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從此上癮 “你的嘴唇是薄荷味的!薄
梁西朝和陸泊年在外地順利收購一個品牌, 今晚算是一場小型慶功宴。
別看在梁老爺子眼里,小五就是個開酒吧會所縱情酒色不著調的, 實際上他手底下是有一家正兒八經的投資公司。
那公司表面是陸泊年在管理,實際控權人卻是梁西朝。
做生意往往風險與機遇并存,但梁西朝骨子里就是個冒險家。
要知道這是一條他自己開辟出來的路,而不是在梁家原有鋪好的路上平順地走下去,他敢于冒險,更不怕輸。
進門, 梁西朝先讓人上了份葷素搭配的晚餐。
梁西朝把尤情歸置在包廂里頭單獨的餐桌,“吃完了過來坐!
尤情應下,又道:“能要杯溫水嗎?”包廂里全是酒和冷飲,她現在喝不了那些。
梁西朝算了下時間, 是快到她生理期,“來了?”
“……還沒, 就是想喝溫的!
“行!绷何鞒覆洳渌, 讓侍者上了一整壺溫水。
那邊沙發區一群人熱鬧開香檳。
男的身邊都有女伴依偎在旁陪聊倒酒, 梁西朝是今晚的主角, 卻單獨坐在沙發那兒, 身邊沒挨著別人。
尤情收回視線, 吃飯速度稍稍加快, 她是來陪他的, 把他晾久就太不識趣。
“你老盯著小五的女人干什么?”
聞鄴用膝蓋碰了下陸泊年的腿, 壓低嗓音問他。
陸泊年當即眼皮一抖, “誰, 誰看了,我是在看艾米!”
“你當我瞎啊,艾米是坐那方向嗎?”聞鄴挑眉提醒, “彭峰現在還在那破荒島曬炭呢,你又幾個意思?”
陸泊年一默,煩躁撓頭,“……我他媽能有什么意思!
說實話,他真沒那點意思。
一是他到底姓陸,這姓氏在北城正的發邪,道德底線架在這,二是他從來不缺女人,兄弟如手足,他犯不著為這碰小五忌諱。
但就是……他也搞不懂,目光總不自覺會往尤情身上落,被她吸引。
解決完晚餐,尤情走過來往梁西朝身邊坐下,她打扮簡素,那張臉卻好看,暗燈掠過五官精致,白得纖塵不染。
眾人暗道不怪小五把她當寶貝藏著,如今一見才知什么叫清逸脫俗。
“吃好了?”
“嗯。”
梁西朝環著她腰,手掌往她肚子摸過去,勾起一個笑故意問,“吃哪了?”
尤情到底臉皮薄,也很少在外人面前跟他這么親密。
“……別摸。”
她低著聲,剛一推拒,整個手便被梁西朝大掌包攏過去。
他握的是她右手,她白天打針用的是左手,袖長遮著。
正好有個人湊上來敬酒,尤情也跟著端起酒杯。
陸泊年看了過來,暗暗皺起眉。
白天不才去看的病,能喝酒?
他沒吭聲。
尤情還是個學生,不太懂生意場上的回繞,剛才吃飯時留心了這邊的討論,知道這場品牌收購戰梁西朝費了不少心力,耗時許久。
“恭喜你!彼木票c他的輕碰。
梁西朝看著她勾起唇,小姑娘溫言軟語的一句比他今晚聽到的任何奉承都受用。
他姑娘就是這么有本事,剛才在車上一個輕飄飄的眼神就勾得他今晚差點沒下得來車。
侍者在那收尤情用過的餐具,余光瞥見那壺溫水,梁西朝伸手。
剛沾唇還沒喝的酒杯忽然被他抽走,尤情一愣,便聽他說:“酒都冰過的,你別喝了。”
梁西朝招手,讓侍者把那壺溫水放過這邊來。
自從上次在梁西朝面前低血糖,又經過一連幾天的房車共同午飯后,梁西朝簡直喂她東西上癮。
看她喝完小半杯溫水,一盤新鮮果切放到了跟前,他用叉子弄一小塊喂到她嘴邊。
一群人頓時揶揄起哄,梁西朝也一臉痞笑看她,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對她說:“給個面子啊寶寶!
尤情面上還是雪山一樣的白凈小臉,藏在長發里的耳朵卻已成酡紅。
好在沒多久包廂就開起牌桌,梁西朝自然是被請過去玩,那邊煙酒不忌,尤情沒過去,自己坐沙發上安靜消磨時間。
過了一陣,艾米端著酒杯過來陪她,順便閑聊。
“梁總對你挺好的!
艾米斟酌了一下,問:“你們,是來真的?”
尤情看著她:“陸泊年對你不好?”
艾米一笑,“那倒沒有。”
艾米點了根女士細香煙,抽了口,吐出云霧,畫著精致眼妝的目光往牌桌那邊看。
“坦白說,像他們那種人,做情人真挺合格的!
既不是暴發戶跋扈子弟,也沒有什么侮辱人的特殊癖好,有錢,長得還都不差。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知道什么叫不可能!彼麄兘裉炷苓@么對她,轉頭也能這樣對別的女人,不為別的,玩兒的就是一個高興。
她能哄他高興,別人自然也能。
“陸泊年說我長發好看,但我其實是短發,”艾米拎起自己的棕色發尾說,“這些都是為他接的!
他要的是她順心聽話,而無謂她本身是什么樣的性子,對她原本的樣子更是毫無探知欲。
艾米轉頭看過來,“不過,我看你和梁總的關系,好像跟我們這些不太一樣。”
梁西朝今晚面子大,滿包廂人誰不是敬酒恭賀,就尤情一人,不敬酒不敬茶,區區一杯溫水敬過去他同樣笑納。
尤情甫一坐過去,梁西朝周身矜傲氣場都散了不說,深邃含笑的眉目錯眼看去竟能品出幾分似是而非的實意。
“他救過我!庇惹榈馈
“所以是感激多過感情?”艾米問。
梁西朝今晚手氣一般,但他心情不錯,一撒出去六位數不帶落半分臉。
意氣風發,杯觥交錯。
本是活在兩個世界的人,始于交易又談何感情二字。
她的來去都由他定,他收攏手臂,她便只能如藤蔓依附。
至于感情,那太珍貴了。
影影綽綽的光線里,尤情平靜地看著梁西朝英挺的側臉輪廓。
“也許吧!彼穆曇糨p到不能再輕-
晚上十一點,梁西朝的興致仍然很高,酒局也還沒有半點要散的意思,作為女伴她自然更不能提一個走字。
尤情起身去洗手間,用水洗了把臉,精神了點,還好下午睡了幾個小時。
從洗手間出來,便看見陸泊年站在走廊那兒抽煙,貌似是在等她。
尤情走過去。
“你……”陸泊年掐煙打量她,“你有事嗎?”
“?”
尤情:“你有事嗎?”
陸泊年撓了撓頭,“沒……就前兩天,我順嘴在小雅面前提了句你,她挺想你的!
陸泊年是獨生子,對家里表的堂的那些弟弟妹妹都挺寵的。
“你要有時間可以去看看她,我讓人送你過去,或者我給你地址!
小雅是尤情的第一個家教學生,那會兒她自己也才高三畢業沒多久,班主任知道她家境情況,特地為她牽線介紹。
尤情始終都挺遺憾自己沒給她帶去什么幫助就離開了。
“地址!庇惹榭粗值溃骸爸x謝。”
陸泊年嘴角微抽:“……不謝!
冰山突然一化他還怪不適應的。
存下地址,陸泊年先回了包廂,尤情站在走廊,順便回了條言怡的微信。
言怡問她今晚回不回宿舍,看這情況,她大概是回不了。
信息回復完,手機揣兜要走。
面前忽然一道陰影落下。
“我當什么清高的主兒呢,白天這么落我臉,晚上卻到這兒來掙陪酒錢。”
林耀伸手攔在尤情面前,目光輕蔑上下打量。
陸泊年前腳踹手機走,尤情杵這還拿著手機,錯眼一看不就跟剛完成掃碼交易似的。
林耀身上酒味難聞,尤情皺著眉后退一步。
林耀一把抓過她的手腕,“你一次什么價說不就行了,小爺我又不是給不起!
“過去陪我喝兩杯,我一高興說不定就回家勸我爸別撤資了。”
賀氏集團的合作伙伴要撤資?難怪陳雪薇急著拿她當籌碼送出去。
“放開!庇惹槔渲樀。
林耀不僅沒放,反而握得更緊,邪笑著看她,“你手好嫩——”
話剛出口,一道勁風襲來,林耀被一腳踹飛到地上,他嚎著捂住胸口,渾身散架眼冒金星。
“敢叫我的人給你陪酒?”
梁西朝從身后一步步走過來,居高臨下狠狠踩住林耀碰過尤情的那只手,清冷的眉間滿是陰戾,“你有幾條命?”
這話一出,聞訊趕出來的聞鄴和陸泊年都暗道不好,小五就這一個逆鱗,最忌諱別人擅自碰他的東西,更何況尤情手腕還被抓紅了一圈。
這他媽哪里冒出來的傻逼,簡直不知死活。
“小五!
陸泊年和聞鄴沉聲勸:“小五,別弄出事!”
梁西朝臉色陰霾,根本聽不進去,他是被慣著長大沒吃過半點虧的主,一身脾氣不是鬧虛的。
氣氛焦灼間,尤情走了過去,主動握住梁西朝的手臂把他拽了回來。
“疼不疼?”掠過她被勒出紅痕的手腕,梁西朝眼眸發暗。
尤情搖頭,又看著他,“我自己來,可以嗎?”
梁西朝蹙起眉。
“你不是說,有你在,我做什么都可以嗎,我想自己來,不可以嗎?”
清清淺淺的語氣聽起來毫無威赫力,想要管住小五根本不可能。
誰料下一秒,梁西朝便滾著喉結低低沉沉落下一個:“好!
陸泊年和聞鄴齊刷刷側目。
不是?這就好了?
聞鄴把準備搖人的手機收起來。
陸泊年揮手讓周圍安保散了回去。
尤情朝躺在地上的林耀走過去。
“你……”林耀瞳孔微縮,驚悚地仰頭看著她,“你想干什么?”
尤情抬腳踩在了他的腳踝處,她身量輕,構不成多少殺傷力,但林耀剛被踹飛時腳崴了下,承不上力,此刻臉色愈發白。
陸泊年挑著眉與聞鄴對望,彼此都無聲笑了下,得,還真是一床被子睡不出兩種人,一個踩手一個踩腳。
“你不是就喜歡在桌子底下用腳勾別人嗎!庇惹榇鬼粗忠,面色極致冷靜,“這一下,是還你的。”
因為他那一腳,她蹲在地上吐到胃痛,還挨了一針。
陸泊年擰眉:“?”
這傻逼破事兒還真沒少干啊!
陸泊年轉頭去看小五,果然見他臉色倏地又沉了下來,比剛才還難看-
時間早已跨過零點,窗外依然是濃稠華靡的城市夜色,尤情被梁西朝抱上車,他站在車門,彎腰,把她一雙鞋脫掉,轉頭扔進垃圾桶里。
他高大的背影融入夜色。
尤情目光跟隨過去。
關上車門,梁西朝抽過一張濕紙,小心仔細地給她擦凈手腕,她皮膚白,被攥紅一圈尤為明顯。
“很快會消的。”尤情開口。
梁西朝還是面沉如水,明顯還沒消氣。
“梁西朝!
尤情主動勾住他的脖子,喊他名字。
梁西朝抬眼,眸中深色慢慢褪去,漆黑的瞳孔里留下的是她的影子。
他忽然低頸埋首在她胸口,短簇細密的頭發蹭著她,蹭了兩下便緊接往上,輕車熟路撬動她的唇關,送入一記深吻。
他托著她臀不斷把她揉入懷中。
耳畔是他粗重的沉息,灼熱有力。
唇瓣貼磨處很快蔓延出濕黏氣息,梁西朝舔過她的唇線又抵了進去,占有意味濃烈。
一吻漫長,結束時她虛軟趴在梁西朝懷里,他一手抱著她,輕輕捻動她的耳垂。
梁西朝一臉饜足,嗓音粗沉含笑地說:“你今晚做得很好。”
尤情一怔,輕輕顫眼。
今晚是她長這么大第一次對別人動手,準確來說是動腳。
她知道自己從賀家離開后就一直很不對勁,那些無法訴說的情緒像座大山堵在心口,壓得她喘不過氣。
而此時此刻,靠在梁西朝懷里,被他抱著,他的氣息浸透著她,她才終于徹底的平靜下來。
“梁西朝!
“嗯?”
尤情抬起頭,柔軟的掌心捧著他臉,“你的嘴唇是薄荷味的!
看來尼古丁真的能把壞情緒帶走。
怕只怕從此上癮就難以脫身。
第16章 我喜歡挑戰 “實際野,帶勁的!薄
尤情被梁西朝從浴缸里抱起來的時候已經累得眼皮都睜不開。
梁西朝把自己的睡衣往她身上套, 她穿上衣,他穿褲子, 兩人共穿同一套。
她頭發還是濕的,梁西朝把她放床邊,往自己大腿上枕毛巾,再把她腦袋放上來,熟門熟路開始給她吹頭發。
就這套動作下來,尤情還是沒醒, 偶爾有頭發飄到臉上覺得癢也只是皺一皺眉頭,又接著睡。
梁西朝瞧她白凈小臉,噙著壞笑,俯身故意去嘬。
“唔……不要。”尤情皺著眉下意識揮手, 手指刮到他臉。
梁西朝也不覺得痛,他姑娘手揮過來先聞到的是她手上的清新香氣。
“不要誰?”
“……”
梁西朝追問, “你不想要誰?嗯?”
尤情被迫眼睛睜開一條縫, 困得不行, 迅速又閉上眼, 也不知道看沒看清面前人, 總之她把臉一轉, 面朝梁西朝小腹方向。
梁西朝頓時眸光變得意味深長。
懷疑她故意的, 明知她累成這樣他不會繼續, 還特地這么躺著撩他。
他又能怎么辦呢, 吹風機打開, 繼續給他姑娘吹頭發唄。
輕微白噪音里, 梁西朝看不見的地方,尤情很細微地勾了勾唇角,閉上眼繼續安心睡覺。
梁西朝的長指穿過她綢緞一樣的發絲, 摸到發尾也徹底干爽,他把人抱床中央舒坦睡。
這會兒已經深夜兩點,氣溫有著入秋的涼意,梁西朝扯過被子給她蓋上。
小姑娘均勻的呼吸像羽毛劃過心尖,梁西朝握著她光滑的手臂放唇邊細細密密的吮。
瞥見她左手背上的針口痕跡,他目光微微發沉。
虛掩臥房門,梁西朝走到客廳落地窗前打電話。
“挺早啊,人哄好了?”電話里聞鄴曖昧調侃。
梁西朝一笑,沉嗓問:“怎么樣?”
“林家和賀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但是近幾個月賀峰接連做了幾個錯誤決策,導致賀氏集團資金周轉出現了問題!
“我聽說賀峰的大兒子賀淵已經在想辦法周轉,但是賀峰等不及,所以就想了個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梁西朝問:“什么辦法?”
聞鄴說:“拿你那小心肝去換!
聯姻是圈子里最尋常的合作方法。
梁西朝雙眸微瞇,漆黑的眼瞳閃過一抹暗芒。
聞鄴:“所以,你想怎么做?”
梁西朝沉默著,他想起一樁舊事。
是一年前,小姑娘剛跟著他的時候,人瘦小一個還整天操心她外婆的病情,自己身體終于撐不住發燒過一次。
那次她燒得迷迷糊糊,拽著他的袖口一會兒喊外婆,一會兒……喊媽媽。
梁西朝又怎么會看不透,小姑娘面上恭順,骨子里其實倔得很。
她不愿意開口說的事,哪怕拿刀架她脖子上也不會說一個字,所以,梁西朝很少提賀家和她母親。
他斟酌著,道:“先不動賀家。”
“行!
“那小子呢。”
“陸泊年弄走了!
林家混跡商場這么些年就不可能清白干凈,落陸家手里不死也得脫層皮-
昨晚晚睡,料定周一沒法早起,起了也沒精神聽課,尤情干脆請了假,睡到上午十點。
醒來,床上就她一人。
洗漱完換好衣服,推開房門,抬眼見梁西朝坐客廳沙發那,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在處理工作。
梁西朝把電腦闔上放一邊,朝她伸手,“過來!
尤情走過去,梁西朝摟著她腰把人抱腿上。
“以后別再回賀家了。”
他直截了當,目光巡梭一圈,看她反應。
尤情抿了下唇,沉默。
梁西朝瞧著她神色,補充:“你要實在想回,提前跟我說,我去接送你。”
尤情淺淺揚唇,“堂堂梁總要給我當司機用?”
梁西朝勾著她下巴,“司機怎么了,你用得起!
尤情不置可否,說:“我自己能解決!
梁西朝沒說話,看著她。
尤情同樣回望,沒避開他的目光。
對峙半晌。
梁西朝一笑,松了口,“行。”
他低頸親親她白嫩嫩的小臉,“你想自己來就自己來,但有一點,不許再弄傷自己!
梁西朝點了點她左手背,一晚過去那細微的青色針口已經淡了很多。
“去看病怎么不告訴我!
“我自己可以。”
她又不是小孩子,看病還要人陪。
況且,從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她就是自己照顧的自己,后來和外婆一起生活,外婆忙于生計,她自己的事情也都是自己完成的。
梁西朝嘖了聲,兩指往上揉捏她臉,“怎么這么有理。”
尤情游刃有余轉移話題,“能吃早餐了嗎?”
梁西朝笑,摟她起身,“行,吃早餐,一會兒我送你回學校。”
“嗯。”-
剛下課。
一串沒備注的陌生號碼打進電話來。
“情情,都是媽媽不好——”
尤情放下手機,面靜如水點了掛斷。
她打開手機網上銀行,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轉給了陳雪薇的賬戶。
【剩下的我會盡快還你!
信息發完,她把這個新號碼也一并拉黑。
“怎么了情情?”
言怡見她身體略僵硬站定,臉色也不太好看。
“沒什么!
尤情收起手機,“今天能陪我吃三食堂嗎?”
言怡齜牙:“沒問題!”-
周五下午,北城第一中學門口。
“尤情姐姐!”
老遠看到她,身穿藍白色中學生校服的小雅如大鵬展翅飛撲過來。
“好久不見。”尤情微微一笑,把她接住。
小雅拱著腦袋往她懷里蹭,而后又噘起嘴巴故作生氣說:“你換號碼了也不告訴人家,害我一直都聯系不到你!”
尤情摸摸她腦袋,“抱歉,是我忘了!
小雅一家是今年才搬來北城定居,她插班進的北城第一中學,成績目前中下。
甜品店里,小雅只用了平時一半的時間就寫完一張卷子,她化身考拉抱著尤情說她是她的救星。
過了會兒,小雅媽媽來接女兒回家,看到她試卷的正確率很是欣慰。
她覺得自己每晚輔導女兒被氣到飆升的血壓有救了,當即詢問尤情能否繼續給小雅當家教。
陳雪薇那邊還有錢沒還完,尤情當下的確很缺工作,可是這樣一來,她陪梁西朝的時間恐怕又得減少。
不過好在梁西朝和陸泊年最近忙著新品牌選址運營的事,暫時沒空理會她。
尤情思索再三,應下這份工作。
這周一就是今年的中秋節,連帶著周末一共三天小長假。
小雅這邊沒這么快開始上課,莉莉那邊家長帶著出去度假,尤情得以空閑下來,干脆收拾上一套換洗衣服,準備去療養院陪外婆過中秋節。
岳萍自然高興,收到她要過來小住的消息,直接來到療養院大門口等著接她-
梁家很重視中秋這種闔家團圓的節日,梁西朝也從繁雜的公事里抽開身。
一群半大小孩兒提著紙燈籠在內院玩。
見梁西朝回來,一個個全圍上去,西朝哥哥的叫,嘴甜得很。
梁西朝挨個揉腦袋,瞥見他們手上提著的憨厚可愛的兔子燈籠,雋眉一挑。
“五少爺,陳家老爺子來了,老爺子讓您回來了就進去見見。”
梁西朝轉身:“行,你幫我把這個放我車里去。”
“好的!眰蛉私舆^他手里的兔子燈。
主廳人到的不少。
梁西朝過去一一問好,他今天一身西裝領帶,斯文正經。
按陸泊年意思,只有梁家老爺子在的場合,無法無天的小五爺細枝末梢間才能品出那么點文人的儒雅風骨來。
陳老爺子微微一笑,眼中很是滿意,轉頭說:“小五果然最像你!
梁老爺子放下茶盞,沒好氣一笑,“我可沒他這不著調的德行,都是他幾個哥姐慣的。”話雖是貶的,言語卻是再鐘愛不過。
陳靜文自梁西朝一進門目光便不曾轉移,眼中的炙熱按捺不住,看他如某種根深蒂固的信仰。
陳靜文:“好……好久不見!
梁西朝側目:“我們見過?”
梁老爺子:“咳咳……”
靜了兩秒,梁西朝開口:“抱歉啊,我這人忘性差!
“沒關系……我們的確是……是沒怎么見過。”陳靜文善解人意地打著圓場,臉上甚至不見半點惱意,仿佛深知梁西朝的脾氣,更知他本性。
陳靜文高中時太過內斂,說話也小聲,有一段時間被人排擠過,甚至還被人堵在走廊故意調侃。
她當時急得都快哭出來,梁西朝路過,并且停下了腳步。
“邵赫你他媽帶一群人欺負女生有意思?”那時候的梁西朝比現在更傲,抬著下巴淡睨過來,一臉的不耐。
那句話卻讓陳靜文記了很多年。
盡管是因為梁西朝的父親彼時任高中副校,又值正校退休之際,梁西朝看不得學校里鬧出什么不好的事才插手。
但在陳靜文眼里,他就是她的救星-
主廳逢場作趣的熱鬧,梁西朝身在其中卻心不在焉,翻手機點開微信。
下午那會兒他給尤情發過信息。
L:【在干什么呢寶寶?】
尤情:【圖片】
她發了張正在和一群老頭老太肩并肩坐一塊兒做手工月餅的照片。
又說:【手上都是面粉,不方便拿手機。】
就這一句,把他從下午晾到現在。
幾個小時了都,別說月餅,月球也給她做出來了。
他算是知道,她就一撒手沒。
放飛的風箏愛自由。
梁西朝摸了摸煙盒,趁老爺子沒注意,起身出來,往廊下一靠,百無聊賴地盯著漆黑深空那一輪圓月。
唐輕竹女士身在救死扶傷第一戰線,每年別說團圓的中秋節,平時他也不定見得到他親媽多少面。
再說他父親梁詡今晚更是有固定節目,帶領校領導班子慰問留守在校的外地教師職工,堪稱第一親民校長。
滿屋子人是到得齊,熱鬧也是真熱鬧,可對梁西朝來說,也就那么回事。
“小五!
梁百川走出來,“怎么在這兒站著,爺爺讓你進去再跟靜文說說話呢。”
“沒什么好說的。”
“我看靜文挺好的,性格又謙和溫柔!
梁西朝懶洋洋地回:“她性格怎么樣跟我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關系,她跟你正好互補啊,照你這性子,要真給你介紹個驕矜火爆的,以后不得三天兩頭的吵啊。”
梁西朝一笑,點了根煙遞到唇邊,一副混不吝的樣子說:“哥,我喜歡挑戰。”
梁百川:“嗯?”
“真乖的我不喜歡,我就喜歡假乖的,最好表面乖,實際野,帶勁的!
“……”
梁教授:“……啊?”
一向循規蹈矩的梁教授被自己弟弟的這番獨特品位實打實驚住。
“所以,您和爺爺別費心了。”
“她好不好是她的事——”
梁西朝晃了晃手機,“我有更好的。”
第17章 反差蠱惑 “寶寶你再罵多幾句!薄
剛躺下, 尤情手機屏幕不合時宜亮了起來。
L:【出來!
尤情睜眼錯愕,身旁是外婆均勻的呼吸聲, 她握緊手機回——【明天行不行,我已經睡了!
L:【哦,那現在你是夢游給我回的信息?】
L:【你出來還是我進去?】
“……”
梁西朝一連兩條,堵得尤情無話可說,她沒辦法,只得小心又小心地從床上起來, 確保不驚動外婆。
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三更半夜是要去哪里。
十分鐘后,那道纖瘦身影從療養院的側小門里走了出來。
梁西朝站在車外邊,人一到跟前就伸臂先摟了個結實,腦袋揉進他胸膛, 手掌捏她細白后頸,誰知一碰更情難自禁, 轉頭便把人塞車里, 砰一聲關上車門。
“唔——”
他親得狠, 嘴唇被弄得發疼, 尤情抻著脖子往后躲, 兩手捂住自己嘴巴防御。
梁西朝扣住她手腕, 深眸浸著沉欲, “不許擋。”
尤情搖頭, 甕聲甕氣:“疼!
“嬌氣。”梁西朝縱容一笑, 渾身侵略感暫壓下來, 只伸手捏她耳垂。
“行了。”
尤情這才慢慢放下手, 低頭見自己衣領都亂了,又強自鎮定地拽了拽。
梁西朝就這么看著她,半邊身影落在清瑩的月色下, 臉龐明暗交錯。
尤情問他:“這么晚了,你怎么過來了?”
梁西朝:“你不理我,我只好親自過來嘍。”
尤情默默一瞬,解釋:“不是故意的,我要陪外婆!
梁西朝堅實的手臂重新撈過她抱在懷里,“光知道你外婆,我就不用你陪了?”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聽著挺委屈控訴。
尤情耳朵癢,復又納悶看他。
他身邊那么多人,還不夠熱鬧嗎。
夜色靜謐,彼此無聲對視。
梁西朝定力開始搖擺,本來剛才也還沒親夠,立刻便又低頭侵襲過來。
尤情慌忙扭開頭,抿緊唇關,“你別咬我!
她實在不想頂著受傷不明的嘴唇在外婆疑惑的目光下遮遮掩掩解釋。
“行,不咬!
梁西朝掌著她后腰的手往下滑,輕佻一拍她軟綿的臀,“你來!
“……”
梁西朝聲音壓著輕笑,迫不及待看她主動,“快點啊,過節你還沒送禮物給我!
尤情無語,“中秋節要送什么禮物。”
“我就要。”
他掐著她腰催促,“主動親我一下有什么難的。”
尤情默了兩秒,手從容伸進自己外套兜里,拿出來一個包裝好的手工月餅,“禮物。”
梁西朝微微挑眉,“今天做的?”
“嗯!
“特地留給我的?”
尤情目光閃爍,“成形的第一個,怕不好吃,留到現在!
梁西朝頓時嘖了聲,“敢情我是你的小白鼠?”
“那算了。”
她做勢收回,梁西朝一把搶過去,“都送人了還要回去,你禮貌嗎。”
下一秒,梁西朝又把月餅塞回了她手里。
尤情不解地望著他。
梁西朝:“包裝拆開。”
還真是要伺候的少爺。
尤情依言給他拆開。
梁西朝又道:“喂我!
尤情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什么?”
梁西朝撩起眼皮,“手拿著月餅湊過來,像我喂你那樣!
梁西朝在床上沒多少克制的時候,他們之間,再親密的也做過。
偏偏這樣的,與情欲無關的,生活化的小互動,尤情很難聽從,或者說,每每聽從后,便會讓她變得不那么冷靜。
尤情沒動,說:“你自己吃!
一連被拒,小五爺少爺脾氣上來,嗓音微冷,“你一連三天都不肯勻出時間陪我,我不能要點補償?”
“早知道我應該干脆跟你一起過節,反正我還沒見過你外婆!
即便已經習慣了梁西朝這種為達目的玩笑威脅,尤情還是微微一顫。
意識到自己一個不慎沒拿捏好分寸,她冷靜下來,把月餅拿在手里,乖乖遞到梁西朝嘴邊。
梁西朝如愿以償,神情卻很淡,深眸百轉,伸手捏著她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就這么怕我見你外婆?”
“你會嚇到她!
梁西朝沉下臉,“我很嚇人?”
尤情搖頭,看著他,“你不嚇人!
她語氣極真誠,下一秒,尤情拿起月餅,就著梁西朝剛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小口下去。
“雖然是第一個,但也是我做得最認真的一個!彼逋傅碾p眸看著他,“挺好吃的,不是嗎?”
梁西朝一笑,臉色瞬間陰轉晴,俯身把她壓車座椅下,薄唇親上去,流連至她香軟白頸指責她就會嘴上氣他,一會兒又耳鬢廝磨說哪有你好吃啊寶寶。
尤情順勢勾住他的脖子。
梁西朝頓時喉嚨發緊,帶著薄繭的冰涼手掌從她衣擺上滑,目光灼熱,“我們還沒在車里試過!
尤情瑟縮了下,“是還沒!
從他懷里抬眸,“可我生理期也還沒結束!
車內瞬間肅靜,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梁西朝暗暗咬牙,小腹幾乎要爆,“故意的?”
尤情無辜搖頭,“我在哄你高興。”
梁西朝瞬間氣笑,忽然一把脫去她腳上白襪,虎口錮住她的腳踝。
尤情驚愕,立刻就要抽腿回來,可惜無法撼動分毫,上次起碼還隔著睡褲,這次,沒有。
她惱羞萬分,情緒失控脫口,“你……變態!”
她很少罵人,這樣已經很難得。
梁西朝聽得眼睛舒服一瞇,握住她的腳踝用力蹭下去,“寶寶你再罵多幾句。”
尤情郁結,干脆閉上眼漠視,殊不知那張雪白小臉早已緋紅成片,嬌艷欲滴。
梁西朝就是被她這口反差蠱惑。
被欲。望掌控之下的她展露出和平時截然不同的一面。
這樣的她只有他能看見-
夜色漸深。
梁西朝人模人樣從車里下來,開后備箱,拿上兩瓶礦泉水回來。
車里緩緩伸出一節小腿,肌膚細膩白嫩,上面卻沾著不明濡濕。
梁西朝盯著那片漬半天沒動,放浪勾唇的一個笑嚇得那一節小腿又往回縮。
梁西朝上手握住,寶貝似的托起他姑娘白嫩嫩的腳掌,用兩瓶礦泉水仔仔細細沖洗干凈,再抽過紙巾擦干水珠。
車里味道怪異,空調雖然開著但短時間也散不走,尤情默默穿回襪子,耳朵通紅坐在角落,想下車走,梁西朝沒讓,那邊車門鎖也還沒開。
“給你的!
梁西朝手伸去前排,把一個兔子燈籠拿了過來,打開里頭的電子燈。
橙色光暈把尤情的小臉照得暖洋洋的,她手愣愣抬在半空,沒接。
“為什么,給我這個?”
慶州人對中秋節的看重不亞于春節,在尤情為數不多的記憶里,父親每一年都會親手給她做紙燈籠。
后來父親因病去世,陳雪薇離開,闔家團圓這四個字對她徹底失去意義。
而不巧,外公也是一年中秋節突發疾病去世的,好多年外婆都不過這個節日,也是近一兩年,自己經歷過生死才看淡了些。
“想給你就給你了。”
梁西朝把燈籠往她懷里一放。
尤情長睫垂落,用手臂虛虛攬著這團光。
梁西朝就沒見過她這稀罕樣。
以往甭管送她什么都是聽一個響便被她扔進床柜抽屜里不見天日。
原來她真正喜歡是這副表情,呆呆的,想摸又不敢,傻看半天又抬頭看他。
梁西朝勾著散漫的笑,手指繞住她一撮頭發細細捻動,眸中盡是她的影子-
目送車子離開,尤情轉身走進療養院,腳下是兔子燈光暈的影子,伴隨著她前行,照亮她的路。
她把燈掛在了窗邊,躺床上的角度正好能看見。
尤情就這么一會兒看燈,一會兒看燈后懸掛在天上的明月,眼皮漸漸耷拉,沉睡。
三天假期過得太快。
回來上課的學生一個個哈欠連天,全都不在狀態。
節后早八犯困綜合征,無藥可救。
“你們一個個的……好了,下課吧!
臺上老師很是無奈,但也沒有多加責備,合上書便走了。
下節課也是在這間教室上,同學們都沒有走動,整齊劃一趴下來打瞌睡。
言怡回了趟老家,昨晚半夜才趕回宿舍,困得要命,一邊撐著腦袋一邊刷短視頻解乏。
課間休息短,下節課是生物化學,陳靜文抱著教案走進教室。
即便是美女老師也沒有調動起大家的熱情,一個個懶洋洋地抻起脖子。
生物化學這門課理論知識很多,也挺枯燥,四十分鐘過,陳靜文無奈搖頭,“也不知道你們到底聽沒聽進去!
有人附和:“聽了老師!”
陳靜文溫柔笑笑,說:“算了,我把作業發群里吧,你們記得看,準時上交!
“陳老師的微信頭像是條小狗,還挺可愛的!毖遭c開她的頭像,順手點進她的朋友圈。
陳靜文恰好昨晚發了條朋友圈,一組九宮格的照片。
“四合院啊!”言怡嘖嘖稱羨,“這是陳老師的家嗎,好氣派!”
“不過這匾額上的是什么字啊,梁嗎……”
聞言,尤情耳朵微動,下意識側目。
“情情你看看!
言怡把手機湊過來。
尤情沒看出那個揮灑如龍的毛筆字,卻猝然注意到九宮格其中一張照片,拍攝的是掛在庭院樹上的兔子燈。
和她那天晚上收到的一模一樣。
第18章 生理吸引 “梁西朝,你變味了!薄
周六中午, 尤情從小雅家離開,下午去莉莉家里進行功課輔導, 晚上再回學校圖書館,完成新一批雜志的錄入工作。
看著銀行卡余額往上跳,一天忙碌也充實。
深秋一入夜,風吹來有點刺骨的涼意,圖書館外忽然刮起風,一場大雨來得突然。
原本還在校道上散步的學生趕緊捂著腦袋跑到圖書館避雨, 而一道身影卻猝然從圖書館往外跑了出去。
朦朧雨霧中尤情步伐一刻不停。
上樓,推門,沖進陽臺。
但,還是來不及。
掛在陽臺的兔子燈籠已經被雨打濕得徹底不成樣子。
紙破了, 骨架散了,里頭的電子燈也進水接觸不良。
楚子衿和言怡推門進來, 見此情景嚇了一跳:“情情, 你怎么淋濕了?!”
“小心感冒, 快去洗個澡吧!
換洗衣服是言怡幫忙拿的, 毛巾和熱水是楚子衿幫忙開的, 尤情恍惚中被推著進去浴室。
熱水澆下, 滿身刺骨的涼意被驅散, 她漸漸回過神, 望著空落落的手心又是一怔。
外邊, 言怡和楚子衿看著桌上的燈籠殘骸, 瞬間明白過來尤情為什么會變成那樣。
“情情好喜歡這個燈籠的, 一直放在書桌上,早上看到紙面有點發霉才拿出去曬,沒想到今天竟然會下雨。”
“可惜了, 補救不了了!
言怡想了想,一拍手心:“欸,要不然我們買個一模一樣的送給她!”
楚子衿納悶:“能買到嗎,看著好像是手工做的!
“能吧,我看我們生物化學老師的朋友圈也發過這個兔子燈,這應該是今年的流行款。”
“是嗎,那你把圖片點開,我淘寶掃碼識別一下!
楚子衿拿出手機,只可惜對著圖片全方位掃了又掃,還是沒掃出同款來,一樣的甚至都不多見。
“不然你問問你們老師這是哪里買的,咱們悄悄買回來,給情情一個驚喜。”
“好!”
當年三人剛當舍友那會兒,尤情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冷美女,言怡和楚子衿便也都不太敢主動跟她搭話。
但是熟絡后才發現她是面冷心熱,每周末雷打不動地給她們早起帶早餐,言怡去年腿摔了打石膏是尤情扶著上樓下樓。
楚子衿家里親人做手術缺錢,尤情更是毫不猶豫把自己全部的存款都借給了她。
于是第二天一早,言怡就跑到教師辦公室去找陳靜文。
陳靜文卻說:“那個是手工做的,外面買不到的!
“啊……”
言怡愣住,怎么還給子衿說中了,可要真是手工做的,情情的那個又是哪來的呢。
陳靜文同樣疑惑:“你是說你舍友有這個燈籠?”
言怡點頭,“跟老師你朋友圈這個一模一樣!
“那可能……是巧合吧!
“好吧,那不打擾老師,我先走了。”
陳靜文看著言怡離開的背影,低頭又看了看自己手機里的照片。
這個兔子燈籠是梁家老太太親手做的,外面怎么會有一模一樣的呢-
一整天滿課,尤情喝了快五大杯保溫杯的水,但喉嚨依舊腫痛難消。
“果然還是感冒了?”言怡扭頭問她。
“沒事。”吃過晚餐,尤情拆開沖劑泡了一杯。
第二天是實驗課,挺費體力,完事還有報告要寫,沖劑的作用到底微小,尤情又去校醫處開了藥片。
吃過藥,報告也順利提交,尤情關了電腦,正準備爬上床午休歇息,手機響了起來。
看著來電顯示,尤情把脫到一半的外套穿了起來,接下電話。
“寶貝兒,車在校門口!
“嗯?人呢?”發覺聽筒靜了三秒,梁西朝在那邊又問。
“好!庇惹閼。
掛斷電話,尤情背上包包準備出門。
言怡從床上探頭,問她去哪。
尤情:“工作!
“感冒了還要工作,不能請假嗎……”言怡叮囑她:“記得多喝水啊。”
“好。”
尤情把門關上。
時間過得很快,眼下已經入冬。
上次見梁西朝還是十一月那會兒,他親自接她出去吃了頓飯,過程卻有好幾個電話進來,吃完飯,他摟著她親了一陣便把她送回學校,說寶寶我最近太忙了,過陣子再來看你,說罷又捏著她臉叮囑,“要想我!
尤情從善如流回:“會想的!
繁重的學業,忙碌的兼職,每天分身乏術,每每到深夜靜下來,她才會翻動微信。
沒有新消息,梁西朝的消息框已經被頂到很下面,她點開,又合上。
算起來,她快有一個月沒見梁西朝,至于他在忙什么,依舊是從艾米的朋友圈得知,陸泊年和梁西朝最近在競標一塊地。
校門口老位置停著那臺商務車,老歐等在車門旁迎她。
上車尤情便靠椅背休息,這會兒抗感冒藥效正上頭,她實在沒精神。
老歐從后視鏡瞥來一眼,“尤小姐,您不舒服嗎?”
“沒。”尤情睜開眼,隨口問他要把自己接去哪里。
“少爺在高爾夫球場!
挺好,有段距離,尤情點了升窗,靠在椅背繼續睡。
與此同時,一輛白色寶馬從商務車旁擦肩而過。
駕駛位的陳靜文一臉錯愕,她猛踩剎車,險些撞上前頭綠化帶。
匆匆解開安全帶,陳靜文推門下來。
即便那輛商務車剛好拐彎,她也認得出那個車牌,以及半升車窗里的那個側臉。
“怎么會……”
陳靜文喃喃,“難怪……”-
用時四十分鐘,抵達北郊高爾夫球場,占地千頃,綠野仙蹤。
陽光溫柔傾灑,打在少女瓷白的臉上,梁西朝伸臂攬過她,垂眼觀摩,“怎么沒精打采的?”
“午休時間。”
她是平靜陳述,只不過尾音帶著點輕啞,軟綿無力的調調落在梁西朝耳朵里便成了埋怨撒嬌。
他開懷一笑,薄唇貼她臉上輕蹭,“悅食居來了點鮮貨,一會兒結束帶你去吃!
“嗯!庇惹閼,事實上她就她現在這個破嗓子,喝白粥更合適。
落坐身后的休息沙發區,侍者送來果汁,尤情請她換成溫水。
這不是她第一次陪梁西朝打高爾夫,去年也來過一次,他揚言要教她,只不過以尤情找不著揮桿的樂趣草草作罷。
事實上,她高二暑假曾做過一個月的球童,每天跑球場撿球,看到那顆白色小球就會想起風吹日曬滿頭大汗的日子,又怎么會想去品出其中趣味。
她和梁西朝在床上如何做到親密無間,白天,人前,方方面面都存在差異。
“小姐,您的溫水。”
“謝謝!
梁西朝又打出一個好球,一群男男女女圍在他身邊喝彩,大冬天,女伴一個個短裙飄逸,勇氣可嘉。
尤情低頭看了眼自己,淡粉毛衣,白色闊腿加絨棉褲,簡直格格不入。
梁西朝回頭看過來。
他戴著墨鏡,一手撐著高爾夫球桿,微翹的碎發在陽光照射下帶點深棕,張揚又耀眼。
尤情揚起唇,回饋一個笑。
“美女?”
身側忽然落下一道陰影。
另一個球場過來的年輕男人,拿著手機,問她能不能加個聯系方式。
他腕表上的鉆矜貴刺目,尤情微微啟唇,不知說了什么,目光往梁西朝這邊看。
年輕男人視線跟隨,當即面色驚愕,露出歉笑,忙不迭走人。
“挺乖啊,還會主動拒絕!
聞鄴挑眉看向梁西朝。
梁西朝勾起唇,骨子里的獨占欲得到快慰-
傍晚,球場起風,一群人興味盎然離開。
尤情食欲不高,好在飯桌上梁西朝半程都在與人談話,并未過多注意,間隙親自給她盛過一碗湯,尤情給面全部喝完。
飯局結束照舊還有牌局,煙酒繚繞,浸得尤情嗓子愈發干悶。
她往遠坐,單獨沙發,今晚艾米不在,在場除梁西朝和聞鄴之外她誰也不識。
身在其中,又仿佛自帶玻璃罩子把自己全然隔絕在內。
尤情仍舊犯困,從溫水喝到冰水,收效甚微,此時此刻,她分外想念宿舍的床,只可惜長夜漫漫。
有個女生點了首歌在唱。
——我站在你左側,卻像隔著銀河。
歌聲混雜在熙熙攘攘里,尤情越過人群去看梁西朝,微微出神。
梁西朝往尤情這邊看過來是半小時后,她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忽明忽暗的頂光打在她身上,雙臂環胸,膝蓋挨著縮一塊兒,很明顯的防備姿勢。
梁西朝莫名蹙起眉。
把牌局一撂,起身:“不玩了!
“這就不玩了,才幾點?”
“女朋友困了,送她回去。”
“得——”
一群人揶揄打趣-
等到尤情再睜眼,發覺自己身在行駛中的車內,被梁西朝抱在懷里。
她身上披著他的黑色西裝外套,淡淡薄荷煙味把自己裹住。
恍惚間,她忽然想起父親去世前曾對她言:“小情,往后爸爸不能再護著你了,你要學會保護自己,要堅強獨立!
小小年紀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堅強是什么意思。
陳雪薇離開前,她有所察覺,也曾小心翼翼討好,說自己會乖,問媽媽能不能不要離開,或者把她一起帶走。
直到陳雪薇拋下她離開后,她再沒對她發出過一句祈求,沒對任何人服過一次軟,骨子里的倔強和父親如出一轍。
可是后來,她不得已,親手把自己的自尊碾碎,棲息在梁西朝的臂彎里。
她被帶入了他的世界,白天她是學校里寡言少語的好學生,晚上被梁西朝接走,成了依附在他懷里的藤蔓,汲取他給予的那點光。
和梁西朝第一次那晚,疼痛刺穿的那一刻,她蓄在眼眶的淚止不住流下來,不止是因為痛,還有無盡的彷徨惘然,她太矛盾。
這種矛盾將她牢牢捆住,直到外婆手術成功那一刻,好像又沖破了這種矛盾。
什么年代了,利益交換你情我愿,她開始習慣,從容應對,漸漸歸于冷靜。
而現在,她仿佛又陷入了更深的矛盾里。
似乎察覺到她有所動靜。
“開穩點。”梁西朝對前頭低聲吩咐,而后用掌心溫柔輕拍她后背,哄睡。
鼻尖隱隱泛酸,尤情閉上眼,把腦袋往他懷里挨去-
十二月,學校里圣誕氛圍濃郁,圖書館門口就有一棵高大的藍云杉,樹形是十分均勻的傘狀,很漂亮。
館方應學生要求,打算在今年把它裝飾一番,于是尤情踩在梯子上掛了足足三個小時的彩燈。
等到傍晚,燈一開,如星點閃爍,氛圍拉滿。
試燈的時候不知道人群中誰拍了張照片發到學校大群里,照片里尤情就站在圣誕樹邊上,側顏,長發,淺笑。
【我嘞個;莱鲂赂叨龋!年度照片TOP1,誰贊同。
【+1】
【+10086】
【+身份證號碼】
“……”
館里還有一堆事,尤情正要收起手機,無備注的陌生號碼短信忽然一條跟著一條進來。
【情情,都這么久了,你還不肯原諒媽媽嗎?】
【媽媽要你的錢干什么呀】
【情情,看來還是你眼光好,林耀他爸前陣子被爆出偷稅漏。稅,鬧得很大,都怪媽媽不好,沒有事先幫你查清楚他家的底細】
【情情,都是媽媽錯了,可媽媽也只是想給你找一個依靠……】
尤情熟練地把信息刪除,號碼拉黑,一切清理得干干凈凈,可情緒的波動卻沒那么容易平靜。
這樣一個人,分明在小時候很溫柔地抱著她說:“情情寶貝,媽媽就生你一個,你就是媽媽的小心肝,長大了媽媽要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
人心瞬息即逝。
晚上九點,尤情從圖書館下班,路上順便給言怡和楚子衿帶回夜宵。
洗過澡,她把自動關機正在充電的手機開機。
竟然有一通未接來電,嚴敏打來的。
自從上次被梁西朝逼著斷了服裝模特的工作,她和嚴敏便沒了聯系。
尤情回撥過去。
“小尤,好久不見,最近過得還好嗎?”
嚴敏手下有很多模特,對尤情卻是獨一份的好,知道她缺錢,給予過很多方便。
嚴敏此次打來電話,是遇到一個難事,她接了手鏈品牌的拍攝,可是手底下的模特都亮相完了甲方金主也不滿意。
“那邊的負責人無意中看到了你的照片,準確來說是你的手,她說你的手骨相勻稱,簡直就是為她的手鏈量身定做的。”
說罷前因,嚴敏報了一個很豐厚的價格,“姐知道你學業忙,你就當是幫姐一個忙行不行,這次我不抽傭金,報酬全給你!
尤情想到了陳雪薇時不時地騷擾信息,錢不還完,這事始終不能迅速了結。
她應下,又道:“報酬還是按照原來的抽成,我該拿多少拿多少,謝謝姐。”
嚴敏在那邊很高興,說定了拍攝日期要親自來北城大學接她。
梁西朝最近似乎也很忙,總是消失一段時間又出現,尤情已然習慣了這種模式。
尋常的男女朋友報備是不存在的,只有他掌控她的行蹤,至于他的,她全然不知-
周六白天,梁西朝終于露面。
發來信息,說在校門口。
尤情披上外套,準備出去。
言怡把她攔住,“就這樣去見你男朋友。俊
尤情偏頭,“嗯?”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嗎!
言怡說罷,把一顆蘋果塞進她手里。
尤情這才想起來。
今天是周六,也是平安夜。
言怡說:“好意頭還是要有的!
尤情笑笑接下,但料想梁西朝應該不信這些,平安與否哪是一顆蘋果能決定,自當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加上帶皮的水果他似乎不吃,準確來說,是水果他都很少吃。
果不其然,一上車,尤情蘋果還沒送出去就從手里滑落,一骨碌滾到了車椅角落。
她人落入他懷里,身上礙事的冬衣外套被他一把剝掉,掌心掐上她纖細的腰身,掀動她一身戰栗。
太久沒碰,他上來就是撬動唇關的一記深吻,尤情下意識后仰,梁西朝虎口卡住她后頸把人蠻橫控回身前,“嘴巴閉那么緊干什么,不想我嗎寶寶!
“……”
“想不想我,嗯?”
尤情胸膛起伏不定,聲音被堵,緊接被不斷撞散,“梁西朝……”
她在叫他的名字,輕柔婉轉。
沒有比這更好的答案,梁西朝眸中情潮翻涌,舌尖再度攻城略地送了進去。
過了許久,尤情徹底癱軟在他懷里。
梁西朝往后一仰,滿目散漫摟著她,指腹滑去她耳朵輕捻,舌尖一點點舔著他剛親過,眼下紅腫難辨的唇。
“看來以后去哪兒都得把你揣兜里帶著走才行!
尤情說不出話,滿面潮紅靠在他懷里,努力平復心中漣漪,最后連安全帶都是他給她系的。
尤情沒問梁西朝要帶自己去哪,只知道一路但凡遇到個紅燈,他手都會伸過來,要么捏她的手,要么蹭她的臉和脖子。
多巴胺驅使下的生理性吸引,加上多日不見的催化效應,顯得多么難舍難分。
到目的地,是瑭宮。
也算熟門熟路,尤情推門下車,穿戴整齊,梁西朝等在車前,自然牽過她手。
進門,兩旁侍者彎腰恭迎。
行至包廂走廊,迎面卻遇上陳靜文。
陳靜文眼中有著異色,卻也只是一瞬,便管理好最佳表情,溫柔款款走上前。
“小五哥!
“有事?”
“沒,聽經理說你今天會來,所以過來跟你打聲招呼,順便謝過你給爺爺留出的大包廂!
梁西朝皺了皺眉,像是才想起有這么個事,陳家老爺子今日大壽。
于情于理,在他的地盤,又打了照面,他該去恭賀一句,否則傳到老爺子口中又是他一樁罪過。
他‘罪名’數不勝數倒是不怕多這么一件,但老人家的嘮叨聽著不亞于念經。
梁西朝捏捏身邊姑娘的手心,“我過去一趟,你先進包廂!
尤情應:“好。”
陳靜文看著他們旁若無人的親密互動,面色如常。
尤情看著兩人并肩的背影,同樣面靜如水。
“還是小五好啊,家里有溫柔賢惠的,帶出來有年輕漂亮的。”
“不是八字沒一撇嗎!
“遲早的事兒,陳梁兩家多少年的交情了,梁家老爺子早盼著親上加親……”
余下的話尤情沒繼續聽,讓為她開了一半包廂門的侍者把門關回去,她轉了身,往外邊花園走去。
陸泊年過來的時候,尤情正盯著池子里的那條歡快游動的丹頂錦鯉。
不知道是觀賞還是發呆。
聽見腳步聲,尤情回頭。
“有煙嗎?”
陸泊年明顯一愣,“你會抽?”
“不會,不能借嗎?”
陸泊年一哂,從兜里掏出丟給她。
尤情的確不會,打火機點了兩遍才點著,只不過陸泊年抽的煙太嗆,沒碰到嘴唇她已經皺起鼻子。
陸泊年召來侍者,說了句話。
不一會兒,侍者帶來包煙:“陸總,您要的煙!
陸泊年沒接,輕抬下巴,“給那位小姐!
尤情接過。
陸泊年說:“小五抽的薄荷,你是想要這個吧!
尤情從煙盒里倒出一根,點火,纖長的手指夾著煙,放到唇邊咬住,深吸一口,緩慢吐出白霧。
“好像,不太一樣!
陸泊年挑眉,“不能吧?瑭宮還能有假煙?”
“不是!庇惹檎f。
陸泊年又問什么不是。
尤情沒回答,第二口嘗試過肺,再吐出,剎那間,她的臉仿佛隔了層紗霧,如煙縹緲,難以捉摸。
陸泊年略怔。
意識到自己視線停留太久,他握拳咳了聲,“我進去了。”
尤情側著身,并不在意他的去留-
梁西朝回到包廂,便看到他姑娘被別人親密抱著,面前還有一堆空酒瓶。
梁西朝當即皺起眉:“怎么讓她喝這么多?”
“你的人要什么我哪敢攔!
陸泊年攤手,緊接把艾米從尤情身旁扒了回來。
尤情仰起頭,一雙水潤透亮的眼睛看著梁西朝。
就這么一眼,梁西朝皺緊的眉頭被熨平,他放緩了聲音,但仍帶著責備,伸手蹭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喝這么多酒干什么?”
“好喝啊!
多孩子氣的回答,梁西朝往日哪里見過她這樣,他徹底沒了脾氣。
把人打橫抱起來,出了包廂,電梯直上頂層。
梁西朝把人放沙發,起身正要去端桌上的醒酒茶,手臂卻被拽住。
尤情翻身上來,坐到梁西朝懷里。
“想干什么?”梁西朝伸手摟著搖搖晃晃的她,笑得一臉痞氣。
尤情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下一秒,雙手捧著他的臉,親了上去。
不一樣了。
怎么也不一樣了。
尤情松開了他,滿目疑惑地說:“梁西朝,你變味了!
“?”
“我怎么變味,香了還是臭了?”
梁西朝哭笑不得地挑著眉,“寶貝兒,別以為你喝醉了就可以隨便埋汰我。”
“我沒醉……”
尤情一頓,又說,“我醉了。”
她應該是醉了,不然為什么會,越來越不清醒。
第19章 衣冠楚楚 “舌頭伸進來,舔我!薄
梁西朝摟著尤情半天沒錯眼, 他就沒見過她這模樣,醉酒后人迷迷糊糊的, 說話也沒了往日冷靜,軟綿綿,怎么看怎么可愛。
梁西朝摟著她后腰把人往前壓,薄唇一下下去貼她,“再親親看,我什么味道!
“哦……”
尤情異常溫順, 伸手摟著他脖子,低頭重新貼了上去。
梁西朝的嘴唇很薄,冰涼涼的,也很軟, 她的觸碰很純情,嘴對嘴的碰, 完完全全在試探味道, 沒半點情欲。
但梁西朝卻被她像云朵一樣的觸碰勾起了反應。
黑眸幽深, 他掌心緩慢上揉, 仗著她醉, 嗓音刻意低啞誘哄, “繼續啊寶寶, 舌頭伸進來, 舔我。”
尤情眨了兩下眼睛, 卷翹的睫毛宛如蝴蝶振翅, 她好像稍稍清醒了幾分, 一搖頭,說不要。
得,沒把人騙著。
梁西朝笑容加深, “怎么不要,我隨你親,隨你折騰!
“便宜不占白不占,對不對!
尤情還是搖頭,說不要,又似乎嫌他聒噪,手掌往他嘴唇招呼,啪一聲,蓋住。
這動作換清醒狀態的她哪敢,往日被梁西朝弄到不舒服都是捂自己嘴巴的,現在一掌就招呼到他嘴上去了,不亞于虎口拔須。
梁西朝卻沒想這么多,他姑娘手掌又軟又嫩,揮過來也是零殺傷力。
視線輕抬,尤情忽然注意到他的眼睛。福至心靈般,她低頭親了下去。
梁西朝錯愕怔住,一瞬間他懷疑自己得了什么病,不然為什么胸口突然燃上一團火,灼得他心跳頻率都失了分寸。
梁西朝不自覺收臂摟緊她,短簇的碎發往她雪白的脖頸蹭去,嗓音抑悶,“寶寶你釣死我得了!
尤情垂眸看著胸前毛茸茸的腦袋,手放上去拍了兩下,下意識脫口:“小狗。”
“……?”
梁西朝抬起頭,“你叫我什么?”
尤情無辜地看著他,搖頭。
而后,她嗝了一聲,兩聲,接連不斷。
“梁西朝……”尤情慢慢皺起眉,兩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說:“我要死了。”
梁西朝啞然失笑,眼中不自覺浮現出他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實在不符合他脾氣身份的溫柔碎光。
真不知道他姑娘喝醉了這么招人稀罕,早知道早該哄著她喝醉試試。
要不是看她打嗝難受,他還真不想這么快給她喂醒酒茶。
梁西朝空出一只手去把杯子端過來,另一手臂攬著她沒放。
她現在身子搖搖晃晃的壓根坐不穩,他要一個沒看住摔了,轉頭人保準捧著痛處再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責怪他是不是要‘害死她’。
他算是知道,她清醒喝醉的唯一共同之處,挺惜命。
尤情這會兒正覺得喉嚨干燥,瞥見茶水,伸手要接,眼前人卻抬高錯開,說:“我喂你!
尤情懵懵懂懂,只好改用兩只手抱住他的手腕,就著他喂過來的動作含住杯沿,小口吞咽。
小姑娘粉嫩的唇沾上水漬,無知無覺誘人,梁西朝凝神不過三秒,便低頭舔了過去。
“唔——”
尤情不悅皺眉,“杯子里還有,別搶!
別搶,也別舔,他就是小狗。
梁西朝失笑,“不搶,都是你的!
不過這茶水實在甘澀,梁西朝只知道有醒酒茶這么個玩意兒,但他酒量好,除非自己想喝醉,不然沒人敢灌醉他,是以長這么大他就沒喝過什么醒酒茶。
“這么苦,你怎么喝的眉頭都不皺?”
尤情偏了偏頭,茫然看他,“不苦啊!
她小時候,準確來說是剛被外婆接去撫養的那段時間,由于嚴重營養不良,中醫給開了許多湯藥調理。
那才是她喝過最苦的東西,可是每次她喝完,外婆都很欣慰,并且帶著期許的目光看向她。
于是第二碗,第三碗,從隱忍到習慣,最后她戰勝了苦澀,身體恢復健康。
“行,那再喝點!
他手放她胸口幫著舒緩,“還打嗝嗎?”
喝完一整杯,尤情呼了口氣,搖頭。
她好像死不掉了,放心了。
渾身放松,于是眼皮開始耷拉下來,身子一歪,掉他肩上,低聲咕噥:“困……”
就這么一個字,呵氣如蘭的熱氣往他側頸撲,梁西朝骨頭都酥了,掌心輕拍她后背,嗓音浸著低笑問:“回家還是在這睡?”
其實這里也不是不可以睡,但到底沒有家里來得自在。
而且這里的浴室沒有配置浴缸,她醉成這樣根本沒法站著洗澡。
矜貴講究的小五爺多少還是有點潔癖的,就算是尤情,也不可以喝醉后不洗澡就上床睡。
況且她剛才還被另一個喝醉的女人不亞于五花大綁的姿勢抱過。
梁西朝略不快地伸手捏了捏她臉。
招人的小姑娘,男人惦記女人也喜歡,明明不是自來熟的性格,怎么就這么招人親近。
“……嗯?”尤情尾音拉長,懵懵的。
梁西朝極有耐心:“問你回不回家呢!
尤情在他肩上搖頭,“療養院……太遠了,天都黑了,不去打擾外婆。”
“誰跟你說回療養院了,水郡灣,回不回?”
尤情靜了幾秒,像是在重新理解他這個新問題。
“嗯,好……”她慢吞吞應下。
梁西朝把她脫掉扔一旁的外套拿過來,穿過手臂給她穿上,系好一排牛角扣。
除了給她套睡衣,沒給她穿過別的衣服,扣子扣完一看,得,錯位了一個。
又得解開重新系。
想起聞鄴調侃這姑娘是他明珠寶貝,他梁西朝生來衣來伸手,能讓他這么伺候的除了她還有誰。
穿好衣服,梁西朝把她打橫抱懷里離開,下電梯,朝正大門口走。
老歐緊忙把車門打開,迎他們上去,關門,繞過車頭進去駕駛位。
二樓包廂落地窗前,陳靜文目光追隨過去,直至那輛車消失在車水馬龍的車道里。
“小五性子桀驁,玩心還在,這些都是尋常。”陳老爺子佇立在旁,輕拍她肩:“靜文,你要看開,他遲早會收心。”
陳靜文掩下眸中異色,溫柔應聲:“爺爺,我明白的!
陳梁兩家聯姻勢在必行,爺爺讓她在梁家老三梁逸之和小五梁西朝之間做選擇。
她奉梁西朝如神明,她也是人,怎能不有私心呢-
進門,梁西朝把尤情抱進主臥浴室。
人放大理石臺面,三兩下把她衣服剝干凈,抱進浴缸。
梁西朝這兒是全智能家電,回來路上就已經在手機操控好把浴缸放滿水。
梁西朝站在浴缸邊,手放到自己皮帶卡扣,還沒開始解,一道目光自下看上來。
尤情仰起頭。
熱氣繚繞中的她不著寸縷,雖然有泡沫蓄在胸口,泡沫卻是白透的。
欺霜賽雪,冰清玉潤。
他想看的,每一寸都能盡收眼底。
燈光下,梁西朝長身玉立,衣冠楚楚,雙眸卻愈發幽暗。
骨子里冒出一點惡劣的肆虐欲,他忍不住地想要在她一身純白如雪的肌膚上繪出獨屬于自己的烙印。
他注視過久,尤情身體微微發顫,雙眸不由自主露出一絲久違的防備。
她剛跟著他的時候就是這么個小刺猬,明明青澀稚嫩卻故作冷靜,每每被他逗弄一下就會紅透臉。
梁西朝斂去滿腹陰暗欲念,薄唇玩世不恭噙著笑,“這么看著我干什么,想幫我脫?”
“……”
尤情那張臉被蒸汽熱霧弄得緋紅,她慢慢抱膝把自己蜷縮了起來,悶聲說:“我自己洗!
梁西朝半蹲下去,伸手蹭她臉,“害羞了?你身上我哪兒沒見過?”
尤情還是這句:“我自己洗。”
她很少跟人頂嘴,但挺倔,反反復復就這么一句磨著他。
人還醉著,他要真硬來點什么,她半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但就是,挺不是人,雖然他沒什么道德,雖然此前也不是沒在浴缸里做過,但總歸,他是吃軟不吃硬的。
“行,你自己洗。”
梁西朝松了口,站起身。
梁西朝去了外間浴室,男人洗澡十分鐘都算久,沖洗干凈出來,梁西朝灌了兩大杯冰水,接了個電話,進書房找了圈資料給對方發過去。
這會兒已經二十分鐘過去,泡澡不宜太久。
梁西朝一把推開浴室門,果不其然,聲稱要自己洗的人靠在浴缸里睡著了。
梁西朝蹙眉嘖了聲,手伸進去試了下水溫,還好開了恒溫系統,倒也不冷,否則她一準感冒。
扯過浴巾把人一卷放床上。
剛沐浴完她一身肌膚吹彈可破,隨便一碰都會留下印子。
梁西朝站床邊垂眸緊盯,小腹快要熱爆,他忽地俯身掐抬她下巴,撬開她唇舌尖粗暴探入,狠狠頂吮幾下。
只可惜效果等同于以湯止沸,他現在更想狠狠干。她,反正她現在什么也沒穿,反正她現在一點反抗也沒有。
梁西朝從她身前抬頭,深眸一掃她純白小臉,半晌,幽幽地開口,“醒了再跟你算賬!
尤情是在輕微白噪音的動靜下睜開的眼睛,她人坐在梁西朝懷里,準確來說,是趴在他胸膛。
梁西朝正拿著吹風機在給她吹頭發。
“終于醒了!绷何鞒脊俏⑻,表情懶洋洋的。
尤情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目光仍舊帶著迷離,她手撐他身上,緩緩直起腰,盯著他看了半晌:“梁西朝。”
“嗯。”
“梁西朝!
他一笑,“在呢,有什么吩咐。”
尤情靜默兩秒,身子忽然一軟趴回他懷里,聲音極輕地說:“壞了……”
“?”
梁西朝簡直被氣笑,“一會兒說我變味一會兒說我壞,嘴里就沒一句好話是吧!
“燈籠,壞了!
哦,是這個壞。
紙糊的燈籠本來就壞得快,梁西朝不以為意,“這有什么,明年再送你一個就是!
明年他們合該一塊兒過中秋,老宅一堆人熱鬧是熱鬧,但也吵得他頭疼,還不如跟她兩個人過。
尤情側耳貼在他胸膛,眼里平靜得有些空洞,明年,時移世易。
她問:“現在幾點了?”
梁西朝抬了抬手腕,“十一點半!
還好,時間還沒過。
尤情雙唇微動,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地說:“梁西朝,你要平平安安!
她眼中清明一閃而過。
哪有半分醉酒的痕跡。
第20章 心高氣傲 “小騙子!
十二點, 下課。
學生拿上東西蜂擁而出,講臺上, 陳靜文慢悠悠收教案,余光卻在注視前方。
瞥見那道身影行至面前,就要出門,她溫柔揚聲:“尤情——”
尤情站定,對上她的目光,了然, “你和子衿先去食堂,不用等我!
言怡:“啊……行!
今天上課的教學樓緊挨學生宿舍,宿舍樓下就有家甜品店,剛下課, 學生大都往食堂去,店里人不多。
靠窗位置, 陳靜文和尤情面對面坐。
“要喝點什么?”店員拿著點單平板走上前。
陳靜文點了杯咖啡, 尤情要了杯溫水。
“我教你的時間很短, 你不必拘謹, 大可以不把我當老師, 畢竟我希望, 這是一次心平氣和的聊天。”
說罷, 略微緊張的反而是陳靜文自己, 雙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一口。
尤情始終背脊直立, 微微一笑, 窗外一縷薄光恰好灑在她側臉, 竟襯出一絲雪山融化的恬靜溫柔。
察覺到她在釋放善意,陳靜文舒了口氣,少頃又略帶自嘲地說:“我現在這樣, 是不是挺像電視劇里拆散男女主角的惡毒配角的。”
“不是!庇惹檎f:“每個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陳靜文一怔,面上有著明顯的欣賞。
年紀輕,看人看事竟比她要豁達通透。
說實話,在不知道梁西朝和尤情的關系之前,陳靜文挺喜歡尤情這個學生的,作業完成率很高,字寫得漂亮,人也聰明,辦公室里也常有其他教師對她的夸贊之詞。
好學生老師都喜歡。
但前提是,她只有學生這一個身份。
尤情手機收到信息,言怡問她有沒有那么快過去,不然干脆打包一份飯回宿舍給她。
尤情回了個好,抬頭:“老師,您有話請直說!
陳靜文以前曾聽自己母親說過,她父親年輕時也有過合心意的女孩子,到最后還是妥協和母親聯了姻。
這是他們這個圈子里的常態,便是梁西朝的父母也是一樣。
一個是高中校長,一個是醫院院長,忙忙碌碌,一年到頭見不到一面,有的只是家族體面,相敬如賓。
陳靜文覺得自己已經挺幸運,起碼,她對梁西朝有期盼。
“我知道你為什么會跟著小五,你有你的難處!标愳o文望著尤情那張臉,漂亮和貧窮放在一起往往多災多難。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
察覺到自己這句話不自覺增添了一絲自我情緒,陳靜文放緩語氣,“我只是覺得,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未來和自由!
職業本能驅使,作為老師對學生誤入歧途的由衷勸告,當然,其中還有她的私心,大概也有些許善意。
無論是出于什么,尤情從頭聽到尾,都只是端著溫水輕抿。
“況且,你對西朝應該也沒有多少感情吧。”這是陳靜文最后一句話,尤情始終平靜的眸光有了微動。
走回宿舍樓,一道驚雷忽然響起,天邊昏沉下來,一場大雨不期而至。
尤情站在一樓屋檐,望著路上躲雨的匆匆行人,她想起自己也曾奮不顧身奔于雨中,只不過結局是一身冷顫,支離破碎。
斜雨如晦,她伸手去接,毛衣袖口很快氤濕一塊,冷得徹骨。
云消雨散,視野開闊,有人注意到站在廊下賞雨許久的尤情,目光驚艷之余發覺她那張臉似乎跟隨氣溫一起驟降。
比以往更加清冷蕭寂-
寒風侵襲中迎來跨年夜。
楚子衿兼職的蛋糕店急需兩天人手,薪酬翻倍,尤情自請報名,老板娘本就對她上次的幫助很有好感,欣然同意。
但梁西朝不樂意,他原本的計劃,是要帶她去海邊跨年度假,聽說陸泊年在艾米的央求下搞到了幾大箱挺稀罕的藍色煙花。
蛋糕店后門小巷,梁西朝打來興師問罪的電話,“好不容易有個假期你就這么撂著我?”
他的嗓音懶散冷淡。
當中還夾雜著對她打亂他的安排,跳脫他掌控的不悅。
跨年夜,街上幾乎全是成雙成對的情侶,挨肩搭背,親昵無間。
“我需要錢!庇惹檎f。
“我沒有么?”梁西朝道。
話趕話的一句,大抵也沒有太多別的意思,可偏偏就這么短短四字,卻像一記重錘砸進她的心腔里。
她想起梁西朝的那句要什么都能給,她想起梁西朝的那張無限額銀行卡。
終于,掩蓋在內心深處的自我厭惡感洶涌而出,死死堵在喉間。
尤情握緊手機,又緩慢松開,消化這股難言的情緒。
她垂下眼簾,語氣異常平靜陳述:“你沒有提前告訴我你的安排,我是先應下的工作,也已經在店里了。”
梁西朝默了片刻,“我找人去替你。”
尤情:“蛋糕只有我會做!
“是嗎,我們情情這么厲害!
我們情情,多么親密。
字里行間卻充滿冷嗤。
下一秒,是聽筒里的忙音,梁西朝掛了電話。
心高氣傲的太子爺哪容得別人一而再三落臉。
這時候,尤情應該把電話打回去,和以往一樣,好聲好氣,放低身段,做出他喜歡的恭順樣子。
但是這一次,她不想了。
做了一晚上的蛋糕,挺累的了。
“情情,又有人預定了你獨創的油畫蛋糕,簡直太受歡迎了!”
楚子衿興沖沖推門出來,卻見她臉色不對,“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沒,多少個?”
“目前是三個,老板娘說她一發到朋友圈就被問爆了!”
“對了,老板娘說你工作量超標太辛苦,會按照蛋糕數量給你算提成!”
有提成,是好事。
尤情微微勾唇,“好!
收起手機,回到后廚繼續工作-
元旦回來上多三周的課就是寒假,臨近期末,實驗報告和課業堆積如山。
除了自己的學業,還要規劃莉莉和小雅的功課,尤情忙得應接不暇。
回過神來才發現,她和梁西朝已經斷聯整整兩周。
不算久,他前陣子忙著地皮競標,把她撂大半個月也是常事。
但這次不同的是,是她撂他,起碼在梁西朝看來就是這么回事。
“來一根?”
小雅家門外,陸泊年特地等在這里,從兜里掏出兩包煙,一包他抽慣的,一包薄荷,顯然是有備而來。
尤情卻不收他這個面子,沒伸手。
“戒了!
陸泊年挑眉,“沒上癮就戒了?”
正是因為沒上癮才戒得掉。
尤情看了眼公交車顯示,還有兩個站就到,她得馬上過去,“有事?”
陸泊年看著她平靜無波的神色,存疑問:“你跟小五,吵架了?”
尤情不置可否,抬眉看他,“你來勸?”
“我哪敢摻和你們之間的事!标懖茨険哿藫蹮熁,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總是下意識避免在小五面前提尤情。
“只不過瞧他最近不大痛快而已!
尤情想了想,說:“新年伊始,你們各方打點不太順暢吧!
陸泊年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和小五雖然家世不俗,但家里邊到底不是從商這條路,俗話說大神好敬,小鬼難纏,敞開門做生意,人人眼熱都想分一杯羹,有的他們可以敬,有的則需要壓,既要做到一家獨大,也要各方平衡。
細說起來里頭的門道那真是三天三夜說不完,是以每年年頭都是陸泊年最頭痛的時候。
尤情微微一笑,“那就是了。”
梁西朝又怎會因她不痛快。
陸泊年遠遠看著尤情的背影。
逆著光,闊步自由-
寒假尤情打算留校,北城大學有規定,一個宿舍超過一半人留下就可以提交留宿申請。
楚子衿寒假也有工作,看她們倆都留下,言怡干脆也沒那么快回老家,三人全員留宿,申請很快通過。
最后一門考試結束,宿舍樓里上上下下全是搬運行李的人,據說她們這一屆留宿的也不少。
恰好隔壁幾個大學也是扎堆這兩天放假,進進出出全是人,公交地鐵更是爆滿。
尤情答應了外婆今天會過去看她,于是讓言怡幫自己掃了輛共享單車,她騎到下一個站再坐車。
尤情刷的公交卡上車,她的手機昨天從圖書館臺階摔了下去,屏裂了,還在修。
搖搖晃晃到療養院,尤情從座椅起身,刷卡下車。
山里的冬天氣溫比市中心低幾度,她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和臉上的口罩。
“啊——”
忽然被人打橫抱了起來,尤情猝不及防地驚叫一聲,就要掙扎。
“別動!”
臀部挨了一掌,她整個人像被摁了靜止鍵,看清面前人,驚嚇瞬間散去,緘默。
尤情被扔進后排座椅。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
梁西朝敞腿坐在一旁,沒急著動她,而是點了根煙。
天色不好,車里光線更暗,梁西朝眼皮懶懶地掀抬,分外冷傲的一張臉籠罩在煙霧里,氣場迫人。
尤情撐著手掌緩慢坐起身,圍巾已經散開,她默默理了理。
鎮靜不過三秒,腰間橫來一條手臂把她撈了過去。
尤情被迫分膝往下坐到他的腿面。
臉上的口罩也被扯開丟到一旁。
四目相對,微妙而熟悉。
尤情的眼里閃過一絲茫然。
梁西朝捕捉到,一只手捏住她下巴,語氣冷淡,“怎么,不認識我了?”
怎么會不認識。
不過短短三周,即便分開三年,三十年,身在熙熙攘攘的街頭,她大概,還是會一眼就認出他的身影吧。
她只是沒想到,他會親自找過來。
他一貫做的是發號施令的那個,給她一個地址,再派一輛車把她接去,不都是這樣嗎。
“脾氣這么大,手機都關機了!
“躲著我?”
“以為這樣我就找不到你了?”
他一連三句不滿控訴,手上稍加施力,尤情雙手握住他的手腕,忍痛解釋:“沒躲,手機摔碎屏了。”
梁西朝早不聯系晚不聯系,非要等她手機壞了才聯系,這能怪誰。
自然還是怪她,怪她不識趣,怪她沒有先他一步主動。
梁西朝皺起眉,“不早說,我讓人送臺新的給你。”
“不用了,下午就可以修好。”
“一臺手機值當多少錢!
梁西朝掌心下滑,裹著她軟綿沉甸的臀瓣,嘴角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輕佻,“這么些天沒理我,想不想我?”
尤情:“想。”
梁西朝雙眼如鷹冷銳觀她片刻,眼中寒意一閃而過,似笑非笑,“小騙子!
彼此各懷心思,她如今落他手里,面上自當識趣溫順,眼波輕轉,問:“梁西朝,你消氣了嗎!
“不消氣能來找你?”
他緊接又道:“你放寒假了吧,東西收好,住我那兒!
尤情暗道不妙,躊躇再三,覺得這事瞞也瞞不住,更多的是,她不想。
于是坦白言明:“我申請留宿了!
氣氛瞬間陷入凝滯。
梁西朝輕輕一笑,渾不在意,屈指上下蹭動她的臉頰,“我要去延西出差兩周。”
“給你兩周時間,等我回來,要看到你人在水郡灣!
梁西朝撬開她的唇,熟練頂入一記深吻,“寶寶乖乖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