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大致發生了什么說了一遍,唐瀟還是對陸則隱瞞了最關鍵的信息,只說自己是因為看到有學生鬼鬼祟祟才不放心跟了過來。
至于為什么知道app要求的游戲規則,是黃毛告訴他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淡淡瞥了一眼黃毛,棒球棍仿佛無心一般在地上輕輕點了點。
而黃毛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只知道大哥此時需要自己,于是就在一邊樂此不疲地點頭。
陸則聽完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先召集學生離開這里。”
“來不及了。”唐瀟的語氣沒有什么起伏,眼神冷冷地看向窗外,“你看,天黑了。”
最后三個字壓低了聲線,輕輕的傳入在場所有人耳朵里。
黃毛眼睛瞪大幾分:“對哦,app說了要在天黑之前躲過鴿子。”
隨即他又一臉疑惑。
“現在天黑了,不就代表游戲結束了嗎?”
唐瀟:“對于輸了的人,這場游戲遠遠沒有結束。”
雖然他已經將這棟樓所有能見到的鴿子都找出來殺死了,可加上剛剛在六樓時看到的那只往外飛的鴿子,總共還是有三只鴿子往外飛走。
那三個倒霉的學生是這場游戲的輸家,按照規則必須要獻上自己的器官。
陸則是他們當中最有經驗的人,很快臉色一變:“不好!”
他快步往來時的入口走,可那明明沒有門,卻有著某種東西將他們隔絕在內。
陸則臉色沉了下來:“鬼怪擅長利用規則,我們被困在這里了。”
話音剛落下,就有一聲慘叫從樓上傳來。
“啊啊啊!!”
底下幾個人對視一眼,毫不猶豫都選擇了上去查看,黃毛臉色蒼白了一點:“我也要上去嗎?”
趙露露抽空回頭:“你是群眾,可以留在原地。”
黃毛回頭看了一眼沒有開燈的一樓,安全通道的標識還在閃著幽幽的綠光,那白天熟悉的設施,此時在看不見光亮的環境里只剩滲人。
黃毛閉上了嘴不說話了,悶頭跟著往前跑。
只是他跑得慢了些,再一抬頭,眼前突然沒有了人。
人呢??
黃毛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加速往上跑,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大。
即便是腦子再鈍,他也清楚意識到自己出事了。
才落后了兩步,怎么會完全看不到他們人的身影了,腳步聲也完全消失,周圍靜得像是只有他一個人,孤獨的腳步聲回蕩在這棟樓里。
而他只是想去二樓,卻怎么走也走不到。
傳說中的鬼打墻。
黃毛臉色白得難看,忽然耳邊傳來了另外一道腳步聲。
噠噠噠、噠噠噠……歡快的步調和他截然相反。
……
順著那慘叫聲到了三樓,唐瀟看到的是高峰和另外兩名學生,手上都拿著刀具。
慘叫是其中一位學生發出的,他拿著的刀已經插入了自己胃部的位置,正在殘忍地劃開。
鮮血順著刀把往手上流,很快在腳下匯聚成一團。
“好痛、好痛啊啊啊!!”
其他學生圍在他們身邊,臉上全都是驚恐,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制止。
像是腳下被膠水黏住一般,眼神恐懼而又無法違背意愿逃離,在他們手上的手機里,此時app再次緩緩浮現出一雙血色大眼,充滿興味的看著這一場由他發起的自殘。
“停下!”陸則厲聲喝道,同時大步上前試圖按住他的手。
可那學生已經痛得渾身是冷汗,臉上鼻涕眼淚地往下流淌,卻還是死死將刀往自己胃部的位置貫穿而入。
一個沒有經過訓練的學生,力氣本該沒有陸則大,可他卻硬生生又將刀往里送了幾毫米,刀具割破皮肉的聲音十分細微又刺耳。
而就在此時,另外一名學生和高峰也開始了動作,他們舉起手上的刀,一個往心臟位置扎,另外一個往自己臉上劃去。
唐瀟手疾眼快地握住了距離他最近的那個人,剛一握上去,也被這股巨力差點掀翻,他沉住氣猛地發力才拉住了,但凡松懈半點力氣,這刀尖就會直接插入這學生的眼眶之中。
另一邊高峰則沒有這么好的運氣,趙露露離得較遠,平常工作又更接近文職,根本按不住此時鐵了心要自殘的人,刀鋒隔開肌膚很快就露出了血紅的肉。
陸則咬著牙用力朝那群真正圍觀的學生喊:“過來一起按啊!!”
有被洗腦較淺的幾個學生腳步挪動了一下,臉上害怕又猶豫。
而高峰此時卻突然開口了:“這是我們應得的懲罰,是獻給自由的!”
“自由個屁!”陸則眼底幾乎要被逼出紅血絲了,極其罕見地爆了粗口。
現在教學樓被封鎖,誰都離不開,剛剛手機信號也早已消失,等他們自殘完,受害者名單又可以豐富了。
唐瀟一邊按著他,一邊注意到了他口袋里露出半截手機上的字,在這個沒有退出鍵的app上,殘忍地發布了他們專屬的消息。
【懲罰:獻祭你的右眼。】
他這才明白為什么這人要往自己臉上扎。
這個app太狠了。
它哪里是要這些學生自殘,擺明了是要繼續殺人。
必須阻止這場荒唐的“獻祭”。
唐瀟眸光一冷,干脆換了個方法,直接咔嚓兩聲卸掉了面前人的手。
兩只手脫臼后無力地垂下,原本握著的刀也滑落在地上。
此時得他冷靜得有些漠然,扭頭又去幫趙露露也把高峰兩條手給卸了,趙露露的手指因為要阻止他而受了傷,現在也在流著血。
刀已經插入了高峰的胸膛,好在app要求他將心臟獻出,所以那刀一開始是避開心臟的,只是在旁邊挖入。
不用唐瀟多言,陸則有樣學樣自發地將自己按的學生手給卸了。
只是暫時廢一下手,和一條命比起來還是值得的。
這三個人發出痛苦的聲音,分明害怕得不行,卻又紛紛想繼續自殘。
陸則擦了下差點要劃入眼里的汗,將他們三個的手機都拿到手上,可是沒有被選中的人是無法看到app上面真實內容的。
他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唐瀟倒是將一切都看得清楚。
上面總共三條血淋淋的懲罰,分別要獻祭的是心臟、右眼和胃。
即便他不說,以陸則作為阿爾法隊長的經驗也將內容猜得七七八八,他看向這些惶恐地挨挨擠擠在一起的學生:“先想辦法出……”
話沒有說完,撕心裂肺的慘叫打斷了他,所有人同時回頭,全都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驚了。
映入眼簾的是大片大片的血色,那三個學生居然違背了生理可能再次舉起了手,更準確的說,他們像是被一根根看不見的線所操控著,舉起了手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用刀再次扎入!
這一次速度很快,不留任何余地只剩下一個個惡心的大血洞在身上。
大量鮮血噴涌而出,鮮活的器官就這樣活生生被他們自己剜出,而后如獲珍寶般舉起,高高舉向天空,完成了這一場驚悚的“獻祭”。
那兩名尚存理智的學生眼里是驚恐和痛苦糅雜,身體卻不得不做出這種詭異的動作,至于高峰臉色則只有亢奮,潮紅在雙頰浮現像被灌了酒的瘋子。
“向偉大的自由白鴿獻祭!”
說完這句話,他身體軟倒而下,就這么直接斷了氣。
手上捧著的心臟卻還在一鼓一熄的跳著,掉在地上滾了兩圈,猶如一團被丟棄的垃圾。
另外兩個學生也很快相繼倒下,身體底下出現大量鮮血。
趙露露飛奔過去,她摸了摸另外兩個人的脈搏,抬起頭眼底有點水光:“陸隊,他還活著!”
那個剜了右眼的學生還有氣息,微弱地朝他們發出求救:“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此時此刻理智終于回籠,劇痛讓他再次暈了過去。
陸則直接將他背起:“走,先下樓。”
趙露露:“可是教學樓被封鎖了。”
陸則腳步不停:“就算是把我身上骸核能量的子彈都用光,也要試試能不能打破結界。”
他無法接受再有學生就這么死在自己面前。
骸核的份額都是有限的,沒有遇到幕后鬼怪就貿然用完,后面可能要付出自己的性命。
聞言趙露露更難受了,可她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沉默地跟上。
唐瀟在前面帶路,他突然意識到黃毛不見了,眉頭微微鎖緊。
“林靜夏?”他在前面喊起了黃毛的名字。
此時的小訶正撇著嘴,看著被自己淺淺一下就暈了過去的黃毛而感到無聊。
他伸出手在黃毛脖子上比劃了兩下,咧開嘴小小的臉上帶著天真的殘忍:“再見了大哥哥。”
唐瀟的聲音就這么猝不及防傳了過來。
小訶:!!!
他猛地收回手,身上所有厲鬼特征都收得干干凈凈,完全變成了個普通小孩模樣。
他創造出來的鬼打墻不針對唐瀟,所以唐瀟一下了樓就看到在角落昏迷的黃毛以及……手足無措的小訶。
唐瀟眼睛圓了幾分:“小訶?你怎么在這里?”
小訶一臉無辜看著他:“小唐哥哥,我跟著你偷跑出來玩的。”
“跟著我?”唐瀟一臉莫名其妙,可現在的情況不給他多想的機會,他二話不說就拉起小訶的手順便蹲下去檢查黃毛。
小訶摳了摳手指,聲音非常小:“我剛路過就看到這個大哥哥在這里睡覺啦,他好奇怪哦不怕感冒嗎?”
小訶歪歪頭,語氣十分真誠:“小唐哥哥,還是小訶比較聽話吧。”
唐瀟揉了下小訶的頭:“嗯,你最聽話了,乖乖跟著哥哥不要亂跑。”
說完他松開小訶的手,將黃毛攙扶而起。
小訶盯著自己被松開的手,不高興地撇了撇嘴。
陸則對于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孩也十分驚訝,可眼前沒有時間留給他問,只能背著身上的學生快速往下走。
到達一樓的時候,果然發現結界依舊存在,他們還是離不開這棟教學樓。
背上學生身體開始發燙,看樣子馬上就要發高燒。
陸則接連罵了幾句臟話,拿起腰間的槍朝那堵空氣墻打去,卻絕望的發現根本打不通。
難道要這樣眼睜睜看著這個學生也死掉嗎?
陸則眼底的自責幾乎要溢滿,一直以來強裝的鎮定在此刻快要崩壞。
唐瀟:“有人過來了。”
陸則:“這種時候怎么可能有人會來。”
嘴上這么說著,他還是抬起了頭,果然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邁著大長腿朝他們走來。
走近了,他們終于看清了是誰。
唐瀟的狗狗眼微微亮起:“黎渡?”
“晚上好。”黎渡在教學樓面前停下,灰綠色的眸子里在夜晚增添了幾分神秘。
陸則欣喜升起不到一秒又被澆滅,他剛剛差點以為是自己的隊員,可來人只是唐瀟的鄰居。
陸則皺眉:“他根本進不來。”
話音剛落,黎渡再次抬腳,順暢無比地走了進來,直接站到唐瀟面前和他對視著,嘴角仿佛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牽起,讓人忍不住想要陷進去。
唐瀟雙眸亮亮的問:“你怎么來了?”
黎渡低下頭,聲音低沉性.感到繾綣:“來接亂跑的小孩回家。”
說完,手指卻十分誠實地輕輕抵住了青年纖細的手腕,就這么順其自然地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