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成為祭品,反戈一擊
陣法屏障一陣顫栗, 洞府之內,殷洺鎮定自若,穩穩抓回四處逃竄的一爐靈丹, 塞入丹瓶之中, 這才冷冷看向襲來的兩股黑風。
風還未至,一股陰寒到極致的氣息已撲面而來。
此乃從金尸體-內孕育而出的九陰蟸風,匯聚了金尸百年修行之陰氣,更蘊含一絲金尸尸毒, 陣法、法器若碰上此風外表很快會被侵蝕。
此地陣法不過玄階下品,堪堪抵御數息便會被九陰蟸風徹底攻破。
殷洺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手中靈光一閃出現一個拇指大小的紫色葫蘆。
“亅丿乛匚刂卜冂亻……”
默念口訣,葫蘆化作一道紫光沖天而起, 小小的葫嘴中爆發出強大至極的吸力, 一時間竟能肉眼看到空氣中激流涌動。
那兩道九陰蟸風還未發威便不受控制的被吸入葫蘆之中。
“我的九陰蟸風!!”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炬羅實難預料,面上的戾氣在一瞬間散去,徒留幾分難以掩飾的驚愕。
他這兩縷九陰蟸風已經被放在金尸體-內蘊養了三百年,早生靈性,再蘊養兩百年就能成為異火那樣的天地靈物,屆時將之契約無異于又添一件威力驚人的靈寶。
如此至寶怎會如此輕易被他人收服!
不!
這不可能!
“楚弛!你出來!”微微愣了片刻, 反應過來的炬羅大怒,暴跳如雷之下再次出手, “還我九陰蟸風!”
這一次他隱隱有些忌憚看不清深淺的殷洺, 不敢再拿出什么珍貴之物, 只憑虛浮的金丹大圓滿修為全力一擊。
只是這道法力還未碰上小洞府上空的陣法屏障便被殷洺再次隨手化解。
下一刻, 一道煊赫的魔氣嘶吼著從中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拍下。
炬羅猝不及防之下, 連忙出手抵擋,卻還是直直被打退了好幾步,臉色刷的黑沉下來。
殷洺施施然走出小院,負手看向面色陰沉如水的炬羅,似笑非笑:
“炬羅道友果然客氣,來到舍下還帶了禮物,既然道友誠心相送,在下便厚顏收下了。”
“楚弛,你……”
炬羅未想到殷洺如此厚顏無恥,一時間張口結舌。
殷洺卻是收起笑容,冷言提醒:“炬羅,我提醒你一點。你此時已在走火入魔、道心崩潰的邊緣,再不能控制己身,任由戾氣流轉,大羅金仙也難救你!”
“這…這這…”炬羅被此言驚醒,飛速審視自己,發現自己此時情狀不由得悚然一驚,心上戾氣飛速退去。
他驚悚的發現,自己今日確實不太正常。不,不應該說今日,而是自用過金丹級血祭大陣將修為提升至金丹大圓滿之后,他便性格大變,動輒就要殺人無數。
由于血祭而來的修為太過虛浮,血祭過程太過陰邪血腥。炬羅這樣的邪修又都是些道心不顯之輩,沒有較為強力的道心鎮壓,炬羅甚至在不知不覺之間性情大變,變得暴戾異常。
若今日沒有殷洺出言點醒,不超三日炬羅就會走火入魔,屆時其很快會因體-內靈力暴走,丹田破碎而亡。
這教驚醒的炬羅如何不后怕!
狠狠咽了咽口水,他拭去頭上的冷汗,深深向殷洺一禮:“多謝楚弛道友仗義提點,炬羅慚愧…”
“只是…那九陰蟸風乃是我之至寶,能不能……”
“好了!”殷洺出聲打斷炬羅的欲言又止,面無表情道:“炬羅道友,你也是金丹修士,不會不知修真界的規矩。那九陰蟸風已經成了我的戰利品,你休要再提。”
先不提炬羅率先出手,而且出手就是殺招。別說殷洺只收走九陰蟸風,就算殺了炬羅也完全合情合理。
哪怕殷洺愿意送還九陰蟸風也沒有辦法做到。
蓋因先前收服九陰蟸風的那件紫色葫蘆法寶與一般法寶不同,被葫蘆吞噬的東西都只能永遠留在葫蘆之中,再也無法回到現實世界。
如此厲害的葫蘆自然不是凡品,乃是殷洺七年前初到明洲西北部時殺死一位千魔門金丹,從其儲物法器中尋得。
此寶名叫饕餮葫,上品法寶,魔宗、玄門修士皆可使用,是近些年來殷洺唯一自己留下的一件魔修法器。
收服兩道未成氣候的九陰蟸風自然不在話下。
殷洺心下冷笑,這邪修炬羅心狠手辣,反復無常,平日又造下殺孽無數。若非此時還有些用處,定要全力出手將之碎尸萬段不可。
今時今日,此等情形只收了兩道九陰蟸風已經是便宜他了,若在糾纏別怪他辣手無情!
另一邊聽到殷洺斷然拒絕,冷血如炬羅,心中本就不多的感激之情霎時蕩然無存。
袖袍下的雙手緩緩捏緊,面色變幻數息,炬羅想到今日自己的目的才逐漸平復下來,故作苦笑。
“抱歉,近日炬羅心性大變,常常控制不住自己,唐突了道友,還望道友勿怪。”
話落他話鋒一轉,說起今日前來的目的:
“楚弛道友,你應該記得你我之間的合作。今日我來正是為了使用血祭大陣,還請道友履行承諾,放我進入血祭大陣之中。”
這才是他今日前來的唯一目的。
顯然大祭祀還有九日就要開啟,似炬羅這等距離元嬰只差一步之人都已經坐不住。
今日是炬羅,來日此地未必不會有其他金丹真人甚至元嬰真君前來。
殷洺狀似訝異,“炬羅道友,你我既有約定,我自當全力助你。只是以你如今的狀態,你確定要入大陣?”
這份訝異七分真,三分假。
炬羅此前便因為修為攀升太快,險些走火入魔。現在一只腳已經踏入鬼門關,居然還準備啟動元嬰血祭大陣沖擊元嬰期!
在飽讀宗門玉簡的殷洺看來,此舉無異于自尋死路。
但炬羅此時顯然已經聽不進這些,眼眸之中的狂熱之色令人倒吸一口冷氣。
聽到此言,炬羅心下更加不滿,終于吐露了些許大祭祀之事:“楚弛道友,我也是沒辦法。再有不到半個月的功夫,大祭祀就開啟了。”
他作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據資料記載,大祭祀的場面極為可怖,根本隱藏不了。楚弛道友你想想,大帝他老人家一旦有了動靜,那些蒼蠅一般的宗門修士肯定會找上門。
屆時大帝根本無瑕保護我等,還不是要靠我們自己?聽我一聲勸,楚弛道友你也要早做準備才是。”
“原來如此。炬羅道友高瞻遠矚,在下不及。”殷洺面上適時流露出深以為然的神情,實則早就一眼看透炬羅的真實目的。
這些邪修之所以動作頻頻,分明是在為自己尋找退路。
說的冠冕堂皇,也不過是為了在那邪神渡劫失敗之后從宗門修士手中逃得一命罷了。
“既然如此,道友請隨我來。”殷洺拿出望月真君給的令牌故意放在炬羅眼前晃了晃,而后在炬羅渴慕的目光中施法打開常年包裹血祭大陣的玄階頂級靈氣罩。
轟…剎那間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幾乎令人作嘔。
殷洺以指掩鼻,厭惡的皺起眉頭,片刻又恢復平靜,向前走了幾步,仔細觀察著血祭大陣的機構。
而稍慢一步的炬羅卻是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氣,難掩心頭歡喜。
“去吧…炬羅道友。”
“多謝楚弛道友!”
炬羅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跨上血祭大陣的層層臺階,來到大陣中主陣者所在的主陣臺。
上面有一個昔日殷洺曾見識過屬于天人邪會獨有的黑色法壇。
殷洺看了一眼,轉身離開,就在即將一步跨出陣法范圍之際,后方傳來一聲急切的大喊:
“遭了!楚弛道友,我的祭品有些不夠。”
殷洺身形一頓,察覺有些不對,快速朝前方狂奔。
然而此時為時已晚,盡管只耽擱了區區一息時間,近在咫尺的靈氣罩驟然合上,將殷洺和炬羅徹底束縛在血祭大陣之中。
這倒也沒什么,殷洺有令牌,再行打開屏障就是。
然而就在此時,血祭大陣毫無征兆的開啟。炬羅惡意滿滿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所以,我要你做我最有價值的祭品!”
幾次使用令牌都打不來靈力屏障,望著已經徹底封閉的血祭大陣,以及大陣凹槽之中不知何時被同時拋出的數萬驚恐交加的凡人和海獸,殷洺面色一沉,緩緩轉身看向高臺之上狀似癲狂的炬羅。
“炬羅,你已有取死之道。”
哪怕殷洺對天人邪會的血祭大陣不太了解都知曉這等大陣,一旦開啟只有兩種結果。
一種結果,主陣修士的修為被強行灌輸至某個高度,祭品盡數死亡。另一種結果,祭品反噬,殺掉主陣之人,自然能迫使血祭大陣停下。
也就是說今日他和炬羅之中只有一人能活著走出此地。
“哈哈哈哈……”炬羅猖狂的大笑,“取死之道?這句話應該送給你才是,看在你方才提點了我,也算對我有些恩情的份上,我可以放過你的神魂,讓你去轉世投胎。”
話落,炬羅面色陡然猙獰起來全力摧動已經被開啟的血祭大陣,大陣凹槽上空緩緩浮現出散發出不詳氣息的赤色血霧。
血霧與凹槽之中祭品相接的瞬間,原本就驚恐交加的凡人齊齊發出滲人的哀嚎。
這些人似乎都是群島之上信奉天邪大帝的凡人,個個都垂垂老矣,因年紀過大被學會了可持續發展理念的天人邪會邪修挑中,成為人畜店鋪最常見的人牲。
“啊啊啊…”
血霧黏上皮膚不過三息,他們身上開始源源不斷的滲出血珠,一點點在凹槽之中匯聚成了一條血河。
但令人驚悚的是,這些人毫不掙扎,閉著雙眼躺在凹槽之中移動不動,只面目表情極為痛苦,仿佛做了什么噩夢。
與凡人相比,三萬多頭海獸的反應顯然激烈的多。
“嗷……”
“砰…砰……”
由好幾頭五階海獸帶頭,血流不止的海獸嚎叫著沖向周圍血霧形成的屏障,發出砰砰的巨響。
但它們也如同那些凡人一般緊閉雙眼,反抗之時完全憑借自身本能,毫無章法,是故拼命撞擊血霧屏障卻絲毫沒有作用。
而殷洺此時已經被一股陣法之力鎖定,一頭頭陣法幻化而出的花鳥蟲魚嘶吼著將殷洺團團圍住,一步步將殷洺向大陣最中央祭壇下的小型凹槽驅趕。
“唳……”
殷洺也不是坐以待斃之輩,見此情形神識一動,腰間不起眼的靈蟲袋打開。
遮天蔽日的蟲群洶涌沖出,一半留在身邊幫忙抵擋陣法之力,另一半在殷洺的命令下極速朝高臺上的炬羅沖去。
保險起見,如同教訓宇文昭那次一般,殷洺并未將噬靈蟲盡數放出,依舊讓上萬頭噬靈蟲隱藏在數量居多的其他靈蟲之間。
烏泱泱一片的靈蟲直沖過來,那場面駭人至極。
高臺上不斷操控祭壇的炬羅掐訣的手微微一抖,下一刻想起自己所處之地又昂起頭顱,面露不屑:
“別掙扎了,楚弛。實話告訴你,我這祭壇四周都有陣法之力保護,不毀去血祭大陣,你那些靈蟲根本沾不到我的衣襟。”
“哦?是嗎?”
看著幾次被噬靈蟲吞噬的陣法幻化之物,殷洺緩緩勾起唇角,鎮定至若的站在原地,遙遙朝炬羅望去。
早在百多年前,他就在混元城外見識過天人邪會的祭壇,還曾從那陣法之中得到幾頭金尸,又怎會對這祭壇的防護法罩沒有防備。
由于太過相信血祭大陣的威力,炬羅幾乎沒有任何阻止蟲群的舉動,幾乎此話剛剛落地,整個蟲群已經撲到祭壇附近。
天人邪會的祭壇一脈相承,遇到危險時依舊降下血光將主陣之人保護在內。
待蟲群將整個祭壇包裹住,兀自做著美夢的炬羅猖狂的笑意很快凝結在臉上。
“咔嚓…咔嚓……”
“這是怎么回事?這些蟲子竟能啃食血罩!!!”
望著頭頂一點點被噬靈蟲蛀空的保護屏障,炬羅幾乎目眥盡裂,慌忙放出自己唯一的一頭金尸擋在身前。
不出意外,他和他的金尸馬上被順著噬靈蟲啃食的縫隙擠入屏障眾多靈蟲包裹成兩個“蟲人”。
炬羅雖然可以借助祭壇操控血祭大陣,大陣開啟后也被死死限制在祭壇之上,此時根本無法掙脫蟲群逃離。
不多時,祭壇上傳來一聲聲不甘的慘叫和怒罵。
“吼……”
“啊啊啊啊……”
“楚弛,你這個卑鄙小人,你若今日殺了我,天人邪會和我背后的元嬰真君都不會放過你…”
“該死,你一定是害怕我們之間的合作暴露,被望月真君處罰。所以才故意誘我對你出手,好趁機殺人滅口。楚弛,你不得好死……”炬羅口不擇言。
殷洺一曬。
楚弛確實已經死了,還是他親手所殺,炬羅說這話多少晚了些。
“你還是少說些話,多留些力氣對付我的靈蟲吧。”
又是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在噬靈蟲鍥而不舍的啃食下炬羅和他的金尸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皮,某些傷口甚至深可見骨。
其他靈蟲順著噬靈蟲啃食出的缺口,愉悅的享受著這頓饕餮盛宴。
感受著身上血肉一點點的消失,渾身劇痛的炬羅驚恐之下瞬間拋棄了以往維持的尊嚴和臉面,開始痛哭流涕,大聲呼救。
“啊啊啊啊……救命,望月真君救命啊……”
“楚弛道友,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我愿意當牛做馬……”
殷洺皺了皺眉,只覺得噬靈蟲數量還是太少了些。
血祭大陣不斷壓榨兩側的凡人和海獸,向祭壇主人輸送靈力和療傷物質,以至于炬羅區區一個修為虛浮的邪修居然還能堅持這么長時間。
“去,給我吃掉炬羅的人頭。”
看著陣中死的所剩無幾的凡人和海獸,殷洺果斷抽出身旁一半靈蟲讓其前去祭壇支援,自己則在一小部分靈蟲的保護下不斷用自身靈力對付依舊不斷涌現的“陣靈”。
沒辦法…雖然沒有感知到元嬰真君的神識掃視,但他直覺望月真君能從某處看到此刻血祭大陣職中的畫面。
保守起見,只能穩妥行事,假裝對那些死去的凡人和海獸視而不見。
就在殷洺覺得勝券在握,很快就能徹底解決炬羅之時,意外發生了。
時刻圍攏著殷洺的各色花鳥蟲魚動作驟然頓住,下一刻陡然在眼前炸裂開來,漫天的血霧朝殷洺傾斜而下。
“哈哈哈…楚弛,你別得意,我死也不讓你好過。”祭壇之上的炬羅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雙眼卻陡然爆發出驚人的亮光。
第212章 苦肉之計,陰差陽錯
殷洺聽不見炬羅的臨終遺言, 血霧的攻擊范圍太過寬廣,身邊的數千頭靈蟲根本阻攔不住。
在接觸到血霧的剎那,他神魂劇痛, 承受不住的單膝跪地, 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逼真至極的影像。
先是熟悉的趙凌、姬如玉盡數扔進血祭大陣,二人哀嚎著在大陣之內化為肉泥。
隨后天邪大帝渡劫成功,天人邪會血洗西大陸東西大陸,生靈涂炭, 凡人與修士的尸首堆積成山,耳邊無數生靈的哀嚎聲聲泣血。
再一轉身,他也被天邪大帝發現,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捏了個粉碎。
師尊空木元尊悲痛欲絕, 聯合一眾混元道宗弟子殺將過來, 與天人邪會斗了個昏天黑地, 卻是不敵能運用信仰之力的天邪大帝狠狠被打落云端,身受重傷。
“師尊!!”
殷洺目眥盡裂,猛的瞪大雙眼,雙眸之中血絲清晰可見。
正當此時,識海之中的混沌須彌日月化生寶葫輕輕一震,點點道音快速在識海蔓延開。
殷洺心頭一震, 只覺神智一清,雙目血絲飛快褪去。
“這是…幻境……”
好生厲害的血霧, 營造出的幻境連他這個神魂堪比元嬰真君, 道心穩固的金丹大圓滿修士也會中招。
親身經歷一遭, 總算知曉天人邪會修士如何在血祭之時最大程度激發生靈怨氣。
原來血祭大陣之中的血霧還有這樣的“妙用”。
想到此地血祭大陣的使用者皆是天人邪會元嬰真君, 殷洺再不敢耽擱,緩緩起身, 指尖射出一道靈光。
此時的祭壇上,炬羅的肉-身已然徹底成為靈蟲們的腹中之食,只剩下逐漸消散的神魂還在茍延殘喘。
那神魂如同微弱的燭火,只是經歷了堪比金丹初期修士的普通一擊就“啪”的在眼前化為了飛灰。
“喧鬧”的血祭大陣瞬間安靜下來,方才涌來的血霧盡數飛回大陣深處,吃了個半飽的靈蟲們依依不舍的回轉靈蟲袋。
殷洺看了一眼血槽中已經徹底化作血肉的凡人和海獸,眸中閃過一絲憐憫之色。
可惜了。
炬羅的動作太快,沒能救得了他們。
拋出手中令牌,環繞在血祭大陣之上的禁制緩緩開啟。殷洺快步離開血祭大陣,回看一眼血腥濃濃的血祭大陣,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半紅半白的詭異丹藥吞入腹中,面上的神情逐漸陰沉。
…
魔焰城,望月府。
時隔數日,筑基女修再次見到了殷洺。只是這次的殷洺再無先前的溫文爾雅。
“真人,您…您這是怎么了?”女修驚詫之余語氣中難掩驚慌。
實在是此時的殷洺過于嚇人,眼神陰鷙,衣衫不整,頭發散亂,衣服上還能看到點點濺射的褐色血跡。
“咳咳…我要見望月真君,勞煩通報一聲。”
說話間他嘴角竟是不受控制的沁出點點血痕。
門前一男一女兩位筑基守衛對視一眼,在男修不斷的眼神示意下,女修僵硬的拱了拱手,慌忙返身前去稟報。
此時的望月府內,容顏衰老的望月真君懶散的半躺在貴妃塌上,青玉公子面帶討好之色跪在腳踏上,雙手輕輕敲擊,一面替望月真君捶腿,一面不斷擺出最好的姿態顯示自己頗有資本的胸膛。
錘了半晌,不太老實的雙手很快伸入望月真君的裙擺之下。
正當此時,筑基女修戰戰兢兢的聲音驟然響起:“啟稟真君,楚弛真人前來求見。”
望月真君還未出聲,自覺被打攪了好事的青玉公子已經不耐煩的出聲:“真君忙著呢,那個楚弛真人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女修一頓,卻是絲毫沒有聽命離去的意思,再次道:“真君……那楚弛真人身受重傷,似乎遇上了什么惡事……”
青玉公子面上一黑,咬牙轉頭看去。
該死的賤婢!
自從前幾日遇上那“宇文昭”,事情很快傳入望月真君耳中,自那之后真君一下子冷了下來,近幾日都沒有召他侍寢。
現在連這望月府的奴婢都不將他放在眼里。青玉公子面上一片陰沉之色,心下已然破口大罵:
“賤婢!敢來壞我的好事!待本座今后復寵,定要你的命……”
此時貴妃塌上的望月真君終于睜眼,一掌拍掉不斷在軀體上游弋的雙手,揚聲道:
“傳!”
青玉公子還未脫口而出的怒罵徹底“胎死腹中”。不情不愿的起身之際正好撞入望月真君似笑非笑的雙目之中。
他心下一抖,連忙露出討好的笑意:“既然如此,小的先行離開。”
再不情愿,青玉公子也記得望月真君的規矩,她老人家和其他人見面時從不喜男寵在身邊。
行了一禮便要退去,卻不料今日望月真君突然大發慈悲:“今日你就留下吧,隨我一同見見那楚弛。”
“多謝真君!多謝真君……”青玉公子又驚又喜,連聲應下。
一盞茶的時間過后,殷洺終于再次見到了望月真君。
“拜見真君!”
掃了一眼得意洋洋站在望月真君座位旁的青玉公子,殷洺毫不意外,絲毫沒有避人的意思,直接放出自己一早想出的措辭:
“今日楚弛前來,一為請罪,二,還望真君救我一救。”
“哦?”望月真君上下打量殷洺一番,唇角微微上揚,“楚真人這是怎么了?難道有人攻打血祭大陣不成?”
青玉公子不知掃了殷洺多少遍,發現殷洺所化的楚弛遠遠比不得自己英俊后,心下狠狠松了口氣,開始專心在一旁看笑話。
“那倒不是。”
殷洺對其面上的幸災樂禍視而不見,作出一副羞愧難當的模樣,尷尬的拱了拱手:
“實是在下識人不清,今日一位元嬰真君前來借血祭大陣,以一法寶做借陣之資。
我見那法寶實在珍貴,那位真君也完全符合邪會要求便放了他進去。誰料那人狼子野心,竟欲將在下拖入陣中以作祭品!
若非在下有一寶貝戰力非凡,今日實難逃出升天。
今日前來乃是請真君寬恕在下識人不清之罪。在下如今身受重傷實在沒有能力看守血祭大陣。
我愿將那法寶獻上!只求真君能為在下分配一個更為輕省的任務。咳咳咳……”
似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說著說著殷洺又咳出一口鮮血。
青玉公子皺了皺眉頭露出一點嫌棄,轉頭獻媚般看向望月真君:
“真君,您可千萬莫要中了此人奸計。他區區一個金丹大圓滿修士怎能逃離元嬰真君的手掌心,分明是信口雌黃。
我看他分明是私自放金丹修士入元嬰血祭大陣,真君就該狠狠責罰他才是。”
望月真君微微頷首,居高臨下看向殷洺:“楚弛,你怎么說?”
天人邪會金丹修士誰人不知望月真君欲壑難填,貪得無厭,再窮的金丹真人都難逃其魔爪。
殷洺先前一毛不拔,可是狠狠得罪了她,這才有了隨后的宇文昭一事。
望月真君自然知曉殷洺看守的那處血祭大陣啟動過,對下面金丹修士私自放人的小動作更是門清。
此時抓到了殷洺的把柄又怎能不從殷洺身上撕幾塊肉下來。
殷洺適時流露出一絲驚慌,轉瞬又很快壓下,咬了咬牙心一橫取出那把從天邪國得到的邪劍——魔靈劍道:“真君明鑒!這等上品法寶怎會出自金丹修士之手。”
邪劍一出頓時散發出濃郁至極的邪氣,竟左右搖擺,有逃離殷洺掌控之意。
望月真君與青玉公子同時眼睛一亮,面上閃過貪婪之色。
好靈性的劍!簡直為他們邪修量身打造!若是契約下來再血祭幾次,未來有極大的可能邁入靈寶行列。
望月真君乃是天人邪會中較為富裕的元嬰真君,汲汲營營數千年卻也只得到了兩件下品靈寶,還盡數都是輔助類法器。
青玉公子就更不用說了,手中別說靈寶,連上品法寶都無。
望月真君雖然寵幸他,但為防反噬從不給法器和功法。
此時看著眼前的魔靈劍,莫說青玉公子,就連望月真君也生出幾分占有欲,“此劍果然神異,絕非金丹修士擁有之物。”
“真君……”青玉公子急聲道。
望月真君卻是伸手作阻止之勢,“別說了,既有此物作證,足矣說明楚弛此言為真。”
“楚弛,你身受重傷,再孤身看護血祭大陣確實不妥,天牢那邊近期死了幾位金丹修士,正缺守衛,你便前去看守天牢吧。”
殷洺面上流露出感激涕零之色,快步上前將魔靈劍呈給望月真君,連聲道謝:“多謝真君成全!”
…
青玉公子不甘的望著殷洺離開的背影,“真君,他不過一沒有任何后臺的金丹大圓滿修士,又身受重傷,您為何不干脆將之滅殺在此處。偏要放過此人,還給其安排到天牢去?”
天牢守衛上百,除了兩位元嬰真君,多數都是金丹后期以上、戰力高強,后臺強大的強者。
他往日求了望月真君不止一次都進不去,現在殷洺如此輕易就成為了天牢的新守衛,青玉公子又怎能不嫉妒。
“蠢貨!”
結果不出意外的,迎來了望月真君一頓臭罵。
望月真君把玩著手中的魔靈劍,吐露出一個驚人的秘密。
“你知道什么!滅殺楚弛?你可知楚弛契約一六階嗜血魔藤?真拼命起來,連本座也不敢說一定能拿下他。”
殷洺第一次前來望月府時一毛不拔,望月真君原本已經想要找機會暗暗對他出手。
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她仔細查找了從天邪國天邪大帝廟傳回的對殷洺的各項記錄,發現殷洺有一株六階嗜血魔藤之時同樣大吃一驚。
還有一點望月真君沒有說,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監視血祭大陣的動靜,今日血祭大陣剛剛開啟她便得到了消息。
雖然不能“看”到大陣內的具體情形,但大陣開啟和關閉的時間卻是一目了然。
若事情真如殷洺所說,今日使用血祭大陣的乃是一元嬰真君,豈不是說殷洺在短短的一盞茶時間內滅殺了一位元嬰真君?
望月真君心生忌憚,干脆將今日之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但盡管她只透露了一條信息,卻依然令青玉公子驚詫交加。
“嗜血魔藤!!”青玉公子悚然一驚,隨后心頭不可抑制的狂跳起來。
那楚弛竟然有嗜血魔藤這等比一般靈寶還要珍貴的昆吾至寶!
“真君,那就更該留下他了。那可是嗜血魔藤,和我們邪修最為匹配的戰寵。”
“呵…”望月真君望著青玉公子雙眸中難掩的貪欲,心下冷笑。
“你能戰得勝他?再說了,那東西不好剝離,楚弛必然用了主仆契約。一旦楚弛身死,嗜血魔藤必然隨之飛灰湮滅。我們豈非白忙活一場?”
“這……”青玉公子吶吶無言,卻依舊有些不甘心:“那您也不必讓他去看守天牢啊……”
誰不知曉,如今大祭祀馬上就要到來,天牢那邊完全是重中之重,邪會給守衛的報酬實在令人眼紅。
而且,聽聞那里關押的俱是那些身份頗高的宗門弟子,去了說不得還能從他們身上撈到不少好處!
望月真君看見他這眼皮子淺的模樣只覺得礙眼無比:
“你以為那天牢真是什么好去處不成?前兩日幾位金丹大圓滿守衛遭到牢內關押的無極道宗真傳和萬劍山真傳聯手攻擊,三死二傷。
那楚弛身受重傷,去了那處若是運氣不好很快就會一命嗚呼。若是運氣好……天牢之中的守衛進去容易出來難如登天,他孤身一個背后無人,只能向本座求救,到時候…哼哼…”
就算不能得到嗜血魔藤,也要將楚弛這個身家頗高的金丹大圓滿修士扒下一層皮來。
誰讓楚弛倒霉呢,偏偏得罪了她,如今天牢那邊正缺金丹大圓滿修士,每日不斷催促送人。
送去了一個楚弛,多多少少也能堵上天牢那兩位元嬰真君的嘴。
望月真君慈和的面容碎裂開來,流露出平日難得一見的陰險和貪婪。
看著望月真君那綠油油好似獸瞳的眸光,青玉公子狠狠打了個冷顫。
第213章 天牢見聞,無極女修
另一邊, 殷洺還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離開望月府便直奔天人邪會防守最為嚴密的地帶,天人邪會地下天牢而去。
炬羅死后, 他靈機一動將計就計以靈丹裝出一副重傷瀕死的模樣, 從而合理的用那把對自己沒什么用的魔靈劍賄賂望月真君。
借機辭去血祭大陣守衛的任務,另尋一個“輕松”的活計。想的不過是有更多的活動空間,好找機會潛入天牢。
誰料這一次的望月府之行出乎意料的順利,甚至順利過頭了。只是稍稍引導, 那望月真君立馬就坡下驢,將天牢守衛的腰牌給了他。
給人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回想起先前望月真君的挖坑之舉,殷洺馬上猜到天牢或許發生了什么事,急缺人手。如今的天牢或許十分危險, 無人問津, 望月真君這才“大發慈悲”。
不過, 此舉于他無甚妨礙,反而陰差陽錯更為契合心意。
沉思片刻,在離開傳送陣的前幾秒殷洺又拿出一枚先前服用過的靈血丹服下。
天人邪會所謂的天牢其實是魔焰島地下最深處一個建造在地下湖泊之上的島中島。
島上只有一座年代久遠、防守嚴密的石制牢房。
牢房全部由一種罕見的灰冥石打造,不僅牢不可破堪比銅墻鐵壁,還能阻隔修士的神識,在有充足守衛的情況下元嬰真君也難以逃走。
聽聞島下甚至建有防守更嚴密的灰冥密室, 曾關押過邪會之中的化神修士。
此地的傳送殿極小,只相當于一個耳房。
氣息更為萎靡的殷洺剛出傳送陣就碰上了兩個兢兢業業守在此處的金丹大圓滿修士。
“什么人?”
“此處乃天牢重地, 不是你能來的, 還不趕快離開。”
二人并排而立, 手上拿著法劍, 警覺的看向殷洺,仿佛沒看到殷洺腰間的天人邪會令牌。
天牢森嚴, 一向只有負責押送修士和分發血魔丹等物資的特殊修士才能行走,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久,確信不曾見過殷洺,馬上警惕起來。
殷洺雙眸微暗。
這天牢果然防守嚴密,這次若非望月真君給了令牌,就只能尋機殺掉一位天牢守衛取而代之,方有進去的機會。
“咳咳…二位容稟,在下楚弛,乃是奉望月真君之命,前來守衛天牢。這是在下的守衛令牌,二位可以隨時查驗。”
看著殷洺亮出的守衛令牌,那兩個守衛卻并未輕信。對視一眼,其中一位年紀更大的守衛掐了個訣,三人的守衛令牌同時亮起赤色靈光。
看到殷洺那枚令牌上同樣冒出的赤色靈光,二人齊齊松了口氣。
“原來是新來的守衛。”
“既然如此,你就進去吧。”
“多謝!”
殷洺拱手一禮,快步走出傳送殿。
他不知道的是,他離開傳送殿不久,傳送殿內的兩個金丹大圓滿修士便幸災樂禍的吐槽起來。
“望月真君那個老婆子還真是心狠手辣!”
“是啊,連這種重傷瀕死的修士都送來做守衛,看來真是被兩位真君逼的急了。”
“嘖…也不知這個能在天牢活多久…”
“嘿嘿…要我看吶,今晚必定命喪黃泉!”
“哦?何以見得?”
“嗨,你不知道。無極道宗那位整日鬧事,昨日又打傷了幾個金丹守衛。還有那位萬劍山的,險些把一位金丹后期守衛的腦袋削下來。”
“啊?又來?要我說就應該直接碎了其丹田。如今連絕靈丹都不喂,放任這兩個狼崽子整日鬧騰,也不知二位真君是怎么想的。”
“誰知道,莫說天牢中的修士,我聽說就連暗牢中的修士也只是將其重傷就再也不管了。”
“我跟你說,你可千萬別說出去。這事啊,是藏鋒尊者親自下的令。”
“什么藏鋒尊者?你說的可是那位成功打入混元大宗,曾坐到混元大宗執法隊副隊長位置上的藏鋒尊者?”
“正是!”
“原來是他老人家…”
…
走出傳送殿就能看到湖心島上連綿成片的石制牢房,看上去冰冷又渾厚。
每間牢房前都站著一到兩位金丹守衛,這些邪修和天人邪會其他那些尸餐素位的修士截然不同。
各個都恪盡職守,一絲不茍,看上去精神面貌大為不同。
聽到傳送殿外傳來的腳步聲,守衛們齊齊看了過來,那惡狼般的目光足矣嚇退大多數修士。
殷洺腳步一頓,隨及很快忽略這些極具壓力性的目光,步履從容走向牢房之中唯一的一座二層小樓。
島上所有的地帶中只有這座二層小樓門前沒有守衛,這只有兩種解釋,一種是樓內空空如也不需要看守。第二種解釋,樓內有修為更高的邪修。
綜合各方面信息,殷洺傾向于第二種,樓內應該是那兩個負責鎮守此地的元嬰邪修。
既然要做此地守衛,當然要先去見見上司,也好讓兩個元嬰真君給自己分配一個“好”位置。
“新晉守衛楚弛,特來拜見二位真君。”
朝著小樓所在躬身一禮,殷洺直直站立門前,口中不時溢出一聲聲輕咳。
“咳咳咳……”
此地的守衛們看著氣息萎靡、身受重傷的殷洺,情緒各異。幸災樂禍者有之,無奈嘆息者有之,看樂子者有之。
半晌,小樓內傳來一句:“進來吧!”
眉飛色舞的眾守衛馬上面色一肅,收回目光。
殷洺對眾人的視線視而不見,緩步踏入小樓之中,看到樓內端坐上首的兩位元嬰真君連忙拱手一禮。
“見過二位真君!”
上首二人,一人紫色發帶、錦衣玉袍看上去風流倜儻頗為貴氣道號紫鹀。另一人平平無奇,臉黑身佝,不像元嬰真君,倒像經常上山砍柴的樵夫,道號鐵箴。
“你是新來的守衛?望月讓你來的?”外表翩翩公子的紫鹀真君樂呵呵的開口,顯得極為平易近人。
那狀似樵夫的鐵箴真君只淡淡的看著并不吭聲。
殷洺飛快看了二位元嬰邪修一眼,快言快語:“啟稟真君,正是望月真君命我前來。不知小的該到何處駐守?”
“既是望月讓你來的,本座也不能薄待于你。”
紫鹀真君和顏悅色。
“你身受重傷,近期不能太過勞心勞力。這樣吧,你負責守衛甲字六號牢房。那處是所有牢房中守衛最多的,你過去正好可以和另外兩人輪換著來。”
好一個和藹可親的元嬰真君——個屁啊。
綜合先前的猜測和天子一號牢房的名字,不用猜就知曉這地方必然不是什么好地兒。
也真難為紫鹀真君還偏要做出一幅施恩的樣子。
“多謝真君體恤!”不經意間,殷洺垂下的嘴角微微一抽,抬起頭時已流露出滿滿的感激之色。
紫鹀真君顯然十分滿意殷洺的反應,又是和藹一笑,點了點頭:“下去吧。”
殷洺拱手:“屬下告退。”
眾多的守衛們攝于元嬰真君壓根不敢隨意開口說話,此地一向寂靜無聲,如此一來小樓中殷洺與紫鹀真君的談話,眾人皆聽的一清二楚。
眾人幸災樂禍之余不由得狠狠松了口氣。
于是殷洺走出小樓之后面對的就是眾金丹守衛復雜至極的眼神。興奮中參雜著一絲憐憫,憐憫中又參雜著一絲感激。
殷洺:“……”
好的,甲字六號牢房果然有些異處。
但此時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樓左右兩側的牢房分別懸掛甲十和甲十一的旗幟,那么按照此地牢房的分布,甲字六號牢房應該在小樓的正背面。
殷洺一個個尋找,轉過一條街道果斷在小樓背后不遠處看到了甲字六號牢房碩大的旗幟。
甲字六號牢房和周邊的其他牢房格格不入。
這處牢房不但占地面積更大,更為高大,還隱約有些裝飾,并沒有其他牢房一樣匠氣十足。
門前兩個守衛皆是金丹大圓滿修士,但個個都氣息萎靡,面色蒼白,死氣沉沉,仿佛和殷洺一樣身受重傷。
看到這樣的甲字六號牢房,殷洺忽而心中一動。
在這守衛森嚴的天牢之中還有誰能打傷兩個金丹大圓滿修士?再結合方才紫鹀真君和一眾天牢守衛的反應,這甲字六號牢房之中一定關押著極為重要的囚犯。
這囚犯不但身份不尋常,實力也極為驚人,以至于經常打傷天人邪會派來的守衛。
想到此處,殷洺心中的緊迫感消退些許,客套的同兩個守衛打了聲招呼:“二位道友,在下是新來的楚弛,今后大家一同守衛甲字六號牢房,還望兩位道友多多擔待。”
卻不料,那兩個守衛死氣沉沉的目光微微動了動,雙眸閃過一抹諷刺之色。
“今后?”
“呵…”
“來了這兒還想著今后?”
“說不定我們今晚就要上西天了,你還是消停消停享受今生最后的時光吧。”
殷洺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微微一笑,也不惱怒,繼續不動聲色的同二人打聽起天牢的種種信息。
與此同時二層小樓之中,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啟動小樓陣法,談論起新來的殷洺。
“鐵箴,你說望月把這楚弛送來有何用意?”沒有外人在,紫鹀真君卸下了偽善的面具,面上十分冷漠,“先前我們問她要人,她可是足足推辭了三次,這次直接送人過來,連聲招呼都不打。莫非這個楚弛有何過人之處?”
紫鹀真君和望月真君一樣都喜歡在人前扮演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長者,彼此之間自然互相看不順眼。
尤其是二人身后站著不同的化神尊者,這使得
紫鹀真君每每都不憚于用最大的惡意來揣度望月真君的一舉一動。
鐵箴真君乃是天人邪會嫡系,常年服用血魔丹,對天邪大帝和天人邪會忠心耿耿,從不參與化神勢力的暗斗。
因此不論是望月真君還是紫鹀真君都對鐵箴真君極力拉攏,紫鹀真君也會時不時在鐵箴面前露出“本來面目”以顯示親近。
“你莫要想多了。那個沒腦子的老妖婆,早已利欲熏心。將人送過來要么是為了排除異己,借刀殺人,殺掉不愿供奉她的修士。
要么…那楚弛是個硬骨頭,身上有她想要的東西,殺又殺不得,放又舍不得放,只能丟在此處。”
鐵箴真君想了想終于開口,說話卻是一針見血。
難得聽到鐵箴真君發表對一個人的意見,紫鹀真君挑眉,眼眸微轉,惋惜的嘆了口氣。
“唉!望月其人戰力一般般,能力一般般,容貌衰老丑陋。除了元嬰中期的修為之外一無是處,若非仗著藏鋒尊者,豈能攬下替邪會金丹分發任務的活。
也不知藏鋒尊者到底看重她何處……”
話到最后已是帶上了一股酸味。
天知道先前藏鋒尊者叛出混元道宗,紫鹀真君是第一個毛遂自薦想要攀附上去的元嬰真君。
誰料藏鋒尊者看不上他,又拒絕了一大堆妄圖攀附的元嬰真君,只挑中了一無是處的望月真君。
也難怪紫鹀真君如此憤憤不平。
鐵箴真君掃他一眼,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你攀附的顛諢尊者也不比藏鋒尊者差到那兒,何必顧影自憐。”
提到整日瘋瘋癲癲殺人無數的顛諢尊者,紫鹀真君馬上噤聲,不敢再高談論闊。
只是心中難免腹誹。
顛諢尊者怎能與藏鋒尊者相比,藏鋒尊者可是曾李代桃僵潛入混元道宗還成功掌管過混元執法隊,盡管后來被混元道宗發現不得不叛宗而出也依舊是天邪大帝最為信任之人。
每每大帝有命都由藏鋒尊者代為宣布,這等恩寵顛諢尊者拍馬難及。
若他進入藏鋒尊者一脈必然能爬的更高,未來想要突破化神也未必沒有機會。
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尤其是眼前之人乃是在幾位化神尊者面前也極有臉面的鐵箴真君。
他也順勢轉移了話題:“我看那楚弛身受重傷,今日晚間必然會死在這里。明日若此人和那兩個甲字六號守衛一同身死就再從其他牢房調出三個守衛。”
“也只好如此了!”鐵箴真君微微頷首。
時間很快來到夜間。
湖心島建筑上鑲嵌的無數熒光石依舊明亮無比將每座島嶼照射的分毫畢現。
原本平靜的小島逐漸熱鬧起來。
負責守衛此地的天牢守衛以守衛令牌打開緊閉的牢房大門,轟隆隆的巨響連續不斷響起,惹得湖中低階妖獸在水中上躥下跳。
說來也是好笑,天人邪會此次不知為何對牢內修士“溫和”了許多,既不捅穿牢內修士的丹田,也不強制其服用絕靈丹。
只收走其儲物法器,每日讓門外守衛進入其中將這些囚犯狠揍一頓,保證囚犯們能安生的待在牢房療傷即可。
如此既不多給人希望,也不讓人徹底絕望,以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一點點摸去修士的脾氣和棱角。
聽起來十分簡單,可誰讓甲字六號守衛和甲字七號守衛碰上的是無極道宗和萬劍山的真傳弟子。
這兩人都是劍修,戰力無雙,平時遇上其他大宗弟子尚且能以一敵十,就更遑論碰上戰力底層的邪修。
可以說以一敵百不在話下,遇上元嬰邪修也能碰上一碰。
這不前幾日剛打死數個金丹邪修,更有十二個金丹邪修為此身受重傷,負責看守甲字六號和甲字七號的四個金丹大圓滿邪修就是勉強活下來的倒霉蛋。
前兩次若非鐵箴真君和紫鹀真君暗中偷襲未必能留下這二人。
只是時日久了,次次都要大費周折,莫說兩位真君,就連守衛們都有些心有余悸。
可這事乃是藏鋒尊者下的死命令,其他化神尊者也默許了此事,無人敢違背,就只能這樣拖著。
今日也輪到了殷洺。
隨著夜色逐漸降臨,甲字六號和甲字七號牢房前的守衛面上的表情逐漸暗淡,仿佛一瞬間被抽去了精氣神。
無言的驚恐在周圍蔓延開來。
甲字六號門前,兩位金丹大圓滿邪修身形微微顫抖,不過想到邪會的某些手段還是視死如歸的打開了身后的牢房。
二人本因牢房之中的無極道宗弟子心下惴惴,看到一旁面色平淡的殷洺頓時有了發泄口,面上惡意滿滿還帶著一絲病態的興奮:
“看什么看,還不隨我們進去!”
“你先進去!否則別怪我們二人先扒了你的皮。”
殷洺似是詫異二人忽然變臉,面上適時流露出驚詫之色,片刻后也不得不在二人的呵斥下率先進入牢房之中。
天人邪會的牢房簡陋異常,里面烏漆麻黑空無一物,連鋪地的茅草也無。似乎是為了壓迫囚徒的道心。
隨著大門轟然開啟,外間千萬熒光石的光芒照射其中,遠遠映出一位妙齡女子的身影。
其人衣衫紊亂,發髻歪斜,身上似乎傷勢不輕,聽到來人的腳步聲一雙黑色雙眸直愣愣的看了過來,雙目中殺氣騰騰還有幾分恨意,遠遠看去十分嚇人。
稍后一步的兩個金丹大圓滿邪修登時嚇得快速后退了幾步,并以法寶擋在身前。
而殷洺此時愣愣站在原地,面上的詫異絕非偽裝。
“楚傾絕……”
沒想到此次天人邪會抓來的無極道宗真傳竟是曾贈他小幽冥鑰匙的楚傾絕!
楚傾絕的運氣似乎不怎么好啊,她此時不過金丹后期修為,應是剛成為無極道宗真傳不久,就被天人邪會抓到這魔焰島來。
心中驚呼一聲,殷洺快速冷靜下來。
楚傾絕在此對他來說也算好事,他們二人總算有些交情。于雙方而言,對方都比較可信。
不過在相認之前,必須想辦法瞞過守衛和兩個元嬰邪修。
不用猜就知道,此時那兩個元嬰邪修一定在暗中觀察此地……
不待殷洺思索,楚傾絕那邊已經率先出手。
“邪修,拿命來!”
一聲怒喝,楚傾絕的本命法劍再次出鞘,化一為百齊齊朝殷洺和兩個金丹守衛殺來。
第214章 天牢贈丹,透露身份
殷洺眉梢微動, 依照計劃拋出一團烏泱泱的靈蟲。
這些靈蟲里自然沒有殺傷力極強的噬靈蟲,盡都是些看上去猙獰可怖,散發著絲絲陰氣、濁氣、鬼氣, 實則戰力不強, 且還催生速度極快的。
靈蟲一出,原本就光線不佳的牢房之中霎時間一暗,外界熒光石的光芒如同曇花一現般消失殆盡。
“嗡……”
巨大的嗡嗡聲中,上百道劍光穿梭來去, 不時閃爍出點點亮光。
殷洺以神識掃了一眼兩股戰戰,面帶異色的守衛,故意大喝一聲,驚慌失措:“二位, 我快頂不住了, 請祝我一臂之力!”
那兩人早被楚傾絕嚇破了膽, 此時又見殷洺張皇失措似是馬上就要頂不住,自是想要奪路而逃,哪里還顧得上搭救馬上就要“死”的殷洺,竟是慌里慌張轉頭就跑。
而牢房中的蟲群只是尋常靈蟲根本抵擋不住楚傾絕的劍光,原本烏泱泱一片的蟲群很快凋零大半。漆黑的牢房中再次有光線射入。
“不行了。頂不住了!”殷洺面上應景的留下幾滴冷汗,似是慌不擇路, “二位,快快!待我出去, 馬上關上石門!”
話落做出欲扔下蟲群逃出牢房之態。
嚇得剛逃出牢房的兩個金丹大圓滿守衛狠狠打了個冷顫, 二人對視一眼, 某種溢出些許陰毒之色。
所謂死道友, 不死貧道。
既然這楚弛已經身受重傷,不如就讓他最后為邪會發揮一點微不足道的作用。
只要楚弛死了, 兩位元嬰真君一定會再次出手,屆時他們二人就能再活一日。
取得了共識,手持牢房令牌的守衛毫不猶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甲字六號牢房的石門再次關閉。
“啊……”
伴隨著殷洺的“哀嚎”,石門重重關上,也將殷洺和楚傾絕徹底關于甲字六號牢房之中。
兩個守衛視線一轉看向一旁的甲字七號牢房,此刻里面正傳來短兵相接的惡斗之聲以及那萬劍山真傳弟子得意的大笑。
下一瞬,一位金丹后期邪修的尸體飛出牢房重重墜落在牢房外的街道上,四周登時一靜。
“萬劍山真傳弟子殺人了,真君救命啊………”
望著驚慌逃出、大聲呼救的另一個甲字七號牢房守衛,兩個甲六守衛驚恐的瞪大雙眼,暗自慶幸不已。
幸好,幸好他們甲字六號牢房來了一個替死鬼,不然的話此刻死的就是他們了。
而此時的甲字六號牢房之中,替死鬼殷洺似是發覺逃離無望,再次放出腰間靈蟲袋內的蟲群。
雙方再次短刀相接。
感應到在一定程度可以屏蔽神識的靈蟲逐漸將小小的牢房填充,布滿整個牢房墻壁,殷洺放松稍許,暗暗向楚傾絕傳音:
“楚道友!我是殷洺。你還記得我嗎?你曾送我一把小幽冥的鑰匙。”
蟲群另一側,兇相畢露正待全力出手殺死眼前邪修的楚傾絕身形微微一頓,不確定的傳音道:“…殷道友?真的是你嗎?”
他們二人也算有些交情,后來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殷洺甚至一躍成為空木元尊的小弟子,混元道宗植脈真傳。
楚傾絕又怎么可能不記得殷洺。
只是話剛出口,她的面色驟然一變,再次變得冰冷刺骨起來。
不對!
殷洺可是混元道宗真傳弟子。誰不知曉,混元道宗極為護短,怎會容忍真傳弟子流落在此。
若真能確定自家真傳弟子到了如此危險的地方,混元道宗早該殺上門了才是!
若說是為了救他們這些被天人邪會抓住的宗門修士,那更是無稽之談,以混元道宗真傳弟子的尊貴身份,根本不需要親自出手。
而且她三個月前才來到明洲,臨走前還曾聽聞空木元尊帶著殷洺前去拜訪各宗大乘元尊的消息,殷洺絕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趕到明洲西部外海。
哼!
定是這邪修施展幻術,勾出了她深處的回憶
該死!
楚傾絕眉眼一厲,出手更是無所顧忌。劍光四溢,暗無天日的牢房之中蟲群再次死了大片。
“嘖嘖…我的靈蟲啊……”
殷洺一陣心疼。這些低階靈蟲雖然不算珍貴,卻也耗費了大量資源才豢養出來。
如今已經死傷大半了。
他馬上意識到楚傾絕由于被抓到天人邪會天牢的緣故,見識過邪修無數手段,再不敢輕信于人。
于是快刀斬亂麻,趁蟲群還未全滅,將一瓶萬木春馱在一隱身靈蟲背上,將其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往楚傾絕手中。
楚傾絕此時正全力出手,全身緊繃,時刻都監視者殷洺的動向,哪想到手心陡然出現一瓶靈丹,登時悚然一驚,險些將手中靈丹扔出去。
殷洺則趁此時機再次傳音:“這下子楚道友可以相信了吧?我若想殺你根本不必大費周章偽裝成你的熟人。”
頓了頓,不見楚傾絕出聲,他再接再厲。
“我知道楚道友不相信在下的身份。不過我混元道宗弟子也不是隨意都能假冒的,不信的話,道友可以看看手里的靈丹。
療傷圣藥萬木春,這可是我混元道宗獨一份的東西,誰也假冒不了。我若真是邪修也不必大出血拿這東西取信于你。”
方才他已經感覺到,楚傾絕的劍勢看上去一往無前,將兩個金丹大圓滿邪修也嚇得屁滾尿流,但其發出的劍光卻幾多凝滯,仿佛靈力不濟。
顯然楚傾絕自來到這魔焰島便身受重傷且無人救治。
有萬木春這等療傷圣藥擺在楚傾絕面前,她必然會動心,屆時自會分辨出他的身份。
果然。
聽到殷洺的話,楚傾絕面色變幻幾許,心中雜亂無序,此時此刻的境遇讓她滿腹狐疑不肯輕信別人。
但萬木春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一些,若要將手中丹瓶扔掉,楚傾絕也是萬萬舍不得。
半晌,她回想了一番方才丹瓶莫名其妙出現的情形還是決定賭一次。
反正她如今已落到這般境地,若不能逃出邪修手掌未來也不過是成為高階邪修的祭品而已,屆時必定生不如死。
若是她賭對了,面對眾多邪修總有一拼之力。
說來這些邪修也是狡猾,修士中不發性烈之輩。一言不合自爆拉人墊背的也并不少見。
可這些邪修倒好,一不喂毒藥,二不喂絕靈散,三不毀人丹田。
這就給眾修士一種錯覺,自己只要蟄伏一段時間總有逃離之日,這般溫水煮青蛙的模式施展開來。
所有的宗門修士都頑強的和邪修們抵抗著,沒有一人氣急自爆。
楚傾絕卻是警惕無比,總覺得這中間不太對勁。她無時不刻不想找機會逃離此地。
如今機會真的來了嗎?
楚傾絕攻勢暫緩,以靈力快速而果決的打開手中的丹瓶。
霎時一股濃郁的丹香撲面而來,聞到這香味的那一剎那仿佛身上的傷勢都緩和了幾分。
更令人驚嘆的是,或許是煉制的時間不長,加上有丹瓶保溫,這丹瓶中的丹藥還在微微冒著熱氣。
“萬木春!真的是萬木春!”
楚傾絕身為無極道宗真傳弟子自然是見識過萬木春的,儲物法器中也常放著一瓶備用。
只是可惜被抓之后,她所有的儲物法器都被邪修們擼走,不然此時不必殷洺幫忙也能調整狀態伺機逃離。
看到還微微冒著一絲熱氣的萬木春,楚傾絕對殷洺的身份再無懷疑。
萬木春的丹方只有混元道宗弟子能拿到,而且弟子兌換出來以后只能記在神魂之中,其他玉簡之類皆不能承載,其上有特殊禁制,弟子一旦被搜魂神魂之中的丹方會立刻消散。
天人邪會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得到萬木春的丹方!
別問楚傾絕是如何知道的,他們無極道宗眼饞萬木春丹方許久了,哪怕找了混元道宗的叛宗奸細也沒得到。
“你…你真的是殷洺,殷道友?”
殷洺緩緩松了口氣,以傳音答道:“正是。楚道友,咱們長話短說,天人邪會大祭祀馬上就要開啟,你們屆時會被用于血祭……”
…
一盞茶的時間過后,殷洺以守衛令牌向另外兩個守衛傳信:“快打開石門!我已經重傷那無極道宗真傳弟子!”
甲字六號牢房前,腰間令牌不斷顫動的兩個金丹大圓滿守衛齊齊低頭,半晌半信半疑道:
“不會吧,這小子還沒死?”
“還重傷了那無極道宗真傳?”
“要不要開牢房放他出來?”
“不行吧,萬一是那楚弛被挾持了,騙我們怎么辦?”
二人交流一番,原本打算當做沒看見,哪知道牢房內的殷洺不斷向他們傳訊,要求他們打開石門。
被煩的不行的二人訕訕對視一眼,約定一人站在此處守門,另一人快速前去通知兩位元嬰真君。
片刻后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聞訊趕來。
紫鹀真君還是一如既往的笑臉滿面,鐵箴真君則面上稍有異色。
二人在甲字六號牢房門前站定。
“打開石門!”紫鹀真君揚了揚手中的折扇,對稍慢一步的金丹大圓滿守衛道。
“是!”
或許是兩位元嬰真君的到來,兩個金丹大圓滿守衛總算收起了先前那副瑟瑟發抖的腌臜模樣,聲音也鎮定了許多。
諂媚的朝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一禮,他麻利的操縱令牌。
“轟隆……”
石門再次緩緩開啟。
待門外熒光石的光芒射入伸手不見五指的牢房之中,門外眾人紛紛愣住。
“楚弛,你沒事!!”
兩個金丹大圓滿守衛驚詫莫名,忍不住驚呼。片刻后意識到兩位元嬰邪修還在,又嚇得連忙閉嘴。
“咳咳咳咳…噗……”
“二位真君,幸不辱命……”
牢房之中,殷洺緩緩從黑暗中踏出。
他此時的形象慘不忍睹。軀體、四肢鮮血淋漓,劍傷無數,連臉上也未曾幸免被劍氣劃出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血痕,混著其噴吐而出的鮮血看上去瘆人至極。
少數沒有血痕的皮膚上已見死氣和青灰之色,更有絲絲死氣從身上浮現。
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已有命不久矣之像。
不過比殷洺狀態更差的顯然是里側的楚傾絕。她瞪大雙眼仰躺在地,仿佛失血過多了一般,面白如紙,若非此刻其還有或輕或重的呼吸聲,眾人會以為這是個死人。
鐵箴真君率先反應過來,面上驚色一閃而過,急聲問道:
“她這是怎么了?你對她做了什么。”
作為天邪大帝的嫡系,他首先關心的是祭品的狀態。
從大帝傳遞的消息來看,這些宗門弟子在此次大祭祀中極為重要,絕不容許半點閃失。
與之反應截然不同的是紫鹀真君和兩個金丹大圓滿守衛。他們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殷洺身上。
不要多想,他們當然不是關心這個同僚。
上至紫鹀真君,下至兩個金丹大圓滿守衛,三人目光中毫不掩飾的流露出對殷洺身上儲物法器的垂涎。
那目光中惡意滿滿,躍躍欲試,仿佛待鐵箴真君問過話就會一擁而上,趁機殺人奪寶。
說實話,這在天人邪會之中并不罕見。因此每個邪修都習慣于掩飾自己的傷勢,保護己身。
像殷洺這樣堂而皇之顯露傷勢的還是開天辟地第一個。
殷洺乃是金丹大圓滿修為,又能從望月真君手中逃脫,在邪修們看來,其手中定有難得一見的珍寶。
可惜…珍寶是有,而且多的是,想要拿的話卻也要看有沒有命來拿。
在看到三人目光的那一瞬,殷洺眸光微閃,心下冷笑。
“真君容稟,這女修沒事,只是被我的嗜血魔藤吸取了太多血液而已,我已給她服用過療傷丹藥。
不過在下手中的療傷丹藥品階不高,她未來數日應該都只能原地打坐療傷了。”
言下之意,未來幾日都不必再管楚傾絕,身受重傷的她根本逃不了。
“什么?”
“嗜血魔藤?”
此言一出,莫說紫鹀真君和兩個金丹大圓滿守衛,就連鐵箴真君也難掩瞠目。
在昆吾界嗜血魔藤之名如雷貫耳,哪怕是沒什么底蘊的散修也必然聽說過。
更別提這等以眾生血肉為養料的魔植一向受魔修和邪修歡迎追捧。天人邪會哪個邪修沒做過契約嗜血魔藤的美夢!
只是可惜嗜血魔藤數量稀少,尋常人一生都難得一見。是以大多數修士只以為此物已經滅絕了。
不想今日竟能從一金丹大圓滿修士口中聽到“嗜血魔藤”四個大字。
在場眾人難以抑制的興奮起來,隨及便是一陣心頭火熱。此時楚弛傷上加傷,若是抓到他威逼利誘豈不是有機會得到嗜血魔藤?
但隨及無極道宗真傳弟子楚傾絕的慘狀浮現在眾人心中。
嘶!
這個楚傾絕的實力他們都曾領教過,每次都需兩位元嬰真君出手才能勉強之壓下。
楚弛竟能以一己之力將之重傷!這豈不是說明楚弛有堪比元嬰修士的實力?
況且,楚弛此刻瀕死,若是一力動手,其難保不會憤而自爆,選擇和眾人同歸于盡。
其一旦身死,嗜血魔藤必然不存。
紫鹀真君與鐵箴真君不由得想起望月真君。
望月這老婆子最是逐利,先前痛痛快快的將這楚弛扔到此處,可能打得正是嗜血魔藤的主意。
紫鹀真君的目光極速從鐵箴真君面上掠過,見鐵箴真君同樣意動,面上表情快速轉換,最后收起垂涎再次換上一副和善表情。
鐵箴同樣想要嗜血魔藤,暗處還有虎視眈眈的望月,他一人可對付不了兩個元嬰真君,此時不是圖謀嗜血魔藤之機……
想到此處,紫鹀真君故作體貼道:“哈哈…原來如此,楚弛你辛苦了,快去附近空房之中養傷吧。”
他今日得不到嗜血魔藤,其他人也別想得到。
“謝真君體恤。”殷洺掃了眼面前四人。
紫鹀真君兩面三刀,此時倒是看起來“和善”異常,但先前流露出的惡意和貪婪不似作假。
鐵箴真君先前還擔憂楚傾絕的傷勢,此時聽聞嗜血魔藤也掩蓋不住垂涎三尺之色。
兩個金丹大圓滿守衛就更不必提,此時猶如追逐香甜血肉的蒼蠅。見紫鹀真君發話才不甘的垂下頭。
不過既然敢說出來,殷洺就不怕被人惦記。
嗜血魔藤的確珍貴,但正因為太珍貴了,人人都想要,這些人都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自然束手束腳,在這天牢附近絕不敢動手。
反之,透露出嗜血魔藤更有利于后面的計劃。面對眾人的虎視眈眈,他絲毫不慌,轉而換了個話題說起其他的事:
“二位真君,在下身受重傷,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完全痊愈。實在不宜繼續看守甲字六號牢房,還請真君允許我換個輕松些的牢房駐守。”
“咳咳咳…噗……”
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殷洺劇烈咳嗽起來,再度吐出一口鮮血。
紫鹀真君與鐵箴真君對視一眼。
紫鹀真君:怎么辦?他一走,甲字六號牢房的守衛又少了一個。屆時那無極道宗女修鬧起來,豈不是又要我們動手?
鐵箴真君:答應他為好。別忘了那無極道宗女修已經重傷,未來幾日都無法鬧事了。再讓楚弛守在這里,萬一他傷重而亡,嗜血魔藤就保不住了。
紫鹀真君:好吧,不過讓他去哪兒吶?
鐵箴真君看了一眼一旁的甲字七號牢房:現在只有甲字七號牢房死了一位守衛,就讓他先去那里吧。
二人同時揚唇一笑。
甲字七號牢房好啊!
看起來不算危險,實則危險性極大,卻又要不了楚弛的命,屆時這楚弛若是扛不住必然要賄賂他們。到時候條件還不是由他們開!
大家更憑本事,誰能得到嗜血魔藤是誰的本事。
第215章 無心插柳,勇斗二邪
嗜血魔藤和主仆契約的特性使得兩個元嬰邪修很快達成共識:想要得到完整的嗜血魔藤必須先下手為強, 將楚弛扣在這里,不能給其溜出去的機會。不然他們二人絕對搶不過望月那老妖婆。
聞言殷洺眸中喜色一閃而過。
很好!
這二人聽聞他擁有嗜血魔藤之后果然生出了和望月真君一樣的心思。不需要他繼續引導就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別樣的心思,妄圖不斷壓迫于他, 好讓他某一日為了逃離此地保住性命“心甘情愿”的獻出嗜血魔藤。
這些邪修自恃對凡人、修士的心理了如指掌, 接下來一定會讓他在甲字六號牢房和甲字七號牢房之中不斷輪換,好讓他在逃出生天的希望和死期臨近的絕望中不斷輪轉,直到他愿意交出嗜血魔藤為止。
豈不知聰明反被聰明誤,他要的正是前往甲字七號牢房的機會。
不過此時顯然不能表現的太過平靜。殷洺眼眸微轉, 面上立時僵硬了幾分,帶出幾分勉強:
“這這……屬下聽聞甲字七號牢房那位萬劍山真傳同樣戰力驚人……”
此時此刻,這樣的言行顯然更為符合“楚弛”此時所面對的的情境。
果如所料,紫鹀真君與鐵箴真君見此更為放松了些, 不但沒有生氣, 反而一反常態耐心的和殷洺解釋起來:
“欸, 楚弛你盡管放心。甲字七號牢房之中的萬劍山真傳比之無極道宗那位差遠了,只能同時應對三個金丹大圓滿修士。只要機靈些都有逃跑的機會。”
鐵箴真君這話說完,莫說殷洺和兩個金丹大圓滿守衛,就連紫鹀真君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這鐵箴的嘴實在太笨,瞧瞧這話說的,連三歲小兒都騙不了。
他趕忙笑著補救:“鐵箴真君說的不錯, 楚弛啊你莫要擔心。你們打不過不還有我們在嗎?屆時你們只管逃出來就是,我和鐵箴自會出手鎮壓。”
比起鐵箴真君, 紫鹀真君的話聽起來異常動人, 可惜無論是兩個甲字六號守衛還是殷洺都清楚的知曉這話也只能聽聽罷了。
真到那時, 兩個元嬰邪修隨意找個借口就能搪塞過去, 屆時他們這些守衛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邪修們性情古怪, 反復無常,只推拒一次還好,若是再“不識抬舉”,必然會招致其殺意。
殷洺也就順水推舟應下。
而后裝作沒看到兩個金丹大圓滿守衛面上的幸災樂禍,自去找了間空牢房“療傷”不提。
第二日一大早,甲字七號牢房唯一活著的那位金丹大圓滿守衛在兩個元嬰邪修的示意下找到殷洺,要求殷洺立刻前去守衛甲字七號牢房。
若是殷洺真的重傷瀕死,區區數個時辰也將將夠暫且壓下傷勢罷了,療傷實在無從談起。
擺明了,紫鹀真君與鐵箴真君這是不讓他有絲毫痊愈的機會。
殷洺冷冷勾起唇角,“不得不”起身隨之來到甲字七號牢房門前。
接著就如同殷洺心頭所料,夜晚再度降臨那位金丹大圓滿修士根本沒有一同進去幫忙的意思,還陰陽怪氣言說殷洺身具嗜血魔藤一人足以應對萬劍山真傳趙凌。
不過這正合殷洺心意。
于是殷洺照葫蘆畫瓢,又暗自和趙凌相認并趁人不備給出萬木春和一張傳訊符,隨及以再度以瀕死的架勢被人抬出了甲字七號牢房。
時間如流水,七日一晃而過。
隨著大祭祀日期將近,紫鹀真君與鐵箴真君越發焦躁起來。
殷洺來到的天牢的第八日,天牢附近唯一一座二層小樓之中,二人再次開啟陣法談論起殷洺。
“該死!這楚弛簡直就是個銅豌豆,每次都重傷瀕死又每次都能從鬼門關爬出來。
再這樣下去大祭祀結束我們也拿不到嗜血魔藤!”紫鹀真君心煩意亂,先前的溫和不再,暴露出內心最深處的暴戾。
鐵箴真君同樣如坐針氈,面色極為陰沉:“實在不行,一不做二不休,咱們將他報入大祭祀守衛的名錄!”
“你是說……”紫鹀真君微訝。
鐵箴真君冷笑著頷首,“對!你說等他聽聞這個消息會不會哭著來求我們?”
“高!果然高。”紫鹀真君雙眼一亮,笑容重新回到臉上,“鐵箴道友足智多謀,紫鹀不及也。”
事實上按照舊例如今看守天牢的金丹邪修在大祭祀當日都需押送牢房中的修士前往天人邪會秘密準備的超大型血祭大陣。
只是嘛…
有一部分會被元嬰真君留在大陣中以做守衛。這些人將親眼目睹天邪大帝通過血祭大陣渡大乘雷劫。
聽起來十分榮耀,但實際上這些邪修也是隱形的祭品,一旦天人邪會為天邪大帝準備的祭品不夠用,這些人就會成為血祭大陣新的祭品幫助天邪大帝渡劫成功。
假若天邪大帝真的渡劫成功,那他們的下場也不會多好,一般情況下都會成為虛弱的天邪大帝的養料,幫天邪大帝鞏固修為。
但這樣的機密消息一般人是斷然難以知曉的,只有天人邪會內的元嬰以上修士方有機會探知一二實情。
而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剛好有一點點權利可以安排進去幾人,他們如今要做的便是著人將此事悄悄透露給油鹽不進的殷洺,讓其驚懼難安。
想到此處,二人相視一笑。
不過轉瞬之間,紫鹀真君忽然想起了什么,稍稍有些躊躇。
“楚弛的嗜血魔藤似乎達到了六階……滿昆吾仿佛只聽聞過那混元道宗植脈真傳殷洺有一株六階嗜血魔藤,你說楚弛會不會是……”
自從得知楚弛擁有嗜血魔藤的消息,他立馬找人查了查楚弛此人的具體信息。
楚弛的六階嗜血魔藤讓人不得不聯想起混元道宗那位名滿天下的植脈真傳,大乘高徒殷洺。
“怎么?你怕了?”鐵箴真君冷哼一聲,“把你的心放進肚子里,這楚弛絕不可能是那位混元真傳!”
“哦?”紫鹀真君聽他說的這樣肯定,微微放下心來,同時又難免生出幾分好奇:“難道鐵箴道友你有何機密消息?”
鐵箴真君揚起下巴,“這是自然!”
鐵箴真君乃是天邪大帝的嫡系,消息比尋常元嬰靈通的多,至今還能收到東西大陸上傳來的密信。
“我也不瞞你,十日前負責盯梢混元道宗的邪會修士傳來消息,空木元尊帶著他老人家那位高徒去了四象宗交流煉丹術。
四象宗掌門還親自跑到混元道宗接人,許多修士都親眼看到那位殷真傳離開,那人又怎會在我魔焰島上。”
鐵箴真君言之鑿鑿,對天人邪會的信息搜集能力頗為自信。
“原來如此!是在下孤陋寡聞了。”紫鹀真君驟然聽聞此事,徹底放下心來,“這樣看來,楚弛還真是幸運,竟能和那位天子驕子一樣契約一株六階嗜血魔藤。”
“哼!德不配位必有禍事。”鐵箴真君冷哼一聲,眸中閃過血色的光芒,“他不過一毫無根基的金丹魔修,得到嗜血魔藤也不是什么好事……”
兩人討論一番,更加明確了要將殷洺送入大祭祀守衛名額的信念。
他們哪里知曉,殷洺離開混元道宗之前早就為今日做好了準備。
為了掩護自己魔修楚弛的身份,他拜托師兄靖郢尊者每隔一段時間都找人假扮自己在眾人面前露露面。
有新月丹在,完成此事輕而易舉。
“殷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外界露面,天人邪會自然不會懷疑楚弛就是殷洺,而是會更加確定楚弛這個身份。
就像此時,兩個元嬰真君已經絲毫不懷疑魔修楚弛的身份,不但沒有對他的計劃生出阻礙,反而因為利欲熏心,無知無覺的幫了殷洺一回。
…
第二日晚間,殷洺再次負責駐守甲字六號牢房。
如前幾日一樣,這一次兩個金丹大圓滿守衛依舊以戰力不足容易拖后腿為由,不斷推脫,只讓殷洺獨身進入牢房與人搏斗。
若說差別,大概是暴露嗜血魔藤的存在以后這二人對他客氣了許多,不敢再呼來喝去。
殷洺明白這二人背地里聽從兩個元嬰真君的命令故意為之,也就不與他們糾纏。
只是今日兩個金丹大圓滿守衛的態度似乎有了一絲絲變化。殷洺轉身的剎那,耳邊傳來二人陰陽怪氣的鄙夷聲。
“瞧你還那么怕他干嘛?”其中個子稍高的邪修嗤笑,似乎對矮個邪修方才對殷洺低聲下氣的行為十分看不上眼。
矮個子邪修有些訕訕,只覺得被人問到臉上傷了面子,遂挺起腰板,故作大聲道:“誰…誰怕他了!我…我不過是可憐他,才態度和緩。你少來污蔑我…”
殷洺腳步一頓,不由自主的停下。
可憐他?
他有什么可憐的?這兩個金丹大圓滿守衛和自己同是天涯淪落人,竟然口稱可憐?
沒等他思考多久,很快那二人就如同故意傳信一般繼續交談起來。
“嗤!”高個子邪修冷笑,“那就好!連一個將要被真君打發去看守大祭祀血祭大陣的將死之人都怕,你干醉別活了,找塊豆腐撞死吧。”
矮個子邪修聞言更覺失了面子,脫口而出道:“誰不知道大祭祀時負責看守血祭大陣的都是大帝他老人家的祭品!你當我傻是不是……”
二人還在喋喋不休,殷洺卻已經不想再聽下去,眸光微深,腳步更快了幾分,一頭扎入漆黑如墨的甲字六號牢房之中。
大祭祀時的血祭大陣守衛會變成天邪大帝的祭品……這樣的消息絕對是秘聞中的秘聞。
這二人能被分到死傷率最高的甲字六號牢房證明他們身后都無得力后臺,如此秘聞根本不可能知曉,更遑論如此大大咧咧的說出口。
如此一來就只有一個解釋——這個消息是他們受人所托故意透露給自己的。
元嬰邪修似乎確實有權挑選血祭大陣守衛…… 大祭祀將近,看來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漸漸坐不住了!
既如此,倒不如將計就計,以楚弛的身份混入血祭大陣所在地。也不必再臨陣磨槍,化作其他邪修的模樣取而代之了。
打定主意,半個時辰后殷洺再次重傷而出,傷上加傷,直接回到空閑的牢房療傷。
就這樣,大祭祀前的三日一晃而過。
眼瞧著化神尊者已經命令元嬰真君挑選金丹守衛進入大祭祀所在地,殷洺卻遲遲不曾低頭,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實在沉不住氣親自找上門來。
“楚弛,實話與你說。我和鐵箴真君準備將你的名字報給化神尊者,讓你成為大祭祀血祭大陣的守衛。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現在本座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交出嗜血魔藤,我與鐵箴真君馬上將你的名字劃出去。否則你就只能等死了!”
此刻的紫鹀真君再無一絲先前的和善,咄咄逼人的看著殷洺,面上的貪婪之色幾欲令人作嘔。
鐵箴真君也一改沉默寡言,不斷給殷洺施壓:
“楚弛,你要想清楚。你加入天人邪會必然不是為了送命,為了區區一株嗜血魔藤賠上自己的性命,你覺得值得嗎?”
此時這位笨嘴拙舌的元嬰真君竟然變得能言善辯起來。
殷洺當即被氣笑了。
“區區一株嗜血魔藤……呵呵,好大的口氣!
如果嗜血魔藤算不上珍貴,二位真君又何必逼迫我至此。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既想要嗜血魔藤就拿我想要的東西來換。
否則我寧可帶著嗜血魔藤死在血祭大陣里也絕不讓你們占便宜。”
“你…”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元嬰之后還從未受過這等詰責,登時被氣得面色漲紅。
“你放肆!竟敢這樣和本座說話。”鐵箴真君率先發飆,當即便想出手將殷洺這個敢冒犯于他的金丹修士拍死。
將要出手之際卻被一旁的紫鹀真君攔下:“鐵箴,你冷靜。大事要緊,千萬莫要沖動。”
“大事”二字提醒了暴怒的鐵箴真君,嗜血魔藤可遇不可求,絕不能因一時沖動,錯失良機。
半晌,他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紫鹀真君松了口氣,似笑非笑的看向面無表情的殷洺:“說吧,你想要什么?事先說好,若是你要的東西太過珍貴,我們沒有的話也是不成的。”
言下之意,不要獅子大開口。你獅子大開口,我們沒有交換的東西,也絕不會放你走。
殷洺挑了挑眉,“二位真君放心,我也不要什么靈寶之類的東西,我只要元嬰神魂煉制而成的魂油。”
“魂油?”紫鹀真君詫異的打量了殷洺幾眼,“你要這東西做什么?我記得你是魔修。”
鐵箴真君此刻十分暴躁,聞言忍不住轉過身,“小子,我們是邪修,你覺得我們會有魂油?還要元嬰神魂煉制的,你怎么不要天邊的月亮?”
殷洺面色一冷,“我只想要元嬰神魂煉制的魂油,你們既然沒有,就別想得到我的嗜血魔藤!”
聽到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他馬上又變成了一塊茅坑里又臭又硬的臭石頭。
“找死!”
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接二連三被掃顏面,心頭的火氣頓時壓不住噴涌而出。
此時的二人已經不想和殷洺講道理,只想聯手給殷洺一個難以忘懷的教訓。
“你既不怕死,今日我與鐵箴真君就成全你!”
卻不料殷洺竟比他二人動作更快,徑直放出了嗜血魔藤紫檀,還不怕死的對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冷嘲熱諷道:
“二位真君何必裝模作樣。我若是交出嗜血魔藤,便是失去了所有的利用價值,屆時只怕立時死在你們二位手中。
既如此倒不如大家一同動手戰個痛快,我楚弛臨死前能拉二位真君墊背也算不虛此生!哈哈哈哈…”
之所以如此膽大包天,倒不是殷洺真有把握在不使用其他底牌的情況下僅靠紫檀拿下兩個元嬰邪修,而是殷洺清楚的知曉自己所站立之處乃是天人邪會防守最為嚴密的天牢。
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鎮守此地的兩位元嬰真君和一位金丹大圓滿修士斗生斗死之時,牢房之中被抓來的修士會作何反應。
殷洺斷定,按照楚傾絕和趙凌二人的重要性,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絕不會在此地與他拼個你死我活。
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料。
看到殷洺狀似癲狂,已經產生了和二人同歸于盡的想法,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只覺一盆冷水潑下,心頭的怒火瞬間熄滅。
想到一旦天牢的囚犯出現了什么差錯,自己二人會有怎樣的下場,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齊齊打了個冷顫。恐怕到時成為大帝祭品的就不止金丹守衛們了。
要嗜血魔藤還是要命這兩個選項在二人看來根本不用選。
冷靜片刻,二人黑著臉甩袖離去只留下一句:“你執意尋死,我二人就成全你。”
離去的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心中暗暗咬牙:哼!我們拿不到嗜血魔藤,望月那個老妖婆也別想拿到。
及至夜間,原本還算寂靜的天牢突然熱鬧起來。一股強大的威壓降臨此間,壓的所有天牢修士都抬不起頭來。
第216章 混元內應,血祭空間
所有人都驚恐的望向牢房上空, 一團漆黑、怪異又帶著絲絲血腥味的深色云團緩緩顯露形狀,轉瞬又化作一位面容威嚴的黑衣男子。
此人目光深邃,器宇不凡, 面無表情的模樣給人一種極致的威嚴感, 只眼眸中偶爾閃爍的邪氣和殺機昭顯出其邪修的身份。
在看到男子面容的那一刻,在殷洺那里多次碰壁正邪火直冒的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面色陡然一改,匆忙起身,連滾帶爬的奔出小樓, 跪倒在小樓臺階下的泥地上。
比兩個元嬰邪修更加不濟的是天牢附近的金丹守衛,在場所有金丹守衛無不兩股戰戰“五體投地”。
殷洺同樣被威壓所攝,不得不單膝跪地,拼盡全力抵擋, 面上頗有些驚異之色。
根據先前的經驗, 這樣的威壓只有化神修士方能施放!
這黑衣男子氣勢逼人, 莫非是天人邪會某位化神邪修?鄰近大祭祀,這位化神尊者到此有何貴干?
眾人都不敢有過多的動作,低垂著頭的殷洺也不敢抬頭直視那黑衣男修,是故錯過了第一時間認出這位“故人”的機會。
“拜見尊者!”
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手腳僵硬的向黑衣男修跪拜一番,面上擠出些許略帶懼意的諂笑,身形之緊繃一覽無余。
“不知尊者駕到, 未曾遠迎,望尊者恕罪!”
“起來吧。”
黑衣男修掃了一眼地上眾人, 視線在殷洺身上停頓了片刻, 聲音微微有些冷淡:
“本座今日前來并無他事。大祭祀明日就要開啟, 你等立刻將天牢內的修士轉入血祭空間, 不得有誤!”
“是是是!”
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趕忙點頭應下,正待轉身呵斥其他金丹守衛依令行事, 卻聽得黑衣男修忽而出聲:
“等等。”
兩個元嬰真君身形一頓,立即返回原地,諂媚一笑。
“不知尊者還有何吩咐?”
黑衣男修卻是看也不看腳下的兩個元嬰邪修,如電般的目光直直看向人群中毫不起眼的殷洺,目光似有異色:
“你。過來!”
眾人身軀一顫,悄悄抬眼,發現男修的目標不是自己后微微松了口氣,隨及立馬順著其目光齊齊轉頭。
咦…
這不是那個契約嗜血魔藤的楚弛?這麼多人尊者偏偏叫住他,莫非也看中了那株六階嗜血魔藤?
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悄然對視一眼,面上同時流露出些許苦澀,轉瞬又化作一片戲謔和酣暢,低垂的面頰之上幸災樂禍之情清晰可見。
哼!
楚弛,你骨頭硬是吧?現在落到化神修士手中,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逃脫!
看到眾人的反應以及黑衣修士那道如鷹似虎猶如實質的銳利目光,正思索那“血祭空間”在何處的殷洺心下一沉。
遭了!
這化神邪修怎得忽然認準了他?
極速搜索了一番腦海中的記憶,確認自己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他立即裝作誠惶誠恐的模樣:
“尊…尊者,不…不知小的……”
結果話還未盡就被那黑衣男修一把攝入天牢唯一的二層小樓之中,隨后小樓大門轟然關閉陣法自動開啟。
望著自己那被霸占臨時洞府,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欲言又止半晌,還是屁都不敢放。
“看什么看?”回首看到許多金丹守衛還在原地探頭探腦的張望,紫鹀真君登時面色一沉,怒喝道:“還不立刻將各牢房中的修士帶出來?”
“是是…”
“屬下告退!”
眾人諾諾稱是。
鐵箴真君又補充了一句:“仔細點!小心讓他們跑了,牢中修士不容任何何閃失。”
“屬下明白!”
由于這次抓到牢里修士都不允許被硬塞絕靈丹等,運輸犯人的難度增加了無數倍,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不敢撒手便也隨之前去甲字六號至七號壓陣。
而此時的小樓之中寂靜無聲,只能聽到滴漏發出的點點聲響。
半晌,黑衣男修率先開口,似笑非笑:“三日前望月同本座稟報,新入邪會的金丹大圓滿修士楚弛契約了一株六階嗜血魔藤,她說的就是你吧?”
殷洺眼眸微顫。
望月?
這確實是望月真君能干出的事。難道真是為了嗜血魔藤?
聽聞黑衣化神之言,他心頭小小松了口氣。實際上主動嗜血魔藤后殷洺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天。
這也是無奈之舉。
他到底不是真的魔修,手中法器、法術、神通盡出自玄門,新月丹雖然能改變靈力氣息,卻改變不了法術、神通的效用,一旦使出勢必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只有嗜血魔藤符合魔修的身份,因此彼時還未得到諸多靈蟲的殷洺只能勉強以嗜血魔藤撐場面。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適當暴露自己的實力以期能借機爬到天人邪會高層,好快速而高度的實行自己的計劃。
只是實在沒想到,天人邪會內部人人皆貪得無厭,對培養新人沒有任何興趣,更別提什么知人善任。
只一個望月真君就讓人望而卻步。
原本只是這樣倒也無礙,不過是更費事一些罷了。可那望月人心不足蛇吞象,眼瞧著拿不到嗜血魔藤便想將人推給化神邪修,以期討好上級。
此刻面對化神邪修,一口回絕肯定是不行的,只能用一個拖字訣,遂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說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啟稟尊者!望月真君所說確實不差,小的確有一株六階嗜血魔藤。
小的既投天人邪會,身上的一切包括性命自然都歸邪會所有,若是尊者想要,小的愿立刻將魔藤獻上。
不過現下正值緊要關頭,大祭祀開啟,大帝和邪會正需我等效力。
這魔藤乃是小的安身立命之根本,也是小的一身本事之源。遠的不說,若要順利押解天牢中的修士前往血祭空間,就絕離不了魔藤的輔助。
故而還請尊者稍待一日,只待小的完成押解任務立刻將嗜血魔藤雙手奉上!”
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仿佛極為替天人邪會考慮。但誰都能聽出來,此乃推脫之詞。
只是這推脫之詞說的極為動聽罷了。
“呵呵,好一張巧嘴!”上首黑衣化神挑了挑眉,似乎頗為欣賞殷洺的隨機應變能力,“放心,本座對你的嗜血魔藤不感興趣。”
而后在殷洺驚訝的目光中饒有興致的說了一句:
“不過嘛,本座對你的身份十分好奇。聽聞混元道宗那位天之驕子——身為植脈真傳,空木元尊小弟子的殷洺,殷真人仿佛也有一株同等修為的嗜血魔藤……”
殷洺身形一僵,軀體陡然緊繃起來。面上卻依舊絲毫不露痕跡,帶著看不出真假的自諷:
“尊者說笑了。小的豈能與那等天之驕子相較,不過是個被混元道宗四處通緝的小小魔修罷了。
小的若有空木元尊那樣的師尊,又何必淪落至此,跑到這遠離東西大陸的外海之上。”
說著還應景似的輕咳了兩聲:“咳咳咳……”
隨著大祭祀越近,他服用的血丹和新月丹都是從宗門中兌換的地階丹藥,自然不怕被化神邪修拆穿。
殿內陡然安靜下來。
除了殷洺一聲聲的輕咳外,在無任何聲響,一時間時間仿佛都凝滯了。
正在此時,上首黑衣化神緊繃的面容緩緩轉變,逐漸轉換成滿滿的贊賞: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到了這般境地依舊鎮定自若,不愧是空木元尊的高徒!”
殷洺臉色一變,陡然抬頭,正好撞入黑衣化神平靜無波的眼眸之中。
微怔一瞬,他立刻裝出誠惶誠恐之色,單膝跪地拱手一禮,做出斷尾求生的姿態,滿臉肉疼道:
“尊者饒命,小的真不是那殷洺,您就別試我了!大不了,大不了小的立刻獻上嗜血魔藤,還請尊者放小的一馬!”
在殷洺看來,這完全是天人邪會高層對他的試探。
混元道宗曾有一位元嬰爬到天人邪會高層,自那之后天人邪會變得極為謹慎,今日之舉很有可能是這黑衣化神為了奪得嗜血魔藤而“指鹿為馬”故意為之。
他一旦承認,雖逃命無礙,計劃卻是滿盤皆輸,今后更無潛入的機會。
想到神魂之上,纏繞在他和天人邪會之間黑如墨汁的巨大因果線,殷洺心下更多幾分警覺。
只是令人沒想到的是,下一刻便聽得黑衣男修的輕笑。
“呵呵…殷師弟,不必再偽裝了。我乃此地混元內應,奉掌門之命輔助你完成阻攔邪神渡劫的宗門任務。”黑衣化神面上贊賞之色愈濃,笑意更真,這次徹底滿意。
話落在殷洺似信非信的目光中大袖一甩拋出一物,“這個應該可以證明我的身份。”
一道靈光閃過,現出兩件出人意料之物。
“這…”看著眼前與衣服內側身份令牌遙相呼應的混元內門弟子令,殷洺驚疑不定的看向黑衣化神。
黑衣化神勾唇一笑,招了招手,令牌自動回返,回到其腰間之后陡然散發出耀眼的靈光。
“哈哈……如何?”
殷洺無言以對。
這確實是混元的內門弟子令牌,而且仿佛確實屬于黑衣化身修士,不然這令牌絕不會如此聽話。
想起往日天人邪會曾試圖改造混元道宗身份令牌,冒充混元道宗弟子前去擄掠凡人,殷洺眸光明滅不定,沉默無言。
他很想相信黑衣化神就是混元道宗內應,有一位化神修士輔助,完成宗門任務又多了幾分成算。
可萬一混元道宗煉器技藝高超已經完全能將混元弟子令牌改造,供邪修們暫用………
見殷洺沉默良久,不言不語,只依舊面帶惶恐之色。黑衣化神修士微微嘆了口氣:“怎么?你不信我?”
“那……再加上這個呢?”他袖袍一甩,扔出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人頭飛出之后砰的落地,咕嚕嚕滾動起來。
在認出兩顆人頭面容的那一剎那殷洺瞳孔一縮,“望月真君?”
還有那位男寵青玉公子?
其中一顆散發著元嬰威壓的頭顱正屬于那位貪得無厭將他送來天牢意圖索要嗜血魔藤的望月真君。
此時的望月真君面容蒼老,雙眼瞪得極大,原本假模假樣的和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和難以置信,仿佛臨死前發現了什么難以置信的事。
其男寵青玉公子面色青白,眸中驚恐之色幾欲沁出眼眶。
從二人的死相也能看出,這二人臨死前必定經歷了非同一般的痛苦。
黑衣化神看向下方的殷洺,淡淡道:“殷師弟,望月和那男寵將你擁有嗜血魔藤一事上報天人邪會高層,若非我當機立斷將其斬殺,此刻你已然成為其他化神修士口中之肉。”
“原來是尊者出手救了在下一命。”殷洺緩緩站直,面上佯裝的惶恐之色盡數褪去,逐漸化為楚弛常用的冷漠:“那就多謝尊者了。不知尊者如何稱呼?”
混元道宗內門弟子令牌,再加上望月真君這顆頭顱,殷洺依舊還是不太相信眼前的人會是混元道宗的內應。
但再加上青玉公子就有趣多了。
試想一下,若這黑衣化神真是想要試探于他的天人邪會高層邪修,只需亮出混元道宗弟子令牌以及望月真君的頭顱完全可以足以引誘他說出真實身份。
搭上一個可有可無的金丹男寵有必要嗎?邪修修習邪法,道心不再,絕不愿多此一舉將青玉公子的腦袋也留下來。
正是這一點讓殷洺勉強相信了黑衣男修的身份。
不過他生性謹慎,依舊沒有正面回答化神男修關于身份的詢問,只口稱感謝。
“師弟一定聽過我的名字,我道號藏鋒。”
殷洺這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姿態,黑衣化神早有料想,故此并不在意,簡單道明自己的身份后話風一轉說起宗門任務之事:
“殷師弟明白就好。十幾日前,我接到掌門傳訊,從掌門真人處得知了你的計劃,現在師弟應該已經將牢房中被抓來的修士安排好了吧?
師兄這里也將所有天人邪會專門運輸人種袋內凡人并負責將之一一放入血祭大陣的幾位元嬰真君一一標記。
其中三人的人種袋已經被我神不知鬼不覺的替換掉,只剩下深居簡出的兩個元嬰初期邪修,只要在大祭祀前想辦法將這二人手中的人種袋搶走,即可最大限度拖延大祭祀進度。
接來下師兄將繼續配合你,師弟有何難處盡管言明。若有能幫到之處,師兄責無旁貸。”
先前接到掌門真人的傳訊,殷洺也將自己的大致計劃通過身份玉牌傳遞給宗門。
盡管“藏鋒”這個道號曾以叛宗投奔天人邪會而聞名于世,眼前之人更是周身邪氣縈繞,依稀還能感應到其身上濃郁至極的血魔丹味,根本不像玄門修士。
但藏鋒尊者所言與他的計劃大致一樣,這一點再次印證了藏鋒尊者的身份。
而且這位藏鋒師兄動作如此迅速,竟然已經轉移走了一多半凡人!
殷洺心中的信任又添兩成,聞言大喜,幾乎是立刻改變了稱呼:
“牢房中的修士我已安排妥當。藏鋒師兄既標記了那些看守人種袋的元嬰真君,還帶走了一多半凡人,我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大半。
待出了牢房,那些被抓來的修士馬上就會聯合起來掙脫控制,魔焰島定然要亂上好大一陣,我趁此時機快速找到那兩個元嬰想辦法將人種袋弄走。
屆時定能阻攔大祭祀開啟。
只是這樣終究治標不治本,那邪神若急于突破,心狠手辣將外海曙千萬凡人以及幾十萬邪修盡數充作祭品,豈非馬上就能開啟大祭祀?”
他的任務只是拖延大祭祀開啟的時間一月,如今一月已至盡頭,只要按照他的計劃來很快就能完成。
但令人擔憂的是,宗門援兵遲遲不至,萬一天邪大帝狗急跳墻或是逃之夭夭此地沒有一個可以阻止之人。
“一月之期將至,師兄可知宗門援兵可曾出發?”
藏鋒尊者前日剛和宗門真人聯系過,對此極為清楚,聞言立刻答道:“掌門說援兵已經出發半月,再有一日上下即可抵達。”
“什么?還有一日就能抵達外海魔焰島?”殷洺又驚又喜。
“你修為不高,掌門真人怕貿然與你聯系會連累你暴露身份,故而只將此事告知于我。這也正是我今日前來找你的目的之一。”
藏鋒尊者笑著頷首:
“現在師弟與我都可以安心了。唉,都怪師兄修為不高完全受制于那邪神,不然趁機將其誆騙至那血祭空間之中再以巨力將空間擊碎,瞬間就能要了那邪神的命。也不必再如此束手束腳!”
“血祭空間…”殷洺心神一動,“藏鋒師兄,你所說的血祭空間可是那邪神為了渡大乘雷劫專門修建的血祭大陣所在地?”
方才在外面他便琢磨這個血祭空間,猜想是某個類似于小秘境的空間,又暗暗與昆吾界的界壁相連,如此方能既保密又不耽擱渡劫。
如今藏鋒尊者說起此事,他便趁機問道。
藏鋒尊者此刻與初見時截然不同,雙方相認之后,便自覺擔當起師兄的職責,見師弟好奇,就耐心講述自己進入那血祭空間的經過:
“那血祭空間位于一個邪神獨立開辟的小秘境之中,里面寸草不生,只有一座巨大的血祭大陣。
我只進去過三次,每次那邪神都在血祭大陣上空修行。
對了…第三次,師兄趁那邪神外出,找機會在那血祭大陣上動了點手腳。”
第217章 身份試探,驚天計劃
殷洺心跳逐漸加速。
不動聲色的用神識觸碰了一番懷中的真傳弟子令牌, 悄無聲息的將一道訊息發送回混元道宗。
殷洺:掌門真人,事情緊急,還請您盡快告知弟子藏鋒尊者是否為我混元安插進天人邪會的內應?
下一刻, 幾乎剛過了不足三秒, 令牌靈光一閃,他的識海之中只出現了幾個大字:“是,你可以試著信任他。”
殷洺緩緩吐出一口氣,豁然抬頭, 直直望向高臺上神情戲謔的藏鋒尊者:
“藏鋒師兄,我決定三日內抓住時機徹底剿滅那邪神,還請師兄助我。頭一件事,師弟這里還需要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
一盞茶的時間過后, 藏鋒尊者與殷洺前后走出小樓, 一人依舊威嚴攝人, 一人似是受到重大打擊仿佛渾身濕漉漉的落湯雞。
看到這一幕,暗中不斷觀察著小樓動向的紫鹀真君、鐵箴真君以及一干金丹邪修心頭一跳。
看來那嗜血魔藤果然被藏鋒尊者得去。
嘖…
眾修看向殷洺的目光不由得帶著了一絲同情。
這楚弛又臭又硬,就像茅坑里的石頭,連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都不給面子,碰上化神尊者卻依舊要低頭認栽。
看著藏鋒尊者滿意的離去,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自然是暢快不已。
“楚弛, 還不過來押送修士?”紫鹀真君似笑非笑,手中折扇一指, “甲字六號牢房的修士就交給你和他們兩個了。”
鐵箴真君惡意滿滿的補了一句:“若敢放跑犯人, 本座剝了你的皮!”
此時所有牢房的修士都已被押解出來。
甲字六號牢房的楚傾絕、甲字七號牢房的趙凌、甲字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七牢房的其他十位玄門魔道金丹修士同樣在列。
所有人身上都戴著類似凡人犯人佩戴的鎖枷, 將修士一身靈力盡數禁錮。
為了以防萬一, 每人身后還有兩名金丹邪修守衛。
鐵箴真君與紫鹀真君此時正站在靠近楚傾絕和趙凌的位置,似乎準備盯著這兩個頂級宗門真傳, 直至抵達血祭空間。
在楚傾絕和趙凌略有些擔憂的目光下,在眾多金丹邪修冷眼旁觀中,殷洺面無表情的對紫鹀真君二人拱了拱手,順從的來到近側。
幾不可見的看了一眼楚傾絕和趙凌,他聲音冷淡道:“屬下明白!”
這般不悲不喜的作為讓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頗覺一拳打入棉花里,冷哼一聲,氣哼哼的轉頭朝其他邪修怒喝:
“看什么看?”
“尊者已經回返,還不趕快跟上!”
“是!”
押送修士的隊伍很快出發,一一乘坐傳送陣前往那神秘至極少有人知曉的血祭空間。
天牢的傳送陣不大,一次只能傳送一到五人,邪修和其押送的金丹修士必須分批進入傳送陣。
有楚傾絕在側,殷洺與另外兩名金丹邪修得以第一批進入傳送陣,毫不意外的鐵箴真君也隨之入內,寸步不離的看著楚傾絕。
紫鹀真君則預備隨著第二批甲字七號,看守萬劍山真傳趙凌。
兩個元嬰邪修分開,鐵箴真君又只是一位修為平平、不修神魂之力的元嬰中期修士,而且傳送陣內空間之力強大,元嬰真君也不敢輕易施展神識,實乃傳遞消息的最好時機。
神魂之力已能與元嬰中期修士相較的殷洺眸光微動,在進入傳送陣的剎那,以最快速度向楚傾絕傳音。
楚傾絕面色微變,裝作活動脖頸,詫異的看向斜后方的殷洺,得到殷洺一個安撫的眼神,她緩緩閉了閉眼,深吸口氣,趁鐵箴真君視線轉移的間隙,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三息過后,一行人走出傳送陣,來到一個不見天日的奇特地帶。
此地依舊處于地下,竟是位于一條二十米寬的巖漿河上,仿佛一小塊河上洲陸,周圍除了一小座傳送殿外再無其他。
初入其中,濃郁到極致的火靈力夾雜著難聞的硫磺味撲鼻而來。
兩個金丹守衛東張西望沒有看到一人,連忙轉身看向同樣面露好奇之色的鐵箴真君:
“真君,這里就是血祭空間嗎?怎么沒有人?”
鐵箴真君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殷洺和楚傾絕,對著兩個金丹守衛開口就是斥責:“只要好好在這兒等著其他人過來,自有人引路,你們如此浮躁,怎堪大任!”
話剛落,紫鹀真君、趙凌等四人緩緩走出傳送陣。
見到此地環境,趙凌焦急的看向殷洺和楚傾絕。
殷洺面無表情,眸光幽深,謹慎的沒有傳音,只看向楚傾絕,微微示意。
同時不動聲色的側過身替楚傾絕擋住來自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視線。
接收到殷洺傳遞的信息,楚傾絕趁機朝趙凌拋了個眼神,雙目之中隱約可見撫慰之色。
趙凌雖然看上去性情耿直,但實際上膽大心細,又經歷了被抓一事愈發謹慎,見此情形便知事情有變。放緩心緒,沉默的垂下眼眸。
時間回到數日前,殷洺與楚傾絕和趙凌相認之后,便將自己計劃的一部分和盤托出。
又給了二人每人一瓶玄階頂級萬木春,一瓶用以沖破法器或靈丹靈力禁錮的解靈丹,一瓶用以偽裝傷勢的血丹,以及數千張殺傷力極大的玄階頂級靈符。
出發前他們二人都事先服用了一枚解靈丹,經過數日療傷修養,傷勢也已完全痊愈,本命法劍這等重要物品也還好好的呆在丹田之中,并未被邪修們奪走。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此時應該趁邪修沒有匯聚火速出手將現場的兩位元嬰邪修和四個金丹邪修盡數滅殺。
然后在此守株待兔,將后續押解修士的邪修一一誅殺,救下越來越多的玄魔兩道修士共同抵抗天人邪會。
有這些人在前方吸引視線,他就可以趁亂變作熟悉的元嬰邪修模樣,借機接近那些前來運送凡人的元嬰邪修,將其手中的人種袋李代桃僵或是搶走。
此時有他吸引元嬰邪修的火力,楚傾絕等人完全可以伺機突圍,向魔焰島外撤離。
待搶了魔焰島外停泊的天人邪會特制邪舟,他們就有希望穿過外海空間裂縫帶返回東西大陸。
為了支撐這個計劃,殷洺不但腰包大出血送出大批珍貴靈丹和靈符,還做好了暴露噬靈蟲群的準備,預備在魔焰島大開殺戒。
哪怕舍去噬靈蟲以外的所有靈蟲也要在島上殺出一條血路。
這個計劃聽起來十分危險,成功率也并不高,哪怕有殷洺、楚傾絕、趙凌三個實力超群的頂級宗門真傳以及噬靈蟲這種絕世兇蟲全力與天人邪會抵抗,可行性依舊不算太大。
但殷洺彼時的目的只是為了拖延大祭祀開啟的時間,少了修士和一批凡人,血祭之時風險將會陡然增大數百倍。
天邪大帝此次志在大乘,殷洺斷定他絕不敢強行打開大祭祀渡大乘雷劫。
這樣的話,要么大祭祀不得不推遲。要嘛…天邪大帝邪性大發用這外海的邪修頂上,強行血祭渡劫。
若是天邪大帝真的狂性大發獻祭了整個天人邪會,那殷洺也無可奈何了。
不過隨著藏鋒尊者這個混元道宗內應的出現,完成整個的可能性從百分之五十急劇提升至百分之八十。
宗門援兵不日將至,藏鋒尊者這位化神修士的鼎力相助,以及藏鋒尊者在血祭大陣上做的手腳,逐漸在殷洺腦海中催生出一個更為瘋狂的計劃。
既然條件如此有利,何必只寄希望于推遲大祭祀,不妨再大膽一些,將目光放在天人邪會最關鍵的人物——天邪大帝身上。
趁機重創天邪大帝,與不日將至的宗門援兵里應外合徹底瓦解天人邪會豈不剛好?
想到純恒元尊曾給的那道大乘劍符,以及十年前出關后師尊空木元尊給的用以掩藏身份,大乘以下修為都看不出虛實的護身寶物,殷洺大膽的改變了計劃。
于是此刻,楚傾絕、趙凌以及殷洺全都不動聲色,仿佛認命了一般,沉默的等候著其他人的到來。
其他玄魔兩道修士原本想拼死一搏寧死不入血祭大陣,看到楚傾絕和趙凌這兩個頂級宗門真傳弟子的反應也不得不強行壓下心頭的沖動。
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不知自己險些就要死在殷洺三人手中,看著一批批被押解修士安全抵達,心下一松,還在探討著黑牢囚禁的筑基修士何時才能抵達。
“黑牢的人怎么還不來?”鐵箴真君對天邪大帝忠心耿耿,唯恐黑牢修士動作太慢耽擱天邪大帝血祭渡劫。
紫鹀真君也樂得看別人的笑話隨口附和:
“是啊,這黑牢的修士動作也太慢了一些,負責鎮守黑牢的乃是暝螓真君,其人修為不過元嬰初期。該不會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說話間傳送陣盤之上靈光大動,二人眼前一亮還以為是黑牢的人到了,情不自禁的上前幾步。
誰料靈光一閃,走出的不是他們以為的黑牢一行人,而是五個腰間懸掛人種袋的元嬰邪修。
第218章 萬妙入局,東西到手
三男兩女, 走在前面的兩男一女皆為元嬰中期以上修為,元嬰大圓滿修為的男修外表年紀最大,大約在五十歲上下, 胡須花白相間, 穿一身黑色道袍。
元嬰后期修為的一男一女皆相貌絕佳,皆身著色彩艷麗的勁裝法衣,勾勒出完美的身形,看起來危險又迷人。
后方一男一女年紀稍輕修為不過元嬰初期, 衣衫飾品不過普通黑白二色,氣質極為陰沉。
見到五人的剎那,紫鹀真君與鐵箴真君面色微變。
鐵箴真君還好,與這五人一樣皆為天人邪會嫡系, 只效忠天邪大帝一人。
紫鹀真君這等攀附化神尊者的顯然低了一等, 不得不率先低頭朝五人拱手一禮, 淡笑道:“五位真君來的好快!我與鐵箴真君剛到一盞茶的時間。”
五人態度遠比鐵箴真君倨傲的多,聞言只是不在意的點了點頭,便徑直看向鐵箴真君,拱手道:
“鐵箴道友。”
“鐵箴道友。”
…
“鐵箴道友好快的速度!”為首的元嬰大圓滿男修完全對紫鹀真君視而不見,只笑著同鐵箴真君說話:“幸而我們來的還不算最晚,黑牢暝螓道友此次墊底。”
“呵呵…”鐵箴真君掃了一眼笑容愈發勉強的紫鹀真君, 笑意更深,拱手回了一禮輕笑:“還是藺閎道友逍遙。我這天牢可是有兩位大宗真傳, 不早點將人押送到此, 我連修煉都不敢入神。”
這倒不是凡爾賽, 此次有幸抓到楚傾絕和趙凌, 天邪大帝親自過問,無論是誰都不敢放松。
道號藺閎的元嬰大圓滿修士聞言哈哈大笑, 拍了拍腰間的人種袋:“哈哈哈,這樣來說我們五人確實比你輕松的多。”
“哈哈……”
其他四人也樂得大笑。
只有殷洺、楚傾絕、趙凌等一干玄魔修士注意到紫鹀真君臉色瞬間陰鷙,袖袍下的雙手狠狠握緊。
不過片刻后,紫鹀真君就控制住自己的神情,重新露出常用的淡笑。
殷洺垂下眼眸。
可惜了…
若非計劃改變,紫鹀真君還真是一個最容易讓這些運送凡人祭品的元嬰放下戒備之心的身份。
半刻鐘后,暝螓真君帶著黑牢眾人匆匆趕到。
令人驚詫的是,這位元嬰初期女修看起來頗為狼狽,大汗淋漓,紫色衣裙上還有諸多被火燒過的痕跡。
藺閎真君五人以及紫鹀真君、鐵箴真君同時吃了一驚。
“暝螓道友,你這是怎么回事?”
暝螓真君統管暗牢上百年,在天人邪會之中頗具威信,此地又是天人邪會腹地魔焰島,有誰能讓她如此狼狽?
暝螓真君稍稍整理了一番型容,又與眾人行過禮這才說起蹙眉說起今日之事的經過:
“嗐,別提了!”
“今日我接到邪會命令,早早就欲趕著這些修士離開黑牢,誰知道這沙子里倒摻了一枚蒙塵的寶珠……”
原來黑牢之中雖然都是筑基修士,卻也隱藏著一位大宗門真傳弟子,師尊更是化神尊者。
那是一位看起來瘦瘦小小,毫不起眼的十三歲童子。穿著外表都毫無亮眼之處,天人邪會的邪修便安心將其放入防守不算嚴密的黑牢內。
誰料這個平平無奇的小童子竟是萬妙魔宗一位化神魔修的關門弟子,神魂中藏著那化神尊者給的一件寶符。
這東西不但品階奇高,是一件地階寶符,還能攻能守,威力奇大。
黑牢里關押的都是筑基修士,守衛們本也輕視不太上心,今日隨著大祭祀將近,黑牢守衛越發松散。
今日就讓這小童鉆到空子,險些逃出去,暝螓真君伸手去攔,險些被那寶符活活打死。
好在后來她逐漸摸清這寶符的路數,確認金丹以上修為的修士出手才能激發,便立時停手,由數個金丹黑牢守衛出手才再次將其拿下。
幸而在入黑牢之前,其身上的儲物法器已經被全部搜走,不然還真有可能讓其順利逃脫。
在場元嬰邪修聽聞此事面面相覷半晌,下意識看向暝螓真君身后那被三個金丹邪修牢牢控制的小小童子,看到其面上的不屑之色不由得生出幾分后怕。
黑牢中竟隱藏了一位萬妙魔宗的親傳弟子,一個區區筑基小童就險些讓暝螓真君身死,若是那些金丹修為的大宗弟子豈非更加讓人防不勝防?
看守天牢的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更是下意識的后退幾步,遠離面無表情的的楚傾絕和趙凌,換來二人一個嘲諷的眼神。
一個小小真傳就有如此巨寶,似楚傾絕和趙凌這等真傳弟子手中一定隱藏著更為威力驚人的護身寶物。
不著痕跡的與隱藏在黑牢人群中的姬如玉對視了一眼,示意姬如玉不要著急看著他的動作隨機行事,勉強安撫下因不曾得知他如今計劃而暗自著急的姬如玉。
殷洺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后退幾步的元嬰邪修,微微一曬。
萬妙魔宗…
如今魔焰島上三大仙宗齊聚,同時匯聚的還有御獸宗、萬劍山等頂級宗門,還真是熱鬧非凡。
暝螓真君看著同道們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搖頭苦笑:“早知這位的身份,將其移入天牢之中,小妹也不必經受今日之事。”
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聞言連連搖頭。
“唉,道友可別再噪我們了。雖說幾位化神尊者早已下令,身份尊貴的大宗門修士不論修為盡數押入天牢,但我這天牢中已有兩個刺頭,再來一個還真有些吃不消…”
“是啊。屆時這童子肯定依舊要入道友的黑牢,道友千萬放寬心,這不今日就能解脫了……”
…
其他五個元嬰邪修也忍不住加入話題,眾人很快歪題,抱怨起藏鋒尊者不允他們傷害犯人丹田和經脈。
殷洺與楚傾絕、趙凌對視一瞬,齊齊蹙眉。
是啊!
按照他們往日的經驗,邪修血祭只需保證祭祀前祭品不死即可,天人邪會以往的作風也是抓到玄門魔門修士直接廢其丹田。
可這一次,藏鋒尊者竟然下令不許傷害修士丹田和經脈,其他化神邪修和那位邪神都無任何異議…
楚傾絕與趙凌只當藏鋒尊者是邪神頭號走狗,實在想不通之后直接將其原因歸咎于藏鋒尊者在天人邪會勢力極大,性格古怪,以致無人敢反駁。
唯一知曉藏鋒尊者身份的殷洺則想的更深一點。
為了讓藏鋒師兄打入天人邪會內部,不論是宗門還是藏鋒師兄本人都做出了巨大的努力。
宗門那邊佯裝藏鋒師兄叛宗,數十年如一日的通緝于他,也不從吝嗇賞金,每年還固定發放除去藏鋒的宗門任務,仿佛二者之間真有什么深仇大恨。
藏鋒師兄本人更是從一正統玄修變得滿身邪氣。
仔細想想為了徹底鏟除天人邪會,混元道宗和藏鋒尊者本人已經布局上百年,從百年前殷洺剛剛筑基開啟一直延續到現在。
在這樣的情況下,藏鋒尊者絕不可能感情用事,為了救下這些被抓的外宗弟子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也是最不可能的可能,這個命令其實來自于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天邪大帝。
也只有他能讓天人邪會其他化神牢牢閉嘴。
殷洺有預感,若想搞清楚這一切必須進入那危機四伏的血祭空間。
說曹操曹操到。
這邊剛抱怨了幾句,身穿一身黑衣的藏鋒尊者驟然出現。
眾人嚇得齊齊噤聲。
元嬰邪修們咽了咽口水,匆忙下拜:“拜見尊者……”
或許是以往藏鋒尊者心狠手辣的名聲太過嚇人,這些以往盛氣凌人的元嬰真君氣勢萎靡,有些瑟瑟發抖。
幸運的是,今日大祭祀事忙,藏鋒尊者只是掃了眾人一眼就暫時將事情揭過,只淡淡道:
“時辰已到,你們幾個快些帶上這些玄門魔宗修士隨我進入血祭空間。”
“是!”
眾修趕忙稱是,各自返回自己的位置,押送著玄門魔宗修士緊緊跟在藏鋒尊者身后。
藏鋒尊者來到巖漿河面,大袖紛飛,狠狠向下一壓,劇烈的靈力震蕩之中原本平靜的巖漿河面風云變幻。
一個灼熱而冒著絲絲毒氣的巨大漩渦很快形成,無形的空間之力蔓延出來,之后又漸漸彌漫出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眾人看的目不轉睛,紛紛面露驚異之色。
那傳說中的血祭空間竟然在巖漿河下!
打開血祭空間大門,藏鋒尊者并未一馬當先帶頭進入其中,而后轉頭示意后方的邪修們。
“本座要維持空間大門,暫時不能離開,你們先行進入。”
七個元嬰邪修面面相覷半晌,不敢多言,期期艾艾的跨入其中,其余人紛紛跟上。
在這樣的緊要關頭,一旁還有藏鋒尊者“虎視眈眈”,沒有人注意到殷洺不知何時逐漸向后退去,成了隊尾之人。
在其余人盡數進入血祭空間之后,殷洺快步來到藏鋒尊者跟前:“師兄,不知天人邪會可有我要找的東西?”
藏鋒尊者勾起唇角,遞出一個丹瓶大小的白色長頸瓶:“你運氣不錯,天人邪會里面有一些魂修售賣這種東西,倉庫里還存了一瓶,已經在里面吃灰良久。”
第219章 邪神露面,事情暴露
殷洺連忙接住, “師兄可知這魂油用何人神魂煉制而成?”
是的,殷洺向藏鋒尊者要的東西正是魂修專門煉制的魂油。他手中的寶貝并不少,神霄劍丸、嗜血魔藤、噬靈蟲群, 每一樣拿出去都是能助一個修士成為同階佼佼者的存在。
除此之外, 他手中能用的還有大量的靈符,以及在宗門習得的神通法術。
這些東西應對金丹同階或是元嬰真君都有一戰之力,但這一次他與藏鋒尊者二人將要面對的乃是若干金丹、元嬰,五位化神邪修以及那位堪比合體大圓滿的天邪大帝。
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的手段實在有些不夠用。
所以殷洺打起了那件銅燈魂器的主意。
那銅燈魂器雖外表只是一件中品法寶,但其中自有神異之處,只要以化神以上修為修士神魂煉制的魂油點燃即刻就能爆發出靈寶之威。
只需燈油,并不強求修士靈力修為。還有什么法器比銅燈魂器更適合此時使用!
預料之中, 一直在明洲發展的天人邪會果然有魂油這種罕見之物。
藏鋒尊者接下來的回答更是令他心頭一喜, “你運氣不錯, 倉庫內珍藏的是一瓶化神神魂煉制的魂油,乃是天人邪會曾經的一位化神煉就。”
“多謝師兄鼎力相助!”
想也知曉,藏鋒尊者為了這瓶魂油必然大費周章,殷洺緊緊握住手中的玉瓶,面帶感激之色。
藏鋒尊者拍了拍殷洺的肩膀,面容溫和:“好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邪神就在里面,我們不能耽擱太久, 快進去吧。”
殷洺微微頷首快步踏入漩渦之中。
離開空間門, 內側是一個紅色霧氣彌漫的壓抑空間, 沒有日月星辰, 也沒有山川河流,空蕩蕩的荒涼而詭異。
早一步進入空間的眾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此時才發現殷洺脫隊,張口便要呵斥,殷洺身后的空間門又是一閃,藏鋒尊者大步入內。
“……”
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還未說出口的怒罵登時胎死腹中。
藏鋒尊者略帶威壓的目光劃過二人,大袖一擺攝住眾人向著西北方疾飛而去。
三息過后,眾人眼前出現了一座龐大無比的血祭大陣,其面積之大,氣勢之盛完全相當于一座修真界的小型城池。
一條條大陣凹槽猶如線條不斷向四周蜿蜒而去,看到這深達數尺的凹槽就能聯想到大陣開啟之后是如何的血氣沖天。
藏鋒尊者將眾人扔下,恭敬無比的朝大陣上方毫不起眼的一小團紅云躬身一拜,“主人,祭品已盡數到來。是否要將其盡數放入陣內?”
“轟隆…”
大陣高處的紅云一陣顫動,興致勃勃的“看”了過來。而后發出轟隆如雷聲的大笑:“哈哈哈哈…這些都是本尊的祭品嗎?還算豐厚。”
直到此時,紫鹀真君等邪修方如夢初醒。
天邪大帝!
天下萬千邪修們一直萬分敬仰的天邪大帝竟然近在眼前!
“拜見天邪大帝!”
“拜見天邪大帝!”
…
邪修們難以自持齊齊拜倒在地,眼神之中的狂熱幾乎能灼傷他人的內心。
殷洺、姬如玉、楚傾絕、趙凌等玄門魔宗修士心頭一震。
這就是禍害了整個昆吾上千年的邪神天邪大帝?難道其本體就是這團赤色云霧?
殷洺礙于暫時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憋屈的單膝跪地,勉強不讓他人注意到自己。
姬如玉等其他人就沒有這樣的顧慮了,他們的身份、他們的自尊、以及他們的道心都不允許自己向一位邪神低頭,眾人紛紛對那高處的紅云怒目而視。
其中那位萬妙魔宗親傳小童的眼神最為犀利,惡毒而仇恨,其中還夾雜著不屑,讓人一眼就能記住。
很快他便吸引了那團紅云的目光。
天邪大帝饒有興致的掃了他幾眼,生如洪鐘,“呵呵…好有意思的小家伙。藏鋒,這個孩子是誰?”
聽著這狀似溫和慈愛的語氣藏鋒尊者眉眼不動,語氣平淡道:“啟稟主人,此人乃是萬妙魔宗一位化神修士的親傳弟子。”
實際上,殷洺他們抵達巖漿河之前,藏鋒尊者便已經暗中在那處等候多時了,幾個元嬰邪修所說的一切自然也傳入藏鋒尊者耳中。
故而回答起來格外順溜。
聽到這段對話,紫鹀真君等七位元嬰邪修面如土色,嚇得半點不敢吭聲。
他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藏鋒尊者既然連這個都知道,那證明他們后來的幾句抱怨必然也聽在藏鋒尊者耳中。
如同一盆冷水潑下,方才親眼看到天邪大帝的狂熱盡數湮滅。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天邪大帝惋惜至極的話語:
“嘖嘖……看來還有些用處,這樣稚嫩的修行者皮肉緊實,最是軟嫩可口,鮮血也格外好喝,那雙眼睛咬起來最是有嚼勁。可惜只能留著后面享用了……”
雖然語氣輕描淡寫,但其中流露出的一絲饞意瘆人至極。
在場眾人心下微冷,一時間血祭空間內如同死了一般寂靜,藏鋒尊者眼睛微閃,垂著頭一幅全憑主人吩咐的模樣。
天邪大帝掃了一眼鵪鶉似的眾人,頓覺有些無趣,大發慈悲道:
“罷了,真是無趣。藏鋒,叫他們將祭品都放上去吧。”
“是,主人!”藏鋒尊者低聲應下,轉身的瞬間立即看向人群之中毫不起眼的殷洺,目光中隱含深意。
轉瞬又轉頭看向七個元嬰邪修,揚聲道:“主人有命,將你們手中的祭品盡數推到血祭大陣之中,快不快去!”
“是是是!屬下遵命!”七個元嬰邪修連聲稱是,小聲呵斥周邊的金丹邪修,“快快,將你們押送的修士全都推入血祭大陣陣條之內。”
除了紫鹀真君與鐵箴真君以外的五個元嬰邪修也和金丹守衛、玄魔兩道修士一同踏入血祭大陣之中。
他們的任務是將人種袋內昏迷的凡人全部倒出來,使其密密麻麻的撲滿整個大陣凹槽。
意料之中的是,藺閎真君和另外兩個元嬰后期邪修很快發現自己腰間人種袋內數千萬凡人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鋪滿地面的各色螞蟻。
“這…這是怎么回事?”
“我的人種袋…我的人種袋里面的凡人怎么全都沒有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三人驚慌失措,大聲呼喊,似乎在為自己壯膽。
聽到這個噩耗的天邪大帝只覺頭腦一陣陣的發昏。
“什么?”
“你們是說邪會交由你們三人保管的數千萬祭品全都沒了?”頭頂的紅云霍然向下墜落,方才還算情緒穩定的天邪大帝馬上暴躁起來,顯得歇斯底里:“該死!你們全都該死!”
近一個月以來,天邪大帝的修為徹底圓滿,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大乘雷劫。
這讓一直以來都沒有信心渡過天劫的天邪大帝暴躁不已,加上時刻時刻被天劫鎖定,原本就性情古怪的天邪大帝變得更加毒辣多變了幾分。
之所以選在今日開啟血祭大陣,不是做好了準備日,完全是因為已經避無可避。
數千年的修煉,他的避雷手段早已用盡。近日的天邪大帝已然發現,自己再也沒有靠外物避劫的機會。
可現在這些蠢豬手下做了什么?在這種生死關頭,這些蠢貨卻一下子丟失了數千萬祭品!
修為不同,血祭時所需要的祭品數量也各不相同。他這新建的血祭大陣雖然經過改良,所需祭品數量已經大大減少,卻也至少需要血祭一億生靈才能勉強渡過此次大乘雷劫想。
現在一下子沒了這么多祭品,血祭大陣根本抵擋不住雷劫,這是想要他死啊!
天邪大帝暴跳如雷,“本尊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一時間三人面白如紙,跪倒在地,抖如篩糠。
“大帝,大帝饒命啊……這真不是我們做的!”
“大帝饒命……我們真的不知這人種袋內的凡人去了何處……”
“大帝,請寬恕我們幾日!只要寬恕我們幾日,們三人一定以最快速度將損失的數千萬凡人補上!”
他們三人哪里知曉,藏鋒尊者早已用一種可以模擬生靈氣息的特制人種袋將他們手中的人種袋替換掉了。
這種專門煉制的人種袋,不僅能夠裝人,還能裝飛禽走獸,藏鋒尊者將數千萬螞蟻裝入其中,螞蟻馬上散發出凡人的氣息,只要不將里面的東西倒出來查看,誰也無法發現袋內沒有凡人。
怪只怪藏鋒尊者過于了解這天人邪會的習慣,專門在大祭祀的前一日換掉了人種袋,以至于藺閎三人直到如今才發現凡人被調換。
另外兩個元嬰初期修士嚇了一跳,連忙查看自己腰間的人種袋,確認其中的凡人沒有消失之后狠狠的松了口氣,隨及毫不與那三人“同流合污”,飛速后退幾步恨不能離藺閎真君三人十萬八千里。
在場邪修以及一部分玄門魔道修士根本沒料到在這種天人邪會最緊要的關頭竟然會發生這樣莫名其妙的逆天失誤。
驚詫之余不禁停住腳步下意識悄然看向上空的一團紅云以及距離血祭大陣只有一步之遙的藏鋒尊者。
卻見一向面無表情的藏鋒尊者同樣流露出詫異之色連忙單膝跪地向天邪大帝請罪,一貫平淡的聲音也難得流露出些許恐慌:
“主人恕罪!藏鋒實在不知這三人為何弄丟了千萬祭品。主人稍等,藏鋒馬上出門去抓,保證在一日內補齊祭品人數!”
殷洺悄然看了一眼演技精湛的藏鋒尊者,暗暗在心里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潛伏最成功的藏鋒師兄!這演起戲來絲毫沒有破綻。
他稍稍揚了揚唇,趁此時眾人注意力皆在丟失的數千萬人牲身上,依計劃那般快速而無聲無息的打開了身側距離自己最近的楚傾絕、趙凌身上的鎖枷法器。
第220章 天劫降臨,無人逃脫
楚傾絕、趙凌沖殷洺點了點頭, 不著痕跡的運轉起周身靈力,作蓄勢待發之勢。
殷洺則緩慢而快速的在周圍移動,不斷以守衛令牌悄無聲息的釋放更多的玄門魔道修士。
確保那鎖枷依舊好好戴在眾人脖頸上, 只是法器不能起到禁錮修士靈力的作用。
許多修士驚喜交加, 正要有所行動之時就會得到殷洺一個制止的眼神。
眾人能活到現在都不是蠢笨之人,看了看被抓修士中身份最高的楚傾絕和趙凌,還是選擇了有樣學樣照貓畫虎。
與此同時,被氣瘋的天邪大帝暴怒過后反而忽然冷靜下來, 緩緩將視線轉向大陣中的玄魔兩道修士:“罷了,祭品沒了就沒了吧,剩下的也盡夠了。有這些大宗弟子在,本尊照樣能渡過此次雷劫!”
這番話語強硬中帶著一絲興奮, 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正運轉靈力活動經脈的玄魔兩道修士身形一僵, 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
他們都是經常在明洲一帶活動的修士, 不然有也不會如此倒霉被抓到外海,對一直在明洲活動的天人邪會自然了解甚深。
邪修血祭之時祭品修為越高越好,一個筑基修士能抵得上數千凡人,但他們有自知之明,大家都是元嬰之下修為的修士,加在一起也只有一千多人, 萬萬不能抵得上千萬凡人。
眼前這邪神卻如此大言不慚,仿佛掌握了什么眾人不知的新血祭手段…
想到此處, 玄魔兩道修士中的練氣弟子不由得面色慘白, 筑基弟子雖比練氣弟子略鎮定一些, 卻也心生怯意。
唯有那位身為萬妙魔宗親傳弟子的小童和在場金丹弟子一樣仇恨而憤怒的盯著上空的天邪大帝, 對其怒目而視,恨不能咬下其一塊肉來。
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
與玄魔兩道修士截然不同的是, 藺閎真君等三個弄丟祭品的元嬰邪修,聞言心中狠狠松了口氣,幾欲喜極而泣。
然而就在三人以為自己此次能撿條命之時,卻聽得頭頂傳來天邪大帝冷血至極的言語:
“至于你們三個,雖然本尊不愿計較,但一次性弄丟千萬祭品乃是大罪,不得不罰,就罰你們成為新的祭品填補上一部分缺口吧……”
“藏鋒,還不將他們廢去丹田投入大陣陣紋之中?”
“是!主人。”
藏鋒尊者緩緩起身虎豹一般銳利的目光緊緊盯住了大陣內冷汗直冒的藺閎真君三人。
“大帝饒命…大帝饒命……”
“藏鋒尊者尊者饒命…”
“藏鋒尊者饒命……”
三人聲嘶力竭的哭喊著,先前那股天邪大帝嫡脈的倨傲顯得無比的諷刺。
天邪大帝與藏鋒尊者對此不為所動。
上空那朵赤云冷漠的合攏起來,而藏鋒尊者面色冷酷中帶著一絲攝人的殺氣正步步緊逼而來。
見此情形元嬰大圓滿的藺閎真君面上顯露出陰狠之色,朝藏鋒尊者拋出一物后化作一道黑煙以極快的速度逃出大陣,向血祭空間的空間之門沖去。
他扔出的乃是一件珍藏已久的一次性法寶——九天陰雷珠,其威力堪比化神初期修士一擊,本是藺閎真君為自己準備的最大依仗。
此時此刻為了性命,便不管不顧的拋了出來。
藺閎真君倒也沒想僅憑一枚九天陰雷珠能對藏鋒尊者造成什么傷害,只是為想為自己逃離爭取一些時間罷了。
其他二人見此紛紛效仿。
不過他們二人可拿不出九天陰雷珠這等好物,只引爆了兩件沒什么用的法寶。
“呵…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藏鋒尊者冷笑一聲,大袖一擺,一道寬廣的血河噴涌而出,在三件的法器暴烈開來的前一秒將之盡數禁錮住。
那血海臟污無比,蘊含世間最臟的濁靈污穢,三件法寶沾染了血河的剎那,上面的陣法禁制以極快的速度失去效用,最終瞬間啞火,在三息之內變成了一堆廢鐵。
隨后血河朝著逃離的三人疾速追擊而去,元嬰修士的速度怎能比得上如臂指使的血泉,在三人驚恐萬分的目光中,一個血色浪花拍下。
下一瞬,已被廢去丹田的藺閎真君三人如死狗一般被血泉吐入大陣凹槽之中。
血祭空間之內死一般的寂靜。
藺閎真君三人一人元嬰大圓滿,兩人元嬰后期修為,已經算是此間人中的佼佼者。
結果在藏鋒尊者這個化神修士手下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此刻莫說剛掙脫鎖枷法器,躍躍欲試想要與邪修大戰一場的玄魔兩道修士,就連一直在外側等候的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也驚得連連后退。
大家前一刻還在空間外談笑風生,那時的藺閎真君三人是何等的倨傲,才過了多久,這三個昔日“同伴”就變成了和那些人牲一樣的祭品。
二人忍住奪路而逃的欲望,死死低下頭。
比他們二人更加不濟的是負責運送人種袋的五個元嬰邪修中修為最低唯二逃得命的兩個元嬰初期修士。
二人再度加快了手中的動作,不斷將人種袋內昏睡的凡人拋入大陣凹槽之中。
他們兩人保管的兩個人種袋合在一塊共有四千萬凡人,松松散散的被拋入大陣內,倒也勉強能將大陣鋪滿。
藏鋒尊者掃了一眼負責押運修士的金丹邪修守衛,眾人如夢初醒,連忙或推或罵,將一千多個玄魔兩道修士趕入大陣內層詭異的橢圓形陣眼之中。
屬于楚傾絕、趙凌,以及那位萬妙魔宗小童的是面積最大的橢圓陣眼,這類陣眼大陣中共有數十個,與其他宗門的修士遠遠隔離開來。
蝸行牛步的趙凌悄然看了眼第一個被推入陣眼的楚傾絕以及不遠處的殷洺,見二人都不為所動也不得不耐著性子進入第二個陣眼內。
其他玄魔修士邯鄲學步,經歷方才一事,受到震懾的眾人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在所有人的“配合”下,血祭大陣在極快的速度中布置完成。
順利完成任務的金丹邪修守衛們松了口氣,轉頭便要離開此地,有十幾個被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點明要留下的金丹真人也想蒙混過關,隨著其他人一同離開。
但他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你們幾個全都留下,時刻注意大陣內祭品的動向,此次主人的祭品數量不多,絕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藏鋒尊者目光如電,直直看向只差一步即可走出大陣的一眾金丹邪修,話語中流露出絲毫不加掩飾的殺氣。
此言猶如當頭一棒,瞬間擊碎了一眾金丹邪修的期盼,邪修們身形一僵,面色不收控制的扭曲。
眾人心中冷氣直冒,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冷卻了,下意識的想要逃離,眼前卻驟然出現方才三個元嬰真君的慘狀。
狠狠咽了咽口水,一行人只能視死如歸般返回大陣,去往中心祭壇之上。
實際上,血祭之時祭壇周圍是必須要有守衛存在的,因為使用血祭大陣修練者一旦啟動祭壇就無法再在陣內移動。
似這等大型血祭,必須要有守衛幫忙投放祭品、保護祭壇、必要時還可以充當祭品以助高階邪修們在祭品不足時不被血祭大陣吞噬。
先前炬羅啟動血祭大陣那日,之所以孤身一人,完全是因為他私自使用元嬰血祭大陣,怕被天人邪會高層甄知罷了。
混在其中的殷洺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隨眾人“機械”轉身之時忽而轉頭看向大陣外的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
今日他與藏鋒師兄志在天邪大帝,不能容許此地的任何消息泄露,藏鋒師兄當然不會放這些邪修平安出去。
今日莫說這些不起眼的金丹邪修,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這兩個元嬰真君也別想逃出升天。
該說不說藏鋒尊者與殷洺十分心有靈犀,殷洺剛想到此處,藏鋒尊者便猝不及防的出手。
一雙血紅色的大手陡然在大陣外出現,一把抓住正悄無聲息向血祭空間入口處挪動的紫鹀真君和鐵箴真君。
“啊啊啊……藏鋒尊者饒命…”
“啊……尊者饒命…尊者饒命……”
只聽得兩聲慘叫,血祭大陣之內又多了兩個丹田破碎的元嬰邪修。
做完這一切的藏鋒尊者對一眾元嬰邪修的怒罵哀嚎無動于衷,只崇敬朝上方的赤色云朵俯身一禮,“主人,血祭大陣布置完畢,恭迎主人駕臨!”
“轟隆隆……”
外界。
魔焰島以及附近萬里海域上空大量烏云聚集而來,外海天色驟暗,云層中雷龍喧囂,電閃雷鳴,猶如末世降臨。
天威降臨,從未見過這等景象的邪修們無不心頭顫顫,渾身戰栗,有的驚慌失措往城池奔逃,有的驚恐難言死死縮在洞府之中,還有甚者慌不擇路,下意識向地下逃竄。
附近群島上的凡人更是驚懼不已,紛紛涌入島上修建的天邪大帝廟禱告,全然不知外界景象的罪魁禍首便是他們敬若神明的天邪大帝。
外海一片混亂,邪魔歪道烏合之眾不外如是。
按理說此時此刻天人邪會的另外幾位化神尊者應該站出來主持大局,維持天人邪會麾下島嶼的安定。
但他們此時都如同消失了一般,杳無音訊,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