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淺經(jīng)過一番思量,終是覺得貿(mào)然離去不太妥當(dāng)。她準(zhǔn)備先耐心等候,直到李媽為她端來溫開水抵達(dá)手中。
將胃里一些酸水吐出,精神狀態(tài)恢復(fù)不少,她準(zhǔn)備起身,期間唐璐朝一直在和她對話。
“怎么突然喝起姜湯,是身體不舒服,感冒了嗎?”唐璐朝關(guān)切的開口,同時目光落在她單薄的衣服上,語氣滿是擔(dān)憂,“那你可得好好注意了,以后不能穿這么少的衣服。”
注意到舒淺的行走路徑,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你是要出門嗎?這樣吧,我叫我兒子去我房間給你拿幾套衣服來穿。”
不明白是哪句話觸碰到舒淺的神經(jīng),唐璐朝總覺得舒淺神情突然恐慌的厲害。她雙手揮舞,言語變得語無倫次,表現(xiàn)出極度的抗拒。
她只認(rèn)為是舒淺擔(dān)心衣服的價格,連忙解釋,“沒事,都是些過時的衣服,放著也是放著。”
就在舒淺覺得自己難以脫身之際,一聲貓叫如同天降救星,將唐璐朝的注意力瞬間轉(zhuǎn)移。
她望著那雪白的貓毛,不由自主地彎下腰,將小貓溫柔地抱在懷中,輕撫著它順滑的毛發(fā),就像是在對小孩子說話一樣:“怎么一個人跑出來,不找哥哥玩?”
話音剛落,李媽恰好端著一杯溫開水從廚房走出,就在對接之時,猝不及防抬了下眼,看見一只手撐在二樓欄桿上的沈和易,言語驚喜,“大少爺居然在樓上呢!”
仿若一道驚雷,讓舒淺的脊背瞬間緊繃,手指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不過這些在李媽眼中解讀出了另外一種意思,她連忙拉住舒淺的手指,溫柔的責(zé)備:“好孩子,怎么都凍成這樣了。”
唐璐朝見狀,也將眼瞼抬起,注意到舒淺越發(fā)難看的面色。隨后望了眼樓上的沈和易,手指比劃著,示意他看手機。
沈和易還在通話中,相撞的視線下,順勢將耳邊的手機平放在胸前,看見唐璐朝發(fā)來讓他拿衣服信息的同時,視線不自覺地在地上面包停留片刻。
隨后冷笑一聲。
直接了當(dāng)打字拒絕:【你旁邊不是有個愛管閑事的嗎?】
只要他媽開口,旁邊那中年女人的表情一定會展現(xiàn)出趨之若鶩。如此簡單的事情連傭人都可以完成,居然要他親自去做,這簡直是一種侮辱!
他就不該出房間,也不該撞見這場偷竊行為。
又一聲冷笑,被電話那頭的趙持察覺,“你這是怎么了?在看冷笑話?你也先別看這些笑話了,趕緊回你兄弟的話,怎么賠罪,到底需不需要女人?”
他本想說聲不需要結(jié)束這場話題,可鬼使神差的想到她那雙氤氳著紅溫的雙眼,泛著迷離,讓他心底溢漾出不同的情緒,但身下的力度倒也沒幾分同情。
是有些狠,他還想第二天起床檢查一下,沒想到睜開眼就了無人影。連帶著前不久趙持所說,沈和易確實將那女人歸為詐騙犯。
可詐騙犯又怎樣,他沈和易有的是錢,被騙點又怎樣?
他只是不想有個小孩。
在他看來,小孩就是累贅,也是自私的個體。寄生在母體身上,讓其大腦產(chǎn)生母愛情緒,從而保障自己的順利成長。
當(dāng)然,不可否認(rèn)的是,他也是靠這種方法生存下來。
所以,在趙持問出那番話的時候他沉默了一秒鐘,鬼使神差的說了句,“需要。”
趙持瞬間興奮起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沈和易在自己的大腦中搜索痕跡:“中等個子,165,很瘦。眼睛很好看,很圓。”他瞇了瞇眼睛,“就像一只貓。”
樓下。
唐璐朝看見信息后撇了撇嘴巴,對李媽說道,“我這兒子是叫不動,李媽,你去帶著舒淺去我的左側(cè)衣柜挑選件衣服吧,我的包包照片還沒有拍完呢。”
李媽聽到這話,立馬來了精神,緊緊拉著舒淺的手肘,害的她差點摔倒。
為防止手中玻璃杯掉落,她左腿往后一撐,身體微微傾斜,碎發(fā)撲打在她驚慌的臉龐。
一閃而過的瞬間被他捕捉到。
恰巧此刻,他微涼的嗓音落地。
趙持剛想回復(fù)著,就聽見沈和易慵懶的話鋒一轉(zhuǎn):“不需要了。”
“為什么?”趙持實在不解。
“因為。”
對面的聲音停頓著。
在趙持看不見的地方,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扶梯上,看她垂下的根根發(fā)絲,以及微微顫抖的手指,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散漫音說道——
“貓已經(jīng)找到了。”
—
舒淺跟隨李媽的步伐來到衣帽間,從挑選衣服到穿上只用了十幾秒。
期間她盡可能的低著頭,如同做賊心虛一般。
前不久,大少爺三個字還在她的心中牢牢印刻著,每走一步都有碰到的風(fēng)險,她感到自己已經(jīng)喪失了呼吸自主權(quán)。
唯一所做的,只能離開。
盡可能的離開……
唐太太所買的衣物都是高定面料,保暖效果很好,一瞬間,舒淺感到全身上下被溫暖包裹。
路過一面鏡子,她悄無聲息的抬了下眼睛。
面料已經(jīng)觸碰到脖頸處卻不感到扎人。
僅僅只是一件衣物就可宣誓兩個人之間地位,如同天壤之別。
舒淺咬了咬唇角,嘆了口氣,將目光淺淺的收回,垂下眼睛。
在臨近后門處,舒淺在對李媽揮手告別。
她還未曾跟母親說明離開理由,只能讓李媽轉(zhuǎn)告:學(xué)校有事,需要臨時回去一趟。
李媽拍著她的肩膀:“放心吧,小淺,我肯定會跟你媽說的。”
舒淺內(nèi)斂的笑笑,盯著她慈祥的眼睛看去,突然也覺得她的觸碰沒那么反感。
可舒緩的氛圍只持續(xù)了幾秒鐘,李媽還幻想著自己是個紅線仙,掏出手機,開始在最后的時間給舒淺介紹那個老實小伙。
“人不錯,身高180,就是嘴巴有點笨。”李媽突然對舒淺挑挑眉,“這樣的男人才好。”
舒淺沒聽懂李媽要說什么,一時間愣住。
李媽以為舒淺想聽,壞笑,“一切不在言語中,疼老婆的嘞。”
舒淺哪里聽得了這種話,傳到耳畔處,耳蝸都跟著發(fā)熱。
她連忙拽拽衣角,也不敢再敢和李媽的視線相撞,只說了句,“下次再說。”隨后轉(zhuǎn)頭離去。
一聲低層散漫的“舒淺”二字,將她的腳步拉了回來。
映入眼簾的是他闊拓的褲腳。
恍惚間想到些什么,脊背如同被千斤重的秤砣壓著,舒淺下意識手指縮緊,感受著時間的緩慢遷移。
在這段時間里,沈和易一直在打量她。
燥熱的耳朵越發(fā)紅潤,就讓他想到了那天。一絲.不.掛的身體上處處是紅印,手指堪堪而握的細(xì)腰,瘦的可憐。一舉就能抬到桌子上,手指抵在小腹,微微浮動著。
小貓,又像小狗,簡直乖到極點。
舒淺二字經(jīng)過他的緩慢咀嚼變了味,觸發(fā)了一道曖昧的枷鎖。
沈和易正往前靠,舒淺看不見他的臉,只能感受到浮動的風(fēng),以及,若隱若現(xiàn)的古龍水氣息將她包裹。
最深底的心愈來愈快的跳動著。
臨界值,她想開口,卻忽然發(fā)現(xiàn)嗓音已啞。
沈和易的聲音先她一步發(fā)聲:“舒淺,東西掉了。”
半包沒吃完的面包塞進她的口袋。
舒淺臉部通紅,再也無法裝作熟視無睹,小臉鼓動著,怯生生地抬了下眼睛,看見他俊美的容顏含笑,和那天床上的他判若兩人。
“舒淺。”
他還在叫她的名。
“別誤會,這名字是我媽跟我說的。”
……
唐璐朝拍好照片正好看見舒淺落荒而逃的一幕。
還真別說,小骨架子穿衣服就是好看。
隨便一披,都有種慵懶隨性的感覺。
她走到沈和易旁邊,疑惑地問,“你欺負(fù)人家了?”
“我像是欺負(fù)人的嗎?”
沈和易這層反問讓唐璐朝啞了聲。
她自己的兒子她還不清楚嘛,出門在外有禮貌的不行。從小就開始投身金融行業(yè)。
雖然她并不是望子成龍的母親,只想著安穩(wěn)過一輩子。但她不能否定的說,他確實做到了別人家口中的孩子。
不然身為一個私生子,也不可能獲邀家族盛宴,跟他親生父親共坐一桌。
溫和,斯文,雅致,是他的代名詞。
即使前不久她這樣懷疑他,他也不曾表露一分怒態(tài),淺淺含笑。
唐璐朝搖頭:“那倒確實不像。”
她嘀咕,“興許是那小姑娘比較害羞。”
李媽在旁邊聽,搶先回答,“是因為前不久大少爺叫了她的名,并把半塊面包塞在她口袋里。”
沈和易聞言,悄無聲息的瞪了李媽一眼。
瞬時間,一種恐慌感涌現(xiàn)心底,李媽不自覺生出冷汗。再一抬眼,發(fā)現(xiàn)他嘴角依舊掛著淺笑,好似她剛才眼花了。
可驚慌感于周遭消散不去。
李媽只能將嘴角抿緊。
“半塊面包?”唐璐朝眉頭皺皺,“我有說過她叫舒淺嗎?”
“說過啊,可能忘了。”他語氣散漫,很篤定,很有說服力。
唐璐朝眼睛眨了下,“是嗎?”
“是啊。”沈和易拉著唐璐朝離開,“那個brikin你還喜歡嗎?”
“喜歡啊。”唐璐朝跟他走到客廳,“那些富太太可羨慕我了,說我有個好兒子呢。唉,聽說那包有錢還買不到呢,你怎么買到的?”
沈和易沒正面回答,只說,“動了點關(guān)系,剩下的就別問了。”
唐璐朝訥訥點頭,反正她根本不想?yún)⑴c男人之間的斗爭。
有個愛她的好兒子,和有時間來看他一下的老公,每天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
波斯貓看見兩人,從沙發(fā)上跳到唐璐朝的懷里,她低聲喚它的名,“kiki。”
沈和易掃了眼,“以后別叫kiki來我房間了。”
“為什么?”
在唐璐朝問的瞬間,沈和易看了眼kiki的眼睛,視線從它的身上繞了回來,以一種平淡口吻說道:“貓毛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