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武俠篇010
秦狩將情蠱給白辰種回去后, 又把他給綁上了。對上青年疑惑和不敢置信的視線,他摸摸下巴,然后一攤手, 露出略顯無良的笑容的說道:“抱歉, 我怕你等會兒掙扎的厲害,所以就把你綁住了。你應該不介意吧?”
白辰:“……”
他應該介意嗎?自己還能跑得掉?以他被蠱蟲折騰的耗盡體力的身體, 別說逃跑了,估計掙扎都沒有力氣去做。
秦狩也挺無奈的, 時間不夠啊,他知道后面床上的白凈書馬上就要醒了,他還要去處理呢。你說要是白凈書醒過來,發現自己被他上了不說, 那個上自己的人還在自己房間里和另一個人在做同樣的事情, 可不要發飆?
這可不是一個正常人可以忍的。更別說, 要是白凈書發現這位就是他找了十幾年的弟弟,秦狩就可以考慮收拾收拾,拎著葉遂之趕緊跑路了。
二選一這種事情從來不在秦狩的認知范圍里,他是成年人, 他都要。所以暫時忍一下, 委屈一下白小少爺沒問題吧,他先去把白凈書忽悠住。
白辰薄唇動了動, 卻沒有說什么,他幾乎到了極限, 汗濕的黑發沾在臉頰旁邊, 黑色的瞳孔倒映著這個將自己輕松擒下的人,眸光波動了幾下,最終還是閉上放任自己陷入了無邊黑暗。
“嘖, 暈了?也挺好的,正好幫他壓制腦子里那只蠱蟲。”秦狩見白辰盯著自己定定的看了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就這么干脆利落的暈了過去還挺驚訝的。這小伙子有前途,夠果斷啊。直接將自己放任交給秦狩處理,交給這個只有兩次見面,前一秒還是敵人的手上。
既然這家伙這么信任自己,那秦狩也不是不能給他處理好,畢竟這也算是自己未來的福利嘛。他又不虧,不就是抓蟲子,他最在行了。
不過秦狩捏著昏迷過去的人看了一會兒,最終只是將那只察覺白辰不聽話的蠱蟲困住了,還有同樣被困住的情蠱,不會讓蠱蟲將宿主啃噬掉,也能讓秦狩找借口繼續辦“正事”。
想必白凈書一定沒有辦法拒絕自己幫白辰治病的要求,除非他想讓自己才找到的弟弟死。
唉有一門手藝就是這么吃香。
葉遂之返回了一次,他確實沒跑,反而神色鎮定的指揮下人去抬熱水,然后來來幾次后做完之后,偷偷看了一眼似乎皺著眉在苦惱怎么處理那個抓到的殺手的秦狩,見他沒有理會自己,便悄悄送了一口氣,然后頭也不回的跑了。
秦狩當然知道葉遂之那小子一直在看自己,似乎覺得他的注意力暫時沒有放在自己身上,連招呼都不打,直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雖說葉遂之最近挺聽話的,但也要注意一下,避免這位無意中撞破自己好事的小家伙,因為某些念頭而直接逃了。
因為秦狩對自己在葉遂之心里的形象很有逼數,估計在他看來,自己就是個無可救藥的混蛋,毫無人性的惡魔。今天能強迫他的舅舅,那指不定那一天也能對自己做這種事情。
而且他還故意讓自己穿裙子扮作少女,秦狩這家伙一定是有預謀的。
已經跑得遠遠的葉遂之,心里確實有這種想法。他從不吝嗇于用最壞的想法去猜測秦狩這個人,因為你會發現,他往往會超越你的想象。
今天之前,葉遂之從未見過兩位男子也可如此行事,或者說他還沒來得及接觸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秦狩忘了還是故意的,除了有一次葉遂之被綁到了青樓,差點被賣,在那個時候,他知道了這種男女之事以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在這方面才十四歲的少年是一片空白的……
恍恍惚惚的意識里,白凈書只覺得渾身好似被碾過一樣的酸痛難過,他緊閉的眼眸動了動,然后強撐著睜開了眼睛。
頭頂上金色的流蘇垂墜,還有高高的橫梁,看得出來光線并不算明亮,白凈書一時之間有點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但很快,他反應了過來,不是意識到了自己在那里,而是因為身上那雙正在撫摸的雙手。溫度適宜的熱水被不斷的隨著里面的人而蕩漾,白凈書被泡的腦子發昏,本來就不是特別清醒的神智,更是昏沉的厲害。
我這是……在哪里?好像有個人一直在摸自己……是誰?
他緩慢的眨了幾下眼睛,朝對面看過去,那人見他醒過來,也并不在意,反而彎彎眸之后依舊是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動作,白凈書感受著身體傳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在蔓延,覺得自己的四肢軟的不行。視線中那顆眼角的紅痣越發的清晰起來,吸引著他的目光,白凈書想去摸摸那顆一直在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淚痣,但自己渾身沒什么力氣,想要做的動作,反饋到身體只是微微動了動手指。
好在,那淚痣的主人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便用手握住了他的手指抬起來,并輕輕低下頭將臉龐送在了自己的手指處。
一個磁性清潤的聲音響起來:“白大少爺可是醒了?”
白凈書觸摸著紅痣的手聽到這聲音頓時顫了顫,他好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手指蜷了蜷。
就好像打破了什么隔閡一樣,身體何處的感覺突然清晰了起來,從全身的神經末梢傳遞的感覺讓他突兀的喘了一聲,然后失力的抵住了身前人的頸窩,控制不住的顫抖。
“呼,哈,這是什么?”他發出一聲驚喘,眼神緩緩聚焦,意識回籠,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之后,原本放松的身體猛的繃緊,然后秦狩的手指被困住了。
秦狩嘖了一聲,本來握住白凈書的那只手松開來,隨意的拍拍男人的屁股,然后揉了揉他過于緊繃的腰側肌肉,“放松,我手指抽不出來了。”
“……”
白凈書腦子一片混亂,他已經明白了當下自己的處境,但對他來說,還不如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好。感受著這個青年在自己身上的動作,白凈書沉默的紅著臉,一聲不吭,咬牙堅持。
總算給人清理完畢的秦狩,松了一口氣,然后就這么將懷中的人松了手,他看向低著頭白皙的皮膚都泛著粉的男人,然后問他:“感覺怎么樣?能自己起來穿衣服嗎?不行的話,把下人喊進來幫你。”
嘖嘖,瞧他這個惡趣味,秦狩當然知道白凈書現在的情況并沒有好到哪里去。他先是情蠱發作消耗了不少的體力,又遇見白辰刺殺,隨后秦狩過來,把白辰給捆了之后,就把因為情蠱而神志不清的他給啃了當加餐福利了。這一波下來,他今晚能醒過來,足以證明小伙子身體素質真不錯,果然不愧是高手。
白凈書低著頭不說話,他聽到秦狩不懷好意的話,連忙抓住了對面那個人的手,畢竟沒有衣服給他抓。
他硬生生的強迫自己先不去想別的事情,反而抬眸死死的盯著秦狩眼角那顆淚痣連聲問道:“白,白辰,是你嗎?”
秦狩扶住白凈書,避免他在水里滑倒,眨了眨眼,然后搖頭否定了他的話。
“我不姓白,也不叫白辰,不是你的弟弟,你認錯了。”啊,差點忘了自己和白辰這家伙條件很像了,這倒是不奇怪怎么白凈書在發現他是男人后,立馬會覺得自己是他弟弟。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認親什么的很奇怪吧。畢竟,如果他真是白凈書的弟弟,在這種兩人坦誠相見,還剛剛發生過一些負距離的事情之后認親,那么,這玩意直接可以“送走”兩人了。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亂/倫這種事情的。咳,秦狩他肯定不在意,畢竟對他來說這又不是真的,他怕什么?
很明顯,白凈書并不相信秦狩的話,他抓著青年的手很用力,用力到指節泛白,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力氣,明明自己耗盡體力了才對。
“我知道你出身南疆,”白凈書低聲道,“十五年前你是不是在南疆?”
秦狩想了想這具身體的生平記憶,發現十五年前,他還真的就是在南疆,當然了,那個時候他還沒家破人亡,沒有成為組織里一個不起眼的隨時都會死去的候選殺手。
白凈書沒有錯過對面青年那一瞬間微不可查的停頓,他頓時就明白了,然后他看向自己和秦狩身上那些斑駁曖昧的痕跡,眼中流露出一種破碎而無力的悲痛。
在他的記憶里,其實是他先主動的,所以白凈書以為是自己的錯,強迫了青年,強迫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親弟弟。
那一瞬間,白凈書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咬著牙死死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緒,甚至后悔自己不應該就這么挑明,起碼不能讓自己的弟弟知道。
秦狩眼見著男人似乎鉆了牛角尖,往死胡同里一去不復返,連忙掐著他的下巴,強制讓人看著他。
“聽我說,白凈書白大少爺。”青年的眼眸清澈和冷靜,聲音也變的清冷沉穩起來,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是你的弟弟。你的弟弟另有其人。”
“不信?我可以給你證明的。”
秦狩驟然站起身,然后將白凈書就這么打橫抱了起來。隨手扯過一件衣服,蓋在他身上然后就這么走了出去。
明亮的光線讓人羞恥且不安,但明明才白凈書還蓋著一件衣服遮住自己,抱著他的青年直接就這么堂堂正正的,一點也不感到不自在的來到了方才房間的床邊。
秦狩把人放了下去,也沒有管他驚疑不定的神情,而是指著床上那個已經陷入昏迷還沒有醒的青年,對白凈書說:“看見了嗎?他就是你找了十幾年的弟弟。”
青年走上前,將白辰扶起來靠在自己懷中,捏著他的下巴,動作還算輕柔的撩開他臉上有些凌亂的發絲,然后將這個人的五官清晰的暴露在白凈書的視線中。
秦狩問:“看清楚了嗎?”
白凈書看著這張和他有六成相似的臉,呆呆的點頭:“……看清楚了。”
這個人也有一顆眼角的淚痣,跟秦狩的幾乎一模一樣的位置,如果說沒有選擇的話,他可以認為秦狩是他弟弟。可是一旦看見這個人,白凈書就知道,這個閉著雙眼的青年才是他的弟弟。
因為他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就是長大了。原先白凈書以為秦狩是自己弟弟的時候,只覺得孩子長大的過程中難免會有所變化,很正常。
但看見這個人之后,白凈書自然能非常清晰的分辨出秦狩和這個青年之間容貌的差別。
“他才是白辰,你的弟弟。”秦狩笑了笑,然后用一種暗藏愉悅的語調慢慢說道:“也是你中情蠱和刺殺你的罪魁禍首。”
“……”
見白凈書沉默不語。
秦狩又繼續道:“不過他是被控制的,身不由己。我之前幫他檢查了一下,他體內有一只很特別的蠱蟲,在操控著他的行動。一旦出現失誤,蠱蟲的主人便會執行自殺計劃。如你所見,顯然你還活著就是他失敗了。”
聽到這話,白凈書頓時一驚,他幾乎是慌張的撲了上來,也顧不得其他,伸出手想去探青年的鼻息。
在察覺到那微不可聞的呼吸時,頓時松了一口氣。
從剛剛見面,青年就是這么一副一動不動的昏迷模樣,他很難不會往最壞的方向想,還好自己的弟弟還有救。
但是,蠱蟲……
他看向秦狩,聲音急切的懇求道:“我弟弟你能救嗎?求你救他,什么代價都可以,只要我有。”
“他之前可是想要殺你。你真的毫無芥蒂的愿意付出大代價救他嗎?要知道,這個蠱蟲可比你的情蠱困難多了。”
秦狩挑挑眉,懶洋洋的說,看樣子似乎并不想幫忙。
“你不是說了嗎,他是迫不得已。我不管他之前做的什么,我可以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能親口對我說,對我道歉和解釋,而不是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
“好吧,真是感人肺腑的親情啊。那么,我盡量。”秦狩笑了笑,將人重新放了回去。
他看著明顯松了一口氣的男人,默默的輕笑了一聲。
空手套白狼,最快樂了。
第132章 武俠篇011
那天晚上秦狩沒有回來, 葉遂之一個人在白家給他安排的房間里休息。
這是個挺大的院落,里面有好幾顆花樹還有一個小池塘里面鋪著綠意盎然的荷葉,現在的時節沒有到開荷花的時候。
葉遂之有點睡不著, 老實說他剛開始確實有點被嚇住了, 即使是現在回過神,也很難說清楚自己心里涌現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坐在院子里擺的石桌前吹了一會兒冷風, 眼見著月亮在天上越升越高,葉遂之估摸著秦狩這混蛋今天應該是不會過來了。
便自個兒獨自一人去睡覺。
他不睡覺又能怎么辦?現在木已成舟, 還能去沖到舅舅面前,揭穿那個家伙的真面目嗎?哼,做出這么事情,他倒是要看看明天秦狩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額, 不過舅舅到時候會不會生氣連他也一塊算啊?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 畢竟他現在還是偽裝身份中。
少年想到這里, 又利索的爬了起來,跑去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擺放在桌子上,方便到時候第一時間逃命。
做完之后, 這才重新回到床上準備安眠。其實現在這個房間是秦狩的, 作為神醫的藥童,葉遂之被安排的是面前的那個一點都不舒服的睡覺地方。
秦狩除了經常折磨葉遂之的精神, 物質方便是給的挺好的,所以葉遂之還真沒睡過這么簡陋的地方。正好今天秦狩不會過來, 說不定他還在別人主人家的床上顛鳶倒風樂不思蜀呢, 那他的床就被自己征用了吧。
葉遂之恨恨的想著,又罵了幾句那個惡心的惡魔,這才閉上眼入眠。
俗話說得好,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人吶,千萬別一直惦記著某些事某些人,不然你可能做夢都會碰見他們。
葉遂之睜開了雙眼,他在做夢,不知道為什么,但他確實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夢中。
葉遂之還算神色鎮定的看向四周,入目即是一面雕刻精致的屏風,以其刀功還有用料來看,價值千金都不止,總之就是貴。
非常眼熟,葉遂之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這不就是他舅舅房間里那扇屏風嗎?所以自己怎么會夢到這個,現在在舅舅的房間里?
少年意識到這個問題后下意識的想要轉身就走,他傻嗎?現實里看了一次三觀碎裂的春/宮,夢里還打算看?
想到就做,葉遂之轉身,毫不遲疑的就想要朝門外跑去,趁著現在秦狩那個人還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趕緊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然而事與愿違,他邁出門檻之后,卻不是離開房間,反而眼前閃過白光,不一會兒之前聽到的隱隱約約的聲音直接失去了阻隔變得清晰可聞了起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他很熟悉的藥香,還有隱隱約約的血腥味。
是秦狩身上的味道,葉遂之在過去的四年里經常的聞到,初始他受不了這個苦澀香氣,但聞得時間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葉遂之驟然睜開眼,白光褪去,視線中那人挑著眉笑的肆意而蕩漾。看得出來他很開心,總覺得下一秒狐貍尾巴都要露出來了。
不過,這個人是不是距離自己太近了,葉遂之緩了一下自己突然看見秦狩那張臉的失衡心跳,這才琢磨出一點不對勁來。
自己似乎好像是躺著的!?
而青年就這么俯身在他身上,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瞇起愉悅的笑,薄唇也是勾起的。他湊的很近,長長的睫毛幾乎快要落到他的臉頰上了,葉遂之以前見過的,他的睫毛很長,眨起來的眼睫就像是黑色的鳳蝶。
而現在,鳳蝶快要落在他的臉上了。
葉遂之恍惚了一下,連忙回過神,他也顧不得秦狩這個人的潔癖問題,直接伸出手抵住青年的胸膛,想要推開他。
然后觸手一片溫潤滑膩的感覺,少年瞪大眼睛,秦狩沒穿衣服,他就像是被燙了一樣,然后連忙收回自己的手,壓著他的青年唇角上揚的弧度好像更高了,然后他的雙手被青年帶著笑的握住按在了頭頂。
葉遂之不敢置信的抬眼望去,“放開我,你要做什么?”
青年黑色的長發順著肩膀滑落,微微遮住了明亮的光線,短暫的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陰影區域,秦狩聽到他的話,不由得笑了一下,他舔了舔薄紅的唇,聲音微啞的笑道:“小遂真是不乖,明明不是你自己送上來的嗎?”
開什么玩笑?
葉遂之聽到這個,頓時怒氣上涌,奮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手從那只按著自己紋絲不動的手指里解救出來,但失敗了,就算他修煉進度一日千里,也沒辦法比得上青年這個妖孽。
青年輕輕松松的壓制住掙扎不休的少年,另一只空著的手隨意的在少年纖細的身體上挑/逗撫/摸著,激起大片大片的雞皮疙瘩還有紅痕,葉遂之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也是光著的,這個想法讓他更加的難以接受,便掙動的更厲害了。
青年都差點被他掀翻,但他很快就穩住了身形,將人牢牢的困在自己身下,秦狩低下頭,咬住少年薄脆的耳朵,壓低聲音不悅的道:“剛剛還那么熱情,怎么突然就變了個人一樣?是我不夠用力嗎?”
用力?用什么力?葉遂之喘息著,掙扎也是需要力氣的,但他傾盡全力也只是在做無用功,而且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但他下意識的拒絕往那些奇奇怪怪的方向思考。
這個時候,葉遂之已經忘記了自己在做夢,他幾乎是絕望的被青年攬入懷中,然后被柔軟的事物吻住了嘴唇,將那些不甘的掙扎還有話語堵在了喉間。
他的聲音消失在了相貼的唇肉/縫隙間。
青年一只手撐在他臉側的地方,彎下脊背,剛剛被別在耳后的長發因為姿勢而又重新滑了下來,落在身邊,他俯身過去吻住了少年。
無法動彈的被人親吻是什么感覺?如果葉遂之還能回答,他就會說,就好像是被鬼壓床了一樣,你什么都沒有辦法做,也沒有辦法清醒過來,只能躺著被為所欲為。
也可以說是好像被狗咬了一口。
青年的手死死地鉗住葉遂之的下巴,垂下來的黑色長發還有過分近的距離,造成了一種壓低的陰影,讓葉遂之看不清秦狩臉上的神色,只能隱約看清對方黑色眼眸中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里面有浮光掠過,帶著無法拒絕的壓迫之感。
他的嘴唇是柔軟的,就和以前吃過的像天邊云彩一樣的糖,修長的手指卻是溫涼的,不過,粗暴地入侵進口中舌頭卻很火熱溫暖,那塊軟肉就像是在巡邏自己的領地一般,一邊啃咬一邊吮吸著唇瓣,灼熱滾燙的呼吸在鼻側交纏,燙到讓人頭暈目眩。
太過于熟練了,葉遂之恍恍惚惚的想著,這家伙不是有潔癖嗎?現在是什么情況,怎么吃他的舌頭這么起勁,嘶,好疼,快窒息了。
葉遂之被親的懵了半天,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了,便掙扎地用力想要推開青年,他的手不知道什么被放開了,但卻感覺自己手軟腿軟,很難掙脫。
男人慢條斯理地拉開距離,隨意地舔了下唇,看著葉遂之,他看起來心情真的很不錯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你以前很乖的,今天是怎么回事,小遂。”
如果你的話跟你的表情能更對得上號就好了,語氣雖然溫柔的好像又多擔心自己,那你的臉上不要笑得這么開心啊。
還有,能不能輕點,他很痛啊
被狗咬了,能反抗嗎?
青年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想法,然后輕輕的翹起唇角,對他說:“當然不可以啦……畢竟我這么喜歡你,把你搶回來,對你好了這么多年,小遂,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為什么不喜歡我呢?我好喜歡你的,不讓你碰我,都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呢。”
葉遂之看著胡說八道的人,下意識張了張嘴想這么辯解,然后又頓住,閉上了,過了兩秒再度張開,但糾結了半晌最后還是悻悻地又閉上了。
他的經驗告訴自己,現在對這個不管說什么都是沒用的。
為什么?
心里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
因為這是夢,夢里都是假的……
葉遂之頓了頓,突然眼前白光大盛,他的眼睛被強光刺激的不禁流下了眼淚,閉上眼試圖緩解。
耳邊突然換了聲音。
不再是那些黏/稠/曖昧的水聲,而是隱隱約約清脆的鳥鳴。
葉遂之驟然翻起身來,慌張而又驚魂未定的望向四周。
夜里忘記關的窗戶大開著,清列的空氣吹拂進來,還有那清脆的小鳥鳴叫聲。
再仔細聽聽,葉遂之良好的耳力還可以聽見不遠處的隔壁,有下人在來來往往的動靜。
天亮了。
秦狩懶懶散散的靠著走廊的護欄邊上,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裙,長發用一根紅色的發繩系起,左耳上墜著一枚有著流蘇的寶石耳墜,除此之外,別無其他裝飾。
看起來頗為樸素,卻依舊很吸人目光。
所以,葉遂之剛剛跨過門檻,就一眼看見了那個人。
正巧,那人也朝他看了過來,見到他,然后頓時笑開。
“我也就是一個晚上沒陪你睡覺,你怎么就憔悴成這樣了啊?”
青年的語調上揚著,和夢中如出一轍。
“沒想到你這么喜歡我,既然這樣,那下次我去給他們治病時,你可別跑了啊。”
第133章 武俠篇012
秦狩剛說完, 就發現葉遂之腳步一頓,然后立馬轉過身頭也不回的慌慌張張離開了。
他奇怪的偏偏頭,本來打算招手讓少年過來的手僵在半空, 收回去后, 摸著下巴嘀咕:“這小鬼什么毛病?真的被刺激過頭了?現在見到自己都害怕的不行?”
但他看葉遂之那表情也不像啊,秦狩回憶葉遂之離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雖然俊秀的小臉上沒太多表情, 但總覺得他很恐慌似的。
這讓秦狩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對他做了啥什么事情一樣,至于這么黑臉嗎?
想不通就不想了, 秦狩跟旁邊跟著白家下人吩咐,“我的小藥童好像沒吃早飯,麻煩送一份給他吧。”
“好的,先生。”
那位侍女輕聲細語答應道, 然后轉過身離開。
秦狩支著腦袋看別人家的侍女乖巧懂事, 心里感嘆, 他養這只,除了長得還行以外,也就沒別的好處了。
還把自己當仇人似得看待,雖說他確實是殺葉遂之全家的仇人, 但一碼歸一碼嘛, 又不是他親手殺的,咱們報仇去找幕后黑手就行不是嘛?
“秦先生, 好生悠哉,讓在下可是羨慕很。”
秦狩從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 是白凈書, 他看起來也挺憔悴的,往日看起來風光霽月的人,眼底都帶著青黑, 這樣子比他之前情蠱沒解的時候好像還嚴重不少,仿佛擼多了一樣。秦狩笑了一下,可不能憔悴嗎,昨天大半夜被他摁在床上做了那么久,然后后面又去安排自己弟弟白辰的事情。
今天這么早就可以爬起來,還真是好體質啊。
秦狩瞇了瞇眼睛,歪頭的時候,耳墜的流蘇劃過肩頭,他笑的輕聲道,“既然羨慕,那大少爺何不多休息一些時候?偌大的白家,也沒有別人能麻煩你了吧。”白家老頭子一年前仙逝了,他走的時候都沒能再看見自己的小兒子,畢竟那個時候白辰還不知道擱那待著呢,現在白家由白凈書執掌。
白凈書一拂袖坐在秦狩的對面,距離不算近也不算遠,他抬頭望向院子里的假山,眼神溫軟而帶一點疲憊,過了一會兒才嘆息一聲說道:“可不放松啊。”
秦狩拿了一塊點心慢慢的啃著,聞言才好奇的問:“怎么?外面還亂著啊。”
這江湖從四年前鑄劍山莊被滅門就開始到處蠢蠢欲動,在此之前都是一些小打小鬧,后面就各種你打我我打你,你滅我門,我滅你門的窒息操作。
總而言之,亂的很,說個高興的事,秦狩隨隨便便出手治了些人,就被譽為神醫了。當然他連死人都可以救活,只是看他愿不愿意,不過起碼在這個世界秦狩還沒這么離譜過,不想跟世界意識斗智斗勇。
平時他救的都是一些普通人,除了葉遂之這個必須待在身邊的掛件,秦狩還收了好幾個徒弟,讓他們去外面救人治病,確保小病之類的少死點人。
他會這么做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收集功德方便壓制葉遂之的霉運,救人的功德全被秦狩用來壓制葉遂之了,秦狩至今都想不通,這孩子明明是一個世界的主角,沒成年之前,居然這么倒霉,堪比霉神附體了。
系統給他的回答就是,因為該世界主角有極大可能在劇情開始之前夭折,必須看護到成年,所以才會尋求任務者的幫助。
但具體原因卻沒給秦狩說,好吧,雖然這也不是什么必須要知道的事情。反正他已經找到了可以偷懶的辦法。估計都沒有幾個人能像他一樣用功德壓制霉運,不是沒有辦法獲得功德,而是他們應該沒有那個能力使用功德。
這玩意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轉的。
想到這里,秦狩又道,“白少爺,令弟的身體中的蠱蟲在頭部,就算取出也需要精心調養,不然恐有意外,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同意,讓我帶著他回谷中醫治。”
他看著男人的眼睛,神情誠懇,一點也看不出來心里的那些不停冒出的奇奇怪怪的想法。
白辰需要調理是真,但他想拐回去玩也是真。當然了,最重要的是葉遂之不適合在外面太久了,他的霉運沒有山谷的陣法輔助鎮壓,秦狩都怕在白府待久了,哪一天一睜眼,發現白府被人給滅門了。
如果那種情況出現,葉遂之不瘋也得瘋。
在孩子沒長好之前,還是別出現這種可怕的事情了。
秦狩還不想草一個瘋子。
劃重點最后一個才是秦狩最關心的。
沒辦法,他就這點愛好。
白凈書聽了秦狩的話,低頭沉吟一會兒,這才抬頭問他:“那不知,若是過于想念時,先生能否讓我登門拜訪呢?”
秦狩聽這個就不困了。
主動送上門?可以啊。
“當然可以。”他抬起手,沖對面的男人招招手,然后攤開手心,示意他把手放過來,“來,把手給我,我給你做個標記,你要是來了,就不需要接引也可以通過外面的迷陣了。”
白凈書失笑的將手伸了過去,他莞爾一笑,“這樣的話,你就不怕我會對你不利?”
然后對面的身著女裝的人抬眸,那雙黑色的瞳孔里閃過滿溢的促狹笑意,他啊一聲,才慢條斯理的道:“白大少爺可以試試。”
他那谷里別的不多,就是毒花毒草多,若是那些人隨隨便便闖進來,那就可以直接去地府報道了,都不需要過程的。
保證死的又快又好。
秦狩握住男人有力而瘦削的手腕,將他手心展開之后,左手往其上倒了一些剛剛拿出來的小藥瓶里的金色粉末,輕輕涂抹上去,眼見著粉末消失不見,他這才松開了手。
白凈書好奇的看著秦狩做這些,等做完了這才問道,“這是什么?這樣就可以直接出入了嗎?”他是知道秦狩那個山谷的迷陣有多兇險的,只是涂了這種東西就能平安通過?
秦狩點點頭,說:“對啊,就這樣。至于為什么,那就是秘密了。”
“你這樣讓我有點不敢去了。”
“那感情好,我更清凈了。”
“哦?真的不歡迎我嗎?”
秦狩:“……”他看著對面的人,笑而不語。
白凈書眼神從對面的人身上慢慢掠過,然后笑著移開了視線,他站起身,“閑聊就到此為止了,在下的小弟就多謝先生照顧了。”
秦狩表情不變的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目光一直注視著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
不得不承認,白凈書不光身體好,腦子其實也很不錯。雖然昨天過于混亂讓他一時懵逼,被秦狩牽著鼻子走,但只要給他時間,這位就能琢磨出一點東西來。
他甚至沒有問一句為什么秦狩會繼續穿女裝,扮作女子,也不去繼續過問自己的弟弟送到秦狩手上會如何,就連昨夜之事都是一筆帶過。
雖然不知道他看出了多少,但總之秦狩樂得輕松。知趣開明的人,活的會比較久。
后面一連好幾天白辰都沒有蘇醒過來,讓秦狩都有點后悔,是不是不該把情蠱給他種回去啊,但是色心不死的他還是堅持住了。
兄弟們,情蠱是真的香啊。懂得人都懂。
畢竟像白凈書這種幾百個心眼子矜持又謹慎的人都會變得熱情萬分,這就足夠讓秦狩心動了。
要不是他懶得培養這些東西,高低得整一些進化品種不可。比如自帶潤滑啥的?
除了白辰這邊不順利,秦狩還發現葉遂之這小子也不太對勁。
這幾天很難見到他人在哪里,明明也沒有離開白府,證明他還是很聽自己話的,但就是幾乎看不到他的人影子。
偶爾一次碰見了,這家伙就跟遇見鬼似的,離自己遠遠的,看起來比他還潔癖的樣子,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病毒一樣,會吃人。
秦狩難得起了好奇心,他想知道葉遂之到底為什么躲著自己。沒道理就那天的事情,躲自己這么久吧,他好像很少在葉遂之面前透露過自己的意圖。
所以他決定守株待兔,讓下人們留意少年的蹤跡。終于在第七天的傍晚,秦狩逮到了葉遂之。
可算把人堵住的秦狩在門口愣住了。
他皺著眉上下打量不遠處的少年,哦,或者說少女,畢竟他現在還是少女打扮。
以前精致漂亮一臉蛋,肉眼可見的憔悴,往日里明亮如星子的黑色眼眸也有些暗淡,葉遂之整個人就像一朵被風吹雨打的小白花,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沉甸甸的沉郁。
他這個慘的不行的樣子,可把秦狩整得郁悶死了。
咋回事啊,他也就幾天沒怎么看見這小子,不至于吧。
不說又被秦狩拐上床吃了幾次的白凈書,就連還在昏迷不醒的白辰氣色看起來都比葉遂之好一百倍。
葉遂之放棄似的看了一眼堵著自己去路的人,然后又低下頭不再看他。
他只覺得頭疼,就像是針戳一樣的疼。已經七天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因為只要他一閉上眼,陷入睡眠,就會做夢,夢里是什么?自然是現在面前那個皺著眉好像不怎么高興的人。
葉遂之想過跑,但他跑不掉,即使是在自己的夢中,他也反抗不了這個男人。
最后只能被一起拉入深淵沉淪。
手腕上有溫涼的觸感,是夢中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葉遂之撐著垂眸看過去,青年臉上是正蹙著眉糾結的神情,但他還是伸出手捏住了他的手腕,正在給他把脈。
熟悉的是指尖的溫度,陌生的是指尖的皮膚觸感。
夢里青年的手指五指細長如玉,皮膚細膩光滑,就算是治住他時,也讓人覺得那雙手柔軟無骨,該是一雙嬌生慣養不食人間煙火的手。
但現實卻不一樣,看似修長白皙的手指上滿滿的繭子,一點都不光滑,葉遂之仔細看著,甚至可以看見那手上蜿蜒的傷痕。不過顏色很淡,似乎時間久遠,再加上平時葉遂之也不怎么敢看秦狩,便從來都不知道。
秦狩這個身體從小流離失所,又被當做殺手培養長大,全身上下的傷疤數不盡,也就是那張臉還完好無損。
雖說秦狩已經花了四年時間養著,那比不得從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的家伙們。
當然,他的手,十指倒也的確纖長靈活,都是訓練出來的。
葉遂之愣愣的看著青年的手,心里好像被什么東西磨了一下,就像是那手指上輕輕擦過的薄繭觸感。帶起一種淺淺的過激之感。
那只手收了回去,秦狩面無表情的用手帕擦了擦手,這才將目光落在正呆呆望著自己的少年身上。
他撇了一下嘴角,最后還是嘆了一口氣拿出一個不算大的玉瓶,里面裝滿了小小的五顏六色的圓形珠子一樣的東西。
秦狩取出一顆橙黃色的,對葉遂之冷聲道:“張開嘴。”
葉遂之仿佛如夢初醒一般,修長纖細的身體顫了一下,他慢慢的張開了嘴。
雙眼禁閉,眉頭緊鎖,那表情好像是要上刑場一樣,把秦狩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搖搖頭不再管其他,先把指尖捏著的橙色珠子丟進了葉遂之的嘴里。
看著少年在嘴里含著下意識的咬了咬,過了一會兒,然后這才突然睜開眼,一副驚詫的望著自己。
黑溜溜的眼睛這個時候看起來可比剛剛精神多了,葉遂之現在的看著自己的模樣,就像是小貓咪睜著烏黑溜圓的眼珠子一樣在撲閃撲閃的,有點炸毛又沒有炸毛的感覺,配上他現在蒼白憔悴的臉蛋,看著還是怪讓人心軟的。
葉遂之咬碎了嘴里的東西吞了下去,這才開口問道,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干澀,“……這是什么?”
對面青年聞言歪歪頭,一臉看傻逼的模樣,讓葉遂之自己心如死水的心底又泛起了漣漪,這個人總能精準的挑起他的情緒波動,或者說怒火。
秦狩聳聳肩,作出一副和他現在溫雅優雅并不匹配的浪蕩動作,然后隨意的看著墻邊,隨意的抬手將垂下來的頭發別在耳后。
他沒有先回答葉遂之,反而將那個玉瓶丟給了少年。
“這是我給你開的藥,每天一顆,煩惱必空空!”
葉遂之捧著玉瓶,滿頭問號的見青年悠然的轉過身就這么走了。
他抽了抽嘴角,最后將這個瓶子拿了起來,又倒了一顆紅色的珠子出來,用鼻子謹慎的嗅了嗅,最終還是沒法說服自己這一瓶糖果是藥。
第134章 武俠篇013【一更】
白城的城門門口, 秦狩轉過身,看向白家大少爺白凈書,男人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目光并不是看著秦狩這邊, 而是看著更前方的馬車,里面是他弟弟白辰。
秦狩眼見著白凈書雖然笑著, 目光卻微微不舍的模樣,眼眸轉了轉, 趁著大家都在往前走,突然停下來,側身傾了過去,在男人的耳邊輕聲道:“怎么, 舍不得啊?要不你也一起來?雖然不才, 但區區你們兄弟二人, 我還是養得起的。”
在秦狩身邊一直默默跟著的葉遂之身形頓了頓,他抬起頭看看青年,在對方察覺之前又重新低了下去。少年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放好的那瓶糖果,恍恍惚惚間又不知何處飄來一絲清苦的藥香。
那人偏著頭, 卻連眼角余光都沒有分給他一絲一毫, 笑意吟吟的和白凈書說著話。
“怎么樣?考慮考慮?”秦狩笑道。
白凈書微微一愣,然后反應過來, 低聲搖頭婉拒著說:“這可不太行,我要是走了, 白城這里一大幫的人可就沒人庇護了。難不成你愿意讓我將這些人都給你送到谷中去嗎?”
秦狩聞言, 立刻站直了身體,打了個哈哈。
“那就算了,我那個地方沒這么大。開個玩笑, 別在意。”
秦狩只是隨口調戲調戲,他喜歡熱鬧也喜歡清凈,在養葉遂之這段時間,還是清凈點的好。沒看見他連收的那些徒弟都不留在身邊嗎,就怕主角的霉運波及了。
“行了,就送到這里吧,再往前走連城門都要看不見了。你自個有空相見你弟弟就來,我們告辭了。”
眼見著出城都走一段路了,白凈書還跟著,秦狩便一副隨意的揮揮手,讓人趕緊離開,又不打算和他走,那還跟著干嘛?
“好,祝一路順風。”白凈書停下腳步,向他們拱手告辭。
秦狩一邊說著再見一邊扯著旁邊神游天外的葉遂之把人丟到了馬車的車夫位置上,而他自己進了車廂里面。
“好了,現在到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記得集中注意力,別把馬車給我拉到溝里去了,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我想你不會知道是個什么不客氣之法的。”
心滿意足的威脅恐嚇了一頓主角之后,秦狩表情開心的看向車廂里還在沉睡的青年。
他之前離開之前蘇醒過一次,還是白辰自己同意跟秦狩一起走的。
不然他也沒這么容易就把人家剛到手的弟弟拐跑了。白辰現在的情況不太穩定,所以秦狩讓他繼續睡著,方便自己種的情蠱好把本來占據領地的蠱蟲給吃掉。
秦狩一邊用手指無意識摸了摸青年的臉,一邊想著事情,順便感應一下情蠱的情況。約摸著,距離吞噬蠱蟲還有個幾天,等它吃完,自己就可以白嫖一個免費勞動力外加炮友了。
畢竟葉遂之這小子越長越大,也漸漸的更加不聽話了,最近好像還變呆了。秦狩琢磨著,可以讓他自個一邊玩玩了。
比如谷里的家務活,做飯什么的,就讓白辰來吧。就算是支付診金了。
秦狩閉口不提白凈書在他們臨走之前給了一大筆的看診費,還有藥材費,另外還有一馬車的稀有藥材,那些東西也已經上路了,等秦狩回去,應該就可以在山谷的門口收到貨。
摸著摸著,秦狩突然若有所覺,他能感受到自己手指下的皮膚忽然變得發熱了起來,低下頭,不出意料的看見青年已經染上紅暈的臉。
白辰微微偏過頭,想要躲避秦狩不怎么規矩的手,秦狩倒也沒有強求,反而從善如流的將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看白辰好像有些害羞的模樣,秦狩笑了一下,有些不懷好意的開口道:“現在才來害羞,未免有些晚了吧。怎么,是我技術不夠嗎?應該是一場非常完美的治療才對。”
秦狩在白辰那次醒來后,就把人給啃了,美其名曰治病,要給情蠱補充活力。白辰也不知道這人滿嘴說的是真是假,但很可惜,秦狩是不要臉的,況且他也跑不掉。
情蠱發作的時候,甚至會自己主動送上門。
也就是稍微破壞力強了些,對秦狩來說小問題,他很享受。
白辰沉默了一下,想反駁他,又找不到什么合適的借口。
誰讓他真的有好轉呢。在事實面前,也無法違心說出自己身體沒有起效果這種事情。但是,他是真沒有見過,誰治病是這種辦法治病的,情蠱的幾種解法白辰也知道,但秦狩這個法子,還是第一次見。
屬實是讓作為殺手培養了十幾年見過無數大風大浪都面不改色的白辰甘拜下風。
秦狩當時面對白辰的靈魂發問“你是對每一個病人都這么治嗎”,表情坦然到幾乎無辜。
他攤攤手,丹鳳眼笑得瞇成了縫,活脫脫的跟個狐貍一樣,秦狩反問,“你怎么會這樣想,我也是很挑食的好嗎?這可是只有極少數人才能享受到的無痛治療程序。”
“……這?實在過于大逆不道……”
“你就說你疼不疼吧?”
白辰沉默了,“……”
當然不疼,或者說體會到的是讓人墮落的無邊快樂。
青年湊近了過來,笑容滿面的,卻態度不容拒絕逼他回答:“所以呢……疼嗎?”
白辰:“……不疼。”
這才對嘛,他的技術可沒下降,再說他還有小術法什么的用來助興,更有情蠱這種好東西當助攻,這要是不舒服,直接拿塊豆腐撞死得了。
葉遂之表情平靜的睜開眼睛,他已經習慣了那重復的夢境從自己腦海中留下痕跡又緩緩散去的每一個清晨。穿戴好衣物之后,他下意識的將手伸向旁邊那個柜子上放著的糖果。
到了半途才反應過來,將手重新抽了回來。
清晨的金色光線穿透蒙蒙的霧氣,照射在那玉瓶上面,折射出清透而絢麗的光亮,穿過空無一物的瓶身之后,落在了地板之上。
被秦狩說成藥的糖果在幾天之前就吃完了。
其實這東西也沒有什么作用,葉遂之心想。大概是起一個心理安慰吧。每次清晨從噩夢里蘇醒過來,只要吃一顆糖果,心境就會很快恢復平靜。
讓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將自己幾乎逼迫到無處可逃。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已經習慣了那個既是春夢也是噩夢的夢境。當葉遂之發現自己開始擺爛之后,就連夢都順從了許多。
站在屋子里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少年表情茫然的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現在已經不需要再去幫那個家伙做飯,伺候他什么的了。
因為他的活都被另一個人全部包了下來。
那個叫白辰的人,據說他是白凈書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的小舅舅。
幾天前,在那瓶“藥”吃完的時候,葉遂之來到廚房,卻發現已經有人占據了里面。
青年回過頭,表情冷淡,即使是俊美十足的長相,也因為過于冷冽的氣質,讓人不好接近,他看著已經恢復男裝打扮的葉遂之,神色不動的說:“從今天起,這些活就都是我來處理了。”
白辰說完,也不看少年的表情,端起飯菜,繞過葉遂之就這么走了。
葉遂之下意識的慌了一下,以為自己下毒的事情被發現了,但他摸向自己的懷中,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帶上要下的藥。
他愣住了。
他回想著,卻記不起是什么時候自己斷掉了下藥。
大概或許是在白城的時候?
記不清了。
夢境的經歷,加上現實,讓他恍惚。
葉遂之走出門,抬頭試圖想到秦狩在哪里,不太清楚心里到底涌動的什么想法,但是既然已經不需要他了,那么是不是應該放他走了。
少年腳步匆匆的找了山谷,都沒有找到人。最終他停留在了秦狩的房門口這里。
青年一般不會賴在床上睡懶覺,他起的很早,早到葉遂之都以為這個人晚上是不睡覺的。雖然看起來經常一副懶洋洋睡不醒的模樣,但葉遂之很少看見他待在床上,除非是一些特殊情況。
就比如葉遂之現在遇見的情況。
他好像又回到了夢里,站在門口身體僵硬著無法動彈,只能聽著里面傳來的那些曖昧的聲音。
“先生,你不是說我已經差不多痊愈了嗎?不需要再做這種事情了吧?”白辰試圖推開大清早就開始不對勁的人,一邊拒絕道,明明情蠱都已經取出來了。
“可是我挺喜歡你的,做這種事情不舒服嗎?為什么要抗拒呢?安心接受它吧,雖然情蠱已經取出來了,可你的身體還要調理的,你不會以為自己身體有多好吧?”
白辰的身體暗傷隱患無數,不調理遲早得死,還死的早,就像是劇情里那種,短短幾年,人就蒼老的不成樣子,在看見葉遂之報了仇以后,自己也自刎了。
秦狩的想法倒是很樸素,他就是想多玩玩,身體好才能玩的花樣多,病殃殃的那種不足以讓他盡興。
本來這個也很廢身體就對了。
秦狩掛著笑臉,將人壓下,把他的反抗都消除了,正準備吃的時候,耳朵動了動,是葉遂之來了。
揚了揚眉梢,秦狩低頭看了一眼幾乎放棄抵抗的人,又看了看門外那邊的方向,神色糾結。
最終,他摸出一圈繩子,把白辰雙手雙腳都捆上了,確保他沒法跑路之后,撩了一下有點凌亂的頭發,黑色入墨的長發跳了跳,然后垂落下去,就像是上好的綢緞,光潔亮麗。
“等會就回來,別跑哦,反正你也跑不掉。”
秦狩笑著回頭,打算去看看這臭小子在門外想干什么。
難得他最近這么安靜,甚至毒/藥都不給自己下了,可喜可賀啊。哦,差點忘了,最近是白辰做飯了,嘖,小兔崽子!
門外,葉遂之抬起頭,想要試探的敲門。雖然每次自己撞破秦狩的時候,青年心情都不太好,甚至經常威脅他,再這么干,就連他一起做了。但毫無例外的,秦狩從來沒有碰過他,那種嚴重的潔癖,似乎只是針對他一個人似的。
但他又知道,并不是這樣的。在不光是在白府,還有回來這些日子里,青年身上依舊有著嚴重的潔癖,除了在做那種事情的時候。
其他時期,他不和任何人有肢體接觸。
當這種結果得出的時候,葉遂之罕見的松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慶幸著什么。
面前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神色慵懶,眉梢眼角甚至猶帶著情意的青年站在門口,丹鳳眼斜斜的瞥了他一眼,這才懶懶的開口:“大清早的,來我這里做什么?找草是不是?”
然后他看見少年突然扯起一個淡淡的笑,很輕,甚至有點僵硬。
然后他說:“是啊……”
秦狩:?!?
第135章 武俠篇014【二更】
啥玩意?他的主角壞掉了嗎?
秦狩難得一見的呆住了, 然后蹙著眉上下打量葉遂之,試圖找出少年腦子不正常的原因。
除了臉色有點蒼白,眼底有著淡淡的青黑, 一副睡眠不足的擼多了的模樣, 其他都沒啥玩意,和往常一樣。
看他的精神狀態也還好, 沒有像以前那樣歇斯底里,也沒有在白城的時候那樣看起來精神都要崩潰的模樣。
秦狩找不到葉遂之異常的原因。
在人朝他走來的時候, 甚至無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雖然立馬反應了過來,但葉遂之還是看見了。
葉遂之頓了頓,然后抬起頭,俊秀的臉上掛著一抹和之前那樣有些怪的表情不一樣的嘲諷笑臉, 他慢吞吞的說:“怎么?你怕了?”
“你不是天天掛在嘴邊的嗎?現在真的要做的時候, 反而沒膽子了?”葉遂之黑色的眸子里倒映著漸漸失去了表情, 顯得有些冷漠的青年,他輕聲的說:“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秦狩捏緊了拳頭,硬了硬了, 是拳頭硬了。
他呼叫系統。
【系統, 你也看見了啊,是這個臭小子在不自量力的挑釁我, 我要是不給他點顏色瞧瞧,我還是人嗎?】
【?】系統抽空冒頭, 打了個特別大的問號。
【請平靜心態, 即使他挑釁你,編號123456也不能做出違法犯罪的事情。葉遂之現年只有十四歲,請任務者好自為之。】
秦狩不服。
【他都這么挑釁我了, 我要是一個氣血上涌,頭腦發熱呢?系統你說,這種事情誰忍得住,就問你誰忍得住!】
【本系統可以忍住。】
【……你是人嗎?】
【那任務者你是人嗎?】
【非必要時刻,我可以不是人。】
【不行!絕對不行。】
【系統,積分它也只是個數字而已。】
【編號123456,我們的特制牢房也只是個房子而已。】
【……系統你變了,你不愛我了。你讓我去吧,嗚嗚嗚。】
【再見。】
好了,談判失敗。系統已經拒絕和他交流了。
秦狩用遺憾的眼神看了葉遂之一眼,把人看的一愣,然后在少年志得意滿似乎扳回一層的表情里,又大退了一步。
“啊,大清早的起猛了,居然產生了幻覺,看來我要好好養一下神了,真是不服老不行啊,得了,再去睡個回籠覺吧。”
然后啪的一聲,門就這樣在他面前合上了。
用力之大,葉遂之甚至可以看見上面被震落的細塵,在陽光下漫天飛舞,最終消散在半空中。
葉遂之:???
他看著被關上的門扉,表情難以控制的扭曲了一下。
秦狩他什么意思?
這么嫌棄他?
那你tm的倒是放他走啊。
還有,有本事從他的夢里滾出去,每一天晚上在夢里那個家伙都會如期而至,陰魂不散的像個鬼一樣。雖然葉遂之幾乎記不清夢里的情景,但是那種感覺他永遠記憶猶新。
屋子里,秦狩上了床,把白辰嘴里的繩子解開,還有手腳上的,順手給他揉了揉,活血化瘀。
白辰咳了幾聲,這才抬眸對秦狩說道:“你還算有點良知。”
他指的當然是秦狩沒有同意葉遂之那回事。
甚至罕見的夸獎了秦狩一句。畢竟葉遂之還是個少年,不管是白辰不希望秦狩把人拖進來一起,還是覺得人太小了,他都覺得不行,但白辰知道自己改變不了秦狩的想法。但萬萬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這么干脆利落的拒絕了,拒絕這個對他而言完全沒有任何影響的絕佳提議。
雖然這個人醫術高明,但性格實在是讓白辰大開眼界,只呼受不了,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
秦狩笑而不語。
要不是系統不同意,如果系統能同意,那他就可以玩更快樂的東西了。
懷著可惜的心情,他低下身,輕車熟路的撫摸著青年的身軀,在那些縱橫交錯的疤痕上輕輕劃過,惹得手下的身體輕顫不已。
秦狩已經非常熟悉白辰的身體了,畢竟人就在身邊,還是合法的成年人,他閑來沒事就吃幾口也很合理吧?
“多謝夸獎。”他笑瞇瞇的應下了,并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你以后會發現我還有更多的優點存在的。”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在白辰面前一根一根的展開,“遠的不說,就比如器/大活好,就是非常明顯的優點,對不對。”
白辰呼吸不穩的喘/息著,聽到這話,瞪了秦狩一眼后就偏過頭不再看他。
他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這種事情,也是能這么光明正大且洋洋得意的在白天說出來的嗎?
秦狩最終吃了個爽,他的這個屋后有個天然的溫泉,把人清理完畢了后,隨便收拾了一下自己,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邊,深呼吸然后忽然拉開了門。
本來抱膝靠坐著的人猝不及防之下,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后倒,沒有人接住他,即使他已經感覺到了那個人就在他的身后。
天旋地轉之間,葉遂之躺在了冰涼的地上,腦袋被磕到有些發蒙。
然后造成這些的罪魁禍首,慢悠悠的蹲了下來,伸出自己的食指在他眼睛上方晃了晃,“磕傻了沒?沒傻出個聲,這是幾?”
葉遂之生氣的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拒絕和這個神經病交流。
然后就聽到聲音繼續傳來:“哎呀,好像摔傻了,怎么辦呢?”
“算了,懶得治,涼拌吧。”
葉遂之又睜開了眼睛。
“啊,醒了,看來還是好好的,還會瞪我,不錯不錯,很有活力。”
秦狩說的這些話,他幾乎都聽得懂的,畢竟幾年的時間里,經常會聽到,有時候青年心血來潮心情好,就會教教他,這些奇怪的詞匯是什么意思。
總之,是一些稀奇古怪又無聊的東西。
葉遂之定定的看了秦狩多久,這個人就在他身邊蹲著笑了多久,一點也沒有伸出手拉他一把的意圖。
見到葉遂之的眼神,他披散著一頭濕漉漉剛剛洗完澡的長發,眼神疑惑而事不關己。
過了過會兒,才恍然大悟的伸出手,給他看自己的手。
“不好意思,我沒帶手套,你全身都是灰,不想碰。委屈委屈一下了,自己爬起來吧。你皮糙肉厚的,就是這么輕輕磕了一下頭,沒啥大問題。”
“再說了,就算你出了什么問題,哪怕是你半只腳邁入黃泉路了,我也能把你拉回來的。死不了,穩穩的。”秦狩搖了搖手,皮膚白皙,在陽光下那些疤痕越發的清晰起來。
見少年盯著自己的手看,他翹起嘴角笑,“你就這么躺在地上?眼睛落在我身上在看什么呢?”
葉遂之自己爬了起來,與其賭氣讓秦狩拉自己起來,他還不如指望明天的太陽從西邊出來。
“你不是說你是南疆的醫學世家出身的嗎?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傷痕?”那些痕跡不是普通的處理藥材的燙傷或者刀傷,而是各種冷兵器或者還有別的在身上刻下的傷痕。
因為太多,而顯得密密麻麻,如果傷痕沒有變淺的話,會讓人很不適,那是一種惡心而恐怖的紋路。
青年神情微愣,然后忽然笑開,他對著葉遂之勾了勾手指,然后在人湊過來的時候,輕輕說道:“不好意思,這個是秘密哦。你不覺得有秘密的男人更吸引人嗎?”
葉遂之壓住自己抽搐的眼角,他似乎很想對這個人翻個白眼,但好在他毅力極佳,堅持了下來,并沒有表現出自己對秦狩這個回答的無語。
秦狩看著葉遂之這個忍耐的樣子,怪開心的,雖然果子還沒熟,但是閑來沒事盤幾下,也別有一番趣味。
他想伸手拍拍少年的頭,但止步于自己的潔癖。
結果還沒等他將手收回來,葉遂之仿佛預判似的用頭往上揚起來蹭了蹭他。
然后他就如愿以償的看見了什么叫晴轉陰的神級變臉。
秦狩陰沉著臉,直接把人踢了出去。
當然他有控制好力道,所以葉遂之只是非常狼狽的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小兔崽子就是小兔崽子,一天不打上房掀瓦。”
葉遂之翻過身,臉上花的跟個小花貓一樣臟,他仰起頭,望向門里邊的青年,眼眸如火,聲音堅定的說:“總有一天,不需要你來拉我,我也能走出一條路來。我們不同道!”
秦狩:“哎呀,你又在挑釁我?是不是屁股真的不想要了?”
“……就你?還早著呢。”過了一會兒,他默了默,冷笑著對葉遂之說,“還有三年多,你十八時我就放你自由。所以,給我乖一點,好好的待著,別給我惹事,聽懂了嗎?”
“你要是聽話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幫幫你。比如……你葉家滅門當年的一些隱情。”
人就是他殺得,秦狩當然知道不少隱情。不過他只是幕后黑手一把鋒銳至極的刀,真要說具體情況,那還是不知道的。
系統給的劇情里有,秦狩沒有怎么仔細看過,因為沒什么必要。那些又臭又長的陰謀詭計,勾心斗角,看得眼睛疼,純屬浪費時間。
他只要知道個大概就行了。
雖然如此,但這并不妨礙秦狩給葉遂之畫大餅。
吃餅嗎,他畫的餅又大又圓,看著就很好吃的。
第136章 武俠篇015【一更】
“行了, 你我緣分盡了,走吧,我就懶送你了, 再見, 哦不,永別, 估計你也不是很想見到我。”那個男人神態輕松自若的對著他揮揮手,然后轉身就走, 修長高挑的身影不過眨眼就消失在了一片白霧里。
葉遂之下意識的想要去抓緊,卻撲了個空,那些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彌漫而來的霧氣就好像有靈性一樣,把他和男人推開的越來越遠, 最后再也不見蹤跡。
不知過了多久, 夜色消退, 天邊開始泛起光亮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寸一寸的陽光照射在這處昏暗的房間里,也一點點照亮了那個一直坐在屋子里沒有動彈的人。
葉遂之端著早就冷掉的茶水, 用指腹摩擦了一下光滑杯身, 神色沉寂,俊逸的五官隱入光線暗淡之處, 看不分明。
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的抬頭看向房間的門口處, 那里有微不可聞的腳步聲緩緩走過, 也不知道是誰這么早就起來了。
畢竟這個地方是客棧,來來往往的客人很多,葉遂之只是看了一會兒, 就移開視線不再多看。
如今他已經不在需要被迫跟在秦狩的身邊了,在約定的時間到來之時,這個男人就像是甩掉了多年的包袱一樣,迫不及待的把他丟開,甚至根本沒有出面見他。
是的,葉遂之知道,自己的夢應該醒了,無論是夢里還是現實,那個籠罩在自己上空的惡魔,已經不會在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他自由了。
從現在開始,他將拋棄過往,去追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還有找到當年葉家滅門的緣由,報仇雪恨。
打開房門,葉遂之難得腳步輕盈的走了出來,他想通了許多的事情,甚至有些感激當初那個人帶著他出門時,幾乎都要求他男扮女裝,不得透露真實面目。
如今,葉遂之在江湖各大勢力眼里,也不過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半大小子,不足為懼。
也沒人會對這樣一個人提起多大的警惕之心。
白城,白府
難得一身男裝的秦狩懶懶散散的靠著椅背,時不時丟一顆剝好皮的葡萄進嘴里,一旁還有幾個嬌俏可人的乖巧侍女在近身伺候著,端的是一副無邊享受的模樣。
白辰剛一踏進這里的花園,就看見了那個一點也不想看見的人,他眼角一抽立刻轉身,打算離開這個地方,避免那個禍害又來禍害自己。
還沒等他離開邁開步伐,那個人陰魂不散的聲音就在背后甜膩的響了起來,“好歹我們也是走過過命且負距離的交情,怎么剛來就要走啊。不來坐坐嗎?你家的小侍女手藝真不錯。”
秦狩他指的是按摩力道和技巧,是真的舒服,讓他昏昏欲睡,總而言之就是很舒服。
但白辰明顯會錯了意,他難以控制的挑了挑眉,深吸一口氣后,轉過身,看著那邊像是沒骨頭一樣的男人。他長發也不扎起來,而是就這么隨意的讓它垂落,幾乎掉到了地上,白辰本來是隨便用視線掃過,卻突然目光一凝。
他走了過去,低頭看著微微瞇著眼睛昏昏欲睡的男人,明明都沒有睜開眼,也不知道這個家伙是怎么發現他在門口那邊的。
心里轉了轉念頭,白辰突然彎下腰,俯身湊近了過去,然后靈巧的躲過了秦狩抬起來的手,把他身邊一束發絲撈了起來。
那一束發絲并不是如墨一般的漆黑色澤,而是一種蒼白的干枯之感,如果只是單看這一節發絲的話,說不定會誤以為這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的頭發。
“你這是什么情況?”白辰忍不住皺眉,秦狩這個人再怎么,也不至于頭發變成這樣,他的年紀和自己是相仿的,甚至是比自己還要小一些。
秦狩睜開眼睛,然后對一臉嚴肅的人笑了笑,眼角的淚痣隨著表情而扯動,他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眼角處,表情好像思索了一下,半晌后才帶著笑意的回答他,“這個啊,說不定是我擼多了,不是什么大問題。”其實是身體本來不怎么好,再加上葉遂之以前給他下的藥,稍微結合起來出了一些小問題,但是不慌,問題不大,只要秦狩自己不想走,這個殼子就死不了。
白辰:“……什么叫,擼,擼多了?”
哦,原諒他不懂這個,秦狩閉上嘴,然后用眼神輕輕的掃過了白辰身上一些地方,感受到那如實質的目光,白辰一臉黑線的明白了大概意思。
俊美而稍顯冷漠的青年憤憤的把手中的發絲丟下,然后坐到了石桌的另一側,還把秦狩手里的葡萄給搶了,丟在了自己嘴里。
秦狩瞥了一眼白辰朝他拋過來的挑釁而又得意的眼神,不禁笑了笑,“多大個人了,跟我置氣呢。”
“不過你這個樣子挺好看的,今天晚上別跑啊,我想去找你。”
“?”白辰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目光盯著秦狩,“你可真是個瘋子,有毛病吧。不怕猝死?”
同樣帶著淚痣的青年笑瞇瞇的搖搖頭:“此言差矣,我這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可得成全我。”
“得了,別找我,我沒空,今天下午我就要出發去上梁地界了,誰管你的。”
白辰皺皺眉,“你也別去找我大哥,他最近快忙死了。你也忍心這么折騰他?”
秦狩眨眨眼,“去上梁做什么?”
“你在谷中過的不知歲月,我們跟你可不一樣。這不是馬上就要召開武林大會了嗎?據說是要選出下一位武林盟主。現在那邊挺熱鬧的,你要去玩玩嗎?”
“哦?”秦狩一只手托著腮,想了想,然后發現根本想不出來是劇情里那段,但想必也就剛剛開頭吧。他也才把主角葉遂之放出去幾個月的時間,應該,可能,大概?沒什么大問題?
嗨,關他啥事呢。不用養叛逆崽子的日子真是過得無比美好,若是在谷中閑著沒事,還可以隨機挑選幾個看的順眼的病人吃幾口。
反正大多數人都有求于他,那些人也幾乎不會拒絕自己,能和他這種可以肉白骨活死人的神醫比起來,節操并不算什么很重要的東西。在這個年頭,死人是最不稀奇的東西。
“懶得去,我就在這里待幾天就回去了,那群人打得缺胳膊斷腿,要是我去了,說不定就求到我頭上了,我不得忙死?哪有現在這么清閑自在啊?”
秦狩又疑惑的問他,“不過,你去做什么?白家向來是主張隱世獨居,沒道理去搶什么武林盟主當吧,況且,就算是去也不應該是你,當年抓走你的幕后之人可還沒有找到呢。你在那種地方,人多口雜,即使武功高強也不安全。”
白辰說道:“大哥還有別的事情要辦,這邊只好我去了,不過請放心,我并不打算去和他們比試,只是受邀去看一眼真假罷了。”
“方便說一下你要看什么嗎?”秦狩來了興趣,能讓白辰親自出動,還有個白凈書不知道在搞什么,一定是有好東西的。
“如果不能說,那就當我沒問過。”他又補充道。
白辰搖搖頭,然后說:“沒什么不能說的,其實就是當年造成葉家滅門的龍泉劍。大哥接到消息,離奇失蹤了這么久的寶劍,又重新現世了,不過是出現了兩把一把在武林大會上,而另一把龍泉劍大哥還在追蹤。”
“武林大會那把我們推測大概率是假的,而另一把龍泉劍,卻有可能是真品。不過那位手持龍泉劍的神秘人實力高強,行蹤詭秘,很難找到。”白辰喝了一口茶才繼續說:“大哥一直沒有忘記葉家那回事,還有已經失蹤了八年的葉遂之。”
秦狩挑挑眉,他有點預感,估計那個拿著龍泉劍的人不是葉遂之就是幕后黑手。
但這一切跟他沒啥關系,所以他只是面上帶著感興趣的表情,點點頭,然后就不再提問了。
不過他發現白辰似乎望了望秦狩周圍,然后他奇怪的問秦狩:“之前一直跟你形影不離的那個叫小遂的孩子去哪里了?怎么這次沒有一起帶著?”以前秦狩幾乎不讓那個孩子離開他的視線范圍之內,跟看守眼珠子似的,寶貴的很,怎么這次就他一個人來了。
“哦,他已經出師了,我就把他丟外面了。是死是活,就不歸我管了。”秦狩微微愣了一下,就唇角翹起的笑了笑,用看樂子的口氣說道:“別不信,我收徒弟一直這樣教的。小遂長得挺好,就是人遲鈍了些,別的師兄師姐一兩年就出師了,就他比較特別,整整八年,你都不知道,我把他趕……咳,出師的時候,有多為他開心。”
“你怕不是覬覦他,結果還沒養熟,人反而跑了吧。”
秦狩睜大眼,“你怎么會這么想,我是那種人嗎?不是你情我愿,我不會出手的。”
“……所以,我是你情我愿?”白辰琢磨了一下,然后遲疑的反問道,“……我大哥也是你情我愿?”
“對啊,都是你們先動的手,我這才不得不接收了你們的好意,不忍心你們對我的心意白費。”
白辰沒忍住撇了撇嘴,似乎被秦狩的不要臉打敗了,他擺擺手,朝秦狩告辭,“好了,說不過你,不說了。我要去收拾收拾東西了,有什么事情,以后有緣再聊。”
“好的,再見。”
秦狩點點頭,目送青年離開視線范圍。
他看向旁邊出現的悄無聲息的白凈書,“你走路都沒有聲音,是打算嚇死我嗎?”
男人溫和的笑了笑,然后坐在了白辰之前的位置上,他隨手捻了一顆葡萄,正打算吃,就見對面的人給他遞了一個剝好的橘子,眉眼帶笑,唇角微微翹起來,一副狡黠的模樣:“給你吃。”
白凈書一愣,有點受寵若驚的接過秦狩剝好的橘子,然后放了一瓣進口中,他張開嘴想要對秦狩說什么,然后他的表情突然就變了,不過只是短短幾秒鐘,就恢復了正常。
秦狩見狀,顯得更是開心。
“可惜,白辰他跑的太快了,我沒來得及喂他吃。所以只好給你試試了,怎么樣,好吃嗎?”
白凈書閉了閉眼睛,過了一會兒才重新牽起笑容,卻閉口不談那個酸死人的橘子,反而問他:“你打算在這里待多久?”
“怎么?你要趕人了?因為橘子太酸?”秦狩一挑眉。
“不,并非如此,只是我接下來想必也不會待在府里。到時候,你會無聊的吧,不如現在就考慮考慮接下來是去湊熱鬧還是會山谷。”
秦狩想了想,然后搖搖頭,“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無聊了會自己走的。”
白凈書點頭:“也是,先生無論去哪里應該都會被人奉為上賓,自然無需憂慮。”
“哈哈,你懂就好。”秦狩給了他一個你知我知的眼神,就起身,伸了個懶腰,轉頭離開,“既然你們都要走,那擇日不如撞日,我就先走一步吧,再見。”
“好的,先生一路順風。”
第137章 武俠篇016【二更】
秦狩從白府玩了一圈后, 又溜達到了別的一些人的家里待了好幾天,順手看了看病,就當是日行一善了。
他其實有時候路上都會給普通人看病, 還不收錢, 畢竟那些人估計也沒錢給他,當然幾乎沒有什么可以讓他圖謀的美色。
就算有, 秦狩也很少沾,畢竟有拎得清的人在, 誰還沒事吃清粥小菜啊,也不嫌味淡。
雖說秦狩有點不為人知的小怪癖,但這種東西是不會拿出來廣而告之的,和他更多的傳言其實是神醫是位心地善良的大善人, 懸壺濟世, 只要是遇見了他, 那么死人都可以給你復活過來。
這種傳言到處都是,把秦狩都給整無語了。畢竟傳的越神,他的處境就越危險,搞不好哪天就被那群熱血上涌的武林人給獻祭了也說不定, 或者把他當做一件寶物爭奪。
秦狩不想被流言侵擾, 便重新回去了谷中,這里有他親自設下的陣法, 低武世界的人沒有他的允許,絕對不會突破這個防線。
在秦狩安心擺爛在谷中當個咸魚的時候, 葉遂之的江湖生活可謂是多姿多彩。
盡管他沒有刻意收集葉遂之的消息, 但是主角嘛,光環籠罩之下,幾乎就跟個在黑夜里的大電燈泡希望明亮顯眼。
秦狩為了生活方便, 又收了幾個孩子給自己當徒弟,順便伺候自己的生活。
這些孩子都是流浪兒,基本父母雙亡,過得凄凄慘慘的。他們很感激秦狩收留他們,想法設法的想要逗秦狩開心,每回出去都會把打聽到的各種消息說給青年聽。
作為樂子人的秦狩,自然不會拒絕他們的好意,所以他聽著聽著就基本掌握了葉遂之的動態。
當今武林表面上是一潭死水,波瀾不驚,實則暗潮涌動,以前打生打死的各方勢力現在都在蟄伏,也不知道背地里都在打些什么主意。
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只是山雨欲來之勢,而最近最為顯眼的就是那位單名一個遂的少年了。
那位叫遂的少年,眾人不知其來歷,也打探不出任何背景,武功套路也是極其陌生的,拿著一把鐵劍,一個人就在這個偌大的江湖闖出來了不小的名聲。
別人不知道他是誰,秦狩還能不知道嗎,也算是他有腦子,知道不用全名,不然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當年鑄劍山莊葉家的事情,受到諸多牽扯,里面的條條框框秦狩都懶得看,若是葉遂之一旦暴露自己的身份,下場可想而知。
葉遂之的基礎是秦狩親自給他打的,江湖上找不到師門也正常,畢竟就連他的功法都是秦狩自己現編的。
以秦狩的功力,現編的也比那些流傳的武功秘籍強,他也不過是在里面添加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東西罷了。當初也算是葉遂之自己選的修煉。
已經荒廢了很久的鑄劍山莊早就成了一片廢墟,那場大火本來就燒塌了房子,八年之后更是只剩下了零星的幾座殘缺的建筑,還有大片的殘骸。
這里沒有人煙,那場慘案之后,大家都覺得這個地方怨氣過重,人在其中都會覺得太過陰冷,便更是少有人經過。
鑄劍山莊的人大多數都是被一劍封喉,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的掙扎便悄無聲息的死去了,而有能力做到這種事情的,在八年前,其實不多,因為只有絕世高手才能達到這種目標。葉遂之不是沒有懷疑過,是不是有內鬼的存在,可惜大火焚燒了許多尸體,已經很難辨認了。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離奇存活又消失不見的小少爺葉遂之,還有那一把同樣不見了的龍泉劍。
明月當空,一道孤單的身影邁入了這片荒涼的地界。
細長的影子被月光拉長,隨著冷風和樹影一起在地上,似乎搖搖欲墜,那個身影腳步輕輕,不過眨眼就消失在了深沉的深處。
也多虧了現在沒人看見,不然怕不是以為自己撞鬼了,撞見了當年那些慘死的人的鬼魂。
葉遂之一言不發的漫步過已經是廢墟的鑄劍山莊,他面無表情,神色沉肅,但并沒有太多的悲傷之感。
他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十年,但記憶卻沒有許多,孩童時期的記憶當然不會很清晰,也就是五歲之后,葉遂之才恍恍惚惚的記事。
如今回來,故地重游,甚至讓他感到了一種陌生之感。因為認真算起來,他對這個地方有記憶的時間,居然還沒有在秦狩那里受折磨來的久。
雖說那可能也不算折磨?葉遂之無從評論。
不過盡管如此,葉遂之依舊要找到真兇,為自己的親人還有父母報仇雪恨,這是他無法違背的責任和信念。
說起秦狩,葉遂之眉頭不禁緊皺起來,他是沒有想到那個人的名聲居然會好到這種程度。
即使他心里氣不過想要抹黑都無法操作,大家眼里的秦狩那是神醫在世,菩薩心腸,是九世才能修來的大善人,可惜只有葉遂之知道這個人的惡劣之處。或者,他只是對他惡劣罷了。
到了現在,葉遂之都不知道秦狩這個人到底為什么會這樣對自己。
沒有緣由的將自己鎖在身邊八年,然后時間一到,又像是丟垃圾一樣迫不及待的把他踢出去,無論是那一件事,都讓葉遂之想不明白。
葉遂之將這處遺址花時間慢慢走了一圈,勾起了不少兒時的回憶,盡管已經模糊不清,但也能感受到記憶傳遞給他的溫暖之意。
雖然沒有找到什么線索,但葉遂之也并不意外。
那些人手段殘忍,卻極其謹慎,找不到人也無所謂,葉遂之就用笨辦法,一個勢力一個勢力的找,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因此他闖出了不小的名頭,可惜對當年的事情沒有什么作用。
葉遂之過后的幾天,出現在了南疆,這里許多人穿著清涼,打扮的頗具異域風情,但他目不斜視,眼神半點沒有分給那些大街上來來往往的女子身上。
隨便挑了個茶樓,葉遂之走了進去。
南疆,就是秦狩那個瘋子給他的線索,要不是確實找不到別的進展,葉遂之也不會來這里。
這個地方極其危險,多的是各種令人防不勝防的毒蟲毒藥,即使美人多,葉遂之也避而遠之,怕那些大多都是蛇蝎美人,吃人不吐骨頭。
以前葉遂之以為秦狩說出自南疆的醫學世家,便以為只是尋常那種,只有他自己親身來經歷了,才會知道,為什么這個地方,會讓人談之色變。
打聽了一圈,沒有什么收獲,葉遂之自己習以為常了。
他找了個客棧,打算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去那南疆深山一探究竟,也順便把自己身后那些跟著的蟲子甩掉。
尤其是那個長相漂亮艷麗的女子,她就是個瘋子,葉遂之一點也不想和她扯上什么關系。
惹不起,躲總行了吧。
懷抱著這種想法,葉遂之剛熄了燈,打算休息時,卻發現不太對勁。
空氣中好像隱隱約約彌漫著一種淺淡不可聞的甜膩氣息。非常非常淡,若不是他在秦狩身邊見多了各種藥材和藥方,也被鍛煉過,怕不是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葉遂之立馬警惕起來,屏住呼吸,運轉功法,調動內力試圖驅散藥力,同時丟了一顆解毒丸放進嘴里,但令葉遂之心驚的是,解毒丸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反而腦子里的暈眩之感卻更加的明顯了。
他閉著眼睛,留存著體力,警惕著隨時可能會出現的敵人。
“呵。”
一聲輕笑響起,聲音的主人嬌媚入骨,只是看身形就知是一位大美人,房門被人打開了,腳步聲漸漸接近了葉遂之。
是蘭青這個瘋女人。
葉遂之聽到這個笑聲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到底是誰暗算自己。
那一身銀飾隨著走動而叮咚作響的女人最終還是走到了床邊,葉遂之不知道這個瘋子想干什么,只知道她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
然后忽然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打量了一番,這才用魅惑慵懶的聲音輕哼一聲:“劍公子,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嘛,倒是這張臉蛋我還是蠻喜歡的,不如小哥從了我如何?我會對你好的。”
她用纖細的手指摸著葉遂之的臉,語氣輕柔,卻讓人毛骨悚然。
葉遂之不再等待,按耐住殺氣,突然伸出手,朝她胸口一掌拍去,若是這蘊含內力的一掌拍實了,蘭青怕是不死也殘。葉遂之一出手便沒有留手,被躲過以后,每一招都繼續奔著蘭青的命門而去。
和這種人無需多言,有什么話,等人死了再說吧。
這是秦狩教給他的道理。
最開始葉遂之不懂,然后吃了不小的大虧,然后他便懂了。死人永遠比活人聽話。
但由于他中的不知名的藥物的影響,腦子發蒙使得他判斷有點失誤,必殺一擊沒有成功殺死蘭青,反而讓人躲了開去。
葉遂之從床上起身,咽下了喉間涌上來的腥甜,望向還有點驚疑未定的美艷女人。
“不知大名鼎鼎的五毒圣女深夜到訪,有何貴干?”
女人舔了舔紅唇,歪頭笑了笑,“如果我說我看上你了呢。”
葉遂之皺眉,心中突然涌現不好的預感。
他目光凌厲的看向蘭青,“你給我下了什么東西?”
女人靠著墻,即使被偷襲受了重傷,但也坦然自若,“自然是好東西。”
葉遂之面無表情的盯著她:“解藥。”
女人挑挑眉,風流嫵媚的眼睛里滿滿的笑意和瘋狂,“沒有解藥。這種東西怎么會有解藥呢?”
“不如安心享受吧,小哥。”蘭青好整以暇的等著葉遂之支撐不住,打算看他等會兒的丑態百出,或許覺得他可能沒有什么力氣了,便笑著打算靠近。
卻被那人冷冽如刃的眼神釘在了原地,“滾開,惡心的家伙。”
這句話里面的厭惡之感把蘭青氣的不行,她本來一直帶笑的臉陰沉了下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柔軟,卻好似帶著一種引而不發的癲狂:“你還是不要不識相的好,中了這個藥的人,沒有解藥,不和我交合,你過不了多久就會爆體而亡。”
“反正我是沒什么損失的,不過就是看了一場由你為我表演的人體煙花罷了。”
好陰險毒辣的法子。
葉遂之沒有說話了,他的情緒收斂了起來。
“怎么?后悔了嗎?你要是現在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是不能大發慈悲的幫幫你。”
葉遂之:……
他看了一眼這個女人,將她的樣子牢牢的記在心里之后,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了。趁這個瘋女人暫時動彈不得的時候,不殺她只是時間來不及,她還有不少護衛,可能就在附近,而自己體內的藥,必須解決。
只要給他點時間,他能夠處理的。
“所以說我教給你的東西,都忘光了嗎?小兔崽子。”秦狩恨鐵不鋼的看著在他跟前低著腦袋的小女孩,“你自己看看你開的什么藥方。”
“就這種小問題,你直接差點把人給送走,也是能耐。我看你不用學治病了,直接出門,在大街上找個人拜師,學毒藥吧,你在這方面比較有天賦。”
小女孩被說教的眼眶通紅,卻強忍著眼淚不肯掉,因為師傅不喜歡聽見哭聲。況且,也確實是她的錯,還讓師傅千里迢迢的趕過來,給她收拾爛攤子。
“對不起,師傅。”她低著頭認錯,聲音顫巍巍的,跟小鹿似的。
秦狩吐出一口氣,也不打算再多說什么了,也不是誰都有主角那種學啥都快的天賦,好在這回問題也不大,他順路幫徒弟解決一下問題也沒什么不行。
罵完我們還是好師徒。
秦狩擺擺手,打算讓小女孩去休息,算了,大半夜的他也罵累了,行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好的,師傅晚安。”
秦狩搖搖頭,走出了房間,朝自己的屋子而去。他的屋里里沒有點燭火,所以是漆黑一片,但秦狩卻如履平地的輕松來到了門邊。
正在他打算推開進去自己的房間時,突然頓住了。
里面有人。
雖然那人竭力壓抑了自己的呼吸,但這可瞞不過秦狩。
不過,這不是讓秦狩驚訝的地方。
而是,他認識里面的人是誰。
畢竟養了八年的崽子,秦狩還沒這么健忘,即使葉遂之什么動靜也沒有發出,但秦狩就是能夠確定,這是他。
想不通葉遂之怎么自投羅網跑自己房間,秦狩摸了摸下巴,便不想了。
聽他的呼吸聲,就知道他的情況不怎么好。
所以秦狩帶了一點意味莫名的意思,站在門外,然后抬手敲了敲門。
“……是誰?”里面的呼吸立刻一頓,過了一會兒,才傳來少年沙啞的聲音。
秦狩聽著他的聲音眉頭一挑,喲嚯,中藥了?
請原諒他先幸災樂禍一會兒,并感嘆一下自己的好運氣。
這叫什么?
守株待兔?好像不太對,但好像也不錯。
總之,秦狩什么也沒干,但是似乎有大禮包送上門。
不過具體要不要吃,還不確定。
他現在可能是等太久了,已經從迫不及待進化成了佛系青年,就想看能不能等到哪一天主角自動送上門。
不過他的念頭經常改,也說不好上一刻打算等著人主動,下一刻就把人按著吃了。
講究的就是一個隨心所欲。
秦狩沒等里面的人反應,用力將門推開了。
本來他還打算如果門關上了,他把門栓給斷了呢,結果葉遂之只是把門合上,實在是不夠謹慎。
這要是遇見一些不懷好意或者陰差陽錯的事情可怎么辦?
哦,他忘了,主角的女人基本都這么來的,那沒事了。
秦狩用的力氣挺大的,所以當他推開門,而靠著門的人自然就被力道一并推開了。
還好秦狩及時拉了他一把,不然他又要摔個狗吃屎了。
雖然隔著衣服,但秦狩也察覺到手下這個人的身體體溫有多高,估計快被燒傻了。
葉遂之只覺得腦子里成了一團漿糊,他能感覺到抓住自己的人是熟悉的,也就下意識的放松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想蹭過去,試圖汲取那微薄的涼意。
在那人的頸間,葉遂之聞到了一股清苦的藥香。
他的桃花眸泛起了水霧,黑色的眸子里濕漉漉的,不安的顫動著。
……是誰?
隨著燭火的點亮,葉遂之被人無情的拉扯開來。
那人的臉映入了眼中,熟悉的臉上沒有帶著經常出現的笑容,反而目光清凌凌的注視著他。
他說:“葉遂之,你怎么在我房間里?”
第138章 武俠篇017
葉遂之咬了一口舌尖, 在嘗到血腥味后,勉強恢復了一些片刻的清明。那個瘋女人給他下的藥,比他預想的還要難纏, 光是抵御從體內涌上來的熱潮就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心神, 更別說去配置出解藥了。
在這種時候見到秦狩,是葉遂之沒有想到的。他呆愣了一會兒, 才啞聲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秦狩挑挑眉,表情沒有變, 依舊是那副葉遂之并不常見的寡淡冷漠神色。
男人看著他,黑色的眼眸如深邃的湖面,波瀾不驚,“這里是我的房間, 你說我為什么在這里?”
臭小子還打算反客為主了是吧。
葉遂之啞然。
秦狩本打算多冷嘲熱諷幾句, 畢竟他明明都教了葉遂之這么多東西, 居然還是被一個小小的春/藥類似的東西給放倒了,說出去都給他丟臉。
不過看在這小子跑掉了,還自己送上門的份上,秦狩就勉強忍下了自己的這些徒弟的讓自己窒息的操作。想不到, 劇情的力量還是很頑固的, 這小子差點就翻車了,可惜似乎主角更叛逆一點, 丟下大美人跑路,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葉遂之在確認這里是秦狩的地盤之后, 松了一口氣, 一直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下來。他之前出了客棧之后,就遭到了蘭青那個女人的護衛們追殺,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才勉強擺脫了追兵,潛入了一處民居之內。
沒想到這么巧,就遇見了這個自己一直在避免的男人。
可惜上天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聲音,讓他就像是落去蛛網的蟲子,越掙扎也越難以逃脫。
他松下那口繃著的氣之后,渾身上下開始傳來一陣鉆心蝕骨的疼痛,與此同時還有那如潮水般涌來的情/潮在無時無刻的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兩種感知交錯著,壓得葉遂之幾乎喘不過氣。
再一次壓下涌到喉間的腥甜熱流,葉遂之終是忍不住輕輕咳了幾聲,唇邊帶出了一點刺眼的血沫。
秦狩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前,大概有個大半年沒見的葉遂之。
他的身形已經不像少年時期那樣的纖細,看著結實了許多,眉眼張開了,是個俊逸如畫的美男子,當初的時候秦狩就知道,這小子長得比較像他的娘,也就是更精致好看些。
被他丟出去的時候,葉遂之的眉眼之中還帶著一絲稚氣,現在已經消散了,看起來老練不少,想必在江湖上這大半年應該沒少吃苦頭。
葉遂之命格就是如此,盡管秦狩護他成功長大,那也不意味著他這輩子就能平安順遂了。真是可惜,他的父母給他取的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但身為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他是沒有辦法享受到那種平靜生活了。
看樣子葉遂之也沒法再調配解藥了,秦狩想了想,轉身去找自己帶的藥箱,手才伸到一半,然后他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去解決那個小徒弟的麻煩,把藥箱一起帶了過去,回來的時候自然是沒有拿的,現在房間里除了自己這個人,就沒有別的了。
【編號123456,可以用積分換取解藥。】
很久沒有冒泡的系統突然詐尸,把秦狩嚇得眨了一下眼睛,【你還有這種功能?】
【系統一直支持這些。】不過是,這位任務者一直沒用過罷了,誰讓他強呢,大部分時候用不著系統幫忙。
【哦。】秦狩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我知道了,跪安吧。】
【】
他腦子進水了才會用積分換解藥給葉遂之吃,那些積分都是他用來找回自己世界的。
況且,
葉遂之這小子好像有些出乎意料的熱情。
他還在跟系統說話的時候,或者是更早一點,在他去打算拿藥箱時,葉遂之就已經像一塊牛皮糖一樣的貼了過來。
并且手腳不怎么干凈的扯他的衣服了。
感受著背后貼過來的像一團火一樣的身軀,秦狩輕嘖了一聲,覺得自己也有點熱起來了。
倒不是別的原因,而是大夏天的,葉遂之像個火爐一樣抱著自己磨蹭,能不熱嗎?
“聽著,你現在放開我,我去給你拿藥箱配藥,不然你醒了可別怪我。”秦狩轉過身,也走不掉,這家伙手臂牢牢的鎖住自己的腰,一副深怕自己跑了的模樣。
秦狩皺著眉看了好一會兒懷中的少年,然后突然笑了起來,用手指揪著少年的臉頰來,道,“真不放手?”
葉遂之已經很難理解面前人到底在說什么了,他目光愣愣的盯著男人一張一合的嘴唇,無意識的舔了舔,一股干渴的蠢蠢欲動從心底翻了上來。
身體的反應告訴他,這個人很安全,所以他遵循著身體的本能渴望,貼近了那個能讓自己感覺舒服的身體。
葉遂之動作生澀又熟練,還帶著一種迫不及待的魯莽沖動,秦狩都被他推的往后退了幾步,他看了一下距離,便索性引著人跟著他走,自己就這么坐在床邊上了。
等著看葉遂之還能怎么做。
顯而易見的,葉遂之應該是第一次,他連脫衣服都脫不利索,最后直接氣急敗壞的把布料扯成兩截,隨手甩開之后,湊過來像是小獸一樣在秦狩肩頸出啃來啃去,幾乎是撕咬的力度,沒輕沒重的。
秦狩吃痛的扣住葉遂之的脖子,把他稍微拉開,低眸看自己的肩膀,上面一片明晃晃的帶血絲的牙印。
“你是屬狗的嗎?葉遂之。”
秦狩沒好氣的罵了他一句,但少年充耳不聞,只是眼巴巴的看著他,甚至還抬起手,用修長帶薄繭的手指不停的想掰開他的手,眼眶都紅了一圈,那雙桃花眼里霧蒙蒙的,沾染著水光,顯得波光粼粼。
秦狩看著他,眨眨眼睛之后,就松了手,讓人重新貼了過來。
沒辦法,他就是個膚淺的人,誰讓這家伙長得好看呢。
葉遂之覺得自己是清醒的,雖然他的大腦混沌一片,可是他就是覺得自己很清醒。
他低垂著眸子,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男人。那人臉上沒有夢里的人惡劣和放肆的笑容,也幾乎不怎么主動,冷淡的不像是這個人。
實際上葉遂之也記不清夢里發生了什么,只是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具體的就像是圍著濃濃的迷霧,還沒有那次夢里的離去來的印象深刻和清晰。
葉遂之俯下身體,在那養了八年而異常白皙的皮膚上印下不少的紅色落梅,在那些依舊顯眼的疤痕上吻過,真實的感覺到,確實是和夢里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他抿了抿唇,咽下翻涌上來的血腥,藥物在體內發揮作用,經脈撕裂的疼痛在蔓延,但他毫不在乎。
坐直身體后,少年的動作頓了一頓,然后俯下身,靠近男人,做那個夢里重復了許多次的模糊不清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就是想在拉著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一起沉淪。
帶著一種報復的心態,暢快的準備迎接疼痛。
沒有意料之中的苦痛出現,他被制止了。
秦狩瞥了一眼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少年,沒忍住抽了抽眼角。
還好他早就防備著沒有經驗的小兔崽子亂來,看似漫不經心任由他來,實則一舉一動還有表情的細微變化,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可是有這種經驗的人。
也不知道這些家伙為什么總是這么粗暴,非得玩遍體鱗傷的小把戲是嗎?
真要是讓葉遂之就這么下去了,他會不會出事不知道,自己可能從此有心理陰影也說不定了。
想到這里,秦狩抬手狠狠了往少年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房子里,把人打的愣神,眼眸睜圓了。
“你還打我?”
咋滴?我沒打過你嗎?秦狩偏偏頭。
“你不就是我的夢魘,區區夢魘還敢這么欺負我?他本人都沒這么干過!”
哈?秦狩聽得目光一凝,剛想說什么,這小子就湊過來捂他的嘴。
然后非要強行塞進去。
草,媽的,快住手。
你不怕菊花殘滿地傷,他怕寶劍折啊。
秦狩一只手托住人,阻止他下落的力道,一只手攬住少年的腰肢,在他的腰側按了幾下,等人軟了下來的一瞬間,自己翻過身,兩人調轉了上下位置。
可不能再讓他擱那上方了。
葉遂之中藥是假,實則是想報復他對吧。
秦狩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不怎么服氣還想掙扎的人,緊了緊力道,把人牢牢的困在自己懷中。
葉遂之算是發育比較慢的那種,最后幾年才瘋狂的抽條生長,盡管其他地方已經和成年人差不多少了,但腰還是很細,就像那柳枝一樣的軟而韌,可以被秦狩攬在懷中,緊緊的貼合。
“你小子別亂動……”秦狩吐出一口氣,低下頭從他的耳畔用細碎的吻一路到唇角,然后輕輕的帶著調情意味的研磨,讓本就不怎么清醒的少年,更加的迷糊在溫柔的情意中。
“聽話,小遂,”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是一種讓人身體發軟的磁性,他咬了咬葉遂之的耳朵,道,“乖……”
眼見著少年的皮膚都浮現了一層粉色,這般情況,讓秦狩瞇著眼睛笑了起來,看起來葉遂之應該很喜歡他輕聲細語的跟他說話。
之前像個牛犢一樣的按都按不住,一門心思想要折騰一些見血的事情,現在他哄幾句,居然就乖巧聽話的不行。
秦狩都有點好奇了,這小子到底做了些什么關于他的夢。
不經允許,就做他的春/夢,你小子挺有能耐的。
男人捏著少年的臉頰輕輕扯了扯,剛松開手就被人追著上來,啃了一口。他目光沉了沉,便順水推舟的將這個匆匆的吻,延續了下去,直接將人親吻的神魂顛倒,呼吸不定。
秦狩將蠟燭滅掉,屋內瞬間暗淡了下來。
接著月光那微弱的光亮,葉遂之抬起頭,手指都在余韻中顫抖,心跳的好像要蹦出來一樣,在他身上的男人撩了撩垂下來的頭發,明明看不清他的神色,卻好似清晰可聞一樣。
他在笑著說:“接下來,時間還很長……”
第139章 武俠篇018
葉遂之一晚上沒睡, 到了后面,藥解了之后,人就更清醒了, 再然后他就裝作自己暈了, 任由那個人聽聲音都不怎么愉快的嘖了一聲,但他還是停了手。
要問為什么裝暈, 大概是腦子清醒過后,就突然卡了殼, 不知道如何理清自己腦子里的思緒和面對這種一言難盡的場合。
所以他一大早就跑了,那個時候秦狩還沒睡醒。
那時天光微熹,光線并不是很充足,葉遂之屏住呼吸, 輕手輕腳的把自己抽了出來,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人給吵醒, 到時候四目相對,那也太過尷尬了。
葉遂之最后緩緩抽出自己被男人大腿壓住的小腿,因為姿勢的緣故,他和秦狩離的極近, 近到兩人的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男人就這么眉目舒緩的沉睡著, 葉遂之盯著他,心中忽然一動, 他打量著秦狩的模樣,眸光的神色認真, 這大概算是自己第一次見秦狩睡著后的樣子。
以前這個人往往都是醒著, 且精力充沛的模樣,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根本不用休息。
現在看來, 他還是個正常人。
不過這個人的頭發是什么時候白了的?葉遂之困惑的撈起男人一縷發絲,手中的頭發依舊柔順,但顏色已經是蒼白如雪。
這顏色并不吉利,雖然看起來白發比黑發要顯得仙氣許多,但葉遂之一想到他聽到的某個流言,就忍不住緊皺眉頭。
江湖傳言,神醫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代價是等價交換,需要支付自己的壽數。
葉遂之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這個,不過又搖搖頭放棄了這個想法,這個人怎么可能會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換別人活,他比誰都要自私,不可能的!
但即使這樣想了,葉遂之心里還是有一點的惶惶之意,他松開手指,讓那些被自己無意識攥進手里的白發滑落指間,柔軟的貼在男人的臉頰邊和肩頸處。少年想把頭發揮開,但院子里已經開始有下人陸續醒來,那些輕聲細語讓葉遂之手抖了一下,然后斂眉收了手。自己必須要離開了,蘭青那個瘋子說不定還在找自己。作為五毒圣女的她,可不是什么好人,發瘋傷及無辜,那是經常發生的事情。
繼續待在這里,無異于給這些普通人帶來災難。
秦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天亮了,太陽都在天上掛得老高,金色的陽光爬過窗臺,蔓延了進來。
男人慢悠悠的坐起身,神色迷茫了一會兒,才打了個呵欠準備起床,隨著動作,有幾縷散亂的發落了下來,在日光里蒼白如雪。秦狩隨手抽了一根黑色的發帶,將那白色的長發系了起來,洗漱然后穿好衣服。
他根本沒看身邊還有沒有人,畢竟在他睡得正香的時候,有感覺到身邊人的目光還有動靜。那個時候天還很早,所以葉遂之這崽子早就跑路了。
雖說幾個時辰前秦狩給人清理完也上了藥,但葉遂之還有非常嚴重的內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得起來,還走的悄無聲息,不愧是主角,就是耐造。
秦狩打開門,自己的這個新徒弟就在那門邊站著,看樣子還挺激動的。他的目光略過便宜徒弟的眼底青黑,大概知道這人估計熬夜去重新研究藥方子去了。
不由得嘖了一聲,向她伸出手,“把你改好的藥方拿來給我看看。”
女孩聞言,連忙把自己改了一晚上的藥方遞上來,眼見著男人垂著眼看自己的藥方,目光游離不定。
過了一會兒,男人出聲了。
他說:“寫的不錯。”
女孩驚喜的抬起頭。
秦狩對著她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
“但病人用不上它。”
女孩:……
“為,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你可以以后自己想。”
秦狩越過自己的徒弟,將這個藥方收了起來,從袖子里取出另一份藥方丟給了她,“時間不等人,我已經給你重新寫好了,等完事之后,自己再研究吧。”
“你的藥方我給你留著,挺有用的,可以改良一下,變成見血封喉的毒藥。”秦狩突然停住腳,轉過身,問自己的便宜徒弟:“說真的,你要不還是考慮去研究毒藥吧,你沒這治病救人的天賦。”
“不要,我會努力學習醫術,來人們治病的。”
“行行行,那你先在這里待著,等人病好了,再來找我吧,我要先走了。”
“師傅要去哪里?”
“好說,我去參加喜宴,吃好吃的了。真可憐啊,我們的小石榴,你只能在這里把人治好了再回來。”
秦狩面無表情的說著語氣可憐兮兮的話,然后說完又自己笑了起來,“總而言之,為師就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小女孩眨眨眼,望著自己師傅那輕快的腳步,疑惑的撓撓頭,嘴里嘀咕了一句:“總覺得師傅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似的。是發生了什么好事嗎?”
白城,白府。
正在從書房出來的白凈書,剛合上門轉過身,就看見了不遠處的走廊柱子邊,倚了個人。
夜色里,那人的白發卻極為顯眼,一身黑色的衣衫融入了外面濃郁的黑色。
在白凈書驚疑不定之時,那人笑著出了聲。
“怎么?為什么做出一副陌生又驚訝的模樣,我們也沒有很久不見吧。”秦狩撫了撫衣袖,偏了偏頭,然后朝白凈書走了過來。
男人從黑夜里走出,渾身上下卻也幾乎只有兩種顏色,白色的發和白皙的皮膚,黑色的眼眸還有那黑色的衣衫,給人一種強烈的色彩對比之感。
那張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丹鳳眼輕挑起,黑色的眼瞳里卻沒有什么笑意。白凈書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有一瞬間,覺得面前這人仿佛不是活人那般,太過的驚心動魄。
“你的頭發,是怎么回事?”白凈書遲疑了一下,任由青年靠近了自己,然后將下巴搭在了自己肩上,抱住了腰。
耳畔是微涼的氣息,白凈書伸出手環抱住秦狩,手下的身體雖然不怎么熱,也沒有他臆想中的冰冷。
他還是活人。
白凈書松了一口氣。
“怎么?我好像嚇到你了。”
白凈書搖搖頭,松開手,將人牽著回到了書房,同時吩咐周圍低著頭不語的下人去準備茶水點心。
“并未如此……”他頓了頓,又道:“……好吧,剛才稍微有一點驚訝罷了。”
白凈書的目光落在那一頭白發上面,遲疑的問秦狩:“一月前,你的頭發都是好好的。我能否得知,是怎么緣故嗎?”
秦狩摸了摸自己落下來的頭發絲,看著這白色,心里有那么一點點后悔。主要是,自從他把頭發整成全白以后,每次遇見熟悉自己的人,或者不熟悉的人,都會來問來打聽自己的頭發是什么情況。
還能什么情況?
不就是他之前一個沒注意,導致自己的頭發白了一點點,因為嫌棄兩種顏色不好看,所以秦狩索性整了個全白,看起來會更仙氣飄飄一點。
但他沒想到,不知道哪里流傳出來的流言,說他治病是透支自己的壽數,現在白發就是大限將至。
導致一堆人都在那里想要找到秦狩的蹤跡,不管是為了他的安危還是有所圖謀,可把秦狩煩的頭都大了。
現在,他人看起來倒是夠仙氣飄飄,不似在人間了,但麻煩反而更多了。
早知道會這樣,他就不應該覺得白頭發看起來仙氣,就給自己整了。
“我沒事。”秦狩撇撇嘴,一臉無奈的說:“你別用那副我快死了的目光盯著我了。你死了,我都不會死,健康的很。”
白凈書被哽了一下,他本來還想說什么,直接就被堵在了嘴里,最終只好點點頭作罷。
“也是,我本就比你年長,若無意外,當然我會走在你前面。”
“所以這就是你背著我娶漂亮媳婦的原因嗎?”
白凈書眼眸一顫,他抬頭驚詫的看過去,只見白發的青年單手托腮,正對著他勾起唇,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
他思索了片刻,才緩緩說道:“先生,我是白家長子,也是家主。我不得不為之,況且小辰他很喜歡你。”
秦狩見這個人一副打算跟自己推心置腹,讓自己理解的模樣,沒忍住笑了一下,他手指抵住鼻尖,讓自己看起來比較矜持,不至于顯得太過于明目張膽的愉悅。
“白大少爺,你以為我是來問罪的嗎?”秦狩笑瞇瞇的彎起眼眸,那顆淚痣晃得人眼花,他走上前去,撫摸著男人的臉,和他對視。
“這種事情,我一點都不介意的。”他低下身,在男人的耳邊輕輕說道,“畢竟,我還是蠻喜歡你的。”
其實是秦狩對男老婆的要求沒妹子高,他一點也不在乎對方前面有沒有經驗,只要后面是他的就行。
再說了,只饞身體的秦狩,哪里需要糾結對方有沒有夫人啊。
他又不要感情。
秦狩捂住了白凈書的嘴,“噓,你夫人好像過來了,不要出聲,好嗎?”
他滿意的看見男人驟然睜大的眼睛,唇角揚起的弧度更加愉悅。
“作為補償,今天晚上就陪陪我吧。”他說,“大少爺,沒問題的對嗎?”
第140章 武俠篇019
白辰剛風塵仆仆的踏進自家大門, 就被身邊的急匆匆趕過來的侍女告知了一個不怎么妙的消息。
秦狩過來了,還是專門挑這種時候。
青年聽完匯報,眉頭緊鎖起來, 他連忙問:“現在大嫂在哪里?什么?她要去書房?你們怎么不攔著。”
相貌清秀的侍女低著頭, 急促的搖搖頭:“公子,先生的動作太快了, 我們還沒來得及去攔住人。”
“算了,我現在趕過去。”白辰吐出一口氣, 揮揮手讓人退下,他用輕功快速的趕了過去,成功在那位相貌溫婉的美人抵達書房之前,裝作故意的遇見了她。
“不好意思, 大哥剛剛接到下面一個莊子出問題的訊息, 才走不久。”白辰不經意的樣子好像無意中碰見了人, 在女子和他笑著道別時,才仿佛剛想起來似的,對她說,自家大哥已經不在府里了。
“如果大嫂有什么需要, 也可以和我說。”
女子聽到白凈書不在的消息, 溫潤的眉間略微流露出一絲失望之色。
她對白辰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什么事情, “只是稍微有點放心不下,沒有關系的。如果他回來了, 希望讓下人通知一下我。”
白辰斂眉低頭:“他們會的, 大哥武功高強不會有事情的,請大嫂放心。”
不遠處,一門之隔的房間里。
白發的青年唇角輕勾起, 他將男人的手指十指緊扣的按在了門板上,低著頭在他耳邊輕輕吐息,感受著這具身體的痙攣和緊張。
“令夫人的聲音聽起來好溫柔好好聽,她一定是個大美人。”秦狩感受到手下的身體肌肉有一瞬間的繃緊,便不可抑制的悶聲笑了笑,“別緊張,我沒那種想法,太緊了,可以放松一點嗎?你明明現在也很舒服,不是嗎?”
他只是故意逗一下白凈書罷了,就算外面那位美得全部戳中自己的xp,秦狩也不會去動一根手指。
都說過了他喜歡干凈點的,人妻不在他的食譜范圍內,人夫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只是,哈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早便定下的婚約。”白凈書用額頭抵住冷硬的門板,吐息灼熱,不一會兒便感覺本來冰冷的門板也變得高溫了起來。
哦?看起來還是青梅竹馬呢。不過他來的時候不算多,也就從來沒看見過這位,當然也可能是白凈書從一開始就在瞞著他,不讓自己看見那位女子。
嗨,這就讓他有點傷心了。他是那種會搶別人心上人的家伙嗎?
哦,他就是啊。
那沒事了。
不過,白凈書到底喜歡誰還是有待考究的。
秦狩舔了舔剛剛被白凈書咬的有點紅腫的嘴唇,饒有趣味的挑挑眉,伸手扣住他的下巴,讓他扭頭和自己接吻,聽著他被自己逼到發出破碎凌亂的聲音。
額前的碎發落下,秦狩瞇了瞇眼睛,眼底深處是一片平靜,那是和他的熱情的動作完全不同的情態,但無人可以察覺。
“對,就是這樣,和我一起……”微微出了點神,直到感覺到手臂上的刺痛,秦狩才笑著放開了白凈書,他盯著男人俊逸的臉,上面是有些過于狼狽神態。反觀他,倒是一臉的輕松寫意,看起來更神采奕奕了,伸出手,指尖拂去他眼角的濕潤,秦狩便將還在不應期的人抱入了懷中,有一搭沒一搭的梳理男人被他扯了發冠而散落下來的長發。
“其實她早就走了,你沒必要這么壓著聲音的,多累啊。”秦狩摸著摸著,手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滑了,他捏了捏凌亂衣衫間繃緊的肌肉,隨手揉了一下。
“還要來嗎?”
白凈書趴在青年肩頭緩了緩,聽到他的問話,頓了一頓后才慢慢的說道,“……人多口雜,不可大意。”
他本打算略過那個話題,但眼見著這個人沒聽到他的回答,便默認了同意,連忙抓住了那只作亂的手。
“有些累了,先生,改日可好。”
白發的青年聞言抬頭看他,嘴角的弧度保持著一種愉悅的姿態,他偏偏頭,手上的動作卻并未停止。
“好啊,不過我本來也沒打算繼續的。”
白凈書目光瞥了瞥秦狩的手。
“我在給你按摩呢。”
“……好。”
“我有點無聊,小辰辰。”
“無聊就來幫我算賬。或者去出義診。”眼角有淚痣的俊美青年頭也不抬的打著算盤,聲音平靜的回答秦狩。
咦?秦狩本來趴在桌上的,滿臉的倦怠,聽到這個話后,反而精神了許多。
他笑意盈盈的朝白辰望過去,“你好像心情不太好,要不要我給你開一副藥?”
白辰頓住了,他也不看秦狩,只是平靜且冷聲的說:“你怎么覺得我是心情不好?”
“畢竟你平時從不這么跟我頂嘴,還有點陰陽怪氣的。”秦狩摸摸下巴,一副思索的模樣,過了一會兒,他恍然大悟,“你在吃醋?”
“沒有。”
“嗯,有點開心。”
開心什么?白辰皺著眉,看見他不高興,自己就高興?好像這家伙也確實是這種人。自己可真是腦子抽了。
熟悉的藥香突然靠近,白辰怔愣了,然后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秦狩便捧著他的臉湊了過來,見他眨眨眼似乎回過神了,粲然一笑,“居然有人這么喜歡我,開心。”
好像是被那笑容給燙到了,白辰心跳都頓了一下,他突然偏過頭,不去看秦狩。
“胡說八道,你是不是最近試藥,把自己吃傻了。”
“嗯,也排除有這種可能。”
臉上的觸感消失了,青年收回了自己的手,皺著眉思索著什么的樣子。
白辰心中一動,眉頭一皺。
“你果然在用自己的身體試用藥物。”
“開個玩笑而已,我這么惜命的人,才不會拿自己身體去賭的。”秦狩摸摸白辰的頭,恢復了正常的狀態,重新坐了回去,“別當真,別當真。”
白辰擰著眉看了他很久,可惜青年的表情毫無變化,他最后從那一頭白發上掃過,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面那厚厚的一堆賬單上面。
秦狩只是隨便看了兩眼就覺得腦子發暈,不想再看。
“白府既然都有女主人了,怎么不把這些都交給夫人來做呢?反正遲早也是要給她來管理的。”
“大哥說暫時不用。”
“行吧。”秦狩搖搖頭,不再說這個事情。他想起今天上午跟下人打聽的消息,這位新任的白家夫人,背景好像也挺不凡的,畢竟是青梅竹馬,還是門當戶對的,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艷羨。
只有秦狩在谷里種蘑菇,沒有跟他說。
真慘。
然而他忘了幾個月前,白凈書曾親自來找過他。
可惜他把人給嚇跑了。
都怪他玩的太花,給骨子里還是矜持的白凈書心靈來了狠狠的一創。
連夜跑的,他真的太慘了。
“最近好像感覺挺平靜的。現在有沒有什么大事發生啊?跟我講講?”
也不知道葉遂之這個小兔崽子怎么樣了。
他才吃了一次,什么時候再次惠顧啊。
守株待兔,坐等人上門。
“最近江湖不是挺熱鬧的?”白辰驚訝的反問,然后對上秦狩那茫然的眼神之后,又搖搖頭嘆息,“可能也就是你了,從來不關注這些事情。倒是讓我挺羨慕的。”
“你羨慕,可以搬過來跟我一起住,我們去谷里種蘑菇。”
“大可不必。”白辰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有人傳言,在神醫的山谷中,到處都是寶貝,隨便拔一棵草都可能是某種神奇的珍惜藥材。實際上白辰知道,草確實是藥材,但也都是陷阱。
還是一些有著奇奇怪怪限制的植物。
總之,閑著沒事,別去秦狩那山谷里,就算風景再好。
“所以,有沒有什么新出的美人,讓我一睹芳容?”秦狩搓搓自己的臉,感興趣的問。
白辰皺眉,“女子還是男子?”
“看你的樣子,這是有新人出現?”反正他在之前那段時間,禍害了不少那種有名的英俊少俠。當然,也漏了不少,畢竟他也不是誰都要,只能說看誰運氣好了。
沒想到現在又出現新的人選了。
秦狩期待的望著白辰,等著他跟自己說。
“沒資料,想知道,自己去打聽吧,我很忙,不跟你多說了。”
沒想到,白辰冷冰冰的拒絕了他,然后轉過頭繼續去算那些賬單了。
把秦狩看得一愣。
好吧,小情人看起來鬧脾氣了。
沒關系,這個東西很好解決的。秦狩看了看天色,現在剛過中午,出門的話,太陽曬的晃,看起來需要明天一大早出門才行。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自己出門到處逛一逛吧。也有幾個月沒好好出門玩過了。”
“你……現在就走?”
“不是。”
秦狩伸出手在白辰面前搖了搖,吸引了他的注意后,立馬捏著下巴抬起頭來,在他臉上啃了一口,留下幾個細碎的輕吻,“晚上我還要去你房間呢,你可別半路跑了。”
白辰剛心情好了一點,就聽見那人尾音上揚的繼續道。
“下午太熱了,明天早上走。”
嘖,他就不該對此抱有期待,這個人沒有心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