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慢慢聊著,可是話題并不是無窮盡,他們兩個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起小幸村的事情,有些事情,不用說的太明白,就交給時間去解決就好。
很快話說盡了,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仁王抬起右手搭在屈起的右腿膝蓋上,另一只手抓著一根草漫不經心地把玩兒著,頭朝著右邊仰望遠方天空,并沒有看向自己曾經的部長。
他只是突然輕喚了一聲幸村的名字。
“哎,幸村。”
“嗯?”幸村回道。
“你……”仁王聲音一頓,深深吸了口氣,才將心底從見面起就想問的問題說了出來,“你會留在日本嗎?”
幸村忽然沒有了聲音,這個一直被自己下意識忽略的問題終于到了不得不面對的時刻。
我會留在日本嗎?
幸村在心底問著自己,留在日本,幸村不知道該如何和加繆還有養父母開口,而且他剛從加繆手中接過網球社的社長一職,這個位置從加繆改變入社規則,在幸村加入網球社起的那一刻,加繆就說過幸村將會是網球社社長的繼承人,就這么任性離開并不是幸村的作風。
但是回到法國,幸村不免想到將未來立海大關東十六連霸和全國三連霸接過去的仁王,仁王完全是因為自己才提前結識這個世界的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要幸村完全坐視不理直接走人,他也完全做不到。
幸村感覺自己現在站在一個岔路口上,兩邊都有無法割舍的理由,兩個選項達到平衡,讓他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明明是活過二周目的人了,為什么會將自己置身于這樣的境地呢?
此時幸村只能想到天意弄人四個字。
如果他和仁王一樣,他就是這個世界的幸村精市,或者他穿越的地點就在日本,那么就不會出現這個“選擇”,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幸村微閉著雙眼,一瞬間腦海中涌現了很多畫面,從上上一世到這一世的經歷一一在眼前浮現,只見他一個深呼吸,猛然睜開雙眼,目光清澈明亮,好似已經有了想法。
仁王就是這樣想的,當他以為要聽到最終答案而不自主地握緊拳頭的時候,卻見幸村轉過頭,盯著自己。
“說實話,這真是一個難題。”
這句話幸村是笑著說的,但是仁王見過幸村各種意味的笑,這樣帶著不確定或者是有些無力的笑容還是第一次見。
在仁王的印象里,即使是在醫院面對病痛,幸村也絕對不會在他們面前流露出好像脆弱一般的神情,一直以來,幸村都是立海大網球社的核心人物,沒有之一。
連身為學生會會長的柳生比呂士和風紀部部長的真田弦一郎都要避其鋒芒,在國中網球界更是響當當的人物,這樣的幸村,似乎讓他們忘記了幸村也會面臨很多困難,而他的每一次選擇,不管是對于立海大,還是他自己而言,都是一種取舍。
“幸村……”
“這并不是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阿市必須跟我回法國。”
仁王正要開口說什么,叫了一聲幸村后,突然被身后傳來的聲音打斷。
幸村和仁王聽到加繆的話同時回頭,只見加繆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回來,就站在離他們不足三米的地方。
也許是他們聊的太入迷,居然沒有察覺到加繆的靠近。
加繆走過來,將購買的飲料給兩人分別遞了一瓶,仁王發現加繆給幸村的飲料,正是幸村以前經常喝的那種,可是加繆離開的時候只詢問了自己想要喝哪種口味的飲料。
想到這里仁王一沉眸,就這一件小事就可以想象,幸村在法國應該過的很好。
加繆回來的時候,正是仁王問幸村會不會留在日本的時間,他不知道仁王這么問的意義,但是加繆能夠感覺到自家小孩兒和仁王之間肯定存在著外人難以介入的交情。
他眼看幸村因為這個問題陷入舉棋不定的局面,就足以說明留在日本對于自家小孩兒來說有特別的、足以和法國一切相比擬的理由。
小孩才八歲,獨自留他在日本,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來替自家小孩兒來做這個選擇好了,這樣,小孩兒就不用再那么為難了。
“必須”一詞,說明了加繆并不是在和他們商量,他就是要清楚明白的告訴兩人,現在的幸村還沒有自理的能力(在加繆眼中),因此,身為實際監護人,他不同意幸村留在日本。
“he——”仁王冷呵一聲,低聲在幸村耳邊吐槽,“加繆是占著日語說的溜在為所欲為嗎?”
聽到這話,幸村心里瞬間明白,仁王已經將剛才的事情揭過,并且默認了加繆的決定,只是還不是很甘心,于是嘴上不饒人的說上一句。
幸村悠悠一笑:“你也可以用法語和我哥說話。”畢竟,不是有句話叫做,用魔法才可以打敗魔法嗎?
仁王一噎,隨即不假思索地回到:“那還是讓他入鄉隨俗好了。”說法語多麻煩,“搶”走了幸村,他可不想讓這人還感受到“故鄉的溫暖”,哼哼!
幸村笑:“雅治還是這么可愛!”
加繆此時很想對仁王說,自己能聽懂他說的話好不好?不過瞥一眼自家小孩兒,轉念一想,反正他和自家小孩兒也就這兩天的時間相處,就大方的不和小孩子計較好了。
嘩——
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高掛在半空的led燈亮起了比賽選手的名字。
加繆望著球場的地方問:“好像是最后一局了,還要繼續看比賽嗎?”
“看他們比賽還不如自己打一場痛快。”仁王托著手撐著下巴懶洋洋地開口,反正結局他早就知道了。
加繆聽到這句話想到剛才仁王和自己的“盲賽”,心中一動,第一次和幸村見面,僅僅是幸村一個與眾不同的回球都能讓他提起興趣,仁王先前表現出來的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實力。
這個年紀就能夠打“盲賽”,可見仁王的實力不俗,只是,向八歲小孩兒挑戰……
加繆還在思考要不要開口的時候,沒想到對方就已經率先開口了,只見仁王嘴角一挑,提議說;“加繆哥哥,我們來一場球賽吧。”他這個小弟弟想要好好回敬一下眼前人呢?
幸村見此,不用想,仁王就是別扭的不想讓他哥那么輕松的帶自己回去,而他哥肯定也不會拒絕。
不過說到比賽,兩年多不見,他自己也很想和雅治比一場。
加繆回頭,仁王笑瞇瞇的樣子就映入雙眸,嘴角的笑意他好像能夠看出仁王略帶挑釁的意味,“可以,我也很想和你打一場。”
“首先,現在是休息日,這個公園已經沒有空球場了,再是,我們今天根本沒有背網球包。”幸村一攤手嘆了口氣。
“呃……”加繆頓住,在日本人生地不熟的他并不知道哪里還能打網球。
仁王卻像是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一樣,高聲道:“這里離金井綜合醫院不遠,到那邊去的路上有個街頭網球場,不如去那里看一看。”
本來仁王是想提去青學路上的那個網球場,但是想一想現在的時間,那個網球場還沒有建立,于是提了另一處。
金井綜合醫院!
幸村雙目一縮,他自然知道那個地方,那是他住院后,每當周末隊友們來看他的時候,如果條件允許,那里會成為他們一起外出放風的地方。
大多數都是幸村坐著,然后看大家輪流上場,匯報一樣做著基礎對打,沒上場的人則陪著他聊一些學校的趣事。
場地選好,那么球拍呢?
幸村和加繆一齊看向仁王。
仁王嘻嘻一笑,“很簡單,問在那邊的人借就好了。”
仁王此話一出,加繆并沒有接話,而是將視線轉到自家小孩兒身上,他表示,弟弟同意,他就沒問題。
幸村雙手環胸,沉吟片刻后提議說:“如果是這樣的話,何必舍近求遠?街頭網球場場地不大,應該有不少人排隊等著打球,我們去了也要多打幾場,依我看就去公園北邊的六號球場好了。”
他語氣中是勢在必得,好像那個球場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在日本公共網球場一般都遵守兩個規則,一個是先來后到,再一個就是實力為先。
而公園這邊開放的網球場,由于人數過多,遵守先來后到規則顯然不太可能,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用實力說話,幸村可不認為以他們三個的實力會拿不下一個網球場。
仁王一聽一手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恍然大悟道:“對哦,我都忘記這里是用實力霸占球場的了。”
加繆聽后有些詫異,為什么自家小孩兒對這里的“規則”比小白毛還清楚?
從見到幸村起,加繆就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的違和感與矛盾感,置身于東京的他,卻是那么的融入。
他心中泛著微微澀意,也許這就是阿市的秘密、總感覺自家小孩兒一不小心就會飛走。
加繆不再深想下去,于是催促,“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好了。”
對此幸村和仁王都沒有意見,心動不如行動,三人立即朝六號球場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