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燈亮的一瞬, 虞箏都要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不?然她為何會看見?霍晉安,而?不?是霍崇光, 或是沈遇抑或陸沉舟?
怎會是霍晉安……?!
極度震驚茫然之下,虞箏頭腦混沌,什么也想不?清楚,只是心中不?斷地自言自語,想她這會兒是做夢,是在夢中,不?然要如何解釋此刻的離奇之事, 怎么可能發生這樣的事?!
可是夢中,她眼前?的霍晉安像也同樣極度震驚, 不?僅震驚, 他幽深的眸光中像還充斥著極度的駭然,像此刻這件事也對他造成?了?極大的沖擊, 他比她還要驚駭恐懼,像眼下狀況,將?他霍晉安這個人,將?他過往的所有人生,全都碾碎得徹底。
虞箏神思一片混亂,不?知這會兒是夢是醒, 也不?知要說什么, 就茫然地重復著之前?的話,“你出去……出去啊……”
孱弱無力的嗓音, 不?似平日里清亮靈透, 沙啞得似被砂紙磋磨過,似蘊著微弱的哭腔, 昭示著她昨日夜里曾受到?怎樣的摧殘和折磨。
霍晉安心亂如麻,有生以?來?從未有過如此的駭悔、驚震與迷茫,他無暇多想,忙先退開身去,然而?這動作所引起的暗流悄然激顫著他的肌膚,似電流酥麻到?他頭頂,讓他深深地覺得,無論昨夜他犯錯的因由是什么,他都是個衣冠禽獸,不?可原諒的衣冠禽獸。
在霍晉安離開時?,所感受到?的清晰鮮明的脈絡畢現,亦讓虞箏只能拋卻她是在夢中的幻想。
這不?是夢,此刻她不?在夢中,昨夜她真是因為中藥和人荒唐亂搞了?,而?和她亂搞的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霍晉安。
可怎會是霍晉安呢?是誰都不?該是霍晉安!
這不?符合游戲設定,一來?,霍晉安是游戲背景人物,游戲內配角行動應當圍繞著三大男主,與其他背景NPC無關,二來?,她是穿成?了?游戲女主,只可能和可攻略的三大男主有親密關系,怎會和霍晉安睡到?一張床上,是這游戲世界出什么bug了?嗎?
虞箏這會兒也無暇召喚系統詢問,她想先穿好衣服,之前?霍晉安跟火爐似的壓埋在她身上,她還沒覺得冷,這會兒霍晉安一離開,四周涼颼颼的空氣全撲上了?她的肌膚,令她不?由地蜷縮起身體。
雖然如今時?節是暮春近夏,但?在凌晨天明前?,空氣還是會使人感到?微微寒涼。
虞箏還是記不?起昨夜具體的荒唐情形,她的記憶就停留在她進了?校史館樓上其中一間房,將?房門?反鎖了?,在那之后到?她睜眼醒前?所發生的事,她腦海里完全是一片空白,她不?知她身上衣物是怎么消失的,這會兒又在哪里。
虞箏見?床上地上都沒有她的衣物,只能望向此刻床邊背對著她的男子身影,啞聲問道:“……我的衣服在哪里?……我想穿衣服!
霍晉安這會兒正是心亂到?極點,萬千心緒如千纏萬繞緊勒著他心,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時?,他又聽到?了?身后床上虞箏的輕聲詢問,感覺自己太陽穴處像在突突地跳,跳得生疼。
他和她的衣物,都在浴室里,在昨晚的糾纏中濕透,這會兒大概是凌亂地灑落在浴室地上、或是掛在浴缸邊緣上,是濕漉漉皺巴巴的,完全不?能上身穿的。
此處的房間,是霍家祖輩曾居住過的,因用來?留作紀念而?在建校時?未作改動。
雖然其中一應家居陳設都有,如燈光浴室等都可正常使用,但?靠墻的衣柜就真只是個擺設,內里空空蕩蕩,并無衣物可換穿。
好在沙發上掛著幾條裝飾用的毯子,霍晉安只得取來?毯子,給他和虞箏暫時?當浴袍睡衣披裹,并垂著眼道:“昨日的衣裳不?能穿了?,我會令人送衣服來?!
霍晉安在下床后,就未再回頭看虞箏一眼,取毯子給她時?,也是側著身并低著眼,目光絲毫不?與床上虞箏相觸,在將?毯子扔到?虞箏手?邊后,就匆匆地走回了?沙發那邊,背身坐下。
霍晉安在沙發旁的茶幾上,尋回了?他的手?機,他給助理發了?一條訊息命令,這輩子給下屬下達過的最匪夷所思的一條命令,即讓助理送兩?套男女衣物到?這里來?,并且必須行動私密,不?可使人知曉瞧見?。
在下達這條命令期間,霍晉安打字的手?停了?停,有一瞬間想回頭問問虞箏她的穿衣尺碼。
但?下一瞬間,霍晉安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根本無需問,昨夜他不知撫摩過她身體多少遍,將?她每一處都撫摩得明明白白,他對她身體已熟稔無比,不?僅僅是外在的曲線,甚至那更?深處的褶皺,他都能夠清晰回憶起來。
一念打消,卻像有無數念頭在他心頭波瀾迭起,將?訊息命令發出后,霍晉安深深地彎下腰去,頹然地將?頭埋在了?雙掌之中。
坐在床上裹著毯子的虞箏,在不?覺得冷后,立刻在心中聯絡系統,想問問它為什么會有昨夜那種事故發生,為何會有眼下這種根本不該有的狀況出現。
然而?系統不?知是在休假還是在沉睡,虞箏在心中急call了?它好一陣,都聯系不?上,只能暫時?放棄和系統對話,默默地看向沙發處的霍晉安。
霍晉安如芒在背,盡管背著身,將?頭埋在掌心中,但?他感覺得到?虞箏目光的注視。
從醒來?到?現在,虞箏只同他說過兩?句話,一是含著哭腔地要他出去,二是小心地向他索要衣物,而?不?是質問控訴他昨夜的所作所為。
虞箏素日伶牙俐齒,像是一點虧都不?肯吃,但?此刻她反常的沉默,像正侵吞中室內的空氣,讓霍晉安感到?喘不?過氣來?,她默默注視的目光,像是無數利刃扎在霍晉安身上,讓他心中愧疚愈積愈沉,虞箏沉默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霍晉安倍感折磨。
無論昨夜究竟是因何緣故而起,他到?底比她大十幾歲,他到?底力氣遠勝于她,于情于理,他當一力承擔,他必須面對,而?非逃避。
霍晉安從掌中抬起臉來,轉身看向床上的虞箏,見?她裹在那張森綠色長毯中,只兩?只腳露在外面,瑩白的腳趾微微蜷縮著,長發凌亂披散,小臉雪白,一雙烏眸尤為黑澈,像是深林中的小鹿,圓睜著烏眸,因被逼到?了?絕境,此時?無路可逃,只能警惕地看著到來的獵人。
霍晉安原要問虞箏她昨夜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又是否清楚記得昨日夜間種種,但?見?虞箏這等情形,見?她在與他目光觸及時?,眸光顫顫閃爍了?一下,像是被摧殘了?半夜的花兒畏畏瑟縮,要詢問的話又一下子咽在嗓子里,暫說不?出聲。
若按她之前?性情,受到?欺凌,應不?會這般忍氣吞聲,她應會大聲斥責他的禽獸行徑,甚至想走司法路線告他,不?會似此刻這般沉默。
為何如此,是她認為他和霍家一手?遮天,她根本討不?到?公道,還是她心念著崇光,不?想讓崇光知道這樣不?堪的事,還是……還是他昨夜,就將?一個小獸般桀驁不?馴的女孩,給折磨欺負成?這般了?……
霍晉安心情復雜難言時?,虞箏先開口了?,她抓著遮蔽身體的毯子邊緣,啞著嗓子問他道:“這里……是哪里?”
她并不?知她身在何處,霍晉安回憶昨夜情形,想當時?虞箏很像是醉酒之人的狀態,緩聲告訴了?她,她的身處地點。
虞箏想,原來?她還是在校史館中,她昨晚確實是進到?了?校史館內某間房里就未離開,只她那時?已經因藥效發作神志不?清了?,不?知自己是到?了?這樣一間房里。
當時?……當時?霍晉安就在房內嗎?還是他是后來?才進來?的?他昨夜是像她一樣神志不?清……還是人清醒著?
第22章 第 22 章
要應對眼下的狀況, 和?決定未來的道路,必須要弄明白這個問題。
虞箏裹在毯子?中,眼睛看著霍晉安, 嗓音沙啞地慢慢問道:“霍先生,我昨晚喝醉了,是糊里糊涂地到了這里,霍先生你……你當?時?就在這間房里嗎?”
竟連這個都不清楚,可見她昨晚那時?候,確實是醉得厲害了。
霍晉安望著等待他?答案的女孩,見她眸子?烏沉沉地看著他?, 知她這句話后還有話要問,而他?對她這些問題的回答, 將決定他?們離開這間房間后的許多事。
“……舞會?開始后, 我一個人在這里飲酒,你來到這里時?, 我已經飲了……飲了不少酒……”霍晉安回答虞箏的話道。
他?沒有說謊,他?當?時?確實已飲了許多酒,人已醉意?深沉,只?是那醉意?,并不是使他?行事荒唐無度,而是激催了他?內心深處的欲|望。
盡管以為是幻覺或是夢中, 但?他?那時?不是神志不清地與某個闖進來的女子?隨意?酒后亂性, 他?清楚地知道來人是虞箏,他?清醒地面對了他?自己的心|欲, 那時?他?在面對心|欲時?, 比平日里未飲酒的他?,誠實百倍, 毫無遮掩。
虞箏卻接受了霍晉安的說詞,也?沒有接著問霍晉安當?時?是否神智清醒的話。
因為霍晉安的言下之意?,就是當?時?他?已醉酒、神志不清,因為虞箏這會?兒注意?到,房間地上滾落有酒瓶酒杯,地毯上還有潑過酒的痕跡。
虞箏想,霍晉安應該沒有說謊,他?當?時?就是在這房間獨自飲酒,是她這不速之客闖入,而后他?們一個中藥之人、一個醉酒之人,就神志不清地亂性了半夜。
霍晉安也?沒有必要對她說謊,他?身份地位遠高于她,對她總是高高在上的,事情真相是如何他?就如何說,完全沒必要為她這下位者費心思找理由講謊話。
而且就算拋開身份地位,霍晉安人在理智清醒時?,也?是絕對不會?碰她一下的。
一則,霍晉安是一個關愛侄子?的好叔叔,一個道德自律的人,怎會?去碰自己侄子?的女友。
二則,霍晉安一直對她有意?見,盡管近來對她態度稍有改變,但?也?不可能陡然就拐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彎,一下子?從對她厭惡不滿,到對她獸性大發,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昨夜的事,完全就是一場意?外,霍晉安當?時?同她一樣,神志不清。
在確定這一事實后,虞箏在心里安慰著自己,想也?許這就是游戲出了個bug,這游戲世界并沒有真正崩壞,她也?沒有陷入困境,還可以繼續之前的攻略計劃。
心中稍微放松了些后,虞箏越發感覺到身體的不適,昨夜許是出了不少汗,皮膚有黏膩感,還有那里,那里,她需要好好清洗一番。
虞箏就問霍晉安道:“這里的浴室,可以使用嗎?”
霍晉安原還在等著虞箏的詰問,等她那些問題可能會?像嚴刑拷打?他?的良心,迫他?不得不翻敞開自己的心胸,將他?心底深處的陰私卑劣,全都暴露在虞箏面前。
卻聽虞箏忽然問了他?這樣一句,霍晉安微一怔后,說道:“可以!
見虞箏聽后似就要下床去往浴室,霍晉安又起身道:“你等一等,我去收拾一下!
走進浴室,入目見一室狼藉,霍晉安彎著身進行收拾,像在彎折著自己的良心,又一次直面了自己昨夜的荒唐悖亂。
他?將那些到處灑落的衣物都撿扔到一邊,將掉在地上的花灑頭放回了原處,將一室狼藉恢復干凈,就要離開時?,又忽然看見了鏡面上有個手印,秀氣嬌小的。
霍晉安又想起自己是如何使虞箏留下了這道手印,當?時?是怎樣的情形,令虞箏不得不一手按在了鏡面上,在這間浴室里,在鏡子?和?洗手臺旁,在他?霍晉安的身前。
“嘩”地流水聲響,是霍晉安猛地將水龍頭打?開了,他?用水將鏡面上的手印擦拭干凈后,又低頭狠狠地洗了把?臉。
有霍晉安收拾在先,走進浴室的虞箏,看不見半點?昨夜痕跡,進去后就拿起了花灑噴頭,放出熱水,前后上下地沖洗著自己的身體。
她正沖洗著時?,系統像忽然活了過來,主動聯系上了她,虞箏就忙問系統剛才死哪兒了,又向系統詢問昨夜事和?眼下狀況,問為何之前聯系不上它等。
對于昨夜事、眼下狀況和之前她聯系不上它的事,系統都統一解釋為游戲bug。
因為游戲出了bug,昨晚躺在她身邊的人才會是霍晉安,而不是霍崇光、沈遇或是陸沉舟,也?因為游戲bug的存在,導致通訊不穩定,她之前才聯系不上它。
程序編寫?出來的游戲,偶爾出點bug也很正常吧,這會?兒既能和?系統聯系上,說明這bug也沒有嚴重到崩壞游戲世界的地步吧。
虞箏就趕緊問了系統一個她現下最關心的問題,“這bug導致的意?外事件,會?影響我通關游戲嗎?”
系統回答道:“不會?,這只?是一起bug引起的偶然事件!
虞箏又問:“我昨夜和?霍晉安發生關系這件事,會?影響我對游戲男主們的攻略嗎?”
原本在游戲設定里,她和?三大男主中任意?一人發生關系,就鎖死在了這人的攻略線上,只?能一條道走到底,但?打?死她也?沒想到,在選擇一名男主和?他?發生關系前,她就先睡了霍晉安。
霍晉安并非男主之一,她對他?也?沒有攻略戀愛線,和?他?發生關系,應該不存在什么鎖死不鎖死吧?
系統又說人話安了她的心,“不會?,霍晉安只?是游戲背景配角,并非游戲三大男主,你并沒有與霍崇光、沈遇或是陸沉舟發生關系,在攻略線選擇上仍是完全自由的!
這樣就好,虞箏心中松了一口氣,決定將昨夜完全當?成無關緊要的意?外,本來就是bug引起的意?外事件。
心理放松下來后,身體的倦怠又涌了上來,虞箏感覺頭也?有點?暈,可能是夜里不穿衣服亂搞,搞著涼了,也?可能是因為被霍晉安給榨干精氣了。
虞箏邊沖洗身體,邊透過鏡子?看自己身上那些深紅淺紅的痕跡,想霍晉安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端抵一副高冷禁欲封建大爹的模樣,喝醉亂搞時?,倒像是聊齋里的千年大妖,幾百年不入人世,一入世就像要活活把?人吸干。
浴室里水流聲“嘩嘩”地響著,像是雨水,落不盡的潮熱雨水,漫淌在霍晉安的心上,漫積得越來越高,像不僅要淹沒他?的心口,還要將他?人溺在其中。
霍晉安因坐不住,站起身來,這一起身,又瞥看見床上皺亂床單中心污糟的痕跡。他?心擰著,眉頭也?深擰,將床單扯了下來,與那些亂七八糟的昨日衣物,同扔到了一邊,像扔掉可以拋卻的記憶和?過去。
房外,有敲門聲響和?放下衣袋的動靜,霍晉安在信息中有命令助理,到來后,敲門放下衣裳就先離開。
門外腳步聲遠去后,霍晉安開門將衣袋取進室內,他?也?想沖洗一番再換衣服,但?他?并不想再用這里的浴室,那里藏著他?太多不堪的記憶,他?不想再想起更多,就先胡亂將助理送來的一套男裝先換穿上了,襯衫雪白,西裝筆挺,又像是平日眾人眼里的霍先生,無人能看出衣裳下的不堪。
浴室水聲停了,像是虞箏沖洗好了,她像是在浴室里有聽到房門開合的聲響,猜到是衣服送過來了,就隔著門詢問并請求道:“霍先生,是衣服送過來了嗎?麻煩遞給我一下!
浴室門隨她說話聲打?開了一線,有淡白色的水霧和?溫熱的氣息隨之漫逸了出來,霍晉安不知怎的,想起古早聊齋劇里妖精出場時?的電視畫面,就似眼前這般,先有白霧氤氳逸出,而后,而后……
霍晉安暗咬了咬牙,打?斷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思緒。他?覺著自己因為昨夜之事,精神已經混亂地不可理喻了,在離開這里后,在離開這里之后,他?一定要好好地休整。
霍晉安提起衣袋,走近浴室房門前,一只?濕潤瑩白的手從內伸了出來,摸索著找衣袋提繩時?,指尖有一瞬間觸在他?的手背上。
一瞬間如是火燎,霍晉安心一緊時?,那指尖又已離開,在他?心上燙了個疤后,就捉住了衣袋提繩,無辜地消失在了浴室門后。
霍晉安走回沙發旁,下意?識想找根煙抽,此間卻沒有,他?定定地站在室內,聽到沒多久后浴室門開了,聽到虞箏走了出來,走到他?的身后,輕輕地對他?道:“霍先生,我們談一談吧!
第23章 第 23 章
霍晉安轉過身去, 見虞箏身上是件淺鵝黃的長裙,鮮嫩輕柔,似初春之色, 她漆黑的長發因蒙沾著濕潤的水汽更?顯烏亮,被她用一根白色發帶挽束著,她靜靜地站在那里,就是學校里單純干凈的女學生,然?而她的長裙方?領之上,她露在外的頸下?鎖骨,雪白肌膚上落紅點點, 明顯有被吮咬過的痕跡。
霍晉安又一次在心中感到罪惡,為他昨夜敗德無恥的禽獸行徑。
他微低著眼, 說了一聲“好”, 抬手示意虞箏在沙發側座坐下?,自己也坐在沙發上。
這樣的距離和側身相對的姿勢, 仿佛他與虞箏是在霍家的書房里,他以讓她做兼職的名義,將她哄到他的書房中,他在書房中做衣冠楚楚的霍先生,然?而衣冠下?的骨子里卻藏著不可告人的卑劣心思?。
就似此時?,只是現在的他, 已在昨夜暴|露得徹底, 他縱然?這會兒衣冠楚楚,在她純澈如鏡的眸光注視下?, 也是無所遁形。
昨夜是他為一己私欲, 趁人之危,欺了一個小他十幾歲的還?在念書的女生, 無論?如何,他都需為此事負責,無論?虞箏提出怎樣的要求,他都應盡力滿足,盡力彌補。
霍晉安就抬起眼簾,看向虞箏,先開口道:“昨晚的事……”
霍晉安才?說了幾個字,就聽虞箏匆忙地接道:“昨晚的事,是一場意外!
虞箏定定地看著他道:“既是意外,就應該當它從沒?發生過,霍先生您說是嗎?”
霍晉安凝視著虞箏的面龐,見她面上與眸中確實沒?有明顯的怨恨,沒?有非要向他討個公道的仇恨,也沒?有對他霍晉安此人的鄙視和痛恨。
也許是真的沒?有,也許是她將怨恨藏在了心底,因她認為與他對抗是蚍蜉撼樹是無意義的,又或是為了別的什么原因,她此刻的眼神,只是在懇切地希望他認可她的話,希望他同她一起將昨夜迅速翻篇,就當從沒?發生過。
霍晉安看著虞箏,緩聲道:“如果你想這樣的話,我會尊重?你的想法!
他凝看著虞箏的雙眸,“你是想要這樣嗎?”
虞箏徑道:“是!
因為霍晉安以為她昨夜也是醉酒,虞箏也沒?提自己中藥的事,就說道:“昨夜的事,就只是個醉酒后的巧合和意外,沒?有酒精,本來什么也不會發生,我想我和霍先生都應該當昨夜不存在,都將昨夜的事忘得干凈,往后也莫再想起,莫再提起。”
怎會不存在,他西?裝襯衫之下?,尚未沐浴清洗過的身體?,仿佛還?殘留著她的氣息,黏膩在他的皮膚上。
又怎能輕易都忘得干凈,她是記不清昨夜事,然?而昨夜的每一處細節,細到每一縷交融的喘|息,他都記得太清楚,清楚得他不由怨恨自己的好記性。
霍晉安望著虞箏急欲將一切都撇清的神情,如鯁在喉,末了說了一個字,“好!
虞箏松一口氣,為她自己和霍晉安達成?了這一共識。
若是她和霍晉安曾風流一夜的事,被泄露出去,鬧得人盡皆知的話,不管她是想攻略霍崇光或沈遇或陸沉舟,她的攻略壓力都直線上升。只有將這事摁得無人知曉,不僅外人不知,連她和霍晉安也忘干凈,她的攻略計劃才?不會平添難度。
接下?來就剩一個問題,即她還?能繼續試著走霍崇光線嗎?在她和霍崇光的叔叔有過一夜實質性關系后?
虞箏想試探一下?,就望著霍晉安問道:“我和崇光,還?能像以前那樣嗎?”
在霍晉安沉默時?,虞箏微眨了眨眸子,瀅潤著眸中的水汽,向霍晉安傾訴“心聲”,“霍先生,我是真的喜歡崇光,誠然?剛開始答應他的告白時?,我確實是存著賭氣的成?分?,在被沈遇拒絕后。可是后來,在和崇光朝夕相對的相處中,我看到了他的真心,我被他深深感動,也看到了他身上許多許多的優點,我漸漸真的喜歡上了崇光,真的想做他的女友,甚至是未婚妻,他以后的妻子。”
虞箏眼神真誠且渴求,語氣小心翼翼而又含著真摯的期盼,“此前,我一直想得到霍先生的認可,希望有朝一日,霍先生能真正認可和祝福我的崇光的戀情。在昨夜的事情之后,我將來,還?有可能得到霍先生的認可和祝福嗎?”
室內良久的沉寂,令虞箏感到有些不安,眼前的霍晉安,不是之前壓在她身上與她肌膚相貼因酒醉欲逞兇的男人,而是她從前所熟悉的霍先生,精致優雅的西?裝革履下?,高冷,淡漠,疏離。
她感覺到那種凜然不可犯的冷峻,正回到霍晉安身上,似乎是與從前不太一樣的冷峻,虞箏也不太明白,但她直覺霍晉安此刻心境不佳。
好在虞箏最終還?是有聽到霍晉安淡聲說道:“你不是說了,昨夜并不存在,既然?昨夜什么也沒?有發生,昨夜的事都會被忘記,那一切,就都還和以前一樣!
虞箏心中一松,覺得昨夜事暫時算是翻篇。
就算霍晉安只是口上灑脫,實際昨夜事還?是會影響到霍崇光線,對曾與他有關系的女子,成?為他未來侄媳這件事,霍晉安還?是有接受難度,但既然?霍晉安現在這樣說,她暫時?就還?可在霍家住下?去,觀察情況,并嘗試推進度,不必立刻就放棄霍崇光這條線。
兩大共識既已達成?,她就沒?什么要和霍晉安說的了,虞箏站起身,就要向霍晉安告辭時?,見霍晉安也站起身來,并說道:“這里我會派人來收拾,我現在人回霍家!
霍晉安目光似從前高高在上,冷冷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你要坐車回去嗎?”
虞箏因霍晉安目光垂落方?向,低了低頭,也看見了自己鎖骨處的點點紅痕。
她這樣在學院內行走,被人瞧見,或會有風言風語傳出。本來她昨夜就是被人算計中藥了,背后之人縱使?不知她昨夜是和霍晉安睡到一起,見到她身上有痕跡,也會幫忙宣揚她昨夜有跟人瘋狂滾床單的,而這些話傳到霍崇光、沈遇等?人耳中,定會給她的攻略計劃增加麻煩。
虞箏就將發帶解開了,將披散開的長發撥了些垂在身前,多少?遮掩下?那些痕跡,并對霍晉安道:“我和霍先生一起回去。”
前來送衣物?的特助姓季,在霍先生身邊工作多年,深知霍先生性情與日常行事,因而在今早三四點,看見霍先生發來那樣一條命令時?,只覺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竟是令送兩套男女衣物?,不只是外衣,是從里到外的兩套男女衣物?,而其中男裝尺碼,就是霍先生平日穿衣的尺碼。
季助理是正常成?年男子,自然?知道這道命令可能意味著什么,因而才?會覺得匪夷所思?。
他給霍先生當了多年特助,對霍家事、對霍先生事都十分?地了解,知道霍先生無妻室無女友亦無女伴,素來對女色亦是冷淡,并不會似許多豪門人士流連風月。
可霍先生卻發來這么一道命令,像霍先生不僅昨夜與一女子共度春宵了,還?度得十分?地放縱浪蕩。
也應是十分?放縱浪蕩的,不然?霍先生發來的地點,怎會不是霍家或是別的什么正經地方?,而是在霍維爾學院的校史館呢。
事實就擺在眼前,只是季助理回想著霍先生素日的高冷禁欲形象,還?是感覺十分?地割裂。
割裂地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夢游一般完成?霍先生的命令,將那袋衣物?送到那間房門外后,也沒?有離開校史館太遠,就在附近車中等?待。
因為霍先生發來的命令里有強調私密,所以季助理未將此行告訴任何人,他連司機都沒?用,是親自開車送衣物?過來的,完事后他就在車中待命,想著霍先生可能還?有其他吩咐。
天蒙蒙亮時?,季助理接到了霍先生的又一條命令,令他將車開到校史館樓外。
季助理自然?遵命,他將汽車開到校史館樓下?時?,見霍先生正同一女子走出校史館,那女子身上穿的就是他送來的那條鵝黃長裙,季助理連忙將車停在臺階下?,又趕緊下?車,親自為霍先生打開車門。
當在蒙蒙亮的天色中,在尚未熄滅的路燈光照中,望清走在霍先生身邊的女子,竟是那個虞箏時?,季助理心驚得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像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都比不上眼前之事詭異離奇,像他這輩子再不會有哪一日像今日此時?這般震驚了。
季助理自然?認得虞箏,知道她是霍維爾學院的平民學生,是霍公子的平民女友。
從前霍先生極力反對侄子的這樁戀情時?,有派人調查過虞箏的來歷處世等?,當時?這事還?是他經手做的,有關虞箏的那沓資料照片,還?是他親手交到霍先生手上的。
當時?霍先生在看資料照片時?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眉宇間似還?含有一絲輕鄙,于是他根據對霍先生性情的了解,以及在霍先生身邊工作多年的經驗判斷,霍先生定會棒打鴛鴦。
不過后來發生了霍公子為虞箏跳湖的事,季助理知道霍公子對水域有心理陰影,知道這事對霍先生的沖擊有多大,也知道霍先生對侄子的疼愛,所以在后來霍先生默許了侄子的戀情、甚至允許虞箏住進霍家時?,他私下?里也能夠理解。
但他絕對理解不了眼前之事。
霍先生和虞小姐上車之后,就各自安靜地坐著,二人并無眼神交匯,并無言語交談,也并無動作糾葛,看著像比陌生人還?要陌生,除今晨偶然?同乘一車外,毫無交集。
若落在外人眼里,誰能想到霍先生和虞小姐會是那樣的關系,若不是他今日親眼瞧見,打死他也不會想到。
霍晉安豈不知助理心里此刻可能在琢磨什么,原本他并沒?打算讓助理開車來接,是要另外喚司機來。
原本他并不想讓助理猜到他昨夜是與虞箏一起、揣測他與虞箏的關系,他心內原是想掩埋昨夜之事,希望昨夜事除他與虞箏外,世上再無第三人知曉。
然?而,當虞箏主動向他提出當昨夜事從未發生過后,他卻就令助理前來開車,下?意識就如此做了。
他也不知他心內究竟在想什么,但行為上就好像……好像他不愿意他與虞箏的事,就這般被虞箏毫不在意地徹底掩埋,完全?被遺忘、被無人知曉地爛在他心底,他像是……對此有種不甘心,莫名其妙的不甘心。
第24章 第 24 章
季助理拼命調動?自己身為特助的全部沉穩閱歷, 才能勉強壓制住此刻他心中的震驚。
他低垂著眼,努力表現地神色如常,在霍先生?和虞小姐上車后, 遵命將車駛離霍維爾學院,開往霍家莊園。
這是?季助理這輩子開過的最難熬的一次車,因他在面對如此驚人?之事時,在開車之余,還?必須全程維持水波不興的神情,不流露出半點驚色來。
好不容易將車開回霍家莊園領地,未到別墅附近, 他就聽見?霍先生?讓他停車。
季助理當然也不想?在這車中多待,將汽車停在霍家后園偏僻小徑后, 就遵從霍先生?的吩咐, 先行下?車離開了。
此時天色已亮,但太陽尚未出來, 淡白的天色像一重輕紗白霧,披拂在園中的尚未醒來的花木上,安靜得連清晨的鳥鳴都是?輕悄,一切都朦朦朧朧的。
與霍晉安一同進?別墅,回頭還?得向霍崇光解釋為何她是?同他叔叔一起回來,所謂的解釋, 實則也就是?努力編謊, 這會兒霍晉安令助理就將車停在這里,大?概也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虞箏想?著霍晉安所想?應是?與她相同, 應是?都想?徹底掩埋昨夜之事, 就自己推開車門,對霍晉安道:“那霍先生?, 我先下?車回去了!
霍晉安沒有話對她講,雙眸安靜地望著車前方,像是?他會一個人?在這車內坐上許久再回去,不會和她前后腳進?別墅,以更好地撇清與她的關系。
虞箏在心中贊同霍先生?的做法,就先下?車走了,迎著太陽升起的明光,往別墅方向走去。
與霍晉安的事算是?就這么處理完了,接下?來她得給霍崇光編一個好理由。
依霍崇光性情,昨夜從休息室回舞會看不見?她后,定會到處找她,在找不著時,定會著急地打她手?機,上起頭來,不知道要打多少回。
虞箏真不知昨夜霍崇光給她打了多少回電話,因她昨夜在神志不清時,也不知將手?機丟哪兒了。
不在校史館的那間房間里,她在和霍晉安離開前,有在房里到處找過,沒找著,霍維爾學院太大?,亂找不行,等見?到霍崇光后,她借他手?機登錄相關網站,查查她的手?機定位。
而在那之前,她得回答霍崇光她昨夜究竟是?去哪兒了。
就說?……就說?她喝醉了亂走,走出了舞會,走到學院某間房里,一個人?在里面睡了一夜吧。
聽起來不算離譜,是?有可信度的,真實情況其實也差不多,只?是?因為游戲出bug,多了個人?而已。
虞箏回到霍家別墅,霍崇光不在,但別墅里的周管家等人?,看見?她回來俱松了口氣,因為霍崇光夜里多次打電話回來問她回霍家沒有,吩咐說?如果她回到霍家,周管家等要立刻打電話通知他,別墅里的管家仆人?們,因此夜里都沒睡好。
虞箏托周管家打電話給霍崇光,并托周管家將她編的失蹤原因也順便說?了,就先回房了。
她是?真的頭有點暈,身上好像也有點發燙,確實是?因昨夜荒唐有些著涼了。虞箏給自己吃了顆感冒藥,換了身睡衣,將上半身睡衣的紐扣,一直嚴嚴實實地扣到下?巴下?面,整個人?除腦袋外密不透風,倒在床上裹著被子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今天周日,不用?上學。
這一覺睡得很沉,虞箏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醒來時,依稀見?床邊坐著個人?影,她努力抬起倦沉發燙的眼皮,睜大?眼睛看去,見?是?霍崇光坐在她的床邊。
虞箏記得她有將臥室房門反鎖,這是?她睡覺時的習慣,“你怎么進?來的……”她嗓音沙啞地問道。
“我不放心,所以進?來看看!
霍崇光沒說?他是?找鑰匙開門還?是?暴力開門,就只?是?道:“也幸好我有進?來看看,你既生?病了,怎么能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要是?病得昏過去了怎么辦。”
虞箏這會兒額頭上貼著退燒貼,想?來是?霍崇光進?來后發現她在發燒,所以給她貼上的。
生?病發燒也有個好處,即可將她嗓音沙啞和身體虛弱的緣故,都推到著涼發燒上。
且她這會兒病著,霍崇光應不會纏著追問她昨夜的事,應會直接接受她之前托周管家告訴他的失蹤理由吧。
霍崇光果然也沒追問她昨晚的事,只?是?說?她生?病時需要有人?照顧,讓她在生?病時不要將房門反鎖。
虞箏還是主動向霍崇光道了個歉,“抱歉,我昨晚喝醉酒走開了,要是?沒喝酒的話,我會一直在那兒等你的!
后半句是?實話,昨晚她承諾了要一直陪霍崇光,如果不是?因為喝酒中藥,她不會先離開舞會的。
躺在床上的虞箏,看見?霍崇光眼底有烏青,像是?因為她昨夜的失蹤,他一晚上都沒休息過。
霍崇光向來脾氣不大好,心里有點火氣就要發作,按理說?他一夜未睡,脾氣更加容易控制不住的焦躁,見?到她,多少要發點小脾氣的。
然而霍崇光的火氣,不知是?被昨夜漫長的尋找磨沒了,還?是?被她這會兒的病情壓住了,此時她床邊的霍崇光,有種反常的平靜,靜得幾乎是?綿和的溫順,他抬手?幫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溫聲對她道:“沒事的,不用?道歉,只?要你人?沒事就好!
霍崇光嗓音也是?沙啞,可能是因為一夜未睡的尋找,他也有點著涼了,也可能是?急出來的,累出來的。
虞箏就對霍崇光道:“你是?不是?一晚上沒睡?你回你房間睡覺吧,不用?待在我這里,我只?是?有點發燒,睡上一天就會好了,你要一直坐在這里、不回房休息,我有心理壓力,睡不著!
霍崇光今天特別好說?話,可能是?因為他確實是?很累,需要休息,他并沒有特別牽纏,在她勸了他兩?次后,也就答應了,只?是?在臨走前,扶她坐起身,喂她喝了半杯熱水。
虞箏坐起身時,看見?她的手?機就放在床頭柜上,“是?你找到的?丟在哪兒了?”她問霍崇光道。
霍崇光道:“在樹林草叢里,就是?靠近校史館的那片榕樹林!
虞箏托著水杯的手?指,不由地微動?了一下?,她垂著眼簾,也沒看霍崇光,在又喝了幾口熱水后,就躺下?了。
等霍崇光離開后,虞箏將手?機拿在手?里,按指紋打開。
昨天排演《莎樂美》時,虞箏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后來離開劇院到舞會上,她也沒把手?機調回響鈴狀態,所以即使她昨天沒丟手?機,她也聽不見?別人?打來的電話。
虞箏打開通話記錄,見?昨晚霍崇光給她打了有十?幾個電話,時間是?她離開舞會之后,大?概夜里九、十?點左右,爆炸式的,一連打了十?幾個,另外,沈遇也有給她打電話,但是?是?斷斷續續的,夜里十?一點左右,凌晨一點左右……最近的一個,就在十?幾分鐘前。
昨晚沈遇有好心幫助她,雖然行動?上助她進?了校史館,最終的結果也叫她有點尷尬,但沈遇的一片好心,是?毋庸置疑的,看這些電話的撥打時間,沈遇應該是?因為擔心她,也一晚上沒睡。
既為感謝沈遇的好心幫助,也為踩一踩她的這另一條船,虞箏就忍著頭腦的昏痛,敲手?機給沈遇發了條短信:“我回霍家了,我人?沒事,不用?擔心,昨晚謝謝你!
當虞箏向沈遇發出這條短信時,這條短信不僅抵達了沈遇的手?機,亦出現在霍崇光的手?機監控界面上。
虞箏的手?機在昨夜被霍崇光撿到后,就被暗植了監控軟件,遂虞箏的手?機通信,對霍崇光來說?,已經完全透明。
“……昨晚謝謝你!
霍崇光看著監控界面上的文字,面無表情地看著,而心中像有利刃正在攪戳,泛著濃重的血腥氣,就像他昨夜看到那段監控錄像時一樣。
昨夜,他根據那處攝像頭的安裝地點,去了那附近,明知尋找到的結果只?會是?自取其辱,卻?還?是?不顧一切,可最終,也只?在樹林草叢里找到了虞箏的手?機,并沒有找到虞箏和沈遇。
他們像消失在某片獨屬于他們的夜色里,而他才像是?多余的第三者?。
在天明時接到周管家電話后,他立即趕回了霍家,強行進?入了虞箏的房間,她正睡著,面上似有病態的緋色,而紅唇的病色下?,似有曾被輾轉吮吻過的痕跡。
他顫顫地伸出一只?手?去,解開了虞箏的睡衣衣領紐扣,他看到了她頸下?胸前曖昧刺眼的痕跡,也許還?有更多,更多地藏在她的睡衣之下?。
第25章 第 25 章
但霍崇光已?無法再繼續往下看, 他害怕會看到更多證據,虞箏與?沈遇親密過夜的證據,害怕那?些曖昧刺眼的紅痕會像火焰將?他的心燒得瘋狂, 他會不顧一切地將?病睡著?的虞箏搖醒,憤怒地逼問她昨夜情形,控訴她對他的背叛。
而后虞箏會在他的逼問下,將?昨夜情形詳細說出?,她說的每一個字、每一處細節,都會像淬毒的利箭刺在他身上,讓他千瘡百孔。
而后虞箏會離開?他, 既然已?經扯開?了?遮羞布、撕破了?臉皮,虞箏也沒必要再和他演戲, 她可能會直接就和他分手, 轉投入沈遇的懷抱,從此?光明正大地與?沈遇出?雙入對、卿卿我我……
霍崇光無法忍受虞箏離開?他, 無法忍受虞箏成為他人的女友,當?時只得強行按耐住滿心的憤恨,將?虞箏上身睡衣的紐扣一粒粒系了?回去,當?他什么?也沒看見,對昨夜事毫不知情。
而此?時,在他自己的房間, 四下無人時, 他看著?虞箏發?給沈遇的那?條短信,看著?“昨晚謝謝你”那?五個字, 唇際不由勾起冷笑的弧度, 弧度譏誚如利刃,卻是扎在他自己的心上。
因為虞箏與?他約法三章, 他在最動情時也未對她逾越半步,然而他的尊重與?守諾卻是個笑話?,她對沈遇并沒有什么?章條要守,即使她與?沈遇之間連個男女朋友的名分也沒有,他的尊重與?守諾,換來的是她的無情背刺。
昨夜,她是如何假借醉酒與?沈遇離開?舞會,如何與?沈遇親密地躺在一張床上,如何被沈遇親吻擁抱、在她身上留下諸多痕跡,如何地放縱沉淪,以至她因此?著?涼生病……
霍崇光越想越是心中?痛恨,仿佛內心底裂開?了?漆黑的深淵,要將?他吞噬進?去,將?他所有的愛與?恨、瘋與?執都吞噬進?去,愛恨瘋執如苦網掙不開?逃不脫,糾纏著?將?他的心拖拽到暗不見底的最深處。
“我回霍家了?,我人沒事,不用擔心,昨晚謝謝你。”
在收到這樣一條短信后,沈遇終于能稍稍放下心來。
昨夜,在虞箏進?入校史?館后,沈遇原是就在校史?館附近守候著?,然而那?時他突然又接到了?家里的電話?,說祖母在下樓梯時,不慎摔倒昏迷,人已?被送到了?醫院。
上了?年紀的老?人,如何經得起跌摔,沈遇聽了?只能立即離開?學院,趕往醫院。他到后不久,妹妹沈朵也到了?,兩人在病房之外守了?半夜,等待醫生檢查結果,在此?期間,沈遇因為不放心虞箏,有給虞箏打過幾?個電話?,但都沒人接聽。
祖母在全身檢查結束后人也醒了?過來,醫生說祖母身體其他部位都沒有大礙,只是頭部因為撞擊有受傷淤腫,雖不嚴重,但需要在醫院在休養治療一段時日。
沈遇這邊略放下心,心里又惦記虞箏,在又一次給虞箏打電話?,卻又無人接后,他已?準備回學院校史?館找她,而在他就要動身時,虞箏給他發?來了?這條短信。
因為關?心,因為不能完全放心,沈遇將?電話?回撥了?過去。
電話?里,虞箏嗓音沙啞,說她在生病發?燒,沈遇聽了?,也不能多做打擾,就沒在電話?里問虞箏昨晚的事,也沒和虞箏多說什么?,只是囑咐她好好休息,就將?電話?掛斷了?。
將?電話?掛斷許久后,沈遇心中?還是惦念著?虞箏,他想去霍家看望病中?的虞箏,但又擔心霍崇光會多想,會給虞箏帶來麻煩。
沈遇從小認識霍崇光,知道霍崇光的脾氣,也是第一次見霍崇光那?樣在乎一名女生。本就有些專橫偏執的性情,和對虞箏的特別在意,使得霍崇光對虞箏有著?極為強烈的占有欲,不容許他人碰沾分毫。
上次沈遇就給虞箏帶來了?麻煩,如果他早早地輸掉那?場網球,那?日學院網球場邊,虞箏或許不會被霍崇光那?樣近乎粗暴地對待。
沈遇不得不打消了?去探病的念頭,但心里對于虞箏和霍崇光的關?系,卻浮起了?更多的隱憂。
在沈遇看來,虞箏和霍崇光并不合適成為情侶。
沈遇認為霍崇光性情過于剛躁,過于偏執,容易沖動,不夠體貼,如果是平日里關?系好時,這些性情會表現為有些孩子氣等無傷大雅,可是情侶之間難免會有鬧別扭吵架的時候,到那?時候,霍崇光的性情,可能會像刺猬的尖刺豎起,對虞箏造成傷害。
而在那?樣的時候,虞箏對于霍崇光的傷害,是無法抵抗和反擊的。
若是普通的身份地位相當的情侶,當?一方傷害另一方時,另一方可用世俗輿論或法律武器保護自己,可是虞箏與霍崇光地位差距太大,如果霍崇光真做出?什么?傷害虞箏的事,虞箏并不能與之相抗。
且就算是虞箏想和霍崇光分手,但依霍崇光對虞箏的在意偏執,也不一定能分的成。這段關?系的開?始,是虞箏答應了?霍崇光的告白,但這段關?系的結束,恐怕由不得虞箏做主。
沈遇越想越是擔憂,漸漸不由越發?自責。
盡管虞箏說她答應霍崇光的告白與?他無關?,但她那?天答應霍崇光,就在他拒絕她后不久,他不由想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拒絕,使得虞箏在一時賭氣下,進?入了?不合適的關?系,難以抽身的關?系。
如果虞箏不只是平民孤女虞箏,而有強力的家族為她撐腰,那?她在與?霍崇光的關?系里就不會處于低位,霍崇光不能隨心所欲地輕易傷害她,若虞箏想結束與?霍崇光的關?系,也可以較為簡單地結束,不必被強制糾纏。
如果虞箏人在沈家,當?她生病發?燒的時候,他就可以像照顧妹妹沈朵那?樣照顧她,而不是只能在別處空想惦念,做無謂的擔憂。他對她的所有關?心,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表現出?來,而不必藏在心底,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對她好,愛她,作為哥哥愛她,他與?她身上,本就流著?一半相同的血。
沈遇心中?涌起要讓虞箏回到沈家的沖動,然而他的身旁,病床上祖母的輕輕翻身,又將?他的神思拉回了?現實。
祖母恨他的母親,不會輕易允許當?年那?個被遺棄的“孽種”回到沈家的,祖母如今正有傷病,正是需要安心靜養的時候,至少這時候,他不能使祖母動怒煩心。
沈遇只得按捺,只得偶爾短信聯系虞箏,關?心她的病情,希望她早日病愈。
而虞箏原本以為自己倒頭悶睡一天,出?出?汗,就會完全退燒,可這次著?涼比她想得要厲害,她昏昏沉沉了?兩天,身上還有低燒,還不能正;匦I蠈W。
這兩天,虞箏睜眼醒來的時候,經常能看到霍崇光就在她身邊,她總勸霍崇光去上學或是去休息,霍崇光總是說好,會在她目光注視下離開?,然而等她又一次從睡夢中?醒來時,霍崇光又在她身邊,像是每次她睡著后,霍崇光又悄悄地回她身邊守著?。
不僅白天里守著?,夜里霍崇光也想留在她的房中?同床守著?,不過虞箏不許,本來霍崇光總待在她身邊就容易被感染病氣,若是同床呼吸交融,就更容易被她傳染了?。
霍崇光已?有一兩天未去學校,這日他又往虞箏房間走時,見叔叔走了?過來。
“去上學”,叔叔言簡意賅,“家里有的是仆人,不需要你照顧。”
本來虞箏能留住在霍家的條件,就是他必須在學業上努力上進?,如果虞箏被叔叔趕出?霍家,當?他看不見時,虞箏與?沈遇私下不知要茍且多少回。
霍崇光見叔叔眸中?有嚴厲之色,又權衡利弊,只得暫忍住守看虞箏之心,銷了?今日的告假,往學校去了?。
他自是不知,在他走后不久,叔叔竟走進?了?虞箏的房間。
第26章 第 26 章
沒人比霍晉安更清楚虞箏生病的原因, 若不是那夜他脫了她?的衣裳,與她?在浴室水中?糾纏,后又在床上裸裎相對, 虞箏也不會因夜里著涼翌日?發燒。
在回到霍家,知道虞箏正在發燒后,霍晉安心里第一反應就是想去看看她?,然而他這?霍先生,既沒有立場去看望侄子的女友,也沒有理由——從?霍維爾學院到霍家,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他討厭虞箏看輕虞箏, 只是為了侄子暫時忍耐虞箏,又怎會關心虞箏的病情呢?
就算在無人知曉時, 悄往虞箏房間走一趟, 悄悄看虞箏一眼,也是不成, 因侄子在虞箏病的這?幾?日?,成天守在虞箏身邊,幾?乎是寸步不離。
霍晉安由此心中?越發焦躁,也因為虞箏遲遲發燒不退,感冒發燒只是小病而已,過上兩三日?應該就會好了, 怎的虞箏遲遲不病愈, 她?從?前看著身體健康,并?不是病弱模樣, 難道是他那夜對她?的欺凌, 對她?的身體造成了傷害?
霍晉安因此詢問了家庭醫生,趙醫生也如?他人認為霍先生煩厭虞小姐, 以?為霍先生之所以?會關心這?個,是因為霍少爺為虞小姐生病的事,已告假了幾?天未去學校了。
趙醫生回復霍先生道:“只是感冒發燒而已,沒有其他病,虞小姐一直沒好全?,是因為她?身體比較虛弱,再休養兩天就會好了!
霍晉安聽到“虛弱”二字,自是將虞箏的病情,都歸咎在了自己身上。
他是和虞箏達成了將那夜之事掩埋忘記的共識,可是那夜之事還沒有完全?結束,虞箏還因為他病著,他們之間還沒有結束。
霍晉安愈發控不住想去看看虞箏的心念,這?幾?乎使他輾轉難眠。
自那日?從?校史館回來后,霍晉安就未再讓仆人服侍過洗澡穿衣等,因他的后背有被虞箏指甲抓過的痕跡,他的肩頭也有被虞箏深深咬過的痕跡。
幾?天下?來,那些痕跡都漸漸淡了,后背上細長微紅的指甲血痕已淡得幾?乎看不見,肩頭處的齒痕也已經完全?消失,可是霍晉安在對鏡穿衣、手指掠過肩頭時,仿佛還能?感覺到那處齒痕的存在,清楚記得虞箏咬他時的感覺,疼痛,卻更能?激發他的欲|望,希望她?的牙齒咬得更疼更深,深深地嵌入他的血肉里,就像那時他對她?做的那樣。
霍晉安再難忍耐,這?日?清晨穿衣離開房間后,見崇光又要?往虞箏房里去,立命他去上學。
崇光沒有違抗他的命令,為了虞箏能?留住霍家,在看見他的嚴厲面色后,連一句拖延的話都沒有,立刻就答應下?來,坐車前往學院。
霍晉安卻在心中?涌起厭惡,對他自己的厭惡,厭惡他對侄子裝得人模人樣,內心卻藏有不可告人的念頭,也厭惡他自己抑制不住那些不可告人的念頭,控制不住地要?往虞箏房間走。
在四下?無人時,霍晉安走進了虞箏的臥房。許是因感冒藥有使人嗜睡的副作用,虞箏還未醒,睡得很沉,羽睫安靜地垂覆著,似因幾?日?的發燒煎熬,下?頜比之前尖了些,面上也沒多少血色。
霍晉安心中?涌起些說不清的感覺,他不覺緩緩地彎下?|身去,就蹲身在虞箏床頭邊,平視的虞箏側睡時的臉龐,等他自己發現的時候,他的一只手已經撫在虞箏的臉頰上。
理智讓霍晉安將手拿開,這?時可能?會有仆人端早飯進來,若只是見到他在虞箏房間內,還可說只是主人順路過來看看病中?的客人一眼,還不算什么?事,可若是見到他手撫著虞箏面龐,這?是無論如?何說不過去的。
然而睡夢中?的虞箏,像感受到了他手掌心的清涼,她?喜歡這?份清涼,她?將燥熱的臉頰貼靠著他的掌心上,微微動了動,像小動物在摩挲著,呼出的熱氣中?似有一絲滿足的喟嘆。
理智清醒,但憐惜之情卻讓人心神搖亂,霍晉安不由將頭垂得更低,幾?乎鼻梁貼著鼻梁,就像那一夜時,忽然看見虞箏頸上戴著一條紫水晶項鏈。
這?是霍家祖傳之物,但比其他珠寶首飾要?多一重含義,這?條紫水晶項鏈只會傳給嫁入霍家的女子,從?前為崇光祖母、崇光母親所有,因霍晉安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結婚,在兄嫂離世?后,他早將這?條項鏈交給崇光保管。
流淌在身體中?的血液忽然凍凝,無形中?像有許多道目光正看著他,就連昏睡中?的虞箏,似乎也正看著他,她?干凈的眼神,清楚照出他的罪惡。
崇光喜歡虞箏,不是少年人一時意氣,單純的意氣,不足以?讓崇光舍身忘死?地跳入湖里,不足以?讓崇光將這?條項鏈,戴在虞箏脖子上。
虞箏也喜歡崇光,她要徹底掩埋那夜的事,她?不追究他犯下?的罪過,都是因為她?喜歡崇光,她?真的喜歡上了崇光,所以不希望那夜的事暴|露出來,成為她?與崇光之間的障礙。
霍晉安終是無聲地離去了,虞箏不知霍晉安曾經來過,只是在睡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脖子上多了一條項鏈。
應該是昨晚霍崇光給她戴上的,除了他,也沒別?人,自從?成為霍崇光女友后,他常送她?禮物,珠寶首飾也送過一些,不過虞箏平日基本沒戴過,都收扔在一邊。
虞箏這?時也不知道這?條紫水晶項鏈有什么?特殊,就覺得睡覺戴著硌得慌,就解了下?來,隨手放到了床頭柜的抽屜里。
虞箏的這?場感冒發燒,拖拖拉拉了快一周才好全?,這?一周時間里,她?基本都在房間里昏昏沉沉地度過,沒走出門和霍晉安遇到過,晚間自然也沒像之前一樣去霍晉安書房給他念文件。
虞箏想,在有校史館那件事后,霍晉安定會更加注意和她保持距離,明面上要?與她?撇清所有關系,可能不會再給她這份晚間兼職了。
事實?也如?虞箏所想,在她?病愈后,霍晉安沒再在晚間八九點讓她?進他書房,平日?里在霍家看見她?時,也是一句話沒有,當她?透明,徹底與她?避嫌。
病好了的虞箏,在頭腦終于?清醒時,也終于?有精力去想有人給她?下?藥的事。
只是她?在想著這?件事時,總覺得自己好像還另外忘記了什么?事,自那天從?校史館回來一頭睡倒、頭腦昏熱了好幾?天后,她?好像把某件可大?可小的事給忘記了。
敲腦袋想了又想,虞箏忽然想起,她?那天早上忘了買避孕藥吃。
現在算時間,也沒必要?吃了,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已成定局。
不過不至于?那么?巧吧,就那么?一夜而已,霍晉安又不是什么?百發百中?的神槍手。
且霍晉安又不是男主,只是這?游戲里的背景人物,他在這?游戲里有生育權嗎?他能?夠使她?懷孕嗎?
虞箏在心里詢問系統,系統回答她?道:“設定上,你不可能?和非男主孕育生命!
虞箏不冷不熱地道:“設定上,我還不可能?和非男主滾床單呢!
系統不好意思地“嘿” 了一聲。
虞箏又問:“bug修好了嗎?”
系統道:“在修了,在修了。”
虞箏道:“既然bug可以?修,既然我和霍晉安那天晚上的事,本來就是bug引起的意外,你修bug的時候,能?不能?順便就把那天晚上的事抹掉,把霍晉安的這?段記憶消除掉?”
雖然霍晉安表現地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但虞箏擔心霍晉安心里其實?會有芥蒂,而那份芥蒂會影響到霍崇光這?條線。
但她?聽系統回答她?道:“其實?我有試過,但沒成功!
虞箏也就算了,只能?接受事實?,并?認為她?懷孕的概率極低,一來就那么?一夜而已,二來設定本就不允許,系統又在努力修bug,就算有什么?,修也修沒了。
虞箏將心思放在了校慶那晚被人下?藥的事上,且也很快就鎖定了懷疑目標,十有八|九就是秦苒干的,因為這?游戲的基礎設定都很老套,多動腦子反而會走入歧途,秦苒在這?游戲里就是不停給她?找麻煩的工具人屬性,工具到她?都懶得吐槽。
如?霍晉安的原始設定,就是看她?不順眼,秦苒也是,秦苒對她?的所做作為,會一直受原始設定的影響,秦苒給她?找的各種麻煩,主觀意愿上是要?她?出丑,但在客觀上,總會推動她?和男主們的發展,這?就是秦苒作為游戲工具人的悲催屬性。
如?第一次秦苒陷害她?時,客觀上使她?和陸沉舟有了接觸,雖然她?并?不想攻略陸沉舟。
而第二次秦苒煽風點火地讓她?被潑酒時,客觀上使她?和沈遇有了親密獨處的機會,虞箏很喜歡這?機會,也把握住了,認真發揮了,只是沒想到沈遇會是個感情木頭。
在變相當“紅娘”方面,秦苒其實?當挺好的,虞箏也希望秦苒偶爾搞搞事,給她?創造機會條件,加快下?攻略進度,但秦苒搞事的力度一定要?控制好,搞搞一般的就行了,像下?藥這?種就太重了,容易使她?翻船。
找機會嚇唬嚇唬秦苒好了,至少像下?藥這?樣厲害的事,要?讓秦苒沒膽子再做了。
虞箏不打算讓霍崇光摻和進這?件事里,雖然只要?搬出霍崇光的名頭,事情就容易得多,但萬一霍崇光知道秦苒在校慶那晚給她?下?藥,非要?追查那晚她?是在哪度過、和誰度過的,那就麻煩了。
虞箏自行制定威懾秦苒計劃,一邊上學一邊琢磨,好些天的空余時間都在想這?事,在這?天就要?去實?施時,卻忽然想起一件被她?忽略的事。
她?的生理期應該就這?幾?天,怎么?沒來?
第27章 第 27 章
……不?會吧……
……不?會吧?!
虞箏第一次在心中想“不?會吧”時, 還是努力輕松的自我開解的心態。
她?想,可能就是生理期推遲了幾?天而已,她?上次生理期結束是校慶之前, 那?之后,她?過得比較混亂,又?是因為演出?《莎樂美》,比較疲累,又?是因為校史?館之夜,受到了很大驚嚇,又?是因為感冒發燒, 吃了快一周的藥,她?這個月的生理期, 因為以上種種情況, 相比從前往后推個兩三天,不?是沒可能的事。
但當這聲“不?會吧”, 第二次在她?心里?響起時,虞箏心中是止不?住的驚恐。
她?不?會真的因為和霍晉安亂搞而懷孕了吧?!不?就那?么一夜而已嗎,有那?么準嗎?有那?么巧嗎?這游戲跟霍晉安有關的bug,怎么破壞力都這么大,這么難搞!
她?要是真懷了和霍晉安的孩子,以后挺著個大肚子, 甚至帶個娃出?來, 還怎么攻略游戲男主們?
霍崇光這條線直接就廢了,而沈遇本來就是個感情木頭, 這下更沒戲了。
陸沉舟……陸沉舟暗黑版倒可能對帶娃婦女有特別的癖好, 但她?吃不?消這家伙的癖好,不?到逼不?得已, 她?不?是很想走陸沉舟這條線。
如果……如果她?真是懷孕的話,她?一定得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事給悄悄解決了,而當下最要緊的事,是她?得趕快確定一下,她?到底只是生理期推遲了,還是真的有了?!
本來虞箏今日?計劃里?,是要等?游泳活動結束后,在女生更衣間和秦苒好好“談心”一番,嚇唬嚇唬這位小姐,讓秦小姐以后搞事搞小一點的,別再搞下春|藥這么重口的。
但這會兒虞箏滿腦子都是自己懷沒懷孕的事,今天也顧不?上整治秦苒了,想著這里?活動結束后,她?就去學校藥房,買個驗孕棒之類的,躲洗手間悄悄測一下。
虞箏正想著,腰就被人摟緊了,霍崇光濕漉漉地靠在她?肩上,問?:“在想什么?”
是這會兒和她?一起泡在水里?的霍崇光,在那?次跳湖事件后,霍崇光就有學習游泳,理由是若她?哪天真溺水了,他不?能沒有救她?的能力。
“沒想什么!庇莨~回答霍崇光道?,而心中暗暗感到為難。
校慶日?之后,霍崇光就特別黏她?,不?僅在霍家總和她?一起,在學院里?也是,除了她?去女式洗手間、女式更衣間等?只有女生能進的地方?,別的時候,霍崇光總待在她?身邊左右,幾?乎是寸步不?離。
虞箏怎么能在霍崇光的眼?皮子底下去學校藥房,當著霍崇光的面買驗孕棒,她?要怎么向霍崇光解釋這事,她?總不?能說她?買著玩,她?和霍崇光可至今沒有真正發生關系。
雖然霍崇光最近好像比較躁動,像是發情期到了,常常吻她?吻得激烈動情,也會不?自禁地動手動腳,時常會弄得她?衣服有些敞亂,但每次她?緊急叫停的時候,霍崇光也最終能夠停下,就算他將自己憋得眼?睛通紅,但依然守著那?約法三章。
霍崇光聽著虞箏雖說“沒想什么”,但實際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即使人在他的懷中,心卻像是離他很遠很遠,隨著泳池中晃動的水流,飄到了其他人的身邊。
斜對面方?向,就是沈遇,霍崇光并不?想來參加這游泳活動,可是虞箏想來,他知道?,虞箏是因為沈遇才?想來,若他不?陪在虞箏身邊,守在虞箏身邊,在他看不?見?時,虞箏豈不?是要和沈遇鴛鴦戲水?!
暗想及此,霍崇光摟著虞箏的手臂都不?由加重了力道?,似若再重些,都能在虞箏身上留下青紫的痕跡,他又?在悄悄地在水流中卸了力道?,只是心中暗火依然在躁烈燃燒。
自從知道?虞箏在校慶那?夜和沈遇發生了關系,霍崇光心內就燒著一把烈火,他強忍了許多時日?沒有爆發,可是這烈火時時刻刻焚燒著他的胸膛,越忍越是熾熱,等?到真忍不?住的那?一刻,他自己也不?知會是怎樣的光景。
若放在從前,虞箏還真可能是為親近沈遇而來參加這活動,但今天不?是,她?今天其實是為了秦苒,秦苒喜歡沈遇,遂會追隨著沈遇參加一些校內活動,而虞箏今日?是追著秦苒,霍崇光又?追著她?,就這么好些人都在校內游泳館里?了。
虞箏想把霍崇光從她?身邊打發走,好讓她?有個人時間去買驗孕棒,就對霍崇光道?:“你先回去吧,離期末考沒多久了,你別再在這玩了,回去抓緊時間好好復習。”
霍崇光眼?睛看著她?,道?:“你不?希望我在這里?你要趕我走?”
明面霍崇光眼中和面上都淡淡的,并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但虞箏卻感覺有點涼涼的,可能因為正在水中泡著的緣故。
虞箏道?:“我只是擔心你期末考考不好,要是考不?好,你叔叔會不?高興的!
“要是我考不?好,叔叔可能會趕走你!
虞箏聽霍崇光這樣說,正要附和他,就聽他繼續道?:“所以我準備得非常充分,期末考核絕不?會出?問?題的!
霍崇光輕輕啄了下她?的唇,“沒人能趕你走,叔叔也不?能!
督促霍崇光去學習不?成,虞箏又?找了另外幾?個理由,可霍崇光都一一駁回,堅持陪在她?身邊,一直到這游泳活動都結束了,泳池里?其他人都走了,霍崇光還沒走,說他游泳學得還不?好,要她?手把手地教他。
于是空曠的泳池中,就只她?和霍崇光兩個人,漸漸游泳學習,成了越來越曖昧的肌膚相親,霍崇光將她?按靠在泳池邊上,深深地擁吻著。
虞箏疑心生暗鬼,因為懷疑肚子里?可能有個孩子,一個可以叫霍崇光堂哥的孩子,很是心神不?寧,并不?能和霍崇光享受親吻時,又?似乎聽到了漸近的腳步聲,手推著霍崇光,含糊地道?:“別鬧了,我們上去吧!
平時霍崇光會聽她?的,可今天這會兒,他不?知是太忘情了還是怎么了,不?但不?松手,還緊捉住了她?抵他胸膛的手,在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時,以更加強勢的姿態,將她?禁錮在他懷里?,固執地侵吞她?的呼吸。
沈遇是因為將東西?遺落在泳館中,所以去而復返,當他看見?泳池中的那?一幕,見?虞箏像是在被迫承受時,他心中長久的不?安又?更深了一層,至少……至少如果他有女友,他不?會這樣不?尊重她?,在她?似是不?自在不?愿意的時候。
可他并沒有立場來處理這件事,尤其在霍崇光對虞箏動作越發親密的時候,非禮勿視,他連待在這里?的立場都沒有。
沈遇只得默然離去,而心中想到前兩日?的一件事——霍崇光在校內開車時,差一點就撞在了他身上。
雖然最終那?輛車驚險地停在了他身前,雖然霍崇光笑著從車上探出?頭來,和他打招呼,說了聲“抱歉”,面上神色輕松含笑,就像在認識虞箏之前,但沈遇敏感地覺察到了霍崇光笑意背后的惡意,他感覺那?不?是一場意外,而是那?時霍崇光故意想開車撞他,甚至,撞死他。
盡管霍崇光從前性情也有些跋扈,但在認識虞箏之后,霍崇光似是情緒越發不?穩定,像是有黑洞正在影響他的精神,這并不?是一段良好戀愛關系該有的現象,霍崇光像也并不?是一個好的戀人該有的模樣,沈遇對虞箏的戀情越發感到擔憂。
當腳步聲漸漸遠去后,游泳館內,霍崇光方?松開了手,他感覺到虞箏有些生氣,這似乎將他心中的怒恨沖淡了些,霍崇光手指撫揉著虞箏被吻得嫣紅的唇,道?:“我不?想守那?個規矩了,今天晚上,我們過夜好不?好?”
虞箏知道?霍崇光的“過夜”是指什么,其實她?這會兒在水中也能感覺得到,但她?沒把握一定能搞定霍晉安,只能直接拒絕霍崇光道?:“不?行,當初說好了的!
霍崇光手捋著她?濕漉漉的頭發,語氣輕輕淡淡的,“當初……我并沒問?你,為何非要有這一條?”
虞箏信口胡掰道?:“因為我在這方?面比較保守,想等?到結婚的時候,在新婚之夜,才?與愛人真正發生關系!
她?話音落下,就聽霍崇光忽然笑了起來,幾?乎笑得支不?住,埋在她?頸畔笑得身體顫抖,等?抬起頭來看她?時,眼?睫都是濕潤的,也不?知是笑出?眼?淚來了,還是被泳池的水給浸泡的。
好吧,她?信口胡掰的這句話,放在現代社?會,確實是保守到了搞笑的程度。
虞箏沒說話時,見?霍崇光漸漸收了笑,但面上猶有笑意,笑撫著她?的臉頰道?:“那?我們結婚吧!
虞箏懵了,不?知道?霍崇光這會兒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一時沒反應過來時,聽到了泳池邊有手機鈴聲響,是霍崇光手機在響,還是他叔叔的專屬鈴聲。
因是叔叔的來電,霍崇光不?能拖延不?接,他接通了電話,叔叔有事讓他立即過去一趟。
霍崇光不?能違抗,只能在掛斷電話后,先離開這里?,臨走前,像在婚禮上吻新娘手背般,執著虞箏的手,輕輕吻了下她?的手背道?:“晚上見?!
晚上的事,晚上再說吧,虞箏看著霍崇光離去的背影想,現在,她?得去買驗孕棒了。
虞箏在霍崇光走后,迅速沖洗一番換了衣裳,離開游泳館,來到了學校藥房。
因為心中憂慮焦躁,她?做事也有點毛毛躁躁的,在貨架上抓了驗孕棒,要去柜臺掃碼結賬時,走得較急,在貨架拐角迎面撞上了一人,是沈遇。
第28章 第 28 章
從游泳館離開后, 沈遇并沒有?走遠,心中始終縈繞著對虞箏的擔憂。
他人在附近,見霍崇光不久后也離開了游泳館, 那之后沒一會兒,虞箏就從內走了出?來。
沈遇想上?前和?虞箏聊一聊,聊一聊她的近況,聊一聊她的戀情?,然而他只是一個“外人”,還是一個曾拒絕過虞箏的“外人”,哪里來的立場, 和?她聊這樣私密的事。
沈遇憂心而又猶豫不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虞箏離去, 又不能沒名沒分地上?前, 就不由地跟走在虞箏身后,默默地遠遠地跟了她一路, 都?沒能鼓起勇氣走到虞箏身邊,詢問她的戀情?和?生活。
當看見虞箏走進學校藥房時?,沈遇心中擔憂更重。
他知道?虞箏在校慶后病了快一周的時?間都?沒來學校,想虞箏是不是這段時?間又生病了,關心擔憂之下,也顧不得?其他了, 就跟走了進去, 想知道?虞箏是要買什么藥、生的什么病。
沈遇穿梭在一行行擺藥的貨架林中尋找虞箏,他原只是想悄悄看一眼虞箏買的什么藥, 但虞箏卻步伐急亂、毛毛躁躁地撞在了他身上?, 沈遇目光一垂時?,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虞箏手里拿的是什么, 不是藥品,而是一支驗孕用品。
沈遇心中一沉,眸中涌起的驚顫擔憂難以?掩飾。
他見虞箏在看見是他后,先是神情?一愣,而后下意識抓緊了那支驗孕棒,像想掩飾包裝上?的文字,但下一秒她自己也知道?是徒勞,又緩緩地松了手的力道?,只是垂下眸子,在沉默片刻,輕輕地說了一聲“對不起”,似是在為撞到他的事道?歉,而后就低著頭掠過他的身邊,向柜臺走去了。
……沈遇怎么來這兒了?!
……沈遇一定?看見了,看見她要買驗孕棒!
虞箏腦中亂哄哄的,像同時?飛舞著許多小蜜蜂,一時?也分析判斷不了,被沈遇看見她買驗孕棒,對她想攻略他這件事,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只能硬著頭皮當無事發生,就從沈遇身邊走過,去往柜臺結賬。
驗孕棒是通過測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來判斷是否懷孕的,使用晨尿檢測準確率最高,其他時?候受人體飲水活動等影響,容易測不準,這會兒跑洗手間測出?來的結果,不管是陰性還是陽性,虞箏都?不敢深信。
還是明天?早上?測吧,虞箏就將驗孕棒塞到了包里,打算明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鉆洗手間測測到底懷孕沒有?。
虞箏掃碼付賬后,回頭看藥店里已經沒有?了沈遇的身影,心里松了一口氣。
她這會兒對上?沈遇,是真不知道?要說什么,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在買驗孕棒的時?候嘗試攻略沈遇,她現在腦子里全是懷沒懷孕這件事,其他所有?事包括攻略的事,都?先往后稍稍吧。
然而當虞箏拎著包走到藥店門口時?,卻見沈遇人沒走,就站在藥店門外。
沈遇像是在特意等她,他默默地看著她,面上?掩不住地蘊有?憂色,望著她欲言又止片刻后,最終還是對她開口道?:“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聊一聊。”
學?Х瑞^角落里,侍者在端上?兩杯拿鐵后,躬一躬身,在優美的音樂聲中走遠了。
附近的座位都?沒有?人,這處小角落像是與世隔絕,虞箏將塞著驗孕棒的小包放在座位旁,端起一杯咖啡,一邊低著眸子慢慢抿喝著,一邊等著沈遇開口。
像是很難開口,虞箏將咖啡喝了有?小半杯后,終于?聽見沈遇問她道?:“是偶爾忘了做措施,還是霍崇光和?你一起時?,總是不做措施?”
虞箏沒想到沈遇上?來就問得?這么直白,她原以?為沈遇只會比較隱晦地提醒她,讀書期間最好別弄個孩子出?來,這才符合沈遇一貫的人設,也符合他的身份,一個關心同學的學生會會長,一個和?她稍微有?點交情?的學長。
但這事,實際根本就不干霍崇光什么事……她和?霍崇光至今就沒到那一步過,也沒什么措施不措施的……
虞箏沒法回答沈遇的話,就繼續默默地低頭喝咖啡,但她垂著眼簾的沉默模樣,落在沈遇眼中,卻已是無言的回答,是在默認霍崇光和?她一起時?總是不做措施,只是不便說出?口而已,因?為是男女私事,也是因?為霍崇光一貫專橫霸道?的性格。
沈遇心中更是憂沉,并涌起對霍崇光此人的憤怒,難以?克制的憤怒。
從前沈遇因?和?霍崇光自小相識,雖然和?霍崇光性情?并不太合得?來,除了家族往來外,私下個人往來不多,但與霍崇光也算是接近友人的熟人,對霍崇光的為人品性等,并不會去做批判。
可是現在,沈遇對霍崇光的為人十分地惱火,因?為霍崇光對虞箏的不尊重不體貼,因?為霍崇光只顧他自己快活,絲毫不顧及虞箏的身體和?生活,虞箏還在上?學,若真懷孕了要如何處理,流產必然傷身,這一次流了,那下一次呢,接著流嗎?!
虞箏身體本就一般,一個感冒發燒,都拖延了一個星期才能來上?學,若真一次又一次地懷孕流產,她的身體,得?被霍崇光折騰成什么樣?!
像霍崇光這樣品性的人,這樣不尊重體貼女友的人,怎么能當虞箏的男朋友?!
若是妹妹沈朵和?類似的人交往,他定?會從中干涉,會狠狠地教訓那個人,而若那人不肯悔改,就算妹妹舍不得?男友,他也一定?會勸說甚至逼迫妹妹分手,他絕不允許那樣的人傷害他的妹妹!
沈遇只覺有生以來從未有哪一刻似此時?心中憤恨難忍,他強行按捺著心頭的怒火,問虞箏道?:“你真的喜歡霍崇光嗎?”
不待虞箏答,又已忍不住將下一句話從心中問出?,“你想和?霍崇光分手嗎?”
虞箏萬萬沒想到沈遇會問出?這樣兩句話,她端著咖啡杯,心中疑惑地看著沈遇,想她最近也沒對沈遇有?什么特別行動,沈遇怎么會問她“分手”的事,沈遇怎么好像……希望她和霍崇光分手的樣子,在看見她買驗孕棒后?
難道?沈遇和?之前的霍崇光一樣,在她什么也沒做的時?候,自我?攻略了?
虞箏沒立刻回答,在心中琢磨了下,以?幽幽含怨的目光看向沈遇,茶茶地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崇光……崇光是我?在霍維爾學院里,能找到的最好的男朋友,我?要是和?他分手的話,和?誰在一起呢……”
沈遇立即想起了虞箏之前對他的表白,當時?的虞箏在被他拒絕后看他的眼神,就像眼前一樣。
如果……如果虞箏和?他不是那樣的關系,當時?他會拒絕虞箏嗎……現在的他,又會說什么呢……
一瞬間沈遇心中不由浮起此念,但下一秒,回過神的他,就在心中狠狠地譴責自己,為自己那一瞬間的心神恍惚,縱是恍惚也不能有?,一絲一毫也不能有?,不然他也就是個滿口道?德的披著衣冠的禽獸,又有?什么資格,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批判霍崇光。
虞箏等了一等,見沈遇沒有?要“毛遂自薦”的樣子,想她這是想多了,不存在什么自我?攻略的事,沈遇還是那個感情?木頭,他這會兒問她“分手”什么的,可能單純就是覺得?霍崇光不做措施人不好,單純就是因?為沈遇他人善。
沈遇本來想和?虞箏說,如果她想和?霍崇光分手卻分不了的話,他會幫助她,但這會兒,虞箏的言語和?他內心的譴責,都?叫他陷入了沉默。
良久的靜寂中,虞箏將咖啡喝見底了,她向外看了看黃昏的天?色,道?:“要是沒其他什么事的話,我?就走了,天?不早了!
“那些?事前,一定?要讓霍崇光做措施,懷孕流產或是你每次事后都?吃避孕藥,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傷害,霍崇光若真喜歡你在乎你,就不該讓你一個人承擔傷害和?風險,好的戀人不該對伴侶這般!
只以?“外人”,還是異性“外人”的身份立場,說這些?話,已經是逾越了,但沈遇不能不說,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他目前能為虞箏做的,也就是向她提一提建議。
虞箏卻笑了起來,澄黑的眸子在咖啡館燈下漾著流光,“學長你不是從不談戀愛嗎?怎么知道?這么多?怎么知道?好的戀人該是什么樣子?”
她手拖著腮看他,盈盈含笑的眸光里似有?一絲玩味的狡黠,“學長好像很懂的樣子,難道?學長雖然從不談戀愛,但心里有?在假想什么戀情?,藏著什么二次元女友嗎?”
沈遇還未見虞箏這樣同他說話過,聽她說的這些?話,不由面色微微漲紅,不知要回答什么好時?,又見虞箏得?逞式地輕笑了一聲,原來她只是在同他開玩笑。
虞箏見沈遇經不得?逗,稍微撩一撩臉上?就浮起血色,就斂了調笑,正經地感謝沈遇之前的提醒,“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關心!
又覺得?沈遇被逗撩時?,實在有?點好玩,在感謝之后,虞箏又蘊著笑加了一句,“學長這樣關心我?,就好像我?家里人一樣,如果我?有?個哥哥的話,可能就像學長這樣。”
虞箏隨意無心的一句,卻使得?沈遇心中一跳,脫口就道?:“你可以?就把我?當哥哥!
虞箏一手搭上?包帶,本來已經打算走了,這時?聽沈遇這樣說,不由怔住,怔怔地看向沈遇。
沈遇不由脫口而出?后,就因?一時?沖動,在虞箏怔愣的目光下微低了眼簾,但片刻后,他心中想定?,又抬起頭來,直視著虞箏道?:
“我?……我?其實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有?種把你當妹妹的感覺,這可能……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吧,我?比你大一兩歲,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就把我?當哥哥,生活中有?什么困難都?可以?和?我?說,霍崇光對你不好也可以?和?我?說,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隨時?隨地都?可以?聯系我?,我?定?會盡力為你解決,就像……哥哥一樣,竭盡全力地愛護你,希望你過得?開心!
虞箏怔怔地看著沈遇,緩緩地消化?著他說的話,暗想原來……原來感情?木頭沈遇……是喜歡韓劇模式嗎,什么歐巴哥哥妹妹的……
既然沈遇喜歡這樣的,那她為了她的攻略計劃,當然要順著他,虞箏就定?了定?神,拿出?自己在孤兒院長大的基礎人設,像是被沈遇的話驚到和?感動到了,在驚訝的沉默中漸漸地紅了眼眶,眸中泛潤著晶瑩的淚光,輕輕對沈遇道?:“……我?從記事起就是個孤兒,從來不知道?有?家人是什么感覺,學長這樣說,我?心里很感動,也……很高興!
也許就是因?為從小是孤兒,沒有?家人關愛,骨子里缺愛,不懂得?真正的愛該是尊重體貼,所以?才會和?霍崇光這樣品性的人糾纏在一起,沈遇心中對虞箏更是心疼憐惜時?,見虞箏抬手擦了擦眼角,眼里含著淚光,卻莞爾笑對他道?:“那我?以?后私下里,就叫學長‘哥哥’好不好?”
沈遇心內百感交集,當然說好,他見虞箏接受把他當哥哥,也能問她更多的事,就直接問道?:“如果驗孕的結果,真是懷孕了,你打算怎么辦?”
虞箏道?:“如果是真的,我?還在上?學呢,怎么能懷孕生孩子,就只能流掉了!
又道?:“希望明早檢測結果出?來,只是虛驚一場吧,我?今晚睡前會這樣祈禱的 。”虞箏盈盈笑看著沈遇,語氣像是在開玩笑,又像在央求撒嬌,“哥哥今晚也要幫我?這樣祈禱!”
沈遇還是第一次被虞箏正式叫“哥哥”,他心中不由涌起許多復雜的情?緒時?,又隱約覺得?,虞箏這時?叫他“哥哥”的語調神態等,似乎和?沈朵平日里叫他“哥哥”時?不太一樣。
沈遇這時?也沒有?多想,見虞箏在和?他又聊了幾?句后,又提說起天?色不早、該回去了。
沈遇就同虞箏一起起身離座,并問她道?:“你要怎么回去?”
平時?虞箏都?是坐霍崇光的車來去學校,但霍崇光今天?下午被他叔叔一個電話不知道?叫哪兒去了,虞箏這會兒沒車坐,就只能打車回霍家莊園了。
她向沈遇說了,沈遇道?:“要不你坐我?的車回去吧。”
想著霍崇光容易亂吃醋亂發脾氣,沈遇又對虞箏道?:“我?的車不進霍家,我?就送你到霍家外圍!
“好啊,謝謝哥哥!庇莨~甜甜地應了下來,就和?沈遇一起走出?了學校咖啡館。
當沈遇打電話叫他司機來咖啡館前接人時?,虞箏卻見將暗的天?色中,有?輛熟悉的車駛經過這里,車上?人是霍晉安和?霍崇光,呃,還都?看了過來……
第29章 第 29 章
霍崇光其?實?并沒離開學校, 叔叔是有事到了霍維爾學院后,打電話叫他過去,讓他旁觀要緊事務的?決策, 叔叔是在?提前教導他,將?來叔叔在?學院的?校董會主席位置,早晚會是他的?。
叔叔處理完事務后,天?色已是黃昏,霍崇光心里惦念著虞箏,查她手?機定位還在?學校,就在?校內的?咖啡館, 就同叔叔說想接虞箏一起回家,遂司機就將?車開到了咖啡館前。
怎能想到, 虞箏并不?是一個人, 當車窗搖下,霍崇光見虞箏和沈遇一起走出咖啡館時, 只覺心內壓抑許久的?躁怒,騰騰地往上竄著怒焰,將?他的?理智燒得寸寸成?灰。
在?校慶之后,霍崇光對虞箏幾乎是嚴防死守,在?學院內盡可能陪伴在?她左右,極少使她離開他的?視線, 故而?最近這段時間, 虞箏并沒有能和沈遇私會的?機會。
可是今天?,今天?他不?過就因為叔叔找他, 離開了那么一兩個小時, 虞箏就見縫插針,迫不?及待地抓住這機會, 立即就去和沈遇私會了!
如果他人不?在?學校,這會兒沒讓司機開車過來,離開咖啡館的?虞箏和沈遇,是要去哪里過夜?上次校慶那夜他們?顛鸞倒鳳的?地方嗎?!
霍崇光心中?怒火焚燒,只覺恨不?得一腳將?車門?踹開,一拳打向沈遇,也不?顧什么家族交情?了,就將?沈遇就地狠狠地打一頓,再將?虞箏拽回車上,和她將?事情?挑明,一筆筆地和她算賬。
他就要這么做時,卻聽到冷沉的?一聲“崇光”,霍崇光朝叔叔看去,見叔叔冷冷地看著他,叔叔像感覺到他此刻躁亂的?極不?穩定的?心境,叔叔不?許他在?此生?事,用嚴肅的?面色要求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叔叔本就不?喜歡虞箏,如果他因為虞箏,做下暴打沈遇的?事,又向叔叔展現?了他性格中?的?沖動偏激,叔叔定會覺得虞箏對他有壞的?影響,會更加討厭虞箏,也許真會將?虞箏趕走的?。
霍崇光只得壓抑忍耐,他暗暗咬著牙,控制自?己待在?車內,這會兒什么也不?做,然而?攥成?拳的?手?,卻有青筋隱約暴起。
霍晉安目光掃過侄子青筋暴起的?手?背、忍耐得鐵青的?面色,心境也是復雜難言,不?僅是為侄子此時的?怨嫉憤恨,為他自?己藏在?心底的?心事,也因為虞箏與沈遇的?往來。
明明那日,虞箏親口和他說她喜歡崇光,卻為何仍與沈遇有私下往來?
不?是普通的?同學相見,他在?車中?看得清楚,虞箏對沈遇言笑晏晏,眸光清亮地盯在?沈遇面上,像眼里看不?到旁的?人,與沈遇并肩走出咖啡館時,也是身體接近地幾乎沒有縫隙,若叫不?知情?的?人看了,真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
也難怪侄子望見這一幕后,會如此惱怒,而?他……
他并沒有什么,他早將?那一夜的?事掃除干凈,也早壓抑了不?該有的?心念,此刻的?心境不?豫,只是出于對侄子的?疼愛,疼惜侄子偏偏鐘情?于這樣一個三心二意的?女生?。
霍晉安看不?到自?己此刻冷沉的?面色,令司機將?車開近前,對沈遇身邊的?女生?道:“上來!
“那我就不?麻煩你了”,虞箏對沈遇說后,上了霍家的?車,省得沈遇為送她回去還得繞道。
沈遇為虞箏感到擔憂,因為車上霍崇光臉色很不?好,他擔心虞箏回去會受氣,又記掛著虞箏可能懷孕的?事,卻這時也做不?了什么,連和虞箏多說幾句也不?能,因為霍崇光可能會更生?氣。
沈遇只能就向霍先生?問好,霍先生?也同他說了幾句,問候了他祖母的?病情?。
應只是長輩與晚輩間的?尋常對話,但不?知怎的?,沈遇覺得霍先生?的?語氣似乎有點冷,也可能是將?暗天?色的?影響,使得霍先生?面上似是微攏寒霜。
虞箏上車后,霍崇光并沒和她說話,看也不?看她,一路上也是,而?霍晉安在?校慶后基本就不?理她的?,這時候自?然也沒什么話要和她說,于是車內就靜極了,除了司機駕駛汽車的?動靜,一點人聲也沒有,安靜得像深海,又像是風雨欲來前異常的?寧靜。
虞箏猜測霍崇光是為她和沈遇一起喝咖啡的?事不?高興,霍崇光向來愛吃醋的?,但她這會兒也沒心思哄他,虞箏攥著手?里的?包,包里藏著一根驗孕棒,是否有孕,才是她現?在?最關心的?事。
冷寂的?車內氣氛中?,虞箏不?由悄悄地微抬眼簾,落了一點目光在霍晉安身上,畢竟霍晉安是讓她陷入是否有孕境地的直接當事人。
霍晉安感覺到虞箏有在?悄悄地看他,他不?知她為何要如此,但心中?浮起異樣的?惱怒。
是她口口聲聲說喜歡崇光,要將?那夜的?事忘干凈,此后在?霍家面對他時,完全把他當做無關的?人,真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從未與他肌膚相親過,平日里連一點眼神都不落在他身上。
可這會兒她又悄悄看他作甚,難道是要他幫她哄崇光不?成?,在?她自?己三心二意、和人不?清不?楚后,還要他來幫忙維系她和崇光的?情?侶關系?
她也……太過可惡!她拿他霍晉安當什么?!
虞箏見自己悄悄看霍晉安一眼后,霍晉安臉色更冷了,又默默地低垂了眸子。
霍晉安定是怕她牽纏他,怕霍崇光發現他們之間曾有過什么,所以對她這會兒的?小動作十分不?滿,用冷漠臉色警告她別再和他扯上任何關系,妨礙霍家的?叔侄情?深。
她也不?想和他有什么關系,只想他認可她當他的?侄媳婦。
所以她并不?打算將?驗孕的?事告訴霍晉安,不?管只是虛驚一場,還是她真的?有了身孕。
若真有了身孕,她會自?己找機會悄悄處理掉的?,既然霍晉安是這樣的?態度,既然霍晉安已經將?那夜事徹底埋葬,她也不?想再節外生?枝。
虞箏手?扭著包帶,低頭默默了一路,見車終于駛回了霍家。
下車后,虞箏原想先進?自?己房間洗個澡什么的?,然而?一路沒看她沒說話的?霍崇光,在?下車的?那一刻,像突然瘋了似的?,拽住她一條手?臂,就拉著她往別墅里走,像是要將?她拉進?他房間里。
“我先回房,我洗個澡再去找你!
“你快放手?,我手?被你拽疼了。”
虞箏好聲好氣地和霍崇光說了幾句,見他都跟聾子似的?聽不?見,因為手?臂被拽得生?疼,心里也有火氣上來,用力地甩開了霍崇光的?手?,頓步在?廳中?道:“我就和沈遇喝了一杯咖啡、聊會兒天?而?已,別的?并沒什么,難道我和你在?一起,這輩子都不?能和別的?男生?說話了嗎?!”
虞箏此時發這個火,既是她這會兒確實?被霍崇光拽得有點上火,也是為了終結霍崇光近來黏她黏得有點神經質的?狀態。
霍崇光總黏在?她身邊,她就很難去接觸沈遇等人,而?且萬一她明早測出有孕,她就需要個人時間去做藥流或人工流產,霍崇光若總對她寸步不?離,讓她沒這個時間,豈不?是要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她肚子一天?天?地大起來!
遂虞箏此刻表現?地惱火,想同霍崇光吵上一架,她想將?霍崇光的?神經質狀態吵沒了,沒能吵沒的?話,冷戰幾天?也成?。
而?眼前的?霍崇光,是真在?生?氣,生?氣極了,他和她認識以來,使性子的?時候不?是沒有過,但與今日此時相比,從前都像是小打小鬧,此刻才是他真正脾氣發作的?狀態,霍崇光緊咬著牙,幾是要將?牙咬碎時,又冷笑了一聲,“虞箏,你不?要把我當傻子!”
他剜看她的?目光像在?噴著怒火,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你和沈遇真正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確實?有句話隱瞞了沒說,就是她今天?有喊沈遇“哥哥”,就這?值得霍崇光發這么大火嗎?!
虞箏怔愣不?解時,霍崇光又拖住了她一條手?臂,硬要將?她拽進?他房里,和她算賬,虞箏自?是不?肯,就和霍崇光在?樓梯口扭掙拖扯了起來。
虞箏手?腳并用,幾乎要生?啃霍崇光幾口,霍崇光不?還手?可也不?放手?,緊攥著她手?腕的?手?像是鐵鉗,虞箏在?用力扭掙時,不?慎將?手?里的?包甩飛了出去,包里小物件天?女散花似的?,從樓梯口一路灑向大廳正門?。
虞箏想起她那根驗孕棒,一時也顧不?得其?他,狠狠咬向霍崇光禁錮她的?手?,在?霍崇光因痛松勁時,忙甩開他,向那一路小物件沖去,目光飛速搜尋。
眼見驗孕棒的?包裝盒靠近大廳正門?,虞箏忙飛奔了過去,卻見霍晉安正走到驗孕棒前。
第30章 第 30 章
霍晉安從車上下來后, 本來并沒進別墅,他感到心中意?亂,想在夜色下的花園里?獨自走走, 靜一靜心。
然?而他還沒朝花園走幾步,就聽見別墅里?好像傳來了吵架聲?,霍晉安走近別墅,見仆人們都在外探頭探腦地不敢近前?,別墅里?不僅像有吵架聲?,還有動手動腳的聲?音。
霍晉安心中一沉,以為是崇光氣不過?虞箏和沈遇私會, 這會兒氣得在對虞箏動手。
雖然?依侄子過?往性情,不可能?對女?孩子動手, 盡管侄子性格里?確實有沖動易躁的一面, 但……但跟虞箏有關?的事,都說不準, 侄子自從認識虞箏以來,已因為虞箏做了太多他從前?不可能?做的事。
霍晉安心內憂急,快步走進別墅中,見樓梯口處,崇光和虞箏正糾纏在一起,而動手的……動手的好像是虞箏, 她正手腳并用, 想要擺脫崇光的鉗制,然?而崇光就是死活不放手, 不管虞箏如何拿腳踹他、拿手肘撞他。
混亂中, 虞箏將?手里?的包甩飛了出去,小包里?的物件洋洋灑灑地飛了一路, 落得最?遠的一件,正落在他的身前?。
霍晉安只是下意?識地微低了下眼眸,這一低之?下,卻似陡然?墜入冰窟,周身一個激靈。
從虞箏包里?甩飛到他腳下的,是一盒驗孕用品,虞箏……懷孕了嗎?……與他有關?嗎?
霍晉安不能?肯定,因他一直以為虞箏和崇光有正常的情侶性關?系,但當他見虞箏滿面驚惶地奔近前?來,似是不想讓崇光發現?這支驗孕棒的存在時,當他見虞箏在與他眸光對上時,眸中不僅有驚恐亦有尷尬和心虛時,他立刻明白這支驗孕棒只可能?和他有關?。
眼見崇光在甩了甩被虞箏咬疼的手后,就神色冷怒地大步向虞箏走來,霍晉安立喝了一聲?:“站。
霍晉安此刻心境復雜到了極點,心緒亦是十分混亂,徑對侄子冷喝道:“回房去,回房冷靜冷靜!
霍崇光因叔叔冷喝,僵停住了腳步,但還不肯就這么回房。
他不甘心虞箏把他當傻子一樣玩弄,他僵在原地片刻,還是難以抑制心中的怒火,想要違抗叔叔的命令,上前?帶走虞箏時,見叔叔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嗓音亦冷厲如凝寒冰,“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霍崇光因叔叔的冷斥稍微冷靜了些?,他見虞箏低身在叔叔身前?撿東西,背影似是瑟瑟可憐,想自己確實是有些?沖動了,表現?沖動地像是魔鬼,且若他將?話說開?,虞箏會不會就直接和他分手,她可能?就盼著他和她大吵大鬧,然?后順勢分手,轉投入沈遇的懷抱。
霍崇光心里?悔怒交加,又因叔叔的嚴厲命令,只得強行忍耐住晦暗的心思,深深看一眼虞箏的背影,忍氣吞聲?,轉身上樓回房。
虞箏在聽見身后霍崇光走遠后,將?那?支驗孕棒緊抓在手里?,也想要溜回自己房間去,然?而霍晉安已俯身靠近前?來,幽邃的眸光似深海要將?她淹溺其中,“跟我進書房!
離校慶那?晚已有二十多天了,虞箏有二十來天沒進霍晉安的書房,今晚走進去時,見其中陳設和她上次來時沒什么區別,曾經蓋在她身上的那?條毯子,此刻還掛在沙發座椅上。
只是她上次進這書房時,還只是給霍晉安念念文件,完全是以霍崇光女?友的身份,與霍晉安之?間是界限分明、清清白白,而不像現?在,不僅有一夜界限模糊、不清不楚過?,那?夜的錯誤還似結下了種子,她疑似懷孕,且叫霍晉安知曉了。
虞箏在走進書房后,就僵硬地站在書桌前?,她本來沒想讓霍晉安知道這事,打算自己一個人悄悄處理,也就沒有準備應對霍晉安的預案。
霍晉安本來就對她懷有鄙夷,認為她對霍崇光用心不純,是為權錢地位而接近霍崇光,會不會覺得她故意?隱瞞可能?懷孕這事,是想拿來要挾他,要挾他給她一大筆錢做封口費和流產費之?類的。
虞箏不想把事情搞復雜了,這個世界的錢財對她來說沒太大用處,她在霍崇光這條線上,唯一要的是霍晉安對她的改觀和認可。
遂當霍晉安問她,為何不將?事情主動告訴他時,虞箏立即就表明自己磊落的態度,“我并不是在刻意?隱瞞,是因為霍先生說要當那?晚的事從沒發生過?,我和霍先生之?間沒有任何關?系,所?以我才沒說,想自己處理這件事情!
虞箏為了不讓霍晉安覺得她別有心機,在這話中表現?了對霍晉安的遵從,卻聽霍晉安不禁提高的嗓音中,似蘊有憤懣之?意?,“不是我要求當那晚事從沒發生過,是你這樣要求。”
虞箏怔怔地看向霍晉安,不解他為何對她的話似有憤懣之?意?。
當那?晚之?事從未發生過?,是她和霍晉安的共識,他們不都這樣認為嗎,她這會兒說話的態度體現了對他的遵從服從,他該對此滿意?才是,卻為何不僅不滿意?,還要將?鍋只扣在她的身上,奇奇怪怪地挑她說話的毛?
霍晉安此時心潮狂亂,不禁脫口說出這一句后,更為激蕩的波瀾在心中迭亂,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見虞箏怔怔地看著他,像是被他這一聲?給嚇到了,怔茫的神色楚楚可憐。
霍晉安這時無法去看虞箏的眼神,他微低眼眸,卻看到虞箏手里?捏著的那?支驗孕棒,眸光不由地落在虞箏腹部,他手指暗顫了顫,下意識想從抽屜里拿盒煙出來,然?而手剛搭在抽屜邊緣,就想到了正在他眼前?的虞箏,以及她腹內有可能存在的孩子。
“……你坐下,坐下說話。”
霍晉安暗攏了手,聲?音似隨攏著的手一下子啞了,他極盡可能?語氣溫和,然?而低啞的嗓音讓人也聽不出什么來。
虞箏就坐在她曾經坐過?的那?張沙發座椅上,仍將?那?支驗孕棒盒子拿在手里?,低著頭等待霍晉安再開?口。
她已經表明了態度,也沒什么話要說了,還是聽霍晉安想說什么吧,不聽大概也能?猜到,要是測出沒懷孕的話就當無事發生,要是懷了就趕緊流了,除此之?外,哪還有其他可能?呢。
但霍晉安卻長久未語,像眼下這件事,比最?棘手的集團事務還要難以處理。
在處理之?前?,得先分析情況,抽絲剝繭將?事情剖析清楚,這是霍晉安一貫的處事方式,卻在此刻行不通,因他的心此刻混亂不堪,連他自己都辨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