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第三十八章(倒v開始)
…
離火島的洞府之中。
紅衣女子痛苦的躺在軟榻上, “啊啊…邪尊,我爹已經將那人關于黑牢…你還想怎樣……非要親眼看著那御獸宗弟子死去才肯罷休嗎……”
“爹…您千萬不能聽邪尊的命令…您若真親手殺了那人,我們就只能徹底依附邪尊了!”
“啊…啊啊啊……”
黑老雙目滇黑一片, 聲音都冒著絲絲寒氣:
“好一個邪尊!”
“好!好得很!”
“呵呵…既然如此, 如你所愿…希望你今后莫要后悔……”
隨后看守黑牢的蝙鴝真人耳中傳來黑市之主陰冷的嗓音:
“邪尊有令,將那御獸宗弟子推入無間地獄。”
……
黑牢。
執法隊帶著殷洺剛入黑牢第三道大門,就在門前看到了皮膚青黑的蝙鴝真人。
“見過蝙鴝真人!”
蝙鴝真人倨傲的點了點頭,抬手抓住低頭不語的殷洺, 揮了揮手,“剛剛得到真君的命令,此人就交給我了,你們退下吧!”
“是!”
“是!”
黑市內部修士都知曉, 不同于莫問真人, 黑牢鎮守之一的蝙鴝真人是黑老的心腹。
因此, 非常爽快的丟下了殷洺這個燙手山芋,紛紛火燒屁股一般退出黑牢。
蝙鴝陰冷的笑了笑,看向殷洺:“小子!你的死期到了,上路吧。”
殷洺正待做出反應,就被蝙鴝一掌拍暈。
旋即,蝙鴝拖著昏迷的殷洺就像拖死狗一般將之拖入一道漆黑的大門。
那大門漆黑如墨, 散發著淡淡的血腥之氣。上書四個血紅色大字——無間地獄。
視線一轉,那內里地面墻壁上的厚厚血跡清晰可見。
其中沒有絲毫的光亮, 只能看到一雙貪婪的綠色巨眼。
此時若有其他黑市修士在此, 定然駭的雙腿顫顫。
因為這就是黑牢之中所有修士最懼怕的無間地獄。
里面不比其他牢房, 沒有經受不住的刑罰, 沒有修士看守,也沒有層出不窮的審問。
只有一頭猙獰嗜殺的巨獸。乃黑市之主花費大把力氣, 從赤錫大漠中心捕捉到。
是這赤錫大漠少數幾種上古異獸之一。
此獸名叫丹犽獸,狀似豺狼,站立之時高達八丈,前端生有一對鋒利無匹的長牙,生性殘忍貪吃,最喜修士血肉。
若說僅僅如此倒也罷了,最令修士膽寒的是,一但被此獸獠牙刺重,無論傷勢如何都會倒地不起,陷入無休無止的噩夢之中。
到了這時,丹犽獸就可慢悠悠的將獵物叼入獸巢,在幾個月內一點點的將修士整個身體都吃掉。
期間修士不但噩夢叢生還會不間斷的感知到身體的劇痛,此等酷刑堪比凌遲。
自從黑牢有了這等兇物,無間地獄的大名迅速傳遍整個黑市,幾乎成了人人聞之色變的存在。
蝙鴝就這樣將人事不知的殷洺一把扔入無間地獄之中,而后步履矯健的消失在黑牢之中。
黑暗中,一聲興奮饑渴的獸吼響徹云霄,無間地獄的大門緩緩關上……
…
離火島。
從洞府內鏡狀法寶上看到全部過程的黑老轉頭看向軟榻上的紅衣女子,幾乎咬牙切齒道:
“邪尊!現在您滿意了吧?
無間地域的大門七日后才能打開。丹犽獸卻已經被整整餓了半月,那御獸宗的小子活不過今晚。
被丹犽獸所殺,身份玉牌只會記錄丹犽獸的影像,溯回之術也是一樣。御獸宗哪怕手眼通天也查不到您頭上!
這樣做,您可還滿意?不知可以放過我女兒了嗎?”
軟榻上低頭痛叫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邪氣的舔了舔柔軟的唇角。
屋內的慘叫聲幾乎戛然而止。
不多時,她便漸漸平靜下來,眼睛一閉昏睡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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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送走女兒的黑老悄無聲息來到黑牢最深處的一處密室。
“他還沒醒?”
“回稟真君,他已經睡了三個時辰。可要屬下進去將其喚醒?”
“不必!你去開動陣法,找一具衣服類似的修士扔進無間地獄,別讓邪修盟的探子發現異常!”
“屬下遵命!只是……那身份玉牌和面具不太好仿制……”
“無妨……丹犽獸力大無窮又堪比饕餮,原本就喜歡吞食一種靈礦。若有人問起就說被饑餓的丹犽獸吃了。”
“是!屬下告退!”
密室之中,昏迷已久的殷洺緩緩睜開雙眼,片刻后徹底清醒過來,猛地坐起。
“這是哪?那怪物去哪了?”
一個偉岸的身影背對床榻站在書架后,聞聲淡淡一笑:
“呦,終于醒了!”
殷洺驚詫:“黑老?是您救了我?”
“你很鎮定!”手拿一本古籍的黑老緩緩走出,蒼老的雙眼透出一絲暖意,“不愧是御獸宗真傳弟子。”
狐假虎威的殷洺心頭微微一曬,“謝黑老夸獎。”
“黑老冒著得罪邪尊的風險救下我,不知小子有什么可以效勞的地方?”
“哈哈哈……”
黑老大笑,“爽快!老夫就喜歡你這樣的爽快人!”
殷洺心頭微定。
有所求就好!
有所求才有操作的余地。
“黑老盡管吩咐,小子以御獸宗的名譽起誓,有朝一日必報此救命大恩!”
個屁!
御獸宗的名譽,關我屁事…
殷洺一面正氣凜然的回應,一邊暗自在心中碎碎念。
先聽一聽,如果這老頭的要求容易達到,就盡力辦到,畢竟救了自己一命不是。
但若是那種天馬行空的,干脆應付幾日,盡快跑路。
殷洺可沒忘記,這老頭是因為什么原因救下自己的。
看中的還不是御獸宗真傳弟子的身份。但自家人知自家事,這東西根本就是假的。
黑老沒有讀心術,自是不知殷洺此時的心理活動,見這小子如此上道,更是贊賞,“好好好!是個知恩圖報的。”
“那老夫就直言了。你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黑老說到此處身上散發出絲絲戾氣,“那就是將邪尊將要血祭八千萬人族之事以及邪修聯盟內部的情況盡快告知御獸宗崇明真尊。”
“本君要這藏污納垢的赤錫大漠寸草不生!”
殷洺看著黑老欲擇人而噬的眼神,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這是仇恨太大,準備拖著全家和邪尊同歸于盡?
這倒是和自己的目的不謀而合!
只是這位瘋癲的黑市之主不會還沒等到他離開此地就反悔吧…
“……此事易耳。
不過恕小子直言,那位左長老似乎是您的女兒。此事一但被御獸宗所知,赤錫大漠必然會迎來滅頂之災。
您舍得嗎?”
聽出殷洺語氣中的遲疑,黑老看他一眼,再度仰頭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到笑出了眼淚才抑制住內心的悲憤,語氣顫抖道:
“女兒…我的媛媛早就死了!”
“邪尊那個畜生一年前就奪舍了媛媛,如今媛媛軀殼內的不過是邪尊的分魂罷了。”
“他以為能瞞過老夫,真是做夢!”
“說來這也有你的功勞。正是你的煥顏丹方讓老夫確認了此事。
邪尊修煉的那門分魂邪功被一些玄門修士做過手腳。一但修煉,被奪舍之人的身上就會出現極為明顯的胎記。
有的在身上,有的在四肢上,有的在臉上。
哼!
也怪那邪尊運氣不好,媛媛的那片胎記剛好聚在臉上,只能戴面具遮擋。
每月只有月圓之日才能短暫的祛除。
邪尊奪舍了媛媛了之后卻唯恐老夫發現,只道被邪功腐蝕了容貌……
現在你明白老夫是如何發現邪尊奪舍的了吧?”
“老夫此生親緣薄,只有媛媛一個親人,好不容易將她養大,成為名震一方的元嬰真君。
卻被邪尊擄至此處,是老夫無無用啊……”
哀嘆了片刻,黑老擦一擦臉上的淚水。頗有深意的看向殷洺,“此事你應該早有猜測吧?”
“今日在那荒島,你看著媛媛的目光有些奇怪。”
殷洺心頭大震。
黑老這老狐貍真是心機深沉,洞中肯綮。
不僅能在發現自己女兒被奪舍時強自忍住心中悲憤繼續和仇人談笑風生,還有著最為敏銳的觀察力。
連他當時極為隱晦的一個微表情都能注意到!
這是何等的城府…
“邪尊也好生厲害,能在黑老這老狐貍的眼皮子底下奪舍那位左長老…”
他心中暗暗道。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難怪那位左長老的言行舉止如此古怪。
“黑老,您實在高看小子了。我當時只是看到了一樣熟悉的東西而已。”
殷洺打了個哈哈,隨及神色嚴肅的望著黑老鄭重承諾:
“既然您心意已決,小子也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定竭盡全力讓您的愿望達成!”
“只是小子此刻只有練氣修為,雖承師父厚愛,提前拿到真傳弟子令牌。卻也因此被宗門某些看不慣的大修士申飭。
師祖極好面子,為了磨練小子干脆鎖住弟子令牌一半功效,直接將小子丟出了宗門。
是以暫時無法通過令牌與宗門聯絡。
而御獸宗最近的駐地在無覓內海一側的海城之中,如今黑市到處都是邪尊的眼線,小子恐怕連血骨城都難出。”
什么弟子令牌功能被鎖當然是殷洺虛構的,殷洺的目的只是一個。
為了安排一個合理的理由,好讓自己安全離開赤錫大漠。
黑老卻是輕易的相信了此事,蓋因修仙界許多大修士都脾氣古怪,做出這等不可理喻之事并不奇怪。
聽起來完全是為了防止弟子稍稍遇到挫折就借身份令牌向宗門尋求幫助。
而且崇明真尊在御獸宗一帶極為有名,的確是個脾氣古怪,極好面子的大修士。
由于對殷洺的身份深信不疑,黑老聽到殷洺語氣中對黑市的不信任時并不生氣。
反而傲然道:
“這一點可以完全放心!
你大概還不知道老夫的身份。老夫名叫岳林闐,本是離火宗的一名陣法長老。
數百年前,邪尊的血骨城遭到數百個玄門元嬰修士的攻擊,險些滅城。
后來,他痛定思痛這才盯上了前往赤錫大漠附近尋找某種布陣材料的老夫。
后來媛媛出來尋找老夫之時也被邪尊擄至此地,作為威脅老夫的籌碼。
如今邪修聯盟的玄階陣法全都出自老夫之手!
想要在這些陣法上開個后門易如反掌…
若是不然,你怎么還能站在這里呢?”
殷洺雙目微瞠,難怪邪尊一個化神修士還對黑老這個元嬰真君如此忌憚!
一個千年老妖怪,奪舍一個元嬰女修都畏畏縮縮,絲毫不敢露出狐貍尾巴。
還要時不時學著女子的口吻,爹來爹去的對黑老撒嬌。
真是憋屈啊……
黑老這個看似階下囚一樣的老狐貍竟然掌控了整個邪修聯盟的命脈啊……
有這等手段,哪怕沒有自己這個驟然出現的意外,存心報復之時也能讓不可一世的邪尊傷筋動骨!
第039章 第三十九章
天光微微發亮, 呼嘯的狂風裹挾著漫天黃沙形成一股駭人的沙暴。
一支身穿黑衣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商隊趕著馱獸撒丫子狂奔。
唯恐被后方恐怖的沙暴追上,變成沙漠上的一具具活尸。
商隊之人修為都不高,初初看去唯有掌柜一個筑基初期, 其他皆為練氣修士。
無怪連條像樣的飛舟也無, 只能趕著一群馱獸在大漠中穿行。
商隊最前方的兩頭高大馱獸上坐著兩個面容平凡的筑基修士。
一個身著商隊統一的黑衣,面容蒼老,天生一副笑臉,一看便知是商隊的掌柜。
另一人身著青色法衣, 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修,長眉細眼,頗為仙風道骨。
中年男修是中途加入這只商隊的,商隊掌柜卻對其尊敬無比, 連數十年跑商的經驗都傾囊相授。
只因這位筑基中期修士是黑市派來考察商隊的使者, 手握生殺大權。
如能得到其人的認可, 將此事上報,黑市必然發下獎賞。
屆時,他們這個小商隊就再也不用騎著馱獸狂奔了,最少也能得一件下品靈器品質的靈舟!
有靈舟在,何愁不能發展壯大。
反之,若使者對商隊不滿意, 整支商隊都要吃掛落。
所以,掌柜幾乎算的上卑諂足恭。恨不能連穿衣吃飯這種小事都給使者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誰讓他們從前倒霉呢!
年年遇到使者, 年年都被突然出現的意外打得措手不及, 在使者面前丟臉。
以至于掌柜今年都一百七十多歲了, 手下還只有一支小商隊!好多同修為的熟人都成了奴仆成群的富商了, 他還在這兒吃沙子。
這是何等的倒霉!
這次又碰上使者,掌柜的簡直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時刻警惕著周圍的都動靜,唯恐再出現意外。
可這運氣之事誰也說不清,剛放松一會兒就碰上了這場沙暴。
商隊修士此時都苦著臉,用哀怨的目光望向掌柜的,仿佛在說:掌柜,放棄吧,今年又不成了!
掌柜的更是覺得苦悶,此時彎腰都能吐出三斤苦水兒來。
你說這究竟是咋回事啊!怎么回回都這么點背呢…
中年筑基男修,也就是重新換了個相貌的殷洺也覺得有些晦氣。
明明今日的天氣甚好,根本不會起沙暴,怎么偏偏讓自己遇上了。
離開血骨城已有半月功夫,大大小小的倒霉事就沒少過,今日遇到妖獸,明日碰上執法隊,沒一天消停。
罷了還是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趕路,倒霉就倒霉點吧……
那日與黑老交談過后,殷洺被送入地下的一個隱蔽傳送陣。不費吹灰之力就離開了此前視作龍潭虎穴的黑市。
期間除了黑老以外,沒有一人發現他的行蹤。
殷洺這才知曉,黑老當年挖出黑云澤就是為了在地底深處邪尊神識無法觸碰之處建一座傳送陣。
原本想著有朝一日悄悄帶女兒擺脫邪修聯盟,逃回景洲。
誰知邪尊如此喪心病狂,率先下手奪舍了左長老岳媛,打了黑老一個措手不及。
反倒便宜了殷洺,得以不費吹灰之力逃離那片綠洲。
憑借傳送陣抵達距離無覓內海最近的一座隱秘無人地下傳送點后,殷洺按計劃搭上了這支不顯眼的小商隊。
使者的身份令牌自然是黑老給的,這個老狐貍即便整日在邪尊的眼皮子底下,還是借各類陣法培養出了許多親信。
這支商隊就是其中一個金丹親信手下的,專門替黑市買賣一些低階靈物。
殷洺跟著商隊走了半月功夫,距離海岸已不足百里。
想到此前在血骨城的驚險,殷洺心中頓時平靜許多。
此時雖然有些倒霉,但總算沒了生命威脅,自己應該珍惜這樣的平靜生活才是。
前面有一座海邊小城,專門做一些海運的買賣。越過此處就可天高憑魚躍了。
這一帶是魔修的天下,除黑市以外的邪修都躲得遠遠的。
殷洺的計劃就是通過最不起眼的海舟前往一座人口過千萬的海邊大城,用靈寶閣送予師父的信物見到靈寶閣的掌柜。
靈寶閣內必然有混元道宗弟子坐鎮,屆時邪修聯盟必死無疑。
至于御獸宗…
以那位崇明真尊的性子,拿著師父高建安的玉牌前去,等同于找死!
而且非御獸宗真傳弟子根本請不動宗內的那些大修士。就算將此事告知,御獸宗內部也并不會多加重視。
這一點,只看此時御獸宗一如往常的平靜就可知。
要知道與赤錫大漠距離最近的頂級玄門就是御獸宗。按理說以他們的手段發現邪修的動作并不難。
就算御獸宗實在不知,景州距離赤錫大漠最近的二流宗門離火宗也定然會將邪修的異動上報。
那為何直到今日,御獸宗還無半分動作呢?
顯然,他們和明洲的玄陰教一樣懶得管這閑事,或是根本沒將揮手可滅的邪尊看在眼里。
黑老此前沒有借商隊前去御獸宗駐地報信的原因想必就是如此。
而混元道宗就不同了。
作為此界最強大的宗門,也是最希望維持此刻時局的仙宗,混元道宗一向視維護昆吾界的安定為己任。
邪修盟這種敗類在道宗眼里就是吸人族鮮血的蟲豸,除了給修真界增添幾分談資以外毫無用處。
剿滅邪修的任務和獎賞常年高高掛在靈寶閣之中。
此前不過是看在明洲同為仙宗萬妙魔宗的臉面上,對邪修們在赤錫大漠的壯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要殷洺上門給予一個讓他們插手明洲之事的借口,道宗必然以雷霆之勢將整個邪修聯盟連根拔起。
如此既能滅殺看不順眼的邪修,又能在明洲顯示道宗威勢,打萬妙魔宗的臉,何樂而不為呢!
要知道絕大多數底層修士看不到的地方,仙宗之間的競爭更為激烈。
高建安就曾提及,近年來萬妙魔宗和無極道宗經常在昆吾界各地顯示存在,宣揚各自宗門的威名。
很有些和混元道宗這個本界第一宗門打擂臺的意思。
可惜混元道宗經營了三萬年根基太深,據說宗內還有比大乘修士還要厲害的渡劫散仙坐鎮。
相對于這兩個后起之秀,昆吾界的絕大多數修士還是更向往混元道宗,對混元道宗更為崇敬。
具體就表現在,只要是混元道宗流出的靈石、靈丹、法器、符箓還有陣法、功法都會被修士們一搶而空。
實際上這些東西往往在有些人的操作下溢價嚴重,但修士們就是覺得值這個價。
同樣等級的靈物,他們肯定毫不猶豫的選混元道宗的。
甚至覺得買到混元道宗的東西倍有面子,出去吹牛都能吹三里地。身上有了帶有混元道宗標識的東西,仿佛就真和道宗拉上關系一樣。
以至于不管在三洲何地,混元道宗的東西往往只能在擁有千萬以上人口的大城池買到。
更為夸張的是,昆吾界修士對混元道宗有種天然的信任。
道宗所排的靈物榜、異火榜、靈泉榜、天才榜、各秘境危險程度等等皆被各地修士奉為圭臬。
這一點哪怕在萬妙魔宗和無極道宗的腹地也不例外。
就連這兩個仙宗也更信任混元道宗的眼力,發布某些棘手的任務之時常常將混元道宗的榜單當做標準。
想到自己馬上就能見到師父常常掛在嘴邊的混元道宗修士,殷洺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此刻商隊險之又險逃離了沙暴,明媚的陽光再度出現,灑落在金黃的地面上,海邊吹來一絲絲微涼的海風。
連日來低落的心情也瞬間轉晴,恨不能馬上飛過去,一睹仙宗弟子的風采。
然而一句老話說得好:樂極容易生悲。
殷洺剛呲個大牙樂起來,遠處五十里外的天空突然咔嚓一聲,裂開了一條小小的空間裂縫。
一股可怕至極的空間之力席卷而來,無數黃沙下躲藏的妖獸在這股天地偉力之下和沙子一起化為虛無。
眨眼間連萬米沙丘都少了三座。
商隊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隨后驅趕著馱獸拔腿就跑。
但他們實在低估了自己的壞運氣。
還沒跑出多遠,后方忽地傳來修士欣喜若狂的大吼。
“靈寶!”
“快看是一件靈寶!”
“哈哈……靈寶是本座得了……”
“哪里跑……”
“快快追!”
“到前面去了!”
…
殷洺應聲看去,只見裂縫中不知何時飛出一件綠色的葫蘆狀寶物。
這寶物出世的壯觀景象頓時引來方圓百里的魔修。
最先趕來的數百魔修正在圍追堵截,死命追趕那件葫蘆寶物。
其中不僅有數十個金丹真人,還有三個渾身散發著黑老那種氣勢的修士。
顯然是元嬰真君無疑。
此事一出,他們這支練氣小商隊的處境相當不妙。
一不小心就會變成那些大修士手下的炮灰。
更讓人心梗的是,那寶物竟飄忽不定甩脫了無數魔修,直奔商隊的方向而來。
殷洺眉頭微鎖,語氣急促道:“快走!”
商隊之人顯然也看到了身后的情景。
所有人的臉色更黑了。
掌柜的更是身先士卒拋下馱獸就死命逃跑,一邊跑還一邊狠狠抽自己的臉,“讓你倒霉!讓你倒霉!我打死你!”
取出一件速度堪比飛舟的碗型飛行法器,準備招呼商隊一起跑路的殷洺無語的嘆了口氣。
“掌柜的,快上來…”
他覺得商隊的速度太慢了,憑他們的速度絕對會更倒霉。
然而話還未盡,一道綠光極速從后方襲來,狠狠撞入殷洺的神魂中。
殷洺登時感到一股刮骨割肉般的劇痛,痛呼一聲轟然倒地。
“快!你們這些廢物,靈物被前面的筑基修士收服了,快給本君上啊。”
“是是是…屬下等遵命!”
“該死的,靈寶怎么看偏偏上個筑基修士!”
“將他抓住!絕不能讓靈寶跑了…”
后面的魔修急了,你爭我搶,急急撲向殷洺所在之地。
此時此刻,商隊掌柜和商隊其他修士已經麻了。
干!
連使者都被他們連累死了,這次還能活著回到黑市嗎!
就算回去,黑市也一定恨不得將他們碎尸萬段吧……
蒼天吶,他們為什么這么倒霉!
第040章 第四十章
算了算了, 到了此時保命要緊,若能安全逃走,他們干脆棄了黑市這層身份。
再不回赤錫大漠!
他們幾個人多少也算個實力不錯的小隊, 大不了去海邊打漁就是!
掌柜的歉意的看了一眼殷洺, 和其他商隊修士一同各施手段。
瞬間如同泥鰍入海一般消失在一旁的沙丘里。
追來的魔修見殷洺沒跑也就不在意幾個小蝦米的去向,根本懶得出手阻攔。
就這樣,此地只剩下痛苦不堪的殷洺一人。
饒是早就知曉這些邪修的品行,殷洺還是對商隊之人有些失望。
商隊的實力弱小, 不救他也在情理之中,但至少可以幫忙到前面海城的靈寶閣之中報個信。
有師父的信物在,靈寶閣的修士多少也能有些行動。
哪怕出來一個金丹修士替他爭取一些時間,他都能多一分生機。
可那些商隊之人緊急關頭連一句話都不曾說, 就全部逃之夭夭……
還有這靈寶, 那么多元嬰、金丹修士不選, 怎么就偏偏看上自己這個無門無派的練氣修士!
更糟糕的是,靈寶闖進神魂之中,神魂撕裂的他現在全身無力,只能給笑臉面具輸送一些靈力,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天要亡我!
下一刻,飛快思索著對策的殷洺被一群魔修團團圍住。
在元嬰真君的授意下, 金丹魔修們不斷和彼此你爭我奪,互相攻擊, 短短一刻鐘內已經有數十個金丹修士死在彼此的暗算下。
在場修為最高的三位元嬰真君卻是眼都不眨命人將死去修士的儲物戒、儲物袋收起后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到此處。
一個面帶陰狠之色的半百男修湊到一血衣童子跟前, 諂媚道:
“真君!那寶物就在他體內, 可要屬下剖開其腹部, 將寶物取出來?”
此言一出,其他修士登時不樂意了。
半米外的紫袍女修扯下面上的輕紗, 杏眼微翻,翻了個好看的白眼。
“蠢貨!寶物此刻已經認主。只有主人真心相讓才有重新擇主的機會,你將他剖了,那靈寶只會視我們為仇敵,寧死不屈。”
“赤云,你這屬下實在無知。好歹是個金丹修士,連這點常識也不懂?”
“真君!真君饒命啊,屬下出身低微,實在不知這等秘聞……”
金丹修士被元嬰女修的話語嚇得瑟瑟發抖,膝蓋一軟就跪倒在地,哪里還有一開始的神氣。
那童子一腳將其踢出三米遠,正待說著什么,女修之外的一個白袍老者也忍不住嘲諷。
“赤云真君年紀太小,一時被蒙蔽也是有的。棲霞,你太嚴苛了!”
言下之意就是說赤云真君年紀太小,毫無識人之能。
道號赤云,童子模樣的元嬰真君修為只有元嬰初期,被這二人一唱一和直氣的面色發青。
用看死人的目光瞪了那金丹修士一眼后,狠狠磨了磨牙。
“好了,廢話少說!棲霞、白眉咱們有三個人,靈寶卻只有一件。
你們還是想一想如何分吧?”
紫衣女修和白衣老者面露貪婪之色:“當然是各憑本事!”
“速度要快,那靈寶出世的景象實在顯眼。保不齊會有其他城池的元嬰真君趕來。稍后我們三人比試一番…”
“誰贏了這靈寶就歸誰!”
二人異口同聲道。
地下被疼痛折磨的神情恍惚的殷洺直到此時才知曉,這些魔修分屬三方勢力。
并且,前面不遠的海城似乎只有這三個元嬰真君坐鎮,既然是同一城池的修士必然會以最快的速度決定靈寶的歸屬。
如此拖延時間的想法就不成了。
好在聽他們方才的意思,為了得到靈寶,暫時不會對自己怎樣。
靈寶啊靈寶,既然選了自己,為何不給自己指一條生路。
他發誓,他對這件靈寶真的沒有覬覦之心啊……
幸而三個元嬰魔修不知殷洺此刻的苦悶,不然的話定然恨不能狠狠給他一個嘴巴子。
商議過后,三人吩咐屬下看住殷洺和兩外兩方,各自架云遠走,準備到幾十公里外的沙漠中比斗一番。
若非此地距離海城太近,經不住三個元嬰真君的糟蹋,他們早就動手了!
“走!”
三人駕云飛行,正要深入赤錫大漠,忽在前方百里外發現一巍峨堂皇的巨型飛舟。
飛舟全身呈亮眼的玉白色,線條柔美,其上雕梁畫棟,似是用一整塊的白玉雕成。
一座五層玉樓矗立其上,呼嘯的海風撞擊在飛舟邊緣,化作一縷縷帶著冷氣的白煙。
飛舟的速度極快,觀其行跡,至少堪比化神尊者,上面還有蒙蔽他人神識的陣法,也不怪三人直到此刻才發現其蹤跡。
三人齊齊看向飛舟船首的勢力標志,待看清那上面銀灰色的寶葫蘆之時紛紛面色大變。
“靈寶閣!!”
“快走,這樣的大型飛舟上面都有元嬰真君護衛。”
“快些回去將那筑基修士帶到海城去,靈寶之爭明日再說!”
靈寶閣這種商人勢力倒沒什么可怕的,但昆吾界修士誰不知道他們身后站著混元道宗?
道宗還時常將門內弟子派往各處靈寶閣,鍛煉弟子的心性。
若是眼前的靈舟上沒有混元道宗弟子還好,若是有,必是元嬰真君無疑……
道宗弟子雖資源無數,卻也不一定愿意放過眼前的靈寶。
以混元道宗元嬰修士的神通道術……三個魔門元嬰修士狠狠打了個冷顫,根本不敢想象同混元道宗弟子爭奪靈寶的下場!
此時此刻,三人難得同心同德,祈禱著靈舟上只有靈寶閣修士。
然而老天還是沒有聽到幾人的祈禱,下一刻那白玉靈舟從他們身旁呼嘯而過。
十幾個氣質出眾、龍章鳳姿的年輕修士站于船首,拱衛著一位著白色冰衣,頭戴翡翠玉冠的元嬰修士。
其人俊眉修長,不怒自威,看向童子三人的目光深邃如淵。
雙方擦肩而過的瞬間,一抹熟悉無比的祥云從眼前一閃而過。
混元道宗!!!
赤衣童子、紫衣女修和白袍老者呆立原地,齊齊咽了一口唾沫。
“白眉、棲霞,咱們該怎么辦?”
三人中年紀最小,只有八百余歲的赤衣童子心緒大亂。
紫衣女修糾結萬分,“混元道宗的確厲害,可那是靈寶啊!沒了這次機會,咱們幾時才能擁有這等寶物……”
“兩位道友這是不戰而敗?別忘了我們三人可是元嬰修士。
赤云元嬰初期,棲霞元嬰中期,老夫元嬰后期…三人加起來可與元嬰圓滿修為之人爭鋒!
那修士是混元道宗弟子又怎樣,按靈寶閣的規矩,現在那飛舟上定然只有他一個元嬰。
我們三個對他一個,老夫就不信,隨便一個混元道宗弟子都能以一當百!”
相對于他們二人,白袍老者已經一千兩百多歲,如今卻只有元嬰后期修為。
再不依靠靈寶拼一把,就只能無奈的兵解轉世了!
正是因此,三人中他的態度最為堅定。此刻幾乎是定下破釜沉舟的決心。
可雖這樣想,他也明白此事自己一人定是不成的,只有拉上身旁的童子、女修才有可乘之機。
遂絞盡腦汁的說道:
“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們打不過他,靈寶已然擇主。
只要我們堅稱那筑基修士是我等下屬,以混元道宗的做派也不會強行將其帶走!
到時候咱們三人再分勝負,如何?”
赤衣童子和紫衣女修互看一眼,面上似乎有些意動。
“白眉道友說的也在理,如此咱們趕快下去看看。”赤衣童子率先表態。
紫衣女修也道:“就依兩位道友的,待會兒看看那混元道宗弟子的意思,咱們也好見機行事!”
好說歹說總算拉上這二人的白袍老者狠狠松了口氣,一馬當先落下云頭。
卻未看到身后二人面上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白眉這老東西!
打量著誰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還不是想讓他們兩個上去與混元道宗弟子硬拼,老東西好趁機將那筑基修士擄走,
大概是想著,只要得了靈寶跑到天涯海角去,就算是混元道宗也不能拿他怎么樣。
哼!想讓他們當替死鬼,真是做夢!
他們兩人還年輕,未來未必沒有化神的機會,做什么要被這老東西算計。
二人悄悄傳音幾句,緊隨其后,心中早已隨時準備拋下老東西,向混元道宗投誠。
前方。
白玉飛舟掠過魔修元嬰后逐漸開始減速,最終在一片較為平緩的沙丘上緩緩落下。
魔修們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有些不知作何反應。
還好白袍老者和童子、女修很快回來,眾金丹總算穩住了陣腳。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何事的時候,飛舟上落下一位紅衣挽發的英氣女修。
女修金丹后期修為,落落大方,來至近前灑脫的向童子三人拱手一禮,聲音清脆:
“見過三位魔門真君!在下混元道宗弟子念紅嫦,奉師叔之命,前來帶走這位玄門同道。
還望三位真君行個方便!”
白袍老者三人嘴角微微一抽。
什么玄門同道,這筑基修士明明是個邪修!
這年頭怎么連混元道宗弟子也開始張口就來了…
那紅衣女修卻不多說,只淡笑著取出一面閃爍著寶光的銀鏡,在殷洺面上微微一照。
地上痛到話都說不出來的殷洺正激動于混元道宗相救,突然感覺面上一涼。
竟是原本好好的笑臉面具,驟然之間從臉上脫落,自行回返儲物袋中。
一時之間,他身上的筑基邪修氣息盡去,恢復原本的練氣八層修為。
可以看出確是一位氣息純正的玄修無疑!
紅衣女修收起寶鏡,笑吟吟的看向白袍老者三人,“三位真君請看!此人氣質清正,靈力醇和,修煉的乃是我道宗《混元五行訣!》”
白袍老者、紫衣女修和赤衣童子以及周圍的金丹、筑基魔修皆看的目瞪口呆。
這筑基邪修竟是個練氣八層的玄門修士!
他們這么多人,加上三個元嬰真君居然沒有一人看破其偽裝。
混元道宗弟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紅衣女修頓了頓,接著道:
“既然已經證實此人乃我玄門修士,小女子便奉命將其帶走了!三位真君可有異議?”
原本就沒打算跟著白袍老者一條道走到黑的紫衣女修和赤衣童子紛紛訕笑:
“沒有沒有……既然是玄門修士,姑娘盡管將其帶走便是!”
“我們沒有任何異議。”
白袍老者站在一旁臉色黑沉。早就知道這二人靠不住,現今混元道宗不過下來一個金丹修士就把他們嚇破了膽。
真是毫無元嬰真君的氣度!
他陰狠的目光隱晦的打量著紅衣女修,心中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若是他能劫持這個女修……
但這想法卻在看到其衣袖上的四朵祥云之時瞬間消散,碎的連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