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 識破
“上將, 周瀾依被傅云盛殺死,疑似地下城城主指使……傅隆多和皇室達成了秘密合作,與地下城城主有關(guān), 有消息稱那位城主是邪神現(xiàn)世攪動風云要分裂帝國……”
陸慎面無表情的聽著。
邪神現(xiàn)世,那個人?
真有意思, 傅家人狗急跳墻殺了周瀾依,卻將鍋甩到那個人頭上轉(zhuǎn)移視線, 連皇室都被唬住了,只有他清楚那個人心軟又寬厚,根本不是所謂的邪神。
攪動風云?
那個人攪動風云分裂帝國, 那他陸慎重生回來要做什么?
傅家人鬧出這些幺蛾子究竟是要做什么, 皇室大抵又是其中的攪屎棍, 要是不讓他們死心,他們的爪牙還會伸到地下城來。
要是妨礙到那個人就不好了, 雖然說機會很渺茫,但就算是只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陸慎也不敢賭,自被拋下一個人在空蕩蕩的人世間等待他歸來卻一次次失望,他就不能容忍一點關(guān)于那個人的意外再發(fā)生。
雖然很不甘心這么離開, 為了他們的未來他不得不咬牙道:“等我回去處。”
話音落,看到被逮住送花的鸚鵡撲騰著在頭頂樹上咬櫻桃吃,看到他看過來那只花毛雞立刻瞪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側(cè)著腦袋看他, 小眼睛眨了又眨,嘴里叼著一顆多汁的櫻桃掛在喙上也不吃, 就那么一臉智慧的盯著他瞧。
鸚鵡歪了歪腦袋, 櫻桃掉下來,不偏不倚的砸到了陸慎頭上。
陸慎額上青筋一跳,將櫻桃摘下來放在手心引誘鸚鵡。
“你過來, 替我?guī)Ь湓挕!标懮饔憛掃@些長毛小怪物,他們能隨意占據(jù)械造師的心神不用分離,自己卻要想辦法才能靠近一點,然而即使他好言好語,那只五花長毛雞也不搭,跳到樹頂嘎的怪叫一聲,說什么也不靠過來。
這些討人厭的小怪物,還是小跳蛛乖巧,不管怎么說話都會給出反應(yīng),踹著手歪著頭認真傾聽的姿態(tài)讓他很是熨帖。
他有點想小家伙了,那是連接他和那個人前世今生緣分的小怪物,是重生后他送給自己的第一份禮物——雖然那個人不愿意承認,可想想一開始他就沒有隱藏他的身份,外表完全不同但內(nèi)里絲毫未變,他不愿意承認身份,陸慎也沒找到他大變活人的馬腳,但辦法會有的,總有辦法能讓那個人主動臣服。
陸慎低開櫻桃起身,以一種金剛鸚鵡沒反應(yīng)過來的速度抬手甩出手中的捕鳥器,將嘲諷他半天的大鳥揪住,陰沉沉道:“告訴你們的城主,我有要事回地面去。等我回來他要準備好回禮,如果沒有回禮,我會不開心,有什么后果他自己承擔。”
說完把金剛鸚鵡最絢麗的羽毛拔了一根,大鸚鵡側(cè)著腦袋嘎嘎叫,被制住后不像是地下城城主的使者,倒像是落到人類手里會被做成烤鴨的鵝子,叫的撕心裂肺悲痛欲絕。
“蠢鳥,叫什么!你到底清不清楚,如果城主是你們的爹,我就是你們的媽……你們爸爸,總而言之,以后離我男人遠點,也不準讓別人靠他那么近,他只能看著我,想著我,只能對我笑,懂了嗎?”
對著一只蠢鸚鵡惡魔低語,說到爹媽,他忽然心神一動,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陸慎的笑容變得有些邪惡,鸚鵡撲棱著翅膀尖叫起來,陸慎松手,松開鸚鵡任由它雙腳著地拍打著翅膀搖搖晃晃像只崩潰的鴨子一樣逃走。
被恐嚇的鸚鵡哆哆嗦嗦還沒躲回城主身邊,就被咬著根烤玉米晃悠的何富貴看到,路過一把將鸚鵡撈起來:“鵝子,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做賊去了?”
鸚鵡呱了一聲,生無可戀的趴在地上不動了。
遠處,陸慎看到拎著一堆工具但頗為閑適的何富貴,瞇了瞇眼,了然之色從眼底浮現(xiàn)。
果然。
陸慎就算做了偽裝,只站在那里存在感也非常強烈,何富貴一開始并沒注意到,但后來看鸚鵡鴨子一樣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不時朝遠處瞪一眼,他察覺到這小東西可能是被誰欺負了,于是拎著家伙事兒想找出虐鳥的兇手,很快就看到了站在遠處山坡上的人。
粉色眼睛,銀色短發(fā),長相蒼白英俊……
何富貴驚喜的拍手,這不就是當初和傅云澤一起合作引開摩伊拉使徒,被傅云澤瞧上的那巨帥的alpha么,沒想到傅云澤居然偷偷把他也給邀請進來了。
不然人怎么成了城主呢,這行動力,這有了老婆還把瞅上的野草放在身邊左擁右抱的渣A行徑……嗯,傅哥真不是個東西,還是那么喜歡玩弄alpha。
陸慎和何富貴視線相對,陸慎瞇了瞇眼先移開了視線,讓何富貴試探傅云澤是一回事,但是假裝成另一個人勾引地下城城主被第三個人發(fā)現(xiàn)又是另一回事,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陸慎打算裝沒看到直接離開。
不曾想何富貴跟個傻狗似的拎著大鵝……大鸚鵡撒丫子狂奔而來:“嘿,哥們,哥們看這里!你還記得我嗎,是我啊,和你一起打摩伊拉的那個,富貴兒我啊!”
鸚鵡:“嘎!”
陸慎想無視對方的愿望破滅,他狠狠擰眉,忽然就解了自己接近那個人是對方為什么一臉無奈,和他現(xiàn)在對何富貴的感覺也差不多。
“嗯,有什么事?”
“你還記得我不?嘿記得就好,沒想到城主大人神通廣大,把你也給邀請到地下來了,怎么樣,玩得開心嗎?”
何富貴還記得不暴露傅云澤身份的原則,可惜他面對的是陸慎這個見慣了妖魔古怪的刑訊高手,還是知道他弟媳的那種,一個照面陸慎就從他假做恭敬實則很親近的稱呼里聽出了端倪。
很好,他還拜托這家伙打探傅云澤的下落,沒想到對方早就把人收編了,他的一番懇求無異于拋給瞎子看的媚眼。
但也不算一無所獲,那個人對待何富貴他們的態(tài)度不一樣就是他一直要抓住的那根線頭,現(xiàn)在徹底抓牢順藤摸瓜,重逢后一直隱隱約約的熟悉感追溯到了源頭,最后一塊拼圖被拼上,被吊起的心臟也重新安放回胸膛,陸慎有些隱怒但更多的是戲謔,對何富貴笑了笑:“一面之緣而已,你居然還記得我?”
何富貴上下打量他,看他毫無異狀,神神秘秘道:“怎么不記得啊,被傅哥盯上的大漂亮,兄弟,你老實跟我說,城主邀請你來做什么?”
“做該做的事情。”陸慎不知道何富貴是要探自己的底還是要泄那個人的底,皺眉警告的看向何富貴:“我要做什么和你無關(guān),城主有疑問讓他來直接找我就好,不用第三個人傳話。你還有什么想問的?”
何富貴就想問問這哥們有沒有被傅云澤那個渣渣A欺騙,看對方一副護夫心切的模樣,就知道大事不妙,得,又一個被騙身騙心的倒霉孩子,說實話,就傅哥現(xiàn)在那張臉,想騙誰不就分分鐘的事情,可何富貴多少有點看不慣。
傅哥他都有媳婦了,感情還挺好,去四層就是為了找媳婦,結(jié)果這會兒耐不住寂寞勾搭別人,還是一起并肩作戰(zhàn)過的好兄弟,這何富貴就真的有點忍不了一點。
何富貴躊躇一陣換了個委婉的說法暗示道:“那啥,看起來你和城主關(guān)系很好,那城主和夫人以后結(jié)婚邀請你了嗎?”
陸慎面色空白了一瞬,等把何富貴說的短短一句話掰開揉碎徹底消化,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究竟聽到了什么,一字一頓道:“城主和夫人,結(jié)婚?”
“哎,對!夫人,城主很愛他,要結(jié)婚那種。”何富貴笑,看這大兄弟聽明白了自己的暗示,正要勸對方遠離渣男,就覺周身氣息一瞬冰冷到徹骨,桀驁的銀發(fā)軍士已經(jīng)用一種駭人的目光看向遠處。
何富貴被凍得渾身一哆嗦,順著對方的眼神看過去,卻見遠處空無一物。
陸慎一直關(guān)注著那個人,怎么可能相信他有一個感情好到可以結(jié)婚的出軌對象,忍不住冷笑一聲:“他讓你這么說的?想讓我打消念頭,那你告訴他,做夢。除非我死了,不然他就別想從我手掌心溜走。”
看著渾身鬼氣繚繞的alpha,何富貴立刻覺得自己多管閑事了。
哪里是傅哥想勾搭這人,明顯是對方要決心拿下傅哥,他對對方坦白,這小子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行為吧?
不會的吧,傅哥現(xiàn)在好歹是城主,這小子鬧翻天能鬧出什么動靜呢?
何富貴心里一哆嗦,不敢再多嘴,和陸慎話不投機三句半,兩人都強忍著不適分開。
陸慎趁著夜色離開了地下城回到中央星處地面上一攤麻煩事,何富貴思來想去覺得不對勁,就把遇到熟人的事情對傅云澤坦白了,傅云澤沉默一陣:“也好。你參觀時空門的機會沒了。”
何富貴自知闖了個莫名其妙的禍,但他八卦心作祟,忍不住問道:“什么叫也好,怎么個也好法?”
“二哥。”何翡翠叫了一聲,何富貴一回頭,就被塞了一顆青皮核桃堵住嘴,“多吃核桃對腦子好。”
得,自己又問了不該問的,親妹妹在點自己呢。
沒了沈忘的突襲,傅云澤和邀請的眾人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計劃,接下里的時間簡直過得飛快。
第二批受試者被邀請進入地下城,其中出身不好但有天賦的omega很多,期間皇室還想鼓動alpha的情緒讓新一批被選擇的受試者在地下城發(fā)動暴亂,但才有苗頭就被陸慎發(fā)覺,逮捕了一群反串omega挑起仇恨實際上是極端A權(quán)擁躉的alpha當眾處死,皇室的計劃破滅,第二次測試總算能平穩(wěn)進行。
第二批測試進展喜人,傅云澤的預(yù)感沒錯,這個世界omega精神力更穩(wěn)定,其中超過一半的受試者只是加以引導(dǎo)就能成功接駁甲殼蟲踏入成為械造師的第一步,雖然這些受試者天賦沒有周瀾依那么逆天,但比起先前被看好的alpha強了太多,傅云澤就將第三批邀請進入測試的人員全部換成了omega。
培養(yǎng)械造師的計劃已經(jīng)達到了預(yù)期,還意外發(fā)現(xiàn)性別是影響精神力穩(wěn)定性的重要因素,就在第一批械造師接受初步訓(xùn)練進展良好時,何富貴兄妹三人終于破解了傳送門的機制,制造出了第一扇通往第四層的傳送門。
第52章 052 根源
何翡翠介紹面前發(fā)光的巨大鋼球:“這是仿造一二層的傳送門制造出的傳送門, 因為技術(shù)難度只能以巨大的鋼球形成循環(huán)封閉的空間點,以二三層傳送入口處為錨點,間隔1000米傳送到下一層……”
說到這里何翡翠頓了一下, 何富貴接著道:“傅哥,地面到一層是600米, 一層到二層我們測量過距離是1000米,二層到三層距離也是1000米, 但三層到四層是不是1000米還不確定,也有可能是600米,我們先以1000米定位傳輸。地下城所有傳送通道的錨點在同一點, 也就是說所有傳送門都由四層的時空門鏈接打開通道, 我們只能捕捉模仿來源信號, 能不能傳送到準確地點尚不確定。
“對了嗷,那一頭沒有返程裝置, 只能靠據(jù)說存在的時空門返程,我們之前傳送了攝像頭過去,只捕捉到很模糊的信號,一開始傳送是成功的, 但遭到疑似激光武器的攻擊訊號很快斷。,傳送了最堅固的探測器又被其他東西攻擊損毀,再次傳送就沒任何信號能傳輸回來, 被屏蔽了呢。”
何明白補充道:“活體測試用牧場的猴子和狗做了幾組測試,傳送成功后信號也很快中斷, 遭受到了什么攻擊怎么被屏蔽的我們仨至今沒整明白。”
簡而言之, 就是傳送門雖然模仿制作成功了,但安全系數(shù)太低,用機械生物測試后也沒得到準確結(jié)果, 這座傳送門是否能達到預(yù)期作用尚不明了。
還需要更精確的測試,但是怎么調(diào)試測試還沒方案。
傅云澤明白他們的顧慮,直接道:“我去測試吧,我能親身實地驗證傳送效果。”
有01能近距離捕捉時空訊號緊急避險,就算遇到危險傅云澤也有辦法自救,的確是最合適的測試人選。
做好準備工作,又用動物進行測試調(diào)試后,確認安全系數(shù)達到目前最高后,傅云澤站到了密封的傳送裝置中。
何家三兄妹神色嚴峻:“傳送裝置需要加速,中途不能暫停,就算遇到危險我們也不能做什么,傅哥,一切只能靠你了。”
“好,啟動吧。”
閘門拉下,傳送裝置啟動,01飛速收集訊號進行解析,電流在密封的金屬球上跳躍,隨著球體加速轉(zhuǎn)動,失重感很快襲來。
與此同時因為高速旋轉(zhuǎn)傅云澤眼前閃現(xiàn)出一片光怪陸離的畫面,一些陌生的面孔在眼前飛快閃動,而后是大片閃爍的藍光,被撕裂的肢體和飛濺開的血色,直到眼前現(xiàn)出堆積成山的累累白骨。
畫面一瞬定格,眼前籠罩著一層水幕似的藍色代碼,01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隨即無數(shù)道激光密密麻麻的朝傅云澤掃射過來。
失重感傳來,代表傳送完成,傅云澤用最快的速度架起防護屏障將掃射來的密集激光擋住,抬手一輪掃射,懸浮在半空發(fā)射激光的設(shè)備損毀的轟鳴聲傳來,傅云澤這才定睛打量站著的地方。
一顆懸浮在半空的巨大透明球體,材料位置,傅云澤伸手觸碰,有種水一樣的流動感,觸手溫熱,但是觸碰一段時間就會變得鋼鐵般堅硬冰冷,透過透明的球體能看到腳下是白茫茫的一片,落著雪一樣閃光的粉末,不時有藍色的火焰竄動燃燒。
白色中間有燒焦的動物尸體,還有被切割成碎片的機械種,顯然是測試傳送門的時候先一步傳送過來的東西都被激光掃射清除掉的遺骸。
好在第一次就傳送成功,傅云澤順利的來到了四層,他所處的透明球體就是和傳送門鏈接的時空門的一部分。
傅云澤從流動的球體中鉆出,順著升降臺落到四面,腳還沒踏到地上藍色的火焰就繚繞圍住了全身,傅云澤拍打一下,火焰散開很快就熄滅了。
等雙腳都落在地上,傅云澤踩了踩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雪,很綿密扎實的觸感,像是一層細沙,他低頭抓起一點捻動觀察,大朵的藍色火焰在身旁跳躍,溫度并不是很高,火焰燒了一會兒就自動熄滅,傅云澤一怔后了然,將手里的細沙放回原位,仔細將手擦干凈。
腳下的白色是骨粉,細密到粉塵狀態(tài)的骨粉,跳動的藍火正是磷火。
想到方才傳送時從眼前一閃而過的畫面中的累累白骨,傅云澤隱約明白這些骨粉是怎么來的,可那些畫面似是而非,只有一些快速閃動的片段,要深究其內(nèi)容根本沒有源頭。
他駐足抬頭看著足有數(shù)百米高的巨型時空門。
傅云澤在原本的世界見過的時空門只有不足10米高,規(guī)模遠遠不及這座時空門,但基本裝置沒有差別,被他摧毀同時將他帶到這個世界的那座時空門像是這座時空門的拙劣復(fù)刻。
在看到時空門驗證猜想后,傅云澤基本能確定,自己會穿越到這個世界并不是偶然,在原本世界的時空門被徹底摧毀時,他就激活了兩座時空門之間的鏈接的通道,從而被傳送進這個世界。
突兀的,一道冷冰冰的女聲在意識中響起:【歡迎您傅械造師,您成功抵達了地下城四層,但您未獲取牧場區(qū)完整權(quán)限,無法徹底開放第四層,請您盡快獲取完整權(quán)限。】
傅云澤終于從這呆板機械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種熟悉的味道,他閉了閉眼,等再睜開眼,他環(huán)顧四周,沉聲道:“指引我來到這里的就是你吧,你究竟是誰?”
這一次,沒有絲毫感情的女性聲音沒有只在腦海響起,而是外放在整座空蕩蕩的城市:“我是你的指引者,將指引合適的人選探索并繼承地下城,您是最合適的人選,若您探索失敗,地下城將指引新的人選進行探索,直到這座城市有資格向全人類開放。”
聲波浮動,雪白的地面上大片藍色火焰點燃悅動,照亮了黑暗中沉睡的機械怪物,隨著話音落,一排排陳列的人形怪物睜開眼睛,空蕩蕩的眼窩里燃燒著兩星鬼火,齊齊朝傅云澤看過來。
怪物的背部長出一只只巨大的鋼鐵觸手,他們背著觸手扭動干癟的身軀朝著傅云澤攻擊過來,模樣和當初怪物化的寧如山如此相似,傅云澤一瞬解了所謂指引和選拔的意思。
他是被指引進入地下城的人,這些怪物也是被指引進入地下城異化成怪物的人,如果沒有他干擾,這些怪物中就會多出寧如山一個。
在觸手甩過來的瞬間,傅云澤飛身躍起,順手擰掉最先攻過來的一只怪物的腦袋,接駁怪物的觸手掃向其他圍攻而來的人形怪物,一邊戳破指引者的謊言:“你不是指引者,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毀滅掉你原本的世界失敗了,你還想毀掉這個世界嗎,媽媽?”
那冷漠無情的女聲沒有回答。
但她并未消失,像是曾經(jīng)掌控自己撫育長大的械造師一樣,她還在幽靈一樣監(jiān)察著傅云澤。
她不可能還活著,傅云澤的智告訴他,可眼前的一切卻預(yù)示著母親的確換了一種形式依舊活在這座地下城里,等傅云澤將所有攻擊過來的人形怪物都解決掉,他坐在堆積的觸手上包扎傷口,那道幽靈似的聲音才又響起。
“恭喜你,強大的械造師,您已經(jīng)擊敗了所有迷失的探索者,人類的命運掌握在你的手中,請謹慎探索,做出能挽救全人類的正確選擇。”
傅云澤玩味道:“這個世界是你新選擇的游樂場嗎?樂園,沒錯,最開始你就告訴我這座地下城是械造師的樂園,媽媽,我以為你最想除掉的就是所有械造師,你現(xiàn)在做的這一切又是為了什么?”
他從來都沒懂過自己的撫育者,從沒落的家族收養(yǎng)了他傾注所有心血教育他長大的是母親,收養(yǎng)時就埋下阻斷器讓他成為殘廢的也是母親,在發(fā)現(xiàn)用改造人體的基因技術(shù)并不能獲得比他更強大的實驗品后,打算抹殺他的同樣是那個女人。
她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她的實驗,奉獻給了她所謂的人類該擁有的光明的未來,在最后關(guān)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計劃落空后,她直接將自己和畢生的研究成果一起埋葬在了大火中。
所有人都確信罪惡多端的瘋狂博士死亡了,傅云澤也以為她死了,沒想到兜兜轉(zhuǎn)換換了一個世界,養(yǎng)育他長大賦予了他械造師一切能力的女人卻以幽靈的方式再次復(fù)活。
面對他的質(zhì)問,引導(dǎo)者失語了許久,就在傅云澤以為不會得到答案時,聽到她冷漠且傲慢的道:“我想挽救所有人。”
傅云澤沒有說話,在他看來,母親口中的挽救和毀滅分明是一個意思。
和對方溝通明顯毫無意義,傅云澤撐著受傷的身體在四層探索,除了眼前閃爍著不詳光芒的巨大時空門,四層就只有兩個相對而立的房門,房門口是兩個密碼輸入裝置,傅云澤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密碼的線索,嘗試越過密碼直接進入,卻發(fā)現(xiàn)兩個房間房門和房間是一體的,根本沒有辦法暴力破開進入。
得知母親變成幽靈活著無疑是一個最壞的消息,傅云澤將被怪物洞穿的傷口療愈,低頭看到的是粉碎的人類留下的骸骨粉末和飄蕩的磷火,傅云澤的心情糟透了,他上前觀察時空門,對只能助手道:“解析這座時空門的傳送范圍,進行時空躍遷測試。”
01:“好的,請確認穿越時空錨點……小主人,01只搜尋到一處穿越錨點,您的未來伴侶所在地,此外暫無可用傳送點,是否進行解析穿越?”
時空門穿越需要設(shè)定一個宇宙錨點,當初穿越千鈞一發(fā)之際傅云澤讓01解析一個能進行穿越的錨點,01只搜尋到這個世界,傅云澤一直以為是運氣使然,此時才知道這個穿越錨點可能是母親精挑細選為01設(shè)定的路線。
傅云澤覺得一切似乎好像都沒改變,他還是母親恐懼又試圖掌控的怪物,他甚至自始至終都不明白母親為什么對自己的態(tài)度那么矛盾,他平靜了一下才發(fā)出指令:“好,搜索平行時空沈忘所在地,傳送到他身邊。”
第53章 053 “只有你能幫我。”
傅云澤無比想念那個不管落入什么境地都不服輸?shù)那嗄? 那是他親手挽救回來的生命,他的存在告訴傅云澤自己穿越后并不是沒有絲毫改變。
[好的小主人,已經(jīng)為您破解了時空錨點, 定位為平行時空您最親密的未來伴侶,時空門訊號解析完畢, 是否進行傳送?]
巨大的時空門再次被點亮,傅云澤坐上升降梯, 重新進入那顆如水般柔軟也能變得鋼鐵般堅硬的球體:“傳送。”
[好的小主人,傳送開始,請做好準備。10, 9, 8……3, 2,1, 傳送開始。]
這是傅云澤第一次主動選擇去見沈忘,一陣眩暈后,傅云澤站在了另一個時空熟悉的土地上,這也預(yù)示著這一次的傳送成功, 傅云澤一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正在赤著上身擦洗血跡的青年。
等看清眼前的景象,傅云澤瞳孔顫抖, 一絲痛色浮現(xiàn)。
他親手治愈的青年肌流暢的背上,一道猙獰的傷口從后頸一直貫穿到腰下, 撕裂深深的腰窩沒入腰帶以下, 甚至能看到外翻的皮肉下一小截外露的脊椎骨,血液從蒼白的皮膚上蜿蜒而下,染紅了青年腰腹下方的湖水。
除了最明顯的一道傷痕, 還有大大小小無數(shù)傷痕密布著那副越發(fā)瘦削蒼白的身軀。
這里是地下城三層的那處湖泊,自上次傳送到這里將整座地下城拔高出地面,處于顛倒狀態(tài)的三層就成了地下城唯一沒有外人打擾的寧靜之地。
本就瘦弱的青年變得更加虛弱,肩胛骨像是蛻變失敗的蝴蝶翅膀隱藏在越發(fā)枯槁的身軀下,隨著抬手擦拭的動作起伏,讓這具蒼白的軀殼上橫亙的傷口和滲出血液越發(fā)刺目。
正在清洗傷口的人卻像是沒有知覺一樣,撩起清水快速擦洗了一下傷口就拎起一旁的軍服套在身上,對著驟然出現(xiàn)的傅云澤笑道:“你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傷口太深,他的笑容蒼白又勉強,傅云澤沉著臉走過去剝落沈忘的衣服,將手按在他的肩胛處快速釋放精神力為他療傷:“又被欺負了!我才離開多久,你怎么會受這么嚴重的傷?”
“多久?”陸慎頓了一下,臉上的難過變得尖銳而清晰,“你離開了整整一年,我一直在等你,只要有時間我就會回來等你。我等了你365天10小時25分鐘,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你居然說才多久?”
青年眼圈發(fā)紅,恨意在心頭翻滾,忍不住抬手扼住傅云澤的脖子,卻沒用力,只咬牙切齒威脅道:“你說過給我機會的,如果打算拋棄我再也不回來,我會找到你親手殺了你,我的心不是你得到了又能隨意丟掉的垃圾。”
這一刻,眼前的沈忘和另一個是空的沈忘徹底重合,傅云澤一愣,受了重傷還不忘放狠話威脅他的青年卻氣勢一滯,松開手圈住他的脖子,貼著他的耳朵顫抖道:“我等了你好久,我真的好想你,你不在的日子我真的好疼啊,你都不來看我,我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
一滴淚落在了傅云澤側(cè)頸,頂著滿身傷痕面無表情的青年此時伏在肩膀上無聲無息的流著淚,傅云澤感受到了難言的刺痛,將人小心的攬在懷里,盡量小心的治療他的傷口:“01,傳送時間相差這么大,怎么回事?”
“小主人,01受到了未知干擾,傳送錨點定位錯誤,雖然及時調(diào)整,但還是傳送到了錯誤的時間……時空門信號丟失,能量不足……正在充能中,無法重新定位錨點。”
也就是說現(xiàn)在回不去也不能到其他時間段進行補救,傅云澤的心神有些亂,但這種煩擾更多的是因為沈忘,不知道他離開的時候沈忘又遭遇了什么殘酷的對待把自己弄得滿身傷,他抱著懷里的人,像是捧著摔碎后精心修補但又出現(xiàn)裂痕的寶石,語調(diào)輕緩:“再咬你一口好不好,不能讓你不疼,但是會好一點。”
陸慎抬頭看向他。
那雙流過淚的眼睛還有些發(fā)紅,但陸慎努力眨眼不想讓傅云澤看出他會因為被拋棄而哭泣,陸慎應(yīng)該是強大的,無畏的,而不是會將一切依托在一個如浮云般的男人身上只會哭泣的弱者。
可事實上,他已經(jīng)離不開這個人,對方卻對此一無所知。
“我沒事。你能清除那些孵化的機械族蟲卵對不對,我要請你幫我清除一些人身上的蟲卵,在你決定離開前幫幫我,求你。”陸慎焦急道。
“你呢,你受了這么嚴重的傷也不想求救,你就這么不在乎你自己?”傅云澤實在不明白,他的傷這么重,為什么見到自己的第一面,卻在用這種悲哀的神情懇求自己去幫別人。
陸慎愣了一下:“我習(xí)慣了,這些小傷不礙事。我只是有些想你,忍不住來這里看看,沒想到你真的會回來。”
那些激烈的,覺得沒有這個人會死掉的日子,在看到他回來的一瞬就那么變得平平淡淡。
無論是痛苦但得不到撫慰的易感期還是廝殺瀕死之后恢復(fù),都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
分開這么久,這個人會不會想念自己,他的易感期是否也會需要自己的信息素?大概是不會的,不然他不會如此平靜的說出咬一口的話來。
從靈魂痛楚到肉,體的易感期,怎么可能靠咬一口就了結(jié)?
當還是愿意為國捐軀心無旁騖的帝國軍人時,易感期并不難熬,即使是身為整個星際最頂級需求也最強烈的alpha,陸慎一直不解身邊的alpha們在易感期為什么會那么渴求omega,像是野獸一樣失去神志只知道標記和成結(jié),直到這個人離開后他迎來了一次又一次易感期。
失控的信息素,得不到撫慰的靈魂,好不容易入睡夢中都不得安寧,偏偏成為罪人后專用的強效抑制劑也沒有渠道獲取,他只能靠意志力熬過一個又一個易感期。
第一個易感期還好,畢竟有臨時標記在,陸慎擔心家人和同伴們,得知陸家遭到清算但父母和親隨安然無恙,忙忙碌碌間第一個易感期稀里糊涂就過去了。
但第二個第三個易感期隨之到來,說好給自己機會的人一去不回,帝國各方勢力步步緊逼,前線怪物肆虐成災(zāi),他為了活下去,也為了身后站著的支持者必須和皇室掰手腕較高下,他希望得到民眾的支持,但皇室為了轉(zhuǎn)移視線故意散播出假消息,說地下城出現(xiàn)在地面和怪物肆虐是他的手筆,無數(shù)不明真相的普通民眾開始動手襲擊陸慎和支持他的軍人。
陸慎還是太稚嫩了,他玩不過沒有底線的皇室,短短一年一次次跌倒又爬起來,遭遇了不知多少次刺殺和背叛,最嚴重的一次幾乎要了他的命,等他掙扎著回到地下城,卻發(fā)現(xiàn)易感期洶涌而來,而那個人卻將他留在原地再沒回眸。
一次又一次,他都挺了過去,活著清算了傅家和皇室,除了周瀾依被波及自殺身亡,一切都在朝陸慎預(yù)期的方向發(fā)展,直到星球外圍的機械蟲潮席卷而來,陸慎在組織抵抗的時候受到了卑鄙的要挾。
皇室支持的五大軍團聯(lián)合起來綁架了在前線作戰(zhàn)的軍士們的家屬,逼迫所有人離開陸慎讓他粉身碎骨死在蟲潮中,雖然陸慎帶著精銳軍殺出重圍解決了那群叛徒,可被綁架的人質(zhì)卻已經(jīng)遭遇了毒手。
皇室殘忍的將蟲卵植入了所有人的腺體中,陸慎的父母也在其中,只是短短數(shù)日,幾乎所有受害者都陷入昏迷生命危在旦夕。
如此草菅人命的行為徹底激怒了陸慎,他以談判的名義和皇室眾人會面,而后帶領(lǐng)親衛(wèi)擊斃了皇帝墨白在內(nèi)的大部分皇室成員,身上的傷痕不過是混亂的交戰(zhàn)中無法避免的,是他除掉敵人后留下的勛章。
可惜,皇室還有兩位繼承人在不知哪里冒出來的擁躉的接應(yīng)下逃走,他們像是老鼠一樣躲在暗處調(diào)動皇室殘余的勢力想和陸慎魚死網(wǎng)破,這個變數(shù)讓陸慎憤怒,明明在上次計劃中這些尸位素餐的蛀蟲就該徹底被抹除。
身上最新最要命的傷痕也是兩個皇室的擁護者們用同歸于盡的方式來襲擊他造成的。
就算殺了所有皇室也來不及了,被殘害的人還在昏迷中,包括自己的父母,過不久他們就會虛弱而死。陸慎已經(jīng)做了所有能做的,可械造師的能力恰恰是他無法擁有的,而能救助他們的人遲遲未歸……
在最絕望無助的時候,械造師出現(xiàn)了。
陸慎那些本以為已經(jīng)平息的感情再次洶涌而來,怨恨這個人對自己的放逐,怨恨他若無其事說出“離開才多久”,恨到恨不得哭出來,但是一瞬的情緒失控后,他就只余慶幸。
太好了,他回來,他沒有丟下自己。
被皇室用蟲卵折磨即將衰弱而死的所有人都能活下去了,他不用背負著最信任的自己的軍士們親人的性命孤獨的留在這個憎恨他的世界贖罪般的活著。
他還有他。
陸慎抱住了傅云澤,聲音顫抖的祈求:“這一次也請你幫幫我,只有你能幫我……我只有你了,求你,幫我。”
“好。”他聽到懷抱著他的男人沒有絲毫遲疑的答應(yīng)下來,溫暖的唇瓣落在他的額頭上,臉頰上,最后落在他的嘴唇,短暫的停頓后,落在他的后頸。
“只要你能好起來,不要再這副模樣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想要的我都會去做。”終于回到他身邊的alpha嗓音是克制不住的顫抖,他憐惜的親吻著懷里人微微突起散發(fā)著信息素味道的后頸,像他親身教導(dǎo)的那樣輕輕觸碰,舔舐,親吻,而后輕聲道:“現(xiàn)在可以咬了嗎?我也很想你。”
這種思念來自沈忘毫無根據(jù)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戀,還有乍然迸現(xiàn)顯出冰山一角的占有欲,觸角一樣纏住傅云澤,讓他的心接駁到對方的情感,在第一時間解析明了,而后一次次的為之顫動。
陸慎被這么親吻也有些受不了,痛楚和對信息素的渴求在靈魂深處拉鋸,他渴望這個人信息素的注入,可只有信息素哪里夠呢,被撫慰后是更深的依戀,越來越無法割舍,直到貪求成癮。
而他在給出承諾后又毫不留情的消失,留下自己孤單的等待。
拒絕他,拒絕他吧,不要這么依戀一個沒有心的怪物,他的標記只是憐憫……
陸慎在心底告訴自己,可念頭升起的一瞬,他已經(jīng)撩起頭發(fā),聲音沙啞的懇求:“咬我,拜托你給我吧,讓我離不開你,讓我只能屬于你。”
第54章 054 大麻煩
傅云澤低頭, 犬齒刺破柔軟的皮膚,將足量的信息素一口氣注入同樣是alpha的青年的腺體中。
“唔……”
閃電般的刺激在四肢百骸流竄,陸慎瞪大雙眼無錯的喘息著, 張嘴咬住了傅云澤的肩膀,長久的忍耐和克制后, 重新給予的信息素喚醒了干涸的感官,讓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貪婪的渴求對方的氣息, 這種渴求蔓延到更深處,讓陸慎覺得遠遠不夠,還要被侵占的更徹底才能安心。
可惜時機不對。
這個人要幫他救助傷患, 何況正處在和皇室余孽交鋒的緊要關(guān)頭, 需要安撫民眾情緒解決肆虐的怪物, 他是指揮官,如果由著性子索求讓這人徹底標記, 一定會在中途忍不住打開最隱秘的通道讓他在體內(nèi)成結(jié)……
alpha和alpha成結(jié)標記后,下位會因為并不是適合承受的體質(zhì)很長時間不良于行,成結(jié)后還有很小的概率懷孕,這個關(guān)頭陸慎根本沒有時間能擠出來和心上人纏綿, 只能惋惜的壓下瘋狂的念頭,乖順的閉住眼和對方交換了一個深深的吻,沒有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一吻閉, 陸慎閉著眼睛靠在傅云澤肩膀上,胸膛隨著呼吸劇烈起伏, 如同他大起大落的心緒。忽然, 他感覺一直扶在腰上的大手摩挲了一陣朝下移去,陸慎眼睫顫了顫,摁住了那只滾燙的手:“別。”
雖然他也很想, 但還不是時候。
“別什么?”傅云澤沒懂,也不知道懷中人此時滿腦子都是用十八般手段把他徹底綁住。
他只是不曉得沈忘身上怎么會有這么嚴重的傷,探出精神力將體內(nèi)的納米基體釋放出,細密的將傷口處被撕裂的組織縫合,忍不住摸了摸對方深深的腰窩,發(fā)現(xiàn)被腰帶覆蓋的地方還有傷口,就順著顫動的弧度仔細摸索傷口,嘗試將之療愈。
從腰窩探進去,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并沒有到達陸慎預(yù)料中的位置,偏移開落在臀峰捏了捏,很輕微的酥麻混合著傷口愈合的刺痛順著脊椎骨傳來,陸慎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他張了張嘴,自暴自棄道:“就算是你想也沒關(guān)系,但不能做到最后……我沒有……沒有……經(jīng)驗。”
他說不下去了。
傅云澤這次懂了,說不出是好笑還是悲哀,抽回手觸碰他的肩胛骨:“我想的不是這個。只是想知道你身上這么重的傷是怎么來的,別說是小傷,你覺得無所謂,這么深的傷口遇上一般人早就死了,就算你身上有融合了的部分機械組織能自主抵御傷害,也不是讓你覺得傷口無所謂的借口。還疼不疼?”
“疼。”陸慎抿了抿唇瓣道。
這么嚴重的傷,一次又一次,哪里會不疼呢。
他越來越習(xí)慣將軟弱的一面顯露出來,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在被這個人救了后,每當身處絕望時陸慎總會想到他,眼前的人是狂風暴雨盡頭懸浮在天盡頭的太陽,好像陸慎只要堅持下去就能得到所有想要的。
傅云澤聽著忍不住想,怎么這么可憐,偏偏還這么乖,讓他的心臟軟的一塌糊涂:“我一離開你就成了這個樣子,到底要怎么辦才能讓你好好的不再受傷。”
陸慎眼神閃了閃,他知道這人對自己有某種程度上的誤解,以為自己是柔弱無能的那種alpha,可惜他不是,他是從地下城爬出來的復(fù)仇者,于是他攀在對方肩頭,輕而快的碰了他的唇瓣一下后,不再粉飾太平:“怎么受的傷,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只不過是遇到了不能好好相處的蠢貨,和他們起了爭執(zhí)被暗算了。所以我把他們都殺了,只剩最后兩只老鼠,我很快就能連他們也一道弄死。”
會害怕嗎,他說的每個字都不是恐嚇,他是能把所有說出口的話變成現(xiàn)實的那種人。
兩個時空來回跳躍,傅云澤已經(jīng)知道沈忘到底是個什么性子,錙銖必較肆意妄為,若不是遭遇了摩伊拉使徒被禍害,他本該就是張揚熾熱的性子,于是并不意外的側(cè)頭回啄了一下:“需要我?guī)湍銌幔俊?br />
這下輪到陸慎愣住了。
“不用,我能自己處。”
他以為這人接受不了他原本的性子,這次重逢激動之下說了什么離開就要殺了他的大實話,其實清醒后就有些后怕,沒想到對方接受良好,甚至隱隱有些縱容的味道。
被縱容,被偏愛,對他陸慎?
一直是陸慎會如此對待別人,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別人如此差別對待,陸慎只覺心臟鼓噪叫囂著,他情不自禁綻出笑來,蠻橫的將傅云澤撲倒在身后湖水中,騎在對方身上,撕開他的領(lǐng)口細細密密凌亂的親吻他的胸膛,喉結(jié),唇瓣,含混道:“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怎么辦?”
喜歡到想在這里彼此擁有對方,失控到想把責任和未來都拋到腦后,只和對方融為一體,哪怕行動不便也沒關(guān)系,身為alpha成結(jié)懷孕了也沒關(guān)系,他都能接受。
可現(xiàn)實和幻想總是割裂開的,他莽撞的撕扯開心上人的衣服親吻,印下新鮮的痕跡,被輕薄的男人一臉縱容,整個人濕淋淋的,頭發(fā)也被湖水濡濕,越發(fā)顯得那張俊美的面孔剛硬又完美,那雙金色的眼睛看過來,盛滿醉人的縱容,他的手托著陸慎的腰,提醒道:“還有傷口沒愈合,進水會更疼,小心些。”
陸慎垂眸看著他,受損嚴重幾乎沒可能復(fù)原成原狀的粉色瞳孔倒映著對方俊美的面孔,他低下頭,神色虔誠的又吻了一下:“我愛你。”
“我……”傅云澤下意識想回應(yīng)對方,可只吐出一個字他就想到什么,狠狠的皺了下眉頭。
時空門,死而復(fù)生的母親,那些死后化成白色粉末鋪滿四層地面的未知來處的亡者,這一切都是一個糟糕的訊號,死亡和厄運的信號。
他不能因為淺薄的情愛就把這個人也拖進未知的危險中。
傅云澤看著眼前已經(jīng)遭遇了不知多少苦痛依舊生機勃勃的青年,無法不負責任的說出天長地久一生不移的愛語。
他是母親口中的怪物,是她想斬盡殺絕的械造師,連穿越到這個世界的錨點都是母親給提前設(shè)置好的,眼前的青年是他穿越到平行時空遭遇的意外,是讓他心動的訊號,可這個人對母親而言是什么呢?
一個誘餌,還是需要一起除掉的意外?
另一個時空的沈忘肆意張揚,身上沒有多少苦難的烙印,而眼前的沈忘就這么一次次傷痕累累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有沒有可能是自己自作主張的接近,厄運才會時刻伴隨著他?
傅云澤的沉默無疑是一種暗示,暗示他們的情感并不對等,陸慎對此心知肚明,他不敢也不愿追問,因為這是他一開始就明晰的事情。
陸慎和傅云澤額頭相抵,輕聲呢喃道:“你不愛我也沒關(guān)系,只要有一點點喜歡就夠了,愿意和我在一起就好。”
“對不起。”傅云澤知道自己的無法回應(yīng)傷害了對方,可是沒有辦法,能量不足無法回程的時空門的秘密還沒破解,他不敢將無辜的沈忘拉進兩個世界解不開的漩渦中。
陸慎想著不得而知的這個人的名字,他似乎在隱藏著什么秘密,就像陸慎不愿意將自己真實的身份告知對方一樣,他們都隱藏著對方不可能接受的那一面,陸慎有些了悟似的,起身對傅云澤伸出手:“只要你不會離開,一切都沒關(guān)系,我能等待,一直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傅云澤眸光顫動,他握住沈忘的手站起來,被水打濕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勾勒出alpha壯碩挺拔的身形,他伸出胳膊將沈忘圈在懷里:“我可能并不是最適合你的人。”
陸慎不能接受這如同拒絕一樣的說辭,他神色大變,揪住傅云澤的衣領(lǐng)質(zhì)問道:“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害怕我給你帶來麻煩嗎?看著我的眼睛,有什么是我不能解決的嗎?”
有什么是不能解決的嗎,沒有。
幼年時學(xué)游泳的時候溺水會恐懼水是正常的反應(yīng),但是長大了要在水中討生活卻必須要學(xué)會游泳,一如長久以來不明白母親為什么會那么做的迷茫,她沒有徹底死亡是個好消息,她是所有困境的謎底,能找到和母親溝通的方式詢問她就可以。
何必畏手畏腳。
如此簡單,他卻需要被沈忘點醒。
傅云澤豁然開朗,忍不住笑起來:“是啊,能解決,所以我需要解決掉大麻煩,沈忘,謝謝你。”
沈忘,謝謝你。
沈忘。
陸慎聽到自己為了拋棄過去而隨意編造的名字從眼前人口中吐出,突然有種難言的煩躁,他是陸慎,不是能被所有人忘卻拋棄的沈忘,如果一直以虛假的面容面對他,他們?nèi)绾未_定相愛的是彼此,而不是營造的假象?
陸慎退出傅云澤的懷抱,忖度了片刻,直接問道:“你知道帝國被流放到地下城的那位少將嗎,陸慎少將,你怎么看他?”
“陸慎?”傅云澤從沈忘口中聽到這個意外的名字,一時間有種荒誕感,像是兩個不同的時空在這一刻突然重合。
如同地動山搖,山呼海嘯,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
傅云澤搖搖頭,試圖給出一個中肯的評價,卻無法做到,他對陸慎只有一些主觀的近乎逃避麻煩的認知:“陸慎,是個很麻煩的人。是最讓我懼怕的那種人,如果不幸遇到的話,會遠遠的就避開吧,因為會被拖進另一個麻煩的漩渦。”
畢竟是重生文的男主,這個時空的男主不知道是重生版本的還是沒有重生的,但無論重生與否都是可以覺察的既定軌跡,被誣陷,重生歸來復(fù)仇顛覆,地面上的衛(wèi)冕之王和地下城窺伺這個世界秘密的穿越者本就是不該有交集的平行線。
一旦交錯,只會是無法預(yù)料的大麻煩。
第55章 055 計劃
聽到傅云澤的話, 陸慎的面色空白了一瞬。
惡人就該死無葬身之地,他們說。
惡人就該被皇室凌遲,丟進地下城沒死, 是因為皇室太仁慈。
陸慎活著就是罪惡。
遠離陸慎吧,他是危險和死亡的代名詞, 他過去做了什么不重要,他現(xiàn)在會帶來麻煩才最重要。
他們都這么說。
其中不乏支持和贊美他的話語, 但是贊美他的恰恰是從未和他有過接觸的人,他們甚至不知道陸慎給身邊人甚至父母帶來了怎樣的災(zāi)難。
死亡,生不如死, 暗殺, 他想, 也許那些離開的人說的是對的,他就是厄運和麻煩的源頭。
但他沒想到自己惡名遠揚, 連他所愛的遠在地下城的人都這么認為。
被拖進麻煩的漩渦,是啊,只會被拖進麻煩的漩渦,除了未知的危險和麻煩陸慎還能給身邊人帶來什么, 父母和追隨者的親屬如今都生死未卜,還得仰仗眼前人救命,而他除了無休止的危機的確不能帶給所愛的人一丁點有價值的東西。
他愛的人并不會愛上名為陸慎的人。
陸慎只覺渾身發(fā)冷, 他唇瓣蠕動了一下,為自己辯駁:“他也許并不是壞人呢, 星網(wǎng)上有很多謠言……”
他說不下去了, 哪怕是用沈忘的身份為自己辯駁。
他從未向中傷自己的人做出過解釋,殺死或者徹底清除就好,他要鑄造一個安全的沒有皇室剝削和玩弄平民的世界, 所有人聯(lián)合起來才能擊退肆虐的怪物,過程中一定會有流血反抗和暴力鎮(zhèn)壓。
被他以最快的速度掌控在手里的軍隊就是為此而誕生的暴力集合,摧毀鎮(zhèn)壓是軍隊的職責,而他就是這個殺戮機器如今實際上且唯一的掌控者。
可眼前是他所愛的人,是他生命中僅存的光芒。
傅云澤明白了什么:“你誤解了我的意思,陸慎絕對不能被稱作壞人,我的意思是,他只是不適合由我來不客觀評價。沈忘,你認識他吧,還是說,你是他的追隨者?”
這個世界崇拜陸慎和怨恨陸慎的人幾乎可以算五五開,無數(shù)人想讓陸慎去死,但也有無數(shù)人將他當做守護神,但無論哪種人——除了被當權(quán)者愚弄真心實意覺得陸慎罪該萬死的那些跟風者,絕大部分人都得承認陸慎是個無私且偉大的人,是在肆虐的怪物手中挽救平民的星際救星。
就算受盡非人的折磨重生成為暴君的陸慎,最終目的也不過是為了維護星際的和平,盡可能保有平民的正當權(quán)益。
陸慎抬眼,眼中帶著一種荒蕪的笑:“是,如果我是你口中麻煩源頭的追隨者,你會像是躲避麻煩一樣躲避我嗎?”
傅云澤搖頭:“如果你是他的追隨者,遇到這些危險我就能解了。”陸慎的處境真糟糕啊,“我對他的評價全來自于我的主觀想法,和你無關(guān),但我知道你相信并且追隨的人是這個世界的良心,還有你,你也是,你們都很了不起。”
說完,他才驚覺被他避之唯恐不及的陸慎和眼前的沈忘兩人人格底色幾乎無二。
一樣的不屈服,一樣的英勇無畏一往無前,這樣的沈忘會欣賞追隨陸慎,幾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陸慎晦暗的眸色逐漸被點亮。
即使不喜歡自己,也會替自己辯駁么,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啊。
他再次向眼前人求證:“真的不討厭陸慎嗎?”
“討厭,說不上吧,只是相處不來。如果那位少將有需要,我也可以接受征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雖然說能幫忙最好,但是能避免和陸慎接觸當然是最好的,我有點……”傅云澤試圖找到隱藏兩人真實關(guān)系的說辭,一夜情對象什么的太過駭人聽聞,何況還有死而復(fù)生未婚夫的這個隱藏身份,“我有點不喜歡紅頭發(fā)紅眼睛的人,接觸到會神經(jīng)過敏。”
會立刻想到荒唐一幕的那種過敏法。
原本是紅發(fā)紅眼的陸慎:“……”
這個人是會觸自己霉頭的,他冷笑一聲:“不喜歡紅色,那粉色呢,銀色呢,喜歡嗎?”
他抬手在傅云澤喉結(jié)處打個轉(zhuǎn)兒,手指虛虛一劃,正要落到下方,已經(jīng)被偷襲過的傅云澤立刻神經(jīng)過敏閃開他的攻擊,捂住褲腰帶道:“請你不要這樣。”
陸慎的眼神落在他捂住褲腰帶的手上,愕然道:“你以為我要做什么?”
他拍了傅云澤的胸口一把,將黏在那里的一片落葉摘下,神色戲謔:“瞧,一片樹葉。”
他將濡濕的葉片捻動,雙眼狼一樣盯著傅云澤,對方敏銳且抗拒的回視,片刻后樹葉被風干,陸慎將葉片丟開,好笑道:“就算我真的要霸王硬上弓,你能怎么辦呢,會反抗嗎,要不要實操試試……唔……”
“別說了。”傅云澤對這樣擅長調(diào)戲自己的沈忘根本沒有一絲招架之力,只能捂住對方的嘴阻止對方說出更荒唐的話,沈忘瞇了瞇眼伸出舌尖舔舐他的手心,濕漉漉又溫軟,傅云澤收回手,不得已只能低頭用唇封住對方更過分的話語。
舌尖被吮吸輕咬,沈忘笨拙又固執(zhí)地挑逗著。
倒是也有其它能止住話頭的動作,可動心后忍不住更靠近是人類的本能,等信息素的味道環(huán)繞著兩人浮動,傅云澤才松開懷里的青年,用指腹拭去他被蹂、躪到殷紅的唇瓣上亮晶晶的水漬:“所以要怎么幫你和陸少將?”
“幫我一個就好了,陸少將,嗯,你不喜歡他就不重要。等休息一下我?guī)慊丿燄B(yǎng)院,你離開地下城一段時間可以嗎?”陸少將本人仰著臉,蒼白的膚色染上暈紅,眼神起初還有些暈乎乎的水光,眨了一下后就恢復(fù)成精明強悍的模樣,語調(diào)還有些發(fā)軟的問道。
就算不清明沈忘也不會用這種帶著黏膩尾音的語調(diào)說話,像是模仿刻板印象的omega,傅云澤很不習(xí)慣,低頭又吻了一下,摟著青年勁瘦的腰肢,手掌貼著繃緊的腰線上移,薄薄的一層肌肉細膩緊繃,沒有布料阻隔手感太好傅云澤甚至舍不得收回來:“別學(xué)omega說話,太怪了,重新說一遍。”
“憑什么不能學(xué)?”
“因為我知道哪個是你,你是沈忘,是alpha不是omega。”傅云澤扣著他的后腦勺道。
陸慎撇了撇嘴,喜歡自己卻對紅色過敏,還不要自己模仿omega,這樣的喜歡連親口承認都遮遮掩掩,偏偏在不需要的地方無師自通任意撩撥。
“幫我。”他用自己的風格揚聲命令道。
回答他的是抱著他的男人低笑時震動的胸膛:“好了,現(xiàn)在沒問題了,但是澡白洗了,得重新洗一遍換衣服,之后我就和你離開地下城。”
“不用,飛船上有浴室,療養(yǎng)院也有,路上洗和落地后洗都可以。”
話音落,聽到遠處有韻律的敲擊聲響起,陸慎一側(cè)頭就看到一群小蜘蛛噠噠噠的捧著衣服跑過來,忍不住哼了一聲:“小怪物。”
怪會討好人的。
傅云澤查看了一下沈忘身上的傷口,廝纏間終于被縫補恢復(fù)完好,傅云澤檢查完給彼此一個的時間,換好干燥衣物的兩人聽到上方傳來機械的轟鳴聲。
陸慎對著智腦發(fā)布了一系列命令,讓下屬準備好,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要在這個過程中確保自己的身份不會被識破。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shù)個謊言包裝,但想到戀人對自己真實身份的排斥,陸慎皺了一下眉決定將謊言繼續(xù)下去。
只要完全清除掉皇室和大部分貴族就能迎來長時間的和平,地下城那些陌生的原住民還需要交涉,但究竟要不要和對方合作是未知數(shù),陸慎目前覺得沒有合作的必要,那些人生于罪惡之地,接觸后怕是會引起民眾的反彈。
當務(wù)之急是解決掉皇室安撫民眾情緒,地下城先暫時維持原狀,解決掉突然暴動的怪物才是要緊。
等這片星河被掌握在自己手里,沒有任何變數(shù)后再揭穿真實身份,哪怕這個人不愿意也得和自己結(jié)婚了吧。
很快就有了有關(guān)未來的周密計劃,陸慎好軍裝,對著傅云澤道:“飛行器來了,在地面上,走吧。”
自地下城一二層全面開放拔高到地面后,原本的二層就成了地面,地下城居民和中央星居民互不來往,連第三層他們都不敢輕易接近,能紡織和制作工藝品的機械生物卻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更別說大片未開采的晶礦。
回到地面聯(lián)系上舊部掌握軍隊的陸慎察覺了這一點,他命人在地下城周圍全部設(shè)置了防護帶和督查點,地下城居民出入需要老維克多核查放行,私自外逃會被抓獲遣返,如果屢教不改逃出地下城造成動亂,可以直接擊斃。
中央星居民也一樣,但是兩方在隔離帶登記后就可以互換物資。
地下城獨特的貨幣丘卡引來了帝國人的好奇,制作丘卡的晶石其實是幾種裝飾效果很強的晶石,能打磨成寶石也能制作成昂貴的顏料,陸慎干脆開放了丘卡和物資兌換的渠道,保證地下城居民依舊能安穩(wěn)的生活。
也就是說,如今地面上的地下城并不是傅云澤這位平行時空城主的轄區(qū),而是在陸慎的管轄范圍內(nèi)。
聽到沈忘說起這些,傅云澤聽的一愣一愣的。
所以他到底穿越到了一個怎樣的時空,若說是陸慎重生的時空,自己一開始穿越進的就是,但這個世界的陸慎也未卜先知,甚至能把地下城都管控在內(nèi),難道這是另一種可能性存在的平行時空?
關(guān)鍵就在陸慎身上,這個世界的陸慎在自己傳送錯誤的時間應(yīng)當已經(jīng)死去,但現(xiàn)在沒死還王者歸來……
果然哪里不對。
是母親又做了什么?對不上號,但并不能排除有這種存在的可能性。
第56章 056 療養(yǎng)院
傅云澤一頭霧水跟著沈忘登上飛行器, 在轟鳴聲中掠過燈火輝煌的中央星,以快到周圍時空都被扭曲的速度飛向星空。
透過窗外看向浩瀚的星空,傅云澤才有了一種自己穿越到星際的真實感。
孤身一人太久了, 身邊來來去去的都是過客,唯有身邊的這個人是他主動奔赴來尋找的。
傅云澤回頭看向沈忘。
此時整個飛行器客艙里只有傅云澤和沈忘, 駕駛員和副駕駛在駕駛艙,即使兩個機艙分隔很遠沈忘也不忘保持住高級軍官的體面, 他雙膝交疊,脊背挺直,坐在傅云澤的對面看著窗外飛掠過的星辰, 眸中盛滿銳利的野心。
他對著窗口傅云澤看過來的雙眼道:“總有一天, 這片星空將會響徹我和你……以及陸少將的名字。”
傅云澤:“……”
感覺怪怪的, 還有些生硬,這就是陸慎追隨者的實力嗎, 隨時隨地記著替陸少將宣揚名聲。
他說:“刻下你和陸少將的名字就好了,我就沒必要了。”
陸慎沉吟片刻,嘗試打補丁:“他已經(jīng)不是陸少將,實際上已經(jīng)成為帝國的元帥。還保留著少將的軍銜是因為沒必要, 皇室的蛀蟲被清除后,陸少將就接替了元帥的職位,現(xiàn)在是帝國唯一的最高統(tǒng)帥, 沒有皇室省去了很多麻煩。放心,你是我的恩人和愛人, 就是元帥的恩人, 你值得最好的。”
傅云澤:“……”
不是,男主和追隨者的關(guān)系人還能共享?幸虧戀人不用共享,不然多可怕啊。
“咳, 我現(xiàn)在就是帝國的少將,畢竟少將這個軍銜是年輕軍官里最常見的。”
傅云澤愣了下,他也察覺到了,陸慎逆襲成元帥,沈忘作為他的追隨者軍銜應(yīng)該也不低,但沒想到這個年紀的沈忘也是少將之一,他居然一不小心就摘下了這個世界最耀眼的星辰之一。
飛行器速度很快,經(jīng)過幾次空間跳躍就進入了另一個星系,中央星已經(jīng)成了星河中的一粒沙,傅云澤起身,沈忘先他一步下了飛行器,站在下方仰頭看過來,伸出手臂道:“小心腳下。”
傅云澤握住沈忘的手臂,剛跳下飛行器就看到周圍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抬手敬禮,巡邏的士兵齊齊朝沈忘看過來并立正敬禮:“少將好!”
沈忘點頭,隨即朝傅云澤看過來,雙目中有一種在夜色中看不大分明的光。
巡查的士兵列隊小跑著離開,陸慎一個眼神掃過去,站崗的士兵立刻收回好奇的目光挺直腰板站得筆直,陸慎這才滿意了,握住傅云澤的手:“我去帶你見需要治療的病患。”
進到被重兵守衛(wèi)的治療室,沈忘讓傅云澤等一下,匆匆走向最角落的房間,站在窗邊看了好一會兒才推開門走進去,他低頭將孫茉莉的頭發(fā)了:“媽,我?guī)е业膼廴嘶貋砹耍饶阈褋砟憔湍芸吹剿耍銜矚g他的,是他救了我。”
孫茉莉頭發(fā)全白身形枯槁,骷髏一樣躺著,身上插滿了維持生命體征的管子,連接的儀器滴滴作響,聽到陸慎的話孫茉莉似乎有點反應(yīng),眼皮微微抖動了一下,但還是沒能醒過來。
她太虛弱了,意識清明被苦痛折磨但沒有睜開眼睛的力氣,這座療養(yǎng)院的患者都是如此。
孫茉莉和陸廷作為陸慎的雙親被皇室重點“照顧”,身體受損也最嚴重,此時生命體征已經(jīng)微弱到了極點,要不是靠一口氣撐著,他們很可能已經(jīng)撒手人寰。
一年前陸慎婚禮時孫茉莉和陸廷尚且容光煥發(fā),但短短一年出頭的時間,兩個人就折磨成這幅模樣,不到60歲的年紀,在平均壽命200歲的星際明明就是正值盛年。
陸慎紅了眼眶,抖著手指觸碰孫茉莉的額頭,用棉簽蘸水濡濕她干裂的嘴唇,察覺母親氣息逐漸平穩(wěn),他又走向陸廷身邊,換了棉簽給父親擦嘴,哽咽道:“爸,我回來了,你和媽都會好好的。兒子不孝,不能讓他第一時間給你和媽媽治療,請您原諒我。”
孫茉莉和陸廷受傷嚴重,但被暗算的親隨家屬中不乏情況特殊和上了年紀惡化情況比父母還快的,陸慎一早就決定將父母放在最后治療,這是他必須要做的,可身為人子卻要被愧疚淹沒。
等和父母小聲說了幾句,陸慎抬起眼,對門外駐足的傅云澤道:“進來吧,這是我的父母。”
“伯母,伯父,你們好。”傅云澤啞聲道,本想做個自我介紹,可想到沈忘是陸慎的親近下屬,還是同為少將身份的得力干將,甚至可能是同期,而自己的名字和陸少將早死的未婚夫一模一樣,于是尷尬的止住了話頭。
一開始不能告訴沈忘自己的名字是因為誤解了對方的意思,現(xiàn)在到了該自我介紹的時候,卻因為自己的身份必須捂死,不然聽到他是傅云澤,要解釋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麻煩啊麻煩,作死啊作死。
他想著,抬起頭正好和眼圈發(fā)紅快要哭了的沈忘四目相對。
沈忘很勉強的笑了一下:“現(xiàn)在只是帶你見見我的家人,如果爺爺還活著,一定會很欣賞你,可惜他被歹徒殺害了。”
傅云澤舒展手臂將人摟在懷里拍拍他的肩膀:“不用強撐著,哭吧,沒事的,我在這里。”
陸慎再也忍不住,伏在傅云澤肩上哭出聲。
爺爺和爸媽都會很喜歡傅云澤,可惜他醒悟的太遲了,被所謂忠誠的使命蒙蔽了雙眼,直到爺爺死后自己也落入絕境才看清自己忠誠的對象是怎樣的豺狼虎豹。
幸虧命運垂憐,他在絕境中遇到了眼前的人,如果沒有他,自己死了也就只是閉眼的事情,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父母怎么辦,在戰(zhàn)場上抵抗入侵怪物的士兵們怎么辦,自己身后所有人民又該怎么辦?
這個人還在這里,他能替自己挽回遺憾和錯誤,挽救一條條不該被屠戮的生命,其中還有自己最后的親人,真是太好了。
“沒事的,岳父岳母會醒來的……嗯,伯父伯母。”因為青年的哽咽大腦混亂的傅云澤道,幸虧沈忘沒注意他的口誤,哭了很短暫的時間就抬起頭,粉紅的眼睛被淚水洗過有種熟悉的鮮艷。
傅云澤抬手替他擦掉淚水,陸慎長舒一口氣:“現(xiàn)在是帶你來見家長,說是岳父岳母也沒錯,他們會很喜歡你的,只要我喜歡的他們都會接受,你不用擔心別的,我能掃除我們之間大部分障礙。”
沈忘在感情方面總是比傅云澤直白,準確說比這世界上99.9999%的人都直白,沒有試探和你來我往的聰明較量,只有生怕喜歡上的人不明白自己有多愛的熱忱。
傅云澤都忍不住想,沒了我他可怎么辦啊,所以必須得好好活著,他們都得好好的。
陸慎帶著他朝外走去:“先治療情況最壞的幾個人吧,如果你感覺疲憊需要休息,請告訴我。”
“不用。”傅云澤自脫胎換骨后精神力一直在穩(wěn)步增長,療愈中對侵入人體的機械組織控制力更強,隔著一米的距離,只是一個念頭,病床上已經(jīng)虛弱到無法蘇醒的老人身上還在吞噬血肉增殖的機械組織就被壓制住,而后開始和受損最嚴重的器官融合療愈。
這樣隱秘的治療只是傅云澤的私心,他知道作為新的少將沈忘必須以身作則將家人放在最后,可青年在自己眼前哭紅了眼睛,人前端方肅正的少將只對自己顯露出可憐又無助的柔軟一面,遭受不幸的岳父岳母就在眼前,傅云澤怎么可能不做點什么。
他一邊安慰沈忘,一邊用最快速度為病床上的人治療。
陸慎沒發(fā)現(xiàn)短短幾分鐘孫茉莉和陸廷的面色已肉眼可見的好轉(zhuǎn),呼吸也逐漸平穩(wěn),滴滴作響的儀器逐漸趨于平緩,他看了父母一陣,嘆口氣:“情況最嚴峻的是一對母女,孩子是早產(chǎn)兒,孕婦距離預(yù)產(chǎn)期還有近三個月被綁架遭了毒手,受驚過度孩子早產(chǎn)。雖然omega找到時機逃跑后第一時間用儀器護住了孩子,但嬰兒生命體征不斷下降,有一段時間甚至停止了呼吸。”
星際醫(yī)療水準不低,但是救助不足6月受到嚴重損傷的新生兒依舊是難題,孩子器官還沒發(fā)育完全母體就遭受重創(chuàng),加之機械蟲卵孵化和血肉糾纏在一起吞噬人體增殖一直是星際醫(yī)術(shù)無法解決的難題,母女二人眼看回天乏術(shù)。
究根結(jié)底,如果機械生物入侵能靠醫(yī)術(shù)遏制,那些從地下城飛出的怪物也不會成為肆虐星際導(dǎo)致聯(lián)盟差點覆滅的最大天災(zāi)。
幸而,地下城不僅有怪物,還藏著能挽救無辜者的人。
陸慎帶著傅云澤朝最中心的病房而去,房門口一個穿著便服的年輕alpha正趴在無菌病房外的窗戶上,眼睛血紅面色灰敗,看到陸慎立即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來,越過陸慎一把握住傅云澤的手,激動到哭了出來:“您就是救了少將的醫(yī)生吧,求您救救我的妻子和女兒,一定要救活她們,要移植我的器官也可以,都移植過去都沒關(guān)系,只要您能救活她們,嗚嗚嗚嗚。”
高大的alpha哭到渾身顫抖。
第57章 057 母親
星際治療被蟲卵侵蝕的人最常見的辦法之一, 就是將健康人的器官移植替換被機械組織侵染的器官,但即使置換一段時間也會被侵染衰弱,這就需要源源不斷的新鮮器官進行移植, 除了不差錢的貴族和皇室,一般人根本承擔不起這種用人命換健康的殘忍做法。
實際上貴族和皇室被嚴密的保護起來不作死就不用擔心感染, 最邊緣星系的平民和在戰(zhàn)場殺敵的軍士才是被入侵的重災(zāi)區(qū),絕大多數(shù)感染者寧愿自己死了也不愿移植家人的器官延續(xù)生命, 皇室偏就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懲罰對他們不忠的無辜者。
Alpha哭的絕望:“我的老婆,嗚嗚嗚……結(jié)婚才一個月我就上了戰(zhàn)場,她有了孩子大著肚子一個人照顧家里內(nèi)外, 卻被那群人渣給綁走植入那種東西折磨……還有我的女兒, 才那么小一點……”
高大的軍士說不下去, 靠在陸慎肩膀上失聲痛哭,陸慎拍拍他的肩膀, 生硬的安慰道:“會沒事的,相信他,我的身體千瘡百孔都能被治好,你的omega和女兒也能獲救, 真的。”
“少將,嗚嗚嗚少將,如果我老婆孩子死了, 我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你就把我調(diào)到最前線, 讓我去殺光那些怪物給她們報仇……逃走的皇室我是找不到了, 還得靠少將您。我知道少將您是想安慰我,可我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打算,我也活不下去了……”
陸慎對外一直是鐵血冷面的模樣, 就算和親隨感情好也不會被當成靠著肩膀哭訴的人選,他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倒是傅云澤嗅到空氣中隱隱約約的紅酒味道,瞥了眼哭泣軍官的手腕,對陸慎道:“他易感期突發(fā),需要打一支抑制劑。”
軍官聞言抬起頭來,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腕上的信息素測量儀已經(jīng)變紅,趕緊摸出隨身帶著的抑制劑扎了一針。
而后抹著眼淚對陸慎和傅云澤道:“我就是擔心我老婆,擔心的睡不著,沒注意到信息素有些失控,對不起啊少將,還有這位醫(yī)生。”
易感期會因為人的情緒突然爆發(fā),眼前的alpha就是,太過擔心自己的妻子導(dǎo)致易感期突然提前,他甚至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
易感期的alpha會格外脆弱需要撫慰,尤其是需要來自愛人的信息素安撫,對方如此失態(tài)情有可原,打了才抑制劑就逐漸穩(wěn)定下來。
“救人要緊,我先進去看看。”傅云澤推開無菌病房走了進去,alpha下意識跟上想提醒他消毒,但下一秒就被陸慎摁住肩膀帶離原地:“他的治療手法和一般醫(yī)生不一樣,你跟我一起去外邊走走,透透氣。”
陸慎一直當傅云澤是地下城某種能克制機械生物的人形怪物,雖然也思考過所謂械造師和穿越之類的話,可是搜遍了星際網(wǎng)也沒任何械造師的消息,甚至他都將已經(jīng)沒有消息的聯(lián)盟的歷史搜出來查看,依舊沒查到械造師的蛛絲馬跡。
所以那個人很可能是地下城誕生的怪物,沒有名字或者隱藏名字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他的本體是什么不得而知,但能控制其他怪物并救助人類是事實。
然而這樣的事實不能被外人知道,不然會引起極端仇恨者的圍攻。
“好,唉好。”打了抑制劑后逐漸恢復(fù)平靜的年輕士官很畏懼陸慎,看到他不喜不怒的神色就會想到他屠殺皇室時的模樣,飛濺的血液染紅了陸慎的軍裝和白手套,但素來正直忠誠的少將卻像是被打開某種暴虐的開關(guān),渾身浴血含笑間就將罪魁禍首們送上了西天。
那樣的陸慎格外駭人,能毫無情感波動的剿滅同類和清繳怪物是兩種概念,甚至很多人在看到那一幕后,覺得星網(wǎng)上流傳的未來元帥是個沒有人類感情的殺戮機器的傳聞并不是空穴來風。
不光周海,軍隊里所有接觸過陸慎的軍官都很畏懼他,那是一種大型動物對超大型捕食者天生的畏懼,方才敢對著陸慎哭全是易感期情緒失控導(dǎo)致,一旦清醒那種依賴就會變成恐懼。
“少將,對,對不起……”alpha期期艾艾道,回頭看向無菌房內(nèi)俊美到不像樣的醫(yī)生,他克制著恐懼道:“那位醫(yī)生,看起來不大像醫(yī)生,倒像是明星……不,比所有明星都好看,他是您的……”
朋友吧……
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見怪物似的陸少將轉(zhuǎn)過頭,竟是露出一絲微笑:“丈夫,他是我的丈夫。”
“啊?他是傅云澤啊,不是說早死了嗎?”alpha下意識道。
陸慎那場改變帝國格局的婚禮和腦回路清奇的未婚夫一直都是全星際最火爆的話題,幾乎人人都知道陸慎身上發(fā)生過什么離譜的事情。
那樣一個卑鄙懦弱的omega和陸慎明顯不合適,可縱觀陸慎26年的人生能被稱作丈夫的也只有那個人,周海聽到陸慎的稱呼下意識的震驚反問,然而話音落對上陸慎一瞬陰鷙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腦子沒轉(zhuǎn)過彎觸碰到了元帥的逆鱗。
新來的醫(yī)生當然不是元帥的婚約對象,即使沒有泄露一絲信息素也能看出他是個alpha,還是最頂級的那一批,周海是個直A,一生只愛女性omega且沒接觸過AA戀,一時卡殼似的開始阿巴阿巴。
“他,他……傅云澤……”
“別提傅云澤。”陸慎道,“他不配,我們的婚約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唯一的丈夫只有一個,他也是個alpha。”
“啊,喔。”原本想問醫(yī)生打算怎么施救的周海被短短幾句話弄得CPU干燒,阿巴阿巴了一陣,暈暈乎乎的坐在療養(yǎng)院后的花園里,揪禿了一圈花草,也沒從這個驚人的消息中轉(zhuǎn)過彎來。
倒是一陣后智腦叮當作響,發(fā)出通知:【您好,周少尉,您的妻子和女兒經(jīng)過治療已經(jīng)蘇醒,您可以進入2區(qū)探視,探視注意事項如下,1:禁止激動使患者情緒出現(xiàn)明顯波動;2……】
周海已經(jīng)聽不到提示,他反復(fù)確認消息,撒丫子狂奔回治療區(qū),越過正挽著手接吻的元帥和醫(yī)生,趴在窗戶看妻子和蜷縮在保溫箱里小小一團的嬰兒,眼淚瞬間噴涌。
反復(fù)確認眼前的一幕不是做夢,窗戶那頭的儀器顯示妻女體征都趨于平穩(wěn),周海激動的轉(zhuǎn)身,一把抱住傅云澤:“神醫(yī),您真是妙手回春的神醫(yī)啊,您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您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我要根據(jù)傳統(tǒng)給您繡一面錦旗,就寫感謝……”
糟糕,他不知道神醫(yī)的名字。
但沒關(guān)系。
“就寫感謝少將的伴侶救我妻女,短短半小時妙手回春,活死人肉白骨醫(yī)仙在世,我必須得挖上好的石頭親手給你雕個牌位供起來!”
患者蘇醒后傅云澤和沈忘都有些激動,兩人情緒上頭忍不住躲在角落親近慶賀,漸入佳境時就被患者家屬沖散,陸慎的唇瓣還亮晶晶的鍍著一層曖昧的水色,他僵著身子聽周海喋喋不休,忍不住抱臂踢了周海屁股一腳:“嫂子醒了,已經(jīng)看到你了。別啰嗦了,快進去看看嫂子。”
“好好好,錦旗和牌位你都等著,明天準備好我就送過來。”周海抹了抹被淚水模糊的眼睛,一轉(zhuǎn)頭瞥到未來元帥發(fā)紅的面色和染著靡艷水光的唇瓣,頓時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有些不敢多看的直接轉(zhuǎn)頭,一邊道謝一邊走進病房,眼淚花花的和妻子說話。
兩人不時低頭看向一旁保溫箱里的嬰兒,面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悅,陸慎和傅云澤在窗外看著溫情脈脈的一幕,一時竟都有些出神。
“有個孩子真好,夫妻感情都好了不少。”陸慎忍不住道。
Alpha和omega是最合適的伴侶,信息素互補,omega能孕育生命,AO伴侶情到深處就能輕而易舉的孕育愛子。
但alpha和alpha就不一樣,雖然有很小的概率懷孕,但得上位的alpha足夠強悍,用大量信息素讓被侵占的alpha由內(nèi)而外適應(yīng)打開通道成結(jié),一次兩次都不可能懷孕,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成結(jié)注滿腔道嘗試……
總而言之太難了,他們就算結(jié)合也不一定能有自己的孩子。
傅云澤看著溫柔的女性omega,有些懷念道:“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撫養(yǎng)人也會用這么眼神看著我。她很溫柔,會給我唱童謠,雖然很忙,但是她像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一樣,用最溫柔的模樣撫養(yǎng)著我,耐心的教導(dǎo)我在人類世界生存的幾乎所有技能。”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撫育者都沒想到傅云澤會記得那時候的事情。
械造師天生強大的精神力會讓他們在嬰兒時期就能記錄下身邊發(fā)生的事情,傅云澤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從混沌中蘇醒面對的就是一張溫柔的面孔,他在最初的幾年以及后來都稱呼她是媽媽。
他對人類純粹的愛的最初認識來源于母親,對人類的憎惡和失望也來源于最親近的撫育者。
陸慎倏然回頭看向身邊的人。
這是這個人主動提及他的來處和過往,但撫育者……
是母親還是父親?為什么說是人類世界生存的技能,他果然不是人類吧。
傅云澤卻不想說了,因為他聽到了意識中如同幽靈一樣的刺啦聲,很輕也很淡,急促的流動了一下,不足十分之一秒,速度快到像是亡靈的嘆息。
若不是傅云澤對自己的軀殼達到了完全掌控的程度,幾乎捕捉不到那一瞬的訊號。
他再沒了心情,沉默的佇立著,看著病房里繾綣偎依的夫妻,舉步朝另一個病房走去。
“繼續(xù)吧。”
陸慎看著他,他總覺得這人突然就被難過包圍,那是一種很隱秘的連主人都沒察覺到的孤寂,將他的愛人包裹起來和世界隔絕開,明顯和這人不愿提及的過去有關(guān),陸慎追上前去,握住了傅云澤的手。
十指相扣,緊緊的握住,用要牢牢握住握一輩子的力度,陸慎側(cè)頭看著他的愛人。
不愿回應(yīng)他的此生摯愛。
身邊人那隱隱約約和世界隔絕開的薄膜一瞬間裂開了一道口子,陽光從那雙璀璨的金色眼眸中傾瀉而出,傅云澤回握住沈忘的手,笑了一下:“別擔心,都過去了,我很好。”
只不過是重新來一次的打怪升級,穿越前能順利的消滅掉所有精英怪目送母親在自己面前化成灰燼,這一次也一樣。
沒什么大不了的,再精英的boss,二階段狂化或是異化都能清除,他人生中的精英怪也一樣啊。
毫不留情的鏟除就能獲取經(jīng)驗升級了。
第58章 058 見家長
接下里傅云澤的生活變得很規(guī)律, 治療療養(yǎng)院的患者,回到療養(yǎng)院單獨的休息室休息,在這顆信號不好的星球上倒也算安穩(wěn)的過著與先前完全不同的日子。
沈忘的雙親是在第三天蘇醒的。
療養(yǎng)院里住著近100號受害者, 傅云澤第一天治療了情況最危急的幾個軍人家屬后將所有昏迷的患者接觸了一遍,穩(wěn)定住所有病患讓情況別惡化, 而后在接下來的兩天里根據(jù)傷勢嚴重程度以最快速度施救。
在第一天傅云澤看望孫茉莉和陸廷后,夫妻兩人的情況就開始好轉(zhuǎn), 陸慎因為要處的事情很多,當天沒顧得上看望父母,第二天查看時才發(fā)現(xiàn), 雖然沒有蘇醒但已經(jīng)徹底脫離了危險, 陸慎驚喜至極, 忍不住抱著傅云澤親了一口。
不料被一群下屬圍觀個正著。
實屬意外。
周海是個急性子,說要給傅云澤繡錦旗就著手準備, 還親手挖了一塊黑玉石要雕刻恩人的名字,做好準備準備來拜訪時,正好遇到來看望家屬的軍士們,于是一群人就浩浩蕩蕩帶著禮物來拜訪神醫(yī)。
哪知道到了病房窗外, 卻看到冷血無情的帝國統(tǒng)帥被溫柔的醫(yī)生摁在懷里吻的面色潮紅,雙腳都站不穩(wěn)靠醫(yī)生抱著腰撐著。
一群軍士看得面紅耳赤,尤其被親到雙腿發(fā)軟的是整個星際萬人之上的未來元帥, 此時眾目睽睽下被更高大的alpha抱著親……
做夢都夢不出這樣離譜的場景來。
吻的忘情的傅云澤和陸慎在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窺視目光,傅云澤捧著沈忘的臉分開, 用指腹拭去少將唇邊的水漬, 他有些褶皺的衣服,這才看向門外。
陸慎也在同一時刻掉頭,絲毫沒有和戀人親近時的柔軟無害, 只有身為帝國最高統(tǒng)帥的冷厲:“沒事故意來騷擾醫(yī)生是吧,多待一分鐘就全部去關(guān)禁閉。”
一群士官紅著臉像是受驚的鳥雀一樣四散而逃,只剩周海抱著還沒刻名字的牌位站在那里:“有事,少將,我找神醫(yī)有事。”
“嗯,找我什么事?”傅云澤推開門走出來,回頭看了一眼,隨意問道。
神醫(yī)自己幫少將了儀容,自己卻頂著一副一看就不是那么回事的模樣,衣領(lǐng)被拽開,露出印著吻痕的喉結(jié)和鎖骨,前襟被大力抓握揉皺,勾勒出壯碩胸肌的軍裝上多了些褶皺,顯出和一旁肅正高冷的少將截然不同的風格。
房間內(nèi),陸慎看過來,唇瓣鮮紅但眼神很冷。
只有傅云澤注意到他耳朵尖發(fā)紅,身體也僵直如張開的弓弦,忍不住微微抬手掩唇遮住笑意。
“所以有什么事呢?”
自己好像又沖撞進了什么特殊的氣氛,周海一下子不敢說話了,低頭看著腳尖道:“等我老婆孩子出院了我還是去關(guān)禁閉吧。”
他垂頭喪氣的走了,懷里還抱著那個牌位,傅云澤覺得莫名其妙,回到房間就看到沈忘一手插兜,一手煩惱的捏著眉心。
方才在下屬軍官面前有多冷靜,等人走了他就有多慌亂,耳朵尖上的紅色一路從面頰一直蔓延到脖頸,他泄氣似的垂著腦袋,懊惱道:“一群莽撞的小子。”
傅云澤早知道他有兩幅面孔,但一不小心人前人后兩張面孔就會統(tǒng)一,看著垂頭喪氣的少將,他將人的手拉過來放在胸口:“是我沒注意場合勾著你放肆,我的錯,來,胸大肌給你揉一揉,不要生氣了。”
陸慎愕然的瞪大眼睛看過來。
飽滿有力的手感,壯碩但流暢的肌肉線條,實在是惑人至極的男、色,這才叫勾著自己放肆。
陸慎抿了一下唇,紅著臉上手捏了一下,警惕的朝外看了兩眼,確定再沒不長眼的來偷窺,直接拉開傅云澤本就松垮的衣服,低頭在胸膛上重重咬了一口。
傅云澤僵住:“嘶,你怎么可以這樣子?”
留下一個清晰的牙印后,陸慎瞥了傅云澤一眼,抬手替他一個個扣住紐扣,撫平胸口的褶皺,又在有牙印的位置捏了一把,貼著傅云澤的耳朵小聲威脅:“只能我摸,我咬,我捏,不許你再這么去勾引別人。”
除了沈忘根本沒勾引過其他人的傅云澤:“……”
“行啊,下次咬我的時候能不能先告知我一聲,有點痛啊。”
“會痛嗎,那你咬我試試……”
“……不需要,我暫時沒這種愛好。”
第三天時療養(yǎng)院里基本所有患者都得到救治蘇醒過來,臨近中午孫茉莉先睜開了眼睛,一直等著的陸慎放在文件上的眼神瞬間收回,落在孫茉莉臉上,呼喚了一聲:“媽。”
孫茉莉揉了揉陸慎的腦袋,醒來第一件事是關(guān)心丈夫,緊接著就是安慰兒子,母子兩說了幾句話,孫茉莉麻藥藥性還沒過,撐不住又閉上了眼睛。
此時傅云澤不在,他正在其他病房治療別的患者,房間里只有陸慎一個。
一直等了兩個小時陸廷才蘇醒了過來,他年輕時在戰(zhàn)場上受了傷,嚴重到除了陸慎之外不能再有第二個孩子,因而雖然是alpha,實際上身體比孫茉莉還要虛弱,睜開眼后好一陣都沒反應(yīng)。
陸慎趕忙倒了一杯水給久病初愈的陸廷喂下,陸廷起初瞳孔都無法聚焦,眼珠子霧蒙蒙的,好一陣才遲滯的道:“阿慎,是你啊。”
話音落,父子兩都沉默了。
陸慎剛生下那會兒,陸廷跟著老爺子在戰(zhàn)場上拼殺,陸慎一年都見不到父親幾次,后來遇到伏擊陸廷身體壞了才回到家,但換了陸慎跟在陸老元帥身邊進了軍隊。
小時候陸慎和爺爺比和父親更親近,陸廷是元帥最小的兒子,說起來是中年得子,前頭幾個孩子要么戰(zhàn)死要么莫名其妙的意外就沒了,陸廷身體最弱反倒活了下來,怕孫子也遇到危險,老元帥將親信放到陸慎身邊教養(yǎng)保護,放假也親自來把孫子帶到身邊教導(dǎo)。
退伍的陸廷有很長時間住在療養(yǎng)院里修養(yǎng),孫茉莉親自照顧著,他和老元帥因為陸慎的教育問題起了爭執(zhí),陸廷那時候應(yīng)該也覺察到了點不對勁,幾個哥哥姐姐全都死在了戰(zhàn)場上,就不想唯一的孩子也遭遇不幸,試圖說服老爺子讓兒子遠離軍部,當個文官甚至是當個平庸的富家子。
老爺子氣的吹胡子瞪眼,后來父子兩就問陸慎的想法。
才十三四歲的陸慎正是野心最蓬勃覺得能一個人征服世界的時候,畢生夢想都是和爺爺一樣建功立業(yè)成為統(tǒng)帥,他那時候還小,什么守護人民擊退機械種守衛(wèi)帝國對他都是空話,他只是覺得當元帥威風,一腔熱血覺得他陸慎生來就是要和爺爺一樣征服星海名垂青史的。
沒有一絲猶豫的選擇跟老爺子進軍部,接受了軍隊的鐵血教育。
氣的陸廷有好幾年沒會親兒子,是孫茉莉在犟種父子二人之間調(diào)停才讓兩人關(guān)系緩和。
因而說起來,陸慎和自己的父親是不大親近的,和孫茉莉也是,星網(wǎng)上那些中傷他的謠言說他沒有人情味,倒也不全算是污蔑。
沉默了片刻后,陸慎扶著陸廷又喂了半杯溫水,陸廷算是緩過來了,人也清明了些,主動開口道:“兒子,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媽媽……”
他努力扭頭看向一旁,盯著氣息平穩(wěn)的孫茉莉似乎松了口氣,但還是不放心:“你媽媽怎么樣?”
“媽剛才就醒了,但是藥勁兒沒過又睡著了。”陸慎斟酌了一下字句,緩緩道,“爸,救了我的那個人我?guī)砹耍阋娨姡疫@輩子就和他過了,但他還不知道我是誰,得您和媽幫我兜著點。”
陸廷又沉默了。
兒子有了心上人是好消息,一家團聚的時候就告訴他們了,那人是個alpha還在地下城救了兒子,雖說作為兒子娶個alpha有些駭人聽聞,陸家也要就此絕嗣,可經(jīng)歷了這么一樁樁事情一家子早就看開了,兒子高興就好,于是陸廷啞著嗓子道:“好,就是現(xiàn)在這樣沒辦法給人準備見面禮……咳咳咳,怠慢了人家,咳咳咳,是不是不太好。”
“他不在在乎這個。”陸慎摩挲了一下手背,想說點什么給老父親打個預(yù)防針,就聽孫茉莉沙啞的喊了聲“老公。”
原來是兩人說話間孫茉莉醒了,一家三口帶著劫后余生的喜悅說了好一陣話后,房門被敲響。
“進來。”陸慎突然有些緊張,挺直了肩背下意識了一下頭發(fā)衣領(lǐng),孫茉莉和陸廷對視一眼,夫妻兩都意識到什么,忐忑的把單板的病號服了一下,坐直身體做出體面的樣子,眼睛齊齊看向房門口。
咔噠一聲,門開了,走進來的人卻讓孫茉莉和陸廷大失所望。
不是啊。
走進來的青年俊美的有些過分,人也高大到很有壓迫感,不知道兒子什么時候有了這樣的下屬,比星際這好幾十年的明星加起來都帥,可惜不是自己兒子的情人……
等等,孫茉莉先反應(yīng)過來。
怎么就不可能是了呢?如果自己和老陸一開始就想岔了,這孩子不就是……
“伯父,伯母,你們醒了,太好了。”
孫茉莉看向眼神柔軟的陸慎,一瞬就明白過來,臉色隱隱有些發(fā)青,面對傅云澤的問好竟沒法給出回應(yīng)。
自己兒子這不是要娶媳婦,是要把自己嫁出去啊?她的兒子,最頂級的alpha,要嫁給另一個alpha?
孫茉莉眼前一黑。
第59章 059 年輕的陸慎
剛醒來的患者不能激動, 不能激動,要是太激動會氣血翻滾呼吸急促頭暈發(fā)蒙……
看孫茉莉眼神不對,傅云澤立即想到療養(yǎng)院的護守則, 趕忙上前拍了拍孫茉莉的后背,倒了一杯水給孫茉莉喂了兩口:“阿姨, 深呼吸,別想亂七八糟的, 對……很好,好了。”
他看向陸慎,用眼神詢問:你說什么了?
我什么都沒說啊。陸慎接替傅云澤, 扶著孫茉莉一臉迷茫的看過去。
陸慎也被親媽難看的臉色嚇了一跳, 家里孫茉莉是最開明的那個, 陸廷才是老古板,從地下城出來他第一時間就對父母坦白了心意, 也爭取了家人的同意,本以為雙方見面不會出問題,沒想到孫茉莉這邊出了意外。
為什么啊?
陸慎不解。
“沒事,我沒事, 就是有些激動。”孫茉莉不想看傅云澤,有些回避的說道。
完蛋,岳母不喜歡自己, 接受不了自己,這是要給自己下馬威。
啊, 怎么辦怎么辦?第一次見家長就遇到這么尷尬的場景, 給點提示給點提示給點提示……
傅云澤肉眼可見的慌了,求助的看向陸慎,兩人大眼瞪小眼一陣, 陸慎視線下移,看到了傅云澤手里的東西。
傅云澤拎著個食盒,和陸慎對視一眼秒懂,趕忙拿出保溫桶和碗勺,倒出里面溫熱的粥水:“阿姨,叔叔,這是我自己熬的粥,你們嘗一嘗,第一次熬粥手藝不好,別嫌棄。”
第一次熬粥,還敢獻寶拿過來你是怎么想的啊?這個人的聰明才智和情商呢,遇到這種情況自動會變成個傻子是吧。
陸慎無奈,瞥了一眼母親開始回溫的臉色,老父親此時還在朝外張望,頂著孫茉莉有些不愿意面對的注視,他親昵的握住傅云澤的手腕:“你還會熬粥?太貼心了,我都沒想到親手給我爸媽熬粥,還是你有心。我嘗嘗再說。”
雖然不想打擊戀人的信心,可想到在地下城吃的那頓焦熟不入味的烤雞,陸慎為人子的孝心就覺得不能拿病弱的父母的身體考驗心上人的廚藝。
傅云澤眼皮子撩了一下,很利索的給陸慎也倒了一碗:“嘗嘗,是不是不錯?”
陸慎喝了兩口,砸吧一下,神色明顯更驚訝了:“好喝,非常好喝。”
肉粥要熬的好喝并不簡單,一不小心就會有很重的腥味,但之前廚藝糟糕的人此時熬的粥卻有點出人意料的好,米的清香和肉湯的醇厚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根本不像是廚藝小白的作品。
傅云澤得意的挑了下眉:“我上網(wǎng)查的教程,太卡不能看視頻,我照文字配方做的。”
從米的類型水的純凈度火腿和鮮肉的湯頭火候到時間和比例,他都嚴格按照最精準的教程來,將精神力用在熬肉粥這種小事上有點浪費,但畢竟是第一次拜會岳父岳母,適當?shù)谋憩F(xiàn)能增加初見的好感值。
陸慎聽到網(wǎng)卡頓了一下,眼神有些閃躲,但很快就笑起來,知道這人花了心思,為什么花心思不言而喻,他嘴角翹起在父母面前都壓不下去一點:“爸,媽,嘗嘗,他花功夫親手熬的,你們有口福了。”
兩人自然而然的親昵相處,就算遲鈍如陸廷也察覺到了不對,他慢慢瞪大眼睛,看向面色不太舒展的妻子,又看看相處明顯模式和自己預(yù)料不一樣的傅云澤和親兒子。
這,這這……
他的面色陰沉下來,孫茉莉卻在聽到兩人對話后怒氣慢慢消散,盡力溫和的對傅云澤道:“我家孩子勞你費心了。”
陸廷沒說話,陸慎將傅云澤細心熬好還特意放到溫熱的粥端給父親:“爸,多喝點。”
陸廷長長的嘆口氣,接過碗小口小口的喝,軟爛咸香的粥入口他就眼睛一亮,但想到這粥是誰熬的,就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喝幾口就嘆一口氣,倒是一開始面色不對的孫茉莉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一邊喝粥一邊和傅云澤閑聊。
“你是哪里人?”孫茉莉問道。
陸慎下意識想岔開話題,就聽那人道:“荒星長大的,b—1362號星,之前才回到中央星。”
孫茉莉?qū)男莾蓚字倒是沒有什么反應(yīng):“說起來b—1362號星和療養(yǎng)院1號星,還有中央星正好在一條線上。嗯,這粥還怪好喝的,的確是用心了。”
陸慎看向傅云澤,思索這個出生經(jīng)歷的真假。
應(yīng)當是假的吧,荒星的人可沒機會來到中央星,更不可能空降到地下城混的那么如魚得水,這個人看起來就像回到快樂老家一樣,難不成荒星條件還能比地下城惡劣?
“你今天沒吃東西,也先喝點粥。”傅云澤道,照顧到孫茉莉兩口子情緒的同時對沈忘也沒一點忽視。
對他來說沈忘才是重點,如此小心的接近他的家人僅僅是因為他們是沈忘的父母。
“不想喝粥。”
“那我按照網(wǎng)上的教程做別的,你先想想要吃什么,難度不要太高,我才在學(xué)習(xí)。”
孫茉莉見此心下稍安,這小子對兒子這么寶貝的模樣,的確比只會坑陸家的傅家那個歹毒的omega強幾萬……不,幾十萬倍。
可她還是想嘆氣。
孫茉莉雖然開明,但到底自己生的是個alpha,還是無數(shù)omega擠破頭都想嫁的頂級alpha。
這樣的兒子娶個alpha并不意外,誰叫兒子厲害呢,但她根本沒有兒子是嫁人這一方的預(yù)期。
她不是古板的母親,著實是落差太大,孫茉莉喝著粥還暗自思忖,眼前這孩子雖然長得高大壯碩,但廚藝天賦不錯說不定是個外硬內(nèi)秀的孩子,自己誤會了他們的關(guān)系也說不定。
巧了,陸廷也是這么想的。
可是短短一個小時,傅云澤和他們交流了一陣,看著兒子和對方相處的一些小細節(jié),孫茉莉逐漸死心了。
他兒子對自己親爹媽平常都一副死人臉,現(xiàn)在對著一個alpha時不時就微笑臉紅眼神放光,是什么意思當?shù)鶍尩目吹迷偾宄贿^。
沒想到生養(yǎng)出最頂級的alpha最后也得嫁給別的alpha斷子絕孫,都怪該死的不干人事的皇室。
孫茉莉?qū)⑦@點怒火全遷移到了皇室身上:“兒子,墨靈和墨天竇呢,是不是沒抓住又逃了?”
陸慎聽到母親提及皇室的漏網(wǎng)之魚,神色冷沉下來:“沒抓到,這姐弟兩很古怪,以前在墨白幾個孩子里不顯山不露水,但出了事一堆人冒出來當替死鬼護著他們逃走,到處都有接應(yīng)的暗樁,他們被藏起來一直沒露頭。”
是他小看了墨靈姐弟兩個。
墨靈,墨天……斗?
傅云澤心里一動,離開病房回到獨立的休息室打開智腦搜尋兩人的信息。
輸入第二個名字的時候輸錯了幾次,尾隨而來的陸慎走過來瞧見,拉過他的手在手心里一筆一劃寫了個“竇”字:“墨天竇,墨家的四皇子,因為是個beta一開始就沒有了皇位繼承權(quán),但本人的野心深藏不露,我追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和墨靈都和地下城有點關(guān)系,你有沒有聽說過他們的消息?”
“以前沒有。”傅云澤瀏覽兩人的信息,智腦的網(wǎng)絡(luò)一卡一卡的,一加載圖片和視頻就信號不良,他這些天也習(xí)慣了這顆專門用來療養(yǎng)的星球網(wǎng)絡(luò)信號被攔截的狀態(tài),但今天的信號明顯格外的卡。
圖片加載完后,傅云澤看到鏡頭下并不起眼的皇室omega和beta,眼神頓在兩人的首飾上。
純金的四葉草裝飾。
真巧啊,他正想著怎么查摩伊拉另外兩位“女神”的真身,期望得到些線索,沒想到驚喜來的這么突然,真相沒查就跳到他的面前來了。
陸慎面色不大好看:“皇室對墨靈和墨天竇的信息管控的很嚴密,除了這張照片基本沒有任何兩人出席大型活動的照片,有也很低調(diào)。直到幾個月前陸少將打算清算皇室,他們突然現(xiàn)身人前做了演講,從那之后一些暗樁就不怕死的掩護兩人,他們兩個趁機逃跑了。”
現(xiàn)在想來,他們會大張旗鼓露面就是在召集擁躉為逃跑做打算。
“我懷疑他們兩個身上這個裝飾有特殊含義,你瞧,黃金四葉草,只有逃脫的兩個人身上有這個元素,金色四葉草有問題。”陸慎很敏銳的道。
當然有問題,畢竟是藏在地面和地下悄悄搞事的摩伊拉使徒的圖騰。
要不是被陸慎逼急了,藏在最深處的兩個人不會當自爆卡車用這種方式聯(lián)系信徒,會接應(yīng)他們的也是洛達那種狂熱者,有這些不惜命的瘋子信徒掩護,陸慎要找出他們的確有些難度。
摩伊拉的計劃太惡心,現(xiàn)在告訴沈忘會給他增加負擔甚至帶來死亡威脅,可以的話,傅云澤倒是想聯(lián)系主角陸慎,聯(lián)合起來先斬草除根再對沈忘說明白。
陸慎指尖原本點著墨天竇脖子上的純金項鏈,眼神下移看到關(guān)聯(lián)詞條,指尖一動,將下方的圖片點開。
圖片緩慢加載,等記載完成后,陸慎看向傅云澤:“手滑了,要關(guān)掉嗎,好像是你會過敏的人。”
傅云澤的眼神也被動態(tài)圖的主角吸引住。
火紅的頭發(fā)和眼睛,一身筆挺純黑的軍裝,軍靴將繃緊的小腿線條襯得越發(fā)筆直有力,勁瘦的腰肢挺括的肩背,如此優(yōu)美的人體線條被裹在冷硬的軍裝下,有種包裹在巖石中蓮花悄然綻放的沖擊感。
照片中的alpha正出席授勛儀式,面容比25歲時稚嫩且端方,代表軍團長的劍與群星徽章鑲嵌在寬檐帽正中,年輕的少將一手端著帽子,唇瓣微張咬著手腕上的繃帶,繃帶染血,連接著黑色的皮質(zhì)手套,眉眼微垂,是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模樣。
這時候的陸慎稚氣外露,看起來像是剛成年不久。
陌生,但也鮮活耀眼的過分,就算傅云澤覺得他是麻煩也會在一瞬被吸引住目光,忍不住一直注視著他。
面無表情的扎好繃帶后,少將戴好帽子,抬眼直視鏡頭,一瞬間,目光透過屏幕穿越時空和傅云澤交匯。
圖片定格。
第60章 060 “混蛋!”
傅云澤正要抬手關(guān)閉動圖, 繼續(xù)瀏覽墨靈姐弟的信息,臉就被沈忘捧住,他眼神發(fā)亮, 帶著一種莫名的期待。
“這是陸少將從軍多年后第一次回中央星授勛,正式成為少將, 那時候他19歲,被稱為帝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少將, 你覺得他看起來怎么樣?”
陸慎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期望和這個人分享他曾以為的最榮耀的時刻。
那是他的過去。
那時的榮耀像是脆弱的光,唯一能強于如今值得說道的也只有那還沒被摧殘過的風華正茂。
他愛的人不喜歡陸慎。
如果是當時那個還有些許柔軟, 天真的, 愚蠢的, 年少到符合這個人預(yù)期的陸慎呢?
他會不會喜歡一點,能在未來揭露真相的時候更容易接受自己?
傅云澤不得不再次看向屏幕中定格的俊美少將, 和他目光交匯:“陸慎少將的容貌實在很出色,氣質(zhì)更是格外出眾,是耀眼的像火一樣的alpha,能把所有接近他的人點燃。”
敵人被烈焰焚燒成灰燼, 追隨者則被影響釋放出內(nèi)在力量,這就是陸慎所擁有的最熾熱的生命力。
“容貌很出色?”陸慎重復(fù)了一遍。
傅云澤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沈忘對陸慎關(guān)注度過高,陸慎19歲時已經(jīng)那么耀眼, 沈忘本就對alpha有愛慕的傾向,提及陸慎這么欣喜是不是對陸慎有隱秘的情懷……
這樣卑劣的念頭突然出現(xiàn), 讓傅云澤一愣。
他不該這么想, 可有些念頭并不受主人控制,就那么很突兀的從腦袋里冒了出來。
“好高的評價。不是說會過敏嗎,其實是有點喜歡的吧, 比如陸少將19歲時候的臉。那是我好看還是陸慎好看?”沈忘的眼睛很復(fù)雜,像是喜悅但更多的是悲傷,他扶住了傅云澤的肩膀,用幾乎要把傅云澤按到桌子上掙脫不開的力道,近乎咄咄逼人的問道。
如果能在那時候遇到相愛就好了,最美的年華遇到唯一對的那個人,所有的忠誠和熱情都獻給彼此,那些錯過的陰云密布的天空也會布滿彩虹。
若是那樣,自己還會愛上這個人嗎?
會的,只要遇到就會忍不住心動,靈魂會先一步比智感受到溫度,更何況是在最落魄的時候遇到最溫暖的他。
被摁住質(zhì)問的傅云澤呆住。
啊這是什么要命的問題,他是不是說錯話了,果然啊就說沈忘為什么這么關(guān)注陸慎的容貌,是對19歲的陸慎有過異常的好感吧。
因為現(xiàn)階段的陸慎無法接受alpha才沒在一起?
傅云澤糾結(jié)了一下,嘗試在取悅沈忘和實事求是之間取得平衡,但是沈忘沒給他機會:“到底誰好看,我要聽真話。”
“陸慎。”傅云澤果斷道。
這是實話,雖然沈忘也很英俊,但陸慎的俊美是整個星際都得到承認的獨一份的耀眼,火紅的頭發(fā)和眼睛搭配蜜色的皮膚,野性十足耀眼張揚,當一個人英俊到具有很強的攻擊性就會統(tǒng)一幾乎所有人類的審美。
很不幸,傅云澤也是人類中的一員。
陸慎聞言眼神一亮,但隨后又陰沉下來,他磨著后槽牙道:“陸少將更好看,你卻過敏,你這是點背啊,現(xiàn)在過敏了嗎,嗯?”
失去的永遠都回不來了,沒有在最好的年華遇到這個人,但是在最不堪的時候能最快的察覺心意表達愛意,何嘗不是命運的青睞。
繼傅云澤吃了陸慎兩秒的醋后,他敏銳的察覺到沈忘居然也吃起了陸慎的醋。
聽聽,什么叫陸慎更好看自己過敏就是點背。
傅云澤張開雙臂做投降狀:“情況很復(fù)雜,我和陸慎絕對沒可能,很復(fù)雜但絕對沒可能。你也要對陸少將的審美有信心,他不會喜歡比他更高大的alpha。”
陸慎:“……”
這話說的陸慎更不放心了,甚至很扎心。
什么叫和陸慎絕對沒可能啊,你現(xiàn)在不是就落到我陸慎手里了嗎?他憤怒的想,本來是想讓這個人看到自己最好的年華改變偏見,沒想到偏見更深還聽到這扎心的話,陸慎忍不住咬住傅云澤的喉結(jié),而后嘴唇后移,試探的舔舐傅云澤的腺體:“你現(xiàn)在想標記我嗎?”
“不想。”這不是合適的時機,傅云澤并沒這種沖動。
“可是我想,我想像你標記我一樣標記你。”畢竟是alpha,骨子里的霸道和侵略性不會因為愛意而消失,覺得不安全時反而會更加強烈。在發(fā)現(xiàn)無法徹底擁有這個人后,陸慎有種隱約的焦躁,一不注意就會失去似的,他很輕的一下一下啄吻傅云澤的腺體:“能標記你嗎,你標記我也行,我真的好想你。”
不會放手的,絕對不。
不喜歡陸慎也沒關(guān)系,這顆星球上的信號已經(jīng)全部被攔截處,傅云澤接收不到任何關(guān)于沈忘和陸慎真實關(guān)系的訊息,也不會知道孫茉莉和陸廷的真實身份,所有關(guān)于他們的照片信息都被替換成多年前風華正茂的時候,傅云澤不會認出他就是陸慎,也不會認出他所以為的岳父岳母是陸慎的親人。
就這么一直留在鐵桶一樣的療養(yǎng)星,直到他將帝國牢牢掌控在手里,連地下城也必須納入掌握范圍確保這個人不會離開自己,他們會度過兩情相悅恩愛不移的一生。
欺騙和隱瞞甚至不得已的囚禁只是被逼無奈,陸慎想,他會給出解釋,會給愛人所有需要的一切,全部的愛和他們兩個的孩子,只要他想他都能給他,只要他能一直陪伴自己,會有那么一點點愛名為陸慎的alpha,一點點就好。
青年的動作逐漸慌亂,呼吸粗重雙目有些失神,傅云澤察覺他情緒不對,仔細嗅聞一下沒有外露的信息素,這代表沈忘并不是在易感期,到底是自己無法真正作出承諾給不了對方足夠的安全感,傅云澤眼神晦暗,偏過頭握住白發(fā)少將的腰將他調(diào)個個細密的吻著:“可以,當然可以,但是我不能再標記你,你的身體會撐不住。”
之前臨時標記的牙印還沒完全消失。
傅云澤撩起頭發(fā):“試試?”
聽到這人愿意讓他留下臨時標記,陸慎喜出望外,被直白拒絕后又迎來了救贖,他熱切的湊過去,像是吃奶的幼犬一樣,笨拙的啃咬傅云澤后頸腺體周圍的皮膚。
會像自己被標記一樣有反應(yīng)嗎,會想更親近嗎,不喜歡陸慎但是會對陸慎的信息素喜愛一點嗎?
犬齒彈出就要刺入,陸慎忽然猶豫了。
他的信息素在不和愛人混合時并不是會讓人喜歡的那種。
很霸道很陰冷,會溺死人的腥臭深海,壓抑又絕望,會讓所有alpha從心到生排斥。如果真的咬下去,感受到自己信息素有多冰冷有多乏味,會不會連原本的喜愛都會大打折扣?
陸慎突然不敢咬下去。
即使喜歡這個人喜歡到發(fā)狂,想讓他也記住自己的信息素的味道,陸慎還是膽怯了。
他舔了一下傅云澤的后頸。
沒有絲毫信息素的味道。
果然沒有多喜歡自己,更多是被糾纏后的忍耐和遷就吧,對自己的接近他沒有多少反應(yīng),連信息素都不泄露一點,哪怕自己已經(jīng)明確表示他多么渴求他。
陸慎突然生出一種滅頂?shù)碾y過,他彷徨的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任何辦法和手段得到這個人的心,哪怕只有一點點。處了信號的療養(yǎng)星只是權(quán)宜之計,不可能糊弄這個人一輩子,一旦被拆穿他甚至有可能會頭也不回的拋棄名為陸慎的騙子。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怎么不想咬了?”傅云澤察覺沈忘遲滯的動作,催促道。
他的信息素很特殊,為了避免泄露不光腺體連皮膚都融合了特殊的機械組織,保證不會在主人不愿意的情況下出現(xiàn)絲毫意外,這是和陸慎意外滾作一團后傅云澤不得不做出的防護措施,但絕對的防護也使得他對咬與被咬并沒任何特殊的認知。
他不需要標記或被標記獲取乃至釋放信息素,但是會根據(jù)需要配合戀人——即使還沒徹底確定關(guān)系。
“沒意思,只要你愿意陪著我,標記一點也不重要。”陸慎假作無意道。
發(fā)現(xiàn)心上人對自己的接近沒有一點信息素反應(yīng),陸慎大受打擊,只能裝作不在乎安慰自己。
“嗯,的確不重要。”傅云澤真心實意這么認為,在非ABO的世界出生長大,他就算了解了一部分常識也沒徹底消化信息素吸引的內(nèi)容。
何況他和沈忘都是alpha,不存在AO信息素吸引匹配的問題。
陸慎聞言更傷心了,忍不住側(cè)頭咬了傅云澤肩膀一口:“混蛋!我想吃爆炒心肝,會做嗎?”
這個人可真混蛋啊,得到了自己的心卻滿不在乎,一副隨時都能抽身而退的模樣,自己怎么會愛上這么一個撩動心弦又總是告訴自己他對自己沒太大的興趣的人,簡直懷疑他是不是一個天生的渣男,才會對玩弄人心如此熟練。
傅云澤:“???”
剛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混蛋了呢?混蛋也就罷了,還想吃爆炒心肝,聽起來技術(shù)難度不低。
他不明所以,滿是疑惑的搜菜譜,這一會兒療養(yǎng)星上網(wǎng)絡(luò)又好了不少,不光一整本菜譜加載出來,還有手把手教做菜的視頻。
嗯,也不是很難嘛,傅云澤看完詳細菜譜想。
“做,都給你做,還想吃什么?”
陸慎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說到底這次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他并不是小心眼,可一旦面對眼前人就會控制不住患得患失,陸慎躲開傅云澤的視線,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耳朵:“做你喜歡吃的,只要你喜歡我就喜歡。”
先動心的是輸家,陸慎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輸?shù)膹氐住_@也就罷了,這場較量中的贏家卻對此毫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