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紋臉榨干后,李嵐夢歇了好些天。今天重新開業(yè),他坐在門檻前左顧右盼,像是在警惕什么。
“看啥呢,嵐兒?跟做賊一樣。”
“還不是先前被嚇的……”李嵐夢伸了伸懶腰,“今天咋回事啊,人比平時多了不少呢。”
“那中心地兒,好幾個店都沒開。”蘭蘭姐努努嘴,“多半是要不了好了……”
“咋個說?”李嵐夢起了興致。
蘭蘭姐搖搖頭,邊拆香薰包裝,邊偏頭說:“你這些天沒在,我可是看見不少人被抬了回來……那陣仗,要不是看著人還有進出氣,我都以為抬了幾具尸體……”
乖乖!
李嵐夢驚了,又是害怕,又是慶幸。還好黑紋臉要了他,不然他也得是這個下場。
“算我命大了……”他嘀咕一聲。
蘭蘭姐聽清了,樂呵樂呵,又撅起嘴碎碎念,“人就是這樣,想貪的時候巴不得交出命,真到能貪的時候,就畏畏縮縮惜命了。”
“那可不。”李嵐45度角夢望天,惆悵地嘆嘆氣,“有命沒錢花是苦,有錢沒命花是災(zāi),要我選,我肯定要命。”
“所以姐常說你腦子清醒,是個聰明的。”蘭蘭姐抬抬胳膊肘,指向街尾的方向,“你們走了,小麗沒選上,撒潑打滾的,跟叫魂兒一樣,整天罵天罵地,罵那些人不日毛。”
“嘿……”李嵐夢聽樂了,“她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去了可有得她受的。”
“那妞子是個作死的。”蘭蘭姐沒好氣地哼哼兩聲,“沒能巴結(jié)富貴,小麗這兩天氣性大呢,明晃晃地找上門向柳柳姐要男人,給柳柳姐氣瘋了。”
“真不是個東西!”李嵐夢罵了句,一雙寬厚的雙眼皮瞪得跟銅鈴一樣,“真想抽死那王八和綠豆。”
“唉……”蘭蘭姐心里也覺得悲哀,“嵐兒,你說人為啥要有感情呢?要什么親情愛情呢?你看柳柳妹子,她要是沒感情,那準(zhǔn)能生活得老好了。再說我,要是我心里也沒惦記的,那也能……”
蘭蘭姐哽咽了,眼睛也發(fā)紅,“我歲數(shù)不小了,這檔子活干不了幾年,沒人疼沒人在意的,死了都不知能擺哪。唉……真等到我丑了,沒力氣了,成了廢物,我就綁個石頭找個河跳了。”
“哎喲,你這啥話呀?”李嵐夢呸呸呸三聲,“這不還有我嘛,咱一起慢慢變老,你動不了了,我來伺候你。還跳啥河呀,你弟保證把你的后事辦得妥妥帖帖的!”
蘭蘭姐揉了揉眼睛,進屋拿了一小坨東西出來,“給給!好好拿著,別給其他不要臉的看見了!”
李嵐夢扒開袋子看了眼,頓時驚訝了,“蘭蘭姐,你這刨了人家祖墳啦?”
“去你的!”蘭蘭姐翻了個白眼,“這可是姐壓箱底的寶貝兒了,這戒指值點錢,能賣上些價錢。”
“那你自個兒留著呀。”李嵐夢又把袋子塞了回去,“我年輕力壯的,要你這東西做啥?”
“唉,放我這也不穩(wěn)妥……”蘭蘭姐顧忌那父子倆,“你也知道我的情況,戒指放我這兒遲早得被我那兒子禍禍。我就想著反正也得沒,不如留給你,就像你說的,到時候我老了你還能為我搭把手。”
“蘭蘭姐你這也太見外了。”李嵐夢又接過袋子,仔細纏繞好幾圈,“你的寶貝兒我?guī)湍闶蘸昧耍饶阋玫臅r候我再還你。”
蘭蘭姐哎喲兩聲,“行,行……”
李嵐夢跑進店里把東西藏好,抬頭瞥見了自己以前的美照,頓時想起了那個叫文藝的男人。
也不知道這家伙還活著沒……
想了想,他讓蘭蘭姐幫忙看會兒店,自個兒跑去了中心區(qū)。
是氣派啊……
邇源的鋪子就是不一樣,雖然沒有會館豪華,但也別具一格,在他們這條街,那就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挠绣X。
店門開著,他走過去扒著門口往里瞧,沒瞧見文藝那家伙,倒是看見了一個樣貌俊俏的男人。
“你好,你找誰?”
冰冰冷冷的聲音響起,李嵐夢也從門后走了出來。他先仔細瞧了瞧男人的臉,終于想起是誰了。
“我來找文藝,他不在嗎?”他裝樣子往里屋張望。
“他不會再來了,你要找他可以去他家。”
不會再來了?
文藝那家伙真被折磨得沒命了?不對呀,要真沒命,直接就抬去墳崗了,邇源怎么會知道?
“他被折騰慘了?”李嵐夢覺得自己猜準(zhǔn)了,文藝沒取對名,被瘟疫了。
五官清冷的男人平靜說道:“缺少強大資本作為支持,還硬闖不同階層的圈子,他很蠢。”
“對對!”李嵐夢贊同地點點頭,“那邇源哥你忙,我回了。”
他故意磨蹭幾秒,就是想看看邇源認不認識他,現(xiàn)在看來,文藝當(dāng)時說的話應(yīng)該是在騙他。
“等等。”
李嵐夢心口一咯噔,“哥,還有啥事?”
“你長得有些眼熟。”
老天,文藝該不會說的實話吧,邇源確實認識他?
“應(yīng)該沒人能長我這樣。”他可是整過臉,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不。”邇源抬腳走近,“你長得像……”
“嗯?”李嵐夢干干笑了笑。
“有些像……”邇源移開了視線,“像文藝。”
啥玩意??
他長得像文藝?!
這可不是啥好詞,李嵐夢不樂意了,“哥,你眼神真夠瘸的。”
“……”
沒了好心情,李嵐夢直接拜拜走人了。
邇源站在桌旁,手指摩挲著茶杯邊緣,目光灼灼地盯著遠去的身影。
“李嵐夢……”
他念念一聲,從衣兜里取出一張照片。
真的是當(dāng)初那個人?
照片上的男人迎著落日的余暉,揚起了燦爛的笑。那精致的面容染上了溫暖的色彩,仿佛是被海風(fēng)吹拂的落葉,似是凋零,又滿是生機,有著獨一無二的風(fēng)情。
這人……當(dāng)真是他?
他有了疑色,但文藝哭著求他救命,告訴他找了多年的人叫李嵐夢,就在這條街。那誠懇急切的樣子不像在說謊,難道……李嵐夢真是當(dāng)初那人?
可……
他為何會變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