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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別墅驚魂(四)

    “為了達到私吞這筆錢的目的, 許東升以商談事情做為借口,在同一天依次將三人約了出來。然后用重錘敲擊三人的頭部致其死亡。最后,用水泥把他們封在了浴缸之中。”

    “我的天, 這人簡直是個活閻王!”“殺人這么容易的嗎?一天就殺了三個人?”

    “好了,我的故事也講完了。我保證這個故事是真實的, 網上還能查到相關資料, 你們感興趣可以自己去查查細節。”

    其實,這個案件本身并不算多復雜, 只是兇手不僅兇殘冷酷,而且極為自負, 竟然敢把藏了尸體的房子借給朋友做為婚房。

    不過, 也正是因為他的自負,導致事情最終敗露。

    凌夕心中唏噓不已, 轉頭看向傅錦玉, 卻見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怎么了?”

    凌夕對傅錦玉這個表情太熟悉了。每當對方想到什么重要線索的時候, 都是這副模樣。

    傅錦玉正要說話,忽聽同學們喊道:“班長, 輪到你了!”

    兩人轉頭看去, 原來是沈慧月轉瓶子, 瓶口最后指向了班長董茂林。

    “班長, 你要不然就講講咱們住的這棟別墅幾年前發生的兇殺案吧!”“對啊, 我白天就想聽來著。”“我聽說死的可慘了!”

    聽著同學們的議論, 董茂林笑著道:“行,那就講講五年前,發生在這棟別墅的滅門慘案。”

    “這棟別墅的前任主人叫做王本德, 是一家建材公司的老板之一。為什么說‘之一’呢, 因為和他一起開公司的, 還有他兩個好兄弟趙閔和關亮。三人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包工頭,混了幾年,積累了一定的人脈和資本后,就開始另起爐灶,自己當老板。三人里,王本德專業出身,所以一直由他來負責材料的購進和把關。”

    講完前情提要后,董茂林又講起了王本德的婚姻,“任珊和王本德是高中同學,上學時就互相有好感。畢業工作后,兩人參加同學聚會時又重逢。王本德開始追求任珊,很快兩人便在一起了。一年后他們順利結婚,第二年大女兒出生,又隔了三年,小兒子出生。案發時,小兒子才剛滿8個月。”

    “班長,你怎么知道的這么詳細啊?”有同學問道。

    “我當然有我的渠道,不能告訴你們……聽我繼續講啊!這王本德的生意越做越紅火,任珊為了照顧兩個孩子直接辭了職。夫妻兩人感情很好,很少吵架,兩個孩子也都聰明可愛。之所以發現他們一家出了事,是因為王本德一連兩天都沒有去公司,合伙人趙閔給他打電話,卻一直沒人接聽。趙閔又打電話給任珊,仍然沒打通。他有點擔心,直接找上門來。然而,門敲了半天,一個人都沒出來。”

    “于是,趙閔嘗試扳動把手,意外地發現門竟然沒有上鎖。他推開門準備進去,卻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兒嚇了一跳。趙閔后來回憶說,他看到的第一具尸體是任珊的。當時她就倒在大廳的地板上,眼睛睜得很大,身上有好幾個血窟窿,血液濺得到處都是,現場堪稱‘煉獄’。他嚇得差點嚇破膽,立刻拿出手機報了警。然后他越過大廳,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喊著‘王本德’的名字。只是他并沒有在別墅內找到王本德,卻在兒童房內找到了兩個孩子的尸體。兩個孩子都是被掐死的,面容青紫,脖子上有明顯的手指印。”

    說到這里,許多人臉上都露出不忍的表情。張承更是直接罵了句“畜生”!

    凌夕也贊同張承的觀點,“確實是畜生。”

    眾人在氣憤之余,想到自己現在所坐的位置曾經橫陳著一具慘死的女尸,不由得脊背發涼。

    董茂林繼續道:“這么一起極其惡劣的慘案,自然引起了警方的重視,他們立刻開展調查。很快就確定了三人的死亡時間,是在發現尸體前一天的18點到20點之間。

    但是,警方面臨的第一個難題,就是這個小區在案發期間正在對安保系統進行升級,所有監控都暫停使用。也就是說,警方不能通過監控來確定死者一家人的動向。但根據門衛所說,任珊和兩個孩子一天都沒有出門,王本德在當日下午17點半左右,從外面驅車回家。然后于晚上21點左右,又驅車離開。”

    這個時間段,恰好覆在了任珊和兩個孩子的死亡時間,也就是說王本德有充足的作案時間。

    就像當時副本任務里說的一樣,夫妻倆有一方死亡,另一方絕對是頭號嫌疑人。

    如果是其他人殺了王本德的妻兒,他怎么會在那個時間點若無其事地開車離開?

    聽到這里,凌夕也覺得警方懷疑王本德是兇手非常有道理。

    “警方對現場進行了勘探,發現任珊兩個手臂都有防御性傷口,但是并沒有撕打的痕跡,這說明當時要么事發突然她來不及反應;要么就是對方比她強大得多,讓她無法反抗。而兩個孩子脖子上的指印,可以判斷出兇手是成年男子。這一切,都與王本德吻合。”

    如果是平時感情不錯的丈夫突然起了殺心,妻子確實很難及時作出反應。而且,王本德體型高大,任珊嬌小瘦弱,力量差距也很懸殊。

    “警方鎖定了王本德后,便通過他駕駛的車輛,追蹤他的下落。最后,在將軍山附近某個偏僻的小路找到了他的車,但是車上已經‘人去樓空’。至此,王本德人間蒸發,警察無論如何追查他的下落,都沒能得到一點蛛絲馬跡。”

    講完案情后,董茂林分析道:“這個案件里,有幾個疑點。第一,王本德離開得十分匆忙,他不僅沒有帶走任何財物,而且幾年間他也沒有取出過一分錢的存款。這并不像是一個蓄謀殺人逃逸的兇手所為,反而像是在逃命。第二,現場并未找到殺死任珊的兇器,而兩個孩子脖子上的掐痕被法醫鑒定是戴著手套所為。如果是王本德,他連現場都沒有打掃,還需要處理兇器和戴手套嗎?第三,他需要想要為逃走爭取更多的時間,為什么臨走的時候不把門鎖上?難道是粗心大意忘了?總之,雖然王本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但并不能直接判定他就是兇手。”

    張承聽得迷糊了,“如果他不是兇手,他跑什么?”

    還莫名其妙地跑了好幾年都不回來。

    董茂林嘆息道:“也許他不是不想回來,而是根本回不來……”

    “班長,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王本德早就死了。”

    “啊!”張承驚訝地發出一聲短促,“死了?”

    董茂林點頭,“要不然根本無法解釋這些事情。”

    沈慧月這時道:“有沒有可能他殺死妻子和孩子后,又自殺了?我記得將軍山那邊每年都有人跳崖。而且崖底很深,尸體撈都撈不上來。”

    董茂林道:“當年警察也懷疑過,只是沒有找到證據。除非找到王本德才能解開這個謎團了。”

    隨著董茂林的故事講完,游戲繼續開始。

    瓶口又接連對準了幾個同學,有人講自己看過的小說,有人講鬼故事,還有人講都市奇聞。凌夕卻一直在思考董茂林剛才說的信息。

    直到夜色漸深,一名同學剛好在講到關于鬼胎的恐怖傳說時,突然一陣尖銳的哭聲從門外傳來。

    困得打瞌睡的凌夕頓時精神了,激動地扯著傅錦玉的的手臂道:“來了,來了!”

    像凌夕這般激動的,還有張勇和陶陽華。

    “班長,我們去看看這聲音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吧!”張承率先提議道。

    董茂林應了下來,對所有人道;“時間也不早了,想去的就一起去,害怕的就回房間。”

    大部分女同學都選擇了回房間,男同學有一半不感興趣的也回去了,最后只剩下8人。

    除了凌夕、傅錦玉、張承、陶陽華、董茂林外,還有三個男同學。

    “你們兩個女生不怕嗎?”董茂林問向凌夕和傅錦玉。

    凌夕搖搖頭,“這么多人,怕什么!”

    一行人出了門,來到庭院。

    傅錦玉側耳聽了一會兒,指了個方向,“好像是那邊。”

    于是,八人順著聲音來到庭院西南角。越湊近聲音越凄厲,聽起來反而不太像嬰兒的哭聲了,但是依舊瘆人得很。

    “張承,你怎么不往前走了?”

    陶陽華見走在他前面的張承突然停下,在背后推了一把。

    張承頓時一個激靈,回頭罵道:“你干什么!”

    陶陽華被他的怒吼嚇了一跳,“什么我干什么,是你干什么!一驚一乍的,不會是怕了吧?”

    張承當然不承認,他只是道:“笑話,我怎么可能怕?我還等著你叫我爸爸呢!”

    “得了吧,”陶陽華嗤了一聲,“你要是不怕,就繼續往前走啊!”

    兩人說著說著又開始吵,董茂林上前把兩人分開,冷聲道:“再吵你們倆就都回去!”

    這下張承和陶陽華都不吱聲了。

    董茂林見他們安分了,對身后其他幾人道:“應該就在這個附近了,大家打開手電筒找一下,注意安全。”

    作者有話說:

    今天去看大熊貓啦,可愛死了。我一定會寫一篇女主是大熊貓的文!!!

    第42章 別墅驚魂(五)

    明明是快要入夏的季節, 但夜晚的天氣卻出乎意料的冷。

    凌夕裹緊了衣服,轉頭道:“這風也太大了點吧?”

    傅錦玉道:“這里是郊區,地形比較空曠, 不像市區有高樓大廈擋著,所以才會風這么大。”

    “城市熱島效應嘛, 初中學過, ”凌夕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地面照去。

    由于長時間沒人打理, 庭院里到處長滿了雜草,已經有小腿高, 行走十分不便。

    凌夕扒拉扒拉草業, 發現一只刺猬媽媽正帶著兩個刺猬寶寶出來溜達。

    她指給傅錦玉看:“真可愛。”

    傅錦玉:“……”灰不溜秋的,哪里可愛?

    凌夕目視著刺猬一家離開, 然后繼續尋找聲音的來源。

    周圍幾個同學也循著哭聲在草地里尋找, 漸漸地大家來到了一堵墻前。

    說是一面墻, 但其實只有一米多高。根據地上散落的磚塊和半袋子水泥來看,當初應該是只建了一半, 就不知因為什么原因停下了。

    而那道哭聲, 好像就是從這面墻里傳出來的。

    一面墻竟然會哭?

    現場八人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同時往后退了一步。

    張承搓了搓手臂的雞皮疙瘩道:“好端端地為什么要在院子中央建堵墻?正常人誰會這么干?”

    “說不定是想建點游樂設施什么的, 不是說王本德有兩個孩子嗎?”其他同學猜測道。

    陶陽華問向班長董茂林:“班長, 現在我們要怎么辦?”

    董茂林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他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說, 所以一直覺得鬧鬼的事是假的,肯定是有人搞鬼。但現在看著這堵墻,他卻說不準了。

    “要不然, 我們還是回去吧!這墻有點邪門啊!”“是啊, 反正我們也找到聲音的來源了, 明天白天再來看。”“對,白天再看!”

    聽著幾個男同學的議論,凌夕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們真逗。”

    頓時所有人都看向凌夕,不明白她為什么會笑。

    凌夕解釋道:“你們應該都聽過一個原理——當空氣快速通過狹小的縫隙,會發出尖銳的聲音,也就是聲音的震動。比如吹口哨,就是這個原理。我猜測,可能這面墻上面有一些細小的裂縫,今晚的風又比較大。所以,當風吹過墻上的縫隙時,就會發生類似于嬰兒哭泣的聲音。”

    聽完后,陶陽華一拍腦門:“我怎么沒想到?”

    “你高中上物理課的時候都睡過去了,當然想不到,”張承在旁邊拆臺。

    “你還好意思說我,好歹我高考物理還比你多考了幾分。”

    在場所有人對他們兩個一點小事就要拌嘴的場面已經習慣了,紛紛又回到墻的面前,尋找凌夕說的裂縫。

    然而,在靠近墻面后,眾人卻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種味道十分刺鼻,讓人只要聞過一次,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凌夕聞到后,臉色卻是一變,“這是尸體腐爛的味道!”

    她打了個寒顫,突然想起沈慧月今天故事里講的“水泥藏尸案”。

    “王本德,”傅錦玉走到凌夕身后,沉聲道。

    如果墻里真的有一具尸體,那么除了失蹤幾年的王本德,還能是誰?

    怪不得傅錦玉聽完沈慧月的故事后會露出那個表情,原來早就猜到了這個可能?

    傅錦玉像是知道凌夕心中所想,解釋:“我只是受她啟發。”

    一個人竟然莫名其妙地人間蒸發,要么他有通天的本事,可以躲過警察的追查。要么……他就是已經死了。

    而傅錦玉和董茂林的觀點一致,那就是王本德早就已經死了。而兇手之所以這么做,就是為了栽贓嫁禍給他。

    這時,幾個男同學把手電筒的光對準了墻面,果然墻面上已經裂了幾道口子,證實了凌夕剛才的話。

    透過裂縫,幾人都看到了一些油狀的液體冒了出來,而異味正是來自于這些液體。

    不過,鑒于眾人心中的猜測,沒人敢上手摸摸那是什么東西。

    “恭喜玩家,完成“別墅的秘密”副本任務“尋找王本德的下落”,任務獎勵:壽命天數100天。”

    隨著系統聲音響起,凌夕這回不用懷疑了,墻里的尸體就是王本德。

    “班長,我們報警吧!”凌夕提議道。

    董茂林也沒有猶豫,對所有人道:“先回別墅,不要破壞這里的現場,我打電話給110。”

    回到別墅,凌夕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就當她想和傅錦玉討論一下案情時,突然眼前一黑……她被踢出了副本。

    凌夕:“……”

    到了最后揭秘的環節竟然就這么硬生生地被打斷,系統有點太不厚道了吧?

    心情十分郁悶的凌夕睜開眼,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臥室。

    側過頭,與傅錦玉四目相對,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然后一起坐了起來。

    傅錦玉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是星期六早上的7點,離董茂林他們約定一起出發的時間還差2個小時。

    “我們要去參加嗎?”凌夕問道。

    這是第一次,副本世界發生的事情和她所處的世界發生了聯系,因而這讓凌夕想要證實那棟A03別墅里,是不是真的有一堵奇怪的墻,王本德的尸體又是不是真的在那堵墻里。

    “不用了,”傅錦玉提示凌夕看一下同學群,“不僅我們,連他們也去不了了。”

    凌夕一頭霧水地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群聊天,只見上面有999+的未讀消息。她拉到最上面,看到一個男同學發了條消息——“聽說咱們訂的那個別墅死人了?”

    接著是其他同學的回復——

    “什么死人了?不是死了好幾年了嗎?”

    “不是,是發現了新的尸體。我聽說,警察已經把那里封鎖了。”

    “你們的消息都沒我的準確,我聽說是租客在后院發現的尸體。不過尸體不是新鮮的,聽說是死了好幾年的,而且尸體還被埋在了墻里。”

    “我草,什么情況?”

    “不是說原來死的那戶人家男主人失蹤了嗎?尸體不會是他的吧?”

    凌夕快速翻閱完所有消息,發現董茂林在最后給所有人禁了言,并且表示此次的同學聚會暫時取消,擇期再舉行。

    “這件事,已經上新聞熱搜榜了。”

    傅錦玉又打開某平臺的熱搜榜單,上面寫著“爆”的幾條新聞都是關于這件事的報道,各大媒體起的標題也是一個比一個驚悚。

    ——“墻內藏尸數年,兇手究竟是誰?”“郊區一棟別墅墻里發現尸體,出租數年無人發現。”“考古五年前滅門慘案,失蹤的男主人被水泥封入墻中,兇手竟是……”

    凌夕把所有新聞都翻了一遍,大多是媒體的猜測,并沒有官方的聲明。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確實是在墻里發現了尸體,這一點和副本中的一致。

    “我有一點想不通,”凌夕問向傅錦玉,“當時任珊和孩子死后的第二天,王本德的合作伙伴趙閔上門發現了案發現場,然后便報了警。那時候,水泥應該都還沒干透呢吧?警察竟然沒發現異樣嗎?”

    傅錦玉道:“你還記得保安的證詞嗎?他說親眼看到王本德在晚上9點開車離開小區。如果他早就被殺死,尸體砌在了墻里,那么開車離開的人是誰?”

    凌夕想也不想地道:“肯定是兇手。”不過她又有了新的疑問,“王本德在小區里那么出名,保安應該也認識他,怎么會看錯?”

    “晚上的光線本來就比較差,保安看到的也未必是正臉。只要兇手膽子夠大,想騙過保安不是問題。而且兇手開的是王本德的車,保安也會下意識地認為開車的是王本德。”

    凌夕覺得傅錦玉的分析有道理,“這至少表明,兇手是名男性。”

    傅錦玉“嗯”了一聲,繼續道:“兇手肯定是與王本德一家比較熟悉的人,因為如果有破門而入的痕跡,警察就會確定兇手另有他人,而不是懷疑到男主人的身上。至于為什么沒有發現后院的墻有蹊蹺,有可能是兇手特意遮掩了。”

    “什么意思?”

    “在保安的證詞下,警察會認為王本德已經離開別墅,因而就算看到還未干透的水泥墻面,也不會想到那里面藏了一具尸體。而且,只要這時有人證明這堵墻并不是無故建的,那么警察的注意力就會轉移。”

    “你是說,兇手不僅是熟人,還參與了后續的調查?”

    “沒錯。”

    如果傅錦玉的這些猜測都是正確的,那么兇手的名字已經呼之欲出。

    “趙閔,是不是他?”

    傅錦玉點頭,“他的可能性最大。”

    這個案子還有很多地方說不通,比如趙閔是如何實施的犯罪,他的動機是什么,又怎么逃過警方的追查?

    “希望網上能有后續的報道,”凌夕伸了個懶腰,對著傅錦玉笑了笑,“別忘了你今天還要學游泳呢!”

    傅錦玉表情一僵,有些無奈地道:“真的要學嗎?”

    凌夕點頭,“要學。”

    這可是救命的技能。

    不過……為什么傅錦玉會這么怕水?

    她不記得對方有落水的經歷,而且小時候也沒有表現出怕水的跡象。

    凌夕帶著心里的疑問,與傅錦玉吃過早飯后,又休息了一個多小時才出發。

    “這是我哥的地盤,里面有一個超大的私人泳池,我每次想游泳都會過來這里。最重要的是,泳池上面有屋頂,可以遮擋紫外線,不用擔心曬黑,”凌夕介紹道。

    “你擔心曬黑?”傅錦玉下意識地問道。

    凌夕翻了個白眼,“我倒是不擔心,但是我怕你曬黑啊!”

    傅錦玉的皮膚屬于比較白皙的類型,要不是凌夕在南極捂了一個冬天,和她站在一起,能形成鮮明的對比。

    作者有話說:

    后面會有警察的調查結果。

    第43章 當年往事(一)

    凌夕和傅錦玉換好泳衣出來, 走到泳池邊。

    “我先在岸上教你動作,熟練了以后再下水,”凌夕說道。

    傅錦玉點點頭。

    凌夕看出她有點緊張, 安慰道:“沒想象中那么難,多練習就好。”

    傅錦玉看了凌夕一眼, 沒說話。

    “我們先從蛙泳的動作開始。有幾個要點, 你仔細聽……手臂往前劃的時候,腿不要動。手伸直以后, 再蹬腿,往前漂一會兒, 再重復這個動作……”

    凌夕盡可能地把動作講解得詳細, 并且親自示范。

    傅錦玉學的很快,不出半個小時, 動作就基本上練會了。

    接下來, 要下水練習。

    凌夕牽著傅錦玉, 從臺階一步一步往下走。她能明顯感覺傅錦玉攥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用力。

    “別緊張,只要你放松身體, 就能在水面上浮起來……”

    從進入泳池開始就一言不發的傅錦玉終于開了口, “要是我能控制自己不緊張, 那我早就控制了。”

    她的語氣不算太好, 但是凌夕卻覺得這樣子的傅錦玉可愛極了, 也讓她有點心軟。

    “試一試, 實在不行就算了。”

    傅錦玉聽到這話,反而搖了搖頭,“不行, 我要學會。”

    凌夕把兩人相握的手舉了起來, “放心吧, 有我在呢。”

    傅錦玉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輕聲道:“那一會兒就靠你了。”

    “當然!”

    一個小時后,傅錦玉已經學會讓自己在水里飄起來,凌夕把她拉上了岸,遞給她一瓶飲料,“休息休息,補充一點能量。”

    傅錦玉摘下浴帽,讓長發順著肩膀披散下來,側頭看向凌夕。

    凌夕雙腿垂在水里,時不時地踢起水花,白皙纖長的雙腿像珍珠般散發著光澤。

    兩人并肩坐著,傅錦玉收回視線,問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會怕水嗎?”

    “當然想知道啊……不過,你不用勉強自己說出來,我也沒那么好奇。”

    凌夕說了句假話,其實她真的很好奇傅錦玉為什么會怕水。

    傅錦玉垂眸道:“沒什么勉強的,我怕水,是因為我曾經溺過水。”

    凌夕蹙起眉,“什么時候?”她怎么不記得有這件事。

    “高三上學期。”

    “你怎么會落水?”凌夕驚訝地問。

    “救人。”

    “你不會游泳為什么會去救人?”

    “因為她要自殺,我想阻止。”

    “她是誰?”

    “高蕾。”

    聽到這個名字,凌夕驚訝地站起身,“你說什么?!”

    傅錦玉也站了起來,與凌夕面對面站著,“我說高蕾曾經在我面前要跳湖自殺,我為了阻止她,才溺的水。”

    “阿蕾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她向我表白,我拒絕了。”

    “這不可能!”

    傅錦玉緊盯著凌夕的眼睛問道:“為什么不可能?”

    “阿蕾那時候她有喜歡的男生,她怎么可能喜歡你?”

    傅錦玉往前走了一步,貼近凌夕,“她親口告訴你她喜歡的人是誰了嗎?”

    “她……”

    凌夕頓時卡殼,因為她突然想起曾經被自己忽略的細節。

    高蕾確實和她說自己暗戀一個人,對方身材高高瘦瘦,成績優異,家世好,只是性格高冷,而且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準確來說,高蕾并沒有提對方是男是女,是她自己主觀認為高蕾喜歡的應該是男生。

    現在回憶起來,高蕾的描述如果套在傅錦玉身上,竟是完美地契合。

    “以阿蕾的性格,就算表白失敗,也不會去自殺,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傅錦玉反問凌夕:“你真的了解她嗎?”

    “當然了解,”凌夕想也不想地回道。

    “那你知道她所謂‘賭博家暴的父親’是在騙取你的同情嗎?你知道她每次考試都是憑借作弊的手段才拿到的好成績嗎?你知道你暗中資助她的錢,她都花在哪兒了嗎?”

    傅錦玉每說一句話,就往前站一步,知道她和凌夕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一點點。

    凌夕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住理智,“你說的這些話,在我沒看到證據前是不會相信的。我只知道,高蕾被你逼到退學,一個人離開了學校,至今不知去向。”

    傅錦玉冷哼一聲道:“沒錯,是我逼著她退學的。但,這是她求我的。”

    凌夕蹙眉,“什么意思?”

    “因為以她曾經做過的事,主動退學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傅錦玉拉住凌夕的手臂,對她道:“我其實不想把這一段經歷講出來,因為這對曾經的我來說是一種恥辱。但是,我不希望你一直誤會我。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當年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你。”

    凌夕點了點頭。她也很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如果真的如傅錦玉所說的那樣,那她當然豈不是像個傻子一樣被人耍得團團轉?

    兩人也無心繼續游泳,于是便換好了衣服離開泳池。

    傅錦玉道:“我在這附近有一間公寓,我們去那兒說吧。”

    凌夕沒有意見,“好。”

    來到傅錦玉所說的公寓,凌夕發現這里的裝修和傅錦玉辦公室的那件臥室幾乎一模一樣。

    她無語道:“你難道不會看膩嗎?”

    傅錦玉搖頭,“我喜歡的,這輩子都不會變。”

    說著這話時,她的目光直直地望著凌夕的眼睛。

    凌夕一愣,躲開傅錦玉的視線,道:“還是先說正事吧。”

    傅錦玉從一旁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紅酒,倒了一杯自己拿著。

    凌夕見狀道:“給我也來一杯。”

    傅錦玉想到凌夕在副本里醉酒的模樣,搖搖頭,“不行。”

    但凌夕堅持道:“我可以少喝一點。”

    傅錦玉無奈地妥協,只給凌夕倒了一點點。

    凌夕抿了一口,然后吐了吐舌頭,“不好喝,還不如果汁味道好。”

    傅錦玉沒好氣地道:“牛嚼牡丹。”

    凌夕把剩下的酒一口干了,然后正了正色,道:“我并不是不相信你說的話,只是我了解的事實和你說的完全不同。所以,我們可能需要坐下來好好談談。”

    傅錦玉心頭微松,點了點頭,“好。”

    “那你先說。”

    傅錦玉開口道:“在我母親去世后,我與父親的關系降低到了冰點。繼母進門后,我幾乎整天都處于一種焦慮不安的情緒中,也和你漸漸疏遠。等我醒悟過來時,我們的關系已經不像以前那么親密,而你身邊多了一個叫‘高蕾’的人。”

    “等等,”凌夕忍不住打斷,“你這描述的我好像是個渣女。”

    “不,”傅錦玉搖搖頭,“我知道自己當時有多招人討厭。”

    凌夕冷哼,“你知道就好。不過……我從來沒想過疏遠你,我只是有一點點生氣,只有一點點。”

    看著反復強調只有“一點點”的凌夕,傅錦玉柔和了神色,“是我不好,讓你失望了。”

    “倒也沒有這么嚴重……”凌夕的神情有點別扭。

    傅錦玉笑了笑,繼續道:“高蕾有一天主動找上了我,說想要幫助我們和好。我相信了她,便寫了一封道歉信,讓她轉交給你。”

    “什么道歉信?”凌夕一臉懵逼地道:“我沒有收到這封信。”

    傅錦玉并不覺得奇怪,“應該是被她處理掉了……我等了幾天,都沒有等到你的回復,以為你還在生氣,就在你生日那天買了一個禮物偷偷放到了你的書包里,還附上了一張道歉的卡片。”

    凌夕又是一頭霧水,“什么禮物?”

    “一條四葉草的項鏈,我記得你看雜志的時候,曾經說過喜歡,便記了下來。”

    凌夕對這件事有點印象,只是她記得那條項鏈價格不菲,至少要5位數。

    “然而,沒過幾天,我發現那條項鏈出現在了高蕾的身上。于是,我把她約了出來,質問她是怎么回事。她說你不想原諒我,就隨手把項鏈送給了她。”

    “不可能!”凌夕反駁道:“你送給我的東西,我怎么可能送給別人!”

    “你這樣說,我很開心,”傅錦玉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條項鏈。她把盒子遞到凌夕面前,問道;“那你現在愿意收下它嗎?”

    凌夕看著盒子里熟悉的四葉草項鏈,手指輕輕托起吊墜,驚詫道:“你竟然還留著。”

    “不,這是我后來買的。原來那條被人弄臟了,我丟掉了。”

    至于弄臟的人是誰,她不說凌夕也知道。

    “謝謝,”凌夕鄭重道。

    “不用這么客氣。”

    凌夕又問道:“后來發生了什么?”

    “后來……類似的事情又發生了幾回,我就算再傻也發現了不對。后來調查后發現都是高蕾在從中作梗。當我再次質問她為什么這么做的時候,她對我表白了。我覺得又驚訝又惡心,想也不想地拒絕了她。但她竟然當著我的面直接跳進了學校的人工湖。”

    凌夕“啊”了一聲,“她怎么會這么做?”

    傅錦玉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她就是個瘋子!那個時間點,學校里已經沒有其他人,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淹死,就找了一個竿子想要拉她上來,沒想到她卻故意把我也拖下了水。”

    那時,水沒過了傅錦玉的口鼻,她的身體被高蕾死死地抱著,腦海一片絕望。

    “幸好路過的老師把我們救了上來。高蕾向我道歉,說她當時是因為太恐懼了才會不小心把我拖下水。而且她之所以做這些事,是因為父母從小對她漠不關心,她也沒有朋友,才會因為嫉妒做出這些事。她已經知道錯了,會替我向你解釋所有事情。我相信了她……但是事實證明,她嘴里根本沒有一句實話。”

    作者有話說:

    交代一下往事,就要開啟新副本了。誤會解除才能談戀愛呀!

    第44章 當年往事(二)

    凌夕問道:“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

    傅錦玉嘆了口氣, “我并不想讓你知道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也有顧慮。”

    “什么顧慮?”

    “這個我暫時不能說……”

    凌夕雖然疑惑,但還是問道:“再后來呢?”

    “后來的事情你也清楚, 高蕾又欺騙了我。她根本沒有向你解釋,還多次在你面前惡意抹黑我, 讓我們的關系越來越緊張。”

    凌夕仔細回想了一下, 卻不記得高蕾說過傅錦玉什么壞話。

    但是,她也不認為傅錦玉有說謊的必要。

    真正讓凌夕反思的是, 通過傅錦玉的描述,她才意識到自己其實并不是完全沒有察覺到高蕾的異常, 但她當時卻沒有多想, 錯過了許多發現真相的機會。

    只聽傅錦玉繼續道:“高蕾之所以退學,是因為她買通了學校的校工, 將期末試題偷出來, 被我抓住了證據。我給她三天時間離開學校。她很清楚自己退學也比被學校開除要好, 所以就退學了。”

    凌夕聽到這里提出疑問:“以你的性格,不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一個人。你和高蕾之間是不是還有什么事瞞著我?”

    這是凌夕在傅錦玉講述的整個過程中, 覺得最違和的地方。在她的認知里, 傅錦玉可不是什么好欺負的人, 但她明明早就發現了高蕾的問題, 卻一直選擇忍耐。

    傅錦玉沉默了一會兒, 道:“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又是不能說……凌夕有股說不出的郁悶, 往后倒在沙發上,瞪著傅錦玉。

    傅錦玉見她兩頰泛起紅暈,知道是酒勁兒上來, 倒了杯清水過去, “喝一點。”

    凌夕賭氣當作沒看見, 開口道:“既然你說完了,現在來聽聽我的視角吧!”

    傅錦玉頷首,“你說。”

    凌夕仰起頭,看向天花板,“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上高中前,除了你,我其實沒有交過什么特別要好的朋友。而且你小時候很霸道,我只要和別的小朋友玩兒,你就會不高興。”

    傅錦玉當然記得,小時候的她雖然自己經常和凌夕吵吵鬧鬧,但是卻不允許其他人靠近凌夕。

    后來證明,她看得嚴一點是對的。只放手了一次,人就被拐跑了。

    “所以高蕾是第一個不怕你,過來和我做朋友的人,”凌夕打了個哈欠,聲音有些發軟,“那時候夏姨出了事,你性格大變,突然開始不理我。我確實只有一點點生氣,但是更多的是茫然。”

    凌夕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傅錦玉,心中愧疚又不安。

    “是高蕾來開解我。她告訴我,你是孤傲的狼,要獨自舔舐傷口,讓我耐心等待。但是我等了很久,你都沒有回來……”

    說到這里,凌夕心里涌上來一股委屈。即便她現在知道都是誤會,可要不是傅錦玉突然不理她,怎么會發生后面的事?

    “對不起。”

    傅錦玉很想上前抱一抱凌夕,但她遲疑了一下,沒有動作。

    “高蕾當時表現得性格溫和,善解人意,我們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而且,她其實并沒有在我的面前抹黑你,甚至會替你說些好話。”

    只是凌夕現在回想起來,高蕾每次替傅錦玉說話,不僅沒有讓她們的關系緩和,反而會讓凌夕覺得高蕾是在委曲求全,而傅錦玉太過斤斤計較,咄咄逼人。

    “至于你說的道歉信、禮物,以及考試作弊等等的事,我確實都不清楚,”凌夕看向傅錦玉,“我知道你一定會留下證據,不介意給我看一下,讓我死心吧?”

    畢竟是當年真心對待過的朋友,凌夕不想太過草率就給對方判了死刑。

    傅錦玉點頭,“我發給你。”

    與傅錦玉對視了一會兒,凌夕嘆了口氣,道:“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想對你說一句對不起。”

    在她不知道的時光里,傅錦玉曾經做了那么多努力。可每次得到的都是失望,或許這也是她后來怨恨自己的原因吧……

    “這不能怪你。”

    凌夕搖了搖頭,“但是我想不明白,高蕾如果喜歡你,為什么要來和我做朋友?”

    傅錦玉視線垂下,“我也不知道。”

    “這可真奇怪……”凌夕想了一會兒想不通就拋在了腦后,“反正已經過去了,但是我希望以后我們彼此之間可以坦誠一點,不要隱瞞。”

    傅錦玉承諾道:“我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凌夕笑了笑,“既然當年的事,我們都有錯,那……和好嗎?”

    她尾音輕輕上挑,帶著醉酒后的鼻音,仿佛是在撒嬌。

    傅錦玉沒有直接回答,伸手摸了摸凌夕的臉,感受著掌下滾燙的溫度,“等你酒醒了再說。”

    凌夕不滿道,“我又沒醉,只是有點困。”

    看著逐漸合上眼的人,傅錦玉輕聲道:“小騙子。”

    ……

    凌夕睡醒的時候,傅錦玉正靠在床頭查閱文件。

    “醒了?”聽到動靜,傅錦玉轉過頭問道。

    凌夕點頭,往四周看了看,才想起自己是在哪里。

    “還記得自己睡前問了什么問題嗎?”傅錦玉又問。

    凌夕眨巴眨巴眼睛,“記得,而且你還沒回答我。”

    傅錦玉笑了,“我的回答是‘好啊’。”

    “這還差不多,”凌夕坐起身,伸了個懶腰,“等一會兒我們去做什么?”

    “定了個餐廳,適當地慶祝一下。”

    “慶祝我們和好?”

    “嗯。”

    兩人收拾了一番準備出發,凌夕在公寓里轉了一圈,突然道:“我搬來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傅錦玉動作一頓,“你說什么?”

    “你發現沒有,每次進入副本都是我們昏迷或者睡覺的時間。而且,在副本世界里呆的時間越長,我們在現實世界失去意識的時間也越長。我不想被家人發現異常,倒不如搬出來和你一起住。”

    凌夕雖然是一時興起的想法,但是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她問向傅錦玉:“你覺得怎么樣?”

    “我沒問題,”傅錦玉提醒道:“但是你需要先征求家里人的同意。”

    “我媽肯定同意,她恨不得把我塞給你。上次還說可惜我們兩個都是女孩子,要不然早就定娃娃親了。”

    “那是有點可惜……”

    凌夕沒聽清傅錦玉的話,“你說什么?”

    “我說快到餐廳預訂的時間了,我們該出發了。”

    傅錦玉定的是一間云頂餐廳,樓下是一座花園,往遠處望去,可以俯視整座城市的夜景。

    凌夕雖然沒有什么浪漫細胞,但也覺得好看極了。

    傅錦玉點完餐,將菜單還給侍者,就看到凌夕趴在欄桿上,模樣乖巧。

    “看什么呢?”她問道。

    凌夕感嘆道:“我在想,活著真好。”

    傅錦玉靠著凌夕身邊坐下,和她一起看著城市的燈火,“有人期盼你回家,有人關心你冷暖,有人在意你悲喜……這樣的世界,當然要好好活著。”

    “這話說的好像沒人關心你似的,”凌夕側過頭,伸手拍了拍傅錦玉的肩膀,“至少我會關心你,我們下半輩子都要綁定在一起呢!”

    傅錦玉知道凌夕指的是續命系統,但這個說法讓她心情驀地好了起來。

    或者說,和凌夕的牽絆會讓她覺得滿足。

    一頓飯吃完,傅錦玉把凌夕送到家門口,便準備離開。

    “你不留下來嗎?”凌夕扯了扯傅錦玉的袖口問道。

    傅錦玉反手握住凌夕的手臂,“我要收拾一下公寓,等你搬過來。”

    “有什么好收拾的,我們住一間就好了。”

    傅錦玉默了一下,“你確定?”

    “確定啊,”凌夕納悶兒道:“你不喜歡?我們不是一直這樣住的?”

    “沒有。”

    “那就這么定了。”

    “嗯。”

    “今天晚上留下來陪我?”

    “嗯……嗯?”

    凌夕不管,拉住傅錦玉不讓她走,“才剛剛和好,你不能走。”

    傅錦玉無奈,就這么被凌夕拖進了屋。

    剛走進大廳,就看到凌夕的哥哥凌朝從樓梯上下來。

    見兩人拉拉扯扯的模樣,凌朝對著妹妹道:“小夕你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連傅大總裁都敢綁架啊?”

    凌夕翻了個白眼,“那也是傅大總裁心甘情愿被我綁架,你說是不是?”

    傅錦玉:“是。”

    凌朝稀奇道:“我還以為你們兩個要再鬧幾年別扭,現在是和好了?”

    “是啊,”這回凌夕說的理直氣壯,“我們和好了。”

    “那是件好事啊,”凌朝揉了揉妹妹的頭,“人家錦玉天天往咱家跑,你要是再不和好,可就太沒良心了。”

    凌夕把哥哥的手扒拉下來,“我才不是沒良心。”

    凌朝看向傅錦玉,道:“我聽媽說,這幾天都是你照顧小夕,給你添麻煩了吧?”

    傅錦玉搖頭,“沒有添麻煩,也不算照顧。”

    凌朝笑了一下道:“那就好。我有些話想和小夕聊聊,一會兒再叫她去找你。”

    傅錦玉看了凌夕一眼,“好。”

    凌夕跟著凌朝進了書房,就見她哥把一沓資料遞了過來,“你看一看。”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進新副本。

    第45章 消失的她(一)

    凌夕接過資料, 翻開第一頁,就看到了幾個字——死亡調查報告。

    這是一份科研院公開發表的“死亡調查報告”,里面對文茜死亡的來龍去脈進行了詳細的解釋, 上面甚至有凌夕的證詞。

    當然,調查的最后結論依舊是——自殺。

    “這個我已經看過了, ”凌夕把資料合上放回桌面。

    “你這段時間的反常, 是因為這件事?”凌朝問道。

    凌夕搖頭,“算是吧……你不要告訴媽。”

    “我沒說。”

    在不希望家人為自己擔憂這件事上, 凌朝和凌夕兄妹倆是一模一樣的。

    凌朝擔心地問道:“小夕,你還好嗎?”

    “好多了, 但是我不知道文茜為什么會自殺。”

    這也是凌夕一直耿耿于懷的主要原因。

    凌朝猜測道:“難道是抑郁癥?”

    “基地的醫生會定期對我們的精神狀態進行評估, 文茜并沒有相關的疾病記錄。”

    科考隊員在南極越冬不僅會面臨著極夜、寒冷、暴風雪等極端天氣的挑戰,還會因為長時間與社會隔絕出現情感與人際剝奪的現象。

    但是, 與文茜朝夕相處的凌夕, 并沒有發現文茜的精神出現問題, 她表現得非常正常。

    不過,基地的醫生并不是心里方面的專家, 也說不定是文茜掩飾的太好, 所以沒有被發現。

    凌朝了解妹妹, 他勸慰道:“不管怎樣, 這都不是你的錯。”

    “可是, 如果我能早回去一會兒, 說不定還來得及救她。”

    “她如果不想活下去,你救得了她一次,還能救得了第二次、第三次嗎?你已經做的夠好了。”

    凌夕眼眶涌起淚光, “哥……我就是覺得自己好傻。”

    無論是高蕾還是文茜, 這些和她朝夕相處的人, 她從未看透過她們的心。

    凌朝給了妹妹一個擁抱,“你只是不善于以惡意去揣摩別人罷了。”

    在凌朝看來,妹妹凌夕是個小天使,善良、熱忱、快樂,不會輕易去怨恨和責怪別人。但是,這種性格的人也最容易受傷,把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被自家老哥安慰了一會兒,凌夕總算是調整了過來,“哥,我想搬去和傅錦玉住一段時間。”

    凌朝納悶兒,“怎么突然要搬出去?”

    凌夕想了個借口,“這不是剛和好,我們敘敘舊。”

    凌朝比凌夕大了好幾歲,可以說是親眼看著自家妹妹長大的。可以說凌夕一個表情,凌朝就知道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不過,雖然知道妹妹在撒謊,凌朝倒也沒有拆穿。畢竟以他對傅錦玉的了解,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凌夕交給她可以放心。

    “要住多久?”

    “一個月?兩個月?我也不確定……反正她那里離家很近,我會經常回來的。”

    凌朝想想也是,囑咐了一句,“你乖一點,別給人家惹麻煩。”

    凌夕對著凌朝做了個鬼臉,“我才不會,”

    回到房間,傅錦玉見凌夕眼眶有點紅,問道:“怎么哭了?你哥罵你了?”

    “我哥才不會罵我……是文茜的死亡調查結果出來了,他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想關心關心我。”

    聞言,傅錦玉突然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文茜也可能是玩家?”

    凌夕一愣,“什么?”

    “一個精神正常的人,怎么可能突然選擇自殺?這不符合常理。我一直疑惑的是,續命系統為什么會突然找上我們……有沒有可能它上一個綁定的人,是文茜?而你,是她死后第一個發現她尸體的人。你回想一下,文茜是否經常昏迷或者昏睡?”

    經傅錦玉的提醒,凌夕還真的想到了一點奇怪的地方。

    比如,文茜的睡眠質量非常好,無論什么聲音都不會被吵醒。而且,她每隔周四下午,開完例會后,都會去做冥想,一去就是好幾個小時。

    “可是,什么時候穿進副本又不是我們自己能選擇的。”

    “也許只是我們現在的權限還不夠,以后就可以自行選擇什么時候穿進副本,甚至副本難度都可以挑選。”

    凌夕往深了一想,反而覺得更恐怖了,“文茜不會是任務失敗,被系統抹殺了吧?”

    怪不得她一直覺得文茜的死因很奇怪,正常人就算自殺,也不敢下這樣的狠手。如果是被系統抹殺,那就很合理了。

    傅錦玉道:“我也這么認為。”

    “那如果我們以后任務失敗,會不會也像她這樣……”

    “不會,我們不會失敗。”

    “希望吧……”

    ……

    在凌夕搬去傅錦玉公寓同居的第一個晚上,兩人就穿入了新的副本中。

    系統的聲音響起:“歡迎玩家來到‘消失的她’副本世界,任務難度A級,任務時間3個月。”

    “任務內容如下:你的名字叫陳雪晞,身份是一名公公司白領,請確保可以3個月內成功活下來,并找到你姐姐陳雪瑩的下落。你的戀人譚珂是你的房東,你可以向她求助。”

    “任務成功您將獲得2年的壽命。任務失敗,將直接扣除2年的壽命,鑒于您目前壽命不足2年,會被直接抹殺。請玩家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做一個正常人,祝您好運。”

    做個正常人?這是什么意思?

    凌夕第一次覺得系統的提示有些匪夷所思,而且她還察覺到了一絲危險。

    按照慣例,凌夕第一時間確認自己所處的地方。

    剛穿過來的她,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張凌亂的書桌。周圍的環境非常幽暗,只有桌上的臺燈發出微黃的光亮。

    凌夕掃視桌面,只見最中間是一本打開的筆記本,上面凌亂地寫著一些看不懂的人名、地名及數字。

    桌面其他地方散落著一沓照片和一些雜物。

    凌夕正要拿起照片查看時,就聽房間被敲響。

    “咚咚咚……”

    凌夕立刻抬頭看去,“誰?”

    “是我。”

    門外傳來傅錦玉的聲音。

    凌夕松了一口氣,走過去開了門。

    在看到傅錦玉的時候,凌夕愣住了。

    傅錦玉見她表情奇怪,“怎么了?”

    “你看起來……很藝術。”

    傅錦玉低頭看了一眼身上沾滿了各種顏料的T恤,和寬松的沙灘短褲,沉默了。

    這種穿搭風格確實“太藝術”了點。

    不過,就在傅錦玉低頭的一瞬間,凌夕快速地伸手在她頭頂rua了一把。

    傅錦玉:“?”

    凌夕露出滿足的笑容,“手感真好。”

    傅錦玉的這具身體雖是短發,但是由于自來卷的緣故,看起來毛茸茸的,特別好rua的樣子。

    反倒是凌夕自己,雖然五官依舊和本人沒有太大的區別,但略微細長了一些的眼睛和棱角分明的下頜線,讓她看起來多了一絲精明和干練。

    “在這個副本里,我和你的關系是房東和租客?”凌夕問道。

    傅錦玉補充道:“還是戀人。”

    “啊……”凌夕有點苦惱道:“為什么系統這么執著于讓咱倆假扮情侶?”

    傅錦玉問道:“你覺得很困擾?”

    “那倒是沒有,”凌夕想了想,“如果有一個你這樣的伴侶,也挺好的。”

    傅錦玉怔了一下,“你覺得做我的伴侶很好?”

    凌夕點頭,“是啊!你能力強,有責任心,還會照顧人,難道不是完美的伴侶人選?”

    傅錦玉笑了起來,“你能這么想,我很高興。”

    這回,輪到凌夕發愣。因為傅錦玉這個笑容,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完成了某種夢寐以求的心愿后的喜悅。

    這讓凌夕突然想起,好像自從夏姨去世以后,她就沒見過傅錦玉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們該去找線索了,”傅錦玉見凌夕發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

    凌夕這才反應過來,應道:“好。”

    傅錦玉穿過來時,是在原主譚珂的畫室內,她的面前是一副還未完成的肖像畫。

    肖像畫里的主角,傅錦玉一眼認出是凌夕,不,應該說是陳雪晞。

    然而,畫室里的其他作品卻大多是灰暗、陰郁和沉悶的。這讓那副色彩絢麗的肖像畫,顯得格外特殊。

    從畫作可以得知創作者的情感。

    所以,傅錦玉幾乎可以確定,陳雪晞就是譚珂沉寂世界里唯一的鮮活。

    這一點,與她何其相似。

    “你的身份是一名畫家嗎?”凌夕問道。

    “不,應該是一名大學老師。”

    傅錦玉拿出譚珂的手機,翻出了“xxx大學美術學院23級”的聊天群,看到自己的備注:譚老師。

    凌夕道:“你是大學老師,我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但是我剛才在房間里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什么東西?”

    “我還沒來得及詳細看,我們一起。”

    凌夕把傅錦玉拉近房間,徑直走到書桌前,道:“就是這些東西了。”

    傅錦玉拿起最頂上的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20多歲的女孩子,容貌清麗。她的背景恰好是譚珂任教的學校——“xxx學院”。

    其他幾張照片也都和這個女孩有關,一部分是她在學校的生活情況,另一部分從女孩的穿著來看,應該是已經畢業工作了。

    “這好像一個跟蹤狂偷拍的,”凌夕道。

    “不,”傅錦玉道:“這里每一張照片,她都在看向鏡頭。這說明她知道拍攝者的存在,而且并沒有害怕的表情。這……更像是在記錄自己的生活。”

    作者有話說:

    這個副本的名字蹭個電影的熱度,內容和這個電影毫無關系。

    第46章 消失的她(二)

    凌夕想到系統發布的任務里有尋找原主的姐姐陳雪瑩, 她指著照片里的女孩道:“她會不會就是任務里提到的失蹤女孩?”

    傅錦玉仔細觀察了一下照片,道:“你們長得并不像。”

    凌夕雙手一攤:“同父同母的姐妹也有長得不像的,這并不出奇。我和我哥就一個像我爸, 一個像我媽。”

    這個說法得到了傅錦玉的贊同,“你說的有道理, 長相確實說明不了什么。”

    在這個一切信息電子化的時代, 陳雪晞會將這幾張照片特意洗出來,足以說明照片里的女孩對她很重要。是姐姐陳雪瑩的可能性很大。

    討論完照片, 凌夕又拿起了筆記本。

    “好像是日記,”凌夕翻到最前面, 看著上面清秀的字跡說道。

    日記每一頁的右上角都標注著日期, 不過是在一個月左右前才開始記錄。

    從口吻來看,正是陳雪晞所寫。

    ——5月8日, 星期三, 天氣晴。

    我已經三天聯系不上姐姐, 我很擔心。所以我買了去A市的機票,姐姐你在哪里?為什么不回我消息?

    ——5月9日, 星期四, 天氣陰。

    這是聯系不上姐姐的第四天, 我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我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 但是都找不到人。我去警局報了案, 警察答應幫忙找人, 但是我已經等不及了。姐姐,你還好嗎?

    ……

    ——5月14日,星期二, 天氣雨。

    我開始頻繁地做夢, 夢見姐姐被關在一個漆黑的屋子里, 滿眼的無助。姐姐,你到底在哪里?

    ……

    ——5月17日,星期五,天氣晴。

    他們說你給一個叫郭光宇的律師做情人,我不信。他們一定是在污蔑你。

    ……

    ——5月25日,星期六,天氣晴。

    我入職了海達,希望我能找到線索。姐姐,你再等等我,我一定能找到你。

    ……

    ——5月27日,星期一,天氣晴

    我成了那個律師女兒的家庭教師,他是個很可怕的人。姐姐,你為什么會和他交往?

    ……

    ——5月30日,星期三,天氣雨

    姐姐,你的導師今天跳樓自殺了。他會不會知道什么?

    凌夕和傅錦玉把日記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里面是陳雪晞在得知姐姐陳雪瑩失蹤后的調查過程。從字里行間可以看出,陳雪晞對姐姐的感情非常深厚。

    凌夕道:“陳雪晞有三個懷疑對象,一個是陳雪瑩的導師,學院的教授宿永濤;一個是陳雪瑩公司的老板,陸博聞;一個是陳雪瑩的情人,律師郭光宇。這三個男人和陳雪瑩都有著很密切的關系。”

    傅錦玉接著凌夕的話道:“也就是說,陳雪晞入職陸博聞的公司,成為郭光宇女兒的家庭教師,都是為了調查陳雪瑩的下落。”

    “是啊,她膽子真大……”凌夕佩服道。

    如果這兩人中有一個是造成陳雪瑩失蹤的罪魁禍首,那么陳雪晞的處境會很危險。

    傅錦玉道:“陳雪晞會把注意力集中在這三個人身上,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們再找找線索。”

    凌夕應道:“我看一下陳雪晞的手機,你翻翻書桌上還有沒有什么有用的東西。”

    “好。”

    半個小時后,傅錦玉和凌夕坐下來分享自己的收獲。

    凌夕道:“原來陳雪晞和陳雪瑩這對姐妹的父母早在幾年前就離婚了,陳雪晞跟著媽媽在B市生活,陳雪瑩則是跟著爸爸在S市生活。姐妹倆雖然很難見面,但是感情卻很好。我在陳雪晞手機和網盤上,找到了多達上千張姐姐陳雪瑩的照片。她們姐妹倆一直保持著每天拍一張自己的照片發給對方的習慣。”

    “如果姐妹倆頻繁聯系,那么陳雪晞肯定會第一時間發現陳雪瑩失蹤。”

    “沒錯,”凌夕點頭,“陳雪晞連續三天沒有收到姐姐陳雪瑩發來的照片,而且她主動給對方發消息、打電話,但是都沒有收到回復。擔心陳雪瑩安危的她,立刻坐飛機趕來了A市。”

    “我在姐妹倆的聊天記錄里還找到了一些線索,”凌夕翻開聊天對話框,一一指給傅錦玉看,“陳雪瑩今年年初碩士畢業,導師是教授宿永濤。陳雪瑩告訴妹妹,她的導師給她推薦了一份工作,正是陸博聞的‘海達生物有限公司’。所以她一畢業就去入職了。不過,陳雪瑩并沒有提過律師郭光宇,也沒有說過自己的感情生活。”

    傅錦玉打開手機搜索了一下這個‘海達生物有限公司’,“這個公司的經營范圍是生物制劑、實驗器材、實驗儀器等……陳雪瑩是學什么專業的?”

    凌夕:“生物專業。”

    傅錦玉:“正好專業對口,導師會推薦她來這里上班從表面上看沒什么問題。”

    “確實……你那邊呢?有什么線索?”

    傅錦玉抽出一張卡片遞給凌夕,“你看看這個。”

    凌夕接過卡片,發現其實是一張身份證,上面的照片是陳雪晞,但是名字卻叫“何雪”,家庭地址也不是B市,而是A市。

    “這是假證?”

    “沒錯。”

    凌夕咂舌:“這犯法吧……而且,不會被公司查出來嗎?”

    傅錦玉把假身份的背面翻了過來,“這里和真的身份證花紋不一樣,只要稍微細心一點,就能看出來。”

    “可是我記得陳雪晞已經成功入職了海達公司,她難道沒露餡?”

    “現在來看,還沒有露餡。”

    凌夕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說原主膽子大,還是公司太馬虎。

    “除了這張假證,我還找到了陳雪瑩失蹤前后的行蹤以及那三個男人的詳細資料,應該也是陳雪晞收集的。”

    根據陳雪晞入職海達公司后的暗中調查,陳雪瑩于5月4日向人事遞交了辭呈。但是人事并沒有立刻通過,而是說要等老板,也就是陸博聞看過再說。陳雪瑩似乎很失望,直接離開了公司。其他員工都可以作證,他們在5月4日后再也沒見過陳雪瑩。

    而陳雪瑩的房東聲稱,他很少來出租屋查看,所以并不了解陳雪瑩的行蹤。但是聽說她有一個很有錢的男朋友,曾看到他開豪車在小區樓下接她。出租屋內,陳雪瑩的財物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而陳雪瑩失蹤到現在,她的銀行卡里的余額沒有任何變動。也就是說,她沒有取走賬戶上的一分錢。

    以上這些,都是警察調查后告訴的陳雪晞。根據警察的判斷,陳雪瑩應該就是在5月4日不知去向。

    一個成年女性,如果想獨自一個人離開一段時間,至少在離開前會處理一下家里的各項事務。但是警察發現,陳雪瑩家中一切如常,根本不像是主人要長時間離開的模樣。

    然而,即便警方也意識到了不同尋常,但沒有確切證據證明陳雪瑩遭遇侵害、財務受到巨大損失、有重大糾紛等情況,所以暫時還不能立案調查。但是,他們向陳雪晞承諾,不會放棄尋找陳雪瑩。

    而做為陳雪瑩的親妹妹,陳雪晞顯然等不了那么久。所以她決定自己追查姐姐的下落。

    在經過明里暗里的各種調查后,陳雪晞將嫌疑人鎖定在了三個人身上。

    第一位就是姐姐的導師,xx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的副院長兼教授宿永濤。

    宿永濤今年45歲,妻子已亡故多年,兩人育有一個兒子,宿堯,今年20歲。他在生命科學領域是國內比較權威的存在,所以每年想拜入他名下的學生很多,陳雪瑩便是其中之一。

    陳雪晞在資料旁邊用紅色的筆批注,姐姐非常受宿永濤的器重,在讀研期間便會替導師處理實驗室財務報銷之類的工作。而且,由于陳雪瑩的經濟狀況不太富裕,宿永濤還幫助她獲得了國家獎學金。

    由于陳雪瑩入職后的崗位,就是對接高校的各個實驗室,尤其宿永濤的實驗室。所以即便畢業了,和這位導師的聯系依舊很頻繁。

    不過,奇怪的是,這么一個功成名就的教授,竟然于5月30日突然跳樓自殺。

    陳雪晞在資料里夾了一張當時的新聞截圖,以及學校發的聲明。

    聲明上稱,宿永濤是因為科研壓力過大,心里承受不住,所以才跳樓自殺。

    且不說這個理由是否有說服力,在陳雪晞看來,與姐姐在畢業后還一直保持聯系的導師,在姐姐失蹤不到一個月內突然跳樓自殺,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懷疑的事情。

    第二個人的資料,是海達公司的老板,陸博聞。陸博聞35歲,于3年前開辦了現在的公司。他與宿永濤之所以認識,是因為他的公司常年與宿永濤的實驗室合作。

    陳雪晞依舊也在他這里留下了批注:姐姐說他性格隨和,但是喜歡酗酒,對公司的事情并不上心。

    這也很奇怪,做為老板對公司的事情如此不上心,難道不怕賠錢嗎?

    雖然陳雪晞沒有調查到陸博聞和姐姐陳雪瑩更多的糾葛,但是由于姐姐失蹤前堅持要辭職,這一點便讓她懷疑姐姐是不是在公司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這也是陳雪晞為什么要用假身份入職海達公司的原因,她希望可以在這里找到一些線索。

    第47章 消失的她(三)

    第三個人的資料是郭光宇, 42歲,他是當地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創始人之一,也算是個成功人士。

    “他比陳雪瑩大了十幾歲, 都快差輩兒了……”

    雖然照片里的郭光宇西裝革履,一表人才的模樣, 但或許是陳雪晞日記里的那一句“他是個很可怕的人”, 讓凌夕對他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

    于是,凌夕主觀上認為:“陳雪瑩和郭光宇的情人關系根本沒有證據, 說不定是假的。”

    “她們姐妹兩人長期生活在不同的城市,大部分時間都是通過網絡聯系。陳雪晞對姐姐陳雪瑩的真實生活情況未必了解。”

    “也就是說, 陳雪晞掌握的資料不一定準確?”

    傅錦玉點頭, “至少我們不能全部相信。而且別忘了,這是一個生存游戲。陳雪晞本人的人際關系非常簡單 , 不至于給她招惹殺身之禍。那么能威脅到她生命的事, 只有陳雪瑩的失蹤。”

    凌夕也贊同道:“陳雪瑩不會無故失蹤, 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被卷入到了什么危險的事情中。陳雪晞在調查的過程中, 也很可能被對方滅口。”

    而被陳雪晞鎖定的三個男人, 宿永濤已經自殺身亡, 陸博聞和郭光宇都是有一定的概率是那個危險人物。

    傅錦玉看了眼日歷, 道:“明天是工作日, 我會去學院上課, 順便調查一下那個教授宿永濤。”

    凌夕也翻出了陳雪晞的記事本,“我明天要去陸博聞的公司上班,下班后去郭光宇家里給他的女兒做家教。”

    陳雪晞在海達公司入職一個星期左右, 崗位是普通的文員, 一周上五天, 雙修,很少加班。一個月的收入是6000,在當地算是不錯的工資。至于家教的兼職,她每周一、三、五要去郭光宇的家里教他女兒學英語,一次2個小時,每個小時200元。

    可以說陳雪晞的收入養活自己綽綽有余,然而凌夕卻發現陳雪晞的所有賬戶余額加起來不超過4位數。

    “也不知道她的錢都花去哪兒了……”

    第二天早上擠早班車的凌夕在心里嘟囔著這句話。

    到了海達公司所在的寫字樓,凌夕按下前往8樓的電梯。

    走出電梯,正在她由于往左還是往右走的時候,一名30多歲的女人和她打了聲招呼,并且問道:“何雪,你今天怎么沒戴眼鏡?”

    凌夕愣了一下,差點沒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自己。但是她很快想到了陳雪晞那張偽造的身份證,立刻道:“我帶了隱形眼鏡。”

    她確實記得陳雪晞的書桌上有一副黑框眼鏡,但是這具身體并沒有近視,所以她出門的時候也沒想到要戴上它。

    女同事聽完凌夕的解釋也沒說什么,一邊往前走,一邊道:“上周我讓你做的報表完成了沒有?今天陸總要看。”

    凌夕自然不知道報表的事,只好找了個借口:“做完了,但是電腦忘了保存,找不到了。你再發給我一份吧!”

    女同事似乎有些生氣,回頭瞪了凌夕一眼道:“怎么這么馬虎!要不是咱們公司管的松,你這個工作態度肯定要被辭退。”

    凌夕誠懇道:“不好意思,下次不會再犯這個錯誤。”

    女同事神色和緩了一些,“行了,我一會兒就發給你。反正陸總也不會來的這么早,你一會兒抓緊時間做完就行。”

    凌夕立刻道:“謝謝。”

    跟著女同事來到辦公室,凌夕找到陳雪晞的工位。

    翻了翻桌面和抽屜,除了私人物品,并沒有什么特殊的發現。

    這時,剛才的女同事發了那個報表過來,叫凌夕填報。

    凌夕看了眼,是很簡單的工作,半個小時就能搞定。但她故意拖延了一會兒,一個多小時才交上去。

    結果那位女同事還覺得凌夕效率挺高。

    凌夕:難不成這個公司都是摸魚的高手?

    事實證明,凌夕的判斷是對的。

    經過她一上午的觀察,發現這家只有十幾個員工的公司,工作氛圍非常輕松,甚至輕松到了有些散漫的程度。

    連跑業務的業務員都整天待在辦公室里聊天休息,一點也不為業績煩惱。

    實在憋不住的凌夕很委婉地向那名女同事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那位女同事,名叫楊麗芳,聽到凌夕的疑問立刻笑了出來。

    “也就你這樣的新員工才會考慮有的沒的……放心吧,只要咱們陸總在,公司不會缺訂單的。”

    凌夕露出驚訝地表情,“咱們陸總這么厲害?”

    “那是當然,”楊麗芳小聲道:“陸總人脈廣,下單的都是熟人。只要陸總和那些人保持好關系,咱們公司就有錢賺。”

    凌夕點頭,“原來如此。”

    也怪不得大家這么放松了……

    凌夕有點想打聽陳雪瑩在這里工作時的情況,但是又怕打草驚蛇,于是想了想,十分迂回地問道:“咱們公司還招新人嗎?”

    楊麗芳瞥她一眼,“你問這個干什么?”

    凌夕解釋道:“我有個同學前幾天剛辭職,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咱們公司薪資待遇不錯,工作還輕松,我想著如果招人就推薦她過來。”

    楊麗芳“嘖”了一聲道:“你這個念頭還是早點打消吧!咱們公司輕易不招新人。要不是上一個員工攀高枝辭職走了,要不然你都進不來。”

    凌夕聽她的語氣有點酸溜溜的,而且她話里的指向非常明顯,于是裝作好奇地問道:“攀高枝?什么情況,能和我說說嗎?”

    楊麗芳倒也不隱瞞,直接道:“在你來公司前,我們陸總從高校招了一個研究生,年輕又漂亮。本來我們都以為是陸總的女朋友呢,結果沒想到人家很快就交了個男朋友,還是個大律師!”

    聽到這一番話,凌夕確定她說的是陳雪晞。

    有意多打聽些信息的凌夕順著她的話問道:“大律師應該很有錢吧?”

    “那是當然,來回接送都是豪車。不過,你以為這種有錢人會隨便找個人談戀愛嗎?”

    凌夕不懂她的意思,“怎么說?”

    “我聽說那個律師結了婚,而且還有孩子。陳雪瑩啊,是給人家當情婦!”

    凌夕蹙起眉,“你怎么知道的?”

    “當然是聽我們陸總說的……你問這么多干什么,趕緊回去干活。”

    楊麗芳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透露的信息太多,連忙打住了話題,攆凌夕回去。

    凌夕心里有些郁悶,因為她才剛剛探聽到了關鍵的地方。

    不過,這種事也急不得,她只好先按捺下來。

    很快,一上午的時間過去,凌夕趁著午休出去吃飯的時間,給傅錦玉打了個電話,詢問她那邊的情況。

    傅錦玉回道:“我正在學校食堂吃飯,說話不太方便,一會兒我給你打回去。”

    掛斷了電話以后,凌夕等了一會兒,但是都沒等到傅錦玉的電話,便回了公司。

    下午,她終于見到了陸博聞。

    只是陸博聞明顯是宿醉未消,整個人萎靡不振,更別提看什么報表了。

    不過看到凌夕這個新員工,還是叫過去問了兩句。

    凌夕觀察著陸博聞行為舉止,實在沒辦法把他和一個公司的總裁聯系到一起,反而像個紈绔富二代。

    陸博聞對凌夕似乎沒什么興趣,隨便問了兩句,就叫她走了。

    下午,又是沒什么要緊的工作。凌夕只處理了兩個文檔,打印了一些資料,就到了下班時間。

    凌夕不是沒想過試探陸博聞,但是他只在公司待了不到一個小時就離開了。

    本來任務時常有三個月,凌夕不用這么著急。但是她很擔心陳雪瑩的安全,所以想盡快得到陳雪瑩的下落。

    看了眼時間,凌夕收拾好心情,再次乘坐地鐵來到郭光宇家附近。

    根據地圖凌夕找了一會兒,發現這位大律師的家是一座獨棟的別墅,一共有三層,看地段就知道價值不菲。

    此時,郭光宇并沒有在家,是他的妻子于薔開的門。

    于薔在看到凌夕的那一刻,嘴角往下一撇,似乎并不歡迎她的到來。但是她也沒說什么,只是讓凌夕進了門。

    凌夕心下覺得奇怪,在門口換了鞋,走進客廳,看到了郭光宇的女兒,10歲左右的小女孩,郭瑤。

    小女孩看起來很乖的樣子,和凌夕打了聲招呼,“何老師。”

    凌夕沒怎么和這個年紀的小朋友打過交道,不過見她可可愛愛的,便笑著道:“瑤瑤,你好。”

    這時,孩子的母親于薔說道:“我們還沒來得及吃飯,何老師你吃了嗎?要一起嗎?”

    為了趕上約定的時間,凌夕確實還沒吃晚飯。所以也沒推辭,“麻煩了。”

    于是,兩大一小轉移到了餐廳。

    凌夕觀察到郭家似乎并沒有雇保姆,一切都是由于薔打理。吃完飯,她幫著于薔將碗筷放在桌上,然后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這么大的房子,您平時打掃起來挺累的吧?”

    她沒想到的是,這句話引起了于薔的強烈反應。

    “別管房子多大也是我的家,和你有什么關系?”

    凌夕被懟得一頭霧水。

    于薔說完這句,冷著臉道:“何老師還是趕緊上課吧!”

    還沒等凌夕說什么,郭瑤突然沒頭沒腦地插了一句,“爸爸不喜歡你這么沒禮貌的樣子。”

    凌夕眼看著于薔的臉色一變,扭頭對女兒斥道:“去寫你的作業!”

    看著母女倆的相處模式,凌夕覺得十分古怪。

    于薔似乎在女兒面前并沒有什么權威,而女兒對母親也缺少濡慕之情。

    那么,孩子的父親郭光宇,在家庭中又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第48章 消失的她(四)

    雖然剛才鬧了一點不愉快, 但是凌夕還是來到郭瑤的房間指導她學習。

    在了解了郭瑤的學習進度后,凌夕結合陳雪晞原來的教學計劃,開始教她拼寫單詞。

    “何老師, 我感覺你和上一次來有點不太一樣。”

    郭瑤一邊寫著單詞,一邊和凌夕聊天。

    凌夕驚訝于小姑娘的敏銳, 問道:“有什么不一樣?”

    “何老師你看起來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 今天很有精神。”

    凌夕還真沒考慮到這點。

    不過想想也是正常。

    畢竟陳雪瑩的親姐姐失蹤,她為此焦心憂慮, 狀態肯定不如正常情況好。

    而她做為任務者,雖然也為陳雪瑩的安危擔憂, 卻也不會表現得太過明顯。

    當然, 這些事情凌夕不會和一個10歲的小姑娘說,只道:“可能是老師昨天晚上睡的很好吧。”

    郭瑤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何老師, 我昨天晚上沒睡好。”

    “怎么了?”凌夕關心地問道。

    郭瑤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 才小聲道:“我爸爸和我媽媽昨天晚上吵架了。”

    雖然無意探聽別人夫妻的感情生活, 但是為了不錯過任何一個有用線索,凌夕還是順著她的話問道:“你知道他們為什么吵架嗎?”

    郭瑤搖了搖頭, “我呆在房間里沒敢出去。每次爸爸媽媽吵架, 都不想讓我聽見, 所以我也不想知道。”

    “他們經常吵架?”

    “沒有很經常, ”小姑娘告訴凌夕, “媽媽其實挺怕爸爸的, 但是爸爸不經常在家。媽媽平時很奇怪,有時候對我很好,有時候又會對我發脾氣。”

    凌夕心中暗忖, 于薔可能和郭光宇的夫妻感情出現了問題, 導致她情緒不穩定。

    接著郭瑤又告訴凌夕, “如果爸爸媽媽離婚的話,我想跟著媽媽。”

    凌夕沒想到她已經想到了那么遙遠的事,問道:“為什么?你不是說她對你發脾氣?”

    “可是每天都是媽媽照顧我,爸爸要出去賺錢。我不想沒人陪。而且,比起媽媽,爸爸雖然不會罵我,但是我也怕他。”

    這母女倆似乎都很懼怕郭光宇,這讓凌夕覺得他們一家人的相處模式很奇怪。

    “你覺得爸爸是個什么樣的人?”

    郭瑤苦惱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這個問題確實有點為難一個十歲的小女孩了。

    凌夕正要跳過這個話題,房門突然被打開。

    于薔端著兩杯水走了進來,一杯放在女兒面前,另一杯放在凌夕面前。

    “喝點水吧,”她道。

    于薔語氣溫和,仿佛剛才的爭執沒有發生過,還慈愛地摸了摸女兒的腦袋。

    郭瑤也見怪不怪,喝一口水就繼續學單詞。

    于薔看向凌夕,似乎也在等她喝上一口。

    凌夕不想和于薔鬧僵,于是也端起杯喝了一口。

    于薔笑了一下,“何老師繼續吧,我不打擾了。”

    凌夕點點頭,“謝謝您。”

    兩個小時的家教很快結束,凌夕與小姑娘郭瑤道別后,離開郭家。

    正如郭瑤所說,她父親整天不在家里,凌夕今天也沒能見上對方一面。

    只是這樣探聽消息的效率實在太慢,凌夕甚至在考慮要不要花錢雇人跟蹤陸博聞和郭光宇,然而當想起陳雪晞賬戶的余額時,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沒辦法,太窮了,實在太窮了……等發了工資再說吧。

    ……

    就在凌夕忙碌打工的同時,傅錦玉那邊正在體驗做為美院老師的一天。

    大學老師的時間相對來說比較寬松,而傅錦玉看了一下譚珂的課表,今天只有上午排了課。

    傅錦玉對藝術不能說一竅不通,但也是個門外漢。讓她去叫學生繪畫那是肯定不行的。不過,好在她只是個助教,沒有資格單獨授課,只需要輔助其他講師教學就行。

    但傅錦玉還是早早來到學校,將校園地圖下載到手機里,然后花了一點時間熟悉。

    當走到生命科學學院的實驗樓時,傅錦玉抬頭看了一眼。

    這里據說就是宿永濤跳樓自殺的地點。

    這種大事,只要登錄學校的內部論壇,就能看到很多討論帖。

    傅錦玉記得帖子里說,宿永濤跳樓的時間是傍晚6點多。大部分學生都下了課,只有一樓和二樓開放了幾間自習室。

    那會兒正是吃飯時間,所以教學樓里只有少數幾個學生還沒有離開。

    宿永濤的辦公室在十樓,他做為院長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在最里側。

    院長辦公室自帶一個小陽臺,宿永濤就是從那里跳了下來。

    有學生目睹了整個過程,說他在路過時,看到宿永濤好像在打電話,情緒十分激動。然后他掛斷電話就從陽臺跳了下來。

    警方也正是因為這名學生的證詞,確定宿永濤在墜樓前是獨自一人,沒有其他人在場,繼而判斷他為自殺。

    至于死前的最后一通電話是打給誰的,警方并沒有對外公布。

    傅錦玉觀察了一下那座陽臺,看到上面有一米高左右的欄桿。也就是說,宿永濤想要跳樓自殺必須跨過這個欄桿。

    這個高度對于一個成年男性來說,翻越并不算太困難。

    但是一般人在自殺前都會有猶豫和退縮的心態,像他這樣果斷地跳樓,更像是一時沖動。

    那么,誘使他自殺的原因是什么?他的死亡又和陳雪瑩的失蹤有沒有關系?

    就在傅錦玉考慮著如何打聽更多的細節,恰好聽到了兩個路過的女學生在聊天。

    “現在我每次路過這棟樓都有點害怕。宿院長多好的人啊,怎么突然間就跳樓了?”

    “聽說宿院長和女學生亂搞,被人舉報了,才要跳樓的!”

    “什么?宿院長兒子都上大學了,怎么可能和女學生亂搞?”

    “我就問你宿院長長得帥不帥吧?”

    “帥是帥,那也是帥大叔啊!”

    “總有喜好特殊的人唄!聽說宿院長原來對一個姓陳的學姐特別好,不過那個學姐已經畢業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什么特殊關系……”

    聽到這里,傅錦玉的眉頭已經皺緊。

    雖然她也清楚,每次有這種惡性事件發生,都會引起各種各樣的討論。不乏有人故意編撰一些“桃色新聞”,以便于讓事件傳播得越來越廣。

    但是這種“聽說”“據說”,再加上惡意的揣測,只會模糊了事情的重點,讓受害者以及受害者的家人受到二次傷害。

    “噓,小點聲,那個好像是宿院長的兒子,宿堯。”

    只聽一個女生突然說道。

    傅錦玉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名年輕男人從門口匆匆走進教學樓。他戴著帽子和口罩,身形清瘦,看不容貌。

    傅錦玉沒有過多猶豫,抬腿便跟了上去。

    宿堯沒有坐電梯,而是選擇走樓梯。

    傅錦玉跟在他身后,也踏上了臺階。

    當走到五樓時,宿堯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對著傅錦玉道:“你跟著我做什么?關于我父親的事我也不了解,麻煩你不要來打擾我。”

    “我沒有惡意,”傅錦玉盡量放緩語氣,眼神也很真誠,“我對你父親的死因確實感興趣,但是不是你想的那個原因。”

    宿堯蹙了下眉,“不管你為了什么找上我,我都無可奉告。”

    傅錦玉見他十分抵觸,直接問道:“你認識程雪瑩嗎?”

    宿堯一愣,“陳雪瑩?”

    “對,”傅錦玉點頭,“她是你父親的學生,你認識她嗎?她失蹤了。”

    宿堯思索了片刻后,對傅錦玉道:“你跟我上來吧。”

    “好。”

    宿堯帶著傅錦玉來到了十樓,也就是他父親的辦公室。

    這里曾經被警察封鎖,但是在調查完成后就解封了。

    宿堯這次過來,是為了整理他父親的遺物。

    “我父親在這個學校已經任教20年,”宿堯翻出一個紙箱,一邊裝著辦公桌上的東西,一邊對傅錦玉道:“陳雪瑩算是和他關系不錯的學生。”

    “為什么?”傅錦玉問道。

    “因為她和我死去的母親長得很像,”宿堯從辦公桌的玻璃夾層內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傅錦玉,“站在我父親身后的這個女生就是陳雪瑩。”

    然后他又打開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這是我母親生前的照片,你看她們長得像不像?”

    傅錦玉對比了一下,發現兩人確實有五六分像。

    只是宿母看起來更溫婉,而陳雪瑩的氣質有些倔強。

    “所以我父親對她一直很好,”宿堯收起手機,看向傅錦玉,“你說她失蹤了是怎么回事?”

    傅錦玉解釋道:“陳雪瑩在5月4日以后,就和家人失去了聯系,現在下落不明。”

    宿堯問道:“你確定是5月4日?”

    “是的,陳雪瑩5月4日提出辭職,第二天她的家人就聯系不上了。”

    “可我在5月4日見過她。”

    傅錦玉追問道:“在哪里?”

    “在我家。”

    宿堯告訴傅錦玉,5月4日他和朋友出去玩兒,回到家后,發現陳雪瑩也在。當時陳雪瑩好像和他的父親產生了一些爭執,還剛剛哭過。

    傅錦玉問:“他們因為什么發生爭執?”

    “我不太清楚,”宿堯搖了搖頭,“我不會多過問父親的事。”

    “那陳雪瑩是什么時候從你家離開的?”

    “下午4點左右吧。”

    “問一個可能有些冒犯的問題,你認為陳雪瑩和你的父親存在什么不正當的關系嗎?”

    宿堯當即否認,“這不可能!”

    作者有話說:

    這我本來以為這個副本會長一點,但是看來應該也不會太長。

    不過劇情緊湊一點也挺好的,我可以早點完結(bushi

    第49章 消失的她(五)

    宿堯氣憤地告訴傅錦玉, “我知道自從我父親死后,學校里對于他跳樓的原因怎么傳的都有。我父親很愛我的母親,從不會在外面亂搞。”

    “我相信你的話, 但是我很坦誠地告訴你,我懷疑陳雪瑩的失蹤和你的父親有關?”

    宿堯手里的動作一頓,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傅錦玉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突然問起另一件事:“我聽說你父親半年前曾接手了一個科研項目,科研經費高達千萬。”

    宿堯沒有否認, “很多人知道這件事。”

    “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的死和這筆錢有關?”

    “我不知道……而且, 這和陳雪瑩的失蹤也沒有什么關系吧?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 你可以離開了。”

    被下了逐客令的傅錦玉并沒有惱,因為宿堯的態度反而證明自己問到點上。

    但她也沒有過多糾纏, 只是道:“好, 那我不打擾你了。但是你父親很可能是最后一個見過陳雪瑩的人。或許他會留下什么線索。如果你發現了的話, 轉告給我可以嗎?”

    宿堯猶豫了一下,并沒有拒絕, “可以。”

    但是他強調道:“我父親和陳雪瑩只是師生關系, 我不覺得我父親會知道什么。我之所以答應幫助你只是不希望我父親的身上又多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傅錦玉與宿堯交換了聯系方式, 然后道:“我也希望如此, 請你節哀。”

    離開生命科學院的辦公樓, 傅錦玉回到美院。

    畫室里, 已經有學生在練習。

    傅錦玉做為助教,一直忙到中午放學。在食堂里,她接到了凌夕的電話。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 就被學生打斷。

    “譚老師, ”有幾個美院的學生圍了過來, 笑嘻嘻地問她,“下午有個講座我們想去聽,可以請個假嗎?”

    傅錦玉看向幾人,問道:“什么講座?”

    一個學生說道:“聽說是從我們學校法學院畢業的高材生,現在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在本地特別出名。現在他回學校開講座,我們想去看看。”

    傅錦玉詫異,“你們美術學院的學生聽法學院的講座?”

    幾個學生期期艾艾地看向傅錦玉,“不,不行嗎?”

    傅錦玉知道下午講師不在院里,所以他們不來也可以,于是道:“想去就去吧。”

    “謝謝譚老師!”幾個學生立刻歡呼起來。

    “譚老師,那個姓郭的學長聽說當年在學校里也是風云人物,而且長得很帥,我們也是好奇想去瞻仰一下他的風采。您要不要一起?”一個學生問道。

    原來是這個原因……

    傅錦玉剛想拒絕,突然問道:“你說的這個姓‘郭’的學長,全名叫什么?”

    “譚老師你等我查查……他叫‘郭光宇’!”

    傅錦玉沒想到這么巧合,于是道:“那下午我和你們一起過去。”

    ……

    可能凌夕都沒想到的是,她在郭家待了兩個小時都沒見到的人,傅錦玉下午竟然聽他講了一個多小時的講座。

    晚上回到家,凌夕累得癱在床上,看向傅錦玉道:“你見過郭光宇以后,覺得他是個什么樣子的人?”

    傅錦玉想了想道:“很有能力,而且城府很深。”

    在高校講座這種公開場合,正常人都會偽裝自己,能看出來的不多。

    但是傅錦玉還是能通過郭光宇的一舉一動,嗅到一點同類的味道。

    這是習慣于把所有事情都放在掌握之中的上位者,常常會對外表現出來的姿態。

    傅錦玉撈過凌夕的一條腿給她按摩,因為從郭光宇的家回到這里要坐將近一個多小時的地鐵,而且一路上都沒有座位,導致凌夕現在渾身酸痛。

    凌夕一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傅錦玉表現得太過淡定,而且按摩手法十分老練,于是也就隨她去了。

    傅錦玉一邊按摩著掌下溫軟的皮膚,一邊道:“陳雪瑩失蹤那天去過宿永濤的家里,而且根據宿堯的說法,她和宿永濤產生了爭執。”

    凌夕把頭埋進被子里,聲音悶悶地傳來,“她去海達公司上班是宿永濤推薦的,現在她要辭職,跑去和恩師說一聲也正常。至于爭執……可能是宿永濤勸她不要離職?”

    傅錦玉拍了拍凌夕的背,示意她換條腿,“可沒有這么簡單。你記得陳雪晞的資料里,她姐姐陳雪瑩在讀研期間負責實驗室的各種票據報銷?”

    “當然記得,”凌夕轉過頭,用手臂撐住頭,“好像是說陳雪瑩很受宿教授的器重,才把這個工作交給她。”

    “確實很器重。”

    凌夕聽出她話里有話,問道:“你發現什么不對了?”

    傅錦玉回道:“我了解了一下學校科研經費的支取流程。大型實驗器材都必須通過學校搭建的平臺進行招標采購。但是小型儀器和耗材以及一些勞務支出,可以不通過這個平臺,而是先采購,再拿發票去財務室報銷。”

    這里面就有很大的水分在了。

    凌夕對這個可太熟悉了,“確實可以,但是這也不代表可以亂花。每一批采購的器材都必須不超出項目的范圍。而且等到項目結束,會有專門的人來對賬。”

    “只要合作的公司配合,沒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那倒也是,”凌夕摸了摸下巴,“所以,你懷疑宿永濤用這種方式套取科研經費?”

    “沒錯,”傅錦玉一開始便有此懷疑,因為對于一個功成名就的人來說,能讓他犯錯誤的,除了錢權就是美色。

    從宿堯的反應來看,宿永濤深愛亡妻,不會在美色上犯錯誤。

    那么就只剩下錢了。

    而一名手里掌握著大量科研經費的院長,從哪里能得到錢?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傅錦玉將自己和宿堯談話的內容告訴凌夕,然后道:“宿堯對他父親的行為或多或少都會有所了解,所以他才會如此抵觸這個話題。而陳雪瑩長期負責實驗室的財務報銷工作,很容易發現這個問題。”

    凌夕點頭,“沒有不漏風的墻……等等,你聽我分析分析,看看合不合理。”她盤腿坐了起來,和傅錦玉面對面,“陳雪瑩在讀研后,負責實驗室財務相關工作,她發現導師宿永濤在違法套取實驗經費。她第一種可能是擔心自己得罪導師畢不了業,所以選擇了隱瞞;第二種是她和導師同流合污,一起套取經費為己謀私。我更傾向于是第二種。”

    傅錦玉點頭示意,“繼續。”

    “如果是第二種,陳雪瑩畢業后,在宿永濤的推薦下,去了海達工作。這家海達公司又長期與宿永濤的實驗室合作,這說明他們也是一伙的。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利益閉環,而陳雪瑩成了連接雙方的關鍵人物。無論是宿永濤還是陸博聞都不會輕易放她離開。”

    傅錦玉眼里帶了笑意,“分析得十分透徹,放到古代也可以做個提刑官了。”

    凌夕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別給我戴高帽了……我只是想不通陳雪瑩為什么突然不想做了,要辭職。”

    傅錦玉:“或許她良心發現,也或許她不想再做違法的事了。”

    “我要是宿永濤和陸博聞,絕對不可能放她走。”

    陳雪瑩手里肯定掌握著他們違法的證據,她若是離開就等于給自己添了一個不定時炸彈。

    凌夕嘆了口氣,“我看她是兇多吉少了。”

    但是不管怎樣,任務還是要做的。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這么說來,宿永濤和陸博聞都有殺死陳雪瑩的動機。那郭光宇呢?表面看起來,他除了是陳雪瑩的情人以外,和這件事并沒有什么關系。”

    想起郭光宇妻子于薔的怪異行為,凌夕又道:“有沒有可能是于薔發現了陳雪瑩這個第三者,然后找人做掉了她?”

    傅錦玉也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你去做家教時要小心一點。”

    凌夕想到失蹤的陳雪瑩和跳樓的宿永濤,只覺得脊背發涼。

    她可不想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失蹤或者死去。

    “怪不得系統給了三個月的任務時間……”凌夕又倒回床上,“我的腦細胞要陣亡一片了。倒不如下個世界直接叫我穿成警察吧,查案還能更方便一點,不用像現在這樣遮遮掩掩。”

    傅錦玉笑著道:“你小聲點,萬一被系統聽見,真要讓你去做警察了。”

    凌夕立刻在嘴巴上比劃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當我什么都沒說。”

    ……

    一夜好眠后,身為社畜的凌夕又要去上班了。

    只是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沒在公司遇見陸博聞。其他同事早都見怪不怪,有活干的時候就忙一下,沒活干的時候就聚在一起聊天玩游戲。

    凌夕有時候恍然覺得這可能是打工人夢寐以求的神仙公司了。

    但是一想到這個公司成立的目的就是騙取國家的科研經費,她立刻清醒了過來。

    在與幾個同事通過閑談套話以后,凌夕得知陳雪瑩在海達公司也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

    陸博聞每次去高校與甲方商談合作時,都會帶上她。而且公司的許多賬目,也都是由陳雪瑩親自接手,從不給其他人接觸的機會。

    用同事的話說,“要不是她有個大律師男友,我們都以為陳雪瑩是老板娘呢!”

    他們的話更證實了凌夕之前的推測。

    她想,陸博聞不讓其他人沾手的主要原因,是怕人察覺他們套取科研經費的違法行為。

    第50章 消失的她(六)

    時間很快就到了周末。

    凌夕和傅錦玉都不用去上班, 但是兩人并沒有準備休息,來到陳雪瑩的出租房附近打聽消息。

    她們詢問了鄰居、樓下小商店的老板,以及門口的保安, 5月4日有沒有見過陳雪瑩。但大家都表示時間太久,早就沒印象了。

    不過保安大叔告訴凌夕, “你不是之前和警察一起到我們保安室看過錄像嗎?你姐姐當天根本沒回來啊!”

    凌夕并不知道這件事, 陳雪晞也沒有留下資料,于是她問道:“錄像有提供什么線索嗎?”

    保安奇怪地問道:“咱們一起看的錄像, 你忘了?”

    面對他的疑問,凌夕只好編了個借口, “沒忘, 我就是怕自己錯過了什么細節,所以問問您記不記得。”

    也不知道保安大叔信沒信, 他想了一下, 回道:“好像也沒拍到什么……你姐4號那天早上8點從小區出去后, 就再也沒回來。”

    凌夕又問道:“我姐離開以后,有沒有人來小區找過我姐?”

    “這可說不準, 反正找我問你姐的事的, 只有你一個。不過, 以前我經常看到一個開大奔的男人來接你姐, 最近好久沒見到了。不如你去問問他?”

    凌夕心道:我要是能直接問他, 還找你做什么?

    那個郭光宇一看就是危險人物, 萬一打草驚蛇,反而對陳雪瑩不利。

    凌夕又提出一個要求,“我能再看一遍那天監控錄像嗎?”

    保安大叔遲疑道:“按照規定我們不能私自把錄像給外人看……”

    只是他話剛說到一半, 手里就被人塞了幾張紅色票子。

    保安大叔看了眼傅錦玉, 立刻改了口, 笑著道:“但是你這是特殊情況嘛!而且之前都看過一次了,也不差這一次。”

    凌夕抽了一下嘴角,“謝謝您了。我們悄悄看,不會告訴別人的。”

    于是,兩人跟著保安大叔來到監控室,調出了當天的視頻。

    傅錦玉看了凌夕一眼,凌夕會意,拉著保安大叔聊天。傅錦玉趁機把5月4日前后幾天的監控錄像都拷貝了下來。

    由于視頻內存太大,凌夕不得不和保安大叔胡侃了半個多小時,唾沫都要說干了。

    等到離開小區時,凌夕累得往傅錦玉身上一靠,“果然論高手,還得在民間。”

    那位保安大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中外的時事都如數家珍,凌夕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傅錦玉笑了起來,“你辛苦了。”

    “不辛苦,”凌夕對著傅錦玉呲牙一笑,然后道:“走吧,我們去下一個地點。”

    “好。”

    下一個地點是宿永濤家所在的小區。

    根據宿永濤的兒子宿堯所言,陳雪瑩曾在下午4點左右離開他家。那么,陳雪瑩既沒有回家,也沒有回公司,她去了哪兒?

    傅錦玉和凌夕準備碰碰運氣,看看周圍的業主或者商戶有沒有見過陳雪瑩的。

    “你怎么知道宿永濤和他兒子住在這個小區?”凌夕問道。

    傅錦玉回道:“我在學校政務內網里翻出了宿堯的家庭住址。”

    “原來如此,”凌夕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道:“這個小區看起來不錯。”

    這個小區不僅地理位置不錯,環境設施都很高檔。當然,安保也更為嚴格。

    凌夕和傅錦玉畢竟是生面孔,在周圍晃蕩了一會兒,就有保安上前詢問兩人的目的。

    “我們是來找人的……”凌夕一臉無辜地道。

    保安正要詢問她們找誰,傅錦玉突然喊了一聲:“宿堯!”

    凌夕順著傅錦玉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穿著連帽衛衣的青年從小區門口走了出來。

    聽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的宿堯腳步一頓,轉頭看到是傅錦玉,他徑直走了過來,“譚老師。”

    傅錦玉看著他,“你知道我是誰了?”

    宿堯點點頭,“美院的譚助教,您在學校很有名氣。”

    “聊聊?”

    宿堯遲疑了一下,“可以。”

    鑒于此時已經是中午12點多,宿堯出門就是為了吃飯,于是三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館。

    宿堯雖然答應聊一聊,但是表現得很是沉默寡言。

    傅錦玉率先開了口,表明自己的來意,“我們聽說5月4號陳雪瑩來過你家,就想在附近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人見過她。”

    宿堯點頭,沒說話。

    傅錦玉還欲再問,突然感覺自己的腿被人拍了一下。

    她轉頭看去,就見凌夕對她眨了眨眼睛,示意由她來問。

    傅錦玉聽話地沒有再繼續開口。

    凌夕看得出宿堯是性格比較倔強的類型,傅錦玉那種逼問式的語氣很可能會適得其反。

    而她,主打一個真誠。

    凌夕緩聲道:“我叫陳雪晞,是陳雪瑩的親妹妹,我和姐姐已經一個月沒有聯系了,非常擔心她的安全。我們并不是故意來打擾你的生活,只是為了找到姐姐,我不能錯過任何一個線索,希望你可以諒解。如果你知道什么內情的話,我懇求你能夠告訴我。”

    凌夕的話說得極為誠懇,讓宿堯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松動。他抬起頭,看著凌夕道:“其實我那天聽到了你姐姐和我爸的一部分對話。”

    凌夕驚喜地追問道:“他們說了什么?”

    “你姐姐說想要辭職,我爸不同意,讓她至少再堅持一個月。”

    “除此之外呢?”

    “我爸求你姐姐不要把事情說出去。”

    “什么事情?”

    宿堯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姐姐答應了嗎?”

    “答應了……但是等到你姐姐離開,我爸又給一個人打了電話。電話里提到了你姐姐想要離開的事。我只聽到這么多,別的真的不清楚。”

    凌夕道:“你確定我姐當時是一個人從你家離開的?”

    “我確定,”宿堯點頭,“但是她當時的狀態不太好,還說想要去B市。”

    陳雪在B市,陳雪瑩當時很可能是想去找妹妹。

    這也說明陳雪瑩不是自己主動消失,而是被迫消失。

    這時,傅錦玉問道:“你應該知道學校在調查你父親吧?”

    雖然對外宣布宿永濤跳樓的動機是科研壓力太大,但是學校內部卻對宿永濤任職期間的種種行為進行調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宿永濤肯定有問題。

    宿堯依舊否認,“我不清楚。”

    傅錦玉又問道:“你知道你現在居住的小區,房價是多少錢一平嗎?”

    宿堯不知道傅錦玉為何突然問起這個,他警惕地沒有應聲。

    傅錦玉自顧自地說道:“至少8萬多一平……最小的戶型,全款也要1000多萬。”

    宿堯似乎明白了傅錦玉在說什么,他臉色一白。

    傅錦玉繼續道:“你父親身為院長的收入確實不低,但是想買得起這棟高檔小區的住宅也不是件輕松的事。”

    這話已經很明顯地暗示宿堯,他父親可能有來路不明的財產。

    宿堯臉色脹紅,氣憤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如果你有什么證據就去告,反正自從我爸死后,往他身上潑的臟水多了,也不差你一個!”

    凌夕見兩人氣氛有些緊張,立刻來打圓場,“抱歉,我女朋友剛才的態度可能不太好……”

    宿堯正想起身離開,被凌夕這句話嚇了一跳,震驚看向兩人。

    傅錦玉也訝異地看向凌夕。

    被兩人緊盯著的凌夕眨巴眨巴眼睛,她不是按照這個副本的人設說的嗎?有什么不對嗎?

    宿堯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吐出一句話:“學校里很多男同學和男老師要失望了。”

    凌夕:?

    傅錦玉知道原主譚珂在學校很受歡迎,一部分是因為外貌,另一部分是因為她氣質高冷,又帶著藝術家的憂郁,這種反差十分引人注目。

    不過,經過這么一個插曲,宿堯的憤怒頓時像氣球一般泄了氣。

    凌夕趁熱打鐵,“我們的立場并不是對立的,因為我懷疑我姐姐也有參與到其中。你好好想想,有誰可以同時讓我姐姐失蹤,讓你父親跳樓自殺?”

    宿堯仔細回想了半天后,道:“我真的不清楚。我父親很少和我說關于工作方面的事,我也不清楚那些錢是從哪里來的。”

    既然已經開了頭,宿堯也沒有再繼續隱瞞。

    作為宿永濤的親生兒子,他自然對家里財務狀況有所察覺。

    所以,宿堯心中也早就有所懷疑,甚至還向父親詢問過。

    但是宿永濤只是告訴宿堯他在外面做了一些投資,具體的情況并沒有告訴他。

    宿堯道:“我父親以前一直是一個醉心科研的人,直到我母親前幾年患了癌癥,手術需要很多錢,但是家里根本負擔不起,最后只能選擇保守治療。我母親去世后,我父親一直十分自責,對金錢也更為看重。他開始頻繁去應酬,參加一些聚會,但是都不會帶上我。”

    傅錦玉道:“他這是在保護你。”

    宿永濤很清楚,他做的事情是不合法的,隨時有可能會被發現。所以,他不想讓兒子卷入其中。

    宿堯一愣,“是這樣嗎?”

    凌夕問:“你聽說過‘海達公司’嗎?”

    “我聽說過,它和我父親的實驗室有合作。”

    “海達公司的老板陸博聞呢?你認不認識?”

    宿堯回憶道:“我聽我父親提起過‘陸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這個人。”

    傅錦玉突然開口問道:“那郭光宇呢?”

    “郭光宇?”宿堯愣了一下,“你是說那位從我們學校法學院畢業的高材生?”

    傅錦玉:“對,是他。”

    “他在校讀書的時候,我父親就很欣賞他。他們兩個后來成為了忘年交,畢業多年還有聯系。”

    此話一出,三位嫌疑人的聯系終于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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