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楚惟笑著差點沒把自己手里的手機摔了，氣得踹了陸見良兩腳，不過對于皮糙肉厚的陸見良來說這點傷害壓根不痛不癢，并且他撓癢癢的位置還越來越過分起來。

    這會還沒吃飯呢，楚惟可不想等到好幾個小時之后再解決肚子問題，趕忙妥協配合陸幼稚鬼玩起猜猜樂。

    在楚惟心里預估應該是在五十到一百萬之間的，這是根據他的小游戲第一天的收入情況加了點比例之后再計算的。畢竟小游戲應該有一些人不喜歡用道具，還是想自己慢慢挑戰的。

    不過有之前‘龍魂傳奇’的盛況，楚惟也不是很相信自己的預估。

    萬一有陸某人未來首富的buff加成呢？

    楚惟首先說了個比較離譜的數字：“不超過三百萬？”

    這是當初‘龍魂傳奇’在星國開服第一天賺到的錢，楚惟覺得再怎么樣這個新游戲也不可能超過這個數目。

    畢竟目前也就賣出去不到三萬臺手機呢，整個玩家的基數就那么點大，總不至于每個有手機的人都第一時間下載了游戲，在第一天就開始玩起來。

    任何游戲都是有受眾問題的，即便是每臺手機都自帶的‘2048’小游戲，之前一共就五千臺手機時候，link登錄上去的數量楚惟也有看過，共計也還是不到四千的登錄。

    總是有人對游戲并不感興趣的。

    不過link的登錄倒是都滿了，每個有手機的都有自己的link號。

    這其實有點出乎楚惟意料，當初link一開始在星國發展得并不太好，他那時候還以為link這是水土不服呢。

    而且即便富豪們都希望玩游戲，他們也不可能整天都閑得沒事在那邊關注游戲的事情，只有少部分正好空閑的會來玩玩而已。楚惟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超過‘龍魂傳奇’的。

    用這樣的排除法，肯定能很快猜到正確答案的！楚惟十分自信。

    “沒猜中。”陸見良笑盈盈地看著楚惟，手毫不客氣地突破防線直接攻城略地。

    “唔！等等！”楚惟睜大了眼睛，不過自己顯然不是陸見良對手，沒多久就丟盔棄甲嗚咽聲一片。

    結束后楚惟沒什么力氣地給了陸見良幾下，不過心里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沒什么力氣地靠著窗戶喘著氣，惱火地拽著陸見良那張蠱惑人心的臉說道：“三百萬啊，我怎么可能猜錯！”

    現在靠著智能手機做壟斷生意，一天下來幾千萬入賬的楚惟現在也依舊不會覺得日入三百萬很少，這個數目放在未來都能說是非常優秀出眾的了。

    “沒說你猜錯啊。”陸見良表情滿滿的饜足，低頭輕輕在那張還沒有醒悟過來的嘴上點了點后，才狡黠地說道，“我只是說你沒猜中。”

    “我之前說的，猜中了我就停下來，不是沒猜錯就放過你。”

    楚惟這時候終于是醒悟過來陸某人這刷的文字游戲，立即就惱了，抓起手邊的窗簾就往陸見良那張‘面目可憎’的臉糊了過去：“陸見良！你今天晚上給我睡沙發去！”

    隔著窗簾陸見良親了口楚惟的手心，倒也沒有再鬧騰人，十分乖順地哄著人說道：“好好好，我錯了，這幾天我都睡沙發好不好，你不讓我睡床上我就絕對不躺床上。”

    楚惟狐疑地看著陸見良，完全不信這人這么老實，警覺地說道：“這可是你說的。”之前他一個人去了外島半個月后回來，這家伙和瘋了一樣，他的腰都快要廢了。

    只不過這人招數實在是多！

    每次都上當受騙的楚惟咬牙切齒地想著。

    不過似乎這家伙是在說真話，鬧了這一波之后陸見良確確實實地把人放了讓去衛生間做清洗。

    楚惟洗的時候是警覺地看著門口的，之前陸見良不知道做了什么，反正衛生間門是不能正常反鎖了，陸某人是死活不讓楚惟去修，說要自己研究。

    反正什么結果沒有研究出來，人倒是趁著楚惟不備的時候進來了好幾次。

    這家伙反正是真的把臭不要臉進行到底。

    好在沒多久楚惟就聽到廚房里各種雜亂的洗切聲，沒多久飯菜的香氣就順著衛生間門縫進來了。

    知道自己可以洗個安生澡的楚惟難得舒舒服服做了清潔，換好睡衣出來的時候已經有兩個菜擺到了桌上，而廚房里只簡單穿了下裝的陸見良身上就掛了個圍裙。

    原本渾身酸痛準備繼續回沙發上躺著的楚惟雙腳一折，進了廚房。

    平日里除了那啥的時候，楚惟基本上見到的都是穿得規規矩矩地陸見良，明明這家伙從來都不是一個規矩的人，不知道為什么在這方面上莫名講究。

    美色所惑，哪怕腰酸背痛楚惟還是被勾了進去，陸見良還炒著菜呢聽到腳步聲偏頭看了一眼，看到是楚惟眼里立即涌起笑意，出聲哄道：“好了好了，再給我十分鐘，馬上就能開飯。”

    這種時候誰管開不開飯啊。

    之前只敢慫慫盯著蝴蝶結的楚惟，現在那是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盯著陸見良那勁瘦的腰看，也不僅僅是看，直接貼在了陸見良身后，兩只手鉆到了圍裙里面作怪，一邊玩弄著對方的腹肌，一邊學著陸見良之前撓他癢癢的話語說道：“快告訴我新游戲賺了多少，不說我就不停下來！”

    陸見良頓時手就是一抖，鍋鏟差點沒拿住，緩了幾秒后才把手里的東西一放準備關了灶臺‘教訓教訓’身后這個家伙。

    感受到手中身體肌肉變化，楚惟立即就涌起了危機感，趕忙聲色內荏說道：“別動！我是金主還是你是金主，我是老板還是你是老板，我說什么就是什么，你給我繼續做飯不許停知道嗎！”

    腰被緊緊抓著，陸見良能從身上每一根手指感受到對方這會的緊張，既然這么慫為什么還敢鬧？陸見良只覺得好笑，不過想想自己剛才有點狠了，還有楚惟也是難得的主動，必須要鼓勵鼓勵，陸見良略微想了下倒是暫時放過這家伙：“知道知道，那是不是我說了你就停？”

    看著陸見良乖覺聽話的樣子，楚惟立即就感覺自己膨脹了，手沒什么章法的亂捏著，心里羨慕著這有力的肌肉，想起剛才這身肉是怎么折騰自己的，嘴哼哼唧唧地拿起喬來：“你自己想要不要說吧。”

    “我說我說。”陸見良好笑地抓住某只不小心從自己圍裙里鉆出來的手，放到嘴里咬了口后，才繼續說出來答案，“八十出頭一點。”這個單位自然是萬了。

    游戲下載登錄數目前是六百人左右，之前玩過‘龍魂傳奇’的那些富豪們知道這家公司的尿性，與其一次次充值，還不如最開始就直接充最高檔一萬外匯的。

    不過有手機的人里其實還有大半沒玩過‘龍魂傳奇’的，對手機游戲的印象還停留在那些小游戲上面，所以就充值了幾百覺得已經足夠玩很久的也不少，總體充值率還是相當高的，目前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七十。

    楚惟立即就有些懊悔，不高興的探出兩只手掐住陸見良那張臉：“我一開始心里想的就是這個數！”如果差得比較離譜，楚惟也就認了，結果就在自己預估范圍內，楚小惟莫名就覺得自己白挨了一頓。

    陸見良悶聲笑著，被掐住臉上的肉說話聲音有些變相，不過不妨礙于他的無恥：“總計是八十四萬五千五，你錯一個字也是沒猜中。”

    楚小惟：“……”

    “你這家伙直接就說自己想要得了！”楚惟咬牙切齒。

    “嗯。”陸見良半點心虛都沒有應了一聲，說話間他手里的菜已經好了，把灶臺一關，趁著楚惟沒有反應過來轉身把人抱起來放在身后的臺面上，額頭抵著楚惟的額頭，低聲問道，“那我現在可以開飯嗎？”

    輕輕松松就換了個地方的楚小惟：“…………”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這個開飯究竟指的是吃什么。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感覺到危險的楚惟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對著陸見良說道：“我肚子餓了，現在都已經要九點了。”

    “誰讓你把東西都洗出來了。”陸見良理直氣壯地指責起來。

    回應這話的是楚惟惡狠狠地一腳。

    肚子問題當然還是要優先解決的，最終楚惟也就是鎖骨上多了幾個印子后就被放出來了。安安生生吃完了飯，楚惟又拿出手機看了看屠龍論壇。

    兩邊的論壇都已經完成了wap站的建設，現在有網絡的情況下都可以直接用手機瀏覽器上屠龍論壇了，楚惟特意找了起來各地有關小靈通的帖子。

    只是消息比較少，沒有引起什么討論，楚惟記住了幾個已經開始推行小靈通的城市，準備過段時間后去那邊看看是不是可以去直接收購個不錯的BB機廠。

    之前愿意賣的工廠實在是質量不好，但是現在小靈通出現了，應該會有一批好的廠子愿意轉手了吧。

    楚惟做了下記錄，忽然發現自己眼前光線一黑，抬頭看了眼，已經換好衣服高高大大的陸某人突然站在楚惟跟前。

    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楚惟捏著自己手中的手機，對著陸見良警覺地說道：“今晚你睡沙發別忘了。”

    “是啊，我這不是過來睡沙發了嗎？你不讓我睡床上我就絕對不躺床上，我說到絕對做到，你放心。”陸見良笑盈盈地回答道。

    第92章

    楚惟原本以為自己最大的黑歷史應該是當初酒后對著陸某人喊著要包養他這件事，但是現在楚惟才終于醒悟過來，自己最大的黑歷史應該是那次聚餐之后，耍酒瘋說自己本體是沙發才對。

    誰能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呢？

    最后楚惟是簽訂了無數不平等條約之后，求著陸某人去床上的。

    從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這家伙有多無恥，沒想到確認關系之后，這家伙的卑鄙無恥花招眾多是能突破他的想象的。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楚惟就在對在自己顏狗屬性進行了深切懺悔，為什么稍微被某個家伙蠱惑一下就繳械投降，任人為所欲為呢？最開始的時候直接把人趕出去不就什么問題都沒有了嗎？

    想到自己昨晚都答應了什么，楚惟目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吞吞從自己床上起來。

    不知道是年輕睡一覺身體恢復得快，還是昨天結束后某人幫忙給按了按，亦或是身體已經開始習慣這個強度了，總之楚惟下床正常活動還是沒有什么太大問題的。

    這個點陸某混蛋自然是已經去公司了，楚惟簡單熱了個午飯，非常有未來生活習慣的拿出手機準備配飯吃，手機屏幕一亮就看到自己link上面蹦出來幾十條消息，最新一條已經是兩個小時前的了。

    楚惟：“……”為什么這么多條消息，那么多提示音他都沒有醒過來？！

    略微回想了下為什么，楚惟果斷決定還是不回想了，點開消息看了眼內容，除了幾條來自烽火那邊的下屬之外，其他消息都是來自那位大侄子的。

    先把烽火那邊發過來的消息處理了，楚惟才點開來自大侄子那邊的訊息，還以為是有關于烽火手機銷售什么相關的事情，結果就看到對方那一長串崩潰的留言。

    大致內容就是控訴他們新推出的游戲做得實在是太過分了，即便是要錢也沒有這么騙人的，除了最開始系統免費給的三發抽卡中了一次SSR之外，他其他接近五百抽居然一張SSR卡都沒有抽中！

    兩萬外匯下去，低級卡已經有一半都已經達到滿破，他SSR卡居然還只有一張？這合理嗎？這不合理啊！

    這必須給他改了，不改他現在就要從星國殺過來鬧了。

    楚惟看著都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實話實說，這次新游戲楚惟其實并沒有怎么參與，總體都是陸見良和逐鹿技術部的人去做的，只不過楚惟偶爾也會去逐鹿那邊，有空的時候還會開開班，或者在他們發現bug找不出來在哪里的時候幫幫忙，也聽了不少這個新游戲相關的事。

    這游戲實際上沒有這位大侄子說的那么不合理，它只是沒有抽卡保底而已，概率也比較低，SSR的概率大概就只有百分之一，不過在低級卡滿破之后再抽中那張卡是會返一定抽卡碎片，累積后也可以當作抽卡劵使用，所以實際上這個概率并沒有那么面目可憎。

    但是五百抽還一張都沒有抽到，別的不清楚，但是這人明明是個白種人為什么能黑成這樣，楚惟也是沒有想明白。

    ‘……或許你可以問一下你其他朋友的游戲情況？’楚惟真誠地給予了對方這個建議。

    這個時間照理來說對方那邊應該是凌晨，結果大侄子回復消息還特別快：‘你不會這個時候才起床吧？天吶！’

    看到這條消息，楚惟臉瞬間就紅透了，如果不是確認這位大侄子絕對不是故意的，楚惟絕對是要把人徹底拉入黑名單的——反正這家伙訂單錢已經結清了，沒什么利用價值了。

    ‘你先想想為什么自己這個時間還沒有睡吧。’楚惟冷酷無情地回復起來。

    ‘馬上馬上，我又不用上班，無所謂啦。’大侄子甩過來一句話，再一次扎了等下還要出門去一趟烽火工廠的楚惟心口一刀。

    所以說，為什么他不是富二代要看這家伙當著他的面秀？楚惟內心氣了一會，突然反應過來。

    哦，好像他也是富二代來著，只是比不過這家伙牛逼而已。

    說起這個楚惟就想起自己家那個糟心事，之前打電話給他爸后，楚惟過了幾天就又去問了他爸情況，結果對方信心滿滿地讓他放心，三叔已經去了解情況了。

    聽到自己老爸的話，楚惟就知道沒救了。

    他家那個三叔什么時候是個靠譜人了？他爸媽十次吵架里有四次都是因為這個家伙，其他六次則是由其他親戚承包。

    算了。

    反正楚惟這回是徹底不想再做什么努力了，工廠倒閉雖然損失挺大的，但是對于現在的楚惟來說也不算是特別多了，能夠讓自己老爸徹底醒悟過來，和那些糟心親戚斷交怎么樣也不虧。

    就是希望他爸這次不要再被氣到進醫院。

    ‘你那些朋友們也都沒有抽到嗎？’楚惟試圖往這家伙心口里扎一刀。

    不過顯然對方完全沒有感受到楚惟的險惡用心，依舊很快速地回復著：‘他們現在都睡了，等天亮了我就問他們！’

    大侄子回復完這個消息后，終于覺得有些扛不住了，給他的朋友們都發了一條留言后，腦袋一低立即就睡了過去。等醒過來后，再看了看手機……

    哦，沒電了。

    烽火手機真的什么都好，就是太費電了，電量不是滿格的情況，如果不連著充電線，醒過來十有八九都是直接關機，以前用大哥大的時候也沒這樣的情況。

    大侄子動作十分行云流水地把電池給換了，換下來的電池直接放在桌面上，晚些時候自然會有人來收拾走拿去充電。

    重新開機后，大侄子的link消息一條條蹦了出來——上一批出貨的兩萬臺既然是大侄子代理的，自然不會讓自己的這群朋友沒有烽火手機可以用的。

    一些人表示自己還沒有開始玩呢，反過來問大侄子新游戲究竟好不好玩。不過更多的還是毫不客氣對著大侄子表示著奚落，然后對著大侄子開始秀自己多少抽就已經湊到了SSR級別的什么裝備或者人物的。

    大侄子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這款游戲SSR級別的東西居然有這么多，看著好友發過來自己抽中的裝備，每人至少都有四五件，粗略看了下人物總體上就是‘龍魂傳奇’里面人氣最高的十位了，剩下都是各種‘龍魂傳奇’知名的裝備，估計有三四十種。

    而他，只有兩件。

    還是兩件裝備。

    他在給楚惟發完消息的時候，還沒有停止自己繼續氪金的道路，終于是又抽到了一張SSR。

    看著其他人說的抽卡數，大侄子感覺自己受到了無數暴擊，然后點開自己的狐朋狗友群，消息已經完全溢出了，大侄子翻都翻不過來，只不過也不需要他去翻，最新消息記錄已經顯示了在他睡覺的時候這群人都做了什么。

    ‘那個五百五十抽才出一張SSR，還是裝備卡的阿爾文終于起床了！！’這是大侄子剛才回復了一條消息的狐朋。

    然后隨著這條消息，后面他那一群狗友就出來了。

    ‘阿爾文看看我，我十抽就出了黑龍天輪。’

    ‘我五十抽的時候就出了Lee李！’

    ‘哈哈哈，我沒有上面那么厲害，不過我把充值的一萬外匯花完后，有三張SSR裝備卡和兩張人物卡。加上系統第一次抽卡必出的SSR，我中了Joe喬，我現在已經湊夠一個小隊了。’

    ‘阿爾文……’

    大侄子看著這群家伙群里成群結隊刷的內容，一陣心梗。

    他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昨晚臨睡前，楚惟給他發的那條消息，要他問問自己朋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這不可能！他一直運氣都很好的！他不相信！

    大侄子怒而再次打開游戲。

    不管群里這群家伙怎么樣，現在他要證明自己那就只有一條道路——他要在這群人之前，把這游戲所有卡牌全都集齊了！

    前不久剛因為烽火手機代理的事情狠狠賺了一大筆的大侄子，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遠在星國管理游戲公司的畢冠其實對新游戲第一天的表現有些失望來著，雖然充值率是很高沒錯，但是和‘龍魂傳奇’當初比起來，或者說和后面他們再推出的同款頁游的第一天收入額比起來，這游戲的首日表現真的是有點差了。

    畢冠管理游戲公司之后，自然是有注意其他游戲公司跟風他們家作品之后的營收情況，大部分都是只有首日和第二日會比較高一些，后面基本上都是逐步下滑，然后到開活動的時候稍微漲一漲，又很快繼續下滑。

    除了最開始的‘龍魂傳奇’造成了現象級影響所以有些不一樣之外，其他游戲就沒有例外的。

    新游戲因為是完全針對于富豪研發的，畢冠知道這群富豪們給他們‘龍魂傳奇’貢獻了多少錢，自然畢冠是對著新游戲抱有很大的希望。

    結果……

    首日八十四萬。

    就這？

    畢冠再一次去程序部看了下目前新游戲的營收，已經到了下午了，目前營收也就只有六十萬外匯，游戲下載數有一定增加，但是營收情況卻沒有好轉太多，大概今天收益就只有一百萬出頭一些了。

    按照經驗，明天開始這個收益就要往下掉了。

    畢冠深深嘆了口氣，就這么點錢，這游戲好像已經可以判定沒有什么錢途了。

    第93章

    估計這個新游戲運營個半年一年的就要砍掉了吧。

    畢冠是這樣想著，回到自己辦公室里心里琢磨著準備怎么和陸見良匯報新游戲的情況，認認真真寫完了報告文件，準備檢查措辭就發出去，臨近下班時間秘書就帶著今天各游戲的營收數據匯總上來了。

    這是常規的工作內容，基本上沒有什么驚喜和意外，畢冠隨意看了一眼，結果整個愣住，拿起屬于新游戲的那份報告仔細數起來具體位數，確認不是自己看錯了后，對著秘書問道。

    “這‘龍魂再現’的今日營收報告的金額是寫錯了？怎么這才幾個小時啊，就一百八十萬日收入了？”

    能混到給畢冠這個公司領導做秘書的當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在拿到報告之前就有做了一次核實，立即就眉眼都笑起來，喜氣洋洋地說道：“不是寫錯，是有個富豪直接走了特殊通道充值了一百萬，我問了程序部那邊情況，說目前對方已經花了六十萬了，看數據情況對方應該是想沖全圖鑒這個成就，目前收集度已經到百分之八十了。”

    秘書的一字一句畢冠都聽得清清楚楚，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忍不住再問了一句：“你確定？”

    “確定！”秘書用力地點了點頭，“查詢這個link賬號在我們其他游戲的充值記錄，對方在‘龍魂傳奇’里面也消費了兩百萬，是我們公司的資深玩家了，不存在失誤的可能。”

    畢冠有些恍惚地看著手里的報告，然后讓秘書先下去了。

    一百萬外匯這個數目，畢冠其實現在自己也有了，但是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有人能在只能自己看的單機游戲上面消費那么多錢？

    ‘龍魂傳奇’怎么賺錢畢冠是有聽過討論，他還能理解，但是這個新游戲是怎么回事，畢冠還真的不能理解。

    不過可能只是個例吧。

    畢冠想想這么多下載量，也就出了這么一個奇葩，也許是這家伙對游戲特別狂熱呢？畢冠試圖去理解，發現自己還是沒辦法理解出來。

    但有了這么一個出乎畢冠理解的情況出現，他暫且把要給陸見良發報告這件事情暫緩了下來，準備再看看這個新游戲的情況。

    不過正如畢冠所想的那樣，大侄子這個充了一百萬追求全圖鑒打他那些狐朋狗友臉的還是少數，即便是富豪在這個時代對于一百萬也沒有那么視為糞土。

    都可以買一輛豪車了。

    接下來并沒有再出現大侄子這樣‘瘋狂’的富豪，只是即便如此，畢冠也很費解地發現，這款新游戲的充值金額并沒有如他印象中那樣逐步下降，而是很穩定地呈現上升趨勢。

    雖然沒有上升太多，但也從最開始的八十四萬到一周后穩定的兩百多萬。

    這如果是一款普通的，五十外匯可購買的優質單機游戲來說的話，還是很正常的，因為口碑在發酵，吸引了越來越多的游戲玩家進來購買，所以反而是會隨著時間增長效益逐漸變多的。

    但是免費下載需要充值換取游戲幣的游戲基本上沒有出現這種情況，原因很簡單，因為目前的銀行系統的充值情況，一般玩家都會一口氣充值自己接下來好幾天計劃消費的金額，在這些金額消耗完畢之前，這些玩家們是不會有再次充值的行為。

    新游戲正常都是前兩天會有較多玩家下載進入，后續新玩家就會逐步減少，實際上這款新游戲也是這樣。目前一周時間過去了，玩家數量也就維持在三千這個數量，之后每天大概就只有一百多這樣的增加。

    之所以能這么穩步提升，畢冠查了情況后，算是知道了一點原因。

    這些富豪們充值進游戲的錢消耗得總是特別的快，如果說‘龍魂傳奇’的游戲模式是固定到某個節點就會鼓勵玩家去消費的話，那么新游戲的游戲模式就是無時無刻不在告訴玩家，在這里可以花錢哦。

    而更加險惡的是，‘龍魂傳奇’是玩家花錢就一定能得到什么，花多少錢就能舒爽多久，保證讓玩家花的物有所值。但是新游戲是沒有的，花多少錢都好像是一個無底洞，有多少就能吸多少。

    因為遠在星國，沒有參加過新游戲討論研發會的畢冠怎么也想不通。

    如果是游戲真的很好玩也就算了，他進去Dragon論壇新游戲的版塊看他們的聊天帖子，里面看起來是玩家的那些發言基本上都是——

    ‘Joe喬實在是太美了，在‘龍魂傳奇’的時候我還覺得她普普通通，可是你們不知道，我抽.出來Joe喬的時候那個光芒，還有她出現在我面前時候的樣子，她銀白的長發，還有腰間的鈴鐺，她還說我是她心靈的引導者，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嗎？’

    ‘我原來買的周邊都是‘龍魂傳奇’的主角Saviour，我現在要把Joe喬放在我最心間的位置，這才是我的女神。’

    ‘人間絕色永遠都是屬于Lee李的！他好會，他喊我去睡覺，他眼里只有我，我要養他，為什么他的專屬道具我抽不出來，是我對不起他，嗚嗚嗚我馬上就去掏空老公銀行卡。’

    ‘樓上的，我有Lee李的專屬道具，你把他給我，我會好好待他的，可惡的DEER（星國游戲公司名），為什么不給我Lee李！！！我已經充值了三萬外匯了，為什么只有一張Succi蘇西！’

    ‘Succi蘇西我老婆，不要給我啊，老婆快點來我家。’

    畢冠看得是不知道應該怎么評價，反正翻了無數個帖子，他都沒有看到任何一條說這款游戲好玩的，倒是一群人對著NPC在鬼哭狼嚎占了帖子的一大半。

    還有一半是在說自己今天抽到了什么卡，在那邊秀的，以及沒有手機的‘龍魂傳奇’玩家好奇新游戲，他們熟悉的NPC讓這群富豪們癡狂的卡面究竟是什么樣的。

    不過并沒有哪個富豪貼了卡面出來，讓這些人去一飽眼福。

    主要原因就是烽火手機系統并不支持截圖功能，畢竟現在手機容量實在是太小了，有些非必須的功能楚惟準備等手機容量擴大之后再說。

    一次性把所有功能做好了，之后他們怎么升級系統賣手機呢？

    所以現在有人要貼卡面滿足別人好奇心的話，除非是拿一臺相機對著手機屏幕拍個照，然后洗出來掃描到電腦上，然后再上傳論壇去，才可以讓這些人看到圖。

    這太麻煩了。

    不過畢冠倒是因為是星國這邊的管理人員，還是見過所有的卡面的，以他的審美來說確實是很好看的。在目前普遍就是像素性質圖片的網絡世界里，那些卡面真的就給襯托得和天人下凡一般。

    但看著富豪們的帖子，幾百外匯出就算是歐氣滿滿，兩萬三萬就出了自己想要的角色，那就是非常不錯，一堆十萬還沒有拿到自己想要卡牌的富豪比比皆是。

    畢冠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這可能就是他為什么現在都還沒有暴富的原因吧。

    把自己的報告重新修改了一下，把沒有錢途這個結論進行了修飾，改成了是一款非常細水長流的游戲后，提交給了陸見良。

    陸見良那邊看完了畢冠給過來的周報，覺得自己肯定沒有發揮出來這款優秀的潛力，看著報告里玩家帖子的分析，陸見良略微想了下就去了趟美術部，讓他們盡快出一套呼聲最大的四位NPC新造型卡面。

    就和之前‘龍魂傳奇’時候一樣，搞個限時活動。

    他們不是要女神嗎，要老公嗎？限時限定，錯過這次可就沒有了！

    陸見良對那群富豪們的錢包伸出自己的魔爪，楚惟這邊卻是和科研所再一次聯系上了。

    他要收購BB機廠這件事已經確認無疑了，之前楚惟有烽火工廠之前他是準備收購BB機廠要做智能手機的，但是這回楚惟要收購就不準備繼續做智能手機了。

    智能手機目前造價哪怕不斷地往下壓，各種成本加起來也達到一萬塊錢左右，這是一般人不可能用得起的水準，目前二十萬外匯的售價能買得起的人就更少了，實際上以目前兩家工廠的產能實際上就已經足夠了。

    他再收購BB機廠要做的肯定不能是智能手機，楚惟準備要搞的是半智能手機，也就是按鍵類的不能自主下載應用軟件，所有軟件都是預裝好的那種手機。

    第94章

    這種手機也不需要什么高端大氣科幻般感受的觸屏功能，就一塊很普通的顯示屏就可以了，甚至楚惟還打算分開做高端和低端兩種。

    低端的只有黑灰兩色，就是BB機那種就很普通顯示文字就可以的那種屏幕，技術很成熟也很低廉。高端的可以用彩色的屏幕，看起來更加靚麗一點。

    智能手機的價格最貴的點就是在它的那塊高端的電阻屏上。

    就和楚惟手機是壟斷地位，所以敢開價到二十萬一樣，這個電阻屏也就只有兩個廠家可以生產，這兩家估計是達成了什么協議，反正就這塊小小的屏幕價格成本就要三千塊錢。

    只能說壟斷就是賺錢。

    其次就是手機上搭載的內存了，那東西容量不算大，就只有128M，但成本也要一千塊錢。

    相比之下他們自己制造的芯片倒是廉價很多，只要五百塊錢就可以生產出來。但是之前楚惟詢問的星國那家芯片公司報價加上額外的費用，也要一千五往上一些。

    上面這些金額單位還都是外匯。

    但是如果是做這種半智能的按鍵手機，那么就可以不用考慮這些貴價的東西了。

    只有顯示功能的屏幕成本基本上就十幾二十塊錢，這個單位是國幣，因為國內就能生產，而只有4M的內存那是可以論斤賣的便宜貨，給一臺手機多弄幾個插槽就行，芯片也不需要智能手機那么高端。能夠滿足電話短信功能之外，楚惟就只打算給安裝個瀏覽器，國內很多芯片廠商都可以做，也是便宜大碗。

    只要是國內能開廠子生產的東西，整個價格都能打骨折，真的是非常舒服。這樣一臺手機下來，低配的基本上各種成本加起來就三百左右，咬咬牙甚至可以和小靈通拼一拼價格。

    當然楚惟也沒打算做那么絕就是了，小靈通賺的錢指不定之后要用來繼續擴網速的，整體定價低端還是以五六百這個價格為主。

    就是這個配置裝不了什么，當初掌上電腦那是只能運行一個軟件，這個配置的手機就更夸張了，就只能安裝本職功能之外一個軟件。

    楚惟在link和瀏覽器之間略微猶豫了下，很快就決定了安裝瀏覽器，哪怕link發展到現在似乎比什么網頁更受網民歡迎也一樣。只不過可以推出個稍微高端點的版本，價格過兩三千的‘頂配’把這兩個軟件都給按上。

    大眾版只給安裝瀏覽器倒不是為了讓這些人去上屠龍論壇，而是為了交易平臺，或者說楚惟把這個半智能手機的定位客戶人群是國內普通商戶們。

    目前能花幾百塊錢買個BB機的也都屬于富戶了，要么是雙職工家庭，要么就是做點小生意的。前者就算了，后者就相當需要楚惟這個提供的瀏覽器功能了。

    逐鹿公司的交易平臺在論壇里面現在是沒有什么太大的水花，好像不聲不響的樣子，很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甚至覺得之前轟轟烈烈的交易平臺已經沒有下文了，實際上這個交易平臺已經逐漸鋪陳開來。

    如果相互熟悉的公司之間交易當然還是會選擇直接走銀行，哪怕平臺抽的傭金再少也是一筆錢不是？但是對于不熟悉的公司之間，大家已經逐漸習慣去走平臺了。

    當然交易平臺最主要的用戶還是那些走南闖北的流動商販，有了交易平臺之后生意都好做了不少。畢竟以前還會覺得對方可能是騙子不安全什么的，現在走了平臺就不需要過多地擔心，在這一年的發展時間里已經深入到國內城市的各個角落之中。

    現在交易平臺每個月能給逐鹿公司帶來的收益已經達到了六位數，一開始出現過有人走漏洞賠了點錢，不算多當作花錢買教訓了，逐鹿公司一點點查缺補漏現在基本上沒有什么大問題發生。

    在國內‘龍魂傳奇’等游戲開始逐漸走頹勢的情況下，這個交易平臺已經逐漸成為了國內逐鹿公司半個支柱。

    楚惟知道這個平臺的潛力不止于此，目前來說這個交易平臺使用最麻煩的還是每次交易都要去一趟網吧進行操作，畢竟很多小商戶家里還是配不起電腦的，而網吧機子時不時就要排隊也是麻煩。

    這種情況下，楚惟推出半智能的按鍵手機，哪怕價格稍微貴一點，也會是很多做生意人的優先選擇，而不用擔心它會和小靈通進行價格競爭。

    高端的智能機都做出來了，科研所那邊之前也負責過小靈通的開發，在了解了楚惟對新手機的定位之后直搖頭，感慨起生意人的腦子就是和他們這些死研究的家伙不一樣。

    因為必須的技術能力科研所都必備了，整個研發過程只有在努力壓縮制造成本上稍微卡殼了下，整體都還挺順利了，也就兩個月的世界就把楚惟要求低中高三檔的手機樣板和相關數據都給做出來了。

    系統方面就是用原本智能機的系統進行簡化壓縮，只保留部分功能，中間出過幾次刪除掉一些聯動的代碼bug了的情況，不過倒也是在兩個月后順利把這半智能機械化的系統給搞出來了。

    至于廠子，財大氣粗的楚惟自然是已經收購了。

    收購的還是一家牌子挺不錯的廠，當然沒有楚爸那個能在前十徘徊的廠子大，不過因為扎根是在沿海二線的城市，實際上還有做一點針對海外第三世界國際的出口生意，整體生意大頭部分還都是放在國內。

    作為沿海發達地區的二線城市，這里也是第一批推廣小靈通的區域，這廠子老板看到這個機子的定價還有各種套餐服務就知道沒有錢途了。

    這個老板還是很當機立斷的，直接就決定要做轉型。

    轉型的想法第一個自然是想要做小靈通的，只不過這個小靈通的技術授權沒有談下來，人家研發出來也是想要先賺一筆的，這個最開始的時期肯定不會給外面的人隨便就分出去。

    工廠老板無可奈何試圖換了個思路，看了看公司目前的生產線后，做了決定。

    要做隨身聽的工廠！

    飛快談了生產授權，還引進了新的生產線，只是新產品市場反響并不太好。

    這個工廠的牌子本來在BB機上并不屬于很出名的，突然轉入更陌生的隨身聽產業，負責推銷的部門沒有即時更換自己的人群定位，以及在隨身聽市場里它只是條新生的小魚，被其他隨身聽品牌有意排擠之后，整個業績大垮，這個老板就已經感覺到黔驢技窮了。

    沒有資金繼續換生產方向，而在隨身聽這個也是紅海的行業里，他們也沒有足夠的獨特性創出自己的道，整個廠子已經搖搖欲墜只是靠著對外出口那點份額勉強過日子。

    這時候楚惟提出自己想要買工廠，這個老板幾乎沒有怎么考慮就決定賣了。

    當然主要楚惟給的價格也非常的實在。

    簽完協議，這位老板就決定帶著自己的人馬走人，另謀高就，只是被楚惟阻止了：“您是已經有新的生意需要去做嗎？”

    “那倒是沒有。”簽完協議拿到錢的原廠老板嘆息著，如果真的有好的想法，他也不至于把自己奮斗半生的廠子轉手不是嗎？

    “沒有的話，你不如留下來繼續做這個工廠的廠長，只不過這家工廠要做什么產品，怎么生產怎么銷售，所有的方案都需要我審批確認之后才可以實施，跟隨你的老部下們也都不需要離開，除了基本的廠長工資每個月一千塊錢之外，還有五個點的效益分紅，你看愿不愿意繼續留下來做？”楚惟很干脆利落地說道。

    這個二線城市楚惟之前也沒有來過，有過之前建設烽火工廠的經歷，他是徹底怕了這些事情了，之所以楚惟愿意花非常合適的價格收購這家工廠，原因就是在他多方打聽之后，這家工廠是他了解過的所有準備要出手的BB機廠子里最靠譜的。

    ——起碼和他家那亂七八糟家族工廠不一樣，這家廠子用人幾乎都是看能力的。

    當然中夏還是人情社會，自己家工廠給親戚安排個工作這種情況也是不能避免，這家廠子是給安排了個清閑的后勤管理類工作，平時處理點雜事摸魚之外，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幺蛾子。

    原廠老板還是第一次知道有人收購工廠是這樣收購的，整個人都有些懵，不過怎么想也不是什么壞事，自己還能留下來待在自己的廠子里，也不用操心跟著他的兄弟們有上頓沒下頓，那是非常不錯的。

    至于楚惟說財務會換成自己的人這點，原廠老板自然是表示非常理解，不換他才會覺得這個收購他工廠的大老板是不是在胡鬧呢。

    就是這位原廠老板和現任廠長在簽訂一系列包含各種保密協議競業協議在內的文件之中，總覺得和他簽訂協議的這個公司名稱有點眼熟。

    總覺得哪里見過。

    烽火技術有限公司，這個名字真的好眼熟。

    但是有點想不起來。

    簽完協議，新廠長才終于帶著滿腔疑問對著楚惟問道：“我們工廠現在需要做什么？繼續生產隨身聽嗎？”除了人家看中他新收入的隨身聽配套的一條生產線以及相關授權之外，新廠長是不知道自己廠子還有什么能讓對方開出良心價來的可能。

    “不，是要做手機。”簽完這么多協議，這也算是自己人了，楚惟回答得很干脆，“就是類似小靈通大哥大一類的東西，只不過會比它們更加高端一點。”

    新廠長睜大了眼睛，瞬間就想起來為什么他會對這家公司的名字耳熟了。

    之前烽火智能手機那轟轟烈烈全國尋找潮他是知道的啊，所以說他們的工廠這是抱上大.腿要發達了嗎？

    想想烽火手機那一臺二十萬外匯的價格，再想想自己現在作為廠長那五個點的分紅，新廠長感覺自己整個人輕飄飄都要飛起來了，指不定這五個點的收益比他自己之前辛辛苦苦開隨身聽廠的收益都還要高啊！

    “你、你是說……我們工廠要做那個二十萬外匯的烽火手機？”新廠長捂著心口結巴地說道。

    “不是。”楚惟半點猶豫都不帶的否認了。

    這個果決勁頭讓新廠長緩了過來，他就知道自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莫名松了口氣，覺得此烽火應該不是彼烽火，不過這個公司名字起得有些微妙啊：“那我們是要仿照烽火手機，拿出去外面賣嗎？”

    搞這種小動作的公司從來都不少，比如什么康師傅變成康帥傅，七喜變成匕喜的，既然現在公司直接能光明正大叫烽火，他們連名字都不需要偽造，直接就叫做烽火手機都沒有什么問題。

    只不過新廠長并不太喜歡這樣的生產銷售方式，這只能賺一波快錢，然后很快就會人人喊打官司上門，他不想自己奮斗半輩子的廠變成這幅模樣。

    想起自己簽的那么多協議，新廠長覺得自己沖動了，懊悔之余內心里立即開始琢磨著要怎么勸這位大老板了。

    好在沒等新廠長開口，楚惟就先說道：“手機也不是只有一種，新手機對外的品牌叫諦聽。”

    “整個產品需求會有人把相關文件資料給你，你之前既然都有做過生產線改造的事情，應該都很熟悉，一些用不上的生產線可以直接賣掉，相關零配件能買的可以直接去買，對應零配件渠道的聯系方式也有人會給你，你直接聯系就好，報烽火公司的名字他們知道的。”

    諦聽這個名字其實就是逐鹿公司交易平臺的名稱，取它能驗證真偽的意思。現在新手機的主打功能就是能直接在手機上使用這個交易平臺，不需要再去網吧操作，所以楚惟毫不客氣就直接拿來用了。

    反正都是自己的公司，能沾光的事情當然不能落下。

    烽火是整個公司的高端品牌，而諦聽手機則可以做大眾市場，定位清晰明確。

    到時候有需要的商戶們看到新手機叫諦聽，立即就會多一份親切感，肯定會樂意順口問一問這新手機的情況，多些購買意愿。

    等工廠改造完開始生產，這個半智能的手機廣告也可以打起來，就投放在交易平臺頁面上，自家公司還能拿個好折扣。精準對這些商戶進行推廣，完全不用擔心其他什么廠商使絆子。

    “……”聽了楚惟一長串話，感覺自己好像就只是個執行工具人的廠長感覺有些恍惚，不過想想自己的工資還有分紅，雖然不知道新手機是什么樣，但是敢叫手機這個名字應該也有厲害的地方吧。

    只要不是侵權模仿就好。

    還不知道自己真的抱上大腿的新廠長應聲道：“保證完成任務！”

    第95章

    把新手機廠搞定之后，楚惟就沒有再多做什么事，做老板忙的時候腳不著地但是清閑下來的時候也是可以很舒服的，畢竟楚惟和陸見良對公司管理風格不一樣，他覺得自己管理能力挺一般的，所以這部分權力是下放到下頭去，自己只做整體反響上的把關工作。

    相比之下陸見良倒是更加勤勤懇懇一點，所以楚惟得空了基本上也沒在家里，而是去了逐鹿公司毫不客氣霸占了總經理辦公室，囂張得在陸某人辛辛苦苦處理各種事物時候悠悠閑閑玩手機。

    這會楚惟點開手機看的是很久沒去的Dragon論壇——現在網絡世界東西對于楚惟來說還是太少，有趣的都看完了自然是只能到國外找樂子。

    楚惟第一時間去看的還是陸見良那邊推出來的新游戲情況。

    畢冠的報告也不止陸見良在看，楚惟作為大老板自然也是看了，怎么說呢……未來國內手游主流的抽卡游戲被評價賺錢能力一般這點，楚惟還真的是沒想到的。

    不過后來陸見良很快就讓人弄了新活動，收益蹭蹭起來了，一大筆錢到手，楚惟也想知道這些富豪玩家對著新游戲的活動是怎么個評價。

    畢竟上一次活動那四個角色的限時池子應該怎么說呢，只能講連楚惟這個不太玩游戲的半個玩家都知道這種池子有多毒。

    果不其然，翻了翻之前論壇里的那些帖子，即便是現在手機持有者都是富豪，也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游戲，他們對這個劇毒的池子也是怨聲載道。

    這是花多少錢的問題嗎？

    這是自己花了十幾萬甚至幾十萬都瘋狂歪卡的問題。

    實際上這年頭玩家們還沒有被后世無數游戲洗禮過，對各種掏空錢包的招數，還有游戲險惡都不了解，整體都還是挺溫和的，要不然也不會對‘龍魂傳奇’這種游戲瘋狂夸贊積極掏錢是不是？

    在這種情況下也能讓這群富豪們炸裂問候，也只能說這算是陸某人回歸自己本真了。

    當初這家伙那臭名昭著的陸賤人這個外號，不就是被這些玩家們問候出來的嗎？

    陸見良挨著臭罵含淚把錢給賺了，半個月限時撈金接近億，從金額上就可以知道這個池子那令人痛心的坑爹程度。不過大賺了一筆錢后，陸見良還是會安撫玩家的。

    立即DEER那邊很快發出了道歉聲明，表示以后再推出的角色限時池都是單獨的概率提升池，本次四位角色的池子在未來一年之內不會再開。

    楚惟點進Dragon論壇看的就是這個公告發出來沒有多久，最新的帖子基本上都是富豪們在歡呼雀躍，表示DEER真的是個良心公司什么的。

    對此楚惟也都不知道應該做什么表情，或許對于這些同為奸商的富豪們來說，陸見良這種大棒加胡蘿卜的招數真的非常良心吧。

    雖然這個胡蘿卜也依舊是要富豪們自己掏錢來買。

    只能說富豪們開心就好，楚惟在心里想著，然后默默在手機的應用商城上了兩款自己之前做的游戲。

    和陸見良喜歡做撈錢游戲相比，楚惟倒是愛做小游戲一些，這次上的就是自己測試（玩）了很多遍的消消樂以及泡泡龍。

    現在手機應用商城內容已經逐漸豐富起來，除了這一些游戲之外還多了各種各樣的應用，比如什么記錄或者閱讀類的，整體都挺稚嫩的，因為都是來自國內那些大學生們的手筆。

    楚惟最開始做系統的時候，就有開通讓其他開發者上傳應用的通道，并沒有限制國籍什么的，目前幾乎沒有國外友人，楚惟覺得主要這些程序員們是手里并沒有手機的緣故。

    之前烽火手機的熱潮其他人關心的是超科技的手機出現，而做計算機專業的人則是在關注這套系統到底是誰做的。

    這個并不難了解到，因為系統還有各個軟件應用都有署名逐鹿計算機技術有限公司，稍微一打聽誰還能不懂呢？目前逐鹿公司可算是國內互聯網行業的大山。

    自從知道楚惟弄的小游戲每種一個月也有好幾萬外匯源源不斷收入后，各大院校邀請逐鹿公司去給他們老師講課的邀請就沒有斷過，想要學習怎么做手機應用，然后要去教學生。

    手機的程序也是基于常用的計算機語言來做的，只是因為系統緣故使用有些不一樣。當初楚惟毫不吝嗇，直接開課把自己所學都交給了逐鹿各個程序員，現在楚惟不怎么在公司之后，這個傳統也都沒有落下，依舊時不時老員工們就會開小課教導新員工。

    現在老師們提出這種要求，逐鹿公司更加不會拒絕，讓專業的老師去教導學生，這可比他們公司內部開小課好的多。

    于是就有了現在這個情況。

    年輕的學生們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神奇念頭，做程序的過程本身就是種學習，萬一真的有富豪看上了，愿意花錢下載或者下載之后給他們充值，那可就太棒了。

    哪怕只是一外匯，在國內也值差不多十塊錢呢。

    現在全國的工資都漲起來不少，但很多工人一個月也就七八十塊錢收入，一外匯已經足夠其他學院學生一個月生活費了。

    這種自發的行為楚惟那是非常支持的，就像是陸見良經經常會去關注有沒有哪個互聯網小工作室需要投資，去做扶持一樣，楚惟自己則是有針對一些愿意額外增加計算機課程的中小學捐贈了一批電腦。

    這種配置就不需要比較好了，滿足能用這個標準的就可以，主要就是讓小孩子們熟悉了解電腦，學會打字這些基礎就行。

    楚惟選擇一批國內自產研發的牌子捐贈實際上也不貴，就是維修率比較高，一般人購置并不太劃算，可能請人維修的費用都要趕上購置費了，但是捐贈加上讓學校里的負責計算機課的老師學一學維修，實際上對于學校來說還是很合算的。

    反正目前賣一臺烽火手機就可以捐助三四所學校的使用數量了。

    楚惟和陸見良做這些的意義就是在努力讓互聯網發展起來，盡快進入千家萬戶，讓更多人進入到這個行業之中，并且能留住人才。

    對這些大學生自主研發的手機軟件，楚惟甚至和張辭做了個商量，讓技術部那邊專門成立了個測試小組，不是bug太多或者比較敏.感的內容，都同意給他們上架商店，感覺比較優秀的也可以在商城里面給個推薦位。

    只是楚惟掃了眼應用商城里面各個應用顯示的下載量，心里盤算了下覺得除了他們逐鹿出品的應用和游戲之外，其他的下載量還是非常少的，最高的大概也就三百多個。

    那些應用在楚惟看來也并不是不好，尤其是目前最高的那個，因為目前手機沒有自帶截圖功能，居然有個小機靈鬼自己開發出來了軟件補充，只能說聰明人真的哪里都有。

    下載量就那么點，只能說是目前手機容量實在是太小了，基本上安裝不了幾個應用，哪怕是富豪們不在乎錢也得要對有限的內存里安裝哪幾個應用進行精打細算。

    逐鹿公司在怎么減小應用軟件大小上做了很大的研究，性價比自然是最好的，而相比之下大學生們做的都顯得有點過于龐大了，并不會成為富豪們的優選。

    楚惟默默懷念起來自己當初那256G超大容量的手機了，當初他還想是不是要換個512G甚至1T的超大容量，結果現在自己用的這手機連256M都沒有！

    當初沒有智能手機用的時候，楚惟心心念念想要把手機做出來，現在真的做出來了，他又開始貪心不足想要更好的了。

    人類的追求果然是無止境的。

    剛處理完事情可以緩口氣的陸見良看著這閑人長吁短嘆的樣子，有些好笑：“怎么了？你新買的廠不是說改造工作進行還挺順利的嗎？”

    “和那個沒關系。”楚惟倒是沒有說自己嫌棄手機內存太小這事，而是看了眼窗外飄過的小雪，對著陸見良問道，“就是要過年了。”

    “今年我家里會很熱鬧。”楚惟想想當初那個混亂的場景，就覺得很糟心，“真不想回去。”

    自從楚惟有了手機之后就一直隨身帶著了，以前楚惟他爸時不時還會給他這個‘孝順’兒子打電話，但是現在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接到了。

    倒是楚惟打電話給他.媽的時候，從自己媽媽談起自己家工廠嘆氣的語氣里隱約有些了解。

    簡而言之，就是現在家里的工廠情況不太好。

    第96章

    楚惟家工廠的事情陸見良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誰都沒有想到之前那風風火火走在國內科技前沿，如火如荼的BB機幾乎是瞬間就被時代浪潮給掀翻了，幾乎沒有什么緩沖時間的。

    這是歷史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事情。

    即便是產品更新換代，以往也都是循序漸進，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事物未來會被淘汰，如同冰雪漸融，比如電視機。

    哪怕現在已經有了彩色電視，有了背投電視，但黑白電視工廠也依舊還在開著，也還有一些買不起高價電視的愿意買一臺回去用。

    再比如磁帶播放器，現在有隨身聽了，甚至聽說國外還有叫MP3的東西，可是兩個大喇叭的磁帶收錄機還是有很多人愿意買一臺在家里放著。

    一直以來的產品更新換代，從來沒有過BB機這樣，仿佛一座冰山驟然倒塌，不可逆轉，不可挽回，沒有任何反應的余地。

    即便是各家廠子愿意降價，咬牙壓價到比小靈通的價格還要低，一百多兩百多的賣，也不會有多少人愿意去買。只需要多加一筆錢，就不用每次拿出BB機辛辛苦苦去找公共電話亭，還要考慮自己帶沒帶IC卡，還有IC卡里還有多少錢，等等一系列問題。

    電視機不管怎么更新換代，本質上它就是個看電視的，磁帶播放器再怎么改變，也都是播放磁帶的，湊合湊合怎么也可以用。但是BB機再怎么樣，它都不能打電話，它沒有辦法讓人去湊合著用。

    即便還有傻乎乎的人覺得BB機現在大減價，很便宜，買到就是賺到，但這些都是少部分，這些人所消耗掉的也都是這些BB機廠家之前的庫存。

    現在BB機廠商新生產出來的產品，已經沒有什么店家愿意去收了，即便是辛辛苦苦談下來的，那個價格能在成本線上就已經很良心的，好些都只能虧本貼錢出去。

    楚爸的廠子因為牌子還不錯，大減價之后還是有些人愿意給買的，倒是還稍微能混得過去，按照成本清了倉。但是現在整個工廠整個流水線都停下來了，廠子里大幾百的員工都嗷嗷待哺等著做項目發工資，楚爸現在著急上火怎么給自己工廠找出路。

    這時候楚爸倒也有想過自己那兒子一次次的話，要說心里不復雜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自己做爹的總是不能說自己不聽兒子的話是錯的，之前還會打電話給兒子的楚爸，現在是一個電話也沒有臉面在打了。倒是有事沒事就提溜自己三弟出來罵一頓。

    當初這家伙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和運營商那邊關系好，絕對有不對第一時間給他做反饋，結果呢？結果他們工廠的BB機運出去被人退回來了，楚爸才知道這外面的實際情況。

    那三弟被罵得也是一陣惱火，也很理直氣壯：“我都打聽了啊，人家和我說沒有關系沒有影響，那我有什么辦法！他說是新出來的大哥大有什么不對嗎？以前不也都是大哥大嗎？什么時候因為這東西我們BB機賣不出去了？”

    這家伙還覺得自己特別有道理，說話聲音特別地大，半點也不覺得自己有問題。

    “你就沒問問多少錢，買回來自己看一眼嗎？”楚爸感覺要被自己這個弟弟氣死。

    “我有大哥大了為什么還要自己買一臺，大哥你自己怎么不去買，小惟當時可是直接讓你去買的，你就讓我去打聽情況，我打聽了啊，有什么毛病么？”三弟叭叭著說著，看著楚爸就很無語的樣子，還對著楚爸進行指責，“你這個做老大的，這個時候說我做什么，你得要拿主意出來啊，總不能讓廠子一直這樣停著吧？我還答應給我閨女買輛小車開呢。”

    “是啊是啊，老大啊，我這個做長輩的得要說你，三是你弟弟，這點錯你做老大的要包容，兄友弟恭兄友弟恭，做兄長的要友善。”

    “錯誤肯定是會有的，現在哪家做BB機的都一樣難過，你看我們上頭那些廠子也都不行了，這不是三兒他的問題。”

    被一群親戚瘋狂指責的楚爸感到十分難以置信，看著這些自己認為的血親家人們只覺得特別陌生，深吸好幾口氣才稍微緩過來了點，努力扯出來一個溫和講道理的表情，對著這群親戚們說道：“要解決方法有，廠子什么情況你們也知道，BB機現在沒有活路了，必須要轉型這是沒得商量的！”

    這些親戚也不全都是草包，跟著楚爸把廠子做起來，就算是草包也會背幾句乘法口訣表，親戚們還是很認同地點了頭，表示了對楚爸決議的認可。

    看到親戚們的態度，楚爸原本梗住的心多少還是寬松了下來，看著這些親戚的眼神重新柔和了些。

    他當初創業只有自己和老婆兩個人的時候，都可以扛過來，現在有這么多家人在，這次危機也一定都能夠過去的。

    楚爸仿佛有了依靠般吐了口氣，鄭重地對著這些親戚們說道：“之前工廠擴張進了一批新機器，還有銀行那邊的貸款在，目前工廠整個情況不好，我只取了一部分出來，其余的資金暫時凍結住了，目前支撐不起來整個裝修的需要。”

    “只有廠子在我們才有未來才有希望，我希望大家這種時候都能拿出來一些錢來，幾十萬也好，一百萬也可以，我有做過預估，再拿出來三千萬的資金就足夠了。”

    楚爸話說得非常誠懇，還拿出來一疊文件給這群親戚們看，表示自己沒有說謊。看楚爸之前幾百萬幾百萬給楚惟坑就知道了，之前楚爸有錢時候，對自己親戚一直都非常的大方。

    前前后后不要說三千萬了，真的加起來翻倍都不止。目前這些親戚實際上各自名下都有一些小公司小企業的在做，也是個小老板的，實際上初始的資金全都是楚爸給的。

    那是真的給，不管這些親戚自己開的小公司賺沒賺錢，楚爸都沒有找這些人要回國錢。

    都是自己親戚，談錢多傷感情啊。

    當初自己這么幫助這些家人們，現在工廠危難關頭，需要他們幫襯下，楚爸也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

    只是這樣想著的顯然只有楚爸一個人而已，楚家這些親戚們相互看著其他人，目光幾乎都帶著閃爍和躲避。

    舉了半天沒有人接過自己手里的文件，楚爸雙眼透著茫然，心里隱隱有些預感，但是又不敢相信。

    做生意到楚爸這種程度，也不是真的傻白甜，該見識過的什么都見識過。

    親戚反目啊，夫妻決裂，甚至父子成仇的事情，一直以來都沒有少過。只是楚爸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事情會落在自己的頭上，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家族的親戚之間，都是血濃于水生死相依的那種。

    自從把BB機廠開起來，帶著家族里的人一起發家致富，向來都是以整個家族領導者自居的楚爸心頭空茫茫的，好像找不到著落。

    不過好在其他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沒有讓楚爸空舉著文件太久，還是有人尬笑著把相關資料接過了，但也就只是接過了而已，一點要翻開的意思都沒有，目光閃爍地看著楚爸，吞吞吐吐地對著楚爸問道：“一線和沿海二線是最早受到這波沖擊的，那邊工廠也有很多第一時間決定做轉型的，但是都失敗了。”

    “大哥啊，我們工廠轉型你能確定成功嗎？”這話是一個人說的，但是在楚爸面前所有的親戚看過來的目光，全都是相同的，顯然都是一樣的想法。

    楚爸的手微微在顫抖，不過還是強自鎮定地說道：“大家也都不是第一天做生意了，在商場上不可能有百分百賺錢，一點風險都沒有的生意。”

    “我選擇的絕對是目前最合適的方向，你們可以看一看我給你們的企劃書。”楚爸再一次提起親戚手里拿到的那份文件，“我們一直以來都是做通訊這一塊的，小靈通我打聽過了，目前授權只給了最開始投資研發的幾家企業，要等最少兩年之后才會開放出來。”

    “現在網絡發展這么快，這些相關方面肯定國內需求很大，我有考察了國外的現狀，之后無線的發展前景會很大，我們轉型做WiFi然后繼續和運營商那邊合作，這樣也不會丟下我們傳統的銷售優勢，也可以趁機擴張出來海外路線，絕對是個非常合適的方向。”

    楚爸說得非常篤定，但是親戚那邊卻是一片沉默，過了許久才有人在推推搡搡之間出來說道：“大哥你的想法確實是挺不錯的，WiFi這個我也聽過，這個跨幅是不是太大了，而且國外WiFi發展那么快是因為外面那些富豪們用手機有需求，國內現在還沒有人有烽火手機吧？”

    “是啊，二十萬外匯，誰會買啊。”

    “WiFi不適合。”

    親戚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輕而易舉把楚爸的想法給否決了，然后唧唧喳喳反過來給楚爸提建議道：“我之前有看過一個廠子轉型成零件廠，批發做零件，生產線都不需要改造，我們完全可以跟著他們來嘛。”

    楚爸聽著這些親戚說話，只覺得一口血哽在自己喉嚨口：“現在BB機都賣不出去，誰還要這些破零件！！那家廠子我特么的還不知道嗎？賠本產了一堆，跪著求到我這邊讓我買，我敢買嗎？賣得出去嗎？”

    親戚們瞬間就不說話了，一群人沉默得可怕。

    楚爸看著這些人只覺得這些熟悉的面孔看起來陌生極了，心里除了失望之外完全沒有任何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這些親戚能力其實有些不夠的，但是楚爸覺得只要自己足夠強，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BB機廠的股份都在楚爸手里，他是更希望這些親戚們和自己的步調一致，既然現在不一致楚爸也不介意做個□□者。

    “我相信我做出來的分析絕對不會有錯的，你們只需要把錢給我就好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處理！”楚爸最終對著自己面前這些親戚說道。

    面對楚爸這話，身前的這些親戚依舊在沉默著。

    雙方安靜地看著彼此，仿佛都覺得對面的人十分陌生。

    最終是坐在楚爸身旁的楚媽冷靜地看著這些人，張口說道：“你們這個表情，是一分錢都不愿意給嗎？”

    楚媽這話聽得對面那些親戚就是眉頭一跳，仿佛一層遮羞布被揭掉一樣，憤怒地對著楚媽斥責道：“你們向我們要錢，就是這個態度嗎？！”

    第97章

    原本楚惟怕家里那些亂七八糟事情，打算和去年過春節時候一樣，到最后一刻再走來著，結果直接就在春節前好幾周就接到自己媽疲倦的電話，讓他盡快回家里來，他爸腦出血住院了。

    沒有嚴重到需要動手術的程度，不過依舊需要在醫院做一個月左右的觀察才能出院。現在家里工廠情況不好，楚媽還要照顧楚爸實在是分.身乏術。

    這會工廠并不是普通的情況，廠子里那些親戚在挑事情，楚媽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鎮住這些親戚還有工人——誰讓楚爸平日里覺得自家人稍微退讓一點沒事，每次都讓楚媽忍忍，給親戚說好話。在這樣情況下，楚媽怎么可能會對人有震懾力呢？

    這種情況下也就只能讓楚惟這個獨生子回來，不管怎么樣能稍微分擔一點是一點。

    楚惟還能說什么呢，收拾收拾東西立即就回了老家。

    當然楚惟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陸見良也跟著來了。楚惟家里這個情況，他怎么也不可能還能安安穩穩待在X市等著人回來的。

    了解了整個情況后，陸見良心里的陰暗那是完全止不住，只能說他家和楚惟就是有緣分，親戚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從楚惟那邊側面打聽了這些親戚們私底下都開了什么小公司之后，陸見良心里發笑。

    只能說完全沒有什么意外。

    這些親戚們的公司說是公司，實際上就是攀扯著楚爸工廠吸血的蛀蟲，很多甚至都只是空殼的，和楚爸說某某不靠譜，不如他自己開個供貨公司/配件公司/中介單位之類的，然后唉聲嘆氣只恨自己囊中羞澀什么的后，楚爸這個家族大家族就會很主動地說他可以給予支持。

    ……就像是當初一個勁給楚惟塞錢讓他不要在陸見良底下打工，自己開公司的情況一模一樣。

    實際上自己真的開廠供貨的都是假的，隨便弄些快要淘汰的便宜生產線，生產一些次貨做樣子，轉給那些做低價BB機的工廠，自己去采購些合格的零件給楚爸工廠，直接就賺這個差價。

    要不是楚媽掌管財務，卡死了必須質量過關才會付款，要不然還指不定是什么貨給到廠子里過來。

    楚媽不止一次抱怨這些親戚給的東西價格高，楚爸聽著說自己家親戚前期自己做比較困難，所以價格高，后面就是什么材料上漲人工上漲運費上漲，反正什么都漲，生意不好做啊，要老大做支持一點，實際上手里做樣子的工廠都已經因為生產線損壞關門大吉了。

    但是楚爸愣是就冤大頭一樣支持了，要不是質量上楚爸也和楚媽一樣一步不退，指不定現在工廠成什么樣呢。

    陸見良認真聽著楚惟叨叨說了一堆，算是把整個情況都弄清楚了，在陸見良看來楚爸最開始給錢讓親戚開公司這件事還是挺好解決的。

    幾千塊錢還有可能是直接給現金不好查證，但是這種給錢讓對方開公司什么的，十幾萬幾十萬的交易肯定都是走銀行賬戶，有轉賬記錄在，起訴后還是挺容易要回來的。

    在陸見良眼中比較難搞的還是怎么把這些蛀蟲公司吸的血吐出來，想想這些年里楚爸工廠BB機售出了多少，這些親戚們就吸了多少血。

    這些錢實際上才是大頭所在。

    不過在楚惟面前陸見良還是不希望手段太骯臟，略微思索之后就對著楚惟問道：“當時你爸和親戚是有簽署采購合同的吧？合同簽署的條例是什么樣你知道嗎？”

    如果對方有實體工廠，還可以琢磨著把人家工廠搞了，不管是從原材料下手還是從對方出售方面下手都可以。但是人家本身就是個空殼公司，反而有些沒處下手。這種情況下陸見良想要手段看起來不太過分，也只能是想看看合同上面有沒有能找那些吸血公司麻煩的條款。

    這年頭真的有研究法律，專門有找律師擬定合同條款的公司還是屬于少數的，大多數都是隨便簽了就算數。陸見良覺得把合同送去逐鹿常合作的律所里讓他們研究研究，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合同肯定是簽了，條款我不知道。”他家的廠子倒也不至于不正規到這種地步，楚惟和陸見良認識這么久了，當然也是有默契的，立即就意識到對方是準備要做什么，“等到廠子里，我把合同找出來給你。”

    能把這些親戚們吸得血全都吐出來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雖然按照以前的發展，未來這些人也沒有什么好結局。

    其實看這些親戚們扒著廠子吸血就知道了，這些家伙實際上也并不希望BB機廠倒閉，在BB機廠倒閉之前他們也做過些無用的努力，反正只要不涉及讓他們從口袋里掏錢，什么都還是好說話的。

    但是這個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最終BB機廠破產后，依附在BB機廠的那些公司自然也都完蛋了，只是這時親戚們沒有什么員工，也就走了個破產流程，手里還握著錢過了段舒心日子。

    不需要動什么腦子，不需要有什么實力就可以拿大把錢過好日子這種事過久了，是能腐蝕掉人意志的，反正后來這些親戚們花錢也依舊是大手大腳的，快要坐吃山空的時候還試圖聯手在一起做個小生意維持進項。

    毫無疑問他們偷奸耍滑的態度后面沒有做成，反而也弄出來一屁.股債。倒是楚惟他家里自食其力，他重新撿起程序來做，楚爸楚媽撇下臉去做了包工頭，一家人慢慢還清債務倒是越過越好起來。

    但楚惟并不想等那么久，在自己家吃糠咽菜的時候，那些親戚們還在享受人生。

    兩人在火車上簡單規劃了下自己要做什么，到了楚惟老家城里，兩人將行李一放就先去了醫院看完楚爸。

    楚爸現在的精神狀態和陸見良當初在X大畢業典禮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整個人看起來都帶著頹廢，頭上的白發也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增加了很多。

    不過楚爸看到楚惟走到病房里來的時候，還是精神好了很多，半坐起來對著楚惟沒好氣地罵道：“你這個臭小子還知道回家。”說完這話，楚爸才注意到站在楚惟身邊的陸某人，嘴角抽了抽。

    這兩個家伙站的距離明顯就不對，完全超過了正常人際交往時候人的安全距離，但是他這個傻兒子一點不舒服不適應的樣子都沒有。

    很顯然在楚爸不知道的時候，這兩個家伙關系已經有變化了。

    楚爸感覺自己心更加梗死，想想自己身體情況，努力控制起來情緒，當做沒有看到對著自己打招呼的陸見良，眼不見心為靜地對著楚惟兩人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人已經看過了，你就別在我跟前礙眼，去廠子里幫你.媽的忙去。”

    楚惟沒有聽他爸的話，而是招呼著陸見良在楚爸床頭坐了下來，順手拿了個橘子自己吃了起來：“我能幫什么忙，廠子里人連我媽的話都不聽，我這個幾乎沒有在工廠里出現的小家伙能做什么？”

    楚爸看著楚惟這樣子，就感覺自己手癢，沒好氣地說道：“你胡說什么！你這家伙又想從我口袋里要錢了是吧！和你說，現在廠子這個樣子，現在你爸住院費都要沒著落了，你給我靠譜一點好么！”

    “怎么就我胡說了，你廠子里什么事都向著那些親戚們，現在這種時候誰還會聽我媽的？我媽跟你一起白手起家做廠子的，她的話都沒人聽，我的話還會有人聽？”楚惟回懟得毫不客氣。

    楚爸下意識就要說大家都是一家人之類的話，但是想起自己為什么會來住院后又閉了嘴。

    當時楚爸想要這些親戚們幫襯一下，結果后來發展就是楚媽和親戚們完全對峙了起來，這種時候救廠子對于楚爸來說才是第一要務，當然不可能再和楚媽說算了算了之類的話，而是十分難得的兩人統一了日常，跟著楚媽向著這群親戚們給錢的事情。

    親戚們其實也不想和楚爸撕破臉，夫妻兩個一樣的態度，而且完全沒有半點改口的意思，這種強硬的態度讓他們最后還是退縮了，一邊指責楚爸一邊答應掏錢。

    但掏錢歸掏錢，他們幾乎每個人都只愿意拿出幾千塊錢給楚爸。

    對著楚爸說現在日子不好過，他們也就只有這么些錢這樣的話，楚爸是大老板，他們只是賺辛苦錢的，幾十萬一百萬那是要他們命啊！做老大的不能這么沒良心！

    看著那么三兩萬塞牙縫都不夠的錢，還被說沒良心的楚爸那是當場就氣血上涌，兩眼一黑被急忙送來了醫院。

    “那你說要怎么辦吧。”楚爸倒是還記得是自己兒子一早就對他做的那些提醒，最終頹喪地說道。

    “你現在在醫院里不方便，我要你手里股份的代理權，去把那些親戚們全都辭退。”楚惟毫不掩飾露出自己半點不講情面的態度來，“尸位素餐，他們憑什么在現在的崗位上？”

    楚爸聽了楚惟的話立即就被氣到了，伸手就真的要揍：“那些人都是你叔伯長輩，平時逢年過節沒少給你紅包的，你就這么對自己親戚的？”

    楚惟當然不會傻乎乎挨打，當初揍陸見良別的沒學到，他這只小空間里騰挪技術那是飛速提升，一下都沒有被楚爸打到，語氣一點沒有掩飾自己的譏誚：“那些紅包難道不是我們自己家的錢，不都是你好心給他們的？我那是回收，算什么人情？”

    “你心疼自己家親戚，想著對他們好，你怎么就不心疼我媽，她跟著你就是為了受我那些叔伯委屈的嗎？”楚惟對于這事情心里從來都沒有舒坦過，“我媽心疼你，才讓步的，你那些兄弟們長輩們真的在乎你這個做老大的，為什么錢都不愿意出？”

    楚爸看著自己兒子雙眼中毫不掩飾的怨懟愣住，但是根深蒂固一直以來都存在他腦子里的思想依舊讓他嘴里喃喃：“可是大家都是一家人。”

    “嗯，一家人，你的錢可以隨便給他們用，他們錢有隨便給你用嗎？”楚惟半點沒有克制住自己的毒嘴。

    楚爸說不出話來，也無話可說。

    涉及金錢那是真的很容易看清楚人的，楚爸想要給自己家親戚做辯解都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如果他能說服得了自己，楚爸也不可能現在待在醫院里。

    現在他再怎么說，也都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第98章

    兩人又進行了一番爭執，但是目前已經有了先例放著，這個道理就是在楚惟那邊，再加上要真的說重要性對于楚爸來說當然還是自己老婆孩子是最重要的。

    只不過正是因為認為是最重要的，最親近的，所以覺得稍微受一點委屈也不會怎么樣，反而會要求作出退讓。

    理虧加上兒子強硬的態度，楚爸最終還是按照要求，簽署了授權協議，讓楚惟行使自己手里股份的代理權。

    拿到授權之后，楚惟也就沒有在醫院多做什么停留，打了個出租車就和陸見良去自己家的工廠。

    陸見良看著楚惟到現在還冷凝著的臉，也不管出租車司機是怎么看的，伸手摟住了對方輕聲安撫道：“不生氣了，你爸還是很在乎你的，你看他不是還是答應簽協議了嗎？”

    楚惟扯了扯嘴角，毫不客氣地說道：“他哪清醒了，他這是想著我這個做兒子的唱紅臉，他這個做父親的再出來唱白臉，還想著想著我把這些人教訓后，他們知道錯了，然后再高高興興做一家人。”

    這不是楚惟隨便做的推測，而是前世就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

    “無所謂了，反正我也就是想出口氣。”楚惟當然不是真的要去幫家里把BB機廠救回來，上一回楚惟要辭退這些親戚最后沒有成功，這回他就是要把這口氣發出去而已。

    楚惟靠著陸見良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想想自己等會就能看到那些糟心的親戚扭曲的表情，楚惟確實是心情好了很多。隨后楚惟關注點就偏了偏，略帶糾結地說道：“剛才我和老爸吵得太激動了，都忘記介紹你了。”

    “……我想你不用介紹，叔叔應該都知道了。”陸見良想起自己接到的那幾個眼刀子，嘆了口氣。更何況自家兒子回家還千里迢迢帶著個人，正常人肯定裝也會裝個客氣樣子，而不是楚爸那樣無視的。

    楚惟心里氣還沒消呢，聽了陸見良的話也無所謂：“反正知道了就行，等下你見到我媽的時候乖一點就好。”

    “好。”陸見良立即開始調整起來自己的態度。

    兩人進廠子里的時候，廠子里挺安靜的，畢竟生產的東西也賣不出去，已經暫時停工了，只有一些不是一線工人的員工還在廠子里待著，他們是按照正常上下班來算工資的。

    不過這份安靜也就在外頭廠區的位置，走到管理人員區域后楚惟就聽到了爭吵。

    雙方都沒有掩飾自己的聲音，楚惟在外頭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工作區域外面無所事事的員工很顯然都在聽，看到楚惟和陸見良兩個人進來表情都有些尷尬。

    不過員工的基本素養還是有了，立即就有人站起來略微攔了下楚惟兩人，雖然看起來并不是專門負責這個工作的人，但還是張口對著楚惟問道：“請問兩位來我們工廠有什么事嗎？沒有預約的話，一樓位置前臺那邊可以做下登記。”

    有做預約登記的話，那是會有專門的人員接待，而不是就這樣讓人在工廠里亂走的。

    楚惟看著這位員工努力想著到底是誰，他當初接手公司的時候還是有記住留下來的員工的，只是現在時間一長還真的沒有想起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做了下自我介紹：“抱歉，我姓楚，之前都在外地沒有來過廠子，現在廠長生病住院，暫時授權我對工廠負責。”

    說罷，楚惟也拿出來了自己讓楚爸簽的授權書。

    坐在管理層的辦公人員自然不會有人認不出來楚爸的簽名，看著授權信息總算是明白了楚惟的身份，訥訥地讓開路，嘴上說道：“抱歉抱歉，我不知道。”

    “沒事，很高興您為我們工廠負責。”楚惟微笑著給予對方行為舉止肯定。

    被夸了的員工微微紅著臉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其他閑著沒事豎起耳朵聽八卦的家伙全都湊了過去，開始打聽起來。

    “那個小帥哥是誰，我就聽到是姓楚，不會這種時候還要再空降個領導到我們頭上吧。”某位員工說話沒有什么客氣的，本來背地里說領導壞話也算是員工的傳統了，更何況還是楚家那群鬧心的領導。

    “是太子爺。”接待的員工隱晦地回答道。

    這個身份即便是真的要空降，那也是沒話說，其他人的語氣也好了些：“看起來倒是隨了我們老板和老板娘，沒有那些人不靠譜。”楚惟夸獎肯定的話沒有壓低音量，自然其他人也聽到了，好聽的話誰都愛聽。

    “不過廠子現在這樣情況，太子爺回來也沒什么用吧。”說到這個員工們也嘆息起來。

    楚惟不知道自己引起的些許議論，大大方方走到了工廠滿是爭吵聲的會議室門口，毫不客氣地直接推門進去。

    “小惟？”原本滿臉惱火的楚媽看到自己兒子驚訝了下，隨后目光就又落到了陸見良身上，略微有些疑惑不過還是緩了口氣讓兩人都過來在自己身邊坐下。

    不管現在處境有多不好，自己兒子在這里，對于楚媽來說就多了一股莫名的支撐力量。

    將兩個小輩簡單安排了下，楚媽繼續張口和那群親戚們對峙道：“我是不會答應你們申請的營銷費用的，現在工廠的問題不在于把貨給推銷出去，目前工廠的財政支出，除了給員工發工資之外，其他的費用我只會批復改造生產線這塊。”

    但那群親戚們顯然沒有死心：“現在這情況不做營銷，多找些代理商拉關系，我們庫存都鎖死在倉庫里，哪里還有錢開工資改生產線呢？你們夫妻倆個，不能老是看著我們口袋里的，這錢要肯定是想辦法工廠解決掉，不賣貨怎么解決？”

    兩方的矛盾點就是在于此，雙方爭執了好幾個小時了，誰都沒有退讓。楚惟其實在外頭的時候就聽到整個吵架的內容了，他也不耐煩聽，坐下來稍微整理整理了嗓子之后，非常果斷的就把楚爸給的授權書拍到了桌子上。

    “好了，都別吵了，現在你們說的這些事情都不重要，我爸已經把他手里的股份都授權給我行使權利，現在工廠的事情都聽我的，我不要第二個聲音出現。”楚惟一點客氣都沒有，直截了當地說道。

    這事情楚媽都不清楚，轉過頭看向自己兒子滿臉愕然。

    而那些親戚們更是看著楚惟那年輕的臉龐笑了聲，誰都沒有把楚惟的話放在心上，而是按照習慣依舊對著楚惟擺著長輩的譜：“小惟啊，管一家廠子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簡單的事情，不能什么事情都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

    “當初你爸對我們都沒有這么說話的，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叔伯們也都是為了廠子好，都是家里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叔伯們還會害你不成？”

    “這廠子是楚家的，發展到現在也不是你爸一個人的功勞，我們也有很多的努力，怎么你一個小孩子上來就想著六親不認了啊？”

    楚惟看著這些張嘴在那邊賣弄的人，眼神里只有不耐，轉頭看了看周圍一圈安靜如雞什么話都沒說的員工們，張口問道：“有人事在嗎？”

    員工們相互看了一眼，沒有人吱聲。

    楚惟也不在乎，隨便指了一個也不管對方是什么職位，對著他吩咐道，“既然人事不在這里，你幫我把人喊來。”

    被點名的人抬頭看了看周圍，最后目光落在楚惟放在桌面的授權書上，應了聲腳步很快地離開了會議室。

    “小惟，你這是要做什么？”楚媽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不給楚惟面子，只不過問還是要問一句的。

    “媽，你放心我能處理好。”楚惟應得十分肯定，楚媽看了眼對面那群楚家親戚們難看的臉色，默了默也就不再說什么，安靜地坐了下來，目光沒忍住又看了陸見良幾眼，不過現在的場景實在是不合適多說什么。

    很快人事就被帶過來了，他看著會議室里這群人也有些懵，最后在人指引下走到母子二人的身邊，遲疑地喚了聲：“李總？”這喊的是楚媽。

    楚惟在自己媽媽之前先應聲道：“是我讓人喊你來的。”說著楚惟把自己面前的授權書給對方看了下，然后對著人事指了指對面的那些親戚們，“現在我負責整個工廠，你給我把對面那些姓楚的都給我把開除的手續辦了，一個都不用留。”

    誰都沒有想到楚惟喊人事過來是下達這個命令，不管是哪方面的人這個時候都嘩然一片。人事也整個都傻眼了，看了看楚媽又看了看對面那些領導，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么，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無措兩個字。

    不過在人事做出反應之前，對面那些親戚們已經受不了要掀桌子了，一個個黑著臉氣急敗壞地看著楚惟，嘴里時不時蹦出個問候聲，甚至有人直接對著楚媽質問對方是怎么教導孩子的。

    楚惟臉色不變，伸手按了按楚媽讓對方不要著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看著會議室里其他的員工，質問道：“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誰給你們發的工資不知道嗎？把這些鬧事的家伙全都給我趕出去！”

    這個場景已經不能用傻眼能形容了，員工們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的，誰也沒打算做第一個出頭的人。不過也不用這些員工們出頭，站在母子兩人對面的那些親戚們全都快要被氣暈過去。

    以前他們在整個工廠里那就是耀武揚威的存在，哪里有這么丟臉的時候，被楚惟這么一個呵斥，要其他人把他們趕走，頓時就氣急敗壞起來，不用其他人趕，立即三五成群對著楚惟晦氣地呸了聲，十分干脆地扭頭就走。

    第99章

    看著那些人都離開之后，人事才虛虛抹了把汗，再一次問道：“那個……現在……還要給辦手續嗎？”說完想了想大概是擔心楚惟不懂，比較沖動，略微科普了下，“這種開除是需要給補償金的，他們都是公司資深員工，起碼十年以上了，公司資金方面……”

    這些親戚在整個工廠內確實是不太討人喜歡，沒幾個希望這些人留下來的，但是這一下子真的說全都開除了，他們這些心里爽歸爽，但是不管從哪方面想都不現實啊。

    “你們先回去各自的崗位上吧。”在楚惟開口之前，楚媽先張口說道。

    有楚媽的話其他員工紛紛松了口氣，一個個站起來步履匆匆地出去了。楚惟也沒有阻止，還示意了下陸見良讓他跟著人事出去，大概意思就是可以先去了解合同相關的事。

    收到信息的陸見良點了點頭，把這個空間留給這母子二人。

    看著人全都走了之后，楚媽才略微放松了些，看著楚惟的目光帶著點好笑：“你把所有人都嚇到了，哪有這樣管理公司的。”

    “我知道你這是給媽媽出氣，但是做事情不能這么簡單粗暴，不說資金什么的事，現在你把這些人都開除了，誰來接替他們的崗位？工廠目前的情況是不可能招收到人的。”

    “媽媽也看這些人不順眼，覺得你爸就是腦子被shi糊了，但是事情是不能這么做的，現在工廠要轉型還需要這些人的支持。”

    楚惟也不意外自己媽說這些話，畢竟上回他就是這么被媽媽說服的，實際上楚惟覺得楚爸之所以在醫院里愿意給他簽署這個授權書，并不是真的答應他可以開除人，而是相信在工廠里的楚媽不會允許楚惟做出這么不靠譜的決議。

    但是這回楚惟沒打算聽他.媽媽的，而是等楚媽說完之后對著她說道：“媽，你應該知道我之前在X市辭職之后自己開了一家工廠吧。”

    “嗯，聽你之前說已經順利開起來了，我兒子可真厲害。”楚媽應了聲毫不吝嗇自己的夸贊。

    自己兒子那邊她當然也有關注，但具體生產什么楚惟沒說，只講了到時候會給她一個驚喜什么的。小孩子長大了有自己隱私了，楚媽感嘆了句倒也不覺得有什么，畢竟一家小廠子在出成績之前不好意思拿出來給父母說實在是太正常了。

    孩子要自己拼搏，他們做父母的當然不管怎么樣都要鼓勵和支持的。

    還沒開始說就先收到自己親媽無腦夸獎的楚惟噎住，原本要鄭重其事的話頓時卡在喉嚨口，憋了憋才找回自己剛才的情緒，繼續說道：“媽，你聽說過烽火手機么？”

    楚惟詳細地和自己親媽說了自己整個資金情況，什么從自己爸那邊訛到生活費投資了逐鹿公司，然后用逐鹿公司的收益又買了亞秋國際，然后在X市開了國內烽火手機的工廠，在回來老家之前還在沿海某城市已經收購了一家BB機廠，目前廠房改造順利，已經準備進軍國內的平價手機市場。

    聽得楚媽一愣一愣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兒子的腦門：“兒子，你也沒發燒啊。”

    楚惟也不意外自己老媽不信，不過他也有可以說服楚媽的證據。楚惟很干脆的拿出自己智能手機，點擊瀏覽器進入了諦聽交易平臺頁面。

    楚媽作為財務負責人，對于諦聽這個平臺自然也是半點不陌生的，看到楚惟進入的平臺頁面還有展示給楚媽看到的賬戶信息——銀行有給這些開通快捷渠道的商戶顯示余額的功能。

    看著上面顯示著烽火技術有限公司，下面法人代表署著楚惟的名字，然后還有下面那些令人頭暈目眩的數字，尤其楚媽看到那個數字后面的單位還是外匯就更暈了。

    目前還沒有到烽火工廠分紅的日子，賣出去的那批產品的款項倒是都打過來了，現在收到的款項還都在公司賬戶里面呢，上頭的金額可不就是多得嚇人嘛！

    楚媽拿著烽火手機確認并不是假貨之后，又確認了下那個瀏覽器登錄真的是諦聽交易平臺，哪怕自己非常不敢相信，這種時候也只能是信了。

    恍恍惚惚地看著楚惟，楚媽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么，好半天后才艱難地對著楚惟說道：“你真的要把他們都開了？”

    楚惟之前都不說，這個時候才給自己看，很顯然目的就是要說服自己答應開除人這件事。

    楚媽從金錢的暈眩里走了出來，糾結地對著自己兒子說道：“可是工廠現在這情況，哪怕有錢，把這些人都開了，肯定也是要倒的啊。”

    楚惟并不打算在自己親媽面前掩飾自己，他還需要自己老媽打配合戰呢：“可我就是要廠子開不下去，然后來收購的啊。”然后對著楚媽把之前對那位廠長說的話，做的規劃整個重新講了一遍。

    聽完自己兒子說的話，楚媽滿臉錯愕，看著自己兒子的表情忽然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不得不說，按照楚惟的設想轉型做那個新的平價手機，好像是比楚爸原本規劃的WiFi更靠譜一點，畢竟WiFi目前市場還小，目前需求量不大，優點也就是因為沒什么人做，所以找準買家還是好賣貨，是一片小的藍海。哪怕賺不到太多錢，但是維持目前工廠運行爭取籌謀發展的時間還是可以的。

    而平價手機就不用說了，市場肉眼可見的大，除了小靈通算是半個競爭對手之外，其他市場份額都是他們的。

    做WiFi就是他們求著買家買貨，做平價手機那就是買家求著他們賣貨。

    楚媽捂了捂自己腦袋，過了陣才對楚惟問道：“你這打算和你爸說過沒有？”

    “我又不是傻子。”楚惟無語地看著自己親媽，自己揮舞著鋤頭準備把對方整個墻都挖走呢，這還能提前給對方做準備通知的啊。

    這是嫌棄自己屁股不夠疼，從小到大挨得揍太少了嗎？

    楚媽又陷入了思考。

    看著自己媽沒有第一時間發出反對的聲音，楚惟就知道這事情是有得商量的，于是殷勤地湊到自己親媽身后，雙手熟練地給自己老媽按起了肩膀，再接再厲地說道：“媽，你想想，廠子在老爸手里和在我手里也沒有什么區別，我肯定主營還是在X市，這邊的廠子以后廠長肯定是要老媽你來做的，讓爸給你做秘書！”

    “整個廠子也不用做什么改變，把那些人都開除了之后啊，您可以把原本廠子里那些靠譜的人提上來一批頂著，就是實在找不到人，我可以可以從其他廠子里先調一些過來，等招到了再讓他們回去，這都很簡單的事。”

    聽著這輕描淡寫的話，楚媽好笑地看著楚惟，伸手點了點楚惟的腦門：“你這家伙平時看不出來，什么時候這么討厭那些叔叔伯伯的？”

    按理來說，因為楚惟是楚爸唯一的兒子，鐵板釘釘的繼承人，過去這些叔伯就算是裝得也會對楚惟笑臉相逢，寬容慈祥，要什么給什么的，正常楚惟不應該是現在這一副厭惡至極的模樣才是。

    這楚惟也沒辦法解釋，反正人的愛恨無從而起的情況多了去了，他隨便敷衍了句：“一直都不喜歡，媽，你就直接說幫不幫我吧。”

    楚媽沉默了陣，表情有些糾結：“你爸還在醫院里呢，人再氣到怎么辦？”

    “那也不是我把他氣的。”楚惟撇了撇嘴。

    他爸心臟其實挺強健的，如果不是之前真的太相信自己親戚，完全沒有想過會有這么一刀，沒做任何心理準備，才會氣成這樣。

    而他就不一樣了，他一直以來都這么‘孝順’，他爸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兒子是個‘大孝子’的。

    “反正也不要媽你做什么，你只要在別人要買我們家廠子的時候，你表示下支持就行。”

    這座廠子最開始是楚爸和楚媽兩個人打拼的，雖然沒有上市股份全都在楚爸手里，他也沒有傻乎乎地把股份給出去那些親戚們，實際上整座廠子這都是夫妻共同財產，雙方都擁有對方一半的權益，楚媽的表態也很重要。

    而且也不是股東表態問題，而是爭取到自己親媽后，家庭上那就是二對一，他爸再不高興那也得憋著。

    “過去都是你在幫老爸，結果老爸讓那么一堆人在公司里給你糟心，以后廠子也還是我們家的，只不過現在反過來讓老爸來幫我們做事，他有什么好生氣不是？”楚惟拿出自己十分‘孝順’的道理，來對著親媽講著。

    楚媽很無語地看著自己兒子，不過她本來就是溺愛孩子的母親，要不然也不會讓楚惟有現在這樣的性子。也沒有訓話，而是看著楚惟，對著他問道：“那如果你爸不打算賣，堅持要自己轉型，你就不幫你爸了？”

    “幫啊，如果我爸真的能從那些人手里要出來三千萬、不，哪怕只要出來一千萬，我都幫，剩下缺的兩千萬我都給補上。”楚惟很果斷地答復著，“哪怕轉型失敗倒閉了，我都給兜底，債務方面兒子全都給你們承包了。”

    “如果那些人都不愿意掏錢，廠子沒有錢轉型，老爸還堅持把他們當作一家人，那這樣他還不賣廠子我也就只能是說，以后老媽想買什么就買什么，讓老爸每天沒事就給你拎包，拎一個包一千塊錢，慢慢給我還債。”楚惟哼哼唧唧地說著，完全不掩飾自己對老父親的‘惡意’。

    楚媽哭笑不得地拍了拍楚惟腦袋，想想自己廠子現在的狀態，嘆了口氣妥協道：“這事我就當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和你爸折騰吧，我誰都不幫行。”

    “別想我給勸你爸賣廠子，這事你自己琢磨。”怎么樣也是這么多年夫妻，除了親戚方面楚爸拎不清之外，其他方面楚爸還是從來都沒有讓楚媽失望過的。

    能這樣也不錯了，至少到時候他爸簽完轉讓協議后發現是自己兒子買的，也有自己親媽護著，不至于混合雙打。反正自己媽既然明確這樣說了，那就是沒得再談的意思。

    楚惟在自己腦子里轉著上回發生的事，他提出要開除這些親戚之后，這群親戚就一咕嚕全去了醫院，找自己爸告狀去了吧，說了自己一堆壞話，表示楚爸不會教孩子什么的。

    原本楚爸是打算聽自己親戚們說一些軟話，這事情也就過去了，結果對方早就已經習慣楚爸什么都答應什么都退讓。甚至因為現在廠子情況不好，反而離不開這些半吊子們，變得更加頤指氣使起來，連過去在楚爸面前裝樣子都懶得做了。

    然后鬧騰得太過，隔壁床的看不過去把護士喊過來，看著這群里刺激病人，毫不留情又把這些親戚趕出醫院。

    再然后，當時處理完工廠事情后再去醫院的楚惟被自己老爸臭罵了一頓。

    楚惟：“……”

    以后他爸拎包就按五百塊錢算吧。

    “你那學長怎么跟著一起來了？”在楚惟腦子提溜轉的時候，楚媽突然張口說道。

    在答應陸見良一起來老家這邊的時候，楚惟就已經知道他爸媽肯定會問這樣的問題，但是真的被問到楚惟還是下意識緊張起來。腦子里回想的內容瞬間就從自己家當初怎么破產，變成了當初他帶那個渣男前男友回來時候，那個激烈反對的場面。

    只是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這事也沒辦法瞞著，楚惟深吸了口氣后才回答道：“我男朋友。”

    “哦。”楚媽應了聲，看著楚惟那上斷頭臺的架勢有些好笑，“男朋友就男朋友了，又不是幾年前沒出過柜，怎么一副上戰場的樣子。”

    “你不反對？”本來以為會迎來疾風驟雨的楚惟滿臉驚詫。

    “我反對有用么？”楚媽毫不客氣對著自己兒子翻了個白眼，想起剛才那位學長跟著楚惟進會議室來的時候，走在楚惟身后下意識護著人的樣子。

    查了資料知道自己兒子是天生的之后，楚媽想著的也就是只要對方是個會對自己兒子好的人就行。

    沒有工廠倒閉的壓力在，楚媽整個人也放松了下來，揶揄地對著楚惟八卦著問道：“什么時候開始交往的？”

    “……媽！”

    在楚惟和自己媽說話的時候，陸見良已經按照楚惟的話跟著人事出去了。

    雖然不知道陸見良的身份，不過誰都看到這人是跟著太子爺一起來的，太子爺手拿著授權書，現在陸見良提出要看采購合同什么的，自然也不會有什么人覺得有意見。

    人事把陸見良給帶到了檔案處，和文件檔案負責人說了下情況，采購合同也不屬于什么機密文件，所以也不用什么流程，沒多久和楚家人相關的采購合同就送到了陸見良面前。

    陸見良已經和自己合作的律師事務所聯系過了，其實拿到合同之后就可以直接用工廠的傳真機把文件給送過去，不過陸見良還是先自己翻開合同稍微看了一下。

    主要是那薄薄的合同文件，怎么瞧著也不是很正常。

    陸見良翻開之后，果不其然每個合同都只有兩頁紙，內容都大同小異，大概就是由某某公司提供相關零件設備之類的話。

    烽火工廠陸見良也有負責審批一些事，對于某些零件的價格他心里也是有數的，這個合同都是一年一簽的，合同上簽訂的協議價按照目前的來說只能說屬于是市價，和這種采購批發的價格相比肯定是高出來一截的。

    但是這個問題不大，沒辦法在這方面上做文章。

    質量要求方面對方也是提供合格的產品，是經過檢驗之后才允許交貨入庫。

    不過陸見良看完這些簡陋的合同還是忍不住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楚爸擔心別的什么，反正這些條件十分寬松，幾乎沒有對乙方做出什么限制的合同們，在一條上卻是出奇的統一。

    采購合同上寫的都是由某某公司生產的零件，而不是由某某公司提供的零件。

    這個差異就非常大的了。

    陸見良還記得楚惟在火車上就和他說過，他這些親戚們手里的工廠早就已經停工停業，都是從其他地方采購來的合格零件，壓根不可能是這些公司生產的。

    不知道這些工廠是什么時候停工停產的，但是只要他們是在這合同簽署之前就停產了，還和楚惟家工廠簽署這樣的合同，那就是純粹的合同詐騙罪，退錢賠償是最基本的了。陸見良是不知道具體金額，但是按照正常一個工廠的采購量，只要符合這個罪名的話，最少三年沒跑，金額特別巨大的話，十年以上都有可能。

    陸見良鎮定地把合同都看完，他雖然聽說這些楚家親戚在工廠里不得人心，但是作為一個工廠的領導層，再垃圾也會有幾個跟班的，裝作什么都沒發現的樣子，和合同管理人員打了聲招呼，把這些合同暫時先拿走了。

    傳真出去后，陸見良就把自己的知道的這事給那邊律所的人說了，讓他們那邊安排人先過來收集這些工廠停工停產的證據。這些事情都處理完了，陸見良也沒有把合同原件還回去，而是帶著這些文件重新敲了敲會議室的門。

    “進來。”應聲的是楚媽，看到陸見良拿著工廠的文件進來還有些詫異，“有什么事情嗎？”

    “沒有，就是惟惟讓我幫忙拿個東西。”陸見良也不知道楚惟和楚媽聊了什么，沒有把實際情況說出來，仿佛隨手一樣把文件遞給了楚惟，然后很自然地對著楚媽問道，“阿姨我有個問題啊，叔叔住院的原因惟惟已經和我說了，當初叔叔給他們錢的那些轉賬記錄，您那邊有沒有啊？”

    “這個去銀行調的話肯定是有的。”楚媽一直都在管財務，這些事情還是懂的，聽著陸見良的話隱約有些感覺到對方是想要做什么，“你是想用這個記錄去要錢嗎？我有私下咨詢過學法律的，說這種屬于贈與，不可以要求還錢。”

    這個主意楚媽自然也是打過的，畢竟她可不管楚家這些親戚，如果錢能要回來救廠子，楚媽才不管楚爸是怎么想的，作為夫妻共同財產，楚媽也是有起訴的權利的。

    “他們說贈與有證據嗎？”陸見良反問了一句，楚媽搖了搖頭倒是給了否定的回答。

    親戚之間‘相互’幫助的事，誰會想著留什么證據呢？

    沒有證據陸見良就覺得很好處理的：“這些只是親戚又不是直系親屬，自古以來親兄弟還是明算賬呢，誰好端端的白給親戚幾十萬是不是？”

    這種情況就是比誰更無賴了，“我那邊有相熟的律師事務所，要價可能會高一點，不過能力很好，阿姨您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您聯系。”

    楚媽聽了陸見良這話愣了愣，又看了看楚惟，想起自己兒子已經下定決心要把親戚們都開除出去這件事。都這樣的情況了，還講究什么情面？

    想想當時自己讓那群人支持一下，結果反被指責態度不好的場景，楚媽心頭火氣重新燃了起來：“行，那就麻煩你幫我聯系一下，我這就安排人把賬單整理出來。”

    有了自己兒子做底氣，楚媽重新風風火火出去安排人做事了。人事那邊錯愕地收到來自楚媽的消息，就按照剛才會議室里楚惟的話，把那些姓楚的全部開除，一個都不留。

    這事顯然是沒有什么回旋余地的了，因為人事那邊除了收到開除的消息之外，還收到了一個升職名單，其中甚至還有自己的名字。

    嘿，那還管他這些管理層開不開除呢。

    工廠現在雖然危急，但這么大的廠總不至于一下子就倒閉吧，能早一天升職加薪那起碼到口袋里能多一筆錢啊。

    于是那頭剛被醫院趕出來，滿臉晦氣回到自己家的楚家親戚們，就收到了自己在工廠的跟班們發過來的消息。

    ——他們的辭退程序已經飛速走完了，在下一個工資發放日相關工齡賠償金會打到他們的賬戶上。

    這些親戚們全都傻了眼，哪怕在會議上楚惟直接說要把他們都給開除了，這些親戚們也不覺得楚惟這家人真的會這么做。現在消息過來，他們頓時就坐不住了，立即結隊就再一次奔向工廠大門。

    不過這回早就被打過招呼的大門保安人員已經收到消息了，這些人已經不是廠子里的人，一個都不讓進。

    從前都是在廠子里耀武揚威的人，現在保安都可以不給他們面子，這讓這些親戚們怎么受得了，立即就在大門口鬧了起來。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反正最終楚惟拿出手機給報了警。

    然后那些有動手的親戚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進去團聚了十五天。

    沒動手的親戚就教育了幾句，出來就又帶著一群知道這事的姑嬸去了一趟醫院，對著楚爸就是一陣鬼哭狼嚎。

    這時候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點了，楚惟因為以前的事，知道醫院肯定是要找罵的，死活不愿意去，楚媽倒還是提著自己愛心晚餐去了醫院看楚爸了。

    進了病房門后，楚媽很冷靜地看著這群滿臉恨不得吃了她的一群人，然后轉眼看了下楚爸。

    楚爸臉上也是尷尬，張口略帶尷尬地說道：“老婆啊，你看大家都是親戚的，你就幫忙說兩句話，讓警察把人放了吧。”

    “行啊。”楚媽挑了挑眉應得很爽快，“我這就去幫忙說話，回頭我們兩個去把離婚證扯了。”

    第100章

    原本哭哭啼啼熱鬧的病房頓時就是一片寂靜，哪怕隔壁床那些滿臉不耐煩的病人及家屬表情都收斂了起來，立即換成一副要嗑瓜子看好戲的樣子。

    誰也沒有想到楚媽是這樣一個態度，往常她即便是強勢，也沒有到現在這樣的程度。

    這年頭離婚那可是件天大的事，再加上楚爸對自己老婆是什么態度，這些親戚們也是知道的，頓時這些大姑子小嫂子的也都不敢哭鬧了，反過來開始拉扯著楚媽開始勸和起來。

    話術就是來回大家聽得耳朵都生繭子的那套，以前楚媽聽到只覺得煩人，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完全不需要聽了。

    不需要理睬這些人了。

    楚媽雙眼看著楚爸，這個男人她自然還是愛著的，但是在他不護著的時候，自己兒子愿意護著她了，現在再看這個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要喝湯嗎？”楚媽對著楚爸很溫和地笑著，好像剛才自己沒說過話一樣。

    看著楚媽這態度，楚爸立即就是一個激靈。

    如果楚媽說完要扯離婚證之后是對著他發火，或者斥責這些親戚們，那么實際上代表著都還有商量的余地，但是現在這么溫溫柔柔，好像云淡風輕的樣子，反而就完全是暴風雨的寧靜。

    楚爸這會一句話都不敢說了，訥訥地看著楚媽，全身上下都寫著‘我很乖，我超級老實’這幾個字。

    無視了其他人，楚媽拿著餐盒在楚爸床頭坐下，把東西一遞，眉眼帶笑著說道：“快吃吧，吃完我就去一趟警局。”

    楚爸立時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猛地咳了陣，緩過來才厚著臉皮說道：“沒事沒事，是他們先去廠子里鬧事的，我們應該感謝警察叔叔們嚴正執法，回頭我們給他們送面錦旗。”

    這話說得，楚媽終于看著這人稍微順眼一點，也有些恍惚，從來在這些親戚面前都是自己退一步，原來這家伙也是可以退讓的啊。

    原本一直積壓在自己心口那種委屈的感覺忍不住往外涌，但沒等楚媽說什么，那些聽到楚爸說這話的親戚們當即就不愿意了：“我家里當家的你這個做老大的就不管了，明明就是嫂子和小惟先挑得事，當家的給你們辛辛苦苦工作這么多年，怎么能說開除就開除。”

    這些親戚們七嘴八舌說著自己占理的埋怨話，本來國人就是喜歡看熱鬧，不管是隔壁床的病人還是外頭都站著不少人，聽到是因為楚媽隨便把人開除辭退了，看著他們的眼神就不由有些不對了。

    下崗潮現在還沒有過去呢，大家對這事情還很敏.感。

    楚媽收拾收拾情緒，對著這些人冷笑道：“那我們來說道說道，現在廠子快倒閉，是不是你們把事情辦砸了。”楚惟知道這些親戚們做的糟心事不多，但是楚媽那可是從頭到尾看在眼里的，當著大家的面把這些人在廠子里這么多年來辦的所有疏漏事情一條條說了。

    尤其是楚媽就是干財務的，每一條失誤損失了多少錢都講出來。

    其他吃瓜群眾或許不知道楚媽說的疏漏是有多大，但是聽著那最小也要自己好幾個月工資的金額，也就沒有不懂的。原本帶入打工人情緒立即就消散了，并且對楚媽他們眼神里都帶著同情。

    這些金額加起來也有好幾十萬呢，把自己放到楚媽的角色里，他們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就這些事情，真算起來，怎么著開除你們不過分吧？看在親戚的份上，給你們走的是辭退手續，這部分賠償金一個人幾千塊錢的，比你們之前說要給我們的都還多呢，我們是不是應該再談談，干脆按開除走法律程序啊？”

    之所以讓走辭退那還是楚媽顧及到楚爸的個人情緒問題，她還真沒想到來醫院之后，楚爸還要自己幫這些親戚說話。這家伙連自己怎么進醫院的都不記得了嗎？

    這人是頭上頂著白色光圈呢，還是手里拿著凈世瓶？這么想普度眾生啊！

    楚媽算是明白為什么自己兒子說什么都不愿意來醫院，早知道是這樣她也不來，讓這人就餓著，多餓幾回指不定腦子就回來了。

    不過楚媽心里不舒服還是和這些人講道理，但是這些人顯然并不想講道理，對于眼神不斷變幻的圍觀群眾來說，幾千塊錢賠償金那是非常多了，但是對于這些早已經吃大戶吃習慣的人來說完全不覺得有什么。

    至于什么虧了幾十萬這事……

    不就是幾十萬塊錢嗎？當初楚爸手頭稍微給他們漏一點吃的，就是好幾十萬，這能算是虧損嗎？

    又是哭啊又是鬧的，甚至還有人講楚媽不為所動，楚爸不敢說話，心急起來就要動手拼命的，不過很快就被看著情況不太好的圍觀群眾仗義按下去了。

    楚媽也不忍著這些人，看著人要動手，馬上就拿出自己的大哥大毫不猶豫又報了警。

    沒多久警車一來，呼啦啦就把人都給帶走了，楚爸作為住院的病患自然不需要跟著去，不過楚媽作為當事人之一倒是再一次去了警局。這年頭抓這鬧事的還挺嚴得，楚媽不認這是家務事，要求嚴懲之后又關了一批人進去。

    這回做完筆錄出來，楚媽也不去醫院了，坐了車直接就回了自己家，楚爸自己抱著吃完的飯盒，只能一個人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思考人生。

    進去了兩批人之后，那些親戚們倒確實是老實不少，反正沒有人再敢在楚媽母子兩個人面前鬧，但是楚爸那邊眼瞅著還是講人情的，每天沒事就去病房那邊晃悠，對著人叨叨講他應該多管管老婆孩子，不能這樣被媳婦拿捏住之類的話。

    不過涉及自己老婆方面，楚爸腦子還是清醒的，甚至于因為這些人不斷對他洗腦，說不能慣著老婆，什么離婚就離婚，離了婚的女人還有誰敢要啊，離婚之后人就老實了，到時候對方還會求著你復婚什么的，不會再這樣惹人生氣。

    自己老婆楚爸自己還能不懂嗎？看著這群開始對著他洗腦離婚也沒有什么的親戚們，楚爸終于是對這‘都是一家人’的想法有些清醒了。

    感情你們自己對象拘留個幾天是天大的事情，我離婚直接沒有媳婦就是小事了啊？

    說得這么簡單，為什么不自己直接離婚了，那不就沒有被拘留的對象了嗎？多么輕松簡單不是？

    面對這群都在為自己考慮，為他著想的話真就只停留在嘴上的親戚，楚爸終于在面對這群親戚輪流洗腦，而自己老婆孩子都不出現了之后，清醒過來了。

    因為自己再不醒過來，自己老婆孩子好像真的都要沒了。

    于是當半個月后這群親戚們出來，又收到來自法院的傳票說要歸還欠款這事之后，再次風風火火來到醫院找楚爸說道理，楚爸很看得開地對著這些人笑了。

    “沒事，放心，這種民事類的訴訟你們只要把錢還了就什么事都沒有了，不用擔心，不會再進去的。”楚爸如是說著安慰的話。

    “我們什么時候借過你錢！”親戚們看著楚爸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那些錢不都是你給我們用的嗎？什么時候我們借了？”

    楚爸想起了當時會議上，這些人對著他說只愿意拿出千把塊錢時候的模樣，再想想這段時間來這些家伙對他說的那些話，以及現在繼續用錢的工廠，就又淡淡地說道：“這中間可能有什么誤會吧，要不然我老婆怎么會提起訴呢？我當初給你們大幾十萬的，肯定也不可能沒事白給你們是不是？”

    “反正都是誤會，我們也不要什么利息的，這些年物價上漲，錢越來越不值錢了，這事算是我這邊吃虧，當初你們拿了多少就還給我們多少吧。”

    “都是親戚一場不是，我想你們也不會只想占我便宜的吧。”

    楚爸說這些話之前，心里想著是他這只是在老婆孩子和這些親戚之間做出來個選擇而已，但是真的說出口之后，突然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

    好像之前身上一直都壓著很多座大山，想著全部都煙消云散了。

    莫名感覺到自己似乎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楚爸甚至看著自己眼前的這些全身都寫滿憤怒的人還沒忍住笑了笑，最終看向這人群中氣得不輕的那位年長者：“叔，你也別說我是老大什么的。”

    “我已經做了半輩子老大了，當老大吃一些虧沒什么，我爸媽過世之前說我起來了要多幫襯族里，這些事情我也沒有少做過，但是總不能永遠都讓我吃虧，還讓我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如果做老大是要這樣，我覺得這老大我還是別做了，我讓你兒子做老大了行不行？”

    這話語里楚爸也沒有什么怨懟，在醫院養病期間，被這群親戚們日夜念叨著，他現在感覺自己不管做什么都能心平氣和著。

    這或許也能算是冤種的自我修養吧。

    楚爸是心平氣和了，其他人那是心不平氣不和了，他們倒是還想要鬧，不過看著楚爸擺弄著手里的大哥大到底還是記得自己之前進過警局的事。

    最終他們就只能對著楚爸嘴上發泄了一通說了一堆試圖扎心窩子的話，但看著楚爸完全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最終沒辦法還是只能憤憤不平地走了，臨走前一個個都撂下狠話，要和楚爸他們家恩斷義絕，從此不再往來什么的話。

    楚爸聽著莫名也不覺得難過，心態平和地覺得自己仿佛可以原地出家。只是看著這些不過就是讓他們把自己給的錢還回來，就要和自己斷絕關系的親戚們，覺得自己之前的堅持就好像是個笑話。

    為什么他能一步步退一步步讓，這些家人們就不可以呢？楚爸到現在也沒能想通這點，或者不愿意想通這點，不過現在也不需要他想通了。

    斷了關系之后，這些親戚就沒有再來病房里找沒趣，楚爸待在病房的日子就整個變得安靜了起來，甚至于……病愈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比計劃還要早上幾天出院的楚爸先回家稍微收拾了下自己，就趕忙去了趟自己家工廠。

    楚惟拿了他的授權書，說開除就開除人的事情楚爸也都還記著呢，他可完全不放心自己這個兒子，和他家這個只會寵孩子的媽。

    然后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出家的楚爸在踏入工廠沒有幾分鐘，就感覺到自己還是很世俗的。

    世俗的憤怒完全充斥在他的心懷。

    看著某條已經拆除了一半開始裝車，一問早就賣出去的生產線，血壓再次上升的楚爸：“……”

    他的拖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