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如輕紗般緩緩升起,籠罩著長生亭的一池清蓮,在霞光的映襯下顯得如夢似幻,美不勝收。
柏鳶煽動著亮色羽翼,繞著長生亭的蓮花池飛行一圈后,視線鎖定在中央?yún)^(qū)域最美的一株粉蓮上,隨后加快速度,穩(wěn)穩(wěn)落在粉蓮張開的花瓣上。
隨著她身形落下,蓮花刻意在風(fēng)中搖曳了一圈,蓮瓣上的小金雀晃動幾下后穩(wěn)住了身形。
見她站的穩(wěn)當(dāng),蓮花的動作幅度更大,幾個回合間,花瓣上的小金雀一個不留神便從空中滑落。
就在小金雀即將落入水中時,碧綠色荷葉迎風(fēng)而起,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接住了那幼小的身軀。
與此同時,一連串銀鈴般又帶著打趣的笑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落在荷葉上的柏鳶站起身,她黃色的小腦袋上鑲嵌著一雙漆黑又晶瑩的眼睛,澄澈干凈到似乎能看透人心。
清風(fēng)徐來,滿池蓮香。
“我都這么過分了,小柏你居然還不生氣?”
隨著疑惑的女聲落下,柏鳶突覺天旋地轉(zhuǎn),等視線再恢復(fù)清明時,她已經(jīng)從蓮花池轉(zhuǎn)移到了白玉長橋上,身體也從荷葉轉(zhuǎn)移到一只白凈的掌心中。
柏鳶抬起腦袋,入目便是一張美麗奪目的臉蛋,盡管她穿著素白仙衣,但給人的第一印象仍是美艷。
這是她變成鳥后的第一個朋友,也是迄今為止最好的朋友,織女芙蕖仙子。
悅耳笑聲再次響起,芙蕖將肩膀上的漂亮小金雀捧在手心,明艷的臉上因嘴角的笑意而顯得更加動人,她將臉靠近小金雀,聲音放的很輕,“小柏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漂亮?”
她的美貌在天庭十分出名,明里暗里喜歡她的神仙不知凡幾。
柏鳶點了點自己毛絨絨的腦袋,漆黑澄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眼底滿是真誠,“嗯,芙蕖很漂亮。”
她的聲音輕盈婉轉(zhuǎn)、細(xì)膩柔和,如同漣漪蕩漾般落入芙蕖的耳中。
芙蕖嘴角笑意更勝,忍不住伸出食指點了點她毛絨絨的黃色小腦袋,語氣輕快,“小柏也是最可愛的小金雀。”
性子溫和嘴巴又甜,還能隨身攜帶,簡直是她芙蕖命中注定的摯友。
“他應(yīng)該快經(jīng)過朝陽園了,我得去等他。”
不知想起什么,芙蕖輕笑一聲,眼底滿是甜蜜之意,她快速將小金雀放在肩膀上,徑直向著一處走去。
柏鳶乖巧站在好友的肩上,漆黑圓潤的眼睛快速略過四周美麗壯觀的景致,隨即又落回好友芙蕖的身上,神色略微復(fù)雜。
早在一月前,她并不是現(xiàn)在這幅模樣。
那時的柏鳶還是名大二學(xué)生,在去做家教的路上,撞見了一對情侶發(fā)生了激烈爭吵,且隱隱有打架的趨勢。
柏鳶的膽子并不大,甚至可以說的上很小,這種一看就會波及到無辜路人的事,她第一反應(yīng)自然是躲開。
就在她打算離開時,耳邊傳來一道尖銳的呼救聲。
她轉(zhuǎn)頭,就見那男子目眥欲裂,手里正拿著一把水果刀追著女子。
“救我——”
女子害怕的向柏鳶跑來,她眼底的驚恐與渴求讓柏鳶生出了一絲勇氣......
具體過程柏鳶不愿意再回想,總之那一場情侶爭執(zhí)中,死的只有她一個人。
或許是她死的太冤,也或許是她做了好事,她保留著記憶重活一回,成了一只漂亮的鳥。
根據(jù)這一個月的觀察,她發(fā)現(xiàn)這是她熟悉的西游神話世界,里面有玉帝、王母、太上老君......并且在四百年前還發(fā)生了一出大鬧天宮事件。
主角自然是鼎鼎有名的齊天大圣孫悟空。
但柏鳶很滿意現(xiàn)在的生活,就算現(xiàn)在是鳥,她也很滿意。
“想什么這么入迷?”
芙蕖的聲音喚回了柏鳶的思緒。
看著芙蕖漂亮的臉蛋以及她現(xiàn)在做的事,柏鳶不由想起穿越前的那對情侶,能走到一起,那兩人一開始自然是十分恩愛的。
可發(fā)生爭執(zhí)時,他們可都是恨不得殺死對方。
而芙蕖......
她與很多神仙有過親密的交集,盡管她不會同時腳踏兩只船,但柏鳶擔(dān)心她有朝一日也會遇見極端的神仙。
但芙蕖的想法并不會因她的一句話就改變,她說得多了還會讓她不開心。
想到這里,柏鳶試探性的開口問道:“芙蕖最喜歡哪位神仙?”
芙蕖輕笑一聲,本就好看的臉更加明媚,她道:“現(xiàn)在是金吒太子。”
現(xiàn)在她去見得也是他。
柏鳶:“......”
小金雀沉吟片刻,張開羽翼飛到她的跟前,漆黑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他是出家人?”
就前兩次見面而言,金吒太子對芙蕖并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不是,就算是也不礙事。”
“......”
看著好友眼底的堅定與認(rèn)真,柏鳶有些喪氣,小聲呢喃了一句。
“什么?”芙蕖沒有聽清。
柏鳶晃了晃腦袋,重新落在好友的肩上。
她剛才想說的是——
她會幫芙蕖好好觀察,若她接觸的神仙不對勁,她會提醒她。
閑談之時,二人周圍的神仙逐漸多了起來。
就在柏鳶打算縮回好友袖中時,目光所及之處多了一位身著黃衣的高大青年,他長得極為清秀,而眉間赤紅朱砂讓他充滿了禁欲氣息,讓人不由將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正是芙蕖如今“最喜歡”的金吒太子。
柏鳶沒有多看,快速躲進(jìn)了好友的袖中。
而芙蕖的注意力全在金吒身上,自然沒有留意到好友的動作,只見她眉目含羞的整理好發(fā)髻,邁著細(xì)碎窈窕的步子向金吒走去。
“許久未見,金吒太子可好?”
金吒神情淡然,對貌美又心儀自己的女仙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他道:“昨日才與仙子見過。”
面對不懂風(fēng)情的金吒,芙蕖并不氣餒,她彎了彎眉,正欲開口時,金吒的聲音再次傳來。
“仙子若是無事,煩請借過一步,我要回云樓宮與父王辭行。”
辭行?
芙蕖面色一僵,就她分神之際,金吒已經(jīng)毫不留念的大步離開。
柏鳶:“......”
她從好友的袖中飛出,在見到好友難掩落寞的神情時,身體落在她肩上,用最柔軟的羽翼輕碰她的臉頰。
“小柏。”
“你說我還有機(jī)會嗎?”
若是金吒他留在天庭,柏鳶對自己的好友還有幾分信心,可他現(xiàn)在要回靈山......芙蕖又不能離開天庭。
就算是要異地戀,那總得先戀上吧?
她試探性的發(fā)表建議,“金吒太子性子直爽又不解風(fēng)情,不如換一個體貼溫柔的神仙喜歡?”
......
芙蕖的傷心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捧著小金雀往織女閣走。
“我今日觀你飛行,發(fā)現(xiàn)你還差一樣物品。”
被她捧在掌心的柏鳶眨了眨漆黑眼珠。
她有差什么嗎?
芙蕖好似忘記了剛失戀的事,眼底有點點笑意。
“差一件帔帛。”
柏鳶心下感激,但卻道:“我是鳥,用不上帔帛。”
不僅會影響她的飛行速度,還會很招眼。
她想做一只低調(diào)的小鳥。
“我用云彩織成的帔帛不會影響小柏你的飛行,你只當(dāng)是圍繞在你身上的云彩便可。”
在芙蕖的言語下,柏鳶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只鳥兒身披云彩帔帛的模樣,頓時嚇得連連搖頭。
“等我有朝一日化為人形,芙蕖再為我織帔帛吧。”
柏鳶的話音一落,芙蕖眼底的光芒更勝。
“那我現(xiàn)在就去為你織衣。”
柏鳶:“......”
也好。
只要芙蕖她不再想金吒太子的事。
......
距離金吒太子離開天庭不過一日,從織女閣出來的芙蕖興高采烈的找到她,說她又看上了別的神仙。
柏鳶腦海里劃過幾道身影,皆是最近和芙蕖走的近的神仙。
“不是他們。”
“我這回看上的人,他和金吒長得很像。”
有這樣的人嗎?
她所見的天庭的神仙都各有特色,無論是長相性格都天差地別。
“等你見到就會知曉。”
看著芙蕖明艷的笑臉,柏鳶乖巧頷首。
或許真的有這樣的神仙?
柏鳶站在好友的肩膀上,一路經(jīng)過了兜率宮、彤華宮、南極院......一直走到遠(yuǎn)離喧囂之處。
入目是一座座莊嚴(yán)肅穆的建筑,上空雄鷹振翅,下方則時不時發(fā)出整齊劃一的吼聲。
“這是演武場吧?”
芙蕖帶她來這里,難不成看上了哪位武仙?
就在柏鳶疑惑之際,身下的芙蕖并沒有前進(jìn),而是輕身一躍,落在一棵高大茂盛的仙樹之上。
視線霎時間變得開闊,柏鳶將視線投向最近的場中。
寬闊平整的青石鋪城圓形場地,四周則是數(shù)十棵粗壯的松柏,枝葉繁茂,遮擋了大部分視線,依稀能看見數(shù)道人影。
柏鳶視線落在場地上,很快便鎖定了一道高挑身影。
他身著銀白鎧甲,墨發(fā)高束腦后,光是背影便與其他神仙格格不入。
“是他嗎?”
芙蕖笑著點頭,眉眼柔和含羞。
“不過......”看著莊嚴(yán)肅穆的場地,柏鳶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我們這么偷看不會惹事嗎?”
芙蕖聞言搖頭,安慰道:“這里不是禁地,偶爾還會有神仙過來看。”
偶爾……
但因為她的話,柏鳶還是松了一口氣,繼續(xù)將視線投向場中之人。
或許是她的注視有些明顯,背對而立的男子突然轉(zhuǎn)過身,正好與她四目相對。
他眸色幽深陰郁,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不見絲毫溫度,讓人全身無端生出寒意。
柏鳶被嚇得連忙回避他的視線。
“他是不是和金吒很像?”
直到聽見芙蕖的問題,柏鳶才發(fā)現(xiàn),她剛才就沒有注意到他的長相。
“像不像?”
偏偏這時芙蕖期待的聲音再次傳來。
柏鳶一咬牙,用翅膀遮住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的再次將視線投到場上。
芙蕖被她膽小怯弱的小模樣逗笑。
“不用害怕。”她安慰道:“我聽聞他脾氣是不太好,但我們只是看看的話,他是不會動手的。”
柏鳶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言笑晏晏的好友。
動手?!
芙蕖她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