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和大佬xx 過渡章～
黎垣理智上當然知道他和張抒意還沒發展到對方會跟他甜蜜告白的程度， 但當“我愛你”三個字從張抒意嘴里說出來，他的意識比理智先一步占領高地。
慶祝的煙花都在心里放過了，結果夢醒得太快。
張舒與松開他的腰， 從他懷里分離出來， 哀嚎著抱怨，“我拿到的都是些什么詞兒啊嗚嗚，無論怎么拆這‘愛著你老鼠愛大米’我也安不上去哇！”
黎垣也已經恢復成平常的狀態，摸摸他腦袋，“好啦， 確實不是你的問題，是節目組的鍋， 一會兒咱回去了把劉頌今打一頓。”
張抒意一下子一點煩悶都沒有了， 哈哈直笑， “干導演這一行的有醫保嗎？”
觀眾也笑得很快樂。
【論搞事還得是節目組！我原本還以為玻璃船最多就是看看風景，沒有別的什么看點， 沒想到這么有趣哈哈哈】
【所以這三組人任務失敗的只有陳琳和張抒意嗎？】
【好想知道懲罰是什么！】
任務都已結束，玻璃船往回劃的過程中嘉賓們更能心無旁騖地欣賞景色。
萬里晴空底下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藍， 透明的船體漂浮在水面上，隨著船槳在水面滑動， 響徹在耳畔的是規律輕柔的水聲。
張抒意坐在邊兒上，斜著身體把一只手放進海里感受水流。
玻璃船內部空間較窄，兩個身高腿長的成年男性無法并排而坐， 黎垣便坐在張抒意身后。
男人修長有力的手指微蜷，腦袋側著靠在上面，墨鏡下那雙桃花眼微微瞇著，盯著前面人的背影一路盯到了岸邊。
“歡迎朋友們歸來。”劉頌今宣布結果，“本次活動未完成任務的人有：陳琳， 張抒意。”
陸川和沈婷婷興奮得兩雙眼睛都在冒光。
陸川：“意思是我們是唯一一整組都完成任務的？”
沈婷婷：“琳琳姐，小意，你倆的任務詞是什么呀？很難嗎？”
“剛好讓大家評評理，我這臺詞它到底合不合理！”陳琳氣笑，“我個人認為這個意大利面就應該拌24號混泥土，請問這話我要在什么前提下說才能讓對方根本意識不到這是我的任務？！”
“哈哈哈哈哈……”沈婷婷肚子都笑疼了，“不是，這話擱哪兒都很神經啊！”
陸川好奇地問，“你呢小意？”
“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張抒意面露無奈，“雖然沒有琳姐的那么難，但也找不到安插點。”
“你這是最簡單的好吧！”陸川大驚，“你一上船就可以把它哼唱出來了。”
“對啊對啊，風景那么好，心情愉悅，唱首歌助助興完全沒什么不妥，而且大家都是用說話的方式完成任務，你直接給唱出來，誰也不會懷疑這是你的任務啊！黎總肯定想破腦袋都猜不到這句話會是你的任務。”沈婷婷有些不理解地看著張抒意，“意思是，這么簡單的任務你沒完成？”
張抒意滿臉寫著震驚和醍醐灌頂，“我、我沒想到可以用唱的！”
晏安哼哼，“你倆不是每次做任務都最聰明了嘛？怎么這么簡單的都想不到？”
黎垣眉尾輕輕一抬，“晏影帝，你也很聰明的呀，怎么不幫琳姐想想意大利面怎么拌24號混泥土呢？”
晏安立馬把手舉起來，作“投降”之勢，“好的，我不說你的金貴寶寶了，好嗎？”
【哈哈哈】
【黎總好像總會在小意被其他嘉賓說的時候站出來幫他誒】
剩下幾個人交換看了彼此的任務卡，西伯利亞大野豬和小貓咪連藍牙把幾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朋友們，準備去下一站嘍！”
第42章 和大佬潛水 不大一會兒，一行人來……
不大一會兒， 一行人來到浮潛區域。
正規的浮潛海域趨于平靜，看上去沒什么大浪。
這讓對潛水一竅不通的張抒意略微心安。
那些一個個在來這里之前信誓旦旦讓他別擔心，自告奮勇拍著胸脯說要教他的好朋友們望著這片淺藍色的海灘， 紛紛朝他露出了抱歉的神色。
張抒意擺了擺手， “你們去玩兒吧，不用管我，我跟教練體驗潛水就行。”
國內外所有的開放區潛水都需要潛水證，而在場的六個人里，似乎只有張抒意一個人沒有這玩意兒？
幾個人又看看黎垣。
“看我做什么。”黎垣揚了揚唇角， “怎么，霸道總裁沒有潛水證是一件很離奇的事嗎？”
沈婷婷跟發現新大陸似的， 長長地“哦”了聲， “黎總！上午還說自己沒有不會的呢， 這才過了幾個小時啊就讓人逮到了短處！”
陸川也跟著自己女朋友附和，“嘖嘖嘖， 臉疼不疼啊黎總？”
黎垣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不疼啊， 是個人都有短處，我要處處都是長處你們不得嫉妒死啊？”
兩人咬牙切齒地走了。
晏安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黎總，您……真沒潛水證啊？”
黎垣輕飄飄地“嗯哼”一聲，“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陳琳兩只手掛在晏安胳膊上， 笑盈盈地把人拖走了。
跟著他們的工作人員當即調派一組攝影和直播留下，其余的和另外那兩組前往開放區域。
【倆傻孩子＋一大傻影帝，還真以為黎垣不會嗎？人家很明顯是為了留下來陪老婆啊，難道要跟你們一起到海里去看你們四個秀恩愛嗎？】
【嘖，婷婷和陸哥年齡小， 人單純也就罷了，晏影帝在這個圈子里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怎么也這么單純？】
【琳姐給慣的唄！】
不止他們，張抒意也是驚訝的，“黎垣，你真沒潛水證啊？”
“有。”黎垣笑著回答。
“那你怎么不跟他們去玩？”張抒意對裝逼王放棄大好的裝逼機會感到十分不解。
他雖然自己不會浮潛，但讀大學的時候對這些運動都蠻感興趣的，所以也搜過不少視頻和經驗帖來看，自己玩兒比教練全程陪著要有趣多了。
黎垣眼神柔軟，“因為想和你待在一起。”
穩步前進是沒錯，但也不能太滴水不漏。
他要明確告訴張抒意自己的情感。
【啊！啊！啊！我要死了！】
【明明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可是為什么這么讓人心動啊操！】
男人注視著自己的目光和以往有所不同，張抒意很難形容清楚這是怎樣的一種不同。
他強行忽略掉了那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彎著眼睛笑了笑，“好吧，留下來陪我確實比去當電燈泡要有意思。”
說話間，潛水長上前來跟他們講解簡單的基礎知識，而后帶張抒意學習簡單的潛水技巧。
“救生衣要不要穿？”潛水長發問。
張抒意有點發懵，這跟上醫院看病醫生問他要打針還是輸液有什么區別？
“我、我不太懂，穿和不穿是可以自主選擇的嗎？！”
“是，可以穿也可以不穿。”潛水長好像忌憚著什么似的，瞅了他一眼之后又把目光移開了。
張抒意艱難地從嗓子里發出一聲“啊”，“不穿的話我會淹死嗎？”
他沒玩過浮潛，只是單純覺得那充滿了氣體的救生衣穿在身上人會大多數時間浮在海面上，那就看不到海里的景色了。
“不會。”沒等潛水長回答，黎垣先先把話頭接了過去，他摸了一下張抒意的卷毛，“穿和不穿的區別只在于發生溺水時多喝的兩口水，最多兩口，我就會把你撈起來。”
“那我不穿了。”張抒意高興地抬頭看向黎垣。
黎垣輕聲說“好”。
“那我們現在開始穿設備。”潛水長又找來了個教練，讓他指導黎垣穿戴設備，自己則負責張抒意。
張抒意覺得他話太少，甚至有點兇，他扁了扁嘴，朝黎垣身邊的教練看過去。
要是能換一下就好了。
他身邊的潛水長好像發現了他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給他講解面鏡和呼吸管的使用方法時更冷漠了，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emmm……我咋感覺這潛水長有點不敢看張抒意呢？是我的錯覺嗎？】
穿戴好了裝備，四個人在淺水區下水。
黎垣阻止了他身旁的人，“教練，我有潛水證，我自己可以。”
對方身價起碼上億，教練可不敢讓他死在這片海域，親自確認過他的潛水證之后才放心撤離了。
于是，張抒意這個新手被一左一右兩個人招呼著學習潛水。
才入水不一會兒，三個人就冒出了水面。
“蛙鞋不是像你這樣踢的。”潛水長說。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他說話的語氣太生硬，讓張抒意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要不，我再試一次給你看看？”
“我來教吧。”黎垣在瀲滟的水光下揚起唇角，露出兩排白牙，“教練，小孩兒怕生，我剛好學過，我來教他，您幫我聽著點兒，有問題及時指導下我們，好嗎？”
他幾句話說得漂亮，教練根本沒有拒絕的入手處，沉默著稍稍站遠了一些。
張抒意緊繃著的神經松了松，下一秒，兩只手腕一緊，被黎垣抓著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穿著蛙鞋確實不太方便。”黎垣近在咫尺的臉輪廓分明，“手可以往我肩膀上用力，腳上試著蹬一蹬。”
張抒意聽話照做，學了一會兒也沒啥進展，突然就有點想放棄。
“要不……”
“專心點，張抒意同學。”黎垣卻耐心奇佳，一只手臂攔住他的腰，借力將他往上提，“繼續。”
既然他都不怕麻煩了張抒意也停止了對自己沒有天賦的指責，認認真真繼續學。
約過了半小時，他終于掌握了蛙鞋的踢法和用呼吸管在水底下呼吸的方法。
“現在入水吧，我會全程陪同你。”
潛水長只草草看他一眼就又把目光放到別處去了。
張抒意有點怪難為情的。
他猜想，一定是自己太難教了，耗費了人家太多時間，所以人看起來才那么不高興。
“我陪他下去就行。”黎垣隨手抹了一把貼在臉上的濕發，英挺的五官全然暴露在空氣中，漂亮的桃花眼好像天生會勾引人。
【黎垣要不還是別當總裁了，娛樂圈缺您這一掛的長相】
潛水長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嗯”了聲，“那我就在附近。”
他一走，張抒意的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緊張？”黎垣笑問。
張舒與不自覺點頭，“這種感覺有點像小時候上自己不擅長的科目的課，然后突然被老師叫到黑板上去做題……”
黎垣淡聲笑了，“你還有不擅長的科目？”
“當然。”張抒意眨眼，沿用了他的臺詞，“是個人都有短處。”
黎垣伸手捏了一下他濕漉漉的臉蛋，“走，帶你看魚去。”
二人潛入水中。
張抒意一入水就嗆了口咸的，好在有點游泳基礎，他沒慌，當即就調整好了。
那雙漂亮的眼睛在浮潛鏡后睜開。
陽光透過蕩漾的水波落入海底，在水中形成斑駁搖動的金色水波紋，色彩斑斕的魚群在兩人眼前游過。
張抒意美目微瞠，被眼前的一幕驚艷到。
他從沒離魚群這么近過。
忽然，他的手被牽住。
黎垣在水中用食指指了個方向。
張抒意點了點頭，跟著黎垣到了更前面的一片區域。
形狀各異的礁石，成群結隊的海膽，顏色各異的海底生物把張抒意都看愣了。
黎垣就這樣牽著他在淺水海域體驗了快兩個小時。
外邊兒，潛水長和剛才負責黎垣的教練站在一起，一截小腿泡在水中，隨時做好沖上去救人的準備。
教練：“老大，你咋對張抒意這么兇？我看他貓在旁邊都不敢說話了。”
“有嗎？”潛水長遲疑。
“有啊！”教練說，“我看前兩期節目里張抒意挺活潑一小孩兒，剛才在你面前說話聲音都小了。”
“我是不是嚇著他了？”
“這么大個男孩子，倒也不至于被嚇著。”那名教練說，“只是，我看這孩子挺懂禮貌的，可能覺得自己給你添麻煩了吧，所以看上去挺拘謹的。”
他接著問，“所以你為啥這么冷？我看你對別的游客還蠻熱心的哇。”
潛水長撓頭，“他、他長得太好看了，我有點不好意思看。”
【哈哈哈哈，跟我一樣，我連理發店里那些長得太潮的小哥都不敢看！要是見著小意，估計也是這表現……】
第43章 和大佬閑聊 初次體驗浮潛，黎垣不……
初次體驗浮潛， 黎垣不敢讓張抒意玩兒太久，一個小時多一些就把人帶回了岸邊。
張抒意滿臉意猶未盡，“不能再玩一會兒嗎？”
黎垣摘下他的潛水鏡， 望著他臉上被壓出的痕跡， 語氣無奈又寵溺，“嗓子都啞了還想玩？”
張抒意這才意識到自己因長時間用口呼吸嗓子都沙啞了，他伸手撫著自己的脖子，“應該喝口水就好了吧？”
黎垣卻堅決不退讓，眉尾高高挑起， “誰的口水這么神奇？”
【哈哈哈哈你在說什么啊死鬼？！】
【你的你的，當然是你的！】
張抒意現在對在鏡頭面前秀恩愛已經游刃有余， 他靦腆地笑了一下， “你的呀！”
盡管知道他這個回答和表情都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 黎垣還是控制不住地提起嘴角，“你喜歡我們以后多來幾次， 現在到吃飯的點了。”
小孩兒的臉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紅，襯得本來就白皙的膚色更加白凈透亮， 一張臉上滿是不舍，“行。”
【哎， 張抒意這張臉，時不時就讓我覺得是黎總高攀了。】
他倆這邊剛把裝備脫下來，其余四人也從開放海域回來了。
兩位男士被海水打濕的頭發這會兒已經有些干了， 不過一看就是照著鏡子精心抓過，一根根發絲往后倒的角度都恰到好處，帥得出奇。
兩位女生秀發微潮，明艷的面容和姣好的身材在沙灘上吸引了不少游客的目光。
沈婷婷一走近便問，“小意， 感覺怎么樣？浮潛有意思不？”
“挺有趣的！”張抒意一雙明亮的眸子彎著，眼中盡是未褪的興致，“我從來沒從這個角度看過大海，沒想到這么漂亮！”
他對海底的認知完全停留在以前看過的書和紀錄片上，頭一回知道原來紀錄片里的畫面都是真的！
“快別說了。”黎垣無奈地笑著，不免有些頭疼，“一會兒把他的興趣勾起來，咱五個人一起上都不一定攔得住。”
“好不容易來一次，要玩兒就讓他玩兒個夠唄。”晏安先是不解，而后恍然大悟地“哦”了聲，“該不會是小意學得比你快比你好，自己游遠了玩不帶你吧？”
陳琳暗暗地“唉”了聲，“我經常會問自己，有一個笨蛋老公到底是好是壞。”
“當然是好事！”晏安先肯定了自己的價值，才突然反應過來陳琳在說他笨，委屈地問，“老婆，我哪里又笨了嘛！”
“這倒就是人黎總自己開發的，島上的各項基礎設施設備人說不定親自來驗收過，他會沒有潛水證？”
晏安“唰”地回頭看向黎垣，嘴角都抽搐了，“黎總，我和你們這些有錢又愛撒謊的人親了！”
【哈哈哈哈哈哈】
【你想親也得問人張抒意同不同意啊！】
【我v你50，你順便幫我把他旁邊的張抒意也親了唄。】
結束了一下午的活動，一行人隨節目組的車回了酒店。
畢竟身份特殊，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節目組訂酒店時提前溝通過，準備把酒店包下來。
可半路就被黎垣截了下來，大手一揮，一分錢沒要就把房給定了。
“《戀愛升溫》能在蔚藍嶼拍已經是在給這座小島做廣告了，節目組不跟我要廣告費就不錯了，我還要什么錢？”當節目組聯系黎垣時，他如是說。
節目組工作人員導演對黎垣的好印象達到了頂峰，同時也都紛紛感嘆：這情商，這氣度，怪不得人家生意能做那么大呢！
他們定的是島上環境最好的度假酒店，外部富麗堂皇，內設室外泳池，放到國內外都能評得上星級。
“是不是要吃晚飯了？”張抒意下午精神過度集中，體力又消耗很大，一早就餓了。
“是。”
“這次應該不用搞什么活動或者競賽來贏得飯菜吧？”陸川警惕地問。
【哈哈哈哈大家真是越來越上道了呢】
所幸劉頌今告訴他們，“這次不用，大家安心用餐，餐后有個睡前小活動，都不耗體力，不用太緊張。”
“不用耗體力？那就是要耗腦力的意思咯。”沈婷婷攤手。
“節目組肯定不可能讓我們平平靜靜睡大覺去的。”陳琳笑得坦然，好似已經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
“不管不管，先把飯吃飽再說。”張抒意已經一手拿著一只筷子在碗的邊緣叮叮咚咚敲了起來。
節目組也確實沒在搞什么幺蛾子，服務生們一連上了八。九道菜，那色香味俱全的樣子看得人食指大動。
這頓飯堪稱他們錄節目以來最順利的一頓，個個都吃得很滿足。
晚間，劉頌今把一行人聚集到酒店公共區域，“咱們的睡前熱身活動分為兩個部分，一，每人表演一個節目，二、真心話大冒險。”
陸川哀嚎，“導演，睡覺這事兒也花不了多少體力，睡前就不熱身了吧！”
【誰說睡覺花不了體力？！】
【就是！我們想看大汗淋漓的睡覺！】
張抒意拍拍他肩膀，“認清現實吧，節目組不會讓我們一點爆點都沒有就睡覺的。”
在座的各位不是富二代就是圈內大咖，表演個節目之類的自然不在話下，流程進行得無比順利，直播間的觀眾們也一飽眼福。
很快來到最受觀眾們期待的真心話大冒險環節。
“團隊中每次只能有一個人作為代表問問題，且一次只能問一個問題，咱們開始了喲！”還剩了一兩口的可樂瓶子被倒著放在桌子上，劉頌今捏著瓶子中間一轉，讓它運動了起來。
瓶身的旋轉速度由快及慢，瓶口最后指向了第一個嘉賓。
晏安。
晏影帝沙發背上一靠，模樣輕松，“我選真心話。”
節目組無非是想知道一些情侶間的小甜蜜，他和陳琳這么多年的夫妻了，積攢的素材上幾百次節目都說不完，根本沒在怕的。
“我先問我先問！”沈婷婷興奮極了，“晏影帝，都知道你和琳姐是校服走到婚紗，那你們都一次接吻是什么時候？”
晏安先瞧了陳琳一眼，得到對方的首肯后才得意地說，“初三畢業后，中考完第二天。”
沈婷婷忍不住發出土撥鼠尖叫。
晏安又趕緊補充了一句，“我倆學習成績都不錯，不會影響學習，家長也都互相認識，屏幕后的未成年們千萬不要學哦！”
【意思是青梅竹馬？是誰酸了我不說！[輕輕咬檸檬］】
那可樂瓶子跟提前安排好了似的，連續幾次都指向晏安。
幾個問題下來，晏安和陳琳的戀愛史都被挖了個干凈。
張抒意瞧了黎垣一眼：咋辦？
要知道，他倆可是啥戀愛史都沒有，也沒提前商討“戀愛細節”。
黎垣手掌蓋住他的手背，輕輕捏了捏。
張抒意看過去，黎垣正好和他對上視線。
后者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隨意發揮即可。”
下一秒，可樂的瓶口就對準了張抒意。
張抒意佯裝淡定地笑了一下，掩飾性地用吸管吸了一口椰汁，“終于輪到我了，誰先來呢？”
他沒選大冒險，他怕陳琳讓他現場和黎垣嘴一個。
“這次我先來吧。”陳琳笑道。
【那必須讓我的姐先來啊！嘿嘿】
【只要是陳琳姐姐出馬，我就非常安心，有糧吃了。】
陳琳攏了攏臉頰邊的長發，用最知性溫和的語氣問，“你們倆除了接吻，發展到深入交流了嗎？”
【！！】
【我永遠的姐，你可太棒了，一上來就這么勁爆！】
【求求節目組了，節目里可以把這段掐掉不播，直播回放也可以刪掉，可千萬別這會兒暫停直播啊……[雙手合十］】
張抒意差點被嘴里的椰汁嗆到，雖然提前做了心理準備，但很顯然，他做的準備太少了。
眾人滿目期待地望著他。
黎垣沒插手，這事兒太親密，把這個用來做賣點對張抒意不公平，他想讓張抒意自己做決定。
細細的吸管在椰子殼里亂攪，張抒意頭都快要低到桌子底下去了，聲音嗡嗡響起，比夏日的蚊蟲高不了多少，“嗯。”
【啊！啊！啊！】
【誰懂這個“嗯”的含金量啊啊啊啊！】
黎垣猛然看向張抒意，頗為意外。
他本以為張抒意會實話實說。
他心里浮上一股說不上的復雜情緒。
這小孩兒……為了還債能做到這個地步嗎？
……
他們玩兒了倆小時，把該問的都問完了，節目組才放他們去休息。
同時，跟拍的直播和攝影也分組到了各組嘉賓房內，在客廳里拍一些素材。
張抒意這一天既充實又累，沒跟黎垣商量就先進了浴室，穿著睡袍出來時總算一身輕松了。
他白嫩的臉被浴室的蒸汽熏得粉紅，卷曲的頭發還滴著水，水滴順著脖子流到鎖骨，然后順著浴袍的領口一路延伸，滑到看不見的地方去了。
黎垣喉結微動，拍拍身側的沙發，“腳疼嗎？過來我給你按按。”
鏡頭底下兩人是情侶關系，張抒意也沒客氣，當即走過去坐下了，把腳從拖鞋里拿出來放他腿上搭著。
黎垣還沒上手，一眼注意到了他的小拇趾。
張抒意突然也反應過來，把腳往自己這邊縮，不讓他看，“我……我小拇趾從小就不怎么長指甲。”
他小拇趾生得奇怪，他以前在學校上游泳課的時候每次穿涼拖鞋都會被同學說。
黎垣一把攥住他的腳踝，把他的腳拉到腿上，仔細觀察了會兒。
本該長甲床的地方只有小小一點指甲蓋，前段冒出來的肉被浴室的溫度蒸得粉粉的。
他捏捏那個小拇趾，“藏什么，很可愛。”
接著順勢給他按摩了腳掌。
張抒意很快放松下來，跟他閑聊，“黎總，你五官很優越，而且很深邃，有沒有想過把頭發燙卷？應該會很好看，更像混血。”
“沒有。”黎垣扯了扯嘴角，“我討厭卷發。”
張抒意“啊”了下，接著又“哦”了聲。
黎垣很快又說，“哦什么，是討厭卷發長在自己腦袋上，你和你的卷發我都很喜歡。”
張抒意彎著眼睛笑了笑，“那就行，我還尋思，如果你不喜歡，我明天就去把它弄直。”
給張抒意按完腳，黎垣也起身去洗了個澡。
他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很多次，張抒意都沒擅自給他接。
等黎垣出來時，他的手機終于安靜了。
接著“叮咚”一聲，收到了一條信息。
【黎：黎垣，我已經打電話跟你們的節目組溝通過了，拍攝暫停，你帶著張抒意回來一趟。】
第44章 和大佬XX 黎垣自從浴室里出來，……
黎垣自從浴室里出來， 看了手機屏幕后就一言不發地站那兒，毛巾搭在脖子上，水珠順著半長的頭發滴滴嗒嗒往下落。
上次所謂的家庭聚餐張抒意就看出他家庭內部可能不太合， 但他也不好多問別人的家事。
便問了句， “我來幫你擦頭發吧？”
靜止了好一會兒的黎垣終于動了動。
“我自己來。”他抽出脖子上掛著的干毛巾，胡亂在頭上擦了幾下，走到沙發邊上，揉了揉張抒意蓬松柔軟的腦袋，“你先回房間睡覺， 我去陽臺打個電話，乖。”
張抒意猜想他可能是家里遇到什么事了， 有外人在不方便說話， 便沒有打擾， 聽話地先回房間了。
張抒意進房間后，黎垣也沒立即撥打電話。
他在露天陽臺站了很久， 突然很想抽一支煙。
盡管他沒有抽煙的習慣和愛好。
陽臺沒有開燈，他手機屏幕亮起的光線顯得尤為刺眼。
黎垣看了一眼屏幕， 還是接了。
“喂。”
“黎垣，給你打的這么多電話都不接是為什么？”
電話里黎從南這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聽不出感情。
黎垣嘴角輕揚， 語氣漫不經心，“忙著呢，錄節目。”
“我聯系過你們節目組的負責人， 我打電話的時候你們已經結束了錄制。”
黎垣用手指撥弄了下陽臺上的植物盆栽，說話的口吻聽起來很正常，又似乎隱隱約約藏著一絲陰陽怪氣，“錄制結束了還得洗澡呢不是，而且， 你兒子現在是有家室的人，除了這些，正事兒也得干吧，您說對嗎？”
黎從南似乎也沒打算刨根問底，“帶著張抒意回來一趟，明天……不，今晚就回來，我聯系飛機去接你們。”
只要他需要，全世界都得圍著他轉是嗎？！
黎垣都控制不住笑了，更多是笑自己的無能為力。
“您能先說說是什么事兒嗎？急的話我們今晚回，不急的話，我們明天再回來。”黎垣說著，胸腔里情緒翻涌，有一種很快就要壓制不住的感覺，“我們今天錄了一天節目，午休也沒有，張抒意這會兒說不定都睡著了，您做事情真的一點都不考慮其他人嗎？”
話才一出口黎垣就有些后悔，手機那頭的人可是黎從南，黎氏集團最具決定權的當家人。
他居然可笑到要黎從南體諒他人？
黎垣自嘲地嗤笑一聲。
他頂撞了黎從南，想必一頓家法是免不了的了。
這句話卻不知道突然戳到了黎從南哪里，他竟出乎意料地同意了。
“行，那就明天。”
黎垣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肢體都僵硬了。
黎從南居然也有讓步的時候？
電話兩頭都沉默了好一會兒，當黎垣認為對面已經掛了的時候，聽筒里傳出聲音。
“黎垣，你最好端正自己的態度，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是黎家的，甚至連你的名字也不屬于你，別二十五六了還給我玩叛逆少年那套。”
黎垣狠狠閉了閉眼，答道，“是。”
……
第二日天剛亮張抒意就醒了，打著哈欠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手搭到旁邊那一半床鋪時才發現那邊沒什么溫度，甚至連床單都整整齊齊，褶皺也很輕，不像是有人睡過的樣子。
他踩著拖鞋走出臥室，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睡著的黎垣。
黎垣睡眠很輕，一察覺到有人靠近就睜開了眼。
那雙桃花眼中血絲滿布，霎時間睜開倒把張抒意嚇了一跳。
“怎么不回房間睡？”
黎垣從沙發上坐起來，半長的頭發披散著，顯得有些毛糙，聲音里還蘊著未褪的睡意，“電話打太久，打完那會兒你已經睡著了，怕吵醒你就沒回房間。”
除此之外，黎垣其實更多是擔心自己輾轉反側的聲音的動靜影響到張抒意的睡眠。
張抒意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下次不用這樣，我睡眠質量好，吵醒了翻個身就能繼續睡。”
“行。”黎垣伸手摸摸他的頭，“洗漱收拾一下，吃個早餐，咱們得先回家一趟。”
“回家？”張抒意奇怪道，“那節目呢？是節目組的安排還是……”
他話只問了一半，自己就想明白了。
如果是節目組的安排，昨晚就該告訴他們了，而不是讓他們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然后梳洗打扮浪費時間。
張抒意：“昨晚的電話……是你父親打來的？”
黎垣點頭。
張抒意一瞬間突然就沒那么羨慕有錢人了，甚至看黎垣的神情里都有了一絲同情。
他看得出來黎垣是想繼續錄節目的。
否則昨晚也不會幾個電話都不接，看到短信就變了臉色。
這樣受人擺布的一生就算有家財萬貫也是彌補不了的吧……
難怪黎垣想脫離家庭的掌控。
黎從南昨晚聯系節目組的時間太晚，即便強行暫停了拍攝，嘉賓們也沒那么快撤離，只能在島上住了一晚。
節目組商量了一下，告訴嘉賓們，吃過早餐后剩下的兩組繼續錄，暫時不走了。
一行人去酒店的餐廳吃早餐時碰上了。
“黎總日理萬機啊！”晏安調侃道，“果然家大業大，錄個節目都得中途被叫回去開股東大會？”
黎垣色彩絢爛的襯衣大開，胸口緊實的肌肉若隱若現，痞里痞氣地笑著，“這算什么，一會兒還有私人飛機來接呢。”
聽取“哇”聲一片。
張抒意瞅著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得意”兩個字的黎垣，心里輕輕嘆了一聲。
鴨子死了嘴還硬說的就是這種吧，明明恨死黎家了還故意高調炫耀。
也不知是為了麻痹誰。
第45章 和大佬牽手 約二十分鐘后，一行人……
約二十分鐘后， 一行人吃完了早餐，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出酒店的早餐廳。
“小意， 黎總， 你們不會這次去了就不回來了吧？”陳琳一臉的警惕。
不怪她多想，實在是這個圈子瞬息萬變，張舒與和尹璽珺不就是例子？
誰也不知道哪一次見面會不會成為最后一次。
“那可不行啊！”晏安立即表態，“雖然黎總的財力總讓我嫉妒到開裂，但我還是很喜歡和你們錄節目的。”
被他倆這么一說， 沈婷婷和陸川也緊張了起來。
陸川：“我也不同意！要是你們不在，那得少多少樂趣啊！”
沈婷婷干脆攔在兩人跟前：“不行， 你們今天必須說清楚， 到底回去干啥， 需要多長時間，什么時候能回歸隊伍， 否則就別走了。”
黎垣吊兒郎當地笑了一下，“現在知道我們的重要性了？”
“所以你們去了啥時候回來？”陳琳追問。
要知道， 張抒意和黎垣是這個節目里她最磕的一對cp，他們要是退出錄制， 她在接下來的幾期節目里的體驗就和普通的旅游沒什么區別了！
旅游什么時候都能旅，貼臉磕cp的機會可不多！
“最遲下一期我們就回來了。”張抒意對黎垣家的情況一點也不了解，也完全猜不到這次黎從南把他們叫回去的目的， 但從上一次飯桌上的情況來看，黎垣這個爹對自己是一點都不喜歡。
應該不會留他們很久。
“說話可要算數。”
晏安話音剛落，“噠噠噠噠噠”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且越來越密，距離也越來越近。
眼看著遠處一個小小的黑點逐漸放大， 接著越過他們的頭頂，在前面一片開闊的平地上方停住。
直升機的螺旋槳掀起巨大的風，把六人吹得頭發狂飛。
“！！！”幾個人震驚地張大了嘴。
“o”在他們的嘴唇上沒有保持多久，因為翻飛的風裹攜著灰塵往他們嘴里塞。
四人連忙把嘴閉上了，一只手按著頭發，被風刮得瞇縫著眼，但那兩條縫里卻說掩不住的艷羨。
喧囂的螺旋槳停住，直升機內下來四個人。
走在最前邊的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即便已年過半百，腰背卻挺得很直，氣質不怒自威。
走在他左側的女士同他年齡相仿，但面容卻憔悴許多。
右側的男士被另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扶著，他拄著拐杖，走路的步伐很慢，卻看得出焦急。
張抒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四個人的視線都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四人很快走到他們跟前。
“去把少爺和小意的東西收拾一下，準備回家。”黎從南一發話，扶著人的那位年輕小哥便跟著節目組的人進了酒店房間，去給張抒意和黎垣收拾東西。
這個部分不在節目的錄制里，嘉賓們誰沒假裝客套主動跟黎垣在家里人打招呼。
這四人不愁吃穿，也沒有巴結人的必要。
加之……這一家人的氛圍著實有點奇怪。
明明黎垣才是少爺，站在他面前的三人卻一直在看張抒意，偶爾才分出一點視線關照黎垣。
又不是丑媳婦頭一回見公婆，張抒意不明白他們為什么這樣看自己，他有些不自在地往黎垣身后躲了躲。
黎垣是何等的聰明，他也意識到了：黎從南這次這么著急的把他們叫回去，大概率跟張抒意有關。
他一只手藏到身后，牽住了張抒意的手，一邊露出輕飄飄的笑容，“爸，媽，爺爺，你們怎么親自來了？”
黎垣還有兩個月就滿二十六了，這二十幾年的人生里，他待在國內的時間屈指可數，出國留學，出國研修，跨越大半個地球去學習金融的次數數不勝數。
每次接送他的不是司機就是助理，黎家一家人從來沒有在機場出現過一次。
更別提像今天這樣，直接把直升機開到人面前的場面。
被他這么一擋，三人的目光有所收斂。
黎從南淬著寒意的眼神在剩余兩隊嘉賓臉上輕掃而過，說話的語調不咸不淡，“感謝各位的關照，再見。”
四人也立即掛起假笑，誰也沒主動開口說話，氛圍一時間難免尷尬。
晏安笑了一下，自覺作為代表發言：“沒有沒有，黎董，黎總對我們照顧更多。”
黎從南點了點頭，冷淡地“嗯”了聲。
又一次沒人說話了。
下一秒，黎從南突然說，“小意也多虧了你們照顧。”
莫名其妙被cue到的張抒意一臉莫名其妙。
上次在飯桌上，黎從南不是很討厭他嗎？還說他是“戲子”什么的……
怎么突然關照起他來了？
“黎董言重了，小意很乖，我們想照顧也沒照顧上，哈哈。”晏安干笑。
“是嗎？”黎老爺子捏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微笑使得眼角的皺紋加深，渾濁的眼中充滿興致。
一旁的女士也朝張抒意看過來，“小意……”
這時，收拾東西的助理從酒店里走了出來。
黎從南：“先回家吧。”
第46章 和大佬疊坐 這個型號的民用直升機……
這個型號的民用直升機夠容納六人， 來的時候是四人，加上張抒意和黎垣剛好。
幫他們收拾東西的小哥還兼職直升機駕駛員，才一放下手上的東西， 他就非常自覺地進了駕駛艙， 把時間和空間留給這面和心不和的一家人。
作為在場唯一的外人，張抒意也非常自覺，他稍往后退了幾步，讓其他人先上飛機。
這時，拄著拐杖的那位老頭卻突然開口， “小意，你先上去吧， 選一個喜歡的座位。”
張抒意腦子里的小人伸出食指指向自己， 震驚且不確定地問：我？
他忍住了， 沒做出這么傻的動作。
他乖巧地笑了一下，“這么多長輩都在呢， 哪有我這個小輩先的道理。”
“爺爺讓你先上你就先上。”黎從南在一旁說，“不用謙讓， 大家都有地兒坐。”
黎垣輕挑了下眉頭，眼神中掠過幾分不可思議。
黎從南向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絕不允許有人忤逆他，更不允許誰有人在他前面。
現下他卻要張抒意先上飛機，挑喜歡的位置坐。
黎垣的母親楊莉也看著張抒意， 眼神中的情緒在踟躕不前和躍躍欲試之間瘋狂游離，“小意，先上去吧。”
張抒意沒覺得受寵若驚，只感覺氛圍非常奇怪，有一種“罪犯在執行死刑之前得吃頓好的”的感覺。
這一家人的態度轉變得太快了， 先前那次所謂的家庭聚會，黎從南諷刺他是戲子，這個老爺子和眼前這位知性優雅的女士則是連正眼都沒給過他，這會兒突然一口一個“小意”，還讓他優先上飛機選座……
張抒意心想：該不是在飛機上安了炸彈吧？等他第一個上去就把門關上，直接把他炸死？
忽然，他垂在身側的手被另一只大手包裹住。
黎垣上挑著的嘴唇從側面看過去帶著幾分輕挑又紈绔的感覺，“那我們就先上去了。”
說著，牽著張抒意的手，把他帶上了直升機。
這直升機比在電視上看起來要大不少，內部空間比想象中也要寬敞許多，張抒意也是頭一回見，難免新鮮，上去后上下左右看了會兒才看向座位。
駕駛艙一共倆位置，除駕駛艙外便只剩下四個座位。
這意味著，他們剩余的五個人當中要拆一個人到駕駛艙去，坐在駕駛員旁邊。
張抒意想也不想就掉頭走出直升機，精致漂亮的臉蛋上全是笑容，“頭一回坐直升機，坐前面應該很有趣吧？”
他都已經這么識趣了，沒想到這一家人進誰也不同意他的方案。
黎老爺子拄著拐杖的手顫了顫，“孩子，你坐后面吧，后面安全。”
“不行，你當然得坐后面！”楊莉聲音激昂，才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音調立刻又降了下來，“我是說……我們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坐后面聊聊天也好。”
黎從南本人似乎也還沒適應自己的轉變，說話的語調帶著一種既硬又軟的矛盾感：“小意，是后排沒有喜歡的位置嗎？”
張抒意一時無法分辨他是在詢問還是在威脅壓迫，但還是保持了基本禮貌，“前面我也喜歡的。”
黎垣無所謂地笑了一下，“你要坐前面也行，民用直升機駕駛執照我也有。”
黎從南板著臉瞥了他一眼，低聲道一句，“胡鬧。”
“我怎么胡鬧了？”黎垣的嘴角高高揚起，懶洋洋的樣子漫不經心，“爸，我的直升機飛行執照也是正正經經考的。”
“你幾年都不開一次飛機。”黎從南冷著一塊臉，視線在觸及到張抒意的時候，冷硬的面部線條陡然軟化了些，下意識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什么似的，又把嘴閉上了。
轉而看向黎垣，“你坐前面去。”
黎垣半掀開眼皮，慢條斯理的語氣介于玩笑和認真之間，“不行，萬一你們背著我欺負張抒意怎么辦？”
“……”張抒意是如何也沒想到這一家人居然會因為座次安排商量五六七八分鐘！
“既然這么難以抉擇，那就都坐后面唄。”黎垣重新牽起張抒意的手，帶著他上了飛機，自己挑了個后面一排的位置坐下，而后對著張抒意拍拍自己的腿，笑瞇瞇地道，“坐。”
張抒意站在旁邊不愿意動。
黎垣眉尾一揚，一句話拿捏了他的心態，“寶貝，黎從南很固執，他不讓我們坐前面，咱們就只能坐后面，你這會兒不坐我腿上一會兒就只能坐他腿上了。”
張抒意滿臉驚詫：“！”
他在心里略微推理了一下：黎老爺子年紀大，他不可能和他擠著坐，黎母又是一名女士，他更不可能冒犯，那……
他在腦子里想象了一下自己坐在黎從南腿上的畫面，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他轉頭看一下黎垣。
黎垣正沖他笑瞇瞇，“想好了嗎？”
張抒意只得走過去，在他腿上坐下。
剩余三個座位，一個就在黎垣座位的旁邊，另外兩個并列在前一排，椅子后背沖著他們。
那三人上來了，在倉門口站了會兒，又爭論了起來。
黎老爺子拄著拐杖往后排走：“我坐小意他們旁邊。”
楊莉連忙攙住他的胳膊，阻止道，“爸，你坐前面吧，前面寬敞，我個子小，我坐后面。”
黎從南沉吟片刻，說：“小意和黎垣兩個大男生擠來擠去的，你一個女人，坐后面也不合適，還是我坐后面比較好。”
“我是他們媽媽，又不是未婚女士，沒什么不合適的。”楊莉堅持。
張抒意和黎垣都迷茫了：……怎么又爭起來了？
第47章 不和大佬咋 黎垣兩只手環在張抒意……
黎垣兩只手環在張抒意腰間， 看著三個人言語間爭來爭去，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直升機上的兩排座位大小都一樣，前排和后排比起來唯一的不同只有一個：后排有張抒意。
“喲， 上次家庭聚會上可沒見你們對兒媳婦兒孫媳婦兒這么熱情啊。”黎垣微瞇著眼， 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調說。
三個正在僵持的人一聽，突然安靜了一瞬。
幾個人都沉默了，氛圍有片刻的凝滯。
張抒意都替他們感到尷尬，反觀始作俑者黎垣，悠哉悠哉地坐著， 兩只手把玩著張抒意放在腿上的手指，還不時捏一下他的指關節。
過了好一會兒， 黎從南才開口打破沉默。
“爸， 你坐后面吧。”說完， 他又看向黎垣和張抒意，“黎垣， 你和小意都難得回家，正好陪爺爺多聊聊天。”
他這樣一說， 楊莉也不爭了。
畢竟老爺子也到了這把年紀，能和孫子輩相處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 多讓讓他也是應該的。
一家人都落了座，直升機終于開始動了。
張抒意和黎垣畢竟是兩個成年男人，即便是以這樣疊疊樂的姿勢坐在一起也挺占空間的。
略有些顛簸的時候， 張抒意的腦袋偶爾會磕到直升機的頂部。
黎老爺子手里捏著拐杖，多次欲言又止。
就在張抒意又一次磕了下腦袋時，他終于張口，“小意，想不想和爺爺換個位置？”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黎垣一只手已經抬起來， 掌心朝下，輕輕放在張抒意的頭頂。
“不用啦。”張抒意彎著一雙眼睛，很自然地假笑了一下，繼而又把黎垣的手從自己頭上拿下來，“這個也不用，頂部是軟的，磕著也不疼吧。”
黎垣抬手摁了摁頭頂那片材質，發現確實是軟的，便也沒堅持。
黎老爺子的拐杖在飛機底部輕輕戳了兩下，又開啟了一個話題，“小意，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呀？”
“有養父養母，但都已斷絕關系，不會給黎家帶來麻煩。”張抒意心想：這是黎家的“新夫盤查”嗎？
不過也在情理之中，萬一和黎垣聯姻的是個負債累累的家庭，黎家豈不是要當冤大頭？
但是……這盤查的時間會不會晚了點？他和黎垣連結婚證都已經領了。
黎老爺子聞言，眉頭緊緊皺起，“斷絕關系？他們不要你嗎？”
張抒意沒想到會問得這么細，但還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不是，是我不要他們。”
黎老爺子一愣，渾濁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心疼，“孩子，是他們對你不好嗎？”
坐在前面一排的黎從南夫婦把他們的對話都聽在耳朵里，這時也忍不住插嘴。
“他們是不是打你了？”楊莉的聲音有一些難以克制的尖銳。
張抒意被現狀弄得有點摸不著頭腦：這一家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對他的私事這么感興趣？
他不想多說，輕笑了一下，“好與不好都是過去的事了，總之，我現在和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無論AA器材以后是盈利還是虧損，都算不到我頭上，所以，你們放心，張家的債務也絕不會跟黎氏扯上關系。”
三個人就又不說話了。
黎老爺子的拐杖輕輕敲打著地面，好似在醞釀似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問，“小意，你小時候成績怎么樣？”
如果他能生孩子，這么問可能是在擔心后代的智商。
可他和黎垣都是男的……
所以，這個問題的意義是什么？
想看自己配不配得上黎垣？
那當然不能掉了面子，張抒意故意委婉回答：“還行，偶爾能拿些小獎。”
果然不出他所料，身后抱著他的黎垣胸腔輕顫，發出悶笑，“寶貝，有點過于謙虛了，如果數學和英語經常拿滿分才算‘還行’的話，那這世界上就沒有了‘行’的人了。”
黎垣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笑意，語調聽起來很不正經，尤其是那個“行”字，明明是在談論成績，從他嘴里說出來就莫名染上了幾分情。色的色彩。
老爺子眼角那一條條皺紋都加深了，“小意這么優秀啊。”
“身高呢？”前排的楊莉突然發出聲音，“在哪里上的幼兒園？讀小學的時候有多高啊？上初中哪年長得最快？高中呢？在班上坐第幾排？”
連身高也帶兒媳婦考察標準里嗎？！
“黎氏選聯姻對象的標準這么嚴格啊……”張抒意不喜歡自己的私事被打聽得這么細，便暗戳戳地諷刺了一句才回答，“讀幼兒園和小學的時候不怎么長，初高中就坐中后排了，雖然比不上黎垣高，但也不算矮的。”
黎老爺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不矮，不矮。”
黎從南和楊莉費力轉過身，從兩個座椅中間的縫隙往后看過去，瞧著張抒意一張白凈細膩的臉蛋，幻想著他讀幼兒園和小學時長不高的小土豆模樣。
蔚藍島是離國內最近的一個島嶼，直升機在大樓頂上的停機坪停下來時，黎老爺子還顯得一臉意猶未盡。
“小意喜歡吃什么菜？”楊莉起身，“讓管家先準備著。”
張抒意乖巧地說，“我都可以的，阿姨，我不挑食。”
楊莉的笑容在臉上凝固一瞬間，接著點點頭。
張抒意本以為黎氏一家這么著急的把他們接回來，定然是有什么急事。
沒想到他們在飛機上一句沒說正事，下了飛機也只字不提，直到坐在餐桌前都沒說把他們接回來的目的。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邊，等著廚師上菜。
一道一道的佳肴不停往外端，到了后半程，廚師每往外端一盤他都以為是最后一盤……直到餐桌都擺滿。
“不知道你愛吃什么，我讓廚房都準備了些，小意，你挑著愛吃的吃。”楊莉說。
這家人的態度太離奇，張抒意心里越發沒底：這是死刑犯的最后一餐嗎？
他懷著疑云吃完了飯。
“小意，這是單獨為你準備的房間，進去看看喜不喜歡？”黎從南語調偏冷，但總體還是很溫和。
黎垣抱著胳膊站在門框邊上，“謝謝爸，太貼心了，還單獨為我倆準備房間。”
“這是為小意準備的。”黎從南瞥他一眼，“你住你自己的房間。”
“那不成啊。”黎垣笑瞇瞇地拒絕，“爸，我和張抒意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夫，睡一起怎么了？”
黎從南的表情突然變得怪異，“小意，你先睡。”
接著，他轉向黎垣，“你跟我過來。”
黎垣還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他抬手揉了揉張抒意的腦袋，“不準睡，先去洗個澡，等我回來一起睡。”
雖然不是在錄節目，但畢竟當著黎從南楠的面，張抒意也很配合他的表演，乖乖點頭道，“好，那你早點回來睡覺。”
黎從南的臉色突然變得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甩手走在前面。
黎垣一路跟著他下了樓。
一樓的客廳里，楊莉和黎老爺子也都還沒睡。
黎垣褲腿一提，在沙發上坐下。
黎從南開口就問，“黎垣，你和小意發展到哪一步了？”
黎垣雙目微掀，“都發展到領證結婚這一步了，你說呢？”
黎從南不死心，“我是說，你們有沒有……”
黎垣挑了下眉，明知故問，“有沒有什么？”
楊莉則開門見山，直下命令，“如果還沒到那步的話，你們離婚吧。”
黎垣恥笑一聲，斂去笑容，多情的眸子一凜，“你們覺得張抒意是你們的孩子？”
三個人一下子愣住了。
楊莉磕巴道：“你怎么……”
“我怎么看出來的？”黎垣說得不快，每一句都有理有據，“前一次家庭聚會的時候還對張抒意冷嘲熱諷，百般忽視，這次卻突然開著直升機到蔚藍島上接人，個個搶著跟他坐一排，飛行途中更是，問題一個接一個，連珠炮似的，每一個問題問的都是他的成長過程，除了缺席多年的親生父母，我想不到你們是以什么身份這么做的。”
偌大的客廳陷入沉默。
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不知多久，黎從南才出聲。
“黎垣，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混亂，你放心，就算小意回來了，你也還是黎家的孩子，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不會變，我們對你……”
“你們怎么確定他就是你們的孩子？”黎垣直接開口打斷了他。
黎從南打開手機，從相冊中找到一段視頻，點了播放。
那是《戀愛升溫》的直播回放。
畫面里，黎垣坐在沙發上給張抒意按腳。
“小意的小拇指和你爸一樣，趾甲蓋跟米粒一樣小。”楊莉難言地說。
黎老爺子把腦袋上的帽子摘下來，露出銀絲，“還有頭發，我把你們的節目都看過了，小意也是自來卷，對吧？”
第48章 和大佬同床 黎垣發出一聲嗤笑，“……
黎垣發出一聲嗤笑， “就憑一個腳趾甲和一個自然卷，你們就推測張抒意是你們生的？”
黎從南沉默片刻，道， “黎垣， 我知道你一時間很難接受這個結果，但小意是無辜的，你……”
黎垣是黎氏收養回來做繼承人的，如果張抒意確實是親生的，他的處境就會變得無比尷尬。
“我有什么難以接受的？”黎垣懶洋洋地掀著眼皮笑了一下， “我只是想建議你們用科學的手段驗證一下再下定論，可別搞錯了。”
實際上， 得知張抒意有可能是黎從南夫婦的孩子時， 他一點失落的情緒都沒有， 畢竟他和張抒意簽聯姻合同也好，和他一起上戀愛綜藝也好， 為的就是一個目的：出道，創造屬于自己的資源和財力， 脫離黎氏。
相反，對于張抒意， 他有的只是隱約的擔憂。
如果張抒意真是黎從南和楊莉的親生兒子，那豈不是繼承家業的人會變成他？
黎垣都不敢想象屆時張抒意會有多可憐。
“你說得對，確實應該進一步確認。”黎老爺子高漲了一晚上的情緒稍稍有些跌落下來， “省得空歡喜一場。”
“我要說的就這么多。”黎垣從沙發上站起身，嘴角高高翹著，沒有半點受影響的樣子，“你們慢慢商量，我要睡覺去咯。”
他一說， 沙發上的三人臉色又沉了下來。
“等會兒！”黎從南停頓一瞬，對笑容滿面的黎垣說，“別上去了，你在一樓挑一個房間睡。”
黎垣那雙桃花眼彎起的弧度更大了，心里升騰起一種報復的快感，“爸，我和張抒意是合法關系，錄了這么多期節目，我們都睡在一個房間里。”
看到三人表情凝固在臉上，他薄唇上揚，加重了語調，“同一張床上。”
三人臉上的神經瞬間裂開。
“爸，媽，爺爺。”黎垣跟請安一樣，把所有人都喊了個遍，語氣輕快地說，“你們也早點睡，晚安～”
他順著樓梯上二樓去了，留在一樓客廳的三人許久不言。
黎從南：“明天一大早我就把樣品送去檢測，如果小意真是咱們的孩子，必須要求他倆分開。”
“為什么？”黎老爺子不解道，“倆孩子現在證都領了，看起來感情也很好，你強行拆散他們，只怕他們會恨你。”
“如果小意是親生兒子，黎垣從小就在黎家長大，和兒子有什么區別？兩個自己的兒子結婚像什么話？！”黎從南聲音拔高。
“明天先檢測了再說。”楊莉垂下眼眸，把自己燃起的希望往下摁了摁，“萬一不是呢……”
“沒可能不是，除了小腳趾和自然卷，小意那孩子的長相也和有很多相似之處。”黎從南道。
三人陷入靜寂。
“都先去睡吧，明天自然就知道了。”黎老爺子一句話散了場子。
……
二樓。
長途乘飛機也很累人，張抒意先去洗了個澡，穿著睡衣在沙發上坐著等黎垣。
答應等他的時候可干脆了，沒想到躺在沙發上玩手機才沒幾分鐘就睡了過去。
黎垣進屋時動作很輕，房間很寬，單人沙發放置的位置和床平行，從門口看過去，只看得到一顆毛茸茸的卷毛腦袋。
張抒意在別人家睡覺沒什么安全感，一聽到動靜就睜開了眼睛。
房間里光線不強，穿著寬松睡衣的男孩揉著眼睛，迷迷瞪瞪地坐起來。
他迷蒙的眼中睡意未褪，臉頰也睡得微微發紅，白里透粉的樣子極其可愛。
黎垣在樓底下唯一那點不爽都消散了，他走過去，揉了揉那顆軟乎乎的腦袋，“不是答應了等我一起睡嗎？嗯？”
張抒意心虛地笑笑，邊說邊打起了哈欠，“嘴上是答應了，身體不答應我也沒辦法呀。”
黎垣對上他那雙水氣氤氳的眸子，半響沒有說話。
張抒意盤腿坐在沙發上，“怎么了？怎么這樣看著我？”
黎垣往沙發背上一靠，微微瞇著眼睛看天花板上的吊燈，問得狀若不經，“張抒意，你有想過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嗎？”
“沒有。”張抒意搖頭，“被張開勇收養之前，我一直都住福利院，對親生父母一點印象都沒有，”
“黎垣，你說，我算不算得上優秀？”
“當然。”黎垣側臉看著他，“你很優秀，各方面來說都是。”
無論是學科成績還是性格特征，張抒意都很優秀。
“我覺得大概也算的。”張抒意自顧自點點頭，接著又問，“那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黎垣有些意外，他以為張抒意不是會在意長相的人。
但他還是如實回答，“很好看。”
張抒意垂著頭，抿了抿嘴唇，聲音低低的，“所以，長得好看又優秀的小孩不可能是被父母拋棄的，對吧？”
黎垣的心跟著一顫：原來他在想這個？
他捏住了張抒意兩個肩膀，迫使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張抒意，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去思考這個問題。”
張抒意望向他，眼神有些迷茫。
“你長得好看，身體健康，成績優異，性格也自信樂觀，很討人喜歡，沒有任何被拋棄的理由。”黎垣望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告訴他，“你這樣的小孩兒是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有你這樣的小朋友驕傲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會遺棄？”
張抒意很好哄，很快笑容就在臉上綻開，兩只手捏著盤起來的腳脖子，下巴微揚，一臉臭屁，“你說得對！”
黎垣揉揉他腦袋，“我先去洗個澡，你困了就先睡。”
張抒意本來就困，黎垣都這么說了，他當然一點也不客氣。
等黎垣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露在被子外面的卷毛腦袋連呼吸都均勻了。
黎垣把頭發擦干，也躺進了被子。
兩人已經不是頭一次同床共枕了，張抒意那點不自在感消失得無影無蹤，側身躺在黎垣身邊，睡得很香。
皎白的月光從窗戶透進來，映照在張抒意那張白凈的臉上。
黎垣瞧了他不知道多久才出聲叫了他一聲，“張抒意。”
“唔……”張抒意睡得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自己，還是應了一聲。
白色的夜光下，黎垣凸起的喉結滾了滾，沉聲問，“如果你的親生父母來找你，你愿意和他們相認嗎？”
張抒意本能咕噥幾聲，聽不清是愿意還是不愿意。
黎垣摸摸他的頭發，放輕了聲音，“睡吧。”
門外，分別洗漱后的三個人在二樓的某個房間門口相遇。
黎老爺子背著手，眼神東瞟西望，表現得不大自在，“……聽墻角呢？”
楊莉：“如果張抒意真是我們的白菜，我得看好，別被豬拱了。”
黎老爺子：“興許早就……”
黎從南：“不一定，我在這站半小時了，房間里只有嘀嘀咕咕聊天的聲音，沒有別的，開過葷的小年輕不會這么節制。”
第49章 和大佬抽血 黎從南這么一說，楊莉……
黎從南這么一說， 楊莉和老爺子突然就來了精神，挺直腰板站在門前，聚精會神地聽著里面的動靜。
到了后半夜， 三個人熬到實在熬不住了， 聽著房內也沒了動靜，猜測里面兩人應該是睡著了，這才回自己房間睡覺。
第二天一早。
張抒意迷蒙的眼睛才睜開一道縫兒就被近在咫尺的一張臉來了個美顏暴擊。
黎垣側著身體睡得正香，枕在脖子底下的手臂肌肉線條明晰，桃花眼此時閉著， 較平時少了幾分風流，但那雙薄唇微微上翹， 像做夢都在調戲人， 那頭半長的發在淺色的枕頭上散亂著， 有一種凌亂又野性的美感。
張抒意仔細端詳了會兒，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心道：挺牛逼的一張臉。
下一秒，黎垣的聲音突然響起。
“幸好你不是王子。”
張抒意愣了一下， 還以為他在說夢話，“你說什么？”
黎垣那雙含著桃花的眼睛睜開了， 他慵懶一笑，補充完整后半句，“否則睡美人睡死過去了也等不到你一個吻。”
張抒意呆了呆， 意識到他又在調戲自己，便哼哼兩聲，反唇相機，“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睡著的這位不是美人？”
相處的時間已經不短，張抒意早已經沒了一開始把黎垣當作金主對待的態度， 輕松自然了許多。
“我這盛世容顏還不算美人？小朋友，你是不是審美出了什么問題？”黎垣翻了個身，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哼哼呻吟的聲音十分夸張。
兩人還沒下床，房門就被咚咚敲響。
“小意，黎垣，你們醒了嗎？”楊莉的聲音隔著門板聽起來模糊了幾分。
張抒意瞅了瞅光著膀子的黎垣，已婚身份睡在一起再正常不過，但他畢竟是頭一回有這種新婦回門一樣的經歷，難免覺得尷尬。
“醒、醒了，伯母。”
“那快下來吃早餐。”門口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黎垣抱著胳膊，眼神調侃，“怎么，新娘子第一天在婆家醒來，緊張？”
“胡說什么呢你……”張抒意話未說盡，門口又響起了腳步聲。
“抓點緊，一會涼了啊。”原來是楊莉去而復返。
張抒意連忙答：“好的伯母。”
兩人下了床。
張抒意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黎垣，我總覺得你父母有點不太對勁。”
黎垣套T恤的動作頓了下，沒有露出半點不自然，“怎么不對勁？說說看。”
張抒意撓了撓腦袋，“有點太友善了。”
知道黎垣不是親生的，一直想脫離黎氏，對黎氏夫婦也沒多少感情，他索性直說了，“尤其是你爸……尤其是黎董，上次家庭聚餐的時候還出言貶低我，這次好像突然變得和藹起來，還有伯母和黎爺爺，上次聚會他們一句話也沒同我說過，昨天卻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讓你感到不舒服了嗎？”黎垣問。
張抒意搖頭，“倒也不至于，就是有點摸不著頭腦。”
黎垣撫上他的腦袋，視線在注意到他的自然卷時本能地一頓。
墨色羽睫垂下來，狀若不經地道，“沒有不舒服就好。”
房間里就有獨立衛浴，兩人洗漱好了，一起下樓。
三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見他們倆下樓才起身。
“昨晚準備得倉促，小意興許都沒有吃飽，快來吃早餐吧。”黎老爺子張羅著，帶著他們走向餐廳。
張抒意應付了幾句客氣話便沒再作聲。
黎垣家的餐廳很奢華，繁復漂亮的水晶吊燈在天花板上鑲了一組又一組，比人命還長的餐桌亮得反光。
張抒意都懷疑坐在餐桌兩頭的人能不能聽見對方說話……
平日里，黎老爺子不和他們住一起，飯也不在一塊吃，比較遠的那一頭作為主位都是黎從南在坐。
所以，家里的保姆提前把黎從南的餐具放到了那邊。
黎從南一走進餐廳，眉頭就皺了起來，聲音微沉，“家里也沒幾個人，餐具放這么遠干什么？”
保姆連忙上前給拿了回來，放在桌子一側較為中間的位置。
黎從南堪堪滿意，坐下了。
黎垣掛在臉上的笑意說不上是什么含義，黎從南只從他臉上掃了一眼，就越有些不自然地別開了。
張抒意作為一個小輩，等另外兩位長輩也落了座才讓黎垣牽著走到桌子的另一側坐下來。
黎氏不愧是大戶人家，落座吃飯的一共五個人，餐桌上的餐具數量卻多得離譜。
張抒意面前放著一個餐盤，邊緣放了三層餐具，吃飯的，喝湯的，切肉的……分門別類。
他也沒刻意去區分哪雙是公筷哪雙是自己的筷子，隨意拿起一雙用了。
反正在這樣的家庭里肯定不會互相給對方夾菜……
正這樣想著，盤子里突然多出一雙筷子，上面夾著的一塊紅燒肉被放了下來。
張抒意抬頭，黎老爺子正沖他笑，“小意多吃點，長得高高的才好呢。”
都二十三歲了還長高……
盡管這樣想，他也沒有反駁，只說：“好的，謝謝您。”
這個奇妙的家庭組合在非常新穎的氛圍中吃了一頓早午餐。
保姆收拾碗筷的時候，黎從南開口：“一會兒有醫生過來，給你倆采血，做個體檢。”
黎垣又是一笑，“我就不必了吧？”
張抒意莫名其妙從他的笑中讀取出了諷刺的含義。
黎從南面色僵了僵，硬邦邦地說，“你倆在外面錄節目這么長時間，難免有不注意的地方，最好都查一查。”
黎垣長長地“哦”了聲，臉上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但張抒意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黎垣雖然一直想脫離黎氏，但現狀到底還是受制于人的，他現在對黎從南的態度未免太過大膽！
難道黎垣和黎從南之間又發生了點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吃過早午餐，一家人在客廳里坐著等待家庭醫生的到來。
雖然不是在自己家，但張抒意畢竟也沒什么事需要巴結黎氏一家，坐在沙發上倒也還算自在，該玩手機玩手機，想吃水果就自己從果盤里拿。
只是……這三個人的視線總有意無意的落在他身上，讓他疑惑不解。
不愧是霸道總裁他爹媽御用的家庭醫生，才過去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
來的人是個男性，約三十不到的模樣，氣質清冷。
請示過黎從南的意見后，在客廳的茶幾上鋪了一層消毒墊，然后放上采血枕，視線在張抒意和黎垣之間逡巡。
大概的意思應該是：你倆誰先來？
黎從南發話：“小意先抽。”
下達了指令，他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保持了一會兒，嘴巴輕微張了張又合上了。
這個動作非常微小，以至于除了黎垣之外，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黎垣輕笑一聲，一屁股坐在茶幾的另一端，袖扣一解，快速撈起袖子，把胳膊平放在采血枕上，沖醫生揚了揚下巴。
年輕醫生很清楚這個家里的決策者是誰，他略有些為難地抬頭看了黎從南一眼，征求他的意見。
對方沒有表態。
醫生便坐下開始采血。
針頭挑進皮膚，深色的血液順著軟管流入采血管。
張抒意在一旁看著都感覺疼。
說起來，他從小身體素質就不錯，唯一被扎過針的經歷就只有高考體檢。
只一次就把他弄害怕了。
“張先生，請把胳膊伸出來，袖子往上挽。”
醫生的聲音加速了他的恐懼。
黎垣起身后，張抒意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硬著頭皮把自己的胳膊放到采血枕上，然后眼睜睜地盯著醫生從一個小包裝袋里取出針頭，用管子在他大臂上打了個結，而后用指腹摸索他的血管。
他無意識吞了吞口水，眼看著針要扎進皮膚時，突然眼前一黑。
被身后伸出的一只大手蓋住了視線。
黎垣輕笑，“又害怕又要看，這是什么心態？”
張抒意耳朵微微發紅，聲音小得沒有什么可信度，“我不怕……”
一管血很快抽好，張抒意眼前也恢復了光明。
他按著手里的棉簽，抬頭要跟黎垣說話，清亮的目光凝了凝，“黎垣，你胳膊……”
黎垣視線下垂，瞥了一眼自己正在往外冒血的針口，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隨手從醫生攜帶的棉簽包中抽出一根按上去。
黎家三個人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暗自交換了下眼色。
醫生提著箱子走的時候，張抒意心道：只抽一管嗎？
一般來說體檢不都抽2～3管？
兩小時后，基因檢測的結果發送到了黎從南的手機上。
臥室里，楊莉面色焦急，“怎么樣？”
“小意……”黎從南聲音輕顫，“他真的是我們的孩子。”
第50章 沒和大佬咋 楊莉的神色有一瞬間的……
楊莉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凝滯， 一顆顆眼淚和著笑容滾下來，雙唇難以抑制地顫抖著，她小聲呢喃， 邏輯混亂地自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的，我們已經找了這么久，等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是呢， 是就好，是就好， 太好了……”
黎從南的情緒已經平靜了大半， 驚喜之外更多的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現狀的無措。
“小意回來了， 黎垣……”
他話未說盡，楊莉卻明白他的意思。
她吸了吸鼻子， 腦子里根本沒有空閑的空間來思考黎垣的問題，“先把小意的戶口遷回來， 這么多年在外面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楊莉不自覺在房間里轉著圈，嘴里說個不停， “還有學習問題，你之前查過嗎？咱家小意上的什么大學？以后接管黎氏集團需要重新學習嗎？要不我們送他出國深造一下？”
還沒等到黎從南回復，她又自顧自否定了自己的提議， “不行不行，那天高皇帝遠的，小意去了不適應怎么辦？也沒個人照應。”
“一切以小意的意愿為主。”黎從南強壓著翻涌的思緒，又道，“如果黎氏以后就交給小意來管， 那黎垣呢？老婆。”
楊莉被問住了，總算把完全被張抒意占據了的注意力分了一些出來，語氣隨意，“這么大個集團，旗下有多少個分公司就有多少個執行總裁，總不至于連一個人都容不下，到時候讓黎垣那孩子隨便挑一個不就完了？”
“你覺得分公司ceo和總公司當家人他更想要哪個？”黎從南問。
楊莉愣住了，“那孩子……真有這么大野心？”
“這么些年的相處你也看出來了，那孩子對這個家，排斥大于喜歡。”黎從南沉吟片刻，“這么討厭這個家還勉強自己待著不走，總不可能是為了多陪陪我們兩個既沒有血緣關系又沒有深厚感情的人。”
“好吧。”
黎垣說話處處與黎從南對著剛，楊莉想看不出來都難。
“那……那要不我們跟黎垣商量一下？”楊莉提議，“只要他愿意把總公司讓出來給小意，其他條件隨便他提。”
黎從南突然想到什么，面色驟然鐵青，斬釘截鐵地道，“不行！”
“為什么？”
黎從南忍了幾秒，梗著脖子，語氣僵硬地說，“反正就是不行。”
“你是怕他會提出我們辦不到的要求？”楊莉“害”了聲，覺得他在杞人憂天，“就算黎垣獅子大開口，公司還有法務部在呢，哪有擺不平的事，再說了，你剛不還說嘛，那孩子對咱家沒什么感情，說不定早就盼著拿點好處走人了！”
黎從南捏捏眉心，“萬一他不要錢呢？”
“不要錢要什么？”楊莉對此毫無疑問，所有靠近他們黎氏的人無一例外都是這一個目的。
哪怕是他們養了這么多年的養子黎垣當年也是作為繼承人收養的，繼承的不就是他們家的錢？
黎從南：“小意啊！如果他要小意！你給還是不給？”
楊莉呆愣愣地說，“這輪不到你我來討論給不給，倆孩子不是結婚證都領了嗎？”
黎從南：“領了也得讓他們分開！黎垣是我們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小意又是我們的親生兒子，兩個自己的孩子領證算什么事兒！”
楊莉面露糾結，“說倒是這么說，但黎垣一和咱沒有血緣關系，二……憑心而論，這些年我們真的把黎垣當成自己的孩子在養了嗎？”
黎從南沉默了。
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兩人都心知肚明。
黎垣這小孩自從進入他們家開始，他的身份就不是誰的兒子，而是黎氏集團繼承人。
吃穿用度樣樣都是上好的，可他們倆卻從來沒有誰出席過哪怕一次這孩子的家長會……
楊莉接著說，“比起你說的，我更擔心小意婚后會被黎垣欺負，他那么乖，黎垣的性子又是個讓人琢磨不透的……”
這時，他們的房間門被擰開，老爺子一邊往里走一邊把話給接上了，“小意那邊我看不出來，但黎垣肯定是喜歡小意的，這孩子打小冷漠，做什么事情都以自己為先，白天抽血的時候卻不顧自己流血的針口，一門心思按著小意胳膊上的棉簽。”
“爸，您進我們屋不能敲敲門？”楊莉說。
“我這不是在門外聽你們討論的正熱烈，尋思你們應該也還沒睡，我就直接進來了。”
“也好，既然人都到齊了，都說說看。”黎從南習慣了當主導者，一開口就是安排工作。
第一位發言人還沒開口，不規律的“咚咚咚”在門板上響起。
黎垣斜靠在門框上，半長的發落到臉頰邊，聲音懶懶散散，聽起來有氣無力又有些戲謔。
“里面的會開完了嗎？不介意的話加個人唄，打麻將還三缺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