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啟程,劍宗。
在沈云以及陸家眾人的幫忙下, 整個后山在收獲之后又重新種下了。
小山村的等級到了四級,但秦洲卻沒有揠苗助長繼續(xù)用靈髓催熟果子的打算了。
四級到五級需要的經(jīng)驗值遠(yuǎn)比三升四的經(jīng)驗值多得多。
于是,在地里的活告一段落之后, 大家也都各自離開了。
與此同時,也到了秦洲實現(xiàn)承諾將沈云送回靈山界的時候。
溫玨砸破的天洞,應(yīng)該就是連接兩界的通道。雖然那個洞暫時被溫玨以結(jié)界補(bǔ)上了, 但破洞還是仍然存在的。
何況天道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送沈云回去, 那就一定能把他送回靈山界。
“結(jié)界需要我去打開,我去送他。”溫玨自薦道。
聽見這話, 沈云的手都抖了幾抖。
陸一前輩送他!
陸一前輩親自送他回靈山界!
沈云抑制住激動的心情,吞了吞口水, 看向秦洲,眼里小心翼翼, 生怕秦洲不同意。
在村子里待了幾天,他已經(jīng)分得清這村子里誰的話最管用。
果然, 秦洲沒有立刻同意。
他先是看了看溫玨。
發(fā)現(xiàn)溫玨低頭掩蓋自己的局促,他明白了原因。
“我去送,不行嗎?”溫玨低聲問他,“我若是跟你去劍宗……不合適吧。”
不合適嗎?
的確, 無論以前的陸一是不是劍宗弟子,可現(xiàn)在的溫玨是魔頭, 還是名動整個修仙界的魔頭。尤其在誅魔計劃之后……
的確從各方面來說, 不太合適。
但……
“我有洗顏丹。”秦洲五個字直接斷了溫玨的念想,“時效性的洗顏丹能夠短暫改變你的面貌。”
溫玨:“……”
“沈云只需要到困仙山, 天道就能把他送回去。”秦洲道。
沈云見狀,眼底的希冀頓時消散。
就知道村長不會那么容易松口的!
“沈云。”
“是!”還沉浸在‘是啊村長怎么可能讓陸一前輩送他,陸一前輩愿意提出來這件事他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這樣的思緒中的沈云驀地回神。
“你對這諸天界很好奇嗎?”
沈云點點頭道:“不瞞前輩, 的確有一些好奇。”他撓了撓頭,“其實在與前輩們相遇之前我就已經(jīng)游歷過許多地方了。”
只是,村長是怎么知道的呢?
秦洲嗯了一聲,“下次還想來嗎?”
沈云:?
什么意思?
忽地,一道屬于天道的光芒突然出現(xiàn),呈現(xiàn)在沈云眼前的是一條村民邀請。
【是否愿意成為‘諸天之主’的村民之一?】
沈云定定地看著那四個字。
沈云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他呼吸急促,腦子在短短兩秒之內(nèi)差點燒干——
村長=諸天之主
諸天之主=他們靈山界的創(chuàng)世神
所以,村長等于……創(chuàng)世神?!
“我……我我……”沈云看看溫玨,又看看秦洲,最后無助的目光投向了遠(yuǎn)處還在搬東西的十四。
他是知道村長的身份不一般。
他甚至已經(jīng)從村長和陸一前輩之間的相處中看出了些什么,可……村長怎么會是諸天之主!
在他們那,所有人都以為陸一前輩是創(chuàng)世神的親兒子的。
怎么就……嗯?
不,現(xiàn)在的重點是創(chuàng)世神啊!
沈云恨不能立刻告訴秦洲,他是他的創(chuàng)世神啊,是他的子民!
但他不能……
按照這里是數(shù)千年前的世界來看,村長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沒有建立‘靈山界’。
沈云深吸了幾口氣,平復(fù)自己的心緒。
“做我的村民,可以隨時來這個世界游歷。還有萬靈圖鑒。”
沈云:“……”
創(chuàng)世神還知道他想看萬靈圖鑒!
“在下……沒有拒絕的理由。”沈云握緊拳頭,興致勃勃。
待他回去要把這次的異世界之旅寫成一本書!
【羈絆建立成功】
【獲得新村民,沈云硯】
秦洲滿意地點點頭。
溫玨卻頗不滿意,從后湊近秦洲,在他耳畔低語,“他看你的眼神讓我不高興。”
秦洲這才注意到,沈云眼神晶亮,像充滿了星星。
他此刻有一些理解了,‘萬靈之寵’那個特性的意思了。
雖為紅霞海主,負(fù)擔(dān)起靈山界滅除魔獸的責(zé)任,是他生來的使命。但沈云硯自打出生起就與靈獸待在一起,本性純真善良,難怪討獸喜歡。
秦洲的評價是——
“只是個小孩子。”
溫玨蹙眉,“誰在你眼里都是個小孩子。”
秦洲笑笑,說道:“對,小孩子才會吃小孩子的醋。”
被揶揄了溫玨也不惱,反而問他:“你就不會吃醋?”
秦洲毫不猶豫道:“會。”
“嗯?”意料之外的答案讓溫玨詫異道。
“所以不讓你去送。”秦洲低聲,握住了他的手。
溫玨哦了一聲,但明顯開心起來,反手抓住他的手扣住把玩。
秦洲嘆了口氣,輕輕回捏了捏他的手指。
可愛。
沈云看看兩人,心想,他這一趟不僅見到了創(chuàng)世神和陸一前輩,還知道了一些普通靈山界人不知道的秘辛。
回去寫書,一定要把這段加上!
就算被人當(dāng)成不知來歷的野史,他也不在乎!這就是眾人皆醉他獨醒的感覺呀!
……
送走了沈云,也就該去劍宗了。
回頭一看,陸二整個人筆直地站在院子里,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院子里的水井發(fā)呆。
江寰站在他師尊身后,看緊了他師尊,生怕陸二一個想不開就投了井。
陸宵站在他身側(cè),想說不必?fù)?dān)心,但看江寰那副嚴(yán)陣以待的模樣,又覺得好看得很。
“左護(hù)法。”
“嗯?”
“你自小是你爹眼中成績優(yōu)異的乖孩子。按道理你必然是能出人頭地的。”陸宵認(rèn)真分析道,“但突然爹回來了,發(fā)現(xiàn)你停滯不前許多年了。”
江寰:?
“那就是我爹現(xiàn)在的心情。”陸宵嘆息,“我爹他的確有許多年修為不曾精進(jìn)了。”
江寰:“……其實,師尊已經(jīng)很強(qiáng)了。”
大乘中期,這修仙界中,又有幾人能到。
不,等等。
他師尊可是人人敬仰的蒼云劍仙……這還不夠‘出人頭地’嗎?
這一家子對‘出人頭地’的定義在哪啊!
“可聽我另一個爹說,我這個爹曾經(jīng)是能與溫叔過上幾招的。”陸宵坦言,“聽我爹說,溫叔現(xiàn)在渡劫期了。”
渡劫期……江寰不語,只是看了看村口的大魔頭,又默默收回了眼。
“說起來,你怎么還在這?”江寰不解。太上宗主人呢?
“我爹先走了。展玉哥出的主意,只要我爹能找到一顆新的麒麟珠代替護(hù)宗大陣上的那一枚交給村長爺爺,他擔(dān)心的事就不會發(fā)生了。”
江寰眼底透露出一絲遺憾,“其實我倒挺好奇那些過去的記憶的。”
陸宵沒有說話。
此時展玉恰好從屋子里走出來,輕輕咳嗽了一聲:“這世間已經(jīng)沒有一顆新的麒麟珠了。”
麒麟珠是晶石經(jīng)過靈氣孕育多年而形成的靈珠。
“麒麟珠乃天地靈氣孕育之物,與七階魂生草一樣,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
“就連我,也只見過一枚。”展玉解釋道,“那一枚本來在我村長爺爺手中。但七叔喜歡,村長爺爺便送給了他。”
“也就是劍宗護(hù)宗大陣上的那一枚了。”
如今修仙界靈氣寡淡,沒有什么地方能夠再孕育出麒麟珠了。
“既然世間已經(jīng)沒有多的一顆麒麟珠,那少城主為何還讓太上宗主去找一顆新的……”江寰愕然。
陸宵也覺得詫異。
展玉微笑道:“閑著也是閑著,給七叔找點事做。”
江寰:?
就連陸宵都頓住了。
“我這些年在仙魔城,夾在劍宗與魔宗之間,也不曾閑過啊。”展玉笑嘆著,又回了屋子里去了。
江寰和陸宵齊齊沉默,心里卻同時有了一個想法——
不能得罪這個人啊!
……
離開村子前,倒是秦夫人親自來了一趟。
但秦洲并未見她,只假裝不在,便騙過了這位母親。
秦夫人給秦洲留了一封信,信中大意是多謝他救了自家兒子的命,又挽救了秦家的生意云云。
秦洲看過之后,并未多言。
只是依照溫玨先前說的,給他做了一次綠豆糕吃。
香甜的糕點解了某個嗜甜人的饞,也讓秦洲的笑融進(jìn)了眼底。
在離開村子前,又讓人去平城秦府送了一封信。
大意是告訴他們,吃靈丹也能延年益壽。
雖然不能活得像展玉那般久,但也能夠保證他們能等到他們真正的兒子回來時還能精神奕奕。
……
隨后,秦洲就啟程去了劍宗。
再次來到上界,秦洲已不覺得新奇。
界城中的客棧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價格,但客棧大堂還是一如既往地?zé)狒[。
秦洲沒有住店,只是坐在客棧里聽著。
“誅魔計劃就這么石沉大海了?連個響也沒聽見。”
“聽說一個也沒活下來。聽那原本的歸元宗弟子說,看見他們老祖命牌碎了的那一刻,這世間便沒有歸元宗了。”
“怕那魔頭來尋仇嗎?”
“大抵是這意思吧。要我說也不能說魔頭心狠手辣。那歸元宗挑事在先,想當(dāng)這正道魁首,卻沒那個本事罷了。”
“不是,現(xiàn)在誰還關(guān)心什么誅魔不誅魔的。咱們聊的難道不該是那天道真言嗎?諸天之主重現(xiàn)世間啊,通天秘境開了,沒人去看看嗎?”
“有人去看了。”
“結(jié)果呢?”
“沒一個能進(jìn)去的唄。天道真言寫得還不清楚嗎?要得到了諸天之主認(rèn)可的元嬰修士,才能進(jìn)入那通天秘境尋道。現(xiàn)在的問題在于,諸天之主現(xiàn)世了,可他在哪?姓甚名誰,長相如何,誰都不知道。”
“這通天秘境啊,一時半會兒也打不開。”
“現(xiàn)在大家都在找諸天之主呢,各家都回各家宗門去打聽消息去了。”
“打聽消息也沒用吧,諸天之主可是萬年前的人物……也只有存世久遠(yuǎn)的古老宗門恐怕會有記載一二事跡了吧。”
“對,而且過去太久了,很多宗門都已經(jīng)改頭換面,老祖?zhèn)儾辉诹说模峙乱矝]什么人知道前事了。”
聊至此,有人靈機(jī)一動,“劍宗啊!劍宗不就是……”
既存在久遠(yuǎn),還有蒼云劍仙這種壽命上萬的人物的宗門……
“劍宗你敢闖啊?”有人當(dāng)頭笑罵道,“要不你親自去問問蒼云劍仙,諸天之主在哪好了?”
現(xiàn)在就坐在他們隔壁桌,但吃了洗顏丹沉默寡言的陸二、秦洲一行人:“……”
“但……通天秘境是關(guān)乎整個修仙界修士們的大事。問的人多了,恐怕即便是蒼云劍仙,也不得不出來說道一二吧。”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
“村長。”陸二思慮再三,最終還是艱難開口,“劍心一事,我會盡力。”所以,這一趟……
“到都快到了,總要去一趟的。”秦洲打斷了他。
陸二低頭:“……”
劍宗離界城還是太近了。
他早應(yīng)該讓劍宗遷址。
遷到老三的深山里。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怎么證明他們不是魔宗人?……
蒼云劍宗, 至今已有上萬年歷史。
作為游戲背景故事中就存在的厲害宗門,蒼云劍宗在游戲初期的背景故事中傷亡慘重。后在諸天界數(shù)百上千年的時間中不斷吸收新鮮血液,這才緩慢地恢復(fù)了生機(jī)。
秦洲抬頭, 望見那熟悉又陌生的山門,實在感慨。
數(shù)把以靈氣化形的頂天大劍盤旋在整個劍宗周圍。劍宗的十二座山峰,全部囊括在內(nèi)。而懸在這護(hù)宗劍陣上的, 儼然是一顆紅色的珠子。
那就是麒麟珠了。
而在幾人身前的, 那幾十米高的白色門柱,以凌厲的劍氣所雕刻而成的寫著‘劍宗’二字的門匾, 也仿佛見證著蒼云劍宗這近萬年的輝煌。
山門之后,是陡峭的天梯, 遠(yuǎn)遠(yuǎn)望去,能看見那佇立云間的十二座山峰。
“葉宗主還在嗎?”突然, 秦洲問。
這三個字也算是喚起了溫玨久違的記憶。
葉鼎晟,蒼云劍宗曾經(jīng)的宗主, 在秦洲將他送去劍宗時,接待他們的,就是葉鼎晟葉宗主。
彼時溫玨還是個天賦雖強(qiáng)但不諳世事的修仙小青年,而葉鼎晟那時已是元嬰修為的老祖, 在那個修者們普遍實力都處于金丹的時期,葉鼎晟已是修仙界頂端的厲害人物。
溫玨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那滿頭的白發(fā), 以及那張與白發(fā)不符的年輕的臉。
他那時跟在村長身后, 看著村長與葉鼎晟交談,只覺得村長真是厲害。
就連修仙界最厲害的人物, 他也一點不畏懼。
村長言談間,仿佛只是給他報名了一個私塾,讓他去上學(xué)堂一般。只是這間學(xué)堂, 乃是名滿天下的劍宗。
“不在了。師祖多年前便坐化歸去了。”回話的人是江寰,“如今的劍宗宗主,是我居明師兄。”
江寰稱秦洲為師祖,是因為秦洲對陸二有教養(yǎng)之恩。
而劍宗的葉鼎晟,則是陸二真正意義上的劍道師傅。
比起善劍,但其實不使劍更強(qiáng)的溫玨,陸二才是劍修們都想收入門下的弟子。
陸二的劍修天賦,也使得他成為了葉鼎晟最后一任也是所有弟子中最出色的弟子。
“葉宗主是個正直的人。”秦洲說了這么一句。
陸二輕輕點了點頭。
秦洲沒說的是,他本來送陸一去劍宗,就是希望能磨磨他的性子。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陸一太強(qiáng),但也太過傲慢。
結(jié)果當(dāng)時作為最強(qiáng)NPC的葉宗主并沒有立即收下陸一做徒弟。
理由秦洲也清楚。
陸一雖然善使劍,卻并不執(zhí)著于劍。他在靈氣把控上的造詣,遠(yuǎn)勝于劍。
當(dāng)時葉宗主給秦洲的回答他甚至還記得——
“先生將此子放在劍宗,屈才了。”
彼時秦洲心中自然自傲,他養(yǎng)出來的村民,當(dāng)然不會差。
但想了想,最終還是勸說劍宗收下了陸一。
理由無他,如果一定要放村民去修仙界中鍛煉,劍宗是最好的去處。
正氣凌然,一如葉宗主,一如這萬年劍宗。近朱者赤,總不會錯。
結(jié)果……
秦洲看了看身側(cè)已經(jīng)低下頭去的溫玨。
結(jié)果還是歪了一點。
但不多。
“葉宗主教過你嗎?”秦洲問他。
溫玨小聲道:“他教不了我。我不修劍技,他只會劍技。”
“來劍宗不學(xué)劍,你卻還想當(dāng)首席大弟子。”陸二冷聲道。
溫玨冷哼,“他要學(xué)劍的弟子,我不會,我便給他找個學(xué)劍的弟子,他允我首席大弟子之稱,有來有回,哪里不對?”
陸二:“……”
是啊,他就是這么被陸一送進(jìn)了劍宗的。
“為什么要做首席大弟子?”秦洲適時開口。
溫玨移開目光,嘴里卻不情不愿地坦言道:“既然被你送去了劍宗,總想著不丟你的人,有個名頭,回村的時候才有面子。”
聽著幾人一來一回地說著,江寰卻聽得一頭霧水,壓低聲音問了旁邊的陸宵,“大魔……溫前輩這話說的,怎么好像跟在劍宗待過似的。”
還不等陸宵說話,一道人影從遠(yuǎn)處飛來,恰好落在他身后。
“因為他沒改名以前,叫陸一。”
江寰聽見這聲音一驚,回頭去,陸七正戴著面具,站在他身后。
太上宗主的聲音他可不會聽錯。
“陸一這名字你們劍宗弟子不熟悉嗎?”陸七說。
江寰猛地回神,他們確實熟悉。
陸一這個名字久遠(yuǎn),但劍宗弟子的確知道一二。
在劍宗的歷代的記載中,‘陸一’這個名字有著濃墨重彩的一筆。
和蒼云劍仙同姓,甚至有著同樣排了號的名字的,還有一位。
在諸天一、二千年前后,驚艷了整個修仙界的人物,修仙界真正的紫微星。
劍宗的首席大弟子,陸一。
宗門比試也好,什么新秀爭斗也好,任何有一定名氣的比斗他總會去摻上一腳。
無一例外,有陸一在的地方,便無人能敵。
不僅如此,他也宛如劍宗的化身,他游歷各地,懲惡揚(yáng)善,以劍證道,不消多久,便聲名鵲起。
人人都稱道,劍宗出了個絕世的天才。
有人在幾年前見他時他還金丹初期,幾十年后他便堪堪元嬰。那個金丹期已算高手的年代,他以一己之力詮釋了什么叫頂級天賦。
可這位天才,就如曇花一現(xiàn)。在修仙界中成名后不久,就徹底銷聲匿跡,在一兩千年后,便再無人提及這個人了。
留下最多的傳聞便是他沒能成功化神,天劫沒能成功度過,被雷給劈死了。
這個傳聞,最后是由劍宗的人親自證實的。
每次翻閱到古籍時,江寰都覺得奇怪。
如此驚才絕艷的人,怎么會就這樣死了?難不成當(dāng)真是天妒英才?
江寰年輕時也好奇過,甚至大著膽子問過師尊,畢竟細(xì)說起來,師尊也姓陸,無論從名字還是輩分來看,師尊都一定會知道這些的。
但師尊只是沉默,并未向他們解釋什么,只告誡別再提起這個人。
江寰不敢不聽,便漸漸地忘了這個人了。
所以……
大魔頭是陸一。
江寰低頭看著腳尖,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真的出了問題了。陸一,他明明記得這個名字,卻怎么也和大魔頭那張臉對不上號,就像被一層紗給蒙住了,只讓他記得他應(yīng)該記得的部分。
“他想你們記得陸一,便把人寫進(jìn)劍宗的史冊,卻又明知你們記不得,若是有人問起來,他又緘口不言。”陸七嘲諷,“你的師尊,就是這么個別扭的死人臉。”
陸二:“……你怎么來了?”
陸七瞥了眼他,“你誰。”
吃了洗顏丹的陸二:“……”
陸七望天白了一眼,他認(rèn)得出來又怎么樣,就是不想搭理他。
“爹,你不是去找麒麟珠了嗎?”陸宵笑笑問。
“哪還有麒麟珠。回了上界才醒悟過來,展玉那小子騙我。”陸七重重地哼了一聲。
“那你來這是……”
“拆麒麟珠。”陸七抬頭望了望,那劍宗大陣中心的那顆珠子,“村長要我?guī)兔Γ易匀灰獊怼!?br />
即便那里頭存封起來的記憶都會被放出來。
“拆麒麟珠的事不急。”秦洲說道,“既然都來了,就一起進(jìn)去看看吧。”
他對劍宗的史書上對于陸一的記載,很感興趣。
“走吧。”
幾人正說著話,走近山門。
不意外地被守山弟子攔下——
“幾位前來劍宗有何貴干?”
秦洲拱手,“聽聞諸天之主現(xiàn)世一事,特來劍宗拜訪。”
這個借口,顯然最近很多人用。
劍宗弟子微微蹙眉,“你們實在……也罷,來者是客,請上山吧。”
就這么讓他們進(jìn)山了?
幾人面面相覷。
也許,是和在界城中聽到的傳聞有關(guān)。
果不其然,劍宗弟子輕咳一聲,不自然道:“最近來問這事的人很多,你們也不是第一例了。大家都聚集到了山里。既是來客,劍宗也不好拒之門外。只要諸位能證明自己并非魔宗之人,都可上山一坐。在劍宗書閣中關(guān)于‘諸天之主’的古籍記載,皆可供諸位翻閱。”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雖然注意到了這名弟子話里的不自在,但此時有個更要緊的事——
怎么證明自己‘并非魔宗之人’?
曾經(jīng)劍宗首席大弟子但現(xiàn)在大魔頭的溫玨、曾經(jīng)劍仙家屬但現(xiàn)在魔宗太上宗主的陸七、劍仙親兒子但現(xiàn)在魔宗宗主的陸宵、劍宗小師叔但現(xiàn)在魔宗左護(hù)法的江寰相繼陷入沉默。
不用證明了,這配置進(jìn)了劍宗,說魔宗打過來了也沒人不信。
若不是村長的洗顏丹,他們別說到山門口,怕是在山腳下就已經(jīng)被開啟的護(hù)宗大陣打得亂竄了。
而陸二也摸了摸臉。
他這張臉,弟子們不認(rèn)得。他又該怎么證明,自己不是魔宗的人?
很難證明,因為一家三口中,有兩口都是魔宗人。
山門前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劍宗弟子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打量起幾人的視線已經(jīng)逐漸變得警惕。
正這時,秦洲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塊令牌,“以此,可否證明我等并非魔宗之人?”
弟子見令牌驚住。
一縷靈力探來,發(fā)現(xiàn)令牌不假后立刻正色,拱手道:“不知閣下乃劍仙師祖之友,小輩說話唐突,還請見諒。”
秦洲手中的令牌,儼然是之前陸二給的那象征著蒼云劍仙的貴客的令牌。
秦洲稍稍扶起那弟子,“勞請帶路。”
弟子連忙起身帶路。
秦洲跟上。
其他幾人自然也亦步亦趨。只是看了看天上的護(hù)宗劍陣,莫名地有點心虛是怎么回事?!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突破?!
有了劍仙的令牌, 秦洲一行人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劍宗的第六峰偏殿。
這里是劍宗的藏經(jīng)閣。
藏經(jīng)閣外的由青石磚通鋪的露天院臺上,此時當(dāng)真像學(xué)堂一般,書桌排列整齊, 不少修士都坐在其中翻看、傳閱一些書。
而劍宗的弟子們進(jìn)出閣樓,替眾多修士搬書。
藏經(jīng)閣樓前,還有一人坐在前頭。
有的修士取了靈石交給他, 才在這露天的院臺上有書桌一席。
秦洲見狀明白了。
這是在賺錢啊。
溫玨瞥向陸二, 仿佛在問,你們劍宗是真窮啊。
陸二倒不心虛, “……總要糊口的。”
江寰見狀也點頭,“難得有一次這富貴潑到了劍宗。”
劍修窮啊。
那丹修、器修、符修, 隨便從手指縫里漏點出去,都是大把大把的靈石。劍修不一樣, 沒有買賣可做,若身上還有靈石不花掉, 隔天便讓師兄弟給借去了。
借去了不說,還不知道什么時候還。
“幾位不用給靈石,既然是劍仙師祖的貴客,可直接上閣樓。”領(lǐng)他們來的劍宗弟子臉皮薄, 赧然道。
“給這些人看的書,都是臨時印制的。樓上的都是真古籍, 幾位可隨意翻閱, 只要不要損壞了書籍即可。”
令牌在手,就是不一樣。
一行人就在眾目睽睽下, 徑直進(jìn)了藏經(jīng)閣。
劍宗弟子也就送到了這里,轉(zhuǎn)頭去了宗門大殿稟告,師祖的貴客來了, 得通知宗主才好。
“村長,我們來這里干什么?”聞著那夾雜著灰塵的書本味兒,陸七不適地揉了揉鼻子。
“來看看。”
宛如現(xiàn)世里的圖書室。
陸二隨大家一起走上二樓,“這里沒什么關(guān)于您的記載。只是那些人以為有。”
村長是個謎,這一點村民們有目共睹。恐怕就連陸一,也不敢說清楚村長的底細(xì)。
劍宗的古籍里,就更不會有了。
“無妨,我只是隨便看看。畢竟,他去喚來宗主,也需要一定的時間。”秦洲說。等喚來了宗主,他再去說這麒麟珠一事。
溫玨樂道,“沒記載諸天之主的消息,也該記載了蒼云劍仙的平生過往吧。我記得本宗弟子的記載,應(yīng)該是在三樓。”
秦洲詫異,“你倒清楚。”
溫玨不自然道:“那時我不學(xué)劍,自然四處玩。”
他沒說的是,當(dāng)時為了了解村長的來歷,他的確很有一段時間都在劍宗的書閣中泡著。
“不用跟著我,既然已經(jīng)回了宗門,你們卸下洗顏丹各自回去就行。”秦洲對身后的人們說道。
聽見這句話,率先意動的是江寰。
他都好多年不曾回劍宗了。
難得這次不是以臥底的身份前來,他應(yīng)當(dāng)要換回衣服,做回他的劍宗小師叔的。
江寰和陸宵率先離開。
隨后秦洲和溫玨上了三樓。
陸二和陸七則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否該跟上去。
最后,不約而同地都沒有上樓,陸七就地坐在了樓梯上。二樓沒有人,但隱約能聽到從一樓傳來的劍宗弟子們印制‘新書’的聲音。
陸二見狀,也跟著他坐了下來。
陸七也頭一次沒躲開。
……
“你是故意的。”上了三樓,溫玨突然冒出這么一句。
秦洲走向書柜,一邊看,一邊回答:“怎么說?”
“故意來劍宗,逼得兩人正視彼此。”溫玨背靠著書柜,雙手抱臂,說道。
“我聽不懂。”秦洲淡笑。
“你聽得懂。”溫玨哼氣,“我聽說老五在給十四煉生魂丹,也是你逼的。”
“不好嗎?”秦洲抽出其中一本書,翻看起來。
“……好。至少老五的心結(jié)解開了,十四的命也能保得住。”
秦洲笑笑,“陸二雖然話少,但始終是在意你們的。”
“你又知道了。”
“劍宗離界城很近。”秦洲的聲音穩(wěn)穩(wěn)的,帶著前所未有的安定感,仿佛能輕易地?fù)崞角榫w上的毛躁,“每年秘境劍宗都去,不是怕趕不上和魔宗開戰(zhàn),是他怕去得晚了,便救不下你們。”
“我無需他救。”
“雙拳難敵四手。”
秦洲的話讓溫玨啞口。
“陸二話少,卻是最念著你們的人。”秦洲手中未停,繼續(xù)翻著書,“你還記得陸二是怎么來到村子里的嗎?”
溫玨頓了頓,“那個年代,被丟掉的孩子……不少。”
陸二,是棄嬰。
其他孩子,或是都幾歲了才來的村子里。
但陸二,是真正在村子里長大的。
只是他個性早慧,大哥是個玩心大的,村長又常常不在,陸二的性格就要成熟沉默許多。村子里孩子多起來之后,陸二自然也擔(dān)當(dāng)起來。
“我猜得到,他和陸七是怎么回事。”秦洲想想,也只覺得陰差陽錯。
他本來是讓陸一去劍宗磨磨性子,結(jié)果陸一把陸二也送到了劍宗。
葉鼎晟宗主將兩人都收在門下,卻將道義與劍技全教給了陸二。
陸二心中之道,承葉鼎晟宗主之道,是如劍般筆直凌厲的正氣,是斬除邪魔的正氣。一劍驅(qū)魔,大道光正。
所以,他才能成為這劍宗之師,得劍仙之名。
以陸二的心性,秦洲沒覺得陸二會走歪。若是修無情道,陸二飛升,恐怕也只會比陸一晚上那么一小步。
無情的神,才能做到真正公平公正。
可陸二偏偏喜歡上了年少一起長大的陸七。
小七和陸二是不一樣的。
小七生于市井,他不在乎是正是邪,他只為心中所向。他心里的道,隨心所欲。所以小七能創(chuàng)立魔宗,能始終站在陸一身邊。
可那種隨心所欲,張揚(yáng)奪目,是年少早熟的陸二不曾見過的光景。
陸二對于小七來說,恐怕亦是如此。
從泥潭里走出來的小七,見到的是雖然沉默寡言卻正氣善良的陸二。小七被陸二吸引,這不奇怪。陸二是那高嶺懸崖上的冰花,是滿身泥濘的小七的憧憬。
小七要什么,便會自己去爭取,掠奪。他自小便狡黠自主,陸二不會是他的對手。
彼此吸引,最后走到圓滿,并不難想象。
可道不同不相為謀。
陸一和小七是為了修仙界的未來,可他們成魔是事實,殺了許多人也是事實。
陸二學(xué)的懲惡揚(yáng)善,他至親至愛都走到了他的敵對面。
他是要他的道,還是要他的親人?
這是無解的難題。
“陸二將劍宗定址在界城不遠(yuǎn)處,就已經(jīng)做了選擇。”陸一和小七經(jīng)營這界城秘境這么多年沒出過半點差錯,不見任何端倪……只怕其中也有陸二的功勞。
為了守著他們的秘密,陸二手中大概已經(jīng)沾過了不應(yīng)該沾上的血。
而那些血,會化成夢魘,在他入定時吞心蝕骨。
劍心受損也有跡可循,他所尋的道上,早就有亡魂攔路。而他的劍,無法再斬他們一次。
“小七離他最近,這件事,他會比我們看得透徹。”秦洲垂眸,“所以兩人分開,應(yīng)當(dāng)是小七替陸二做的決定吧。”
溫玨沉默,沒有答話。
他始終記得,說要創(chuàng)立魔宗時,陸七眉飛色舞——
“如果總要有人來負(fù)擔(dān)起拯救世間這個重任的話,那為什么不是我陸七?”
那時溫玨不解,“你選了魔道,就等于丟了陸二,你想清楚了?”
“哼,他啊。”陸七背過身去,“他就該去尋他的道。我們修仙者,不就是奔著飛升去的嗎?我不做他的包袱,陸宵也不做。當(dāng)初敢喜歡,現(xiàn)在就敢不喜歡。這有什么難的。”
那聲音,仿佛灑脫,卻又有無盡的悵惘。
“不是。”溫玨否認(rèn)了秦洲的話。
“兩人分開,是他們兩一起做的決定。”
“我和陸七負(fù)責(zé)給世界減負(fù)。陸二負(fù)責(zé)好好修煉。倘若陸二真能飛升證道,說不定能找到別的辦法去救這靈氣停滯的諸天界。”
“我們都在為這個世界努力。”
“劍宗的護(hù)宗大陣是我破的。”溫玨道,“借著重修大陣的契機(jī),陸七用麒麟珠封了劍宗弟子的記憶,一來是為了能安心做魔頭不被人認(rèn)出來,二是不想被人知道劍宗的陸二與兩個魔頭有什么牽扯。”
“至于將劍宗地址搬到界城周邊,那是后來的事。有的人寧可舍下道義,也要替兩個魔頭做掩護(hù)。”溫玨瞥了眼樓梯口的兩人,“年年閉關(guān)修煉,可劍心卻一年比一年損壞得厲害。”
“恨鐵不成鋼,卻又可憐他劍心受損。”
“有些人啊,最適合修無情道的天賦,偏偏要做這世間最有情義的劍修。”
“某些人嘴上罵個不停,心里卻心疼得不行。”
“若非你回來,這些事不知道多少年才到頭。”溫玨擺擺手,“反正我是煩了。麒麟珠拆了也好,昭告天下,劍宗和魔道是一家,正道惱便惱吧,惱也打不過,無能狂怒罷了。”
溫玨斜睨了那樓梯口僵住的兩人一眼,“怎么,你們沒什么要說的?”
兩人這才慢慢起身,走了過來。
面對秦洲和溫玨時,陸二低下了頭。
他并不是因為自己沒有出人頭地而在面對村長時有愧。他所愧疚的是,他辜負(fù)了大家的期望,他救不了這世間。
“村長,劍心受損的事,我會解決的。”
秦洲:“怎么解決?我有一顆絕情丹,吃下去能徹底忘掉陸七,你吃嗎?吃下去改修無情道,說不定會很快就飛升了。”
陸二:“……”
陸七更是瞪大了眼。
就連溫玨都愣了愣。
見幾人都被嚇了一跳,秦洲才幽幽道:“我說笑的。”
“陸二,你一葉障目了。大道萬千,你承葉宗主的正氣,但你的道和葉宗主的道卻不是相同的。”秦洲正色道。
“無情道也許適合劍修。可也沒人說過,劍修不能走有情道。心中有情、心中有道,這相悖嗎?”
“以你心中的劍,護(hù)心中之人,兼守這天下太平,這就是你應(yīng)走的道。”、
溫玨舉手,“可陸七是魔頭。”
秦洲睨他一眼,“陸七是嗎?”
溫玨啞口。
這話仿佛不是在問陸七,而是在問他,你是嗎?你是魔頭嗎?
“我也殺了很多人,身上背著業(yè)障……”
“但也因此,諸天界存在了萬年,延續(xù)了無數(shù)生命與生機(jī)。”秦洲沉聲道。
【:)村長說得對,功德光沒有發(fā)放是因為一些不方便說的原因,請兩位魔頭勿妄自菲薄,你們于諸天界來說,是恩人】
來自天道的肯定直接讓溫玨和陸七無語凝噎。
【他好像要突破了】
小綠突然提醒道。
三人齊齊將目光投注到陸二身上。
周邊的靈氣居然全都涌向了陸二周身,十分暴烈。但奇怪的是,那暴烈的靈氣在三人身邊刮過,卻被一道道劍氣一一抵擋在外。
這就是以心中的劍,護(hù)心中的人嗎?
陸二雙眼緊閉,他好像摸到了一些道的門檻。
他的道……屬于他的道。
溫玨見狀,臉色大變,“他要突破了,得讓藏經(jīng)閣所有人全部退出去。”
陸二要是敢在劍宗上空引來突破雷劫,大乘期的雷劫,能把劍宗十二峰直接劈沒。
陸七反應(yīng)最快,“我去!”
“陸七你……”
陸七揭了面具,露出真容,“魔頭打來了,再不跑就要他們的命!”
溫玨當(dāng)機(jī)立斷,“我設(shè)結(jié)界。盡可能不波及周圍。”
秦洲看著這一幕,莞爾。
所以說,他們怎么會是魔頭。
“你怎么還不走!”溫玨結(jié)印的手頓住。
秦洲:“這就走。”
金丹期的小修士,要有小修士的自知之明。
……
【村長,其實你可以招呼我,將陸二的雷劫推遲幾日不難】
秦洲站在遠(yuǎn)處,望著那被已經(jīng)靈氣龍卷風(fēng)包裹的藏經(jīng)閣,反問道:“為什么要推遲?”
“他們不是魔頭這件事本就該昭告天下。”
“我養(yǎng)的村民,都是很好的孩子。”
而正魔兩道,也到了該合并的時候了。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從此,大道皆是坦途。(請……
宋居明本來打算等手頭的事處理完了, 再去拜見師尊的貴客,要知道,擁有蒼云劍仙的客卿長老的令牌的人, 普天之下也沒幾個。
結(jié)果還不等他忙,那令人驚駭?shù)淖児示桶l(fā)生了。
整個劍宗的靈氣在一瞬間內(nèi)被什么東西抽干,狂風(fēng)卷過, 差點掀飛了劍宗大殿的門。
宋居明立刻飛身趕往那變故源頭。
可當(dāng)他抬頭一望, 見那第六峰上雷云匯聚,宋居明心頭一顫。
有人在劍宗第六峰上渡劫。
瘋了嗎?
在劍宗頂上渡劫, 與當(dāng)面掀人房頂有何區(qū)別,這未免太狂妄放肆了!
宋居明不敢耽誤, 立刻往第六峰前去。
橫沖直撞的弟子們與他撞見,頓時驚呼:“宗主!不好了!第六峰來魔頭了!是魔宗的太上宗主!”
聞言, 宋居明臉色一沉。
魔頭,引天劫至他劍宗?!是想要大開殺戒, 還是想生靈涂炭?
宋居明提起劍,準(zhǔn)備奔赴戰(zhàn)場,留下話來,“讓劍宗弟子全部下山, 逃!逃得越遠(yuǎn)越好!!”
弟子一愣,“宗主……”
“你愣著做什么?”
“可是, 魔頭沒有殺人……”弟子緊張地說道, “他只是將藏經(jīng)閣的所有人都趕出了第六峰。而且,魔宗好像只來了他一個。”
宋居明一時疑惑, 但那雷云已經(jīng)逐漸凝集,宋居明顧不得其他,大聲喝道:“那也要逃!天上這東西瞧不見嗎!這雷落下來, 誰都要死!吩咐所有劍宗弟子,逃得越遠(yuǎn)越好!劍宗沒了就罷,人一定要都活著!”
弟子當(dāng)即正色,“是!”
與眾人擦身而過,宋居明御劍趕到第六峰。
彼時,天上的雷云已經(jīng)匯集得差不多了。甚至能夠看見那黑云之中,有雷龍涌現(xiàn)。
到底是什么境界的雷劫……
宋居明看著,心涼不已。
他此番趕來,也是抱著決一死戰(zhàn)的心了。
可等宋居明趕到,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愣住了。
那黑衣如墨,卻又張揚(yáng)無比的魔宗太上宗主此時飛在空中,有數(shù)顆靈珠在他身邊飛繞。
第六峰之上,已無修士。
原本熱鬧的‘學(xué)堂’,此時修士們已經(jīng)四散到空中,但都沒有逃,似乎在圍觀這一幕。
宋居明見狀急剎,御劍來到人前。
在場的都是別宗的修士,見到劍宗宗主,臉上都帶了幾分敬意,“宋宗主。”
“宗主!”還有幾個本來在搬書的劍宗弟子,見到自家宗主,也連忙飛了過來——
“宗主您來了!”
“你們還不走,還在這干什么!”宋居明臉都黑了,都瞧不見那天上的雷嗎!
“這前方有結(jié)界,似將我們與那雷劫隔開了。”劍宗弟子急忙道。
宋居明一道靈氣探去,只見自己的靈氣快速地融進(jìn)了那層靈光流轉(zhuǎn)的‘薄膜’之中,宛如投入海里的水滴,輕波之后消失無痕。
見狀,他臉色更難看。
魔宗太上宗主,到底要干什么!
宋居明起身想去與陸七對峙,卻被劍宗弟子一把拉住。就連其他修士也一副為難的樣子。
“宗主,我想,應(yīng)該是魔宗太上宗主救了我們。”劍宗弟子說起方才那變故,心中仍后怕不已。
靈氣卷起的狂風(fēng)差點就將整個藏經(jīng)閣掀飛。
風(fēng)刮過面頰,也如利刃般留下無數(shù)血痕。
誰也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一聲輕喝聲就自頭頂傳來。
‘不想死的,都給本座滾出去!’
那伴隨著言靈之力的聲音傳來,將在場的修士們?nèi)肯屏顺鋈ァ?br />
而修士們舉頭見那魔頭,也驚愕奔逃。
他們也不明白魔頭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劍宗。可也懂,魔頭要是大開殺戒,他們這些人可不夠殺的。
紛紛御物奔逃,到了第六峰之外,卻發(fā)現(xiàn)魔頭根本沒追上來。
等他們發(fā)覺不對,皆往那藏經(jīng)閣看去時,一道結(jié)界已經(jīng)從天而降,將第六峰周圍全部包了起來。
當(dāng)眾人舉目望去,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結(jié)界所包圍的第六峰上空,已有恐怖的雷云凝集。
有什么人,將要渡劫了。
而那結(jié)界,仿佛是為了這雷劫不殃及無辜而設(shè)。就連魔頭的出現(xiàn),仿佛也是為了趕他們迅速離開。
不離開,那雷云下來誰都難逃一死。
‘他,是不是救了我們啊?’有人心道。
但那是魔頭啊。
魔頭為什么要幫他們?
眾修士不解,可他們卻也無法否認(rèn),魔頭這一番似乎真的是好心。
聽完弟子的話,宋居明握了握拳。
將雷劫引來劍宗之上,卻又出面護(hù)住他人性命了嗎?
這么說來,那渡劫之人應(yīng)當(dāng)不是魔宗的太上宗主。
宋居明御劍飛行至前方。
看清了陸七到底在干什么。
只見魔宗太上宗主手中忙碌不停,他一揮手,幾顆靈珠就飛向了整座山峰的四面八方。
靈珠定于八個角。
驚人的光將八個靈珠連通,八顆靈珠連通的瞬間所散發(fā)出的氣勢,堪比大乘期。
宋居明也有一點見識,而且這陣法實在熟悉。劍宗的護(hù)宗大陣,便也是這八星連珠,護(hù)主無憂。
這不是殺陣,是護(hù)陣。
以靈珠護(hù)主。
為什么是這樣的陣……有什么在宋居明腦海中一閃而逝。魔宗太上宗主設(shè)下陣法,是為了以這陣法保護(hù)那渡劫之人!他想用八星陣對抗天劫?!
這是何等瘋狂的想法?
宋居明心中狂跳。
但……從那八星陣中流露出的氣勢來說,對抗天劫,似乎也不像癡心妄想。
與魔宗對抗多年,宋居明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魔宗的太上宗主在陣法間的造詣,居然已至臻境。
宋居明深吸一口氣。
無論如何……
“魔宗的太上宗主,你也不該將這天劫引來劍宗!正魔兩道的恩怨,不該殃及劍宗周圍如此多的生靈!”
大乘期的天劫,別說劍宗十二峰,周邊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陸七聽見聲音,才抬頭看了一眼。頓時,他笑起來,張揚(yáng)無比,“真是冤枉我了。把你們這窮得響叮當(dāng)?shù)膭ψ诮o劈沒了,對本座有什么好處啊?”
說話間,天空電閃雷鳴,第一道雷劈了下來,只奔藏經(jīng)閣樓而去。
陸七神色一冷,“可不興趁人不注意就劈啊!”
只見陸七掌心狠狠一握。
八顆靈珠氣勢大震,那靈氣頓時凝化做一面巨大的盾,擋在了第六峰上方。
雷劫落下,沒能劈開那大盾。
第一雷,失敗。
大乘期的第一道雷,就這樣被攔了下來。
驚愕的不止是宋居明,就連結(jié)界外的修士們也瞪大了眼。
陣法硬抗天雷,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雷龍第一道雷落下,卻半點沒有傷著藏經(jīng)閣里的人。這似乎激怒了雷龍。
一道道天雷開始不要錢般地落下。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統(tǒng)共九道雷劫,一個護(hù)主大陣就硬生生抗下四道。
陸七臉色變得有一點蒼白,可嘴里依然狂放,“喂,這就是大乘期的雷劫?有點沒勁啊。”
話是說著,可陸七手里沒停。
八顆珠子又從乾坤袋中摸了出來。
再一次,八星連珠。
“今天我就擋著了,看你怎么著。”陸七臉色冷凝。
雷龍徹底被激怒。
一個掃尾,比先前粗大了數(shù)倍的雷電在空中凝集,宛如要將整座劍宗十二峰全部劈沒。
宋居明見狀驚駭。
可下一秒,那不斷壯大的雷電似被什么捆束住,逐漸變回了之前的大小。
“是結(jié)界!是結(jié)界在約束雷劫。”眾人激動道。這是何等大能,能以己之身控制天劫大小!
宋居明抬頭。
結(jié)界之上,有一人高懸于空中,在云中若隱若現(xiàn)。
那人白衣翻飛,手掌置于結(jié)界石之上,“怎么這么多看戲的,真是不怕被雷給劈死了。”
“那是……”
“大魔頭!溫玨大魔頭!”
“兩個魔頭居然都在劍宗!”
“設(shè)下結(jié)界的是溫玨?!”
驚訝之余,眾人也難以理解,魔頭為什么要保護(hù)他們?
宋居明也同樣驚訝,以結(jié)界護(hù)住了整個劍宗的,居然是溫玨。
溫玨出現(xiàn)在這里,倒是不比陸七出現(xiàn)在這里更讓人震驚。
宋居明雖然也無法將溫玨的相貌與古籍記載中劍宗那位名滿天下的首席大弟子聯(lián)系在一起,但他知道一個傳聞。
一個關(guān)于諸天之主的傳聞。
傳聞中,作為師尊的養(yǎng)父的諸天之主,曾經(jīng)所養(yǎng)育的孩子并非只有他一個。魔頭溫玨,仙魔城的諸位城主,皆是諸天之主的弟子。
而在過去正魔兩道并未如此分裂之前,他們是以師兄弟相稱的。
溫玨出現(xiàn)在這里,也許會和那‘諸天之主’現(xiàn)世的傳聞有關(guān)。
如果諸天之主現(xiàn)世,那……
師尊和魔宗的關(guān)系,又會變成什么樣?
宋居明沉思間,第六道天劫劈下!
天雷與八星陣相撞的聲音幾乎讓人耳膜碎裂。
宋居明剛抬頭看去,一道身影自他身后飛出,直直地往那結(jié)界而去。
緊接著,他身后傳來了江寰師弟急迫的聲音——
“陸宵,你不能去!那是大乘期的天雷,你扛不住!”
宋居明一時之間思維都頓住了。
他江寰師弟不是出事了嗎?
什么時候回來的?
嘴里還叫著魔宗宗主的名字……
下一秒,沖上前的陸宵被結(jié)界反彈開來,他猛地抬頭,“溫叔!”
“一邊待著,別礙事。”溫玨沖他擺了擺手。
“我爹……”陸宵擔(dān)憂地皺起眉。
他不過和江寰離開了一會兒,藏經(jīng)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江寰趕緊將他拉回來,“有溫魔頭在,太上宗主不會有事的!你就別添亂了。”
溫玨:?
“渡劫的不是我爹。”陸宵這時也冷靜了下來,看著他爹在陣中的身影說道,“他在用陣法替人擋劫。”
但……什么人能讓他爹出手擋劫。
陸宵說著說著,臉色一變,“糟了,渡劫的是我爹。”
江寰:?
有病是吧。
不對。
等等。
江寰細(xì)想了一秒,然后差點跳起來,“不好,里頭渡劫的是我?guī)熥鸢。 标懴鼉蓚爹啊!
溫玨冷哼,“知道就好,這天劫可不是我和陸七引來的。要怪就怪你們的蒼云劍仙,聽不得兩句指點,一言不合就要渡劫。”
雖然知道陸二不是有意,但溫玨還是要指摘兩句。
盡給人添麻煩。
宋居明一頭霧水,“江寰師弟,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江寰正思考要怎么跟師兄解釋這群人復(fù)雜的關(guān)系時,第七道天雷劈下來了。
九道天雷,一道比一道狠。
大乘期的天劫,帶著破天的氣勢,又一次撞上八星陣。
這一次,陸七的八星陣擋不住了。
轟地——
位于陣中八角的八顆靈珠同時碎裂。
擋在藏經(jīng)閣前方的陸七儼然成為天雷的下一個目標(biāo)。
溫玨臉色一變,“天道,你敢!!”
“爹!”陸宵也大喊。
不止是溫玨,在場的眾修士都替那藏經(jīng)閣上方的陸七捏一把汗。
‘鐺’。
只聽一聲脆響。
那恐怖的雷劫被一道劍光擋下。
那劍裹挾著霸道且磅礴靈氣震開了天雷。
臨空的飛劍將陸七護(hù)住,懸在陸七身前,劍尖所指,所向無敵!
陸七的長發(fā)被靈氣的波動沖起,他虛瞇著眼,見那光景,放肆地笑了起來。
“我就說了,你定能找到你的道。”
藏經(jīng)閣之中,有一虛影緩緩從樓中走了出來。
洗顏丹的效果已經(jīng)消失,那張臉萬眾矚目。
他雙目堅定,站若青松。
玉劍從陸七身旁飛回,飛回他掌心之中。
人劍合一,劍心已愈,此后大道,皆為坦途。
但陸二看向陸七的眼神中,仍也閃過一些不贊同,“即便悟不出這道,也不想看你因我受傷。”
微蹙的眉宇間,不乏擔(dān)心。
這種語氣,就仿佛……他們尚還甜蜜的那時候。
陸七的笑停在臉上,別開眼,不自在極了,“少給自己臉上貼金。”
“剩下的三道雷,你自己來扛。”陸七說著,就要飛身跑。
可陸二一把摟上他的腰,將人拖了回來。
陸七渾身一僵。
“陪我渡劫。”他輕聲低語,“求你,好不好?”
陸七眼角發(fā)紅,按住腰間的手,聲音微抖,“你別發(fā)瘋……”
看戲的眾人:?
嗯???
溫玨望天,這沒羞沒燥的。突然想到什么,低頭,想在人群中尋找某個身影。
才剛垂首,就與人群中的秦洲對上視線。
秦洲微笑,眼里似有一些深意,輕易能挑動他的神經(jīng)。
溫玨耳朵微燙。
他不羨慕,畢竟……他的村長也回來了啊。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溫玨的道侶。
在劍宗第六峰上渡劫的是蒼云劍仙。
可在那雷云之下抱在一起的……是蒼云劍仙和魔宗的太上宗主。
眾人難以置信。
別說是在場的其他修士不敢相信, 就是劍宗弟子們,也不明白這一幕為什么會發(fā)生。
劍宗乃正道之首……
他們的劍仙師祖,怎么能和魔宗的魔頭抱在一起呢?
其中最為呆滯的, 是劍宗的現(xiàn)任宗主,宋居明。
宋居明兩眼昏花,仍覺得是自己發(fā)瘋了, 否則怎么會看見師尊和魔頭抱在一起渡劫。
宋居明抓住小師弟, “師弟,你給我解釋解釋。”
江寰呃了一聲, “就是師兄你看見的這樣。雖然一正一邪,但師尊和魔宗的太上宗主似乎是竹馬竹馬, 自小便一起長大的。”
宋居明:“……”
江寰拍了拍身旁的陸宵道,“而且?guī)熥疬有這么大個兒子。”
陸宵趁機(jī)拱手行禮, “居明師兄,我是陸宵。”
宋居明呆滯不語。
他得緩緩。
魔宗宗主陸宵, 是他師尊和魔頭的兒子,四舍五入便也是他的師弟了……
可!
這應(yīng)該嗎!
一身向正的宋居明,陷入了迷惘。
其他宗門的修士更是議論紛紛。
他們沒想到自己會看見這么一出大戲。
蒼云劍仙沖破瓶頸,終于進(jìn)入大乘后期。這對于整個修仙界的正道宗門來說, 都是一件好事。可那雷云之下抱在一起的兩人……關(guān)系似乎過于親密了。
作為正道魁首的蒼云劍仙與魔宗的太上宗主關(guān)系居然如此曖昧……
“蒼云劍仙是不是早就背叛了正道!作為正道魁首,卻與魔頭有染, 他將正道宗門置于何地!每年正魔相爭要死多少人!他對得起死了的人嗎!”突然, 一個修士從人群中走出,指著那結(jié)界中的二人便是怒罵!
這聲叱罵讓劍宗弟子們紛紛回頭。
那修士臉上一駭, 卻還是說道:“在場這么多修士,你們想干什么!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劍宗若與魔頭為伍,還憑什么做這個正道魁首!”
沒人否認(rèn)這句話,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劍宗最厲害的師祖,成了親魔派。這一消息傳出去,整個修仙界都要大亂。
作為正道魁首,劍宗的確應(yīng)該給修仙界一個交代。
宋居明頓了頓,邁步走出。
他是如今的劍宗宗主,他應(yīng)當(dāng)給出一個交代。
見他走出來,許多人都自主地給他讓出一個位置。
宋居明:“這位修士說的沒錯。若我劍宗師祖當(dāng)真與魔宗太上宗主有別樣關(guān)系,那劍宗的確不配做這個正道魁首。也不配帶領(lǐng)正道人士斬邪除魔。”
“師兄……”江寰面露擔(dān)憂。
宋居明:“無妨,劍宗不做這個魁首便是。”
這一語出,全場嘩然,實在是他的話說得太輕描淡寫。
“劍宗立于萬宗之上,乃修仙界中傳承萬年的宗派。這一點,無人能夠改變。劍宗弟子斬魔誅邪是為了蒼生太平,不是為了做什么正道魁首。即便不做這正道之首,對劍宗來說也無甚緊要。”
這話將那義憤填膺的修士鎮(zhèn)住。
劍宗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地位。
“至于劍宗今后屬正還是屬魔,在下可以明確地告訴諸位,劍宗仍是正道,只是這正,在劍宗弟子心中,而非口中。”
“冠冕堂皇!”那修士仍不甘心,“你劍宗師祖已親魔,怎么敢說自己還是正道?!”
“我想這位修士狹隘了,什么時候這天地之間的正魔之分,開始以宗派類別進(jìn)行區(qū)分了?”宋居明也有些不耐煩了,沉了沉眸道:“所謂正道,乃是無愧于天地,行正派之事,不濫殺無辜,問心無愧罷了。”
“師尊若無愧于心,那我劍宗亦無愧于心!”宋居明喝道。
“劍宗無愧于心!”一眾劍宗弟子皆舉劍附和,那聲音幾乎穿透整座第六峰。
那修士被這齊喝嚇得后退半步,他驚愕其他門派的修士居然也沒有為他說話,頓時激憤,“你們……我看你們都全入魔了吧!”
“入魔的難道不是你?”溫玨的聲音自空中傳來,“陸七方才救你于第六峰上,若不是他,你早就被那雷劫劈得魂飛魄散。不知恩圖報,卻還倒打一耙者,這就是你的正道?”
“拋開其他來看,你這行事做派實在該被收進(jìn)魔宗。”
“無情無義之輩,當(dāng)殺。”
一道靈光穿腹而過,那修士驚愕抬頭,“你……”
溫玨瞇眼笑,“看什么,本座又不是正道。”
想殺,就殺咯。
往日見這場景應(yīng)當(dāng)上前除魔喊打喊殺的劍宗弟子們都沉默下來。
也不是他們在此刻摒棄了除魔的信念。
實在是人貴在自知之明。
溫玨的實力擺在眼前,就算去飛蛾撲火,也是送死。嗯,沒必要、沒必要。
“那這么說起來,溫玨魔頭和咱們師祖,也能算師兄弟的關(guān)系了吧?”
“算吧。不過還好,溫玨這種魔頭,咱們也對付不了。咱們倒是不為難。”
“我好想知道師祖和魔頭之間是怎么回事啊……”
劍宗弟子們小聲議論道。
宋居明見狀,稍稍松了口氣。劍宗內(nèi)部沒有異樣的聲音就好。實在慶幸,劍宗弟子的第一規(guī)便是護(hù)短啊!
“還是關(guān)注那邊吧,雷劫快結(jié)束了。”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將大家的目光都引了過去。
秦洲卻沒關(guān)注陸二陸七那邊。他們不會有問題。
他的目光倒是落在了宋居明身上,多看了一會兒。
陸二找了個好徒弟。
不止是宋居明,整個劍宗都被他教育得很好。
并非只會喊打喊殺徒有武力的劍修,他們有自己身為正道的理解。
秦洲心中甚慰。
卻又覺得無奈。
陸二,愧于自己修為沒能精進(jìn),沒能飛升,沒能救下這靈氣匱乏的世界。可他也確實當(dāng)之無愧這劍師之名。
他分明將徒弟們都教育得很好啊。
很快,第九道雷劫砸下,被數(shù)把劍光又擋了下來。
一道金光之后,陸二成功突破到大乘后期。
劍宗的弟子們自是喜不自勝。
結(jié)界被溫玨解除,弟子們紛紛上前祝賀。
陸七想跑,卻又被陸二死死桎梏在懷。
他向天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放開我!”
“既已撕開了那層窗戶紙,我也該給他們一個交代。”陸二道。
陸七:“交代什么交代!”
陸二不語,只是看著他,目光堅定。
陸七:“……”
“我與陸七,數(shù)千年前便結(jié)了道侶。年少竹馬時便已情起,劍宗的劍仙可不做,但陸七的道侶是要做的。”陸二拉著他的手,帶到眾人面前。
陸七聽見這話愣了愣,“喂……我可是魔宗的太上宗主!”
“什么太上宗主?”溫玨從天上飛下來,“從今日起,魔宗就解散了算了。”
陸七:??
溫玨拍了拍陸七的腦袋,“你為哥哥做的夠多了。村長回來了,你也該歇歇了。”
陸七:“……我怎么這么想揍你。”有了村長就不要他了是吧。
溫玨揉了揉他的腦袋,“乖。”
“滾!”陸七拍開他的手,又看了看自己腰間的手,罵道:“你怎么還不松!”
陸二箍著他的腰,面無表情,“嗯。”
嗯什么嗯?!
“魔宗解散,我覺得不錯。”秦洲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眾人循聲望去,卻從地上看到了天上。
他騎在吞風(fēng)馬上,在遠(yuǎn)離眾人數(shù)米的高空之上。
手中不知何時起握著一顆赤紅的珠子。
“那是……”
“麒麟珠!”
陸七更是大驚,“村長怎么拿到的麒麟珠?!”
秦洲淡定道:“對于陣法,我也略通一二。”
溫玨眼里也涌出笑來,“他叫你來,就是為了給你正名。總不能讓你以后當(dāng)這個劍仙道侶,還得背負(fù)什么魔頭罵名吧。我們家驚才絕艷的小七弟,配他劍宗的劍仙,也隨便配得上。”
秦洲面露無奈:“陸七是你弟弟,陸二也是。”
溫玨輕哼,不承認(rèn)自己偏心。
秦洲握住麒麟珠,靈氣涌動。
屬于七階丹材的光芒沖天而起,這一次所釋放出的——
是劍宗藏了數(shù)千年的秘密。
關(guān)于那數(shù)千年前,蒼云劍宗那名震天下的首席大弟子陸一、深得宗主真?zhèn)鞯男⊥降荜懚约澳俏慌c他們的師祖陸二年輕時便結(jié)為了道侶最終卻不得不成為了魔宗太上宗主的陸七的故事。
……
諸天界一千年前后,蒼云劍宗先后得到了兩位優(yōu)秀的弟子。
前者陸一,如他姓名一般,無論是天賦還是實力,他都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
短短幾個月光景,便成為了宗主門下首席。
可不僅是武力值高,他就連人情世故都處理得很好,似乎他早已當(dāng)慣了孩子王,劍宗的弟子們都十分喜歡這個首席師兄。
他名揚(yáng)天下,他的畫像被記載進(jìn)了劍宗的史冊之中。
但后來,有關(guān)于他的畫像頁被全部燒毀,無人再記得首席師兄的模樣。
不記得嗎?
可在場翻閱過古籍的劍宗弟子可不少啊。
可此時記憶復(fù)位,陸一師兄的臉,竟奇異地與那魔頭溫玨的臉重合在了一起。
……
后者陸二,也就是現(xiàn)在的劍仙師祖。
大家都知道,陸二師兄與陸一師兄同出一門,他們是師兄弟,也是同一個村子、被同一人教養(yǎng)出來的親兄弟。
而陸二師兄身邊還有一人。
劍宗弟子們喚他七師兄。
七師兄并非劍宗弟子。
七師兄性格開朗,得眾弟子喜愛。可惜他是陸二師兄的道侶。
兩人年少情起,得天道與劍宗所有弟子見證,終結(jié)為道侶,共許此生。是劍宗羨煞旁人的一對。
兩人雖皆為男子,卻育有一子,取名陸宵。
記憶逐漸恢復(fù),這一次,與回憶中那位七師兄對上號的,是另一個魔頭。
……
或許在劍宗年紀(jì)尚小的弟子們沒有這些記憶。
可江寰有、宋居明也有,還有許多劍宗各峰的峰主長老們有。
這就足夠了。
“可……為什么他們會成了魔頭?”有人難以接受這段記憶,便問。
這句話一問出來,不少劍宗弟子都抬頭看去。
像是問天,又像是問拿著麒麟珠的秦洲。
秦洲沒有說話,小綠已經(jīng)代替他答道——
【因為,他們?nèi)プ隽耸澜绲亩魅恕!?br />
屬于天道的金色字跡無法作假,所有人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天上的字。
世界的恩人,那是什么意思?
【說來話長,總之他們不是魔頭:)】
眾人:“……”
天道,你也太敷衍了。
溫玨叼著根草,“事到如今,是不是魔頭也不重要了。你還多余出來解釋一番。”
【是諸天之主的命令,因為他不想讓他的孩子們背負(fù)罵名:)】
金色字跡逐漸消失。
人群中卻熱鬧起來——
“諸天之主!”
“天道親口說的,諸天之主真的現(xiàn)世了!”
“但是,諸天之主在哪啊!”
“是啊天道,諸天之主在哪!”
滿耳朵全是這四個字,秦洲默默地翻身下馬,融入人群里。
然后,看著人群中的陸二幾人,微微笑了。
嗯,這樣就好。
溫玨率先發(fā)現(xiàn)了他,吐掉嘴巴里的干草,大步朝他走來。
秦洲:?
“溫魔頭朝那個人走過去了!”
“不是魔頭了吧!天道都說了他不是魔頭!”
“等等,這人該不會是諸天之主吧?”
聽見這個猜測,秦洲笑不出來了。
可溫玨眼底明亮,朝他走來的步伐十分堅定。
于是,秦洲又勾了勾嘴角。
也罷。
“他們認(rèn)錯了,你不是什么諸天之主,你是我將來的道侶,是不是?”溫玨拉起秦洲的手,問。
秦洲握住他的,語氣笑嘆:“是。”
溫玨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問,秦洲居然真的應(yīng)了他。
于是當(dāng)即笑了出來。
像彼時還在劍宗時的那位首席大弟子,笑容明媚,開朗,獨一無二,舉世無雙。
秦洲看著他,心頭顫動。
若非這么多人。
若非這身體并非他的……
秦洲嘆了口氣,扣住溫玨的后腦勺,在他眉心處落下一吻。
這是他最愛的孩子。
現(xiàn)在長大了。
變成他最愛的大人了。
溫玨抓住秦洲的衣角,紅了紅耳根。
“還是被這家伙得償所愿了。”陸七見狀,嘆息。
眾人:“……”
不,但……
今日這戲,真是一出接著一出啊。
劍宗弟子:“……”
原來當(dāng)初暗線傳回來的消息是真的。
溫魔……溫玨將有道侶。
那道侶,倒不是凡人,而是個金丹期的小修士啊!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麒麟珠取了回來, 陸二的修為也有所突破。劍宗這一趟,收獲不錯。
秦洲坐在劍宗第七峰的峰頂崖邊,手中炭筆不停, 仍在紙板上寫寫畫畫,漸漸描繪出飾品的模樣。
“那日那些修士離開劍宗之后,修仙界可就熱鬧起來了。”溫玨坐在他身側(cè), 說道:“現(xiàn)在都在議論劍宗的歸屬問題。劍宗也一片混亂。畢竟兩個魔頭跟劍宗都有關(guān)系。”
“魔宗呢?”
“當(dāng)然是解散了。不過陸七好像被陸二抓走了, 解散魔宗的事就落到了陸宵頭上。陸宵已經(jīng)帶著江寰回去了。”
“會麻煩嗎?”
溫玨搖頭,“應(yīng)該不會。魔宗內(nèi)部本就自成幾派, 陸七和陸宵父子倆能一直壓住他們,也是在實力和手段的脅迫下。如今陸宵如果提出解散魔宗, 估計也沒什么人有異議。只是,一個魔宗消失, 總會有新的魔宗出現(xiàn)。陸宵不做這個宗主,也會有別的人來做。就看有沒有這個出頭鳥了。”
但依溫玨的判斷, 一旦陸宵父子倆松開手,魔宗必會內(nèi)部分裂,屆時究竟是出現(xiàn)新的魔宗,還是分裂成其他的小宗門, 便不得而知。
“倒是我太隨性了。沒考慮太多。”秦洲說。
“界城秘境不搞了,這魔宗的存在也沒那么必要。解散了就解散了吧。”溫玨嗤笑, “繼續(xù)讓陸七做這個魔宗太上宗主, 我倒怕他真有一天墜入魔道。”
“陸二在,倒應(yīng)該不會。”
“來劍宗這一趟, 有達(dá)到你的期望嗎?”
“收獲頗豐。”
“我說的是我。”溫玨問。
秦洲下筆的手頓住,抬頭,“什么期望?”
“劍宗古籍里寫的陸一, 是不是就是你期望中的我的樣子?”
秦洲:“算是吧。”
“那真可惜了,現(xiàn)在沒有陸一,只有溫玨了。”溫玨輕哼著,將頭湊近,看他手里的畫。
溫玨能如此平靜的說出來,說明他心中已然過去了這個坎了,秦洲心中寬慰,說道:“不可惜。”
“我是魔頭,就算洗刷了污名,但我也還是殺人不眨眼、隨心所欲的人。”溫玨說。
“無礙。”
“怎么就無礙?”溫玨挑眉。他總是一遍遍地想確認(rèn),在秦洲心中他還是第一位,即使他成魔,他也毫不客氣地想要那個第一位。
“陸二管著陸七,我也管著你。有人管著,能成什么大禍害?”
溫玨聽見這話,心里溢出些甜意,“陸二打得過陸七,你可打不過我。”
秦洲面不改色道:“那就研制一種新藥,讓你只聽我的話。我讓你脫衣服,你便脫衣服。”
溫玨臉色變得怪異起來,“……你有時候挺可怕的。”
秦洲笑笑不語。
溫玨在他身邊坐下,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有云霧托著,倒不見得可怕。遠(yuǎn)眺出去,是遠(yuǎn)山與夕陽,美到極致的風(fēng)光讓人流連忘返。
風(fēng)吹過來帶著一絲暖意,吹得人昏昏欲睡。
盡管現(xiàn)在似乎歲月靜好,可無論是溫玨還是秦洲都清楚,這不過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需要他們處理的事情,還非常多。
“陸五的信昨日到劍宗了,魂生丹煉好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秦洲搖頭,“沒問題就好。”
“你知道十四為什么會靈魂受損嗎?”溫玨晃了晃兩條腿。
“千機(jī)石損壞了他的靈魂。”
“是。但你就不好奇,他到底預(yù)言到了什么,才把自己搞得要死不活的?”溫玨歪頭,陸五壞了護(hù)道丹爐,陸二壞了劍心,他可是樁樁都親自解決了的。
秦洲沒說話,只豎著耳朵聽。
“通天一役之后,十四本來想演算大家的未來,盡可能地避開陸家其他兄弟們的死亡。為此他不惜央求著老三將千機(jī)鈴與千機(jī)石融和,以自身的靈魂為代價,預(yù)知未來。”
“卻沒想到,演算出的結(jié)果超乎想象。”
溫玨仍記得,十四一口血噴出,臉色蒼白地抓住他的衣袖說出未來的那一刻——
“陸家兄弟全部戰(zhàn)死。諸天界……沒有未來。”
天機(jī)不可泄露。
十四看見了未來,卻又將其中內(nèi)容全部轉(zhuǎn)述給了溫玨。這就是造成他靈魂收到重創(chuàng)的原因。如果不是他是萬靈圣體,恐怕這一條命早就沒了。
“天空上會出現(xiàn)無數(shù)的傳送門,那些來自各個異世的修者,會抵達(dá)諸天界進(jìn)行慘無人道的掠奪。”
“所有人都會死,包括我在內(nèi)。而在我們死后,這里會變成一片廢土,生靈涂炭。”
而溫玨,不敢不相信這個未來。
因為傳送門,他們已經(jīng)見識過了。第一個傳送門來臨,就死了陸家三十幾人。
“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傳送門什么時候來。而新的傳送門里,又會有怎樣厲害的強(qiáng)者,我們一無所知。我努力修煉,可渡劫期似乎就已經(jīng)抵達(dá)了上限。”溫玨說,“我時常有一種感覺,諸天界好像已經(jīng)壞掉了。”
他們一刻不敢停下努力,卻有一種奮力掙扎,但越陷越深,最終被水漫過頭頂,窒息而亡的難受。
“秦洲,我們還有辦法嗎?”
“有。”
溫玨看向他。
“去通天戰(zhàn)場吧。”秦洲握住他的手,“我們倆先去。”
靈氣不能再生、功德光無法顯現(xiàn)、天道只能通過和陸一的合作來勉強(qiáng)延續(xù)這個世界的生機(jī)、異世人通過傳送門入侵諸天界、十四的預(yù)言。一樁樁事,讓秦洲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他得親自去看看。
溫玨不明白他的用意,但還是說好。
……
在小山村四級時,通天秘境就開啟了。
那時天道還進(jìn)行了全界通報。
通天秘境就在上界人都能看見的地方,金色光柱自那天起,就沒再消失過。
這入口也因此熱鬧了許久。
但久而久之,在始終沒有人能夠通過這扇傳送門之后,修士們也就漸漸歇了心思,不再留守在通天秘境的傳送門處,反而四處尋找起能夠進(jìn)入通天秘境的線索——諸天之主的存在。
所以當(dāng)秦洲和溫玨趕到傳送口時,周遭沒有一個人。
通天秘境的傳送口和普通的傳送口別無二致。
溫玨看著這通道口,眉宇間閃過一絲哀傷。
就是因為這‘別無二致’的傳送口,死了三十幾個師兄弟妹。
秦洲握了握他的手,“這個是通天秘境的傳送口。”
不是那些異世人的‘入侵’通道。
聽到秦洲的話,溫玨眼中一掃柔軟,“放心,我沒那么脆弱。但我們?yōu)槭裁匆獊磉@里?”
“來看看世界是不是真的壞掉了。”
不解秦洲話里的意思,但溫玨并未多問,只是說,“這傳送口上有結(jié)界,我恐怕打不開。”
他的靈氣涌進(jìn)去,但很快就被吸收。
“這結(jié)界,似乎有天地法則的力量。如果以蠻力強(qiáng)行破壞,恐怕會損壞傳送門本身。”
“沒事。”他能開。
秦洲的手只是碰了碰那傳送門。
金色的字跡就從他面前彈了出來。
【是否進(jìn)入通天競技場?(目前攜帶村民數(shù)量為1)】
【是】
那種金色的字只有他能看見。
但此時此刻秦洲也沒有多想,直接選擇了進(jìn)入。
傳送門處突然出現(xiàn)一道旋渦,直接就將秦洲和溫玨兩人吸了進(jìn)去。
……
【檢測到世界樹已死亡,暫無法激活通天戰(zhàn)場匹配功能】
一陣眩暈之后,秦洲就收到了這么一條提示。
緊接著,溫玨扯了扯他的衣袖。
“秦洲,那是……”
“世界樹。”循聲望去,秦洲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是什么。
曾經(jīng)盤踞在通天秘境中的那巨大的世界樹已然枯萎,視野中沒有一丁點綠色,全部只剩下腐朽的,枯敗的枝干。
溫玨也來過通天秘境許多次,這里的情景他幾乎都能以筆畫出來。
世界樹最大的那年,樹冠遮天蔽日,綠意盎然,靈氣幾乎將這片空間完全包裹,讓人有一種身在靈氣之海的感覺。
那時他們才幾百歲,是秦洲第一次帶他們來這通天秘境。也是那一回,他們大獲全勝,秦洲也在這秘境中拿到了銀河。
秦洲沒告訴過他們那是什么。
年少無知的陸一也沒去問,只是將那棵巨大的樹的模樣記住了。
后來的每一次進(jìn)入通天秘境,他們都能看見那棵樹。便將其當(dāng)做通天秘境的標(biāo)志物一般了。
溫玨上一次進(jìn)入通天秘境,還是在秦洲消失后不久。
那個時候,這棵樹的樹冠雖然小了一點,卻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完全干枯。
秦洲一語道破‘世界樹’,讓溫玨微怔。
“這就是諸天界靈氣匱乏的原因嗎?”溫玨望著那棵搖搖欲墜的枯樹。枝干尚未坍塌,但內(nèi)里早已腐朽,如今還能屹立不倒,只是因為它曾經(jīng)的的枝干還在地底盤根錯節(jié),維持著最后的體面。
這棵樹,就是諸天界的化身嗎?
“應(yīng)該是了。”
溫玨垂下眼來。
所以說,他們這些年的努力,僅僅是維持了這棵樹沒有徹底倒塌。
秦洲帶他來看的,是世界的全貌啊。
秦洲比溫玨的神色更凝重。
世界樹是世界的本源。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嚴(yán)重,解決起來,也更加棘手。
“要煉制重塑丹,也需要世界樹的果子。”
世界樹枯敗,諸天界都難以為繼,更別提什么世界果了。復(fù)活村民似乎遙遙無期,而在此之前,諸天界的靈氣也最多再撐一千年。
已經(jīng)不可能有比現(xiàn)在更糟糕的情況了。
秦洲剛想完,就發(fā)現(xiàn)溫玨的眉頭都蹙成了一個小八字。
“再壞也就這么壞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他不禁出言安慰道。
見他笑,溫玨心里也多了些微妙的放松,“那我們能做些什么?”
“問問天道?”
【重新種一棵世界樹】
溫玨不笑了,“問也白問。”這聽起來就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秦洲卻認(rèn)真沉思:“重新種一棵,的確是個辦法。”比起如何修復(fù)一棵已經(jīng)枯敗的世界樹,秦洲覺得或許重新種來得更快,且效果更好。
溫玨:“……哦,那種吧。”
【?】
“怎么種?”溫玨問秦洲。
秦洲:“世界果實的核就是世界樹的種子。我們得先找到一顆世界果。”
世界果……這棵樹上的是不可能了。
都枯成這樣了,也指望不了它結(jié)果吧。
溫玨靈機(jī)一動:“這個世界果,必須得這棵樹上的嗎?”
“別的世界的話……”秦洲和溫玨對視一眼。
心中都共同出現(xiàn)了一個答案。
靈山界。
“天道,靈山界有世界樹嗎?”溫玨問。
【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世界樹】
【世界果的獲取條件十分苛刻,但這的確是唯一能夠救活諸天界的辦法】
重塑村民的軀體需要世界樹果實,而想救活諸天界,則需要種出一顆新的世界樹。
秦洲:“我們似乎別無選擇。”
溫玨:“好像是。”
但比起等它徹底崩壞,他們還是希望,能夠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十四、展玉和……陸三?……
【想要探索靈山界, 請村長先將修為提升到元嬰期。元嬰化形之后,方可以元神形態(tài)行走于靈山界,如修為不夠, 過去就是孤魂野鬼,請參考您最開始來到本世界的狀態(tài)】
因為小綠的一句話,導(dǎo)致秦洲接下來的日子都在下界煉丹。
金丹升元嬰可不是那么簡單的。
金丹化嬰, 尋常修者需要成百上千年的時間去積累, 最終達(dá)成質(zhì)變。元嬰期,也是尋道的起點。
等到后來修為越來越高, 對‘道’的理解逐漸深刻,才能進(jìn)行突破。就像陸二, 因為走歪了道,修為便停滯了上千年。
秦洲用不著那些感悟。
但所需要的丹藥卻是很多的。
元嬰期他必須升上去。
元嬰之后, 他就能幻化出元神形態(tài),只要靈氣足夠, 他就能一直保持脫離身體的狀態(tài),直到他找到世界果,煉出重塑丹。
這個過程是有期限的,十年。他要在十年內(nèi)完成這一切。
秦洲不疾不徐, 卻充分地利用起每一分每一秒。
上次收獲的果子很多,二階三階, 足夠他煉制足夠多的靈丹。陸五和白星師徒倆也被秦洲抓來幫忙。
五日之后, 秦洲坐在那方小院子,一把又一把地吞著三階靈丹, 咀嚼的動作因為重復(fù)次數(shù)太多,顯得十分機(jī)械。
當(dāng)然,他也不忘叮囑, “這一趟走,歸期不定,這田地就勞煩你們照顧。”
這話是對陸五和白星師徒說的。
白星應(yīng)道:“師祖放心。”
“我就住在村子里,不會出什么差錯的。”陸五沉吟,“說來也奇怪,這次來村里,村里的靈氣似比先前濃郁了許多,在這里待著,沒有以前那樣難受了。”
“不僅是靈氣,上下界間的天地法則似也寬容了許多,即便數(shù)日不吃固元丹,也不會十分難受。”白星附和道。
這大概是修仙小山村升級的功勞,或許和小綠也有點關(guān)系。
秦洲沒有解釋的想法,只說:“住著也行。”
將村子交給陸五,他也放心。
“若元清山?jīng)]什么事,白星也可以來村子里住。”秦洲道。
白星拱手,“多謝師祖。”
“村里沒有你的屋子,你就去住你師尊的屋子。”
白星聞言,愣了一下。
“也方便照顧他。陸五雖在煉丹方面仔細(xì),但生活中卻算得上粗枝大葉了。”
陸五聞言苦笑,“村長,我已不是小孩了。”
秦洲并未答,只是看著白星。
白星似明白了這照顧之意,抿唇后拱手行禮,“師祖放心,我會認(rèn)真照顧師尊的。”
陸五:“我……”
秦洲不等他說話,就道:“總之我的地就交給你們了。”
“至于陸二、陸七……”
站在一起的陸二陸七身形一頓,認(rèn)真聽著。
“這一趟,你們就不與我們同去了。魔宗既要解散,這修仙界動蕩便多。要靠你們主持大局,便不能任著性子來。十一、十六、十九的仙魔城也會助你們一二。”
“十九二十也留下,”秦洲沉聲說,“剩下的師兄弟,你們能聯(lián)絡(luò)到的也聯(lián)絡(luò)上。以防諸天界突發(fā)什么意外狀況,你們都在,有個照應(yīng)。”
“十四、展玉、老三與我和陸一同去即可。”
這一決定,讓眾人齊齊抬頭,眼里多少都帶點詫異。可以說他們想過了許多種組合,卻絕對沒想到被帶去靈山界的會是這幾個人。
“村長,十四去能干什么?”
“展玉也去?”
“他們?nèi)ヒ簿退懔耍缛ジ墒裁矗浚 ?br />
三個連問讓秦洲無奈又好笑。這一幕,倒像是他以前帶著村民出去歷練,因為大家都想去,反而互相爭起來的場面。
“什么意思,你們什么意思!十四我怎么不能去了!”十四趕緊跳出來,挺挺胸脯說,“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那靈山界里半壁江山都是靈獸,以我這萬靈圣體加上千機(jī)鈴,我在那個世界就是暢通無阻,無人能敵!”
眾人見狀,一臉不信。
十四將要惱,被陸七一把捂住嘴拖回來,“就算十四去,可展玉去做什么?他那身子……”
作為看著展玉長大的叔伯,大家都和陸七一樣,表示不理解。
“靈山界也許有能給展玉洗髓的東西。”秦洲說道。
這一語出,大家都不禁互相看看,“那……”
“可真是太好了!”
“此事暫不要告訴展玉,以免他希望落空。”
“村長放心!”
展玉有救了啊!
眾人自然欣喜,可話又說回來——
“十四去得,展玉也去得,可三哥去干什么?!”這一句話,竟是異口同聲。
站在人群外,但像是一座小山的陸三:“……”
別說其他人,就連溫玨都看了過來。顯然,他也不明白,帶上老三干什么。
秦洲冷靜道:“帶他出去走走。”
眾人:?
“總是宅在深山里,人會傻的。”
眾人:村長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陸三沉默了一下,決定還是為自己辯駁一下:“村長,我不傻。”
“那你要同我們?nèi)幔俊?br />
陸三:“……去。”
他雖然不愛走動,但如果是跟村長出去玩,他還是愿意去的。
“那就好。”
大家張了張口,還想為自己也找個好理由能跟著去,可仔細(xì)想想,村長做的安排似乎真是最好的安排。
至于陸一為什么去……
這個就不用問了。
“那你們什么時候回來啊?”陸七眼巴巴的,他也想去靈山界看看,十四和陸一都去,就他不能去。
“十年內(nèi)吧。”溫玨抱臂看著他和陸二,兩人脖子間都有一大片扎眼的紅,溫玨不禁出言嘲笑:“希望我們回來的時候,你們別再搞出人命來。”
陸七:“……陸一!”
溫玨望天,“干嘛?”
“我……”
陸二抓住想上前的陸七,輕聲道:“他嘴碎,不管他。”
陸七:“你也給我撒開!”
陸二將手圈住他的腰,不松。
兩人自那雷劫之后似就和談了,雖不再是從前那副恩恩愛愛恨不能膩歪死所有人的模樣,但似乎也找到了別樣的相處模式。
雖然打鬧著,但也歡快幸福。
溫玨眼里閃過笑意。陸七這樣,他也高興。
想罷,便抓過了身邊的十四揉了揉腦袋,又捏了捏他的臉。
哎,這還有個。
十四:?
“你干什么?”十四木著臉,“真要羨慕,你去找村長,捏我干什么!”
溫玨低下頭,微笑,“十四,這一趟你可是要跟著我們一起去靈山界的。”
十四一個激靈,腦海里已經(jīng)自動呈現(xiàn)出接下來的日子被陸一欺負(fù)的場面,他捂住臉,“哥……我錯了……”
啊啊啊臭陸一,只會威脅他!
溫玨哼了一聲,半個身子壓在十四背上,望著陸七和陸二,若有所思道:“若是十二和十八也在……”
“別念他們了。”秦洲按住乾坤袋,“一會兒又跑出來。”
溫玨嘿嘿一笑。
十四見他笑,便覺得恍惚。
曾幾何時,最聽不得這些逝去的師兄弟的名字的人,一聽就要發(fā)瘋的人。現(xiàn)在也能笑著念出大家的名字了。
這段日子以來,十四已經(jīng)快忘了那個瘋魔的溫玨了。
這張臉上的神情笑顏,仿佛與記憶中的那一個在漸漸重合。
險些讓人忘了,通天一役之后,誰才是受傷最深的那個人了。
五哥說的沒錯。
能救陸一的解藥,只有村長才有。
事情,好像都在往好的方面發(fā)展。
他預(yù)知的那個未來……
十四嬉笑,肯定是三哥融和的千機(jī)鈴不好,才預(yù)知了錯誤的未來!
十四看天,萬里無云,陽光正好。
是個出行的好天氣啊。
靈山界是什么樣子,他已經(jīng)開始期待了。
……
靈山界,紅霞海。
自海主回來已經(jīng)有幾日了。
也不知海主在追拿那叛徒時發(fā)生了什么,回來后先是帶著那姜鶴的尸體去祭拜了各位同門,處理完這些事后,海主就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每日都能看見他坐在桌案前奮筆疾書的身影。
到底是在寫什么……
真令人好奇啊。
“還有那只小雀鳥,它到底是什么品種,怎么就能長得如此可愛!”紅霞海弟子見那半開的窗臺上,毛茸茸的團(tuán)子小雀仔撅著小屁股吃食的模樣,心都快化了。
“可愛也就罷了!那小家伙居然是筑基期!它才多大?有一歲嗎?這說明什么,說明它生下來就是筑基期!”弟子們嘴里不停道,“生下來就筑基期,那長大了會是什么實力?”
“至少……也是元嬰化神吧。”
“若是再洗洗天賦……”
弟子們齊齊唏噓,“真是可怕。”
在屋子里的沈云硯將他們的話全都聽進(jìn)了耳朵里。他放下筆,輕輕撫了撫小風(fēng)雀的小腦袋。
難道在離開時他向天道許愿希望帶走小雀的話靈驗了嗎?沈云硯不知道。
雖然不知道小風(fēng)雀為什么能夠穿過這兩界壁壘隨他來到靈山界,但他還是很開心。
小風(fēng)雀的天賦是不錯的,若是能安穩(wěn)長大,那也的確能夠到元嬰化神。
化神期,在靈山界已經(jīng)算得上頂尖一批的實力了。所以弟子們那樣夸它,并不奇怪。
大家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倒有些像他剛?cè)ブT天界時的樣子。
這樣想著,沈云硯心里多生出一股豪情。
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
這個世界上,見過合體境的靈獸的,恐怕只有他一個人吧!沈云硯回想著在千機(jī)神宗后山見過的那只火鳳,如火絢爛的羽毛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一切,當(dāng)真如同一場夢般。
他得將這一切記錄下來,才不會被歲月偷走。
想罷,沈云硯提筆繼續(xù)寫——
《奪舍后我與諸天界前輩們不得不說的故事》
“除陸一前輩、創(chuàng)世神前輩之外,還有一位十分傳奇的前輩——”
“名喚十四。可同靈獸之語,受萬靈所愛。性格活潑,即便是人,也對他多幾分喜愛。”
只是可惜了。
他與各位前輩,怕是今生無緣再見了。
雖然創(chuàng)世神前輩讓他做了什么村民。
但應(yīng)該只是因為他能召喚靈獸來種地所以給他的褒獎吧。
“馴獸師的身份,使我得了創(chuàng)世神前輩另眼相看。”
足夠他自豪一輩子了!
這些事,他都要寫下來,沒錯!全都寫下來!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元神出竅。
秦洲是個連天劫都沒有的人。
天道是他以前玩游戲的引導(dǎo)精靈, 現(xiàn)如今誕生了靈智,也算得上自家人。
除開這點不談,小綠也沒有拿雷去劈秦洲的想法, 畢竟秦洲和銀河,都略懂一些拳腳。
別人的元嬰期,要準(zhǔn)備許多法寶道具, 生怕扛不住天雷, 晉升不了。
秦洲就不一樣了,嗑藥就行。
藥磕滿了, 原地升級。
元嬰期和金丹期有什么不同?氣海更廣闊了,眼力耳力……五感似乎也比之前更加靈敏。整個人都仿佛脫胎換骨。
大概還有很多益處, 但他也來不及細(xì)細(xì)體會。
“元神出竅試試。”溫玨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
這具身體是秦家那少爺?shù)模郧安恢滥窃磉活著, 他便拿這個當(dāng)是村長本人。可后來知道這身體是要還回去的,溫玨就更期待起秦洲元神是什么樣。
應(yīng)該說, 他期待的是他本來的模樣。
秦洲想了想,很認(rèn)真地問,“我沒試過,具體怎么出竅?”
第一次修仙, 他還是有點生疏。
陸家其他村民見狀呆滯了一下,陸七反應(yīng)最快, 他笑著推了溫玨一下, “陸一,你去教啊。”
溫玨不以為意, “教便教。”
他不假思索地走向秦洲,但走著走著,他的腳步突然停住。
教他元神出竅?
辦法有的是。直接言傳身教就行。
但……
最好的辦法是, 直接將秦洲的元神從他的氣海中拉扯出來。讓他明白那種感覺后,自然就會了。
進(jìn)入秦洲的氣海的話……
溫玨回頭,見陸七沖他眨眼,不禁咳嗽了一聲。
“村長,我們?nèi)ノ葑永铩!?br />
秦洲:?
“很麻煩嗎?”秦洲見他欲言又止,眾人也是一副抬頭看天的樣子,微蹙眉。元嬰期是升上來了,不會在元神出竅這一步卡住吧。
“不麻煩。快點隨我過來。”溫玨把人拉著往屋里走。
秦洲看了看身后都小心著抬眼的村民們,察覺到了事情的非同一般。
……
來到屋里,溫玨第一步就是給屋子封上結(jié)界。
“來,盤腿坐下。”溫玨丟出一個蒲團(tuán)。
秦洲聽話坐下。
“一會兒我的元神會進(jìn)你的氣海,你不要抗拒我。”溫玨義正辭嚴(yán),“如果你抵抗,我可沒辦法幫你。”
可他眼里分明閃爍著狡黠和喜悅。
秦洲沉默一陣,反正溫玨不會害他。
“好。”
“我會幫你把元神帶出來,你記住那種感覺,日后也就會了。”
“好。”
簡單解釋之后,溫玨道:“呼吸平順,放松,盡可能地去入定。”
秦洲依言,沒一會兒,便安靜地閉著眼,呼吸均勻了。
溫玨也盤腿坐下。
他本就是元神體,只一個彈指,就化作一道光,鉆進(jìn)了秦洲的丹田氣海之中。
……
充斥著靈氣的氣海,其實就是一個別樣的空間,它位于修士的小腹丹田之中。是金丹、元嬰所在之地,也是修士的命門。
命門之處,絕不容旁人進(jìn)入。
所以在溫玨的元神進(jìn)入氣海的瞬間,秦洲就感知到了。
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元嬰的所在。
他凝聚意識,周遭的聲音逐漸遠(yuǎn)去——
再一次睜開眼時,他已是元神狀態(tài)。
而眼前的環(huán)境,也讓秦洲恍惚了一下。
被靈氣充斥著的浩瀚空間,一眼望不到頭,密閉卻又開闊。
秦洲盤腿懸坐在空中。這里就是他的氣海。
“醒得好快。”溫玨站在他一米開外,漂浮在空中,喜形于色,“你比我想象中更有悟性。”
秦洲果真不長那秦少爺?shù)哪印?br />
以前認(rèn)為他今后都是秦少爺?shù)臉幼樱銗畚菁盀酰X得那臉也耐看。
但現(xiàn)在……還是眼前這張臉好看。五官硬挺,輪廓很深,怎么看怎么俊朗。而且,居然是短發(fā),衣裳樣式也是他不曾見過的,不是連體的衣袍,褲子是褲子,上衣是上衣。
這是他們天外天的人的打扮嗎?
溫玨不禁湊近了細(xì)看。
秦洲發(fā)現(xiàn)他的動作,也低頭看了看。
居然是現(xiàn)代裝束。
“這是你無意識的幻化。也就是你靈魂在體時原本的樣子。”
“嗯,倒是久違了。”
秦洲心念一動,元神體上穿著的衣裳,就成了古代長袍。還是入鄉(xiāng)隨俗吧。
溫玨抬手,摸了摸他的短發(fā)發(fā)梢,不小心觸碰到他的耳朵,笑了笑,然后收回了手。“原來你長這個模樣。”
“丑嗎?”秦洲也是突然想到,溫玨好像是第一次見他真容。
“不丑。”溫玨哼哼,“我若是嫌你丑,當(dāng)初就不會接你送的簪子了。”那時他根本看不見秦洲的臉,只一團(tuán)白霧遮著,不也收了他的簪子嗎?
“比原身好看。”溫玨補(bǔ)充道。
秦洲挑眉。
話歸正題。
“接下來怎么做?”
溫玨:“把你帶出去。你習(xí)慣了元神出體之后自然就會了。”
“倒沒我想象中麻煩。”
“誰說的?這可麻煩了。”溫玨伸出手指,勾起秦洲的下巴,“你知不知道,修仙者的氣海可是不允許旁人隨意進(jìn)入的。這里是命門,我若是在這里對付你,你就會直接魂飛魄散。”
秦洲被迫與他對視,“然后呢?”
“你怎么讓我進(jìn)來了?”溫玨嘴角都快拉開了。
“是你說要進(jìn)來的。”秦洲嘆氣。
“即便是我,你也應(yīng)當(dāng)考慮一下。”
“好。”
好什么好。他分明沒有任何考慮。
溫玨喜的,是秦洲對他不設(shè)防。在秦洲無意識地情況下,他能暢通無阻地進(jìn)入他的氣海,這已說明,秦洲的靈魂也對他沒半點抗拒。
秦洲仰著面累了,便伸手,將溫玨拉進(jìn)懷里。
溫玨:“!”
不等他反應(yīng),秦洲的臉就已經(jīng)在溫玨的眼前放大。
嘴唇相貼的感覺并不陌生。
輕輕的吻讓人感覺溫柔。
只是這里空無一人,唇齒間的摩挲讓人動情,氣氛便逐漸火熱起來。
“秦洲……”
“嗯。”
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坐到了他身上,與他面貼著面。
溫玨胸膛微微起伏,微喘,“手……”
“嗯。”
溫玨微微瞪大眼,似乎不解這種從未有過的感受是什么。低頭靠在秦洲肩膀上,整個人蜷縮著,微微顫抖。
“秦洲……”埋在肩頭的隱忍壓抑,勾得人心癢癢的。
“嗯。”秦洲眼中閃過笑意,只是嗓音卻沙啞,“乖,沒事。”
溫玨眼角微紅,只能用氣聲哼了一下。
……
氣海中一番胡鬧,秦洲將他重新穿戴整齊。
分明一個意念就能重塑元神形態(tài),可溫玨十分享受被他照顧著。
“我說我只是來教你怎么元神出竅的,你信嗎?”溫玨抬頭看他,像饜足的小貓。
秦洲替他拉好外衫,“我知道你只是來教我元神出竅。順便來氣海里看看我。”
“我應(yīng)當(dāng)?shù)谝粋見你真容。”溫玨說,“倒不是我爭,我本就是村子里第一個村民。以前是我先來村里,見你真容,也當(dāng)是我第一個。”
“是。”
溫玨強(qiáng)調(diào):“我可不是……那種人。”
秦洲笑,“哪種人?”
“就是……惦記你身子那種。”溫玨瞥了眼秦洲的……又悄悄地別開頭。
“我知道。”以溫玨的表現(xiàn)來看,不像是會知道氣海雙、修這檔子事的人。
“下次,便由我來。”溫玨承諾道。
“好。”秦洲不語自己的半點難受,只是一味寵著,伸手撫了撫溫玨脖子上的印記,他雙眸晦暗。
若非陸一比他想象中的青澀,他也許會真的在這把人吃掉。
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模樣太漂亮了。
再忍忍。
大餐一點點吃。
“我們該出去了。”
溫玨點頭,剛想作勢帶秦洲出去。
卻不想秦洲直接牽住了他。
一眨眼的功夫,兩人就離開了氣海。
……
重新回到屋子里,環(huán)境已截然不同。
溫玨看了看已經(jīng)站在自己身邊的秦洲,又看看蒲團(tuán)上還入定坐著的秦少爺?shù)能|體,呆了呆。
說好的他來教他元神出竅的。
這人就這么學(xué)會了?!
溫玨咋舌。
也罷,是秦洲的話,也不是很奇怪。
“身體怎么辦?”
“就放在村子里吧,有天道在,應(yīng)該不會有事。”
聽他這么說,溫玨蹙眉,“你和天道好像很熟?”
不怪他這么想。秦洲突破元嬰?yún)s沒有雷劫本就可疑。
“有一點交情。”秦洲淡聲說,“它想要諸天界恢復(fù)活力,只能靠我們,不是嗎?”
溫玨想了想,也對。
靠‘我們’啊。
他喜歡‘我們’這個詞。
……
萬事俱備,也終于到了該前往靈山界的時候。
靈山界的入口在困仙山上空,幾人當(dāng)然要趕往困仙牢。
在路上,十四一臉好奇,想問他們在氣海里發(fā)生了什么,卻被溫玨一把捂住了嘴。
一路上玩鬧著,很快就到了困仙山。
天上的破洞還被溫玨用結(jié)界封著。
“小綠,展玉經(jīng)不住魂魄離體的變故,將他整個人一起送過去。”臨行前,秦洲叮囑道。
【好,但其他人不行】
理論上連人帶魂穿是不行的。那需要耗費小綠的能量。但還好展玉沒什么修為,需要的能量不高。
“把展玉帶過去就行了。”
【好】
一道光閃過,展玉的身體連帶著魂以及其他幾個人的元神魂體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
與此同時,靈山界天空上方,也顯現(xiàn)出一些金紅色的光芒。
似有什么……回來了。
就在靈山界的修者們注意到這一異象紛紛舉頭看時。
那金紅的光芒卻突然消失在了天際。
……
穿過冗長的傳送隧道之后,陸三最先蘇醒。
陸三不知道自己在哪,睜眼就是黑漆漆一片。
這是……哪?
陸三抬頭,暗無天日。他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個陰暗的小匣子,有一些憋悶。
周遭也寂靜,沒什么聲音。
陸三伸出手,試圖搞清楚這里是哪里。
但一伸手,嘎吱嘎吱的聲音從自己肩膀上傳來。
他低頭看。
他的胳膊變成了一截一截的。
像小時候村長送給展玉的小木頭人偶。
陸三緩慢地縮回角落坐下。
沉默間,他明白了一件事。
來靈山界第一天,他好像和大家走散了。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全走散了。
其實走散了并非陸三一人。
秦洲一睜眼, 就身在一間古樸的村莊門口。而身邊并沒有陸一、陸三等人的身影。
這跨界傳送,居然是隨機(jī)地點。
不過就算與眾人走散了,秦洲也沒什么慌亂。他不擔(dān)心他們。陸一、十四、陸三幾人都是合體期以上的實力。以他們的實力, 哪怕只是元神體,也沒人能傷到他們。
至于修為低微的展玉……
展玉聰明,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想罷, 秦洲朝那村莊走了過去。
那村口的石碑上寫著‘萬靈村’。
這里的一切, 景色也好,村口石碑也好, 在秦洲看來都印象深刻。在他車禍死亡去諸天界之前,他還在熬夜準(zhǔn)備游戲上市發(fā)布會。
準(zhǔn)備的PPT資料上, 第一篇就是這個畫面。
靈山界的新手村,萬靈村。
玩家所扮演的‘主角’就生活在這個村子里, 但突然有一天,有修仙者找到了萬靈村這個世外村落, 打破了這種平靜。
修仙者似在尋找什么,在被發(fā)現(xiàn)意圖不軌后下手殺害村民,最后因為實力低微被‘主角’反殺。
被反殺并不奇怪。
因為‘主角’其實是個‘隱藏了修為的修者’。他一直活在這個村子里,年齡每年都長, 可面容卻一點也不變。看著只有二十歲的模樣,但主角其實已經(jīng)活了五十多年, 甚至自己修煉到了煉氣后期。
平靜的生活被打破, ‘主角’意識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也不能連累萬靈村的村民。
于是, ‘主角’出山了,一邊修煉,一邊尋找起自己的身世。
在這個過程中, 玩家所扮演的主角會一路經(jīng)歷許多主線任務(wù),最后會發(fā)現(xiàn)‘主角’本身其實是拯救世界的神器之一,用來對付被封印在紅霞海之下的那只boss魔獸。
當(dāng)然,這些劇情都只是游戲開始。類似于前置劇情。
在結(jié)束了這些主線之后,游戲才剛剛開始。
作為大型開放世界角色扮演類游戲,《靈山界》和《諸天小山村》本質(zhì)的區(qū)別在于,靈山界更偏向多人同時在線,而小山村偏向單機(jī)游玩,著眼于個人存檔。
秦洲曾經(jīng)猜想,諸天界世界樹會枯萎的原因,可能不是因為游戲停服,而是因為他這個‘玩家’退游了。
諸天界是他一個人的存檔。而非整個游戲大環(huán)境。
更像是以他為世界中心,而存在的世界。在他離開后存檔沒有暫停,可能是天道為了自救而不得不做出的選擇。
而靈山界,它本來就是一個完整的游戲世界,不依附于任何人,所以它即使離了它的創(chuàng)世神,也能自我運行下去。
當(dāng)然,這些只是秦洲的猜測。
在諸天界之后,靈山界也從游戲世界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世界,這是讓秦洲十分驚訝的。
秦洲走進(jìn)村子。
靈山界作為開放世界,它的版圖比諸天界大得多,靈氣也更充沛。雖然人均實力只在金丹期,化神期修者在這里已然能算是世界頂尖。
但無論哪一個諸天界修士來這里看一眼,都會覺得未來可期。
眼前一間間用石磚搭得整齊的房屋,鱗次櫛比。
小石板路上有小孩在嬉笑打鬧,端著盆子正要去溪邊洗衣服的大嬸,還有趕早的幾家屋頂已經(jīng)升起冉冉炊煙,這是已經(jīng)開始燒火做飯了。
秦洲沒走進(jìn)去,而是抓了一個小孩詢問道:“小朋友,我找一下金童子,他在嗎?”
金童子,是‘主角’在村子里的小名。至于大名,那都是玩家自己取的。
小孩中年齡最大的已有十一、二歲。見秦洲面相陌生,他趕緊拉過年紀(jì)尚小的孩子護(hù)住,看秦洲的眼神十分警惕,“你找金童子哥哥?金童子哥哥兩年前就離開村子了。你是誰?”
兩年,看來劇情已經(jīng)開始了。
只是秦洲又好奇,這個世界已經(jīng)不是游戲世界,那理應(yīng)沒有‘玩家’,沒有玩家作為操縱者,那‘主角’又會是誰。
“我是金童子以前的朋友,順道路過,便來看看他。既然他不在,我就此告辭了。”秦洲說罷,轉(zhuǎn)身離開。
被小綠傳送到這村子附近,他也就是順路過來問問。
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要尋找世界樹的消息。
秦洲覺得棘手的一點在于,他身為創(chuàng)世神,根本不記得有給靈山界設(shè)計過什么世界樹。可既然小綠肯定地說,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世界樹,那很有可能它并不屬于游戲內(nèi)容。
“小綠。”秦洲試圖呼喚。
【在】
小綠居然真的回應(yīng)他了,這算是出乎了秦洲的意料之外。
按理說,跨了世界,天道應(yīng)該就不是小綠了。
【村長,就算我不是這個世界的天道,也是您的游戲系統(tǒng)引導(dǎo)精靈】
它這么說,秦洲就懂了。
小綠現(xiàn)在的存在,更像是作為游戲系統(tǒng)和他溝通。
緊接著,秦洲從乾坤袋中取出村民名錄。
陸一。
【無法召喚】
陸三、十四、展玉。
【可召喚】
秦洲:“……”
這一幕好像有點似曾相識。
秦洲重新再看一遍,陸一的立繪下,仍是無法召喚。
靈山界也有困仙牢?
仔細(xì)想想,不過那不叫困仙牢,那叫【監(jiān)獄】。一般是用來約束‘違反了游戲規(guī)則’的玩家。
溫玨不是玩家,應(yīng)該不會進(jìn)那種地方才對。
“小綠,怎么回事?”
【不知道】
【我無法使用任何能力,只能回答您在我認(rèn)知范圍內(nèi)的問題。】
簡而言之,它不是這里的天道,看不見陸一的情況。
秦洲算是接受了這個答案。看了看立繪旁邊,溫玨的狀態(tài)上并沒有受傷或者其他的負(fù)面,秦洲也就作罷。
關(guān)于陸一的情況,他倒是有幾分猜測,但,不太確定。
秦洲翻到陸三那一頁,點擊召喚。
要說幾個人里,他最擔(dān)心的,是陸三。
【村長暫無法使用召喚功能,村長僅可通過名錄查看村民狀態(tài)。(在回到諸天界后,將重新激活該功能)】
秦洲:“……”
不能召喚,也沒辦法了。
諸天界的游戲系統(tǒng)不能用的話,的確會比較麻煩。
秦洲這個念頭剛落下,那邊小綠就開始報錯了——
【&#!@……()¥@#……)】
【嗶——檢測到入侵者,拒絕接入】
【嘀!嘀!嘀!無法拒絕】
【覆蓋成功,已成功接入——靈山界創(chuàng)世神系統(tǒng)】
這句提示落下,小綠徹底沒了聲音。
而在秦洲面前,也突然多出一張卷軸。
約莫半米長的卷軸,用金色的系帶系著。
秦洲定睛看,那飄揚(yáng)的帶子上簡單地寫著幾個字——
【靈山界山河圖】
秦洲伸手,展開那山河圖。
一時間,靈山界中所有的東西全都呈現(xiàn)到了秦洲眼前。
因為是開放世界,所以靈山界的地圖大得離譜。但這上面,幾乎囊括了所有的東西。
紅霞海、朱明山、九皇庭、山寧境……
這是,游戲資料設(shè)定集。
秦洲戳了戳靈山界地圖中心的紅霞海,有什么東西便從那里彈了出來。
【紅霞海NPC】
【紅霞海主,沈云硯】
【紅霞海弟子,XX】
【紅霞海弟子,XX】
【……】
秦洲沉默著點開那個最眼熟的名字。
【沈云硯】
【身高:180】
【年齡:4701歲】
【……】
關(guān)于沈云的一切,全都密密麻麻都記錄在案。秦洲覺得字太多,便停了下來。劃拉到最后,有清晰的‘修改’二字。
修改二字之后,有細(xì)密的一行小字提示:“請在規(guī)則范圍內(nèi)修改,有因必有果,創(chuàng)世神也要為bug負(fù)責(zé)的喲~”
【您已獲得‘創(chuàng)世之能’】
秦洲明白。這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一個游戲世界了。活生生的世界,盡管他有修改這世界的能力,也不能輕易地去動。
動了什么因,便種下什么果。
整個設(shè)定集的內(nèi)容本就是他的團(tuán)隊制作,里面的東西他都了然于心。沒有繼續(xù)看下去的必要了。
倒是在山河圖右側(cè),有個傳送按鈕。
秦洲想了想,先去紅霞海吧。如果他所猜不錯,陸一應(yīng)該在紅霞海,而且若想尋找世界樹的消息,借助沈云的勢力也是個好辦法。
點開。
選擇。
【是否選擇傳送到NPC‘紅霞海’-‘沈云硯’身邊?】
【是】
一道眩暈感傳來,金紅光芒將他裹挾著,直接投送到了數(shù)千里之外的紅霞海。
迷迷糊糊之間,秦洲聽見提示音——
【創(chuàng)世之神現(xiàn)世,獲得靈山界所有NPC基礎(chǔ)好感度20,獲得靈山界所有靈獸基礎(chǔ)好感度20】
……
與此同時,溫玨也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不知道自己此時在哪里。周圍安靜得過分。他似乎置身于一個特殊的空間里。
“秦洲?”他下意識地張口喊道。
但并沒有什么人回應(yīng)。
“十四、展玉……老三……”
沒人回答。
只感覺身體十分沉重,四肢有一種沉睡太久造成的無力感。
身體?
溫玨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居然不是元神體?
難不成在無意識間靈魂奪舍了某個人嗎?
應(yīng)該不會才對。
溫玨艱難起身,剛在這片空間中站穩(wěn),就聽見一個聲音從下方傳來。
“陸一,你醒了。”
居然知他真名?
溫玨低頭一看,在他腳下刻畫著一張巨大的陣網(wǎng),奇特的符號讓溫玨無法辨認(rèn)這陣法來歷。
而在陣法之下,是一團(tuán)涌動的龐大黑霧。
若不出所料,那就是陣法所困住的……妖物?溫玨也不認(rèn)得那東西到底是什么,只是僅僅看著它,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惡心感。
這是什么東西?
“陸一,你最好放我出去,別等我找到了你內(nèi)心的漏洞……”那黑霧口吐人言,吐著吐著突然頓住,“誒……”
“陸一,你這一覺,到底是做了什么噩夢?”那黑霧震驚又欣喜道,“你居然有心魔了!”
他居然在陸一心里發(fā)現(xiàn)了心魔!在沉睡,看起來卻很強(qiáng)大的心魔!
“快讓本尊看看,你的心魔是什么……”
溫玨:?
溫玨尚未反應(yīng)過來,一縷黑霧突然穿過陣法,涌入了他眉心。
那黑霧穿不破他的周身防御,卻似乎能夠窺探他的內(nèi)心。
緊接著,黑霧狂笑的聲音傳來——
“嗯?心魔是……哈哈哈哈男人!你的心魔是一個男人?!”黑霧仿佛勝利在握的聲音尖銳極了。
溫玨瞇起眼,眼中的冷意逐漸凝集。
這東西是在嘲笑他嗎?
“雖然不知道你是個什么東西,但本座覺得,你有一點冒昧了。”
黑霧:?
黑霧眼睜睜地看著溫玨指尖凝聚出巨大的光球。
什、什么?
“陸一你想干什么!”
溫玨冷笑,“揍你。”
溫玨其實也感覺奇怪,他只是用了少許的靈力,可這靈氣球卻比他以往凝聚的更大。
修為……也有點不對勁,好像比他在諸天界時更強(qiáng)了。
也罷,那不重要。
先把這東西給處理了。
“你剛才說,心魔是男人怎么了?”
“啊!!”
黑霧的慘叫聲不斷從陣法之下傳來。
他不明白啊!陸一也就是睡了一覺起來,怎么就變得這么暴躁?!
聽說有的人類沒睡夠就會發(fā)脾氣打人,這居然是真的嗎!
第90章 第九十章 找到陸一了。
再次腳踏實地, 秦洲已經(jīng)到了紅霞海。
紅霞海地勢遼闊,有山有林亦有湖江,紅霞海有一湖, 乃靈山界占地最大的湖泊,固被人以‘海’相稱。而晚霞映海,乃靈山界美景奇觀之一, 固得名‘紅霞海’。
紅霞海是靈山界中的大勢力之一, 也是整個靈山界中靈氣最濃郁的地界。這里孕育無數(shù)的靈獸,是真正的‘靈獸之國’。
秦洲一進(jìn)入紅霞海的地界, 就能感知到很多視線朝他看來。
紅霞海中有厲害的靈獸,當(dāng)然也有新生的靈獸幼崽。
幼年靈獸們不認(rèn)識秦洲, 但對他也沒有什么防備心。
大概是創(chuàng)世神自帶的20好感度作祟,比起防備, 小家伙們反而是更好奇為什么這個人能讓他們感覺到親切。
秦洲在紅霞海宗派大門口站了一會兒,身邊就已經(jīng)圍滿了靈獸幼崽。
秦洲的肩上站著小鳥, 嘰嘰喳喳好不歡愉。
雙腿被小動物們扒拉住,一只小松鼠從他的腳下直接躥進(jìn)了他懷里,好懸沒掉下去,被秦洲抬手撐住。
寸步難行。
“……”20的好感度, 還是給得太多了。
但這一幕倒是像村民們小時候,得知他要出門歷練時, 一群小孩圍著他, 不讓他走的模樣。
連他說回來時給大家?guī)ФY物也不行。
最后是陸一一個一個地把小孩們抱走,然后堂而皇之地牽著他出門, 嘴里還念叨著——
“你這么慣著他們,會慣壞的!”
“還帶禮物,那么多小孩, 你帶得過來嗎!”
陸一就這么一路走,一路數(shù)落他。
“帶得過來,陸一小朋友也有。”
數(shù)落聲一下就停了,轉(zhuǎn)而是小聲地說:“我就要一串糖葫蘆就行……”
“但我也不白拿,我可是要隨你出去打怪的。”
是啊,比起打怪負(fù)傷,一串糖葫蘆真的很劃算了。
即便回憶起來,秦洲仍是不自覺地流露出笑意,他伸手將小松鼠從身上拿下去。
隨后從乾坤袋里摸出幾粒初階丹藥碾碎成小塊,放到靈獸幼崽的面前。
果然,貪吃的小獸們立刻放棄了關(guān)注秦洲,都雙眸晶亮地奔向那些丹藥碎。
秦洲借機(jī)突出重圍。
……
秦洲所傳送到的地方,是一間水榭樓閣之前,不出意外的話,這里是紅霞海主,沈云硯的住處。
秦洲往里走了走,還沒走近,就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海主,此番紅霞海震動,難不成是那東西要出來了?”
“千年來,還是第一次有這么大動靜。”
“走近了聽,似還能聽見自海底之下傳來的巨大聲響。那聲音聽著,讓人無端心頭生懼。”
緊接著,是沈云的聲音——
“傳令下去,所有弟子不得靠近紅霞海。古籍中有載,海底魔獸巧言令色,又有窺人心境,噬人神智之能,弟子們心性不穩(wěn),不可讓他們靠近海。”
“至于紅霞海震動……”沈云聲音微沉,“神器金龍鼎還沒有消息嗎?”
“……還沒有。”
沈云嘆氣,“知道了,我親自去海中看看。尋找金龍鼎一事不可懈怠。”
“是。”
一眾弟子匯報完后紛紛退出,秦洲見狀,躲去了房屋拐角。
拐角處,能透過那半開的窗戶,看見沈云憂愁的模樣。
紅霞海下有什么,沒誰會比秦洲清楚。
主線劇情的boss,在背景故事中曾經(jīng)霍亂整個靈山界的魔獸——獨魘。
獨魘善于蠱惑人心,年幼時藏于市井,食人心魄。
等它逐漸厲害起來后,幾乎沒有修者能夠招架得住。
修者心中有魔,便有獨魘的可趁之機(jī)。
獨魘在靈山界作亂之際,是紅霞海第一任海主出山,將其鎮(zhèn)壓在了紅霞海之下。
想要徹底消滅獨魘,唯有集齊十大神器。
而這十大神器中最難找的金龍鼎,其實就是‘主角’本人。
當(dāng)然,劇情還沒發(fā)展到那個時候。主角‘金童子’剛離開萬靈村兩年,這個時候……獨魘不應(yīng)該有什么異動才對。
除非……
“誰在外面?”沈云的聲音斷然一喝。
被發(fā)現(xiàn)了。
秦洲索性不躲,往窗前一站,對沈云打招呼道:“沈云。”
沈云:?
誰啊。
秦洲突然想到,沈云應(yīng)該沒見過他這副容貌,正要報上家門,沈云胸口衣領(lǐng)里突然探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啾啾啾!”糖豆叔叔!
小風(fēng)雀撲棱著小翅膀,直接撞進(jìn)秦洲的懷里。
秦洲低頭,與小風(fēng)雀大眼瞪小眼。
“小雀……”沈云都意想不到。小雀其實不太親近人,來了靈山界許久,也沒什么弟子能得它歡心。
但這突然出現(xiàn)的人卻……
小雀顯然認(rèn)識這人。
然后,他看見秦洲從乾坤袋里摸出一枚丹藥,喂給了小雀。
小風(fēng)雀囫圇就吞了下去,高興地直撲棱翅膀。
見這熟悉一幕,沈云也看穿了秦洲的身份,試探地問道:“可是秦洲前輩?”
秦洲點頭:“我是秦洲。”
“前輩?!您怎么會在這?”沈云十分驚訝。
沈云一想,便覺得壞了。
秦洲是諸天之主,也是他們靈山界的創(chuàng)世神啊。
但眼前的秦洲是他在諸天界認(rèn)識的秦洲,這時候的秦洲應(yīng)該還沒有創(chuàng)造靈山界才對!可現(xiàn)在秦洲卻身在靈山界!
這……這不就說不通了嗎!
秦洲眼看著沈云的神情從驚訝到慌張,不知所措的樣子仿佛他根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
“我不應(yīng)該在這嗎?”秦洲問。
沈云磕磕巴巴,“不、不太應(yīng)該。”
秦洲:“那我走了。”
沈云連忙上前,慌張道:“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秦洲前輩!”
沈云顧不得其他,于是向秦洲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先前不知您身份時便同大家說過,諸天之主是我靈山界的創(chuàng)世神,此番慌張,只是不明白您為何能出現(xiàn)在此……這里應(yīng)該屬于諸天界的未來世界才對……”沈云腦子發(fā)懵,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地解釋道。
秦洲對此只說:“不是未來。”
“嗯?”
“你可以理解為平行,但這里不是諸天界的未來。創(chuàng)造靈山界也不是未來的事,是之前的事。”
短短一句話,讓沈云燒干了腦子。
秦洲原本也認(rèn)為,兩個世界會融和,但其實不然。萬靈圖鑒上新增了許多諸天界里沒有的靈獸物種,那可能是因為陸一砸破了天,將兩界連通了。
他和陸一既存在于諸天界,也存在于靈山界。為了修復(fù)這個bug,世界線自動補(bǔ)全了一些細(xì)節(jié),給沈云造成了‘諸天界是靈山界前身,諸天界是數(shù)千年前的世界’,這樣的一種錯覺。
其實兩界之間并沒有時空上的交錯。
從小綠能將他們穩(wěn)定投放到靈山界這一點可以看出來。
兩個世界更傾向于‘平行’。
只是他和陸一,在兩邊都有著不同的身份而已。
“那……”沈云逐漸緩了過來,不對,緩了過來更緊張了,“您真是我們靈山界的創(chuàng)世神!”
秦洲:“……嗯。”
沈云得到確切的答案,心里一跳,然后悄悄摸摸地從里屋走到窗前,收起桌案前那寫了一半的話本。
秦洲注意到他的動作,瞥了一眼。
上面寫著什么‘創(chuàng)世神’,什么陸一前輩,還有什么斷袖之情……
秦洲:“……”
他這一眼看到的還是太多了。
沈云將話本子胡亂塞進(jìn)自己的衣袖,低下頭,心虛得根本不敢抬頭。
秦洲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先說正事。”
但這正事還沒說出口,突然腳下的地面開始震動。
沈云身形一晃,秦洲也堪堪扶住窗框。
地震?
不是。
震動尚未停止。
兩人穩(wěn)住身形,齊齊向紅霞海的方向看去。
“這魔獸,怎么會躁動至此!”沈云臉色一下子變得很不好,“難不成真要破陣而出了!”
“秦洲前輩,我先去看看海中異象。”
說完,沈云揣上小風(fēng)雀,急匆匆地就就出了門。
“我也去。”秦洲快步跟上。
……
來到湖邊,一望無際的水潭就是傳說中的紅霞海。此時還是皓日當(dāng)空,紅霞海還沒有被夕陽晚霞映成紅色,深藍(lán)的水潭讓人有一種多看兩眼就會深陷下去的錯覺。
紅霞海周圍的震動果然和里頭封印的魔物有關(guān)。
站在水邊,根本不用豎耳傾聽,就能聽見魔獸尖銳刺耳的叫喚聲。
只是到底在叫喚什么,聽不真切,也聽不懂。
沈云面如沉水。
不妙啊,很不妙。如果這時候魔獸破水而出,恐怕沒什么能制住它。
想著,沈云突然扭頭,看向了身側(cè)跟來的秦洲。
等會,好像也不是很不妙。
他們的創(chuàng)世神在啊!
“創(chuàng)世神前輩……”
“叫秦洲即可。”秦洲答道。
“秦洲前輩,這東西,您有辦法嗎?”
秦洲蹙眉,“我可能沒什么辦法。”按照設(shè)定,這魔獸需要集齊神器才能對付,貿(mào)然改變設(shè)定的話可能會衍生出什么bug。
“有點奇怪。”
“嗯?”
“你聽它的叫聲,不像是在沖擊陣法。倒像是在求救?”
沈云:?
沈云聽了一會兒,那聲音實在尖銳刺耳。
沈云無辜地看向秦洲。他沒聽出來求救,他只覺得難聽。
“秦洲前輩認(rèn)為,它在求救嗎?可它為什么要求救?”沈云不解極了。
秦洲看了看那水下,求救的理由,應(yīng)該就在那里。
在背景設(shè)定中,將那獨魘封印的第一任紅霞海主,不是別人,正是陸一。
如果陸一回來,接收了那具身體的話。
秦洲蹲下身,伸手貼住水面。
一道靈光迅速涌入水下,帶起湖面層層漣漪,將秦洲的聲音傳了下去——
“溫玨。”
他喊的是溫玨,而非陸一。
“嗯?”隔著水,熟悉的聲音從水下傳來。
秦洲松了口氣。
他果然在這。
“你來找我了?這天道不知道是把我傳送到什么地方來了,我這有道陣法,把我也封印住了,我出不去,這底下還有一團(tuán)看著就惡心的黑霧,打也打不死。”
聽見溫玨的嘟囔,秦洲笑開,“你別急,我想想辦法救你出來。”
“哦,我不著急,你慢慢想,這黑霧奇怪得很,打也打不死,我還在研究它的命門。”
秦洲:“……”
陸一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有戰(zhàn)斗狂的設(shè)定。
沈云眼巴巴地看著,看著秦洲收回手指,起身。
“秦洲前輩……我剛才好像聽到了陸一前輩的聲音?”
“嗯。”秦洲表示,“有陸一在,不用擔(dān)心魔獸出來作亂。”
倒是該擔(dān)心這魔獸會不會扛不扛得住。
哦,忘了提醒陸一,留獨魘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