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穆嘴角淺淺勾起:“嗯。”
聞擇又說:“還有,現在大家都需要布料,你換這么多,肯定花了不少物資吧?你需要的話,完全可以告訴我,我幫你織布呀。”
部落答應了給聞擇兩捆布,但他考慮到布料的緊俏,沒急著要。
現在摸著手上的布料,簡直替卓穆心痛。
卓穆淡淡道:“對我來說不多。既然能用,那就交給你了?”
聞擇感慨他“財大氣粗”的同時,也有些感動。
想來他是注意到自己每天要采集、干活兒,才沒和自己開口的。
感受到他的信任,聞擇鄭重點頭:“我會盡快做好給你的。”
卓穆:“不急。”
他是這樣說,收了人家石鋤頭的聞擇可做不到不急。
當天晚上,他就取了一根干凈的獸筋,給卓穆量了尺寸。
現在沒有計量單位,他用骨刀在獸筋上,把幾個尺寸劃了標記。
怕再出現不合身的情況,他每一處都量得很仔細。
卓穆有耐心地靜靜站著,紅瞳注視著前方,全程都很配合。
聞擇給自己量過尺寸,兩相對比,暗暗嘖了兩聲。
和部落中其他的亞獸人比起來,自己雖然瘦,但身上也有一層薄薄的肌肉,體型勻稱修長,頗為漂亮。
可站在卓穆面前,就不夠看了。
這勁瘦的腰,逆天的腿,簡直受到了造物主的偏愛,沒有哪一處不完美,不令人驚艷的。
見他片刻未動,卓穆低下頭,狹長的眸子望著他:“怎么了?”
聞擇猛地回神:“啊,沒,已經量好了。等明天亮堂些,我就開始給你做褲子。”
卓穆點頭:“好,謝謝。”
聞擇說到做到,第二天早上吃過飯,卓穆出門打獵,他就開始認真縫制褲子。
還不到正午,便縫好了。
確定沒什么問題,他將褲子疊好放在一旁,走到外面,找了一處比較松軟的空地,從空間里拿出了石鋤頭。
印河正好撿柴回來,見狀,放下柴問:“哥,這不是卓穆哥給的鋤頭嗎?”
“對,我試試。”
印河嘴上說著“肯定很好用”,期待地小跑過來。
聞擇雙目炯炯,搓搓手,握起鋤頭,向下一揮——
“咔”,泥土被利落翻開,刨出了一個小土坑來。
好用!
他逐漸加著力氣,又揮了兩下,只要沒刨到石頭,泥土很容易就被翻開了。
把石鋤頭掉過來,檢查了一遍石頭和木棍的連接處,完全沒有松動的跡象。
印河驚嘆著:“這個鋤頭怎么這么好用?!”
聞擇喜悅地說:“大概是因為這個樹脂。”
印河詫異:“樹脂?沒見哪種能粘得這么牢固啊。”
聞擇:“等卓穆回來,問問他就知道了。”
如果能收集到這種樹脂,多制作些趁手的工具,蓋房子就能事半功倍了。
下午卓穆帶著獵物一回來,聞擇先把做好的褲子遞給他,催著他去換上。
“看看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我再改改。”
“那我去洗個澡,穿了回來。”
“好。”
夏季溫度高,聞擇嫌撿柴燒水麻煩,都是在傍晚的時候,去溪水邊沖洗。
有大樹擋著,沒人能看到。
不過卓穆可能是顧及到他,洗澡都是去更遠的地方。
約莫半小時后,他頭發半干,身上帶著水汽回來了。
除了之前做的短袍,他還穿上了聞擇給做的褲子。兩種麻布的顏色不同,褲子要深上許多。他又是個天生的衣架子,這么搭配起來,很有層次感。
“怎么樣?”聞擇期待地問。
卓穆淺笑著說:“挺合適的,不用改了。”
“那就好。”聞擇松口氣,終于問出了他惦記一天的事。
“你想收集這種樹脂?”卓穆聽他說完,問道。
聞擇點頭:“嗯,你知道在什么地方有嗎?”
“知道倒是知道,只是單純靠這種樹脂,粘得不牢。”
“啊?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里面加了一種叫梭梭樹的汁液。把樹脂隔水融化后,再將葉片搗出的汁液倒在里面,慢慢攪拌。”
“梭梭樹……”聞擇犯了難,他并不知道這種樹長什么樣子,長在什么地方。
卓穆看出他的心思,說:“正好明天不集體狩獵,我可以先帶你去采集樹脂。”
聞擇大喜過望:“真的嗎?太好了!那里遠不遠?”
卓穆:“還在山南部落的領地內,咱們放好獸皮囊,中午就可以趕回來。”
聞擇想了想,說:“那我還是準備點食物吧,萬一碰上什么突發狀況。還有筐,也帶上兩個,說不定能碰到其他好東西呢!”
卓穆沒有反對:“行。”
第二天留印河在家中看家,兩人踩著晨間的霧靄出了門。
卓穆在空地上變成了獸形,龐大的蛇頭側過來,赤色豎瞳注視著聞擇。
“上來吧。”
和卓穆在一塊生活了一段時間,聞擇對他的獸形并不害怕了,只是出于本能想趨避。
他將這份膽怯隱藏得很好,沒猶豫,爬到了他的背上。
“不用坐前面嗎?”通體雪白的大蟒蛇問。
“不用,你身上也挺寬闊的。”
聞擇把背筐摘下,放在腿邊,心里默默補充:鱗片還涼涼的,好像一個天然的冰箱。
“那走了。”
說完,他便扭過頭,趕起路來。
聞擇再一次見識到了他的速度,草墊、山坡甚至河流,他都能迅速爬或是游過去。
如果林子不是特別長,他會繞一下。
長得話,就一路撞過去。一人都抱不住的粗壯樹干,“咔嚓咔嚓”就被他給撞斷了,相當干脆利落。
這恐怖野蠻的力量,簡直讓聞擇瞠目結舌。
樹木在兩側不斷倒下,他把身子趴伏在巨蟒的背上,免得被樹枝給刮到。
日頭完全升起來時,卓穆停下來,對聞擇說:“到了。”
他從巨蟒身上滑下,后者變回了人形。
兩人的面前是一片陌生的闊葉樹林,樹干生得細長,樹冠極高,樹木和樹木之間間距很寬。
但是往里看,有低矮灌木茂盛雜亂地生長著,上面和側面都光都被擋住,顯得黑黢黢的。
就連地上的雜草,聞擇都沒見過。
“咱們現在離部落已經很遠了吧。”聞擇感慨著。
“嗯,再走一段,就是其他部落的領地了。”
聞擇咋舌:竟然都到部落邊界處了。
“往這邊走。”卓穆很快辨認出了方向,自然地背起地上的筐,率先走去。
聞擇一怔,快步跟上,不好意思地說:“卓穆,我來背吧。”
“沒事。”
他不給,聞擇也不能硬拽,只好默默跟上。
兩人在林間穿梭了片刻,聞擇的耳朵動了動,感覺他聽到了什么聲音。
仔細再聽,又不見了。
錯覺?
前方的卓穆停了下來,往黑壓壓的林子里面看去,面色有些嚴肅。
聞擇心一緊,馬上問:“怎么了?是不是有危險?”
卓穆說:“那邊大概有東西。”
轉頭看過來,補充了一句:“不會有危險。”
聞擇安心下來,笑道:“也是,有你這個勇士在,就算在野外也不用怕。”
卓穆緩緩移開了眼睛,沒講話。
聞擇探著頭,好奇地問:“一會兒咱們過去看看?”
卓穆:“行。”
兩人繼續往前走,很快,卓穆把他領到了一棵樹前,挑好位置后,拿出骨刀,手上用力,穩穩地在樹干上劃出了一個y形。
隨后,他接過聞擇遞來的獸皮囊,綁在樹干上,囊口張開。
就見有晶瑩的樹脂,順著他剛劃出來的通路,黏著地緩緩流下,最后,滴落在獸皮囊里,發出輕微的“啪嗒”一聲。
聞擇彎腰,黑色的眼睛亮亮的:“這就成了吧?”
“嗯,”卓穆說,“收集兩天,這個獸皮囊應該就滿了。還有幾棵樹,一塊都放好吧。”
聞擇爽快道:“行,你把位置告訴我,咱們分開來放。”
等獸皮囊全部放好,聞擇興沖沖地招呼著:“走走,快去看看那邊到底是什么東西。”
卓穆勾唇笑了下,這次,輪到他跟在聞擇身后。
聞擇不知道卓穆是怎么感知的,反正他是犬科亞獸人,主要是靠聞嗅、聽覺。
生怕錯過好東西,他還把自己的獸耳變了出來。
兩個里白外黑,毛茸茸的厚實狼耳,支棱在他頭上,不時扇動兩下。
他自己都沒發現,狼耳朵尖尖上長了聰明毛,隨著扇動,還晃來晃去的。
那兩撮可愛的尖尖毛,讓卓穆多打量了好幾眼。
變出獸耳后,聞擇的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他終于分辨出,那是野獸的叫聲,含著痛苦和焦急。
為了確定聲源,他們走走停停,終于,撥開一處灌木叢,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聞擇頓時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小牛犢?”
那倒在地上,被尖銳的樹杈從后腿扎穿到屁股,時不時掙扎一下的,不正是一頭小牛嗎!
他一個和植物打交道的農學生,不可能連牛都不認識!
不過,說是“小牛”,只是因為這頭牛身上的毛都沒長開,腦袋嘴巴圓溜溜的,頭上的角也只長了短短一小截,并不是指它體型小。
聞擇目測,它站起來,得有一米五了。
自己現在也才一米八。
它周圍的地面被滾得十分泥濘,樹木倒了一片,想來是劇烈掙扎過,現在脫力了,只能哀哀地低叫著。
這些都不重要,讓聞擇的心怦怦怦狂跳起來的原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