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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  ? 第 91 章(捉蟲)

    ◎二更◎

    楊素清見葉歡看著還有點稀哩糊涂的, 就對她說,“你去醫院檢查檢查,就算不是懷孕了, 你這樣吐也得看看醫生。”

    葉歡, “那我去跟潘老師請個假。”

    楊素清, “我去幫你請,你現在就去醫院吧,咱們這兒離第七醫院近,你去第七醫院檢查。”

    葉歡,“謝謝楊老師。”

    “不用謝了,趕緊去吧……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萬一你路上再吐起來,也能有個照應, 你在這兒等著, 我去跟潘老師說一聲。”

    不等葉歡回她, 楊素清就匆匆走了。

    葉歡只好在這兒等她。

    摸著自己的肚子,還是平平坦坦的, 可是里面說不定已經有顆種子發了芽。

    她就覺得很神奇。

    這么一分神, 也許是離開了食堂, 聞不到什么味兒了, 所以胃里不象剛才那么難受了。

    楊素清很快就過來了,還推著一輛自行車,對葉歡說,“我騎車帶你過去,這樣能快一點。”

    就騎著自行車帶葉歡去第七醫院了。

    第七醫院離的確實不遠, 從植物研究所騎過去, 也就10來分鐘。

    到了醫院, 楊素清讓葉歡坐著,她去幫葉歡掛了號,然后又領著葉歡去了醫生那里。

    是個四十來歲的女醫生,態度和藹,問了問葉歡的情況,然后對葉歡說,“聽著你這個情況,象是懷孕了,不過還是再驗下小便確認一下。”

    就給葉歡開了個化驗單讓她去驗小便。

    驗小便的報告單不能一下子出來,要在醫院等。

    葉歡從來沒有緊張過,可這會兒卻有點緊張了起來,眼巴巴地看著化驗室那邊。

    楊素清寬慰她,“頭一回懷孕都緊張,我懷我家大小子的時候,緊張的都喘不上氣兒,你可比我強多了。”

    不大功夫,化驗員在那邊喊,“葉歡,來拿報告!”

    葉歡和楊素清就過去了,從化驗員手里接過報告,葉歡看不懂,不過楊素清有經驗,一看上面寫了個+,對葉歡說,“懷上了,你看看。”

    葉歡,“寫個+就是懷上了?”

    “寫-是沒懷,寫+就是懷上了,不過還是拿過去叫醫生看看。”

    兩人又去了醫生那兒,醫生看過化驗單,對葉歡說,“已經確定是懷孕了。”

    一股巨大的喜悅象潮水一樣涌了上來,象是要將葉歡淹沒了,連醫生后面說了啥她都沒聽清。

    楊素清理解她的心情,又問了醫生注意事項,然后就拉著葉歡一塊兒出去了。

    葉歡一直都暈暈乎乎的,到了外面都沒有回過神來。

    醫院旁邊有個小胡同,胡同口有個電話亭,楊素清就問葉歡,“要不要給顧團長打個電話,叫顧團長也高興高興。”

    葉歡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了,對楊素清說,“他出任務去了,不在家。”

    “那他要晚幾天才能知道了。”

    這會兒葉歡覺得胃里又有點不舒服了,就沒再去研究所,讓楊素清再幫她捎個假,然后她直接回家了。

    楊素清騎著車,把她送到家門口才走了。

    葉歡就覺得身子軟綿綿的,也不想動,回到家就躺到了床上。

    她懷孕了,她要當媽媽了,她好想告訴顧程,他要當爸爸了。

    可這會兒,她連顧程在哪兒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顧程會不會打電話過來。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葉歡是被電話鈴驚醒的,睜開眼一看,外面天都已經黑了,拉開燈拿起手表,已經是晚上7點鐘了。

    電話鈴還在響,應該是顧程打過來的,葉歡顧不上穿鞋,趿拉著鞋子下樓了。

    剛拿起電話,顧程就在電話那頭喊了聲,“媳婦兒。”

    葉歡應了一聲。

    就這么一聲,顧程就聽出她聲音不大對勁,急忙問她,“身體不舒服了嗎?”

    葉歡,“沒有。”

    就是肚子有點餓了,她中午就沒吃東西,下午就一直睡覺,這會兒胃里倒是沒覺得不舒服了,就只覺出餓了。

    不過肚子餓的事,她不會跟顧程說的。

    顧程見不到人,就覺得葉歡肯定是病了,怕他擔心,所以瞞著不告訴他。

    他心里就有點著急,想著等一會兒給顧奶奶打個電話,讓她去看看葉歡。

    顧程這邊正琢磨著,葉歡在電話那頭吭吭哧哧,“顧大哥,跟你說件事。”

    顧程心里一咯噔,“什么事?”

    葉歡臉上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大聲道,“你要當爸爸了!”

    顧程,“你說什么?”

    葉歡,“你要當爸爸了,今天上午我去醫院驗過了,醫生說我懷孕了,我懷了咱倆的孩子了。”

    顧程就覺得有一簇煙花呯的一聲炸開了,然后耳朵邊就一直回響著葉歡的那句話,“你要當爸爸了!你要當爸爸了!”

    巨大的喜悅把他淹沒了。

    葉歡,“顧大哥,你高興的吧?”

    顧程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神智,“高興,你等我回家。”

    葉歡,“你啥時候回來啊?”

    “最多兩三天就回去了。”

    “你別擔心呀,我很好的,孩子可乖了。”

    顧程,“好。”

    羅政委進來,顧程跟葉歡說了一聲,便把電話掛了。

    羅政委見顧程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腦勺了,問他,“喲呵,這是遇到什么高興事了,樂呵成這樣?”

    話音剛落,就被顧程給抱住了。

    羅政委看顧程這架式,下一秒都要在他臉上親一口了,把他嚇的喲。

    幸好顧程立馬又把他松開了。

    羅政委,“哎喲喂,戰場上都沒你剛才那一下嚇人。”

    平時嚴肅又板正還不茍言笑的一個人,突然笑成了個二傻子,然后對著你又摟又抱,如果不是羅政委不迷信,他都要懷疑顧程是中邪了。

    羅政委,“說說,到底遇到了什么喜事。”

    顧程,“我要當爸爸了。”

    羅政委一下來了勁兒,“那可得祝賀你了,以后咱倆可就是一個戰壕里的人了,養孩子,我最在行,你以后有啥不懂的你就問我,我一定是知無不言。”

    顧程覺得養孩子的事先放到一邊,眼下最重要的是,媳婦兒要怎么調養身體。

    羅政委給自己倒了一茶缸水,然后在顧程對面坐下了,大有侃侃而談的架式,“你算是問對人了,你就記住一點,別惹媳婦兒生氣,她說啥就是啥,你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這女人懷了孕,脾氣可是古怪的很,今兒個想吃酸,明兒個想吃辣,想吃立馬就得吃到嘴里,你給她拿過來了,說不定她又不吃了,這些你都得忍著,畢竟懷的是咱的娃,那大肚子挺著,受罪,咱不用受這個罪,那就忍她著那個脾氣,還有就是要吃好,吃好了【看小說 公 眾 號:這本 小 說也太好看了】營養夠了,娃就長的又白又俊。”

    說完得意道,“你看看我家那仨娃,是不是一個比一個俊。”

    顧程知道羅政委那三個娃,都是男娃,都象羅政委,一個比一個黑,尤其是老三,象是從煤堆里刨出來的一樣。

    看在羅政委指點他的份兒上,顧程沒說破。

    羅政委的通訊員來喊他,羅政委還意猶未盡地對顧程說,“明兒個有空了,我再繼續跟你說,我這可都是經驗之談,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

    羅政委走了,顧程又給程美云打了個電話,程美云剛拿起話筒,顧程就對程美云說道,“媽,歡歡懷孕了,她現在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你能不能去看看她。”

    程美云一聽葉歡懷孕了,也很高興,對顧程說,“行,我這就過去。”

    顧程放下電話,忍不住又想笑:他要當爸爸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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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2  ? 第 92 章

    ◎誰干的◎

    葉歡肚子餓的不行, 正琢磨著去哪里找點吃的,就聽到有汽車停到了院門口。

    她從二樓的窗戶看過去,見程美云和劉嫂從車上下來了。

    急忙下樓給他們開了門, “媽, 劉嫂, 你們怎么來了?”

    程美云,“剛才顧程給我打電話,說你懷孕了,他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就給我打了個電話,叫我過來看看。”

    葉歡, “你都忙了一天了,他咋還給你打電話啊, 我又沒什么事。”

    程美云, “你剛懷孕, 一個人在家,別說他了, 我們也不放心。”

    三人進了屋, 葉歡才看到劉嫂手里還提了個網兜, 網兜里有麥乳精, 奶粉,罐頭,雞蛋糕啥的。

    葉歡正餓著,看到這些吃的就有些嘴饞,見劉嫂把網兜放到茶幾上了, 就想去拿雞蛋糕吃。

    程美云看見了, 問她, “晚上是不是沒吃飯?”

    “上午去醫院做過檢查,就回來睡了,一直睡到現在。”

    程美云,“這是兩頓都沒吃啊,你先吃塊蛋糕墊墊底,叫劉嫂去給你做點吃的。”

    又對劉嫂說,“你看著給她做點清淡好消化的。”

    劉嫂,“我看院子里有西紅柿,我給她做碗西紅柿湯面吧,不用她等,很快就好了。”

    兩人都看向葉歡。

    葉歡覺得,以她現在的餓勁兒,啥都能吃得下,就點了點頭,“行,麻煩劉嫂了。”

    劉嫂,“動動手的事,有啥麻煩的。”

    葉歡懷孕,劉嫂心里也高興。

    她在顧程小的時候就來顧家了,也算是看著顧程長大的,對她來說,顧程就跟她自己的孩子一樣。

    眼看顧程都30了,別的象他這么大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葉歡的肚子還沒一點動靜,程美云沒說啥,她卻有點坐不住了,總擔心葉歡不會生。

    這下好了,葉歡懷孕了,顧程要當爸了,她也是發自內心的為顧程高興,去院子里摘里兩個西紅柿,又拔了兩棵小蔥,然后去廚房做飯了。

    葉歡拿了塊雞蛋糕,吃的時候想著吃兩塊都不在話下,結果剛吃了一口,胃里就開始翻騰,把蛋糕放茶幾上一放,跑到外面就吐了起來。

    程美云過去給她拍著背,“懷孩子啊就是遭罪,還不能吃藥。”

    見葉歡不吐了,去給她倒了杯水,讓她漱了漱嘴,扶著葉歡回屋了。

    葉歡有氣無力的癱在了沙發上,問程美云,“媽,這得吐多久啊?”

    “這可不好說,有的是從懷到生,一天都不吐,有的是從剛懷上一直吐到生,不過大部分都是吐個把月就過去了。”

    葉歡表示很絕望,原來養個孩子這么難,以后她更要好好孝敬李秀芬。

    她懷一個都這么難受,李秀芬卻是生了兩個。

    劉嫂已經把做好的西紅柿湯面端過來了,給葉歡出主意,“你把鼻子塞上,聞不到味兒,興許就能吃得下了。”

    程美云就去找了個布條子,一剪兩半,團成一團,然后讓葉歡塞住了鼻子。

    這辦法還挺管用,一碗面都吃完了,也沒再吐。

    已經是晚上9點來鐘了,程美云明天早上還有個會要開,就讓劉嫂留下來了。

    程美云剛到家,顧程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時間太晚,他怕葉歡已經睡了,沒敢打給葉歡,就打到了程美云這里。

    程美云,“我剛回來,劉嫂在那兒陪著她,你放心吧。”

    顧程哪能放心,如果不是因為實在走不開,他怕是要連夜趕回去了。

    第二天葉歡又如法炮制,塞住了鼻子,倒是能正常吃飯了。

    劉嫂笑著說,“這孩子,還算是心疼媽,還給你留了一條路。”

    葉歡,“劉嫂,我已經沒事了,你回去吧。”

    劉嫂哪能就這么回去,她這幾天的任務就是照顧葉歡,“你一個人在家可不行,還是等到顧程回來了再說。”

    “也行,那我去趟門牙胡同,中午可能不回來了。”

    劉嫂聽程美云說過,李秀芬現在住在門牙胡同,葉歡這是要去跟親媽報喜呢。

    就對她說,“那你走路的時候當心點。”

    “知道了。”

    其實除了不能聞味兒,聞了就想吐,除此以外,葉歡覺得跟以前沒啥兩樣。

    所以真沒必要把她當琉璃圪嘣兒,一碰就碎似的。

    她坐公交車去了門牙胡同。

    李秀芬正在跟鳳嫂子商量事兒。

    事情是這樣的。

    前兩天馬有亮媳婦兒回娘家了,昨天叫馬有亮去接她,馬有亮下班后就騎著自行車去接媳婦兒回家,走到南州大學門口的時候,正好碰到李秀芬從學校里面出來。

    馬有亮這才知道,李秀芬一直在南州大學食堂當廚師。

    馬有亮就喊住了李秀芬,對她說,“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

    李秀芬,“是承包飯店的批示下來了?”

    馬有亮,“下來了,下班的時候剛剛下來的,我還想著明天給你打電話說一聲呢,你這邊考慮的咋樣了?”

    “除了我,有別人想承包嗎?”

    “有,好幾個呢,不過眼下我還能說得上話,如果你愿意,肯定是優先給你承包,你考慮好了,后兒個就能去辦手續。”

    飯店的位置在那兒放著,消息傳出去后,想要承包飯店的可不少,知道他能說得上話,都偷偷的給他塞好處。

    他一個好處都沒拿。

    因為在他看來,這個飯店只有交到李秀芬手里他才安心。

    感覺這就是他的使命一樣,替李老爺子守了這么些年,然后時機到了,再交給李秀芬。

    李秀芬一咬牙,“行,我考慮好了,承包就承包。”

    李秀芬說這句話的時候,馬有亮就覺得又看到了李老爺子。

    當年的李老爺子做事就是這么果敢,說干就干,都不帶拖泥帶水的。

    馬有亮跟李秀芬說了都帶哪些材料,怕李秀芬記不住,見一個路過的學生帶著紙和筆,就問學生借了過來,把要帶的材料都寫下來給了李秀芬。

    都交待清楚了,這才走了。

    李秀芬也沒跟誰商量,就自己答應了。

    今兒個鳳嫂子過來,她就跟鳳嫂子說起了這事兒。

    李秀芬,“這事兒我也不是頭腦一熱,也考慮了挺長時間了,也算是為了我家老爺子吧,他臨走的時候,還念叨著飯店,一想起他臨走時候說的話,我心里就不是滋味兒,我把飯店承包下來,對自己也算是個安慰。”

    鳳嫂子給她鼓勁兒,“你只管放手去干,要用錢了你就說一聲,多了沒有,千兒八百的,我家還能拿得出來,不夠了就再想辦法湊湊,就沖你這廚藝,飯店的生意肯定差不了,等時間長了,說不定這飯店又回到你們李家了。”

    李秀芬,“這話可不敢亂說。”

    鳳嫂子,“現在跟以前的世道不一樣了,我娘家那邊有一家姓王的,以前被抄走了好些東西,前不久,那些被抄走的又還給他們了,都是些老物件,聽我娘家兄弟說,都老值錢了,他們家是做夢也沒想到還能還給他們,都高興壞了。人家被抄走的東西都能還回去,你家這飯店咋就不能回到你們李家手里了?”

    李秀芬,“那不一樣,我們這是公私合營,合的時候都已經給了錢了。”

    就是給的錢少,后來老爺子生病,那些錢也都花光了。

    鳳嫂子,“誰知道以后世道會變成啥樣呢,說不定哪天你出點錢,飯店就又成你們李家的了。”

    ……

    兩人正說笑著,葉歡來了。

    李秀芬,“媽正說一會兒去找你呢,可巧兒你就來了。”

    葉歡還以為李秀芬已經知道她懷孕了,很是驚訝,“媽你已經知道了?”

    李秀芬以為馬有亮給她打過電話了,“知道了,昨天下班的時候碰到你馬舅舅了,他已經跟我說了。”

    葉歡,“……”感情她倆說的不是一碼事。

    馬有亮跟李秀芬說的,只能是承包飯店的事,葉歡就搬了個凳子坐下了,“媽你答應了?”

    “答應了,明兒個就去飯店辦手續,明兒個要拿哪些材料,你馬舅舅都給我寫下來了,葉歡你給媽瞅瞅,明兒個都帶啥。”

    李秀芬把那張紙拿出來給了葉歡,葉歡掃了一眼,“要帶戶口本,街道開的證明信,再跟飯店簽個承包合同。”

    鳳嫂子,“沒寫多少錢?”

    葉歡,“沒寫。”

    李秀芬和鳳嫂子面面相覷,“這是不要錢?”

    葉歡也沒接觸過這方面的事,就跟李秀芬說,“明天我請個假,跟你一塊兒過去,看看是啥情況。”

    李秀芬不識字,還真得讓葉歡跟著一塊兒過去,“明兒個一早我就去街道辦開個證明信,上午你跟媽一塊兒過去,下午你還去上班。”

    正說著,就聽到外面一陣腳步聲,還沒進門,就先喊起來了,“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葉明強已經跑進來了,臉上都是汗,連衣服都給汗濕了,跟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李秀芬,“這是干啥去了,一大早的就一身的汗!”

    葉明強,“我剛跟人打了會兒籃球。”

    看見葉歡,嘻嘻笑著湊了過去,“二姐!”

    他剛進屋的時候,葉歡聞到他身上的汗味,胃里就已經不舒服了,這會兒又湊到她跟前,那股汗臭味兒只往天靈蓋上竄,葉歡一個沒忍住,就是“嘔”的一聲。

    葉明強,“……”我有這么讓人惡心?

    他跟葉歡玩鬧慣了,葉歡討厭他身上的臭味兒,他還故意往葉歡跟前湊,葉歡又是“嘔”的一聲,捂著鼻子把他推開了。

    李秀芬過來就打他,“沒見你二姐聞不得你那個臭味,還往她跟前湊!”

    鳳嫂子,“歡歡你是不是懷孕了?”

    李秀芬正打葉明強呢,聽了鳳嫂子這句話,一下子愣住了。

    葉歡,“嗯。”

    李秀芬回過神來了,驚喜道,“真懷上了?”

    “昨天剛去醫院檢查過。”

    “那你還不好好在家里待著,還跑過來干啥?明兒個你不用跟我過去了,我一個人就行,反正有你馬舅舅呢,顧程還沒說啥時候回來是吧,那我跟你過去住,等顧程回來了我再回來,你這會兒餓不餓,你想吃啥,媽去給你做,你剛過來還不說,非得讓強強把你熏吐了,強強你以后不許往跟你二姐跟前湊……”

    鳳嫂子對葉歡說,“你媽這是要當外婆了,高興過頭了,說個話都顛三倒四的。”

    葉歡,“我沒那么嬌貴,明兒個我還是跟你一起過去,馬舅舅畢竟是個外人,有些事,他也不好幫你拿主意。”

    鳳嫂子,“歡歡說的在理兒,再說這不你一直跟著呢嗎?”

    李秀芬這才同意了,“行,那明兒個你跟我一塊兒過去。”

    葉明強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啥事,“二姐,我要當舅舅了?”

    其實葉明強早就當舅舅了。

    因為葉青的孩子已經快3歲了。

    只不過葉明強跟葉青本來就不親厚,李秀芬跟葉勇國又離了婚,葉明強一直跟著李秀芬,跟葉青一年也見不了一面,感情就更加淡了。

    葉明強雖然喊葉歡“二姐”,其實在他的心里,他只有這么一個姐姐,只不過小的時候喊習慣了,就這么一直喊下來了。

    李秀芬,“可不是要當舅舅了,以后要有個舅舅的樣兒,要不然以后外甥都笑話你。”

    李秀芬看了看墻上掛的鐘表,已經是10點半了,問葉歡,“你想吃啥,媽給你做。”

    葉歡,“我想吃炸醬面。”

    “行,媽這就去買肉去。”

    鳳嫂子也站了起來,“歡歡這么一說,我也想吃炸醬面了,我跟你一塊兒去買點肉。”

    李秀芬提著菜籃子,走到門口又扭頭對葉明強說,“離你二姐遠點,別熏著她了。”

    葉明強,“知道知道,我去洗洗。”

    徐奶奶剛才出去串門了,李秀芬跟鳳嫂子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她剛好回來,見李秀芬提著個籃子,把手里的幾根絲瓜給了她,“不用去買菜了,李奶奶給了我幾根絲瓜,中午吃絲瓜吧。”

    李秀芬大聲說,“歡歡過來了,她想吃炸醬面,我去買點肉去。”

    徐奶奶,“歡歡過來了啊,她可是有段日子沒來了。”

    “她在屋里坐著呢,你去吧。”

    徐奶奶進院子了,李秀芬和鳳嫂子一起去肉店買肉。

    鳳嫂子對李秀芬說,“昨天我聽池子媽說,葉青也懷孕了,估計已經兩個月了,這是趁現在計劃生育抓的還不是很嚴,想再生一個呢,你說他們一家三口,就靠著倆人那一點工資過日子,養一個都養的費勁巴力的,還要再生一個,等倆孩子都大了,總不能一直這么賴在娘家。”

    李秀芬冷笑道,“這不有葉勇國呢嗎,他的寶貝閨女,他一直養著唄。”

    鳳嫂子,“快別說了,父女兩個現在都快成仇人了。”

    ……

    李秀芬和鳳嫂子買了肉,又去菜店買了胡蘿卜,綠豆芽,這才回去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葉歡把鼻子給塞上了,葉明強見了,指著葉歡哈哈大笑,又挨了李秀芬一巴掌。

    吃過飯,葉明強纏著葉歡問,“二姐,我大外甥叫啥名字啊?”

    葉明強提醒了葉歡,寶寶還沒名字呢。

    一聽孩子還沒有名字,葉明強來了勁兒,“二姐,我給他起個名字吧。”

    葉歡,“不行,我跟你姐夫起。”

    葉明強,“……”

    李秀芬笑著戳了戳他的額頭,“這都不是你的事兒,還硬往前面湊,想給孩子起名,等你生孩子的時候,你愛起幾個起幾個。”

    葉明強竟然難得紅了臉,嘟囔了一句,“咋又說到我身上了。”

    葉歡直覺有情況,“你是不是在學校談對象了?”

    李秀芬一聽,也來了精神,“你談對象了?回頭你給我指指,我看看是哪個姑娘,看上了我家的傻小子。”

    葉明強的臉更紅了,說話都結巴了,“哪,哪兒來的對象,我跟成剛約好了,下午去打球,我去了啊。”

    說完就跑了。

    葉歡,“媽,他在學校肯定談對象了。”

    李秀芬,“孩子都大了,留不住嘍。”

    葉歡笑的不行,歪到了李秀芬的懷里。

    李秀芬摟著她,“那邊就你一個人,晚上別回去了,你跟媽睡到這兒,晚上叫強強去跟成剛擠一晚上。”

    葉歡,“不是我一個人,劉嫂在呢,昨天晚上我婆婆跟劉嫂去了,我婆婆今天早上要開會,就讓劉嫂留下來了。”

    李秀芬,“你婆婆是個細心人。”

    遇到個明事理的婆婆,比遇到個明事理的男人重要。

    她家歡歡有福,兩個都遇到了。

    葉歡在李秀芬這里一直待到天快黑了才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又過來了。

    李秀芬已經去街道辦開好了證明信,就是證明這個人確實是在這個街道住著,也沒犯過啥事兒。

    李秀芬又拿上戶口本,跟葉歡一道兒去了青年飯店。

    馬有亮跟商業局一個姓錢的干事已經在飯店等著了。

    葉歡看承包合同的時候才知道,不是不要承包費,是馬有亮給做了擔保,承包費等到年底再結算。

    這是怕李秀芬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錢,給李秀芬一個緩沖期。

    葉歡把承包合同過了一遍,確認沒啥問題,錢干事這邊也核對了一下李秀芬的戶口本,街道證明,雙方就在合同上蓋章簽字。

    李秀芬不會寫字,就按了手印。

    合同一式兩份,李秀芬一份,商業局存檔一份。

    簽好承包合同,錢干事就走了,接下來就是馬有亮和李秀芬的事了。

    葉歡又跟著一塊兒核對了一下帳本,飯店的東西也簡單盤點了一下,已經是快中午了。

    李秀芬對葉歡說,“我跟你馬舅舅還要商量事兒,中午就不回去了,你回去吧,坐車的時候別跟人擠。”

    葉歡,“行,那我回去了,下午我再過來。”

    李秀芬,“你還過來干啥呀,這兒有我跟你馬舅舅呢,快回去吧。”

    飯店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理清的,李秀芬又不識字,還是要盡快找一個靠譜的會計。

    葉歡路上一直盤算著,到家門口了還在想這件事,進門的時候就沒留意,顧程都走到她跟前了,她才發現。

    然后顧程一下把她抱住了,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劉嫂剛好出來,又趕緊回去了。

    葉歡,“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顧程,“我請了一天假,提前回來了,聽媽說你一直吐,現在好些了嗎?”

    葉歡,“只要聞不到怪味兒就不吐。”

    顧程把手輕輕放到了她的肚子上,“給我摸摸。”

    葉歡剛才看到劉嫂出來了,有點不好意思,打開了顧程的手,喊劉嫂,“劉嫂,今兒個晚上吃啥呀?”

    劉嫂,“我下午去買了只雞,剛燉上,一會兒我再做個肉末豆角,再炒個小白菜,你看看還想吃啥,我再做。”

    葉歡,“這就夠了。”

    劉嫂,“那你去歇會兒,餓了就先吃塊雞蛋糕。”

    吃過午飯,又睡了一覺,葉歡就去上班了。

    日子慢慢的往前走著。

    顧程給找了個已經退休的老會計,馬有亮也留下幫著李秀芬,飯店那邊就慢慢的走上了正規。

    生意一天好過一天。

    葉歡的孕反應也越來越小,胃口倒是越來越好。

    因為顧程隨時都可能出任務,程美云不放心,就叫劉嫂留下來了。

    劉嫂廚藝好,變著花樣的給葉歡做好吃的。

    吃的好,睡的好,整個人都白白嫩嫩的象是能掐出水。

    今天又該去醫院檢查了,顧程不在,劉嫂陪著她去的醫院。

    因為第七醫院離的近,所以她都是去第七醫院檢查。

    兩人到了醫院,劉嫂對葉歡說,“你去那邊兒坐著,我去掛號,掛上號了我再過來叫你。”

    劉嫂去掛號了,葉歡就去了長椅那兒坐著等劉嫂。

    醫院的大廳里都是人,也有不少孕婦,肚子已經很大了。

    一晃神,好象還看到葉青了。

    再看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也可能是自己看錯了,她已經好長時間都沒見葉青了,都有點想不起她長啥樣了。

    葉歡的心思不在葉青身上,這會兒她正羨慕那些大肚子的呢。

    摸著自己剛剛隆起一個小鼓包的肚子,心想自己的肚子咋還這么小啊,等一會兒要問問醫生。

    心里想著,走路的時候就沒留意腳底下,然后就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整個人就向前摔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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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3  ? 第 93 章

    ◎造孽喲◎

    葉歡因為體質特殊, 靈敏性比一般人都要高一些,她被絆住的時候,聽到了劉嫂的驚叫聲, “葉青, 你要干啥!”

    葉歡下意識的抓住了絆她的那個人, 然后把那個人甩出去了。

    她力氣大,甩出去個人,就跟玩似的。

    就聽到撲通一聲,那人摔在了地上。

    葉歡是要給自己找個肉墊,萬一摔倒了,摔到肉墊上總比摔到地上強。

    不過她并沒有摔倒, 她身體輕盈,平衡性又好, 趔趄了兩下就站穩了。

    這一切都是瞬間發生的, 等到旁人察覺的時候, 葉青已經臉朝下趴在地上,抱著肚子哀嚎了起來。

    事情發生前, 來看病的人沒人留意葉歡這邊的情況。

    除了劉嫂。

    劉嫂怕葉歡有什么事, 掛好號過來的時候, 就不錯眼的看著葉歡, 葉青伸腳想要絆倒葉歡,給她看個正著,她嚇的就是一聲驚叫,朝著這邊就跑了過來。

    掛號窗口離這邊有點遠,就算她長了飛毛腿, 也趕不過來, 眼看著葉歡朝前栽了過去。

    她一下子懵了, 葉歡懷孕還不到三個月,孩子還沒在娘胎里坐穩,這么摔上一下,怕是要保不住了。

    她腦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過去的,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葉歡好端端的站在那兒,葉青卻是捂著肚子,在地上直打滾。

    劉嫂心跳的都快要胸腔里蹦出來了,說話都是哆嗦的,拉著葉歡連聲問,“歡歡,你咋樣啊,摔著了沒有?肚子疼不疼?”

    葉歡寬慰她,“我沒摔著,我沒事。”

    劉嫂見葉歡神色正常,確實不象是摔著了,這才指著葉青,氣憤地罵道,“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干啥伸腳拌歡歡,你還是歡歡大姐呢,咋就這么惡毒!”

    她以前見過葉青,雖說已經好些年沒見過面了,不過還是認出來了。

    旁人都圍過來,問劉嫂,“怎么回事啊?”

    劉嫂,“我剛才都看見了,她故意伸腳想絆我家歡歡,反倒把自己給摔了,她咋不把自己給摔死!”

    葉青的肚子已經大了,旁人也都看出來她是個孕婦了,見她疼的受不了,聽劉嫂口氣,兩人還認識,就對劉嫂說,“先把她扶起來去看醫生吧,不然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劉嫂不是那種惡毒的人,如果是換了旁人,或者葉青沒有故意去絆葉歡,都不用別人說,她肯定第一時間就把葉青扶起來去看醫生了。

    可葉青故意去絆葉歡,還差點把葉歡絆倒,就算是劉嫂再心底善良,她也不可能去扶葉青。

    劉嫂,“你們誰愛扶誰扶,可別找我,這種黑心眼,萬一被她訛上了,我可沒那么多錢賠她。”

    劉嫂這么一說,本來想要去扶葉青的,也不敢去扶了。

    有個大嫂大聲喊,“這是誰家的人呢,趕緊過來送她去看醫生吧。”

    因為葉青是一個人過來的,所以大嫂喊了半天也沒人應。

    不過倒是把兩個護士給喊了過來。

    旁人可以不管,護士不能不管,就把葉青從地上扶起來,然后攙著她去看醫生了。

    葉青被扶起來的時候,臉白的跟紙一樣,疼的都走不了路了,兩個護士差不多是把她架到了醫生那里。

    剛才喊人的那個大嫂眼尖,見葉青大腿根那兒有一小塊洇濕了,對旁邊的小媳婦說,“摔這么一下,怕是要見紅了。”

    “她是趴著摔地上的,正好壓著肚子,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第七醫院離機械廠比較近,過來看病的,有人認出葉青了,“這不葉青嘛,做事咋還這么毒啊!”

    “你認識她啊?”

    “認識,我們那一片,誰不認識她啊,她坑她妹妹,都坑了多少回了。”

    就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

    “聽你這么一說,她還真有可能想絆倒她妹妹。”

    “她就是想絆倒她妹妹,她早就掛好號了,不去看醫生,反而跑到那邊去了,就是起了黑心思。”

    “嘖,那可是她親妹妹,咋就下得了手。”

    ……

    劉嫂已經扶著葉歡去看醫生了。

    這個醫生還是葉歡剛懷孕的時候,給葉歡做檢查的那個醫生,姓柳,她還記得葉歡。

    劉嫂對柳醫生說,“醫生,她剛才給嚇了一下,你給檢查檢查,孩子沒事的吧?”

    說完就緊張地看著醫生。

    她是陪著葉歡來的,如果葉歡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先不說程美云會不會埋怨她,就她自己,就得自責死。

    柳醫生給葉歡檢查了一下,又問了葉歡這會兒覺得有啥異常沒有,然后對葉歡和劉嫂說,“孩子很好,不用擔心,不過以后還是要注意點,不要過度驚嚇,對孩子的發育不好。”

    劉嫂一直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連連感謝醫生。

    葉歡過來,就是做個檢查,檢查好就沒事可以走了。

    她跟劉嫂從醫生診室出來,就看到陳永慶匆匆忙忙的跑過來了,攔住一個護士問,“我是葉青家屬,你們叫我過來的,她現在在哪里?”

    護士,“她現在二樓手術室,你趕緊過去吧。”

    陳永慶匆匆忙忙的去二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沒看見葉歡,從葉歡身邊過去,也沒跟葉歡打招呼。

    葉歡自然也不會主動招呼他。

    劉嫂哼了一聲,“都送到手術室了,八成是保不住了,該,孩子也不愿意有個這么惡毒的娘。”

    葉歡,“劉嫂,今天的事你別跟顧程說了,反正我跟孩子都沒事。”

    劉嫂,“那可不行,萬一葉青再對你做出格的事咋辦?”

    葉青現在還懷著孩子呢,就對葉歡使壞,萬一她孩子沒保住,她不更得發瘋?

    她得給顧程提個醒,不然萬一出了事,她的責任可就大了。

    葉歡拗不過她,只好隨她了。

    陳永慶這邊,去了醫院二樓,葉青還在手術室沒有出來,他只好站在手術室外面等。

    不一會兒,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從里面出來了,喊道,“葉青家屬來了沒有?”

    陳永慶過去了,“我是葉青家屬,孩子咋樣了?”

    孕婦摔著了,都進手術室了,不問孕婦咋樣,先問孩子,醫生就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孩子沒保住,孕婦馬上就出來了……”

    陳永慶急忙問,“男孩還是女孩?”

    醫生的白眼翻的更大了,“男孩,你去給她辦個住院手續,她現在的樣子,得住院觀察。”

    陳永慶一聽就急了,“好端端的她咋就摔著了,還把孩子都摔沒了?”

    醫生,“我咋知道她怎么就摔著了,你趕緊去辦手續吧。”

    醫生說完就不再理陳永慶了。

    陳永慶還站在手術室門口發愣,然后就看到護士扶著葉青從里面出來了。

    葉青的臉白的跟死人一樣,腰彎著都直不起來。

    陳永慶過去,“你走路咋那么不小心,平坦坦的路都能摔著,孩子都沒了。”

    葉青這會兒腦子里都是空的,再加上剛清了宮,身上疼,都沒聽見陳永慶說了啥。

    護士聽到了,看不過去,對陳永慶說,“她這會兒已經夠難受了,你還指責她,她摔著了,你就沒有責任嗎?叫她一個人挺著個大肚子來做檢查。”

    陳永慶被護士數落的沒臉,對護士說了一句,“我去辦住院手續。”

    然后就下樓了。

    護士撇了撇嘴,心說這個叫葉青的也是命苦,嫁了個這樣的男人。

    陳永慶給葉青辦了住院手續,葉青就被送到了病房。

    葉青在病床上躺了會兒,慢慢的才緩過氣兒來了。

    陳永慶又老話重提,埋怨她,“你走路咋都不帶眼睛啊,平坦坦的路都能把自己給摔著,孩子也沒了,醫生說是個男孩。”

    陳永慶心疼的不行,所以這會兒對葉青的意見特別大。

    葉青前面生的是個女孩,他肯定是想再要一個男孩的,所以趁著計劃生育抓的還不是很嚴,就想著再生一個。

    結果給葉青摔沒了。

    以后計劃生育是越來越嚴了,如果再生孩子,他的工作就沒了。

    除非他跟葉青離婚,然后再娶一個,要不然,他這輩子都沒兒子了。

    所以他就有點惱恨葉青,說話的時候語氣就帶了出來。

    葉青哭道,“你當我是自己摔的,我是被葉歡絆了一下,她見我大著肚子,她故意絆我,我沒防備,就摔倒趴地上了,你心疼兒子,你去找葉歡算帳,叫她賠你一個兒子,你在這兒罵我算啥本事。”

    葉青沒想到今天會在醫院碰到葉歡,她看到葉歡手摸著肚子,就想到葉歡肯定是懷孕了。

    她心里就不大痛快,葉歡跟顧程結婚這么多年,肚子一直也沒動靜,她還以為葉歡不會生呢。

    沒想到她還懷孕了,還有人陪著她一塊兒過來,掛個號都不叫她去掛。

    肚子都還沒有鼓起來呢,就有人鞍前馬后的伺候她。

    反觀自己,肚子都這么大了,身邊都沒個人跟著。

    她是越想越氣,越氣越鉆牛角尖,就覺得是葉歡奪了她的氣運,要不然,這幾年她的日子為啥是越過越不好。

    她見葉歡注意力都在肚子上,神使鬼差般走到了葉歡跟前,見葉歡沒留意到她,伸腳就去絆葉歡。

    想著把葉歡絆倒了就趕緊走開。

    反正醫院里人多,難保不被碰著撞著,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不看路,眼睛就盯著肚子了。

    哪知道葉歡沒被絆倒,反倒把自己給摔了,孩子也沒了,還是個男孩。

    陳永慶一直都想要個兒子,好不容易盼來了,竟然沒了。

    如果給陳永慶知道是她先去絆葉歡,才導致小產的,陳永慶不得恨死她,說不定都會跟她離婚。

    她就都推到了葉歡身上。

    反正陳永慶也不可能找醫院的人問,就是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她說是葉歡絆的她,那就是葉歡絆的,孩子沒了,也是葉歡的責任。

    陳永慶臉色就很不好看。

    他來醫院的時候,他其實看到葉歡了。

    只不過當時他心里記掛著葉青肚子里的孩子,而且因為葉青跟葉歡鬧翻了,他見到葉歡,總覺得有些尷尬,所以就裝做沒看見葉歡。

    這會兒聽葉青說,她是被葉歡絆了一下才摔倒的,心里就有點惱恨葉歡。

    如果葉青肚子里懷的是個女孩,沒了就沒了,他也沒這么在意。

    可葉青肚子里懷的是個男孩,就因為葉歡,他兒子沒了。

    他心里咋不惱恨呢?

    只不過他多少還有點理智,主要是因為葉青以前針對葉歡的次數比較多,所以他不大相信葉青的話。

    再一個,以他對葉歡的了解,他覺得葉歡不大可能故意去絆葉青,除非葉青做了啥事,把葉歡給惹急了。

    不過就算是葉青做了什么對不起葉歡的事,葉歡可以打葉青,或是罵葉青,但葉歡不應該去絆葉青,讓葉青摔倒,從而傷及葉青肚子里無辜的孩子。

    陳永慶左思右想,覺得還是要去問問葉歡。

    倒也不是想叫葉歡賠他一個兒子,他沒這個膽量。

    他就是想讓葉歡對那個無辜的孩子產生愧疚,畢竟因為她,一個已經成型的孩子就這么沒了,還是個男孩。

    而且不管怎么說,這個孩子也是葉歡的外甥,大外甥因為她沒了,葉歡心里肯定會產生愧疚的,借著這份愧疚,他可以讓葉歡幫他弄一張生育指標,讓葉青再給他生個兒子。

    心里做了打算,再跟葉青說話的時候,語氣就有些和緩,對葉青說,“葉歡那邊,我會去問她,你也別想那么多了,在這兒住兩天,把身體養好,我是臨時請了假過來的,我還得回去上班,一會兒我把淑玲喊過來,叫她在這兒照顧你兩天。”

    淑玲是陳永慶小妹妹,初中畢業后沒考上高中,一直在家待業,跟葉青向來合不來,葉青一聽要叫陳淑玲過來,就不大樂意,不過陳永慶這邊請假要扣錢,她做手術連住院,已經要花不少錢了,如果陳永慶再請假,又要扣不少錢,葉青不舍得,只好同意了讓陳淑玲過來。

    葉青這邊安排好了,陳永慶就要回去上班,都走到門口了,葉青又喊住他了,“我來醫院的時候,沒法帶九玲,就把她放到吳嬸子那兒了,你去跟吳嬸子說一聲,叫她再幫我看一會兒,等爸回來了,把九玲給爸送過去。”

    陳永慶應了一聲就走了。

    葉勇國下班剛到家,吳嬸子就把陳九玲送過來了,對葉勇國說,“葉青小產住院了,叫我把九玲給你送過來,我可把孩子給你放這兒了,再有啥事可別來找我。”

    吳嬸是個熱心人,葉青去醫院做檢查,說帶著九玲不方便,想叫她幫著看下陳九玲,吳嬸想著檢查也快,就答應了。

    哪知道半下午的時候,陳永慶過來跟她說,葉青在醫院被葉歡故意絆了一下,摔倒小產了,要在醫院住兩天,讓她先帶著陳九玲,等葉勇國下班了,就給葉勇國送過來。

    吳嬸問陳永慶,葉歡是因為啥故意去絆葉青,陳永慶也說不清楚,含糊了幾句就走了,連個“謝”字都沒說。

    雖說吳嬸體諒他孩子沒了,他心里不好受。

    可又不是她害葉青小產的,她幫著帶孩子,不說“謝”字,和軟話總要說一句吧,結果啥也沒有,吳嬸就有點不大高興,再說兩歲多的孩子正是難帶的時候,她幫著看了一下午,心里早煩了,所以葉勇國剛回來,她就給葉勇國送過來了。

    葉勇國不愿意接,“你也不能給我呀,我一個爺們兒,又沒看過孩子,你把他撂給我咋辦?”

    吳嬸,“你是孩子外公,我不給你我給誰?總不能一直叫我帶著吧?”

    見葉勇國不接,吳嬸把孩子往他懷里一塞就走了。

    葉勇國基本上沒管過孩子,這冷不丁的懷里給塞了個孩子,而且孩子一整個下午沒看到葉青了,這會兒又哭鬧著找媽,葉勇國就有點手足無措。

    想在院子里找哪個婦女幫著看一下,哪沒一人愿意幫忙,孩子又一個勁兒的哭著找媽,葉勇國被煩得都想把孩子給扔了。

    他沒了轍,然后就想到李秀芬了。

    李秀芬帶大了4個孩子,哄孩子有經驗,所以就抱起孩子去找李秀芬。

    結果剛走到院門口,李秀芬就氣勢洶洶的來了,“葉勇國,葉青呢,你叫她給我出來!”

    鳳嫂子他們都過來了,都問李秀芬出了啥事。

    李秀芬,“這得問葉勇國的好閨女!”

    就把葉青在醫院故意絆葉歡的事兒說了。

    李秀芬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事兒。

    她讓食堂采購員買回來一只烏骨雞,然后加了黨參熬了一鍋湯,用保溫桶裝了給葉歡送過去了。

    她知道葉歡今天要去醫院檢查身體,過來一是給葉歡送雞湯,再一個也是問問檢查的結果咋樣。

    劉嫂心里還氣著,見她去了,就把醫院的事跟她說了。

    也是巧,劉嫂剛說完,陳永慶就來了。

    軍區家屬院大門口有站崗的,因為顧程跟警衛連的說過,李秀芬是葉歡的媽媽,所以李秀芬來的時候,站崗的不會攔她。

    可陳永慶不一樣,他沒來過,門口站崗的也不認識他,陳永慶說要找顧程,門崗就給葉歡打過來個電話,說有個叫陳永慶的要找顧團長。

    是劉嫂接的電話。

    她只知道葉青,不知道陳永慶,出來跟葉歡說,有個叫陳永慶的來找顧程,在家屬院門口等著。

    這下好了,一下撞到了槍口上,李秀芬出來,把陳永慶給罵了個狗血淋頭,陳永慶被罵得落荒而逃。

    雖然葉青是他媳婦兒,可陳永慶其實更相信葉歡說的是真的。

    要不然,沒法解釋葉歡為啥會去絆葉青。

    葉青又一次騙了他,害他被李秀芬罵,心里都要恨死葉青了。

    他家也不回了,醫院也不去了,去找人喝酒去了。

    李秀芬罵過陳永慶還不解氣,這不又找到機械廠家屬了。

    吳嬸聽了李秀芬的話,對李秀芬說,“永慶跟我說,是葉歡故意去絆葉青,葉青摔一下,才小產了。”

    李秀芬,“她放屁!她算哪根蔥啊,值當我家歡歡去絆她,她就是眼紅歡歡,故意使壞,老天都看不過眼,沒摔著我家歡歡,反倒把她自個兒給摔了,這是歡歡沒事,如果有歡歡有個好歹,我就是拼著吃槍子兒,我也要把她的皮給扒了。”

    相較于葉青,大家肯定更相信葉歡說的。

    畢竟葉歡也確實犯不著去絆葉青,圖啥呢?

    吳嬸,“我還以為真是葉歡不當心絆著她了,覺得她還怪可憐的,還幫著她看了半天九玲。”

    “她嘴巴里就沒一句實話。”

    “秀芬,你來也找不著她,她還在醫院呢。”

    ……

    葉勇國還怪尷尬的。

    他見李秀芬來了,還以為李秀芬是聽說九玲在他這兒,所以特地跑過來幫他帶孩子的。

    哪知道李秀芬是來討伐葉青的。

    葉青不在,火氣就全撒到了他身上,罵得他抬不起頭。

    李秀芬罵了半天,罵累了,鳳嫂子他們幾個才把她勸走了。

    葉勇國挨了半天的罵,心里也有氣,再加上陳九玲一直哭鬧,他也煩了,把孩子往地上一扔,然后門一關,走了。

    陳九玲在屋子里扯著嗓子哭叫。

    好歹也是一條命,鳳嫂子實在是看不過去,把孩子抱過去了,給孩子喂了點吃的,又哄著孩子睡了,才對過來看孩子情況的池子媽說,“真是造孽喲。”

    如果葉青但凡對葉歡好一點,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妹妹是大學生,畢業就是國家干部,妹夫是團長,妹妹的婆婆是專家,妹妹的公公是司令。

    如果姐妹倆關系好,都不用她自己說,葉歡肯定就把她那一家子扶持起來了。

    也不至于到現在,葉青自己沒個正經工作,陳永慶也一直升不上去,跟他一起進廠的,都當上車間主任了,他還是個普通工人。

    就是這樣了,葉青還不安分,還去作妖,好好的去絆人家葉歡,沒絆著葉歡,把自己的孩子絆沒了。

    這事兒顧家還不知道呢,如果顧程回來了,知道了這事兒,能饒了葉青才怪。

    葉青的“好日子”,只怕還在后頭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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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4  ? 第 94 章(捉蟲)

    ◎取經◎

    顧程是第二天晚上回來的。

    他回來劉嫂就憤憤不平的把葉青絆葉歡的事給他說了, “葉青那人心思歹毒的很,以后歡歡別再去七醫院檢查身體了,省得再碰見她, 咱給歡歡再換個醫院。”

    因為第七醫院離的近, 所以葉歡才一直在第七醫院檢查。

    不過她離的近, 葉青離的也近,以后難免還會遇上。

    這種時候,還是避著她點好。

    因為誰也不知道她會干出啥事。

    就象她去絆葉歡,誰也想不到她能干出這種事,可她就是干了。

    顧程握緊的拳頭上青筋暴起,彰顯出他心里的憤怒, 他強壓下涌上來的怒火,對葉歡說, “以后去軍區醫院檢查。”

    最開始的時候, 程美云就說讓葉歡去她那邊檢查。

    葉歡嫌太遠, 而且她過去了也耽誤程美云工作,所以就沒去。

    看來以后確實是要去軍區醫院檢查了。

    劉嫂又罵了葉青幾句才走了。

    顧程抱著葉歡, “當時嚇著了吧?”

    葉歡老實道, “有一點。”

    當時她怕劉嫂自責, 所以一直強做鎮定, 反過來還安慰劉嫂。

    其實她當時真的嚇著了,怕真摔倒了傷到孩子。

    顧程親了親她,“以后去媽那里檢查,我跟你一塊兒去。”

    兩人洗漱好上了床,顧程去摸她的肚子, 然后又趴到葉歡肚子上聽, 就有點疑惑, 問葉歡,“醫生說孩子沒事吧?”

    葉歡,“醫生檢查了,說沒事。”

    顧程沒再問別的,不過心里卻還是有些擔心,因為昨天羅政委剛跟他說過,“孩子會在肚子里動,這個時候,你就要多跟他說話,你別以為他還沒生下來,他啥也聽不懂,其實他啥都知道,你多跟他說話,等生下來了,孩子就跟你親。”

    當時楊團長也在,就問他,“你那仨小子在娘肚子里的時候,你都跟他們說話了?”

    羅政委,“說了啊。”

    楊團長,“那也沒見你那仨小子跟你有多親近。”

    羅政委不服道,“胡說,我那仨小子對我,可比對他們娘親。”

    楊團長,“你可拉倒吧,如果不是我跟你住隔壁鄰居,我還真信了。”

    羅政委吹胡子瞪眼,“你這就是嫉妒我。”

    楊團長就對顧程說,“你別聽他的,你聽我的,我比他還多一個娃,我經驗比他豐富,孩子在娘肚子里能知道啥,你要想跟孩子培養感情,還得等孩子生下來,多抱抱,孩子就跟你親了。”

    羅政委和楊團長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向顧程傳授經驗。

    顧程頭一回當爸,沒經驗,可羅政委和楊團長不一樣,羅政委家三個孩子,楊團長家四個,兩人當爸的經驗都比他豐富,就算是說的不一樣,也可能是認知偏差。

    所以他虛心向這兩人請教,兩人說什么,他都認真聽著,就差拿個小本本,把兩人的話都記下來了。

    秉著理論聯系實際的精神,回來后他就想逐條實施,頭一條就是想跟肚子里的孩子互動一下,培養一下感情。

    結果摸了一會兒,孩子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他甚至往壞的方面想了,不過怕葉歡擔心,所以沒敢跟葉歡說,不過第二天,還是帶著葉歡去了程美云那里,趁著葉歡跟顧立省在院子里看花,就把自己的擔心跟程美云說了。

    程美云登時哭笑不得,“孩子這會兒才跟花生米一樣大,你摸到他動了,那才嚇人呢,我去你肖阿姨那里給你拿本書,你也了解了解孩子是咋長大的,省得再說這種外行話,不得被人笑話。”

    程美云說的肖阿姨,叫肖彩芳,是軍區醫院的婦產科醫生,干了大半輩子的婦產醫生,當年顧程就是她接生的。

    肖彩芳也在醫院家屬院住著,程美云就去了她家。

    肖彩芳的孩子都不在這邊住,她家里就他們兩口子,程美云過去的時候,肖彩芳正在屋子里看書,聽到有人來了,隔著窗戶一看,見是程美云,就從屋里出來了。

    肖彩芳和程美云雖然不是一個科室的,不過兩人私下里很能說得來,所以關系不錯。

    肖彩英,“顧程跟他愛人不是來了,你怎么有時間來我這兒了?”

    程美云,“我是來問你借本婦產方面的書。”

    就把顧程鬧的笑話跟肖彩英說了,“他也是聽他戰友這么說,回家了發現孩子沒動,給嚇著了,也不敢問葉歡,這不過來問我來了。”

    肖彩英聽樂了,“不管怎么說,他還是上心了,還知道向別人請教,比不管不問強。”

    婦產科方面的書,肖彩英這里多的是,只不過大多都專業性太強,肖彩英挑來挑去,挑了一本相對簡單易懂的,給了程美云,“給他看這本吧,這本要通俗易懂些,他應該能看的懂,實在看不懂就來問我。”

    程美云把書接過去了,謝過肖彩英就走了,回家后把書給了顧程,“你肖阿姨特意給你挑了一本簡單點的,有看不懂你去問她。”

    顧程接過去一看,書名是《臨床婦產科學》。

    顧程大致翻了翻,從懷孩子到養孩子,全講了一遍,而且帶有點科普性質,專業性不是很強,他這個外行也能看明白。

    等學完這本書,他都可以去給羅政委和楊團長上課了。

    程美云,“別人的經驗要聽,但也不能全聽,得跟書本結合著來。”

    顧程虛心聽著,然后對程美云說,“媽,以后歡歡做檢查,我帶她去你們醫院做吧。”

    程美云,“剛才你肖阿姨還問我,咋不讓歡歡來我們醫院檢查,她明年就退休了,退休前還想給歡歡接生呢。”

    顧程就是肖彩英接生的,退休前再給顧程的孩子接生,對她來說,也是圓滿了。

    顧程看著院子里的葉歡,柔聲道,“好,就讓肖阿姨給孩子接生。”

    對肖彩英說是圓滿,對他來說是傳承。

    院子里,顧立省拿著相機,對著院子里的花草,咔咔就是一頓拍。

    程美云也看到了,對顧程說,“你爸現在是見天兒拍這些花啊草的,拍好了就給人胡春生寄過去,胡春生也給他寄,兩人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斗花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顧立省正好進來,聽到了,對程美云說,“老胡現在養的就是不如我養的好,他還不服氣。”

    顧立省是很得意的。

    他愛養花,只是水平有限,只能養一些皮實好養的,稍微金貴一點的都不敢養,怕養死。

    因為這個,胡春生沒少嘲笑他是“一介武夫。”

    現在有葉歡做專業指點,顧立省的花養的是越來越好,今年的一盆君子盆,一下子開了30朵花。

    一棵君子蘭一般也就開7,8朵,能開20朵以上都算是很罕見了,顧立省養的這盆,竟然一下子開了30朵,都可以稱得上是奇跡了。

    來看君子蘭的都快把門檻踏破了,還有向顧立省取經的,問他的花是咋養的,養這么好。

    其實顧立省自己都是糊里糊涂的,他都是聽葉歡的,葉歡讓他澆水,他就澆水,讓他施肥他就施肥,然后就爆花了。

    所以如果讓他說出個門門道道,他還真說不出來。

    就只好老老實實的說,“這都是我家歡歡養的。”

    大家都知道顧立省的兒媳婦是南州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人家就是研究這個的,把君子花養到爆花也不稀罕。

    畢竟千年的古蓮人家都能養開花兒。

    別人也只有羨慕的份兒。

    后來南州晚報都聽說了這事兒,還專門來拍了照,然后這盆花就上報紙了。

    顧立省還挺遺憾的,如果不是他身份特殊,他還想抱著那盆君子蘭一起上報紙呢。

    不過這也夠他揚眉吐氣了,咔咔的給這盆君子蘭拍了不下10張照片,各個角度的都有,然后連同那份南州晚報,一起寄給了胡春生。

    氣得胡春生一個月沒理他。

    顧立省心里都要美死了。

    程美云笑話他,“人家老胡是自己養,你的是歡歡替你養,那也算不上是你的本事。”

    顧立省強詞奪理,“我跟歡歡是一家人,歡歡養就等于是我養。”

    葉歡,“我又不經常來,還是爸操的心多。”

    顧立省得意洋洋,“你聽聽歡歡都這么說。”

    程美云,“那是歡歡謙讓,歡歡,你以后別教他,看他一個人能不能把花養好。”

    顧立省,“歡歡,別聽你媽的,咱倆以后還是要多進行技術交流。”

    程美云笑罵他,“跟歡歡進行技術交流,虧你說得出口。”

    顧立省和程美云斗嘴,葉歡笑瞇瞇的看著,不時插一句嘴。

    顧程不參與,一門心思的給葉歡砸核桃吃。

    核桃是顧立省托人帶回來的。

    他也不知道聽誰說,孕婦多吃核桃,生的小孩聰明,正好他下面有個團去山里拉練,山里核桃不是多嘛,他就托人從山民手里買了核桃帶了回來,帶了整整一大麻袋,正準備給葉歡送過去呢,顧程跟葉歡就過來了。

    顧程這不就有事干了。

    他砸的快,葉歡吃的慢,不大會兒就攢了一大堆核桃仁。

    劉嫂對他說,“生的核桃吃多了膩口,家里還有蜂蜜,我給她改個口味,用蜂蜜焙一下。”

    劉嫂一邊琢磨一邊做,很快的,就做出來一盤蜂蜜核桃仁,上面還撒了白芝麻,放涼后,香甜酥脆。

    葉歡嘗了一個就停不下來了,顧程一看,登時砸核桃砸的更來勁兒了。

    劉嫂準備燒中午飯,去院子里摘菜,聽到有自行車鈴聲,抬頭一看,是韓曉雪一家三口來了。

    韓曉雪,“我哥跟我嫂子是不是來了?”

    劉嫂,“來了,在屋里呢。”

    韓曉雪就進屋了,先親親熱熱的喊了聲“嫂子”,然后聳了聳鼻子,“什么味兒,這么香?”

    葉歡,“劉嫂做的蜂蜜核桃仁。”

    說著把手里的碗遞到了韓曉雪的跟前。

    韓曉雪見顧程悶頭砸核桃,故意問他,“哥,我能吃嗎?”

    程美云笑罵她,“你哥不讓你吃,你就不吃了?”

    韓曉雪,“我問他就是走個過場,當我真聽他的呀,我聽我嫂子的,我嫂子讓我吃,我就吃。”

    說完抓了幾顆蜂蜜核桃仁扔到了嘴里,“香。”

    程美云問她,“文文呢?”

    韓曉雪前年生了個兒子,起名叫石學文。

    韓曉雪,“跟石磊在外面呢。”

    說話間,石磊抱著石學文進來了,程美云上前接過石學文,“舅姥姥抱抱文文,看文文又長肉了沒有。”

    抱著石學文掂了掂,“至少又長胖了兩斤。”

    韓曉雪,“現在能吃著呢,昨天才秤的,長了3斤,現在抱著他都砸胳膊,嫂子,你現在吃飯能吃的下了吧?”

    葉歡,“我就吐了一個月就不吐了。”

    其實那一個月也沒怎么吐,她能吃飯,但不能聞味兒。

    吃飯的時候塞住鼻子,就什么都能吃了。

    韓曉雪很是羨慕,“我是整整吐了5個月,吃啥吐啥,最后沒東西吐了,連黃水都吐出來了,那叫一個遭罪喲,現在別說不讓生了,就算不實行計劃生育,我也不生了。”

    說完趕顧程走,“哥,你去那邊兒砸核桃,我跟嫂子要說悄悄話。”

    顧程掃了她一眼。

    韓曉雪,“哎呦不是說你的壞話,我要跟嫂子說私房話,你一個爺們兒家,不能聽。”

    把顧程推到了對面沙發上,又坐到了葉歡身邊,把自己的包拉到跟前,從包里拿出一瓶藥膏塞到了葉歡手里,然后小聲對葉歡說,“嫂子,這瓶藥膏是我托人從國外買回來的,能祛妊娠斑……”

    葉歡,“妊娠斑是啥?”

    韓曉雪,“就是等到月份大了,肚子撐開了,肚皮上就會起斑紋,時間長了就消不下去了,多難看啊,這瓶藥膏就是治這個的,你現在就開始抹,每天抹一次,一直抹到生,等到孩子生下來,你肚皮也是光溜溜的,一點兒斑都不會長,這是我戰友給推薦給我的,特別管用,我也是從懷上文文就開始抹,一直到現在肚子都是光的,不信你看……”

    想要掀開衣服給葉歡看她的肚皮,一看顧程還在呢,就拉著葉歡去了客房,把門關上,這才掀開衣服給葉歡看。

    葉歡看到,她肚子確實很光滑。

    韓曉雪又給葉歡講,要怎么按摩咪咪,咪咪才不會下垂,睡覺的時候要怎么躺,以后腳腫了要怎么辦……

    她說,葉歡就聽著,一邊聽一邊在心里感慨,原來養孩子這么不容易,怪不得當媽的都那么疼愛自己的孩子。

    韓曉雪又問她,“你們給孩子起名字了沒有?”

    葉歡,“還沒有,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韓曉雪,“那就起兩個,男孩一個,女孩一個,我跟石磊就一直沒起,等到要給孩子報戶口了,才匆匆忙忙的起了一個,不滿意也沒辦法改了,所以你跟我哥現在就給孩子起,多起幾個,慢慢挑,挑一個最滿意的。”

    葉歡覺得韓曉雪說的有道理,晚上就跟顧程商量給孩子起名兒的事。

    兩人把字典,唐詩宋詞都搬出來了,然后你一個我一個,紙上都寫滿了,感覺沒一個滿意的。

    葉歡把寫滿了名字的紙頭拿過去,又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然后身子一仰,躺到了顧程懷里,出主意道,“干脆就叫顧葉吧。”

    顧程的名字就是取的他爸跟他媽的姓,那她跟顧程的孩子,起名叫顧葉也是可以的呀。

    而且顧葉這個名字聽著也不算難聽。

    顧程卻不同意,第一次沒贊同葉歡,嚴肅道,“不行,這個名字太隨意了。”

    葉歡打了個哈欠。

    她有點困了。

    自從懷孕后,她就特別容易犯困,以前是9點鐘左右才睡,現在8點不到就有點睜不開眼了。

    顧程親了親她,“你先睡吧。”

    葉歡很快就睡著了,顧程給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臺燈的燈罩往下拉了拉,繼續給孩子起名字。

    等到葉歡肚子高高隆起的時候,孩子的名字也起好了。

    “顧程給起的,叫顧暢文,不管男孩女孩,都叫這個名兒,說是從詩經里取的,曉雪的孩子不是叫學文嘛,也是隨了他一個‘文’字。”

    李秀芬不知道啥是詩經,不過覺得這名兒還怪好聽的,“這名兒好,聽著就是一家人,等強強以后生了孩子,也隨這個‘文’字。”

    按理來說,葉明強的孩子是該隨著葉明亮的孩子,不過李秀芬不想再跟那邊有啥瓜葛,斷就斷個徹底。

    葉歡問李秀芬,“強強談對象的事,他跟你說了?”

    李秀芬,“就說了個大概,那姑娘跟他是一個專業的,家也是南州的,別的我可就問不出來了,問的多了他就跟我打哈哈,我也不再問他了,我看他能撐到啥時候,有本事,他一直別跟我說。”

    鳳嫂子扛著大包袱過來了,正好聽到李秀芬后面那句話,“又說強強呢。”

    李秀芬,“可不是說他,從小到大就不叫人省心,談個對象,這都快一年了,還捂的嚴嚴實實的不讓見,不讓見就不見,我也不問他了。”

    說著把鳳嫂子扛著的包袱接過去了,然后放到了床上,打開了,里面全是白棉花。

    鳳嫂子,“一共是10斤,剛彈出來我就拿過來了。”

    葉歡,“媽你要這么多棉花干啥?”

    鳳嫂子,“你媽是要給孩子做包被。”

    李秀芬是想著程美云工作忙,怕是顧不上準備這些。

    再者說,顧程云自己不會做,給孩子做包被,肯定是請別人做,別人做的哪有自己做的放心。

    正好鳳嫂子有個親戚,開了個彈棉花的作坊,李秀芬就托鳳嫂子去買了10斤棉花,給孩子做幾床小包被,然后再做兩身棉衣棉褲。

    布也是早就扯好的,里兒是細棉布,買過來后李秀芬還給漿洗了下,又用棒槌槌軟乎了,孩子睡著也舒服。

    都是為了孩子,誰做不是做,非得分個婆家娘家?

    她又不像程美云那么忙,飯店也就飯點的時候最忙,過了飯點兒就閑下來了,得空她就把東西做好了。

    鳳嫂子問葉歡,“預產期是啥時候啊?”

    葉歡,“4月底。”

    鳳嫂子,“這個月份好,不冷又不熱,坐月子坐的也舒服。”

    正說著,顧程來接葉歡。

    他是開車過來的,走的時候李秀芬對葉歡說,“你月份大了,別跑來跑去的了,以后有啥事,你讓顧程過來跟我說一聲,我過去,你就別往這兒跑了,再說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以后就別操這么多心了,你只管好你跟孩子就行了,這么多人呢,哪就輪到你操心了。”

    葉歡今天過來,是聽說李記飯店出了點事,她心里不放心,所以特地過來問問。

    倒也不是大事,就是有兩個人到李記吃飯,去的時候兩人都喝了點酒,然后吃飯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因為啥吵起來了,先開始是吵,后來就打起來了,把店里的桌椅砸壞了好幾個。

    葉歡是聽趙露露說的。

    趙露露不知道李記,也就是以前的青年飯店是葉歡媽媽開的,跟葉歡聊天的時候,當個閑話跟葉歡說了。

    葉歡就有點擔心,所以就過來問李秀芬情況。

    李秀芬跟她說已經報了公安了,那兩個人也沒跑,當場就賠了錢。

    完了就批評葉歡,因為這么一點小事就跑過來,還是坐公交車來的,車上都是人,萬一擠著肚子咋辦?

    這不葉歡走的時候,又特意叮囑了葉歡一遍。

    葉歡,“知道了媽。”

    顧程打開車門,讓葉歡先上了車,葉歡沖著車外面擺了擺手,“媽,我走了。”

    李秀芬,“走吧,路上開的慢一點。”

    晚上吃過飯,顧程又陪著葉歡去外面散了會兒步,然后就回去睡覺。

    上了床,顧程照例把手貼到了葉歡的肚子上,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課。

    突然,他覺得葉歡的肚子輕輕動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顧程一下呆愣住了,把手拿開,然后又貼了上去,孩子又動了一下,顧程驚喜地對葉歡說,“孩子踢我了。”

    葉歡,“……”你咋知道是踢你,萬一是拳頭呢?

    孩子動,對葉歡來說,已經不是新鮮事了,她早就能感覺到孩子在肚子里動了。

    只是外人感覺不到,要不孩子為啥都跟媽親呢,血脈相連呢。

    顧程高興了一會兒,然后對著肚子嚴肅地說道,“在肚子里乖一點,別折騰你媽。”

    在肚子倒是真沒折騰,可是生的時候,就算是再乖,也把葉歡折騰的不輕。

    畢竟生孩子,哪是那么容易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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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  ? 第 95 章

    ◎終于贏了一次◎

    這段時間葉歡胃口好, 劉嫂做飯就格外用心,變著花樣的給葉歡做好吃的。

    今天晚上還燉了鴿子湯給葉歡補身體。

    湯里放了當歸和紅棗,味道鮮美。

    葉歡對劉嫂說, “我已經吃胖了一大圈。”

    劉嫂把最后一盤菜端上來, “我可沒看出你胖了, 除了肚子,別的地兒可是都沒長肉。”

    劉嫂倒也不是睜眼說瞎話,葉歡除了肚子大,身段還是跟以前一樣苗條。

    如果單看她的背影,根本就看不出來她已經快臨盆了。

    而且因為養的好,臉色紅潤, 皮膚比沒嫁人的時候都水靈。

    吃過飯,顧程照例跟她一塊兒去散步。

    這是他從書上看來的, 說是孕婦適當活動, 有利于生產。

    所以只要不刮風下雨, 吃過飯他都會陪葉歡在家屬院轉一轉。

    剛出院門就碰到了趙露露。

    趙露露也懷孕了,比葉歡晚了倆月, 這會兒她男人也陪著她出來散步。

    她男人叫劉健康, 是個營長。

    孕婦跟孕婦更有共同語言, 趙露露撇下自家男人, 過來找葉歡說話。

    顧程跟劉健康都自覺的退后幾步,讓倆女人說私密話。

    趙露露對葉歡說,“還是你好,都快生了腳都沒有腫,不象我, 腳都腫成個大豬蹄子了。”

    說著給葉歡看她的腳。

    確實腫的厲害, 她自己的鞋子都穿不上了, 只能趿拉著她男人的鞋。

    葉歡卻是從來都沒腫過,一直都是跟懷孕前一個樣。

    葉歡給她出主意,“晚上讓劉營長給你按按腿。”

    每天晚上,只要顧程在家,都會讓她泡下腳,泡好后再給她按按腿。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所以她的腿跟腳都沒有腫。

    趙露露,“他哪有那個耐心,按兩天就不高興給我按了。”

    說完還回頭瞪了劉健康一眼。

    劉健康正跟顧程說話,被趙露露瞪的莫名其妙。

    不過他也不敢去問趙露露,孕婦最大,別說瞪他了,就是揍他兩拳,他都不敢吱一聲。

    趙露露瞪過自家男人,又繼續跟葉歡聊些女人間的私密話。

    畢竟都是頭一回當媽,互相交流學習,有時候就沒那么緊張了。

    不知不覺間就在家屬院里轉了一大圈。

    趙露露問葉歡,“你預產期是不是快到了?”

    葉歡,“還有一個星期。”

    趙露露,“我聽說預產期都不準,早一個星期晚一個星期的都有,你可得當心點……”

    正說著,就看到葉歡突然停下不走了。

    趙露露正想問她咋了,就見葉歡臉色不大對,嚇了一跳,“瞧我這烏鴉嘴,歡歡你不會是要生了吧?”

    轉身就想去喊顧程,不等她喊,顧程已經快步過來了。

    他雖然跟劉健康說著話,不過眼光卻是一直看著葉歡的,見葉歡有點反常,所以趕緊過來了。

    葉歡只覺得肚子一陣鈍疼,象是有東西在往下墜,正好顧程過來了,她趕緊扶住了顧程。

    不過痛的時間很短,等到顧程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疼了,就對顧程說,“可能是吃壞了肚子。”

    趙露露,“你這不象是吃壞了肚子,肯定是要提前生了,還是趕緊去醫院吧。”

    趙露露還沒有說完,顧程就抱起了葉歡。

    剛吃過飯,這會兒家屬院都是出來散步的人,顧程這么抱著她,也忒夸張了,就對顧程說,“我這會兒已經不疼了,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顧程沉聲道,“別動。”

    院里散步的看見這情形,問顧程,“你媳婦這是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不是說還有一個星期?”

    “哪有那么準的,我家鳳玲也是提前了一個星期。”

    ……

    葉歡有點難為情,索性把頭埋到了顧程懷里,裝鴕鳥。

    顧爺爺和顧奶奶也出來散步,剛走過來,看到顧程把葉歡抱回來了,嚇了一跳,還以為葉歡怎么著了。

    顧程,“她剛才說肚子疼。”

    葉歡從顧程懷里探出頭,“就疼了一下下,現在已經不疼了。”

    然后示意顧程讓她下來。

    顧程當沒聽見她的暗示,還是抱著她。

    葉歡,“……”

    這還抱上癮了。

    顧奶奶,“應該是快生了,還是去醫院吧。”

    說完對顧爺爺說,“我跟程程一塊兒過去。”

    顧爺爺,“我也過去。”

    劉嫂聽到動靜,也從院子里出來了。

    顧奶奶就對劉嫂說,“家里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劉嫂,“都準備好了,我去拿。”

    顧程的車就停在路邊,顧爺爺打開車門,顧程把葉歡抱過去,把她放到了座位上。

    劉嫂已經抱著個大包袱過來了,顧奶奶跟在后面,手里還提著些零碎東西。

    把東西都放到車上后,顧奶奶和劉嫂還有顧爺爺一起上了車,顧程就把車開出去了。

    顧奶奶對顧程說,”歡歡是頭一胎,沒那么快生,去軍區醫院吧。”

    一是軍區醫院條件要好一些,再一個,葉歡一直都是在軍區醫院做的檢查,她的情況,醫院里都有記錄,萬一有什么事,也方便調閱她的病歷。

    路上葉歡的肚子又疼了一回,這次疼的時間比上次要長一些。

    顧程面容嚴肅,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因為太緊張了,手上青筋都暴出來了,只是開車的時候還是很平穩。

    半個小時后,車子就開到了軍區醫院。

    葉歡的肚子又疼了起來,車子到的時候,疼的她咝咝哈哈。

    顧程把車停好后,就把葉歡抱了出來,顧爺爺顧奶奶和劉嫂趕緊拿著東西跟過去了。

    葉歡一直都是在軍區醫院做檢查,再加上她是程美云兒媳婦,所以值班的醫生和護士都認識她,見她快要生了,趕緊把她安排到了待產室。

    顧奶奶這邊,讓劉嫂去通知程美云。

    不大功夫,程美云和肖彩英過來了。

    肖彩英給葉歡做了檢查,出來后說,“剛開了三指,怕是還要等一段時間呢。”

    顧程沉聲道,“還要等多久?”

    肖彩英,“她是頭胎,沒那么快,至少也得兩三個鐘頭,慢的話就到明天早上了。”

    顧程,“我能進去陪她嗎?”

    “能,你進去吧。”

    顧程進去了。

    剛才那陣疼已經過去了,葉歡有氣無力的癱在床上,看到顧程進來了,眼淚一下子出來了,“顧大哥,好疼啊。”

    她長這么大,都沒受過這種罪。

    可能是從小就有人呵護的緣故,她特別怕疼,手上扎根刺都能疼的她掉眼淚。

    可現在她正經歷的這種疼,是扎刺那種疼的上億倍。

    所以這會兒見了顧程,就覺得特別委屈,委屈得掉眼淚。

    顧程看過書,知道這是宮縮,是一陣一陣的,而且會一次比一次疼。

    他心里也不好受,葉歡疼成那樣,他心疼。

    可這會兒,他啥也做不了,就對葉歡說,“一會兒再疼了,你咬我的手,可能會好受一點。”

    葉歡被他這句話逗笑了,“我咬你的手,就是咱倆一塊兒疼……哎喲,又來了。”

    斷斷續續的疼到了10點鐘,肖彩英又檢查了一下,然后叫護士把葉歡送到了產房。

    顧程不能進去,眼睜睜的看著葉歡被推了進去,然后產房的門關上了。

    程美云怕顧爺爺和顧奶奶熬不住,把他倆送到了值班室,讓他倆在里面歇著,等孩子生了再通知他們兩個。

    然后又讓劉嫂去家里煮雞蛋紅糖水,用保溫桶裝了拿過來給葉歡喝。

    都安排好了,就跟顧程一塊兒在產房門口等著。

    見顧程一動不動的站在產房門口,就對他說,“怕是要等一陣子呢,你先過來坐會兒吧,你也別太擔心,歡歡的檢查一直都很好,她不會有事的。”

    顧程就跟沒聽到一樣。

    他也確實沒聽到程美云在說啥,他的腦子從來沒有這么亂過。

    而且第一次覺得時間過的這么慢。

    時間就好象凝滯不走了一樣。

    一分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快12點的時候,產房的門打開了,顧程和程美云都趕緊過去了。

    顧程因為站的太久了,腿都僵硬了,過去的時候還差點沒摔倒。

    護士抱著孩子從里面出來了,“恭喜,生了個女孩,6斤6兩,母女平安。”

    程美云把孩子接了過去,然后抱給顧程看,“看看你閨女,多漂亮。”

    顧程看了一眼,然后問護士,“歡歡怎么還沒出來。”

    護士,“馬上就出來了。”

    不大功夫,葉歡被推出來了,頭發就跟水洗過一樣。

    光看頭發就知道,剛才肯定受了不少罪。

    顧程過去緊緊握住了她的手,一直握到病房,又把葉歡抱到了病床上。

    劉嫂也過來了,給葉歡倒了碗雞蛋紅糖水讓葉歡喝。

    葉歡這會兒又累又困,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喝了兩口就喝不下去了,連閨女長啥樣都沒仔細看,就昏昏的睡了過去。

    顧爺爺和顧奶奶也沒睡,這會兒都過來了,見葉歡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懸著的心才放下了。

    孩子在葉歡身邊,跟葉歡一起睡了。

    顧程葉歡掖了掖被子,看著燈光下媳婦兒和孩子的睡顏,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圓滿了。

    畢竟年輕,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葉歡差不多就恢復過來了。

    她一睜眼就看到了顧程,眼睛里都是血絲。

    葉歡,“顧大哥,你是不是一夜沒睡?”

    “沒有,中間打了個盹。”

    葉歡這會兒有精神了,才想起還沒好好看孩子長啥樣呢。

    孩子在她身邊,她扭過去一看,樂了,“咋長這樣啊?”

    皮膚倒是象葉歡,就是有點皺巴巴的。

    按理來說,葉歡懷她的時候吃的不差,怎么就生出來個小瘦猴?

    程美云拎著個保溫桶進來了,正好聽到葉歡這句話,對葉歡說,“你把心放到肚子里,這孩子長大了絕對不會丑。”

    葉歡和顧程的長相在那兒擱著呢,孩子再丑能丑到哪兒去?

    而且,肖彩英也說了,以她的經驗,等孩子長開了,長相肯定不亞于葉歡。

    劉嫂給葉歡熬了小米粥,程美云給拿過來了。

    葉歡也覺得餓了,小米粥雖然寡淡了些,卻吃的很香。

    趁著葉歡吃飯,程美云對顧程說,“葉媽媽還不知道呢吧,你去給她報個喜吧。”

    顧程不放心葉歡,程美云對他說,“媽在這兒呢,你還不放心呢。”

    顧程這才出去了。

    李秀芬家里沒安電話,只能開車過去。

    把車開到門牙胡同,李秀芬卻不在家。

    顧程想了想,又去了軍區家屬院,問了門口站崗的,李秀芬早上確實是來過,不過很快又走了。

    兩人走了個兩岔。

    昨天夜里,也不知道怎么的,李秀芬一直睡的不踏實,老是夢到有個娃喊她姥姥。

    早上醒的時候,就覺得那夢跟真的似的。

    她就有點坐不住,想去看看葉歡。

    就去了軍區家屬院,剛走到葉歡家門口,隔壁的院門開了,趙露露從里出面出來了。

    她認識李秀芬,就對李秀芬說,“葉歡提前生了,昨天晚上就給送到醫院了,顧爺爺跟顧奶奶也一塊兒跟著去了。”

    李秀芬急道,“她送到哪個醫院了?”

    趙露露,“她一直都是在軍區檢查,估計是送到軍區醫院了,你知道程醫生家的電話號碼嗎,知道的話我打過去個電話問問。”

    李秀芬倒是有程美云的電話電話,不過她是記在了一個小本本上,這會兒那個小本本在家里呢。

    她等不及,就對趙露露說,“不打電話了,我直接過去。”

    出了軍區家屬院,正好過來一輛出租車,她招手讓出租車停下了,上了車就對司機說,“我有急事去軍區醫院,你給開快點。”

    早上路上沒啥人,一路暢通無阻,司機很快就開到了軍區醫院。

    李秀芬付好錢下了車。

    她也不知道葉歡住哪個病房,看到個醫生,就問醫生,“醫生,昨兒個夜里是不是有個孕婦住進來了,我是她媽,你知道不知道她住哪個病房?”

    那個醫生剛上班,還不知道,就問過來的一個護士,護士剛好知道,就對李秀芬說,“你問的那個孕婦是不是叫葉歡?”

    李秀芬急切道,“就是她。”

    護士,“她住108病房,你過去吧。”

    李秀芬,“我閨女還好吧?”

    護士,“挺好的,生了個女孩,母女平安。”

    李秀芬懸了一路的心總算是放下了,找到了108病房,推開門進去了。

    顧奶奶他們都在,都圍著看孩子,看見她來了,顧奶奶笑著對她說,“親家,快過來看看你外孫女。”

    李秀芬就過去了,看到孩子就樂了,“跟歡歡剛生下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程美云,“我就說吧,這孩子長大了絕對不會丑。”

    李秀芬聽到護士說“母女平安”,還擔心葉歡生了個女孩,顧奶奶和程美云會不待見,可這會兒看到兩個人跟看寶貝一樣看著這孩子,就知道自己的擔心多余了。

    也是,這樣的人家,咋會看不起女娃娃呢。

    葉歡在醫院住了一天就出院開始坐月子。

    李秀芬張羅著給她送吃的喝的。

    她月子沒坐好,一直覺得氣虛,所以一定要讓閨女坐好這個月子。

    葉歡生孩子的事,機械廠家屬院也都聽說了。

    都知道鳳嫂子跟李秀芬要好,就問鳳嫂子,“葉歡真生了個女娃娃?”

    鳳嫂子,“生了個女娃娃,孩子俊著呢。”

    “顧家不嫌棄?”

    她們是覺得,象顧家這樣的人家,肯定是喜歡男孩的,葉歡生了個女孩,顧家不得嫌棄死。

    鳳嫂子,“哎喲喂,還嫌棄呢,人家一家子都當寶貝呢,聽秀芬說,顧爺爺顧奶奶送了倆金鐲子加一幅金鎖,顧程爸媽送的是存折,存折上有多少錢,咱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少,少了就直接給錢了,還用得給存折?我猜著啊,至少得上萬塊。”

    聽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昨天他們看電視的時候,電視上還報道說,哪個地方出了個萬元戶。

    家里有一萬元,那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這不都上電視了。

    可人家給孩子,一出手就是上萬塊。

    還是給一個女娃娃,看來是真不嫌棄。

    鳳嫂子,“那孩子命好,投生到了福窩里,不象的孩子,命苦喲。”

    鳳嫂子意有所知,大家都知道她是在暗戳戳的說葉青。

    上次葉青小產后沒多久,就又懷上了。

    懷到四個多月的時候,找了個小診所查了查,說是個男孩。

    陳永慶本來是要跟葉青離婚的,聽到葉青懷了個男孩,婚也不離了,如今兩口子都盼著這個孩子呢。

    對陳九玲,就養的有點漫不經心了。

    葉青原先在玉香樓干雜活,一個月多少也有個進帳。

    后來也不知道因為什么,玉香樓不讓她干了,她就一直待在家里。

    葉勇國呢,跟葉青,父女倆也撕破臉了,葉勇國的錢不再讓葉青領了,他在外面租了個小屋子,搬出去了。

    葉青一家三口,就靠陳永慶一個人的工資生活。

    陳永慶一直都是車間里的普通工人,就沒怎么漲過工資,所以一家人的日子過的是緊巴巴的。

    鳳嫂子他們幾個在外面說的話,葉青都聽到了。

    在聽到葉歡生了個女孩的時候,她登時就覺得,自己終于贏了葉歡一次。

    因為她肚子里懷的是個男孩!

    而葉歡,這輩子怕是都不會有兒子了。

    現在計劃生育抓的緊,她沒工作,只要不出去,就沒人管她。

    可葉歡不一樣,葉歡和顧程都有工作,如果葉歡再懷孕,不光是她,就是顧程,工作都可能保不住。

    除非是葉歡跟有些人家一樣,寧愿不要工作,也要生個男孩。

    可就算是葉歡再懷上,誰能保證就一定是個男孩呢?

    她就不一樣了,她肚子里這個,已經板上釘釘,就是個男孩。

    所以,這次,她贏了,她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一次了。

    葉青正想著,就看到陳永慶耷拉著臉回來了。

    不知怎么的,葉青心里就是一咯噔,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迎上去急切地問陳永慶,“不正上著班嗎,你咋這個點兒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下一本開《八十年代嫁古董》,動動小手,點個收藏鴨,愛你們!感謝在2024-06-05 23:14:09~2024-06-06 22:35: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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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  ? 第 96 章

    ◎這可咋整◎

    葉青肚子里這個, 已經確定是個男娃了,所以聽到鳳嫂子說葉歡生了個女娃,就覺得終于出了一口惡氣, 心里還說, “再有錢也是個絕戶頭, 以后墳前連個燒紙的都沒有。”

    心里正美著,陳永慶回來了。

    葉青看了看墻上掛的鐘表,才10點半鐘。

    葉青,“不正上著班嗎,你咋這個點兒回來了?”

    陳永慶臉色不大好看,往椅子上一癱, 也不回葉青的話。

    葉青不高興了,用腳踢了踢他, “問你話呢, 啞巴了?”

    陳永慶突然就爆發了, 站起來沖著葉青吼道,“你這個婆娘, 你把我害慘了!”

    陳永慶在葉青跟前, 一直是一幅窩窩囊囊的樣子, 就算是對葉青不滿, 他也很少沖葉青發火,頂多是不理葉青,或者干脆躲出去。

    這還是他頭一次對著葉青大吼大叫。

    葉青給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以后她不干了,“我干啥了還把你害慘了, 今兒個你如果不說出個道道兒來, 咱倆沒完!”

    陳永慶, “因為你,我被廠里開除了,你高興了吧?”

    一家人都指望著陳永慶那點工資吃飯呢,陳永慶沒了工作,以后他們吃啥?

    葉青被唬了一跳,也顧不上計較陳永慶說都是因為她,問陳永慶,“你干的好好的,憑啥開除你?”

    陳永慶,“超生!”

    葉青,“廠里超生的又不止咱一家,憑啥單開除你?”

    廠里是實行計劃生育不假,不過偷偷摸摸生二胎的也不少。

    想生二胎的基本上都是想生個男孩繼承香火,廠領導也是人,總不能讓人家絕戶吧,所以只要不是雙職工,不往廠領導跟前湊,廠領導都是睜只眼閉只眼。

    還沒聽說誰因為超生被開除了。

    陳永慶是第一個。

    陳永慶,“還不是因為你!”

    葉青,“陳永慶你放屁,我都沒去過你們廠里,跟我有啥關系?”

    陳永慶想說你對人葉歡使壞,你當人家就這么輕輕揭過去了?

    人家是留了后手,秋后算帳!

    害人家老婆孩子,是個男人都忍不下!

    這不人家算帳來了,他工作沒了。

    偏偏他還不占理,他因為確實是超生了。

    不過這些話,他不能給葉青說。

    葉青現在就是個瘋婆子,蠢的跟豬一樣,跟她說了,說不定她會去找葉歡鬧。

    到時候別說丟工作了,說不定計生辦的人會跑過來,硬拉葉青去打胎。

    陳永慶有苦說不出,跟葉青僵持了一會兒,泄了氣,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煩躁地揪扯頭發。

    他就覺得,自從他娶了葉青,他就一直是在走下坡路。

    他現在都要后悔死了,如果當初他娶的是葉歡,而不是葉青,那他現在,說不定都已經是副廠長了。

    葉青見他不回她,火更大了,“陳永慶你聾了,你往我頭上扣個屎盆子,你如果不說出個道道兒來,咱倆沒完!”

    見陳永慶低著個頭,她撲上去就要去撕打陳永慶。

    陳永慶正煩躁著,抬手就給了葉青一巴掌。

    葉青在陳永慶跟前蠻橫慣了,沒想到陳永慶會打她,一下被打愣了,回過神來朝著陳永慶就撞了過去,“你個窩囊廢,你在外面屁都不敢放一個,在家里倒是橫起來了,會打人了,你打你打,你朝著我肚子上打,今兒個不把你兒子打死,你就不是陳家的種!”

    陳永慶還真打了,不過不是朝著葉青肚子上打,是摁著葉青,對著葉青的臉就是左右開弓。

    陳永慶常年拿焊槍的,葉青力氣上跟他差了一大截,被陳永慶摁著動彈不得,扯著嗓子哭叫了起來。

    陳九玲嚇得縮在角落里,哇哇大哭。

    葉青跟陳永慶是經常吵架的,家屬院里的人都習以為常了。

    不過今天的動靜鬧的格外打,鳳嫂子他們幾個覺得不對勁,都跑過來了,見陳永慶摁著葉青打,幾個婦女趕緊把陳永慶拉開了。

    池子媽還罵陳永慶,“葉青懷著身子呢,你就不怕把孩子打出個好歹?”

    鳳嫂子抱起陳九玲哄,池子媽把葉青從地上拉起來了。

    剛才陳永慶都是朝著葉青臉上打,下手還不輕,這會兒葉青被打得鼻青臉腫。

    她在陳永慶這兒就沒吃過這么大的虧,被池子媽從地上拉起來以后,尖叫著又朝著陳永慶撲了過去,池子媽眼疾手快的把她給拉住了,頭疼道,“你可消停點吧,他一個爺們兒,你能打得過他嗎,萬一他下了重手,還不是你自個兒遭罪!”

    葉青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陳永慶,我要跟你離婚!”

    陳永慶上前就去拉她,“我早受夠你了,現在就去民政局,誰不去誰是孫子!”

    見陳永慶是動了真格的,葉青反倒有點怕了,扯著池子媽,只是哭叫著罵陳永慶,就是不跟陳永慶走。

    池子媽被兩人扯得東倒西歪,也是火大,“你倆想離婚只管去離,別在這兒拽著我,我一把年紀了,可經不得你們這么拽扯!”

    又過來幾個婦女,把葉青和陳永慶拉開了。

    葉青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一邊哭一邊罵陳永慶。

    陳永慶不跟她對罵,但他掄拳頭,陳九玲給嚇得一陣尖叫。

    家里亂糟的不成樣子。

    幾個婦女心說這叫什么事啊。

    真心不想管了,可看兩人這架式,他們真不管了,說不定都會出人命。

    別的不說,葉青肚子里的孩子可能都沒了。

    好歹一條命呢。

    幾個婦女好說歹說的,把兩人給勸住了。

    基本上都是在勸陳永慶,相對來說,陳永慶更聽勸一些。

    “兩口子吵兩句就算了,咋還打起來了,你把她打出事了,不還得花錢給她治?”

    “她肚子還懷著孩子呢,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你也不對她動手。”

    “看把九玲都嚇成啥樣了,真是造孽喲。”

    ……

    發泄了一陣子,陳永慶又成了那個窩窩囊囊的人,蹲地上抱著頭不說話。

    葉青也不哭叫了,剛才哭的狠了,這會兒一直抽氣。

    鳳嫂子把陳九玲塞到了葉青懷里,“都消消氣兒,該做飯做飯,吃完飯啥事都沒了。”

    鳳嫂子她們幾個就想走,人還沒走呢,就看到院子里進來三個人。

    這幾個人鳳嫂子她們都認識,是機械廠后勤科的,為首的那個姓王,叫王采石,專管廠里分房子這一塊。

    王采石進了院子就問,“葉勇國葉師傅住哪間屋?”

    院子里一個婦女對王采石說,“葉師傅早搬出去住了。”

    王采石,“他原來是住哪個屋?”

    那個婦女就朝著這邊指了指,“他原來住那間,現在他閨女跟他女婿住著。”

    王采石三人就朝著這邊過來了。

    葉青也顧不上抽嗒了,從地上爬起來,抱起陳九玲就去里間了,然后把里間的屋也給關上了。

    王采石三人已經過來了,王采石認識鳳嫂子,問她,“你們咋都在這兒啊?”

    鳳嫂子含糊道,“過來跟永慶說件事,你們咋過來了?”

    王采石,“葉師傅說這屋他不住了,叫我們把房子收回去。”

    陳永慶臉一下子白了。

    鳳嫂子指著陳永慶說,“這是葉師傅女婿,眼下是他一家子在這兒住著,你跟他說吧。”

    王采石就對陳永慶說,“這間屋已經分給別人了,這兩天你們趕緊搬出去吧,人家已經準備往這邊兒搬了。”

    池子媽,“這不是葉師傅的房?”

    王采石,“葉師傅不住了,他倆又不是咱廠的人,總不能咱廠的職工沒地方住,叫倆外人住在這兒。”

    這也確實是實情。

    這兩年機械廠的人越來越多,住房也是越來越緊張,好些人都打了好幾年的申請了,也還沒有分到房子。

    葉青和陳永慶雖說是葉勇國有閨女女婿,可他倆確實不是機械廠的職工,葉勇國不在這兒住,這房讓倆外廠的人住著,自己廠的職工該有意見了。

    更何況,這次還是葉勇國主動跟廠里說,讓廠里把房子收回去。

    鳳嫂子跟池子媽她們面面相覷,心說看樣子葉勇國是真恨透了葉青,寧愿花錢在外面租房子住,也不愿意便宜了閨女女婿。

    陳永慶對王采石說,“我沒地兒搬,你叫我搬哪兒去?”

    王采石,“那我可管不著,你又不是我們機械廠的職工,占著我們機械廠的房子也不合適吧,不行你去找下你們廠領導,叫他們給你安排個地兒住。”

    陳永慶不吭聲了。

    無線電三廠給他分的有房子,那套房子還是他爸留下來的,他爸去世后,廠里也沒有收回去,他一直住著,后來因為陳永康要結婚,他就把房子讓給陳永康了,跟著葉青一塊兒搬過來了。

    哪個廠住房都緊張,他們廠不可能再給安排地方住。

    而且,他現在已經被無線電三廠開除了,三廠那套房子還讓不讓繼續住,還兩說呢。

    王采石,“我們就是過來通知一聲,給你們三天時間吧,三天把這套房子騰空……”

    葉青剛才怕王采石看到她大著肚子,所以王采石來的時候,她躲到里間去了,這會兒也顧不上了,從里面出來了,質問王采石,“這是廠里分給我爸的,我爸都在這兒住了快20年了,你憑啥說不讓住就不讓住?”

    王采石,“這是葉師傅自己提出來的,他都簽了字了。”

    王采石打開隨身的公文包,從里面取出一張紙,遞給了葉青,對葉青說,“你爸的字你總不會不認識吧?”

    葉青接過去一看,是一份《放棄房屋使用權保證書》,白紙黑字,確實是葉勇國的字。

    葉青的手打著哆嗦,然后三兩下把保證書給撕了,碎紙片扔了一地,“這就不是我爸的字,肯定是你們自己想占這套房子,我爸根本就不知道,我告訴你們,我就是不搬,有本事你們把我的東西都扔出去。”

    葉青不光把葉勇國寫的保證書給撕了,還擺出了一幅撒潑打滾的架式,王采石氣的不輕。

    不過葉青真賴著不搬,他還真沒辦法,他總不能真讓人把葉青他們給抬到大街上去。

    不過他又不是頭一天干這一行了,對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辦法,就瞟了一眼葉青的肚子,對葉青說,“你不搬是吧,行,那我叫街道計生辦的人過來問問。”

    超生嘛,當然最怕計生辦的人,因為計生辦的來了,直接就把人拉走打胎了。

    不搬是吧,那就等著被拉走打胎吧。

    王采石說完,招呼了另外兩個人就要走。

    陳永慶見勢頭不對,攔住了他們三個,臉上賠著笑,“不是不搬,只是眼下確實是找不到地兒住,要不你多寬限幾天,叫我們想想辦法。”

    王采石想了想,“行,你們別為難我,我也不為難你們,不過最多一個星期,你們必須得搬出去,不然,只能讓計生辦的人過來了。”

    王采石三個人走了,鳳嫂子她們也都悄沒聲兒的走了。

    葉青又開始埋怨陳永慶,“你干啥說要搬,我們就是不搬,我不信他真敢把計生辦的人叫過來,就算是計生辦的人過來了又咋樣,敢拉我去打胎,我就跟他們拼了。”

    陳永慶,“你省省吧,你在計生辦那些人眼里算哪根蔥啊,他們說拉走就拉走了,你能拼得過他們?”

    葉青這會兒已經恢復理智了,知道這次是不搬也得搬。

    恨葉勇國恨得要死,“就沒見過他這樣當爹的,專坑閨女,我媽當初真是瞎了眼嫁給了他。”

    陳永慶,“你有罵他的這個時間,還是想想搬哪兒住。”

    葉青,“搬去你們廠里啊,咱們原本就是住那兒,已經白白讓永康住了幾年了,總不能一直讓他們住著。”

    “那房子是廠里分給我爸的,又不是分給我的,我有份,永康肯定也有份,他能給騰房子?再說了,我已經被廠里開除了,那套房子,廠里還給不給住還兩說呢。”

    葉青也不說話了,因為她也知道陳永慶說的都是事實。

    陳永慶摸出一包煙,點著后,狠狠吸了一口,對葉青說,“你去找找葉歡,好好給她陪個不是……”

    葉青尖叫道,“你叫我給她賠不是?”

    陳永慶耐著性子勸她,“上次醫院的事,本來就是你做的不對,你說你好好的,你伸腳絆她干啥?”

    葉青還死鴨子嘴硬,“我沒絆她,是她絆我,你還向著她說話,你是我男人還是她男人?”

    陳永慶,“你還不認帳是吧?現在就兩條路,第一條咱賴到這兒,然后等計生辦的人過來,把你拉到醫院去,第二條就是你去給葉歡低個頭,多說幾句軟話,好好給人家葉歡陪個不是,讓葉歡看在跟你一個爸的份兒上,幫你給廠里說句話,以她現在的地位,她在廠里說句話,抵你說一萬句,咱就能在這兒住下去了,你給她低個頭,服個軟,換來咱在這兒住下去,要么咱一家子就去睡大街,到底想要選哪個,你好好想想吧。”

    陳永慶不想再跟這個蠢婆娘啰嗦,說完就走了。

    叫葉青自己好好想想吧。

    軍區家屬院。

    葉歡在床上躺了一天了,想下床活動活動,哪知剛下床,劉嫂就進來了,見葉歡要下床,對她說,“還沒出滿月呢,可不能下床,活動早了,以后腿疼,快回床上躺著去。”

    葉歡坐月子,程美云和李秀芬都沒時間,所以都是劉嫂在照顧,等到顧程回來了,就是顧程照顧。

    劉嫂做飯好吃,照顧人也細心,就是有一點,遵循的都是老傳統,忌諱特別多。

    比如不讓葉歡看書,說看書費眼睛,等到老了眼睛疼。

    還不讓葉歡洗澡,也不讓洗頭,說生過孩子氣虛,洗澡的話把氣血都沖走了,身體更虛。

    門窗戶也是關的嚴嚴的,一點兒風都不叫進來,說是風吹著了會得產后風。

    下床活動就更不讓了,說下床早了,以后腿腳疼。

    就連靠著床也不讓靠,要躺著,不然以后會腰酸背疼。

    ……

    總之規矩特別多。

    所以葉歡坐月子,基本上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因為吃的好,奶水足,小暢文倒是養的白白胖胖。

    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還是皺巴巴的,葉歡還嫌棄她丑。

    結果不到半個月,孩子就完全變了樣,就跟氣吹似的,哪哪兒都舒展開了,白嫩白嫩的,眼睛就跟黑葡萄似的。

    她不怎么哭,睡覺也沒有顛倒,基本上是跟葉歡一塊兒醒,一塊兒睡。

    特別好養。

    葉歡養著省心,但自己還有屋子里的環境,她卻有點受不了。

    屋子里一到晚都關著不通風,味道就特別難聞。

    而她從生了孩子,就沒再洗過澡,連頭都不讓洗,她覺得自己一股酸臭味。

    劉嫂,“我天天進來,我咋沒聞到酸臭味,我聞著都是香味。”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濾鏡,反正她在葉歡屋里,就沒聞到臭味。

    但去別的產婦的屋里,她就覺得那屋里臭的很,屎尿味,汗味,乳臭味,嗆的她都進不去門。

    可葉歡屋里,她可是一頂點兒都沒聞到。

    所以堅定地駁回了葉歡想要洗澡洗頭的請求。

    劉嫂給葉歡燉了一碗鯽魚湯,放到了床上柜上,對葉歡說,“我看著孩子,你趁熱喝了吧。”

    燉鯽魚湯的鯽魚都只有半斤來重,跟豆腐一起燉的,里面還加了鮮牛奶,燉好后過篩,只留下魚湯,湯白如玉,鮮美可口。

    葉歡喝湯,劉嫂去看小暢文,越看越喜歡,“寶寶以后長大了,比媽媽還要漂亮是不是?哎喲,寶寶好象聽懂了,還跟我笑了。”

    葉歡就很是無語。

    孩子才半個多月,書上說她現在連人都認不清,聽也聽不清,她咋會對劉嫂笑?

    算了,劉嫂說她會笑,那就會笑吧。

    葉歡喝完魚湯,給小暢文喂了奶。

    孩子吃飽喝足就睡了,她也有點兒犯困,就跟著孩子一起睡了。

    睡醒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顧程下班回來,在樓下衛生間洗了洗手,又換了身衣裳,然后輕手輕腳的上樓,先去看葉歡。

    見葉歡閉著眼睛,以為她還沒有醒,見她一只手伸出來了,想給她塞到被窩里,結果剛碰到她的手,葉歡就睜開了眼睛。

    顧程,“驚醒你了?”

    葉歡,“沒有,我早就醒了。”

    顧程親了親她的臉,小聲問她,“寶寶今天鬧你了沒有?”

    葉歡,“沒有鬧,乖著呢。”

    顧程又過去看孩子,孩子還睡著,小臉已經長開了,越看越象葉歡。

    想象著以后,這么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奶聲奶氣的喊自己爸爸,他心里就軟的一塌糊涂。

    正看著,孩子醒了,哼哼唧唧,顧程現在已經非常有經驗,孩子這樣,不是拉了就是尿了,覺得不舒服了,所以才哼哼唧唧。

    顧程打開襁褓一看,果然是拉了。

    顧程熟練地給孩子換了尿布,又用溫水給孩子擦了擦小屁屁,然后又換上干凈的尿布。

    孩子覺得舒服了,又睡了。

    顧程端著盆去洗尿布。

    程美云生顧程的時候,顧立省就經常洗尿布,所以劉嫂已經見怪不怪了。

    吃過晚飯,天已經全黑了。

    劉嫂看葉歡這邊沒啥事了,就回自己屋了。

    葉歡等劉嫂走了,對顧程說,“我想去洗個頭發。”

    夜里還有點涼,澡是不能洗,但洗洗頭發應該沒問題。

    再不洗,她覺得自己頭發都能擰下來二兩油了。

    顧程看過書,知道產婦是可以洗澡洗頭發的。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執行又是一回事。

    主要是劉嫂老在那兒嘮叨,這不能干,那不能干,不然以后會怎么怎么樣,還說這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必須得聽。

    顧程就對書本上的理論產生了懷疑,覺得還是多聽劉嫂的。

    葉歡想要洗頭發,顧程就有些猶豫。

    葉歡,“你聞聞我頭發什么味兒,再不洗就要餿了。”

    顧程湊過去聞了聞,“沒啥味啊。”

    葉歡,“沒味兒我也要洗,洗完立馬就擦干,不會著涼。”

    說完用手捶顧程,開啟碎碎念模式,“我要洗頭我要洗頭我要洗頭。”

    顧程拗不過她,決定這次相信書本,就去接了一盆熱水,然后要抱著葉歡去衛生間。

    葉歡,“我又不是瘸了。”

    說完自己下了床,趿拉著鞋子去衛生間。

    怕劉嫂突然過來,還特意讓顧程把門給栓上了。

    洗好頭,顧程就立馬用干毛巾給她擦干了。

    葉歡覺得舒服多了,睡覺的時候都覺得輕松了很多。

    第二天睡醒的時候,顧程已經去上班了。

    劉嫂見她醒了,把一直放爐子上溫著米粥給她端了過來。

    葉歡正吃著,外面有人喊,“葉同志,大門口有人找你。”

    劉嫂對葉歡說,“你吃著,我去看看是誰。”

    葉歡想著應該是楊素清他們過來看她,就對劉嫂說,“如果是楊老師,你就叫她進來吧。”

    劉嫂下了樓,對警務連的人說,“是誰找葉歡?”

    “她說她是葉同志大姐,有急事”

    劉嫂一聽就炸了,“我家歡歡沒有大姐,她是個冒認的,你把她趕走吧。”

    警務連的人聽了,就過來回話了。

    葉青還在家屬院門口等著,見那人回來了,急切地問他,“我現在能進去了吧?”

    那人不知道內情,還以為葉青真是冒認的,臉一板,對她說,“葉同志說她沒有大姐,所以你不能進去。”

    離王采石說的一星期,只有兩天了,葉青去找葉勇國,葉勇國現在要跟她斷絕關系,不認她這個閨女,隨她咋哭鬧,他都鐵了心,不讓葉青跟陳永慶在那套房子里住了。

    葉青實在沒了辦法,這才來求葉歡。

    連葉歡的面兒都沒見到,她哪能就這么走人。

    就扯著嗓門沖著里面喊了起來,“葉歡,我是你大姐,你不能發達了連大姐都不認了,大姐給你下跪了,看在你還沒有出生的外甥的份兒上,你見見大姐吧。”

    葉青還真跪下了,不大功夫就圍過來好些人。

    葉青大著個肚子,警務連的人都是男的,又不敢對她動粗,一個個額頭上只冒汗:這可咋整。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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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  ? 第 97 章

    ◎小富婆◎

    葉青跪在軍區家屬院大門口, 口口聲聲說她是葉歡大姐,想見見葉歡。

    “歡歡,我知道我家窮, 丟了你的臉, 可不管咋說, 我都是你親大姐啊,你不能因為我以前跟你拌過幾句嘴,就讓人把我住的屋子給收走,屋子收走了,我們一家子就睡大街了,我跟你姐夫睡大街不要緊, 可總不能讓你外甥生在大街上吧?他好歹喊你一聲姨,你就當可憐可憐他吧。”

    葉歡不見她, 葉青索性破罐子破摔, 主打一個兩敗俱傷。

    她沒房子住, 葉歡就算是住小樓房,也別想過安生日子, 以后出了門就得被人指指戳戳。

    反正葉歡還在坐月子, 出不了門, 還不是她說啥就是啥。

    她這么一通哭喊, 別說家屬院的人了,就是路人都給吸引過來了,不大功夫,她身邊就圍了一大群人。

    這些人都不明真相,葉青一頓哭訴賣慘, 好些人都信了她的話。

    尤其是過來看熱鬧的路人。

    “親姐妹哪有不吵架拌嘴的, 吵過就算了, 哪有這么記仇的,把親姐往死路上逼。”

    “還不是發達了,看不上親姐了。”

    “親姐都給她下跪了,還不出來,心還真夠硬的。”

    ……

    楊玉貞跟葉歡住的近,知道葉歡現在正在坐月子。

    她雖然跟兒媳婦處的不好,不過她心眼不壞,就替葉歡解釋,“人葉歡現在正在坐月子呢,她咋出來啊?”

    “不出來好歹讓親姐去家里啊,這連家門都不讓當姐的進,就說不過去了吧?”

    “說不定當姐的做了對不住妹妹的事,妹妹才不見她。”

    “確實,不知道前因后果,不好評判。”

    “不管因為啥,也不能不讓親姐進家門吧,這親姐可還大著肚子呢。”

    ……

    葉歡不發話,警務連這邊不可能讓葉青進去。

    家務事,他們也不好插手,這會兒見人越圍越多,影響也不好,只好再去喊葉歡,要么讓葉青進去,要么過來個人,把葉青給勸走。

    不然這一大群人圍在家屬院門,象啥樣子。

    給領導看見了,他們可要挨批評了。

    警務連的人就又去喊葉歡了。

    還是劉嫂出來的,警務連的人就把門口的事跟劉嫂說了,“一直跪在院門口,說啥也不走,這么跪著總歸不大好,你看你們誰過去看看,或者把她勸走。”

    劉嫂一聽就炸了,“她自己做了豬狗不如的事,竟然還有臉倒打一耙,那我就過去會會她,看她是咋顛倒黑白。”

    正好這會兒葉歡睡了,劉嫂也沒去跟葉歡說,捏著拳頭,怒火沖天的去院門口了。

    這一看就是干架的架式,警務連的人跟在后面只抹汗,只求等一會兒千萬別打起來。

    李秀芬幾乎是跟劉嫂一塊兒到的。

    李秀芬買了個豬蹄,燉了個花生豬蹄湯,燉好后就給葉歡送過來了。

    她是騎車過來的,剛到軍區家屬院門口,就看到圍了一大群人,隱隱的聽到有人說葉歡。

    她下了車,把自行車停到路邊,就過去了。

    還真不是她聽錯了,還真是在說葉歡。

    就問旁邊一個大嬸,“咋回事啊這是?”

    大嬸也是后來的,只知道個皮毛,就對李秀芬說,“聽說是姐妹倆有矛盾,當妹妹的讓人把親姐住的屋給收回去了,當姐的沒地兒住了,就過來求妹妹,結果妹妹不見她,這不當姐的就一直跪在那兒……”

    原來被圍著的是葉青,而且還賣葉歡的壞。

    李秀芬的肺差點給氣炸了。

    機械廠要把房子收回去的事兒,她聽鳳嫂子說了。

    那是葉勇國不讓葉青兩口子住了,咋就給葉歡扣到頭上了?

    李秀芬分開人群就往里擠。

    人家當她也是個看熱鬧的,還不讓進,“你咋回事啊,咋還硬往里擠啊?”

    李秀芬,“她個不要臉的,她往我閨女頭上扣屎盆子,麻煩你給讓讓,讓我進去。”

    圍觀群眾一看,喲呵,來了個當事人,這下更有熱鬧看了,都紛紛給她讓開一條路。

    這邊,劉嫂也往里擠,一邊擠一邊罵,“葉青你要不要臉,你在醫院絆我家歡歡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自個兒倒送上門來了!”

    圍觀群眾:喲,這又是一個當事人,這下更熱鬧了。

    也都給劉嫂讓路,讓劉嫂進來了。

    很快的,劉嫂跟李秀芬就一左一右的到了葉青跟前。

    李秀芬指著葉青,“你別在這兒顛倒黑白,你住的那房子,原本就是機械廠分給你爸的,你跟你爸鬧翻了,你爸不讓你住了,讓機械廠把房子收回去了,這你也能賴到歡歡頭上?”

    這件事劉嫂也知道,就對圍觀群眾說,“親爸寧愿搬出去租房子住,讓廠里把房子收回去,都不愿意叫親閨女住,你們評評,這親閨女能是個啥好東西?”

    葉青看見李秀芬的時候,心里就有點慌了,甚至想跑,可前頭她已經把話撂到那兒了,她如果跑了,就落了下風了,只能硬著頭皮道,“就是葉歡在背后教唆的,要不然我爸也不會叫廠里把房子收走,他可是我爸,哪有當爸的不疼閨女,要把閨女趕到大街上的?”

    這話也有點道理。

    當孩子的做的再不對,父母也狠不下心把孩子往絕路上逼。

    都是寧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委屈孩子。

    除非是有人在背后教唆,父母耳根子軟還糊涂。

    李秀芬,“你放屁,歡歡正坐月子,你爸都沒來看過她,她跟你爸都沒見過面,還教唆他!你算哪根蔥啊,值當歡歡費這個神!”

    李秀芬在這兒罵葉青,劉嫂就在旁邊,把葉青對葉歡做過的事一五一十的都抖落了出來。

    劉嫂,“她就不是個東西,說是過來給歡歡賠不是,誰知道她安的是啥心思,萬一她再發瘋害孩子咋辦?”

    有劉嫂和李秀芬現身說法,風向一下就變了。

    剛才都還同情葉青,這會兒都開始罵她。

    “怪不得妹妹不見她,換了我,也不敢見。”

    “親爸都跟她反目成仇了,能是啥好人?”

    ……

    葉青見討不到好了,干脆往地上一坐,撒起潑來。

    她就是想叫葉歡臉上難堪。

    她不要臉了,葉歡也別想要臉。

    這里住的可都是高級干部,來往的親戚朋友,也都是有身份有地位。

    可葉歡卻有個親姐姐,窮的叮當響,還是個潑婦。

    說起來,也是沒臉的事,會被人看不起。

    看葉歡以后還有沒有臉住在這里。

    反正她又不住在這里,這里的人也沒人認識她。

    葉青大著肚子,她在這兒撒潑,還真拿她沒辦法。

    總不能硬把她拖走吧。

    市計生委的胡主任和劉干事來街道計生辦檢查工作,正好路過軍區家屬院,見院門口圍了一大群人,這些人還在說什么“懷孕了”。

    他倆就是干這個的,對“懷孕”這兩個字特別敏感,就下了車,過去問,“里面是誰啊,誰懷孕了?”

    也是巧了,問的這個人,是機械廠的,叫王巧妹,葉青就是給她家騰房子的。

    王巧妹一家6口擠在筒子樓的一間房里,早就想搬到一個寬敞的房子里了,聽到要把葉勇國的房子給他們住,他們一家都高興好幾天了,就天天盼著葉青一家早點搬走。

    原本說好三天就騰出來,結果葉青硬是往后拖一個星期,而且看這樣子,拖了一個星期都不一定能騰出來。

    王巧妹心里也是急,對葉青也有很大意見,就對胡主任說,“里面那個哭的懷孕了,我認識她,她現在懷的這個是超生的,她男人因為她超生,都叫廠里開除了,她挺著個大肚子還在外面亂跑,也不怕被拖走給她打掉。”

    王巧妹不認識胡主任和王干事,她就是純粹說個氣話。

    誰知道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胡主任聽完,對王干事使了個眼色,王干事就騎上車子,飛快的走了。

    她是去街道計生辦了。

    街道計生辦跟軍區家屬院就隔了一個馬路,不大功夫,一輛車子就開過來了,車停在了馬路丫子上,王干事跟街道計生辦一個辦事員從車上下來了,后面還跟著倆男同志。

    胡主任見王干事過來了,就對著人群喊,“讓一讓,讓我們過去。”

    大家一看,是個干部模樣的人,就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王干事他們幾個跟在胡主任后面過去了。

    葉青正在撒潑呢,見胡主任他們來了,心里就是一咯噔。

    她不是這個街道的,所以不認識這些人,不過直覺覺得有些不妙,她也顧不上再撒潑了,從地上爬起來就想跑。

    王干事一把抓住了她,“你肚子里這個孩子是不是超生的?”

    葉青嚇的臉都白了,“我沒有超生,我這是頭一胎,你別抓我,不然孩子出事了,我可跟你沒完。”

    說著死命的往外扯,胡主任他們多有經驗啊,一看她這樣子,這沒得跑了,肯定是超生的,不然不會這么心虛,就對那兩個男同志使了個眼色,那倆人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葉青就往車上拖。

    葉青尖叫著拼命的往后扯,可她那點力氣,在兩個男人跟前,根本就不夠看的,兩人硬生生的把她架到車跟前,然后塞到了車里,胡主任他們也跟著上了車,很快的車就開走了。

    王巧妹看了個目瞪口呆,她屬實沒想到,剛問她話的,竟然是個管計生的干部。

    就因為她一句話,葉青就給拖走了。

    只要核實了葉青確實是超生,她肚子里這個肯定是打掉。

    萬一葉青知道是她說的,以后不得找她拼命。

    王巧妹嚇得趕緊跑了。

    李秀芬和劉嫂也沒想到計生辦的人會過來。

    劉嫂哼了一聲,“黑心肝,不給孩子積福,這就是報應。”

    雖然她挺心疼葉青肚子里的孩子的,可看到葉青被拖走了,她覺得葉青是活該。

    明知道自己是超生,還跑過來給葉歡添堵。

    他們家歡歡可是有福之人,看吧,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替葉歡出手了。

    大家也都沒想到把計生辦的人給招來了。

    現在計劃生育抓的比以前嚴了,計生辦的人正抓典型了,被他們給拉走,拉到醫院就把孩子給打了。

    都唏噓著散了。

    李秀芬和劉嫂也回家了,葉歡已經醒了,剛醒就聽到孩子在那兒哼哼唧唧,解開一看,尿布濕了,就拿了塊干凈尿布給她換上了。

    剛換好,聽到樓下有人說話,葉歡沒聽清說的是啥,只聽到了“葉青”倆字。

    葉歡聽劉嫂說了葉青來了,不過劉嫂讓警務連的人把她趕走了。

    她都睡了一覺了,咋還在說葉青,她總不會現在還沒走吧?

    就想問問情況,到門口喊了一聲,“媽。”

    李秀芬和劉嫂上來了,小聲問葉歡,“孩子還在睡?”

    “醒了。”

    劉嫂看見地上的尿布,拿走去洗了。

    李秀芬把手里的保溫桶放到桌上,“媽給你燉了豬蹄湯,里面放了花生,趁熱你喝一碗吧。”

    保溫桶上面的蓋子能當碗使,李秀芬就給她倒一碗,葉歡接過去問她,“剛聽到你和劉嫂在說葉青,她又怎么了?”

    李秀芬就把剛才的事跟葉歡說了。

    葉歡,“……”

    見過蠢的,沒見過這么蠢的。

    超生了還不老老實實的在家里待著,還在外面鬧,這是生怕不被計生辦的人看到嗎?

    李秀芬,“聽你鳳嫂子說,葉青肚子里這個,偷偷找人照過B超,如果不是男孩,估計就打掉了,她沒打掉,那肯定是個男孩了,永慶也一直想要個男孩,不然怕是早就跟她離婚了,她這一鬧,叫計生辦的人給拉走了,只要跟街道上核實了,她確實是超生,立馬就拉到醫院打掉了,交罰款都不行,這如果給永慶知道了,不得氣死,我看呢,兩人早晚都得離。”

    陳永慶接到通知的時候,葉青都已經拉到醫院了。

    他緊趕慢趕趕到醫院,葉青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打掉了。

    葉青都已經做完手術,給推到病房了。

    葉青呆呆地躺在病床上,臉色紙一樣白,看著就跟死了一樣。

    陳永慶過來的時候,心里還抱有一絲希望,這會兒看到她癟下去的肚子,腦袋就是嗡的一聲,差點一頭栽到地上。

    明知道她蠢,他就不應該叫她去跟葉歡道歉。

    就是去外面睡大街,也比她犯蠢強。

    他額頭上青筋直爆,已經是惱怒到了極點,過去猛的甩了葉青一巴掌。

    護士正在旁邊給一個病人換輸液瓶,看到陳永慶打人,把輸液瓶往床頭柜上一放就過來了,把他推開了,“你怎么回事,怎么打人?”

    陳永慶沒理會護士,直直地看著葉青,“明兒個我在民政局等你,除了九玲,我啥都不要,你如果不去,這一輩子你都別想看到九玲。”

    撂下這一句,陳永慶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護士不滿地嘀咕了一句,“沒見過這種男人,媳婦兒前腳剛打過胎,后腳他就離婚,咋了,女人一個人就能懷上孩子了?”

    葉青拉起被子嗚嗚的哭了起來,護士還怪同情她的:這人還真夠倒霉的,遇到個這么沒擔當的男人。

    葉青很快就出了滿月了。

    是在醉香樓辦的滿月宴。

    葉歡和顧程結婚的時候,就是在醉香樓辦的酒席,因為顧程的朋友,戰友都在江平那邊,所以來的基本上都是顧爺爺顧奶奶,還有顧立省程美云的朋友,當時一共是置辦了三十桌。

    現在顧程調過來了,戰友朋友也都在這邊,所以這次孩子的滿月宴,比他倆結婚的時候還要多,一共辦了五十桌。

    也虧得醉香樓地方大,要不然,還真辦不了這么多酒席。

    葉歡帶著孩子在一個小房間里,程美云敲門進來的時候,葉歡剛給孩子喂過奶。

    程美云小聲問,“又睡了?”

    葉歡,“醒了,剛吃過奶。”

    程美云就把孩子抱過去了,“叫奶奶抱抱,去外面給大家看看我的寶貝孫女。”

    就把孩子抱出去了,葉歡也跟著一塊兒出去了。

    程美云剛把孩子抱出去,就圍過來好些人。

    孩子也不哭鬧,忽閃著大眼睛看人。

    羅政委看到白白嫩嫩,又香又軟的小暢文,都要稀罕死了。

    他家三個孩子,不過都是兒子,原本還想再生個閨女,結果計劃生育開始抓的嚴了,所以這輩子,他都不可能有閨女了。

    而且他那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黑,哪象眼前這個,看著就招人稀罕。

    羅政委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眼巴巴地對程美云說,“程醫生,給我抱抱,我家三個小子都是我抱大的,我會抱孩子。”

    說完又跟葉歡強調,“弟妹,我真會抱孩子。”

    葉歡看他稀罕的不行,就笑著對他說,“你抱吧。”

    羅政委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

    他口口聲聲說他會抱孩子,結果孩子到了他手里,他就象是捧了個定時炸彈一樣,感覺大氣都不敢喘了。

    心情卻是非常好,對著孩子呲牙一笑,“我是你羅伯伯,要記著哦。”

    剛說完,顧程就把孩子抱走了。

    羅政委,“你干啥?”

    顧程嫌棄道,“你再把我閨女給看黑了。”

    登時一陣大笑。

    羅政委確實是黑,他三個兒子都隨他,都黑。

    羅政委“惱羞成怒”,對顧程說,“你最好是看好孩子,要不然哪天我給偷走。”

    旁邊有人喊了一聲,“要偷還輪不到你,現在都已經排了10來個人了。”

    羅政委,“偷都輪不到我,那我認個干閨女。”

    顧程瞥了他一眼,“想的美。”

    又是一陣笑聲。

    程美云抱著孩子在外面轉了一圈,等到回去的時候,葉歡懷里抱了一大堆禮物,還有紅包,都是給孩子的。

    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程美云和顧立省給了個存折,上面是一萬塊錢。

    顧爺爺和顧奶奶也是一萬塊,還額外給了一副金鐲子,金鎖。

    再加上其他零零碎碎收的錢,一共是兩萬一千八百塊錢。

    葉歡都給她存了起來。

    這次滿月,又收了不少錢。

    她的閨女剛一個月,就是個小富婆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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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  ? 第 98 章

    ◎這是什么毛病?◎

    轉眼之間, 小暢文已經快四個月了。

    葉歡坐月子的時候,一直是劉嫂在這邊兒照顧她。

    程美云見劉嫂照顧的用心,跟葉歡處的又好, 劉嫂自個兒也挺樂意照顧葉歡和孩子, 程美云就讓劉嫂一直在這邊兒干了。

    葉歡生完孩子, 在家里歇了兩個月就去上班了。

    因為考慮到以后要上班,所以出了月子,葉歡就有意識的培養孩子定點吃奶的習慣,所以現在孩子基本上都是定點才吃奶,到孩子吃奶的點兒了,劉嫂就把孩子抱到植物研究所, 等葉歡給孩子喂完奶再抱回來。

    植物研究所傳達室的張大爺,看到劉嫂抱著小暢文來了, 從傳達室里探出頭, 手里還拿著個撥浪鼓, 逗孩子,“樂樂來了, 看爺爺拿的啥。”

    樂樂是孩子的小名, 顧立省給取的, 說是一看到孩子就高興, 快樂,所以就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叫樂樂。

    樂樂伸著小手,對著張大爺就是咿咿啞啞,就象是跟張大爺說話似的。

    張大爺聽的心花怒放,把撥浪鼓塞到了樂樂手里, “樂樂真聰明, 都會喊爺爺了。”

    自己一手帶大的娃, 被人夸聰明,劉嫂也是很受用的,抬起樂樂的一只小手,沖著張大爺擺了擺,“樂樂謝謝張爺爺,來跟張爺爺再見。”

    葉歡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樂樂看見葉歡,離老遠就伸出手讓葉歡抱,葉歡接過去了,她就在葉歡的懷里拱來拱去。

    葉歡在孩子的小臉上點了點,“餓了?”

    抱著孩子去了樓下的一間小會議室。

    所里沒有專門給孩子喂奶的房間,葉歡又不好意思在辦公室里喂,所以都是到這里來喂。

    反正這里很少有人來。

    剛抱著孩子坐下,撩起衣服,樂樂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都能聽到她咕嘟咕嘟吞咽的聲音。

    葉歡奶水足,樂樂胃口又好,把自己吃的白白胖胖的。

    劉嫂,“剛才我在家里秤了秤,樂樂有16斤了。”

    葉歡戳了戳孩子的長睫毛,“小胖子。”

    劉嫂很是驕傲,“整個家屬院,就沒有比咱樂樂更漂亮的娃。”

    孩子不睡覺的時候,劉嫂會抱著她在家屬院里轉轉。

    看到有別的娃,難免要比較一下,看來看去,就覺得屬樂樂最好看。

    說完,怕葉歡不信,又補充了一句,“這可不是我一個人這么說的,家屬院的人都這么說。”

    葉歡也覺得自己閨女最好看。

    當然了,她是親媽,有濾鏡,就算是閨女是個丑八怪,也還是會覺得自己閨女最漂亮最可愛。

    葉歡一邊給樂樂喂奶,一邊跟劉嫂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天氣熱,小會議室的門就沒有關,因為怕有人突然進來,所以劉嫂是坐在門口守著的。

    外面過來一個人,看到劉嫂坐在門口,勾頭朝里看了看,“給孩子喂奶呢。”

    說著就進來了。

    劉嫂帶樂樂過來的時候,見過這人幾次,因為每次見了面都說話,劉嫂就問了葉歡,葉歡跟劉嫂說她叫毛曉珍,是后勤科的。

    劉嫂還以為毛曉珍就是在門口站站,所以也沒有攔著她,還隨手扯了個凳子過來,對毛曉珍說,“毛同志,坐下歇會兒。”

    毛曉珍,“我去看看娃。”

    說著就朝著葉歡走過去了。

    劉嫂知道葉歡臉皮薄,給孩子喂奶的時候,不喜歡給外人看,連李秀芬都不給看呢,就站起來攔住了毛曉珍,“歡歡正給孩子喂奶呢,你先歇會兒,一會兒再看娃。”

    毛曉珍,“我又不是男同志,怕啥。”

    說著,繞過劉嫂,就朝著葉歡那邊去了。

    葉歡見她過來了,就背過了身子。

    很明顯的拒絕的架式,但凡有點眼力見的,都不可能再過去看她給孩子喂奶。

    毛曉珍,“這有啥不能看的,還背過身子。”

    在毛曉珍的認知里,她跟葉歡都是女人,喂奶有啥不能看的,所以見葉歡背過身去,她也不在意,跟著葉歡過去了。

    葉歡沒想到她這么沒眼力見,樂樂正吃奶,她身邊連個能遮擋一下的衣服都沒有,就被毛曉珍看個正著。

    毛曉珍,“葉歡你奶水這么足,怪不得把孩子養的這么好,你平時都吃的啥呀,你跟我說說,我回去了也給我兒媳婦做著吃,你是不知道,我那個小孫子,被她媽養的是又瘦又小……”

    樂樂正吃著奶,葉歡也不讓她吃了,把衣服放下來了。

    樂樂正吃的香呢,突然不讓吃了,就哇哇哭了起來。

    毛曉珍,“孩子正吃著呢,你咋不讓她吃了?”

    葉歡第一次跟人黑了臉,“毛姐,我正給孩子喂奶呢,你就不能等一會兒再過來。”

    毛曉珍還是那句話,“我又不是男同志,有啥不能看的?以前我們在生產隊的時候,孩子要吃奶了,都是往田埂上一坐,撩起衣襟就給孩子喂奶,邊兒上男人女人都是來來往往的也沒在意,你哪有那么多講究。”

    劉嫂,“你也說是以前了,現在不是跟以前不一樣了?歡歡不喜歡給人看,你還非要往跟前湊。”

    毛曉珍是所里的老人了,平時大家都不怎么違拗她,就算是哪一點看不慣她,也不會當著她面說,讓她下不來臺。

    今兒個她卻在葉歡這兒吃了癟,就很不高興,陰陽怪氣道,“我不知道你家大人孩子都比別人金貴,要早知道這樣,我就不過來了,本來是好心過來看看孩子,結果憑白給自己惹了一身騷。”

    葉歡不慣著她這個脾氣,抱著樂樂哄著,“你覺得給人看了也沒啥,那我跟你不一樣,我不喜歡給人看,眼下是我給孩子喂奶,你總得以我我的感受為主吧?”

    毛曉珍,“你不愿意給人看,你干脆在這門上貼個條子,上面寫一行字‘葉歡正在給孩子喂奶,閑人免進’,你看我還會進來?”

    葉歡,“劉嫂都已經攔你了,你還非要過來,就是我在門上貼個條子,你也會裝眼瞎看不見。”

    葉歡一般不會說這么刻薄的話,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她給孩子喂奶的時候,不喜歡給人看。

    一是給外人看自己的隱私部位,她覺得非常不自在。

    再一個,看的人還可能還會對樂樂的糧倉評論足,這會讓她很難為情,所以除了顧程,沒有任何一個外人看過她給樂樂喂奶。

    毛曉珍卻犯了她的忌,更讓她生氣的是,毛曉珍還不覺得她自己錯了,話里話外,還嫌棄葉歡太矯情。

    葉歡說她瞎,毛曉珍氣壞了,“我就過來看看孩子,你就對我進行人攻擊,你至于嗎?”

    路過的人聽到小會議室這邊的動靜,都過來了,問毛曉珍,“毛姐,怎么了?”

    毛曉珍,“我路過小會議室,見葉歡在喂奶,她家閨女,我平時見了也經常逗她,所以就進來想看看孩子,結果被人家嫌棄了,說我不該進來,還罵我眼瞎,你們給評評理兒,我又沒打她家孩子,又沒罵她家孩子,我就過來看看,還能把她家孩子看出毛病來嗎?”

    葉歡,“我是不讓你看孩子嗎,我正給孩子喂奶,跟你說等我喂好奶再看,你聽也不聽,徑直就過來了,我能不生氣嗎?”

    毛曉珍,“都是女人,有啥不能看的?你自己說說看,你身上長的,哪一樣跟我身上不一樣?我還能比你少個啥?”

    葉歡,“就算是長的一樣也不行,反正我給孩子喂奶的時候,就是不給外人看!”

    ……

    過來的人里有個年輕小媳婦,叫申麗麗,喂奶的時候也被毛曉珍看過。

    毛曉珍不光看,還上手捏,捏完還評價,“你這看著大,實際上是虛大,一捏就沒了,怪不得你家孩子不長肉,回頭叫你婆婆多給你做點咸湯,喝咸湯下奶,不然孩子以后怕是都吃不飽。”

    她就覺得,在毛曉珍眼里,自己就跟個老母豬似的,羞的滿臉通紅,當時她也委婉的跟毛曉珍說了,毛曉珍還說她少見多怪。

    毛曉珍不是個壞心眼的人,可她做的事,卻有點讓人接受不了。

    這會兒見毛曉珍又這么說葉歡,就忍不住給葉歡幫腔。

    其實也是為自己說話,“毛姐,你確實是沒惡意,但有的人喂奶的時候,確實是不喜歡被外人看,你也體諒一下。”

    “說的也是,毛姐,現在的小年輕跟咱們那時候不一樣了,臉皮都薄,咱比她們年長,咱們多包容點。”

    ……

    大家都知道葉歡是所長跟前的紅人,所以就算是心里覺得葉歡矯情,這會兒也不會幫著毛曉珍說話。

    毛曉珍都要氣死了,“我就想看看孩子,倒看出不是來了,行,我現在就去跟所長說一聲,以后這里就改成喂奶室,門口再貼個條子,不喂奶的一律不準進來,這樣行了吧?”

    說完氣哼哼的走了。

    其他人寬慰了葉歡兩句也走了,申麗麗沒走,對葉歡說,“你下次再給孩子喂奶,你多拿件衣服,給孩子喂奶的時候蓋住……”

    劉嫂,“這大熱的天,孩子吃奶都能吃出一頭汗,再給她臉上蓋件衣裳,孩子不得悶壞。”

    申麗麗無奈道,“那也沒辦法,總比被她們盯著看強,光看還算好的,還上手摸呢。”

    葉歡也是很無語了,既然知道別人有的,自己也有,那為啥還非得看別人給孩子喂奶?

    這是什么毛病?

    再說毛曉珍,從小會議室出來,怒氣沖沖的去找所長石玉生了。

    石玉生和潘衛哲正在辦公室看一盆墨蘭小苗。

    這批墨蘭小苗是今年剛培育出來的,已經有半尺來高了,長勢不錯,潘玉哲特意搬過來給石玉生看。

    這批墨蘭小苗是由葉歡主導培育出來的,所以潘衛哲在石玉生跟前給葉歡請功,哪知剛說出“葉歡”倆字,毛曉珍就進來了,她進來的時候也沒敲門,直接就推門進來了,正好聽到“葉歡”倆字,就對潘衛哲說,“葉歡現在正在小會議室,記著給孩子喂奶呢,我去看看都不行,把我給趕出來了。”

    倆大老爺們兒,跟毛曉珍談論女人喂奶,不大合適,潘衛哲只“哦”一聲,沒接毛曉珍的話。

    毛曉珍又對石玉生說,“所長,葉歡長期占用樓下的小會議室給孩子喂奶,這不大合適吧,那終歸是間小會議室,她天天在那兒喂奶,會議室里就有股奶腥味,萬一哪天要用那間會議室開會,或是有客人過來,給讓到了小會議室里,結果人一進去,一股奶腥味,讓客人怎么看我們?”

    石玉生,“她孩子還在吃奶,總不能不讓她喂吧?”

    毛曉珍,“別的女同志都是在辦公室喂奶,就她特殊,不能在自己辦公室喂?”

    毛曉珍心說,你不是不愿意讓我看到你給孩子喂奶嗎,那行,我讓你去自己辦公室喂,辦公室里可不光只有女同志,男同志也有,我看你還矯情不矯情。

    潘衛哲,“樓下那間小會議室,還是以前所里人少的時候,有時候會在那里開會,現在基本上都是在樓上的大會議室里開會,那邊已經很少去了,她在里面給孩子喂奶,我覺得沒什么關系。”

    毛曉珍,“咱們所里的女同志可不止她一個人,到時候都跑去小會議室喂奶怎么辦?咱這么大一個所,總得有個規矩吧?”

    石玉生想了想,對毛曉珍說,“你倒是提醒了我,咱們所里女同志確實是不少,都在辦公室里喂,也確實不大合適,反正那間小會議室已經很少用了,以后就改成哺乳室吧,女同志不想在自己辦公室喂奶的,就可以去哺乳室喂,這樣不管是男同志還是女同志,都要方便一些。”

    女同志的產假只有58天,孩子還在吃奶呢,女同志就得過來上班,上了班,也不能不讓孩子吃奶,所以基本上都是家人把孩子抱過來,孩子吃過奶再把孩子抱走。

    所里也沒個專門喂奶的地方,女同志都是在自己的辦公室喂。

    其實不光是女同志難為情,就是同一個辦公室的男同志,也一樣不自在,女同志給孩子喂奶的時候,男同志都不敢亂看。

    如果把那間小會議室改成哺乳室,哺乳期的女同志都去哺乳室給孩子喂奶,這樣不管是女同志還是男同志,都會自在很多。

    石玉生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對毛曉珍說,“你回去給周主任說一聲,讓他把那間小會議室改一改,改成哺乳室,門口再貼上個牌子,不相干的人看見了,就不會進去了,改之前讓周主任去征求一下女同志的意見,看看需不需要添置什么東西,總之,女同志覺怎么方便,我們就怎么改。”

    毛曉珍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她過來是告葉歡的狀的,想把葉歡趕回她自己辦公室喂奶,現在好了,不但沒把葉歡趕回辦公室喂,還讓所里專門設了個哺乳室。

    毛曉珍,“所長,這不合適吧,給哺乳期的女同志搞特殊,所里的男同志,還有用不著哺乳室的女同志,都該有意見了吧?”

    石玉生覺得她這問題有些莫名其妙,“當媽的奶孩子本來就辛苦,給她們設一間哺乳室,又不是給她們一人分一間屋,旁人會有啥意見?”

    毛曉珍還想讓石玉生改變主意,不過剛張口就給石玉生打斷了,“就這么定了,你現在就去給周主任說一聲,讓他拿出一個方案和預算,然后盡快把哺乳室給改好。”

    潘衛哲也附和石玉生,毛曉珍沒了辦法,只能氣沖沖的回了后勤科,把石玉生的話給管后勤的周主任說了。

    周主任也覺得設個哺乳室是個好主意,就立馬行動了起來。

    所里有好幾個正在哺乳的女同志,周主任就派了人去征求這些女同志的意見,不大功夫,意見就反饋回來了。

    “椅子上最好能放點棉墊子,要不然,坐時間長了,屁股疼。”

    “最好是能放一張小床,萬一孩子拉了,給孩子換尿布也方便。”

    “要不再放個暖水瓶和水杯吧,渴了還能喝口水。”

    ……

    建議不少,不過都簡單易行,會議室也不用大改,所以第二天,小會議室就改成了哺乳室,怕不相干的人進來,門上還貼了個醒目的大牌子,上面七個碩大的字:哺乳室,閑人免進。

    所里還在喂奶的媽媽們都拍手叫好,毛曉珍卻是氣的肝兒疼,生怕葉歡拿著這事兒嘲諷她,在所里見了葉歡,都是繞道兒走。

    葉歡再給樂樂喂奶的時候,哺乳室里就來了三個媽媽。

    申麗麗很是高興,對葉歡說,“這次多虧了你,跟毛姐正面硬剛,毛姐去所長那兒告你的狀,結果沒告贏不說,所長還把這間小會議室給改成了哺乳室,她又不奶孩子,以后我看她還好不好意思進來。”

    另一個媽媽,“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葉歡也沒料到會是這種結果,不過她這也算是間接給所里的媽媽們謀了項福利吧。

    星期六下午,李秀芬給葉歡打了個電話,“歡歡,明兒個上午你來一趟吧。”

    葉歡,“怎么了?”

    李秀芬,“強強談的那個對象,說是明兒個上午過來,你也過來一塊兒看看姑娘咋樣。”

    葉明強這個對象,已經談了兩年了,只知道姑娘跟他一個專業,家也是南州的,別的都不知道了。

    連人家姑娘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不過兩人的感情還算是穩定,今年年初,葉明強去姑娘家了,聽葉明強說,姑娘的爸媽對他也挺滿意的。

    葉明強這才把姑娘領回家了。

    未來的兒媳婦要來了,李秀芬特意歇了一天班,在家里等姑娘。

    葉歡,“媽,強強對象叫啥名字啊,強強不會現在都不說吧?”

    李秀芬,“說了,叫劉慧敏,比強強小一歲,爸媽都是十中的老師,以前都教過強強,爸爸教的是數學,媽媽教的是語文。”

    葉歡樂了,“強強是不是上高中的時候,就看上人姑娘了。”

    李秀芬,“你這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他剛上高中的時候,還沒個正形,天天打籃球,哪天回來不跟個泥猴子似的,高二的時候,突然就知道干凈了,上學的時候對著鏡子倒飭自己,有一回,我還看見他沾著水抿頭發,八成是那時候看上人姑娘了,我就說嘛,咋突然就改性子了。”

    兩人說笑了一陣,李秀芬才把電話掛了。

    正好顧程回來了。

    只要顧程在家,都是他抱樂樂,所以他還是很得閨女的心的,樂樂見了他,就伸手讓他抱。

    顧程接過樂樂,問樂樂,“想爸爸了嗎?”

    樂樂象是聽懂了,對著顧程就是咿咿呀呀。

    顧程,“你想爸爸了啊,爸爸也想樂樂了,爸爸親一個。”

    在樂樂額頭親了一下。

    也不知道觸動到了她的哪根神經,竟然咯咯笑了起來。

    她一笑,顧程更來勁,父女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

    只要顧程在家,樂樂都不會找葉歡的。

    葉歡讓父女兩個膩歪,她去找劉嫂。

    葉明強對象要來,她是大姑姐,肯定是要給見面禮的。

    葉歡不懂這些,所以來請教劉嫂。

    劉嫂,“給多少沒個定數,只要別越過你媽就行了。”

    “我媽是給1000塊錢。”

    李秀芬現在開著飯店,手頭比以前寬裕的多,所以現在出手很大方。

    “1000已經不少了,你比你媽再低一點,800或是600都行。”

    葉歡,“那我給800吧。”

    顧程抱著樂樂過來,葉歡對他說,“明天強強對象要過來,媽讓我過去看看。”

    顧程,“行,我就不去了。”

    他太嚴肅,人家姑娘又是頭一次來,再嚇著人姑娘。

    兩人就這么說定了。

    第二天顧程開車把葉歡和樂樂送到門牙胡同,進去跟李秀芬說了一聲,然后他就走了。

    李秀芬正在收拾屋子。

    李秀芬本來就愛干凈,更何況今天準兒媳婦要來。

    見葉歡抱著樂樂來了,把樂樂接過去了,“我的寶貝樂樂來了,姥姥看看,這幾天長肉肉了沒有。”

    葉歡,“徐奶奶不在家?”

    “你申姨接走了,今兒個中午就不回來了,在你申姨家吃飯。”

    “強強呢?”

    “去接慧敏了,八成快來了。”

    “媽你見過姑娘的照片沒有?”

    “見了,昨兒個晚上強強才拿給我看,圓圓臉,挺精神一姑娘。”

    說完把樂樂給了葉歡,“你抱著,我再把屋里的地掃一遍。”

    葉歡,“這不已經很干凈了?”

    李秀芬,“我再掃掃吧,省得人姑娘嫌棄。”

    葉歡知道李秀芬說的是啥意思。

    這處院子雖然好,卻是租的。

    不是自己的房子,總歸是底氣不足。

    就對李秀芬說,“媽,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有的話就買一套吧,如果錢不湊手,你跟我說一聲。”

    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房子也可以買賣了,與其租別人家的房子,不如自己買一處,起碼住著安心。

    李秀芬,“錢是有的,這不想等強強結婚了,買一套給他們兩口子住,我還住在這兒,也給徐奶奶做個伴兒。”

    李秀芬想的開,兩輩人是住不到一塊兒的,所以她一開始就沒想過跟葉明強一塊兒住,所以計劃的是等葉明強結婚的時候,看有合適的房子就買下來給小兩口住,她還住在這兒,也能照顧下徐奶奶。

    兩人正說著,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李秀芬對葉歡說,“應該是強強他倆來了。”

    跟葉歡一塊兒出去了。

    出去一看,不是葉明強和劉慧敏,而是幾個陌生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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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  ? 第 99 章

    ◎這誰能想到的事啊◎

    李秀芬以為是葉明強和他對象來了, 結果出來一看,竟然是幾個陌生人。

    李秀芬問那幾個人,“同志, 你們找誰啊?”

    為首的一個人, 戴著眼鏡, 很是文質彬彬,問李秀芬,“同志,請問這是于月荷家嗎?”

    葉歡沒聽說過這個名字,“這不是于月荷家,你們是不是找錯地兒了?”

    李秀芬跟徐奶奶扯閑篇兒的時候, 聽徐奶奶提過一嘴,對葉歡說, “于月荷就是你徐奶奶。”

    然后對那人說, “這是于月荷家, 你們是……”

    眼鏡旁邊一個中年男人就很激動的上前,握住了李秀芬的手, “我叫于家明, 是于月荷的侄子。”

    眼鏡男也對李秀芬說, “同志, 我們是市僑務辦的,是帶于先生過來尋親的。”

    李秀芬愣住了,她跟徐奶奶住一塊兒快兩年了,還真沒聽徐奶奶說過她娘家的事。

    不過這個于家明顯然是誤會了,估計是把她當成徐奶奶的親人了, 就對于家明說, “同志, 我是租徐奶奶家房子住的,徐奶奶現在不在家,她被她外甥女接走吃飯了,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喊她過來。”

    于家明這才知道弄清了,連連給李秀芬道歉。

    李秀芬請他們三個去屋里坐了,然后對葉歡說,“你在家等強強和他對象,我去給你申姨打個電話,叫她把徐奶奶送回來。”

    葉歡,“你去吧。”

    喇叭胡同口新安了個電話亭,李秀芬是去那里打電話。

    申紅妹家住在紡織廠家屬院,李秀芬把電話打到了紡織廠,“師傅,我叫李秀芬,有要緊事找申紅妹,麻煩你去叫申紅妹過來接個電話。”

    “行,你先把電話掛了,過個5,6分鐘再打過來。”

    李秀芬就把電話掛了。

    鳳嫂子去買菜,看到李秀芬,問她,“你咋在這兒啊,強強跟他對象不是要過來?”

    李秀芬就把徐奶奶娘家侄子過來尋親的事跟鳳嫂子說了。

    鳳嫂子因為經常去找李秀芬扯閑篇兒,跟徐奶奶也算是很熟了,聽到徐奶奶娘家來人了,很是驚訝,“她娘家還有人啊,咋都沒聽她說過?”

    李秀芬,“聽他們口氣,象是從國外過來的,以前八成是不敢說。”

    以前可沒人敢說自己國外有親戚,國外的親戚也不敢過來尋親,要不然,鐵定給安上個“里通外國”的罪名。

    所以,徐奶奶瞞著他們也正常。

    不過也可能是徐奶奶也不知道還有個侄子,所以還是要讓徐奶奶過來認認。

    估摸著也有5,6分鐘了,李秀芬就又把電話打過去了,這回接電話的是申紅妹。

    李秀芬,“有人來找徐奶奶,他說他叫于家明,是徐奶奶侄子,現在正在家里等著,我也不認識,你帶徐奶奶過來認認吧。”

    徐奶奶跟申紅妹媽媽是親姐妹,不過申紅妹媽媽早就不在世了,而且于家那邊的情況,申紅妹也不是很清楚,聽到徐奶奶侄子過來尋親了,也很是驚訝,就對李秀芬說,“行,我馬上帶我大姨回去。”

    李秀芬打過電話,對鳳嫂子說,“我出來的時候,強強跟他對象還沒來呢,我讓歡歡在家等著,這會兒八成已經來了,我得趕緊回去。”

    鳳嫂子,“行你趕緊回吧。”

    這邊葉明強接到了劉慧敏回家,怕劉慧敏緊張,還一直寬慰她,“今兒個家里沒別人,就我媽跟我二姐,我媽你以前在學校也見過,特別和藹對吧。”

    劉慧敏考上南州大學的時候,李秀芬還在學校食堂做飯,所以劉慧敏是見過李秀芬的。

    其實她還跟李秀芬說過話,就是不知道李秀芬還記不記得她。

    葉強強,“我二姐就更不用說了,她在市植物研究所上班,研究植物的人性格都特別好,她肯定喜歡你……”

    劉慧敏性格有點內向,本來就不大愛說話,再加上又是第一次來對象家見家長,心里是很緊張的。

    不過聽葉明強說家里只有李秀芬和葉歡,心里多少也寬慰些,跟著葉明強進了院子。

    葉明強進了院子就喊,“媽,二姐,慧敏來了。”

    葉歡在屋子里聽到了,抱著樂樂出來了,結果走到門口,葉明強已經領著劉慧敏進來了。

    葉明強沒有思想準備,進屋就看到一屋子的陌生人,嚇了一跳,如果不是看到葉歡也在,他都懷疑自己是走錯地方了。

    葉歡怕劉慧敏誤會葉明強,趕緊對兩人說,“他們是來找徐奶奶的,徐奶奶去申姨家了,媽已經去給申姨打電話了。”

    說完招呼劉慧敏,“慧敏是吧,先進來吧。”

    家里就那么幾個凳子,已經給于家明他們坐了,這會兒連個空的凳子都沒了。

    于家明見李秀芬家里來了客人,向葉歡道了謝,然后幾人去院子里等徐奶奶。

    葉明強給劉慧敏介紹,“這是我二姐。”

    說完把樂樂接過去了,“樂樂,來舅舅抱。”

    劉慧敏靦腆地喊了聲“二姐。”

    葉歡招呼她,“你坐。”

    劉慧敏把帶的禮物放到桌上,然后在凳子上坐下了。

    趁著葉歡給她倒水,劉慧敏好奇地打量葉歡。

    劉慧敏考上南州大學的時候,葉歡已經畢業了。

    不過就算是葉歡已經畢業了,她在南州大學的知名度還是很高。

    葉歡是恢復高考后的第一屆考生,而且是以480的高分進的南州大學,這個分數,到現在都沒有被打破。

    葉歡不光學習好,長的還特別漂亮,這樣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是很耀眼的。

    她媽聽說葉歡是葉明強的姐姐,都還沒見葉明強呢,就同意他倆處對象了。

    用她媽的話說,“姐姐這么優秀,弟弟肯定也錯不了。”

    今天劉慧敏是第一見葉歡,第一感覺就是真的好漂亮啊。

    她是學文的,覺得膚若凝脂這種詞都不足以形容葉歡。

    而且生的娃也漂亮。

    她大嫂快生娃了,因為想生個好看的娃娃嘛,所以臥室里貼了好幾張漂亮娃娃的照片。

    劉慧敏覺得,照片上的娃娃,還沒樂樂長的好看呢。

    如果她大嫂看見樂樂了,肯定會討要樂樂的照片,然后貼到床頭天天看。

    以后她跟葉明強的娃也象樂樂這么好看就好了。

    八字剛有了一撇,她就想到生娃上去了,劉慧敏有點臉紅,正好葉歡給她倒了水端過來,她站起來接了過去,“謝謝二姐。”

    李秀芬就回來了,見于家明他們在院子里站著,猜到應該是劉慧敏來了,就對于家明說,“我已經打過電話了,徐奶奶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跟于家明他們說過她就進屋了。

    劉慧敏已經站起來了,喊了聲“阿姨。”

    李秀芬還沒進屋就看到她了,姑娘跟照片長的一樣,圓圓臉,雖然沒有葉歡那么漂亮,不過很喜慶,很招人喜歡。

    她看劉慧敏的照片沒看出來,這會兒見了本人,就覺得有點眼熟,仔細想了想,突然想起來了,問劉慧敏,“你是不是有一回去食堂晚了,食堂已經沒飯了?”

    劉慧敏好意思地笑了,“阿姨你還記得我啊?”

    那天她在圖書館看書,錯過了飯點,去食堂的時候,食堂已經沒飯了,她正要走的時候,李秀芬出來了,見她沒吃上飯,又特意去給她煮了一碗雞蛋面。

    李秀芬急著回家,雞蛋面做好后就急匆匆的走了,面是別人給她端過來的,李秀芬就跟她說了兩句話,她還以為李秀芬已經不記得了。

    李秀芬笑道,“咋不記得,當時我心里還在想,這姑娘學習可真用功,強強如果能有她一半用功就好了。”

    葉明強表示抗議,“媽,你不能用老眼光看我,我現在可是我們系第一名。”

    李秀芬,“那是媽說錯了,強強最用功了。”

    葉明強舉著樂樂,“樂樂你說,舅舅是不是天下第一厲害!”

    樂樂被舉高高,樂得對著葉明強直吐泡泡。

    葉明強對李秀芬說,“你看,樂樂都說是。”

    李秀芬笑罵道,“你就欺負樂樂不會說話。”

    幾人都笑了起來,劉慧敏就覺得一下放松了不少。

    葉明強問李秀芬,“媽,外面那些人真是徐奶奶親戚,咋都沒聽徐奶奶說過?”

    李秀芬朝著外面看了看,“我也沒聽你徐奶奶說過,不過仔細看這位于同志,跟你徐奶奶是有點象,不過還是要等徐奶奶回來認認,她侄子她總該認得。”

    “她這個侄子是從國外回來的?”

    “跟他一塊兒來的那個戴眼鏡的,說是市僑委的,估計是從國外回來的。”

    葉明強一直抱著樂樂逗她玩,葉歡怕樂樂再尿他身上,對他說,“把樂樂給我吧,一會兒她再尿你身上。”

    葉明強,“樂樂跟我好著呢,才不會尿我身上,對吧樂樂?”

    話音剛落,就覺得腿上一熱,頓覺大事不好,拎起樂樂一看,腿上已經被樂樂尿濕了一大片。

    樂樂還美的沖他吐泡泡。

    葉明強捏了捏樂樂的小鼻子,“你說你都在我身上尿了幾泡了,我可是都記著呢,等你長大再跟你算帳。”

    李秀芬樂了,“還是樂樂親她舅舅。”

    葉歡趕緊把樂樂接過去了,“趕緊去換換吧。”

    葉明強去里間換了條褲子,葉歡也給樂樂換了塊尿布,葉明強還要抱,葉歡,“你省省吧,再尿你一身。”

    李秀芬這邊已經跟劉慧敏聊起來了,她們聊的是南州大學的事,葉歡和葉明強都能插上話,幾人倒也聊的其樂融融的。

    申紅妹這邊,掛了電話就趕緊回家了。

    今天李秀芬家兒子要帶對象回來,她就把徐奶奶接過來了,結果人來了凳子還沒坐熱呢,李秀芬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她外婆家那邊的事,她還真不清楚。

    只知道她外婆一共生了仨孩子,老大是徐奶奶,老二就是她媽,老三是個兒子,后來被抓壯丁抓走了,從那以后再沒了音信,她還是小的時候聽她媽叨叨過幾句,說八成是已經死在外面了。

    誰能想到,他還有后人,而且還來尋親來了。

    不過這時候,還真不好確定那個人是不是她舅舅的后人,萬一人家尋錯親了呢?

    所以還是要讓徐奶奶去認一認,畢竟這個舅舅,她都沒見過,長啥樣都不知道。

    申紅妹回了家。

    徐奶奶知道是李秀芬找她,見她回來了,問她,“秀芬找你干啥啊?”

    申紅妹大聲對她說,“秀芬說家里來了人,是找你的,他說他叫于家明,他爸叫于月生。”

    徐奶奶手上拿著個碗,聽了申紅妹的話,手里的碗咣當一聲就掉到了地上,碎了。

    她站起來就要往外走,申紅妹趕緊攔住她了,“大姨你慢點,地上都是碎瓷片,再扎著你腳。”

    徐奶奶等不及,申紅妹只好用腳把碎瓷片先踢到一邊,然后扶著徐奶奶,“你別急,我這就送你回去。”

    申紅妹跟家里人說了一聲,然后便扶著徐奶奶走了,嫌公交車慢,干脆叫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開到門牙胡同,剛停下,徐奶奶就迫不及待的開門下車,下的太急,還差點摔一跤,申紅妹趕緊攙住了她。

    申紅妹攙著徐奶奶進了院子,于家明幾人都齊唰唰的看了過來。

    徐奶奶沒見過于家明,所以沒認出來,連連問道,“哪個是月生的孩子的啊?”

    徐奶奶跟于家明的爸爸,也就是徐奶奶的小弟,還是長的很象的,所以于家明在徐奶奶進門的時候,就認出徐奶奶了,他走到徐奶奶跟前,跟徐奶奶說,“姑姑,我是于家明,于月生是我爸。”

    徐奶奶一把抓住了于家明的手,淚就下來了,“你爸還活著啊?”

    于家明,“活著,身體硬朗的很,他一直記掛著你跟我二姑,所以叫我過來找你們了。”

    申紅妹對徐奶奶說,“進屋說話吧。”

    徐奶奶一直拉著于家明的手,申紅妹去開了正屋的門,然后讓于家明他們去屋里了。

    李秀芬不勝唏噓,“這是誰能想到的事啊?”

    畢竟是別人的家事,李秀芬也就感嘆上幾句,完全沒想到跟自己會有啥關系。

    可沒想到,還真跟自己有關系。

    申紅妹特意過來找她說這事兒。

    “我小舅舅這不還活著,他的意思是想把我大姨接過去,姐弟倆也都這么大歲數了,見一面少一面的,所以想跟我大姨住一塊兒,我大姨起初不愿意過去,我小舅舅就給她打了個電話,這不我大姨就改了主意了,要跟著家明一塊兒去我小舅舅那兒,她也這么大歲數了,以后肯定也回不來了,就想把這個院子給賣了,手里有個錢,她自個兒用著也方便,我這不過來問問你,你一直在這兒住著,你如果愿意買,肯定是優先賣給你。”

    這還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葉歡剛跟她說過買房子的事,徐奶奶就要把這個小院給賣了。

    李秀芬在這個院子里已經住了兩三年了,也住的有感情了。

    不光有感情,更重要的是這個小院地段也好。

    以前她爸還活著的時候就跟她說,有錢了就買地買房買鋪子。

    這兩年她開飯店,眼界比以前開闊的多,敏銳的感覺到,風向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徐奶奶要賣,那肯定買。

    就對申紅妹說道,“我在這兒住了幾年了,徐奶奶要賣的話,我肯定買,你跟徐奶奶合計合計,然后出個價,我這邊兒也湊湊錢。”

    徐奶奶跟李秀芬處的好,而且這兩年,李秀芬也沒少照顧她,所以徐奶奶也沒要高價,只要了5000塊錢。

    李秀芬這兩年開飯店,也攢了不少錢,5000塊錢還是能拿得出的,辦好手續,付了錢,這個小院子就成了她的了。

    李秀芬這邊完全辦好了,葉歡才知道她把徐奶奶的小院買下來了。

    李秀芬,“徐奶奶急著走,我也就沒跟你商量,就給買下來了。”

    李秀芬都想好了,徐奶奶的這個院子,以后就給葉歡,等再攢了錢,再給葉明強買一個,然后再攢錢買鋪子,也是一人一個。

    退一萬步講,有了這些房子鋪子,即使以后他們姐弟倆沒了工作,這也是個退路,兩人也不至于吃不上飯。

    葉歡的關注點卻在別的上面,問李秀芬,“媽你自個兒去簽的合同?”

    李秀芬,“是媽自個兒去的,你是不是還當媽跟以前一樣,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啊,媽不能當一輩子的睜眼瞎,早就識字了。”

    葉歡還真不知道,“媽你啥時候學的識字啊?”

    李秀芬得意道,“剛承包飯店的時候,我就叫強強教我了,這好歹也學了兩年了,現在看合同還是能看懂的。”

    葉歡真是太佩服她媽了,都50歲的人了,竟然還能跟個小學生一樣,從a,o,e開始學起,關鍵人家還學會了,現在都能自個兒看合同了。

    娘兒倆正說著話,趙露露在樓下喊她,“歡歡你在家吧?”

    劉嫂從廚房出來,“她在樓上呢。”

    趙露露就抱著孩子上樓了。

    她生了個兒子,小名叫壯壯,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了。

    趙露露上了樓,見李秀芬也在,就對李秀芬說,“嬸子也在啊,那正好向你請教請教。”

    李秀芬,“啥事啊?”

    趙露露,“就是我家這小子,一到夜里就哭鬧不睡覺,去醫院檢查了,也檢查不出啥毛病,你年齡比我,經驗多,你跟說說,這可咋整,我要再跟這么跟他耗下去,我可是要撐不住了。”

    葉歡看她眼上兩個大黑眼圈,顯然被折騰的不輕。

    李秀芬,“你找張紅紙,上面寫上‘天黃黃地黃黃,我家有個夜哭郎,過路行人念三遍,一覺睡到大天亮’,然后貼到人多的地兒,孩子夜里就能睡上安穩覺了。”

    這樣的野路子,趙露露還是頭一次聽說,“這能管用啊?”

    劉嫂上樓聽到了,對趙露露說,“管用,以前我家三小子就跟壯壯一樣,夜里不睡覺,能哭一夜,我就是叫人寫了這個字,貼到村口了,當天夜里,壯壯就不哭了,而且從那兒以后,夜里再沒鬧騰過。”

    趙露露,“那一會兒我就找張紅紙寫字。”

    李秀芬對葉歡,“我就是過來跟你說一聲,我還得去飯店呢,沒啥事我走了啊。”

    李秀芬風風火火的走了,趙露露對葉歡說,“我現在是越來越喜歡你媽了,感覺她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勁兒,而且什么都難不到她。”

    葉歡隔著窗戶,看到李秀芬騎上車子走了,她心里也是很為這個媽媽自豪的,對趙露露說,“我也越來越喜歡我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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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  ? 第 100 章

    ◎顧程認命了◎

    有了孩子, 坐在一起談論的話題,都是圍繞著孩子。

    孩子小不會說話,餓了拉了還是哪里不舒服, 全靠當媽的猜, 剛當媽又沒經驗, 那么小的娃娃,誰知道他到底是想干啥,當媽的互相取取經,交流下養娃經驗,娃再哭了鬧了,心里多少就有點譜了。

    因為葉歡比趙露露生的早, 現在葉歡就是趙露露取經的對象。

    不過葉歡還真沒多少經驗可以給趙露露講,因為樂樂太好帶了, 而趙露露家的小子又太難帶。

    趙露露就特別羨慕樂樂能吃能喝不鬧騰, “壯壯如果有樂樂一半胃口就好了, 你瞅瞅他,這干巴巴的, 就跟個小老頭似的, 這不知道的, 還以為天天餓著他呢。”

    其實壯壯跟其他孩子比起來, 算得上正常,瘦是瘦了點,但也不是特別瘦那一掛。

    只是跟樂樂一比,就有點扎眼了。

    樂樂能吃能睡,胖嘟嘟的跟年畫娃娃一樣。

    而且還白。

    沒人能抗拒得了白白胖胖還愛笑的漂亮娃娃, 任誰見了都想逗一逗。

    要不劉嫂這么愛抱她出去玩呢, 也是有點顯擺的意思。

    樂樂坐在葉歡腿上, 小胳膊藕節一樣。

    趙露露,“瞧這小胳膊小手,我都想啃一口。”

    一低頭,看著自己娃,扁著嘴,又要哭,趙露露趕緊抱著他站起來了,“祖宗你消停會兒吧,你咋不學學你樂樂姐,叫媽省點心。”

    葉歡問她,“壯壯夜里還哭嗎?”

    “哭還是哭,不過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是成夜鬧騰,現在起碼能睡上四五個鐘頭了,我跟你說,擱以前,這種我是絕對不會信的,可現在,眼見為實,有些東西,由不得你不信。”

    趙露露說的是李秀芬讓她在路口貼紙那件事,自打貼了那張紙頭,夜里壯壯確實沒那么鬧騰了。

    所以有時候還是要多聽聽老一輩人的經驗。

    因為劉嫂經常抱著樂樂出去,她有點玩野了,只要醒著,就不想在屋子里待著,葉歡抱著她坐了一會兒,她身子就一直朝外扯,嘴里哦哦哦,想出去玩。

    趙露露,“我也覺得屋里怪憋悶的,咱抱著娃出去轉轉。”

    “行。”葉歡抱著樂樂,跟劉嫂說了一聲,然后倆人就出去遛娃了。

    外面天氣正好,不冷不熱,兩人抱著娃,出了軍區家屬院。

    家屬院右拐沒多遠,是一個公園,因為種的竹子多,所以叫紫竹公園。

    因為市委家屬院也是在這一片,所以這個公園,基本上都是兩個家屬院的人過來溜達,趙露露嫌大馬路上人多太吵,跟葉歡兩人就到小公園來了。

    小公園里有坐椅,抱娃抱累了還可以坐著休息一下。

    公園里人不多,基本上都是老人,偶爾也能看到有談對象的。

    葉歡抱著樂樂,剛從一個岔路口走過,忽然又折身回去了。

    趙露露扭頭問她,“怎么了?”

    葉歡,“看到了一個熟人。”

    說是熟人,其實也不是很熟,也就在研究所門口見過一面。

    葉歡他們組新分過來一個大學生,叫于新玲,家是南州下面一個縣的,她對象跟她一個大學的,兩人都分到了南州。

    于新玲被分到了植物研究所,她對象許成才,是學農機的,被分到了市農機局。

    于新玲剛去研究所上班的時候,許成才去接過她下班,葉歡見過他一次。

    于新玲偶爾提起許成才,都是一臉嬌羞,看得出兩人的感情很穩定。

    可是葉歡剛剛卻看到,許成才跟一個女同志關系特別親密,兩人還拉著手。

    葉歡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所以特地折過去又看了看。

    許成才也看到葉歡了。

    他跟那個女同志,本來是朝著葉歡這邊走的,看到葉歡后,立馬拉著那個女同志轉了身,然后背對著葉歡走了。

    葉歡記性是很好的,她確認沒有認錯人,那個人就是許成才。

    許成才顯然也認出她了,而且肉眼可見的心虛,說明他心里有鬼。

    路邊有一張坐椅,趙露露走的有點累了,對葉歡說,“不行走不動了,坐下歇會兒。”

    抱著孩子坐下了,問葉歡,“樂樂比壯壯沉的多,你抱著她走了這么久,咋一點兒都不累啊,換了我早抱不動了。”

    因為她力氣大啊,樂樂這點體重,對她來說根本不算啥。

    不過這話不能跟趙露露說,不然以她喜歡刨根究底的精神,肯定要問個沒完,便含糊過去了。

    有樂樂在,壯壯也不鬧騰了,兩個孩子咿咿啊啊,說的倒是起勁,就是聽不懂兩人在說啥。

    趙露露見葉歡有點心不在焉,就問她,“你剛才看見誰了?”

    葉歡想了想,就把自己的猜測跟趙露露說了。

    也是想讓趙露露出出主意,怎么跟于新玲說。

    于新玲是一個活潑可愛又單純的姑娘,葉歡不希望她一直被許成才蒙蔽。

    但她沒遇到過這種事,不知道怎么跟于新玲說,于新玲現在正迷戀著許成才,說不定都不會相信她的話。

    趙露露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聽葉歡說了,噌的一下就站起來了,“是哪個狗男人,看我不給他幾耳光。”

    她這一罵,好些人都朝著這邊看,葉歡趕緊拉她坐下了,“他早走了。”

    趙露露坐下了,嘴里直罵許成才是個欺騙姑娘感情的騙子,又罵跟許成才在一塊兒的姑娘不要臉,明知道許成才有對象了,還跟許成才勾勾搭搭。

    葉歡,“也許人家女同志不知道他已經有對象了。”

    葉歡雖然沒跟許成才說過話,不過從于新玲那里,她覺得這個許成才應該很會哄人,把兩個姑娘都給哄住了,她們兩個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就跟當初李明杰哄騙羅寶和方玉梅一模一樣。

    趙露露義憤填膺道,“那他就是欺騙兩個姑娘的感情,更要揭穿他,歡歡你一定要給于新玲說一聲,讓于新玲去他單位揭穿他丑惡的真面目。”

    “我肯定是要給于新玲說的,只是沒想好咋跟她說。”

    怕于新玲不相信是一方面,再一個也要照顧到于新玲的自尊。

    如果直接對于新玲說,“昨兒個我見到你對象了,他跟另一個姑娘手拉手,那姑娘是誰啊,你對象是不是腳踏兩條船啊?”

    于新玲不得當場崩潰,而且估計以后都沒臉跟她說話了。

    所以說是肯定要說的,但不能說的太直白,還要讓于新玲能聽明白。

    趙露露,“如果是我,就直接對她說,讓她去質問她對象。”

    “如果她對象不承認呢?”

    “那就揍他,揍到他承認為止。”

    葉歡樂了,“要真照你這么做,有理也變沒理了,行了,我自個兒琢磨琢磨咋跟她說吧。”

    兩人坐了一會兒,又抱著孩子在公園轉了一圈。

    沒再看見許成才,估計在看到葉歡后就走了。

    快到飯點了,兩人才回去了。

    離老遠葉歡就看到家門口停著輛車,是顧程常開的那輛。

    上周他們團去山區拉練了,說是一星期就回來了,看來是他回來了。

    樂樂也認出了是顧程的車,知道是爸爸回來了,激動得手舞足蹈,葉歡都要抱不住她了。

    趙露露,“瞧這激動的,這是有多想爸爸啊。”

    葉歡,“她爸爸走了一星期了,別看現在激動,一會兒見了面,說不定都不認識了。”

    趙露露,“那不可能,父女連心呢。”

    兩人說著話,已到了家門口,趙露露搖著壯壯的小手,“壯壯跟姐姐再見。”

    樂樂哪還顧得上跟壯壯再見,都快要從葉歡懷里竄出來了。

    葉歡趕緊抱著她進院子了。

    顧程回來后洗了個澡,剛洗好,劉嫂在樓下喊他,“歡歡抱著樂樂回來了。”

    顧程三兩步下了樓,到了院子里,樂樂看到他,小腿就跟裝了兩個小馬達似的,一個勁兒的蹬腿,伸著小胳膊讓顧程抱。

    顧程一把把孩子接了過去。

    他剛才只簡單沖了個澡,胡子還沒顧上刮,沒敢親樂樂,頭一偏,在葉歡臉上親了一下。

    劉嫂出來正好看到,顧程動轍就親葉歡,劉嫂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看見了也當沒看見,對兩人說,“飯做好了,快進來吃飯吧。”

    樂樂在顧程懷里直往上蹦,顧程收到閨女的暗示,把她舉了起來。

    樂樂最喜歡的就是被顧程舉高高,樂得咯咯直笑。

    他們現在是站在葡萄架下,架子上還掛著幾串葡萄,這是特意給小鳥留的食物。

    顧程把樂樂舉起來的時候,正好把她舉到一串葡萄跟前,樂樂小手抓住一顆葡萄,拽下來就往嘴里塞。

    顧程明疾手快的把那顆葡萄搶了過來。

    快要到嘴的葡萄一下沒了,樂樂扁著小嘴哭了,也不要顧程抱了,朝著葉歡伸手,讓葉歡抱,等到葉歡抱過來,一邊哭一邊對著葉歡哦哦啊啊,好象是在跟葉歡控訴顧程的行為。

    劉嫂心疼壞了,過來拍著樂樂,“爸爸不是不讓樂樂吃,是樂樂還小,還不能吃,等樂樂長大了,這一院的葡萄都是樂樂的。”

    樂樂就跟聽懂了一樣,不哭了,趴在葉歡懷里,不理顧程。

    劉嫂美的不行,“咱樂樂聰明著呢,別看她小,她啥都能聽懂。”

    葉歡覺得劉嫂這濾鏡至少得有八百米厚。

    葉歡,“上次釀的葡萄酒,劉嫂你看了沒有,釀的咋樣了?”

    家里就種了一棵葡萄樹,結的葡萄,卻比人家種三四棵的結的都多,結的太多吃不完,劉嫂就試著釀成了四壇葡萄酒,釀了已經快兩個月了。

    劉嫂,“我剛看過,剛才還倒了一點嘗了嘗,比外面賣的還好喝,明兒個你得了空,給樂樂姥姥送過去一壇,樂樂爺爺奶奶那邊也送過去一壇,等顧爺爺和顧奶奶回來了,給他們一壇,剩下的這一壇,咱留著自己喝。”

    顧爺爺和顧奶奶現在經常在外面玩,所以輕易見不到人。

    葉歡還挺羨慕的,想著等到她跟顧程老了,也要象顧爺爺顧奶奶這樣逍遙自在。

    吃過飯又去外面散了會兒步,天就黑了。

    睡覺的時候劉嫂對葉歡說,“讓樂樂跟我睡吧。”

    顧程外出都一個星期了,今兒個剛回來,久別勝新婚,劉嫂是怕樂樂打擾到小兩口親熱。

    劉嫂就差明說了,葉歡有些不好意思,對劉嫂說,“跟你睡夜里怕是會鬧,還是跟我睡吧。”

    小娃娃白天再乖,到了夜里都要找媽,跟著劉嫂睡,萬一鬧起來了還是要抱過來。

    劉嫂說,“行,那你們早點睡吧。”

    劉嫂回自己屋了。

    樂樂已經忘了顧程搶她葡萄的事了,伸著小手又讓顧程抱,父女兩個又膩歪到了一起。

    葉歡趁機去洗漱了一下,出來后她哄著樂樂,又讓顧程去洗了洗。

    然后兩人在床上哄著樂樂玩。

    已經是晚上9點鐘了,按照以往的作息,樂樂這時候早睡著了。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見到顧程太激動了,竟然一直不睡覺,精神抖擻著纏著顧程和葉歡跟她玩。

    葉歡都困得上下眼皮只打架了,樂樂還忽閃著大眼睛,一點兒都沒犯困的意思。

    葉歡打了個大哈欠,往床上一躺,“不行了,我困了。”

    都一個星期沒跟媳婦兒親熱了,寶貝閨女卻一直不睡,顧程也急的不行,對葉歡說,“我哄她睡,你先打個盹。”

    葉歡斜著眼看他,“我直接睡覺好了,干嘛要先打個盹?”

    葉歡用胳膊支著頭,慵懶地躺在床上,剛才樂樂抓了她的睡衣,抓開了兩個扣子,睡衣下的風景一覽無遺,顧程看得有點目眩神搖,湊過去狠狠親了葉歡一口,沙啞著聲音道,“等著我。”

    然后抱著樂樂下了床,在屋子里走來走去,輕輕拍著樂樂,嘴里還哼著輕柔的小曲。

    如果他的屬下看到他們冷酷的顧團長,還有這么柔情的一面,非驚掉下巴不可。

    葉歡不知道樂樂睡沒睡著,反正她快要睡著了。

    只不過沖著顧程那句“等著我”,所以強撐著。

    正犯著迷瞪,顧程已經把樂樂放到了床上,然后小聲對葉歡說,“樂樂睡著了。”

    葉歡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睡著了?”

    顧程“嗯”了聲,不等葉歡去看,就朝著葉歡壓了下來。

    兩人已經一個星期沒親熱了,這會兒都跟干柴烈火似的。

    葉歡被顧程親的有點喘上氣,卻又覺得不夠,伸手摟住了顧程的脖子……

    兩人親的忘我,顧程正要進行下一步動作,就聽到旁邊的樂樂咯咯的笑了起來。

    兩人登時都打了個激靈。

    雖然知道樂樂還小,啥也不懂,可顧程還是趕緊從葉歡身上下來了。

    葉歡扭過身子一看,樂樂正睜著大眼看著他倆,估計是以為他倆是逗她玩,樂的不行,一邊笑嘴里還一邊吐泡泡。

    葉歡,“你不是說她已經睡著了?”

    顧程剛才都差點嚇萎了,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對葉歡說,“剛才她確實是閉上眼睛了。”

    他又抱了她一會兒,確定她真的睡著了,才把她放床上了。

    誰能想到,她竟然是裝睡!

    不過也可能是他倆的動作太大,把她又給吵醒了。

    樂樂正看的高興,見爸爸媽媽不打了,不高興了,嘴里哦哦哦喊著,示意兩人繼續打。

    葉歡噗嗤一聲笑了。

    顧程只好又抱起她,繼續哄她睡覺,卻是越哄越精神。

    顧程磨著后槽牙,對葉歡說,“我給劉嫂送過去。”

    葉歡趕緊攔住了他,“你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這會兒給劉嫂送過去,目的不要太明顯,她可沒這么厚的臉皮。

    顧程認命了,對葉歡說,“你睡吧,我再哄哄她。”

    葉歡也沒了精力折騰,又打了個哈欠,對顧程說,“她如果鬧了,你喊我。”

    很快就睡著了。

    她都不知道顧程和樂樂是啥時候睡著的,第二天早上她睡醒的時候,樂樂呼呼大睡,顧程卻已經不在床上了。

    劉嫂輕輕敲了敲門,然后進來了,小聲對葉歡說,“我看著樂樂,你去吃飯吧。”

    葉歡,“顧程呢?”

    “在樓下呢。”

    葉歡洗漱好后就下樓了,顧程已經坐在餐桌前吃飯了。

    看見她下樓了,去廚房給她盛了碗米粥端過來了。

    葉歡坐下吃飯,問他,“今天你還要去部隊嗎?”

    顧程,“上午休息一上午,下午過去。”

    葉歡,“昨天晚上樂樂幾點睡的?”

    “12點。”

    葉歡噗嗤一聲又笑了,“怪不得到現在都不醒。”

    說完,朝著顧程下邊看了看,意有所指,“昨天夜里,沒把你嚇壞吧?”

    顧程,“不知道,要不今天晚上你給驗驗?”

    說流氓話,葉歡一向說過顧團長,埋頭喝粥。

    顧程嘴角上勾,對葉歡說,“一會兒我找人給樂樂打張小床。”

    葉歡隨口接道,“給她打小床干啥?”

    顧程,“以后讓她自己睡,省得動作太大,再把她給吵醒。”

    葉歡想到昨天夜里,他倆急切的樣子,還真有可能是把樂樂給吵醒了。

    她臉上一熱,呼嚕呼嚕幾口把飯扒完了,然后碗一推,“我去上班了。”

    去樓上又看了看樂樂,樂樂還沒醒,劉嫂隨口問了句,“昨天夜里她是幾點睡的呀,到現在都不醒。”

    葉歡更不好意思了,“她一直跟顧程玩,到12點才睡著。”

    劉嫂,“我就說咋這么能睡,還一直擔心她是哪兒不舒服了。”

    葉歡拿起自己的小包,“劉嫂我去上班了。”

    顧程也已經吃好了,“我送你去吧。”

    雖然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可現在葉歡都有點無法直視顧程了,連連道,“不用你送,我騎車過去。”

    說完,推上自行車,騎上就跑了。

    顧程到院門口的時候,葉歡早沒影了。

    顧程嘴角直往上翹,就覺得自己的媳婦咋就這么可愛,明明是她先撩撥人,最后不好意思的還是她。

    葉歡到研究所門口,正好碰到于新玲。

    于新玲歡快地跟她打招呼,“歡歡姐早。”

    葉歡,“早。”

    葉歡想起昨天看到的一幕,對于新玲說,“一會兒你跟我去趟苗圃,看看那批墨蘭小苗長的怎么了。”

    于新玲,“好嘞。”

    開過早會,葉歡喊上于新玲,兩人一起去苗圃。

    于新玲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地向葉歡請教問題。

    她其實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性格也好,活潑,勤快,研究所里的人都很喜歡她。

    許成才到底是因為什么,才辜負這么可愛一個姑娘。

    看著這樣歡快的姑娘,葉歡真不愿意讓她傷心,不過許成才的事,她還是要提醒她一下的,就問于新玲,“昨天你跟你對象,去紫竹公園玩了?”

    于新玲聽了,有些茫然,“紫竹公園在哪兒?”

    “就是軍區家屬院旁邊那個公園。”

    于新玲,“我沒去,我對象昨天跟他領導去農技站了。”

    明明是跟別的姑娘約會去了,竟然騙于新玲是去農技站了!

    葉歡裝做不經意地說道,“昨天我抱我家樂樂去公園玩,晃眼看到你對象跟一個姑娘在一塊兒,我還以為是你跟你對象去那兒玩了呢,可能是我看走眼了。”

    她點到為止,沒再往下說了。

    于新玲是很聰明的一個姑娘,她聽出了葉歡的言外之意,心里就是一涼。

    這段時間,她總覺得許成才不大對勁。

    剛分到南州的時候,她下班的時候,他都會來研究所接她下班。

    晚上吃過飯,兩人會一起壓馬路。

    因為他們兩個的家境都不是很好,所以也不舍得看電影,都是在馬路上轉。

    就是這樣,她也是覺得很甜蜜的。

    可這段時間,許成才突然就忙了起來,不光晚上很少陪她,就是星期天,也很少跟她約會。

    問就是剛參加工作,想好好表現,“玲玲,咱們倆都不是南州的,要想在南州站穩腳跟,還是要把精力放到工作上,趁著年輕,好好拼搏幾年,等以后安定下來了,咱們有了家了,我再好好陪你,好嗎?”

    于新玲就信了他的話,以為他是真忙于工作,從沒往別的地方想。

    現在想來,他的話卻是漏洞百出。

    他剛剛參加工作,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的職員,哪里會有那么多工作讓他做?

    以至于忙到星期天都不得休息。

    他是變心了。

    于新玲不是那種沖動的姑娘,她感激葉歡給她留的體面,順著葉歡,沒再多問葉歡,心里卻是已經有了打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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