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吧,一定是你把人家忘記了!]
剛要息屏的手機上,突然蹦出了這樣一條信息。
將u盤插進電腦,五月朝宮開始了今日辦公,順便一心二用為自己狡辯:
[怎么可能,我沒有缺少任何記憶。]
尤其是找到正經(jīng)工作后。
satou的回復(fù)要比社畜快得多,看起來在上學(xué)日也不務(wù)正業(yè):
[哇~可你的人渣感已經(jīng)順著網(wǎng)絡(luò)爬過來了誒,幾年前我就知道,你這家伙說的每個字都不能信!不過你是要追求那個人?]
打字的手一頓,黑發(fā)青年看著最后一句,鏡片下的眉眼彎起,目光悠遠。
仿佛又回到那個包間,呼吸里都是對方溢散的清甜。
五月朝宮敲了敲鼠標(biāo),在等待稿件打印的過程中回復(fù)道:
[是,我想得到那個人的全部,想要看到他為我綻放的樣子,最好……讓他只屬于我一個。]
能夠抵抗欲望的操控,對充滿暗示的試探有所動搖,卻仍堅持本心。如果可以和這樣的人結(jié)成一對一的伴侶,他的想法就能得到證實了。
當(dāng)然,前提是那位蘇格蘭真能守住那份美麗的欲望,直到最后一刻。
想到這里,骨縫間連綿的撕扯感再度自脊背攀爬而上。五月朝宮捏著紙張邊角的指尖微微一顫,反應(yīng)過來后立刻收攏了力道,未將那份稿件揉皺分毫。
嘖。
他用另一只手摸上左肩,將疼痛連同回憶暫時擱置。見許久沒動靜的手機閃了閃,拿起一看,是不聽課的孩子發(fā)來的:
[真是恐怖的發(fā)——言——]
[但是喜歡算計人的家伙,一般都是先陷進去的那個喔,小~心~翻~車~(墨鏡白貓賤兮兮笑.jpg)]
黑發(fā)青年推推下滑的眼鏡,好像看到了一臉壞笑的jk,好笑地?fù)u搖頭,沒有否定喜歡算計人這一點。
[怎么可能,出了問題我會及時止損的。我又不是戀愛腦,清醒得很。]
不過,若想讓接下來的計劃順利進行……
五月朝宮垂眸,思緒回到昨天。
昨夜回家后,他可是將記憶翻了個遍,還是未能從中翻找出關(guān)于那位貓眼青年的印象。
哪怕匆匆一瞥,那種漂亮的欲念也能在他心里留下算得上白月光的地位。
因此當(dāng)蘇格蘭把他死死按在墻上,丟下一句‘初次見面?呵……既然你會催眠,想來洗脫嫌疑很容易吧’就離開時,五月朝宮完全是一頭霧水。
他不介意對方把自己丟在那里,不如說在設(shè)想中,成功脫身恰好能夠給他表現(xiàn)能力的機會。
可前面那句陰陽怪氣……他完全沒印象啊!
所以在蘇格蘭走后,黑發(fā)青年就陷入了糾結(jié),心想真糟糕,該不會他之前無意間得罪過對方吧?
而且那是拒絕么?
那種從身上綿延出的、可以稱為不舍的味道,讓他僅是看著那道迅速遠去的背影便欲罷不能。
這真是拒絕,而不是人類社會特有的傲嬌?五月朝宮感覺自己似乎察覺到了對方的一部分性格。
可就算是傲嬌,蘇格蘭最后也沒給他聯(lián)系方式,直接就將他的追求卡在了第一步。
這可怎么辦?總不能直接瞬移到對方面前吧,那樣會把貓嚇跑的。
將最后一份要交的稿件裝訂好,五月朝宮正打算借著去倒水的功夫休息片刻,理理思路,誰料由遠及近飄來一道耳熟的聲音:
“唉?織田先生的定稿?我記得高橋前輩說給老板送去了一份……”
是早上剛和他討論完修改意見的泉。
對方剛剛提到自己負(fù)責(zé)的作者和老板……
對了,老板!
停滯的思緒重新活絡(luò),五月朝宮三步并兩步跨到新人身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鄭重道:“幫大忙了,泉君。”
狀況外的泉:?!
為什么要謝他?他做了什么嗎?
不過算了,重點是五月大人拍他肩膀了啊啊啊!
*
“戀愛攻略……?”
“不會吧五月,竟然有魅魔不會談的戀愛?”
“擁有長期伴侶在族群里反而是笑柄,而我被灌輸?shù)闹挥邢薅ㄒ灰沟墓ヂ苑绞剑退闶沁@些——”
黑發(fā)青年在那對鳶眸的注視下一推眼鏡,大方承認(rèn)道:
“理論和實操經(jīng)驗也都是零。”
得,是處男魅魔。
聽完自家編輯的一見鐘情描述·非閹割版,港口出版社幕后之人,也即是港口黑手黨首領(lǐng)的太宰治絕望地閉了閉眼睛。
“所以你來問我?”
誰不知道首領(lǐng)日理萬機,蹲個廁所都沒機會腿麻,五月朝宮是怎么認(rèn)為自己能給他提供戀愛咨詢的?
認(rèn)定老板洞察人心的五月朝宮點頭:“是。”
幾年前,他脫離收養(yǎng)他的魅魔族群,在其他世界游蕩,為的就是尋找自己的原生世界。
以及,證明人類里一定有不受欲念操控的、擁有美麗欲望顏色的存在。
結(jié)果他翻了好幾個世界,也沒能找到自己的原產(chǎn)地,更別提欲望始終澄凈的人了。
好在幸運的是,他在一籌莫展之際得到了老板的指點,并在去到下一個世界時完成了尋根之旅。
于是為了報答老板,五月朝宮應(yīng)下對方提出的工作,開啟了跨世界的打工生涯。
用老板的話來講,就當(dāng)是在攢飼養(yǎng)人類伴侶的資本。
可他屬實沒想到,自己現(xiàn)在連談戀愛都要找老板咨詢了。
把魅魔拐來給友人當(dāng)編輯的太宰治往后一靠,慢悠悠詢問道:“你就沒有自己的想法?”
“有是有,但人類的事還是咨詢一下人類比較好。”
金邊眼鏡的鏡片反了下光。
“嗯……”端詳片刻,確定五月朝宮是真的想要些建議,太宰治想了想便應(yīng)下了,“那好吧。”
鳶眸的首領(lǐng)手肘支在辦公桌上,撐著下巴輕聲道:
“聽好了五月。人類呢,是會為長久的陪伴而動心,同時也會因為看到一件本屬于自己的物品被他人競相追逐,而產(chǎn)生類似‘我要把它藏起來’想法的生物。”
他伸出一根手指,畫著圈轉(zhuǎn)了兩下,眼中閃過搞事的暗芒。
“所以你要先打入他的身邊,再一步步侵占對方的空間,最后填滿里里外外。并且要在一定時機制造自己很暢銷的錯覺,給予他壓力。”
“這樣一來,無論是什么樣的家伙,都有可能被攻略成功。”
“而按照百分來算,這樣的概率可是高達——”
*
九十九。
紅與綠的色彩調(diào)轉(zhuǎn),已經(jīng)下班的五月朝宮踏出電梯,安靜地數(shù)到九十九,隨即將信號燈一步步甩在身后。
[怎么追求?送禮物,送錢!把美金折成玫瑰花塞他胸口!沒人會不喜歡這些的~再說既然你認(rèn)定他了,那完全可以用這些年攢的老婆本追求對方嘛!]
他掃過屏幕上滾動的一大長串場外建議,又看向不遠處熟悉的酒吧,決定匯總網(wǎng)友和老板的意見。
不錯,未免夜長夢多,五月朝宮決定立即開始自己計劃的第一步,那就是找到對方所在的組織并加入。
會是怎樣的環(huán)境能夠塑造出那樣的人?
又或者說,那對湛藍澄澈的眼,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才能讓其在槍和血的洗禮中一如往昔?
五月朝宮好奇極了。
不過蘇格蘭……擁有這個代號的男人做的可不是什么正經(jīng)工作,那么以防萬一,自己在出版社的工作更不能辭了。
要是哪天對方回頭是岸,卻不想進局子吃豬排飯,也許自己可以帶他來到這個世界。
這里的黑手黨可是合法開業(yè)。
打算趁著下班時間再打份工,編輯先生在老板那里獲取了追愛秘籍后,就回到了昨天的酒吧,決定先從這里下手。
根據(jù)短暫的接觸,他發(fā)現(xiàn)蘇格蘭性格謹(jǐn)慎。昨天對方離開,也肯定不是真的放著任務(wù)不管。
說不定還會來酒吧蹲自己,那他在此守上幾日,應(yīng)該會有所收獲。
只是五月朝宮沒想到,貓沒等來,倒是等到了另一份機遇。
不遠處,黑色的保時捷緩緩?fù)O隆?br />
戴著墨鏡的司機率先搖下車窗,警惕掃視四周,似是未察覺到危險,回身和副駕的人說了什么。
隨后車門打開,銀月傾瀉而下,冷硬的綠越過人群精準(zhǔn)定格那家酒吧,震動空氣的嗓音低沉,猶如潛伏在陰影里的獨狼——
“伏特加。”他開口呼喚。
墨鏡小弟下來鎖了車,走近說道:“大哥,蘇格蘭和黑麥昨天處理的還不錯,我們……”
還有必要來檢查嗎?
抬手點燃香煙,銀發(fā)男人吸上一口,吐出云霧,而后將冷哼擠壓在喉嚨里。
“呵,蘇格蘭……有那只老鼠在的任務(wù),怎樣小心都不為過。”
昨天黑麥威士忌的報告他聽了,讓窮追不舍的舊情人摻和到組織的任務(wù)里,不管是真有問題還是什么,蘇格蘭都太松懈了。
為此琴酒才在今天讓伏特加開車到這里。
他要去會會那個所謂的舊情人,看看是什么樣的家伙,能讓蘇格蘭堅持一年后主動露出破綻。
要想在組織里活下去,就別被抓住把柄。
然而想象中的把柄并未出現(xiàn),銀發(fā)男人不經(jīng)意間抬頭,便注意到了立于人海之中的黑發(fā)青年。
還有對方藏于鏡片后的,那雙濃稠如蜜的金。
指尖的煙被掐斷成兩節(jié),琴酒望向與黑麥的形容肖似之人,嘴角咧出一個怎么看都不算友好的笑,滿是警惕和懷疑。
——以及一絲興奮。
遠遠聽到談話內(nèi)容,心下確定了這以酒代人的套路,五月朝宮便朝著保時捷的方向筆直走去。
老板說攻略成功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只可惜,五月朝宮的眼里只有絕對,沒有中庸,更加不存在僅差分毫的概率。
他會在認(rèn)定一個目標(biāo)后,全力打通所有前往那個結(jié)局的路。
而現(xiàn)在,一條捷徑就擺在了他的眼前。
那還等什么?
“晚好,兩位……相當(dāng)危險的人。”
鎏金與冷綠相撞,黑發(fā)青年無視社交距離,在殺手微不可查的晃神一刻突兀邁入安全區(qū)。
他隨手勾起對方的一縷銀發(fā),上挑的眼尾里皆是笑意:
“可以為我介紹一下你們的組織嗎?當(dāng)然,如果能得到引薦就更好了——”
“我想,我們會相處得很愉快的,無論哪方面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