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王看看顧閑庭,又看看喬棣棠,打開折扇扇了扇,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位喬大姑娘長得多好看啊,是難得的美人。如今她來京城的時日尚淺,若是時間久了,定有不少世家公子為之傾倒。子隨怎么就不知憐香惜玉呢!對一個姑娘家這般苛刻作甚!
姑娘都是用來疼的,而不是用來審的。
顧閑庭是自己的好友,喬大姑娘又是尉遲將軍的外孫女,如今尉遲將軍不再了,多少該照顧一二。總不能因為一個品行有瑕的小人影響了大家的關系。
見二人都不說話,誠王看向一旁的護衛,快速下了決定:“這掌柜的不適合再留在驛站了,你們將他待下去料理此事。”
護衛:“是。”
很快,掌柜的被悄無聲息的帶下去了。
吩咐完下屬,誠王笑著說:“喬姑娘莫要怪子隨,子隨是刑部官員,遇事難免認真了些。”
喬棣棠立即說道:“臣女怎么會怪大人呢?我這條命都是大人救的,剛剛大人還為我洗清了冤屈,臣女內心十分感激大人。”
雖然她覺得眼前這位刑部官員有些針對她,但她對他的感激卻是真情實意的。若非他出手,她今日就慘了。
誠王瞥了一眼好友。
是了。喬大姑娘若是不說的話他險些忘了剛剛好友所為,剛剛侍衛告訴他,在喬大姑娘掉下去之際子隨可是立即就飛過去救了她。
想到這里,誠王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興奮,他哈哈大笑兩聲,唰的一聲合上了折扇,道:“喬姑娘說得對,今日你是該好好謝謝子隨。”
喬棣棠看向顧閑庭,鄭重地說道:“臣女記住了,回京后定會奉上厚禮。”
誠王點頭:“對對,這才對嘛,喬姑娘要親自送到武昌侯府上才是。”
顧閑庭看向誠王,濃眉皺了起來。
武昌侯府……喬棣棠多年沒有歸京,這武昌侯府又不在她查詢的范圍內,故而沒有聽說過。不過,到時候她可以打聽一下。
“好,謹遵大人的命令。”
誠王佯裝沒看到好友眼底的不贊同,他看了一眼天色,適時地轉移話題:“馬上就要天黑了,喬姑娘這是準備去哪里?”
說話的這會兒功夫已經酉時了,距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左右。
喬棣棠:“白山觀。”
誠王微微挑眉,快速看了顧閑庭一眼,顧閑庭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誠王:“喬姑娘要去白山觀?”
喬棣棠似是沒發現誠王眼底的意外,自然地說道:“是啊,來京之前母親特意囑托我的。我本想著到了京城就去一趟的,結果京城事務繁雜,這幾日才終于閑下來了。”
誠王:“既然大家的目的地一致,不如喬姑娘一會兒隨我們一同上路吧,正好路上也有些照應。”
喬棣棠眼底流露出來一絲驚喜:“這么巧,您也要去?”
誠王:“對。”
雖然這就是喬棣棠等在此處的目的,但她還是故意推拒了一番:“勞煩大人掛心,白山觀距離此處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如今天黑的晚,應該能在天黑前趕到。”
誠王瞥了一眼喬棣棠身后的幾人,道:“你就帶了這么幾個人,此處又十分荒僻,不如同行。”
之前沒遇到也就算了,如今既然遇到了自然不能讓喬姑娘一行人單獨上路。
喬棣棠猶豫了一下,終于答應下來:“那就多謝大人的好意了。”
誠王:“坐下歇會兒吧。”
喬棣棠:“好。”
幾個人坐下來之后,又閑聊了幾句關于京城的風土人情。多半都是誠王在問,喬棣棠答,顧閑庭一句話也沒說。
約摸過了一刻鐘左右,一行人出發朝著白山觀而去。
一上馬車,顧閑庭就對誠王說道:“王爺,那位喬姑娘很有可能故意跟著您來的。”
誠王瞥了好友一眼,臉上笑瞇瞇的,卻沒有回答這句話。他盯著好友看了許久,道:“子隨,你今日有些不對勁。”
聞言,顧閑庭看向誠王。
誠王仔仔細細打量著顧閑庭,再次確認:“確實很不對勁。”
顧閑庭:“王爺,是那位喬姑娘不對勁。”
誠王:“對,你就是在看到那位喬姑娘之后開始不對勁的。”
顧閑庭劍眉微皺。
誠王:“你何時那般熱心腸了,竟會親自去救一個姑娘。”
顧閑庭沒說話。
誠王又道:“那日我問你時你還說不知道喬姑娘的長相,今日卻主動去救她。莫不是瞧著她長得漂亮看上她了?”
顧閑庭冷靜地指出來一個事實:“喬姑娘傾心之人是王爺。”
誠王搖著折扇,笑著說:“是么?我沒看出來。那喬姑娘口口聲聲說要感謝你,我覺得也不必備厚禮了,直接以身相許算了。”
顧閑庭無意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那日白山觀的道長去王府時喬姑娘身邊的丫鬟恰好也在,今日咱們又遇到了喬姑娘,這恐怕不是巧合。”
誠王:“我知道。”
顧閑庭:“喬姑娘屢次讓婢女去王府送謝禮,今日又特意來到了白山觀,怕是有目的想接近王爺。”
誠王不甚在意。
顧閑庭:“王爺想想那日在孫記酒樓喬姑娘的表現,再看剛剛她的表現,反差太大了。”
誠王:“嗯。”
顧閑庭:“王爺心中有數便好。”
誠王:“你不是已經讓人去查喬姑娘了,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顧閑庭默認了此事。
他的確讓人去打探喬姑娘此番的來意了。
誠王反倒是盯著他看了片刻,說道:“子隨,你是不對喬姑娘過于關心了?”
顧閑庭頓了頓,將那一點心事壓了下去,道:“微臣只是擔心王爺的安危。”
誠王:“是嗎?接近我的女子有很多,你可不是對每個姑娘都如此。”
顧閑庭沉默了。
他總覺得這位喬姑娘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來哪里奇怪。她似乎有意在接近王爺,又和那些故意接近的女子不太一樣。
她若只是想要攀附王爺便罷了,怕就怕她別有目的。
天黑之前,馬車停在了白山觀。
小道士來到了喬棣棠面前,道:“請問是喬姑娘嗎?”
喬棣棠:“正是。”
小道士:“您前日定好的房間在旁邊的院子里,請隨我來。”
喬棣棠跟誠王和顧閑庭告別,隨小道士離開。
看著喬棣棠離去的背影,誠王對顧閑庭道:“喬姑娘也許不是跟著咱們離京的,她早早定好了房間,你誤會她了。”
對此,顧閑庭不置可否。
等到了院子里,顧閑庭身邊的護衛將打探來的事情告知于他。
誠王看著好友的臉色,問:“如何?”
顧閑庭:“喬姑娘是來祭拜尉遲將軍的,白山觀里供奉著尉遲將軍的牌位。”
誠王臉色頓時一肅:“老將軍的牌位竟然在這里。”
顧閑庭:“嗯,那牌位已經供奉了十幾年。老將軍死后,當時的泰平伯夫人在這里立了牌位,時時來供奉。后來泰平伯夫人與泰平伯和離,離開了京城,就沒有人來此處了。”
誠王:“一切都是巧合。”
顧閑庭沒回這句話。以他多年在在刑部的經驗來看,整件事刻意安排勝過巧合。
誠王見顧閑庭沒說話,瞧出來他的顧慮,道:“子隨,你還是將目光放在你要查的案子上吧,我想喬姑娘應該沒什么惡意。”
顧閑庭:“嗯。”
是否故意,還要再看。
喬棣棠接連祭拜了三日,完成了此次祭拜。
第三日傍晚,她的目光落在了東邊的那處院落。
青兒過來低聲道:“奴婢這幾日一直盯著誠王的院子,王爺每日早上和傍晚喜歡出門,平時都在院子里待著,偶爾會有人去那個院子里。”
喬棣棠想到一人,問:“那位顧大人呢?”
青兒想了想,道:“顧大人很少待在院子里,時常出去。”
喬棣棠:“今日呢?”
青兒:“剛剛奴婢看到他離開了誠王的院子,尚未回來。”
喬棣棠:“走,去找誠王。”
那位顧大人雖然救過她,她也十分感激。只是他出身刑部,那一雙眼睛不僅泛著冷意,還像是要將人看透了一般。她去尋誠王的時候最好避著他,免得被他看出來什么了,打草驚蛇。
喬棣棠過去時誠王正在看書,得知她來了,誠王讓人將她請了進去。
喬棣棠送來一些山上摘的果子和野菜。
“王爺,這些是我去山上摘的,不值什么,但味道卻極好,您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嘗一嘗。”
聽到她親手摘的,誠王有些驚訝。他聽聞泰平伯夫人與泰平伯和離之后嫁給了云城有名的富商,家中應該殷實。
“喬姑娘竟然能辨別出來哪些可食,哪些不可食?”
喬棣棠笑著說:“父親在世時,他和母親很喜歡帶著我和弟弟去外面游玩,我們時常在山里住,自己洗衣做飯。南邊的野菜我多半都是識得的,京城這邊的我卻認得不多,是身邊的嬤嬤教我辨別的。”
齊家是商賈,喬家是伯爵府,喬姑娘卻十分親昵地稱齊老爺為父親,可見在其心中身份地位并不是那么重要。
誠王不由地高看了她一眼。
“那也很厲害了,喬姑娘跟本王想的不太一樣,不似尋常的姑娘。”
喬棣棠見誠王沒有順著她的話去提及云城,又道:“京城這邊對女子束縛不多,云城的姑娘出門都要戴帷帽的,母親出自京城,受不得束縛,故而喜歡帶著我們遠離人群去山里。云城那邊的山很漂亮的。”
誠王點頭:“嗯,本王之前去過,那里的確很美。”
聞言,喬棣棠眼眸微閃,故作輕松問:“王爺去過云城?”
這不過是一句閑聊,誠王也沒多想,道:“對,去過幾次,前年秋天剛剛去過。”
聽到誠王主動提及,喬棣棠那一顆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前年……秋天……”
那位富商便是前年秋天去的云城。
誠王端起桌上的茶輕抿一口,道:“是啊,本王記得離開京城時樹葉已經枯黃,落了滿地,結果到了云城后,樹反倒是越發茂密了,像是盛夏一般。”
喬棣棠死死攥緊了袖子里的手,生怕自己會失控。
就在這時,誠王看著喬棣棠的身后,突然說道:“本王說的對不對啊,子隨?”
喬棣棠頓時緊張起來,回頭看向身后,顧閑庭不知何時回來的,又聽到了什么,他那一雙如寒潭般的眼睛此刻正盯著她看。
聽到誠王問話,顧閑庭挪開了探究的目光,答道:“微臣沒在秋日去過云城,不過,按照書中的描述,應是王爺所說的那般。”
不管喬姑娘來此處的目的是什么,有一點應該是可以確定的,她是沖著誠王殿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