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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關東大賽決賽(上) 不會有人比你做得……

    冰帝在關東大賽半決賽上的表現堪稱驚艷, 他們僅僅用了一小時就將進入四強的對手削了3-0,速度快到讓觀眾不免懷疑他們的對手故意打假賽,但不管怎么說, 冰帝成功拿到了晉級決賽資格。

    半決賽不是重點, 重點是決賽。

    上輩子的幸村是立海大的部長,也是精神支柱,而這一輩子,他的影響力放在冰帝,同樣不小, 哪怕雙部長會分去一半對他的關注, 但冰帝是擁有近三百人的龐大社團,幸村至少是一百五十名部員的精神支柱。他的存在對于正選和準正選而言,更是重要的伙伴,朋友, 教練,導師。

    跡部去醫院很勤快,其他人或許去的次數不如他多, 但在幸村住院后,每天放學后都有人去看他, 哪怕只是陪他說說話, 給他講一講學校里有趣的事情,也有人和他吐槽跡部在網球部一人獨大后每天給他們加訓,把他逗得很是開心。

    但是幸村不能同他們一起參加決賽, 甚至連之后的全國大賽也會缺席, 這讓他們心里空落落的,而且,感覺很沒有安全感。

    是以決賽當天, 所有人一早氣勢高昂信心滿滿先去醫院看了幸村,出醫院后一大半人都垮下了臉。

    芥川整個人都蔫了下來:“跡部,幸村部長他會好嗎?”

    回應他的是跡部一記重重的板栗,敲完后跡部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再敢詛咒幸村,本大爺掀了你的天靈蓋。”

    芥川委屈,想說他根本沒有詛咒幸村的意思,結果話還沒說出,就被身邊人圍著敲了一頓,日吉和鳳是后輩,他倆沒敢上手,但都悄悄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全球最好的醫生被請來給幸村會診,為他制定了最好的治療方式,慈郎,你不該問幸村會不會好,而是該思考等他重新走回球場時,你的進步如果不明顯,他會不會生氣。”忍足說話時不由往跡部看了一眼,心里對于這位大爺一夜之間找來五位名醫也是佩服得很,所以對于幸村的病,他堅信一定能夠痊愈。

    芥川一聽頓時頭皮一緊,顧不得去他亂糟糟的頭發,轉向跡部問:“跡部,我進步了嗎?”

    跡部敷衍地點了下頭:“一點點,繼續努力。”他一邊回應一邊玩著手機。

    若說重生到十年前除讓他擁有彌補初中時期的缺憾外還有什么好處,那得包括提前讓大屏智能手機問世。他重生后的一個月,就說服家里投資了一個電子產品公司,聘用了高端的研究人才,并將未來智能手機的念灌輸給他們讓他們朝著他所說方向研究,于是這輩子,他提前一年見到了大屏智能手機。

    現在他手里的就是研究出不久今天早上才拿到手的手機,一個月后會正式上市,比上輩子第一款智能手機上市時間要早半年。

    獲利暫且不提,這款新手機他提前拿出來并不是為炫耀,而是為了視頻——幸村那里也有一部新款手機,手機里的通訊APP可以視頻。

    簡單來說,他是想讓幸村以最直觀的觀眾視角看到比賽,而不是只能通過收音播報和賽后錄像看這一場他只能錯過的比賽。

    跡部將智能手機使用方式交給忍足,比起傳統手機,智能手機操作是很方便的,忍足一邊驚嘆科技的進步,一邊依然在遺憾幸村無法參加今天的比賽。

    ……

    冰帝的啦啦隊占據了半壁江山,相較之下,立海大數十人顯得有些少。不過說實話,論啦啦隊,全國所有初中加起來,恐怕都沒有哪個社團的啦啦隊有冰帝多。

    部長的魅力和凝聚力。這是忍足所想到的原因。

    拋開這些,忍足將更多的關注放在今天的比賽上。

    冰帝和立海大,老對手了。

    “今天的出場順序是幸村的安排嗎?”忍足忽然問。

    跡部聞言瞥了眼場內席位的榊教練,語氣幽幽反問:“榊教練安排,你敢上場嗎?”

    忍足:“……”

    他可疑地沉默了片刻,繼而小聲提出疑問:“榊教練至今沒有安排過戰術,但他論知識豐富,是我們的資深顧問,應該不至于很差吧?”

    “今天比賽結束后我請榊教練在全國大賽安排一次?”跡部不緊不慢說。

    沒等忍足拒絕,剛剛接通視頻通訊恰好聽到這一句的幸村先問:“請榊教練安排什么?”

    忍足欲堵跡部的嘴,但被跡部躲開,三言兩語將他方才所說告知。

    幸村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榊教練給跡部留下了戰術陰影,跡部對榊教練尊敬有余,但信任不足,主要體現在對榊教練的戰術抱有十分的不信任,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每到比賽時跡部就讓他做戰術分析,安排比賽出場順序。

    他笑道:“在我看來,戰術只針對旗鼓相當的強者,當你們足夠強時,你們就會成為別人絞盡腦汁想用戰術來戰勝的對象。”

    “那我們現在足夠強了嗎?”向日探過來一個腦袋問。

    幸村莞爾,說出的話卻很殘酷:“還不夠。”

    向日一噎,小聲咕噥:“我覺得我現在很強了。”

    幸村笑容微收,似笑非笑道:“岳人,等你什么時候能讓跡部成為手下敗將,你再說你很強。”

    向日瞪圓了眼睛,一臉想反駁但又無從反駁的模樣,他在初入網球部時是真的有一些天真和狂妄在的,但和幸村一場比賽后就發現了差距,之后他和跡部打練習賽,同樣被虐得不輕。他當然不會失落,反而越挫越勇,然而這一年多下來,他以為自己能追上部里的兩大王牌,結果還是每次都被打得找不著北。

    讓跡部成為他的手下敗將?他做夢都不敢這么做。

    于是向日縮了縮脖子,乖乖閉上了嘴。

    跡部面上不顯,心里卻很得意,上輩子的他在幸村心里可能僅僅只是“冰帝部長”,這輩子,他已經成長到能與幸村并肩的高度,是幸村所認可的強者。

    “這個角度怎么樣?”他心情頗好地給幸村調整角度,準備讓他接下來觀看比賽。

    “可以。”幸村回答。

    比賽很快就開始了。

    冰帝的雙打二是向日和樺地,作為才升入一年級的樺地,他是冰帝今年唯一上到正式賽場的選手,而在過去的比賽中,他擁有著全勝記錄。不夸張說將樺地放在雙打,其實是有些埋沒他的單打能力,但這一場比賽還只是關東大賽的決賽,幸村讓他將這一張王牌藏到全國大賽。

    立海大的雙打二是兩名“新人”——仁王和柳生。

    “‘欺詐師’仁王和‘紳士’柳生。”瀧收集到的資料中關于這兩人的數據和信息不太多,跡部對他們倒是了解,在瀧的資料里添加了關于他們的信息,此時還調整了焦距讓視頻另一端的幸村能看清他們二人。

    幸村提醒:“不要隨意給別人起外號,小景。”

    “知道了。”跡部隨口應下,惹得一旁忍足看了他好幾眼。

    跡部并不清楚仁王是什么時候開始學習網球,但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柳生應該還是網球新手,柳生最初是高爾夫球部的,后來轉去打網球,招式中也有一點高爾夫球的影子。

    論網球風格,仁王和樺地是相似的,不過樺地的精神力不比仁王,所以他無法創造出類似“仁王幻影”這種招式。

    讓兩個能夠復刻他人招式的選手成為對手……也虧幸村想得出來。

    仁王擁有超強的動態視力,他能夠僅用一局就看穿對手的弱點,所以評價向日的特技打法:“消耗體力的網球啊……”

    向日看不清仁王眼中閃爍的光,但他聽見了仁王的話,一邊回球一邊回應:“奉勸你可別打持久戰的主意,我的體力可不見得是你能比得上的。”

    還是那句話,向日有屬于他自己的傲氣,曾經他的這份傲氣有自視甚高的成分,而經過一年多嚴苛訓練的他,有足夠的底氣支撐他的傲氣。盡管從他的外表上看不出來,可那結實的肌肉力量可做不得假。

    “是嗎?”仁王漫不經心回了一句。

    跡部耳力不錯,他聽到了球場上兩人的交談,并轉述給幸村聽,轉述完又添了他自己的想法:“真論體力和耐力,仁王確實不見得能比上岳人。”

    盡管上輩子立海大一直推崇“三巨頭”,但在后來U-17的集訓中,仁王真正發掘展現出了他的潛力,他的實力絕對被外界低估了。當然,被低估的是初三及之后的仁王,跡部所了解到的眼前球場上的仁王,還是一個喜歡逃訓的散漫少年。

    “他太瘦了,偏輕的體重注定不會擁有太具力量的肌肉。”幸村認同跡部的判斷,“如果打持久戰,贏的一定是岳人。”

    “岳人聽到你這么夸他,一定會開心地原地連翻十個跟頭。”跡部說這話時聽起來有點酸溜溜,但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表情是驕傲的,他在為向日驕傲。

    ……沒辦法,上輩子他作為冰帝唯一的國王、部長,并沒有盡到心力,更沒有將他們的潛力激發出來,若將上輩子的向日提溜到現在,可能三個也不夠如今的向日打。

    唉,有一丟丟惆悵。

    視頻另一頭的幸村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惆悵,嗓音輕緩說:“岳人,還有其他人,能夠擁有如今的實力,是因為他們遇到了‘今生’的你,小景,你已經做得很好。”

    跡部神情微怔,他聽出了幸村話中的重點——“今生”。

    他擁有了別人一生中都無法經歷的“重生”奇遇,能夠彌補他上輩子的缺憾,同樣,也讓他能夠重新帶領整個網球部,讓網球部榮譽加身。

    “我已經做得很好了嗎?”他不禁低聲喃喃,眼神有些迷茫。

    “是的。”幸村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你已經做得很好,而且,不會有人比你做得更好。”

    第72章 關東大賽決賽(中) 需要賭一次。……

    雖然不愿承認, 但事實上跡部很清楚自己在傲慢自信外表下還藏著軟弱,真是太丟人也太不華麗了。

    而幸村簡簡單單兩句話,就將他心底的惆悵全部驅散。

    迷人又不自知的幸村, 本大爺能拿你怎么辦呢?跡部心里突然閃過這句話, 無奈之余嘴角又緩緩揚起愉悅的弧度,快樂的情緒因球場上接連得分的向日和樺地更加深刻。

    一如跡部所想,此時的仁王還是一名懶散性格頑皮的少年,盡管真田是一名非常嚴厲的部長,可嚴厲對仁王這種性格來說很多時候會起到反作用, 而且仁王還會捉弄真田, 可見受真田轄制有限。所以,如今球場上的仁王還不是以后那大名鼎鼎的“欺詐師”,體質、球技等方面都還很欠缺,別說將向日和樺地拖入持久戰, 就連樺地打重球他接起來都費力。

    這一場向日和樺地以6-2的大比分贏下比賽。

    握手時向日很誠懇問仁王:“你平時是不是不吃飯也不訓練?”

    仁王:“……”

    仁王有些羞惱,輸比賽就算了,還被對手羞辱, 這就讓他很不開心了!

    然而沒等他開口辯駁,向日已又認真道:“網球沒有捷徑, 技術和天賦或許能彌補訓練的缺失, 但當你遇到真正厲害的選手時,你就會知道僅憑技術和天賦贏不了比賽。”

    仁王笑了,氣笑的, 陰陽怪氣道:“聽你的話, 像是經驗之談?”

    向日沒聽出他的陰陽怪氣,反而點了點頭:“確實是我的經驗,想當初我也是……”他的思緒短暫回到一年前, 想起自己可笑的挑釁跡部和幸村的行徑,重重嘆了口氣,又搖搖頭,傳授經驗給仁王:“總之,還是多訓練吧,也多吃一點,你太瘦了就算有肌肉也難接住重球。”

    一番話下來,反而把仁王說懵了。

    他看得出來,向日和他說這些并不含嘲諷的意味,反而在看到他后有了同病相憐感,也是真誠建議他訓練和多進食,也正因如此,才讓他覺得莫名,冰帝選手,這么友善的嗎?

    走至教練席處,還有些回不過神的仁王聽到了真田冷淡的聲音:“冰帝的日常訓練每天至少四小時,晨練一小時和放學后三小時部活,持久戰,你不可能贏過他們。”

    仁王只覺心口被扎了一刀,但他的性格注定他不會在真田面前示弱,他道:“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會乖乖跟訓。”

    真田神情淡漠看他一眼,嗓音依舊淡淡:“希望你在全國大賽上能有出色的表現。”

    仁王心口頓覺堵得慌,也終于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沉著臉走向了觀眾席,柳生默不作聲走在他身后,上臺階時往舉著手機的跡部看了一眼,鏡片閃過一抹亮光。

    被發現的跡部并沒有心虛或不好意思,他正常和幸村交流:“仁王不是個會服輸的性格,這次的失敗,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幸村一時間并沒有回應,若不是跡部能從小視窗里看見他,還以為他不在,但他既然在聽,怎么不接話呢?

    幸村迎上他疑惑的視線,語氣無奈道:“小景,也許我該鄭重提醒你,仁王、立海大選手不是你該關心在意的對象,他們是否服輸,是否因失敗受打擊,接下來如何提升都和你沒關系。你所要關心的,是冰帝的選手的訓練和提升,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跡部:“……”

    跡部腦袋宛如挨了一捶,捶的他有點頭暈。

    而這時候忍足還補了一句:“跡部你這么關心立海大選手,不知情的還以為你是立海大部長。”

    跡部:“……………………”

    他反手就送了忍足一個爆栗,在忍足一臉震驚的目光中涼涼道:“少在那胡說八道,再讓本大爺聽見一次,禁你賽。”

    忍足:“!!!!!!”

    這叫什么?仗勢欺人吧妥妥是?!

    部長了不起嗎?

    “幸村部長,我有說錯嗎?”忍足不服,直接找幸村評。

    然而沒等幸村回答,跡部已先搶走忍足那里的耳機并推他,邊嫌棄催促:“輪到你上場了,要是敢輸比賽,你每天的訓練翻倍。”

    忍足瞪圓眼睛:“你還是人嗎?”

    “呵。”跡部回以一聲冷笑,把他往球場推。

    宍戶同情地朝青著臉的忍足看了看,又覷了跡部一眼,心說:雖然不知道他們和視頻另一頭的幸村部長說了什么,但忍足敢懷疑跡部是立海大的部長,他敬忍足是名勇士。

    要知道,整個網球部誰人不知跡部和立海大真田部長氣場不合,哦,也不全是氣場原因,還有大部分原因是因為真田是幸村部長的幼馴染,而跡部是幸村部長如今最重要的同伴。

    視頻另一頭的幸村繼續在心里懷疑跡部的真實年齡。

    雙打二冰帝是宍戶和忍足組合,立海大則是黃金搭檔丸井與胡狼,雙方都是老熟人,對彼此的球風都有所了解,但對彼此真實實力的認知則停留在許久之前的練習賽。經過這么長時間的訓練下來,他們雙方又各自會有多少提升?

    前兩局簡單的試探后,四人就放開了手。

    比賽節奏一下就感覺被按了快進鍵,第一次看他們比賽的觀眾一時都沒跟上他們的節奏,老觀眾們則是非常淡定……不,也淡定不了,比賽那么精彩,血液都沸騰了,哪能淡定起來?

    立海大的兩名新人仁王和柳生看著球場上的比賽,接觸網球時間還很短,愣是被仁王拉來雙打湊數的柳生暫且不提,仁王心里卻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在遇上冰帝之前,立海大一路以碾壓趨勢打進關東大賽決賽,盡管他知道冰帝是去年全國大賽冠軍隊伍,也知道去年兩場比賽立海大都輸給冰帝,但以他在立海大網球部所見,他心中已然認定經過這一整年的訓練,立海大必然能輕易打敗冰帝站上頂峰。

    可現實告訴他,是他太高估了立海大,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冰帝。

    為偷懶他選擇拉柳生打雙打,他很清楚丸井和胡狼組合的實力究竟有多強,但現在這對在他看來雙打組合非常強的隊友在冰帝雙打二面前卻并不占據優勢。

    丸井今年學會了一招“走鋼絲”,是一種能讓網球在攔網上滾動再貼攔網落下的高水平技術,只要他能用處“走鋼絲”,得分是必然。可這一招在幾球后就被破解了,忍足和宍戶掐斷了“走鋼絲”的條件,賽場上的冰帝二人,沉著、冷靜、細心,絲毫不比丸井和胡狼的組合差。

    雙方勢均力敵,一直到搶七局,丸井和胡狼憑借他們的強大的防守擋下了忍足和宍戶的攻勢,沒有條件,丸井自己創造條件,最終連續以“走鋼絲”拿下決定勝負的兩球,以7-6取得了本局勝利。

    兩隊比分1:1。

    跡部從來不小看立海大,看到出場人選時,他便預測兩隊的勝率五五開,他們雖然輸,但也在意料之中,7-6也是個能夠接受的成績。

    “接下來,立海大應該是切原海帶了吧?”復盤還是等回去再復盤,現在比賽還要再繼續。

    幸村卻給出了另一個猜測:“我猜,是柳。”

    “嗯?”跡部剛揚起眉,視線便凝固了——隔壁觀眾席上,柳拿著球拍走下賽場。

    跡部心塞了一秒,牙疼地問:“……慈郎贏柳的幾率有多少?”

    “60%,至少。”幸村回道。

    聽到這個答案跡部反而微愣:“有這么高?”

    小視窗里,幸村表情很是無語,他若是在跡部身邊,一定會不客氣地如跡部送忍足爆栗一樣送跡部一記爆栗,他問:“跡部,在你眼里,慈郎難道很弱嗎?還是你質疑我和榊教練制定的針對性訓練?”

    “不是,我沒有,我就是……”跡部趕緊解釋,解釋到一半又自動消了音,停頓兩秒,才低聲補足后半句:“固有印象,你知道的。”

    幸村在知道跡部的秘密后并沒有問更多關于上輩子的網球部,并不是他忘了或不好奇,而是他有意克制住了那份好奇,就像他自己所認為的,跡部曾經所經歷的時空與如今時空是兩個時空,在那個時空中的“幸村精市”雖和他同名同姓且十二歲前有著相同經歷,但從他來到冰帝的那一刻起,他與“幸村精市”就走在兩條平行線上。

    那是不屬于他的世界,“幸村精市”于他而言是“別人”,他沒必要去好奇別人的人生。“幸村精市”尚且如此,其他人他自然也不會太過關心,更何況,跡部屢屢露出的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已經說明情況。

    ……看來,除了戰術糟糕的榊教練,冰帝的正選們給他留下的陰影也挺重,去年拿下全國大賽冠軍以及他親自盯著的訓練都沒能讓他對自家部員信心提升多少。

    “小景,問你一個問題。”幸村忽然說。

    跡部看著小視窗里正色起來的幸村,也跟著嚴肅起來:“你問。”

    “按照立海大今年的出場順序安排,他們單打三一直是切原。”幸村緩緩說,“你猜,為什么對手是我們后,單打三會是柳?”

    第73章 關東大賽決賽(下) 一會兒可別撲真田……

    跡部眉頭輕蹙, 看到立海大單打三讓柳上場時他就有些不太妙的預感,如果立海大單打三是切原,那么芥川對戰切原的勝率至少在九成以上。

    可是, 這一場比賽立海大突然一改之前的習慣, 將切原和柳的單打位調換。

    等等,切原會是單打二嗎?

    跡部心中閃過這個想法,且和幸村說出了他的想法。

    “你覺不覺得這個安排有點熟悉嗎?”幸村又徐徐問。

    “熟悉?”跡部不解,忽而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你是說我們去年關東大賽半決賽對戰立海大的戰術策略?”

    去年關東大賽因分組原因立海大和冰帝提前在半決賽相遇,作為壓軸的單打一真田沒能上場, 是因為幸村將他自己從單打一調到了單打二, 提前結束比賽。

    在許多學校固有的認知中,單打一都是一支隊伍里壓軸的最強者,冰帝其實也不例外,但從戰術上來說, 出場順序的安排往往也能出其不意影響比賽結果。

    “單打二可能是真田。”跡部如此猜測,同時也微懸起一顆心,“如果我猜測沒錯, 那這場單打三就很關鍵。”

    “不管立海大單打二是誰,單打三都非常關鍵。”幸村道, 但語氣并不凝重, 甚至是頗為輕松的。

    跡部聽出他的自信,無論三場單打選手出場順序如何,勝負都是看這三場單打, 他相信自己無論對手是誰, 他都不可能輸,那么另外兩場的芥川和瀧,相較之下芥川獲勝的幾率更高。原本讓芥川擔任單打三是為和切原比賽, 但很顯然,立海大預測到了他們的安排,將柳放到了單打三。

    幸村認為芥川戰勝柳的概率至少有60%,可實戰并非依靠數據,跡部也相信,真田和柳都非常清楚單打三的重要性,柳也不會打沒有準備的比賽,他絕對會對芥川做足數據收集。

    跡部很想表示一下自己的擔憂,可話到嘴邊又不免想起幾分鐘前幸村問他是不是質疑他和榊教練的訓練指導,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他不相信自己和榊教練,也該相信幸村。

    在心里說服自己后,他將更多注意力投到球場上。

    芥川現在大概是有條件反射,只要上場就不會再昏昏欲睡,可能未完全醒神,但打球一點不含糊。像對手是立海大副部長這一條,則讓他在比賽開始后就進入了興奮狀態。

    “數據又有了變化,不愧是芥川。”三局后,柳已經再次收集到芥川的數據,可數據給他的反饋對他來說并不全是好消息。

    芥川短暫分心回了一句:“沒有變化訓練量會加倍。”更重要的是,幸村因病無法上場,相當于他們網球部最大的兩張王牌之一暫缺一張,幸村看好他,也一直堅信他是冰帝的第三強者,幸村對他而言亦師亦友,他絕不允許自己辜負幸村的期待,也不允許關東大賽冠軍旁落。

    “砰——”網球砸在柳的場地又反彈起。

    早已判斷出球落點的柳接到了球,可下一秒就被球上所附著的強勁力道將球拍震飛了。

    不光柳,包括跡部在內等觀眾也都齊齊驚訝萬分。

    “那是……小綿羊打出的球?”向日不敢置信道,他天天沒芥川一起訓練,練習賽也沒少打,非常清楚芥川并不是走重球路線,以前也從未見過剛剛這一球。

    瀧和宍戶也揉了揉眼睛,表明自己的驚訝。

    “跡部,你看清楚了嗎?”忍足合上因驚訝張開的嘴,調整了下情緒問。

    跡部神色凝重點頭:“看清楚了。”正是因為看清楚,他才知道剛剛芥川那一球的威力,同樣,他也很疑惑,芥川究竟什么時候學會那一招了。

    向日或許沒看清,以為芥川打出的是重球才將柳球拍打飛,但事實上柳球拍是被網球上的超強旋轉給震飛。

    柳最拿手的球是帶有超強旋轉的削球,芥川打回的便是削球,并且在柳回球的基礎上又進一步增加了旋轉,太快的旋轉連弧形路線都沒有出現,反而看起來像是直球。如果對時間敏銳一些,就會發現芥川那一球幾乎是沾地就反彈起。

    “那招叫‘飛星’。”耳機里,幸村聲音傳來。

    “‘飛星’?”跡部回神,而后反應過來:“你私下給他指導了?”

    幸村淺淺一笑,沒有回答,而是道:“慈郎看起來沒心沒肺,其實對網球的熱愛并不比你我少,這次我住院,他主動接過了單打的重擔,回家后主動加訓,‘飛星’這一招在兩周前還只有一個雛形,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成品。”

    跡部聞言不禁動容,自從幸村住院后,網球部的氣氛一直都很凝重,每個人在訓練時都更加專注認真,包括跡部自己也是如此。

    球場上芥川的表現讓真田神情嚴肅,盡管一早知道有幸村的冰帝會是一支強勁隊伍,但他并不會輕易認輸,縱是冰帝有兩座難以超越的高山,其他人則不是無法戰勝的。

    而且,他們立海大隊員也不差。

    讓柳在單打三出場,的確是借了去年冰帝的戰略,只是誰也沒料到,芥川在一年后會成長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7-5,芥川獲勝。

    柳握著球拍的手臂在顫抖,這一場比賽,他的對手不斷刷新著數據,他無力招架,即使拼盡全力,也沒有戰勝對方。

    芥川,厲害的對手。

    冰帝,真是可怕啊……

    “呼……”芥川長長吐出一口氣,還沒和柳握手就已經攤平在球場上,裁判被他這動作嚇一跳,以為他是不舒服急忙下去查看,卻見他朝著跡部方向抬起手臂,嘴角弧度上揚至耳朵處,開心地大聲喊:“幸村部長,我贏了——”

    即使距離隔得還有點遠,芥川不可能看到跡部手機畫面,也聽不見耳機里的聲音,幸村還是讓跡部轉述了“做得漂亮”。

    “冰帝可真是一群‘怪物’。”柳走到芥川身邊,把他拉了起來。

    芥川也不見外,直接將身體重量壓在柳身上,語氣很認真說:“不,我們冰帝只有兩個‘怪物’。”

    名字不用說出柳也知道那兩個“怪物”是指誰。

    回到隊伍后,芥川完全放任自己,一秒入睡。

    接下來的單打二,冰帝這邊是瀧,而立海大是……真田。

    看到下場的真田,跡部似笑非笑道:“真是夠冒險的。”他原本還想終于能正大光明和真田打一場,沒想到立海大竟是打算復刻去年冰帝的勝利戰術,可惜他們終究是錯估了冰帝的選手。

    “讓瀧盡力就好。”幸村沒評價真田和柳的戰術是否冒險,他如今并不知道真田實力究竟如何,但他能肯定,瀧絕對會輸。

    跡部看向瀧,瀧捋了捋他額前的頭發,臉上的笑都不知該用苦澀還是無奈來形容,面對他的對手,他真想說一句:我何德何能啊?

    雖然輸差不多就是定局,瀧也沒有就此擺爛,他怎么著也是冰帝的正選,就算贏不了真田,也不能給人留下“冰帝那個劃水的正選”印象。

    瀧如上一場的柳,拼盡全力,可惜除了幾球,他并沒有拿到一局完整的勝利。

    6-0

    堪稱冰帝賽場上最屈辱的成績。

    瀧回來時哪怕竭力控制著情緒,不讓自己看起來太狼狽,但看見跡部手機小視窗里的幸村時,仍是不爭氣的紅了眼眶。

    論實力,瀧在正選中墊底,就連才一年級的鳳和日吉都隨時能超越他,不是他不夠努力,而是天賦著實有限,“勤能補拙”在他身上好像也不太適用。

    “給你吧。”跡部見他這一副欲言又止又很羞恥不敢看幸村的模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話安慰,只能選擇交給幸村安撫。

    瀧猶豫著接過被跡部手心焐熱的手機和耳機,準備最后一場比賽的現場直播。

    最后單打一的比賽,輪到真田對切原說“盡力就好”了。

    “不是盡力就好,是我一定要贏!”切原看著如同國王一般在呼聲中走上球場的跡部,握緊了球拍。不久前的冰帝之行讓他接受了幸村的洗禮,同時也在跡部面前撂下狠話,再見時他絕不會留情。

    冰帝部長“國王”又如何,他切原就沒有懼怕的人!

    真田想提醒等會被打得找不著北不要紅眼睛,但轉念一想就放棄了,至少切原還是有自信的,自信不是什么壞事,和跡部打一場,也許他的眼界更開闊。

    斗志昂揚的切原站到跡部面前,微昂著頭看著他姿態囂張道:“冰帝的跡部前輩,就讓我來看一看,你和你們另一位部長相比,能否配得上‘部長’的頭銜。”

    真田扶額:這孩子是真不怕死啊!

    跡部眼皮微垂俯視切原,這時候的小海帶還擁有一張圓滾滾的包子臉,眼睛也很大,微卷的頭發和白皙皮膚襯得這家伙有幾分可愛,就是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會兒可別撲真田懷里哭著求安慰。”他傲慢丟下一句,走向發球區。

    而切原因他這句漲紅了臉,羞惱道:“我才不會哭!”更不會撲到真田懷里求安慰,一想到那個畫面,切原渾身雞皮疙瘩都會冒出來,太可怕了!!!

    然而信誓旦旦說著不會哭,一盤比賽結束被剃了個大光頭的切原終究是因為心承受能力不太行紅了眼眶。

    就這他還強忍著眼淚在眼眶打轉對跡部放狠話:“全國大賽,我絕對要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你別得意!”

    “……你還是先把眼淚擦擦吧。”跡部看著比一年后更加敏感脆弱的切原忍不住道,“對了,你是不是有高血壓?記得讓真田及時帶你檢查和治療。”

    第74章 禮物和獎勵 互相依靠,一同成長。……

    拿下勝利后的冰帝眾人自是欣喜無比, 盡管幸村遺憾缺席這一場比賽,但因跡部的手機視頻功能,幸村全程參與, 至少是陪伴他們打完整場。

    眾人準備去醫院親手將代表榮譽的獎牌分享給幸村, 但被婉拒了。

    今天的比賽除跡部沒什么壓力外,其他幾人都全神貫注,尤其芥川和瀧,前者面對立海大的NO.2柳,從頭到尾沒敢分心, 一場比賽結束, 身心俱疲;后者對手更是立海大部長真田,身體上的疲憊遠小于精神心上的壓力,幸村需要他們放松放松。

    正好,比賽贏了, 就讓跡部帶他們去慶祝一番。

    至于幸村自己,雖然很無奈,但他目前的任務就是調養好身體, 以迎接幾個月后的手術。哪怕他期盼渴望球場,也不會不顧自己身體。

    一天匆匆過去, 楊醫生給他打完今天的針灸后他就準備休息了,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跡部竟然過來了,不僅來了, 還給他帶了禮物。

    “禮物”并不是關東大賽的冠軍獎牌, 而是一瓶插好的花。

    看到那瓶花后幸村的第一反應是——莫奈的畫。

    并不是說這瓶花與法國畫家莫奈的某幅畫內容一致,而是花的配色與莫奈某幅印象畫的配色一致,第一眼就讓他感受到了這幅“畫”的魅力和美感。

    花色整體是海藍與淺橙, 花材并不少,數量卻不多,搭配在一起相得益彰,極具美感。

    “真漂亮。”幸村抱著花瓶愛不釋手。

    跡部一點也不意外他會喜歡,嘴角勾了勾又努力壓平,繼而將存在感不怎么高的關東大賽決賽獎牌拿出來,不緊不慢問:“獎牌和花,你會選哪個?”

    “花。”幸村回答的毫不猶豫。

    跡部:“……???”

    幸村看著他錯愕的表情笑了起來,眼中是不加掩飾的促狹。

    跡部這才反應過來是被他戲弄了,短暫無語后干脆不顧他的意愿將獎牌往他脖子里一套,“附贈品,不用謝。”

    幸村哭笑不得。

    “你這么晚過來就是為了給我送花和獎牌?”幸村手指摩挲著與去年相比別無二致的關東大賽冠軍獎牌,說沒有一點波動是假的。

    “送其他人回去,路過醫院就來看看你。”跡部云淡風輕說道。

    冰帝和醫院在兩個方向,網球部所有人家里住的離學校都不遠,沒誰回家需要經過醫院,包括跡部回家也是。

    幸村并沒有戳穿跡部這拙劣的謊言,他彎了彎眉眼說:“今天的比賽,辛苦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如一支羽毛輕輕拂過跡部的心臟,讓對著幸村本就柔軟的他更加心軟,也讓他想要揉一揉胸口,不然他擔心心臟跳動聲音太大,將他出賣。

    他竭力克制住種種情緒,試圖把話題拐入正題……也是有正題的,“進了全國大賽,立海大恐怕也是我們競爭冠軍實力最強的對手,今天如果不是慈郎扛住壓力,獎牌就已落入立海大兜里。”

    跡部很早前就發現他在面對立海大時是有些矛盾的,他一方面認為冰帝的隊員們在幸村制定的訓練菜單和單獨指點中已經躋身強者行列,是全國最優秀的一支隊伍;另一方面他又總是潛意識里覺得立海大是難以超越的高山,他們每名選手都很強,會有誰也無法戰勝的錯覺。

    那么兩支隊伍,究竟哪支更強呢?

    他不得不承認,今天這一場比賽讓他焦慮了,一路打進關東大賽太順,以至于有點自視甚高。但凡立海大的戰術安排變一變,比如柳對上瀧、真田對上芥川,那這一場他們就將徹底與冠軍擦肩而過。

    沒有幸村,安全感都沒那么足啊。

    “沒有哪支隊伍所有選手的水平能維持一致,立海大不能,我們也不能。”幸村緩緩道,“和立海大的比賽可能就是一場大冒險,誰輸誰贏都有可能。”

    “你要不要預測一下全國大賽立海大的戰術?”跡部需要幸村給他一顆定心丸。

    但是幸村回以他一記無語的眼神:“距離全國大賽決賽還有兩周,你現在問是不是有點早?”

    “早嗎?立海大就那幾個人,你可以揣摩下真田的想法,再制定相應的對策。”跡部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他是真的不想承認幸村了解真田,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揣摩不出。”幸村給出一個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回答。

    跡部聞言不由露出詫異,他還是第一次從幸村口中說出“做不到”這種答案。

    幸村見他表情更無奈:“我們和立海大整體平均實力差不多,任何一個戰術安排都可能對結果造成改變,除去練習賽,我們和立海大三場正式比賽你應該也有所發現,與其說我們兩支隊伍是靠實力比賽,不如說是拼戰術。”頓了頓,他又接著道:“我了解真田,真田也了解我,或許過去三場比賽是我的戰術更勝一籌,但是經過那三場比賽,真田對我了解更甚,柳也是軍師一般的選手,我再想出其不意,并非容易事。”

    話雖這么說,幸村卻沒有露出困擾來,他見跡部一時半會兒沒有走的意思,干脆又拿起繪畫本和筆,準備畫一畫花瓶和花。

    跡部本來還想說什么,看到他動作眉頭一蹙,上前就抽走了繪畫本和筆:“已經不早了,你要畫等明天再畫,今天先休息。”

    他正準備將繪畫本放好,卻在放下時有一張紙從繪畫本中落了下去,他說了句抱歉去撿,但目光觸及紙上內容時不由怔住。

    畫紙上的并非幸村的繪畫,而是他們之前所談論過的關于對戰立海大時的戰術安排。

    紙上密密麻麻列了十幾組方案,每一組方案中上面是立海大的組合排列,下面是冰帝的應對組合,僅僅這些名單組合排列,就看得他眼暈。但同樣也說明,幸村哪怕在住著院,也一直在為比賽付出著。

    思及此,跡部心底更加柔軟,忍不住說:“等到明年你重回賽場,就不用那么苦惱了。”幸村要是能上場,他們至少能保下兩場單打,剩下三場他讓芥川和忍足湊個雙打,立海大除非直接上柳和丸井組合,否則他都不擔心會輸,而一旦丸井和柳組了雙打,其他人就不足為慮了。

    仁王……現在還懶怠了些,不足以讓他重視。

    “苦惱倒是不苦惱,想在決賽贏立海大,其實有一個很簡單的戰術,你想知道嗎?”幸村眼眸含笑問。

    跡部耳朵一動,順勢問:“是什么?”

    “暫時不告訴你。”幸村狡黠道。

    “……不說算了。”跡部自認智在線,堅決不上他的當。

    “那你早點回去休息,我也準備休息了。”幸村笑容不變摘下獎牌,小心翼翼收進抽屜。

    跡部:“……”

    幸村是真的仗著他脾氣好,寬容,才這么肆無忌憚戲弄他。

    “對了,我有個東西給你。”幸村收好獎牌又順勢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他。

    “是什么?”跡部有些意外。

    “你打開看看。”幸村笑道,原本他是想用紙將盒子包成禮物模樣,但很可惜,他媽媽過來時只帶了盒子和盒子里的物品,并不知道他是用以送人,因此沒有給他準備彩紙。

    這個盒子并不大,比一個戒指盒大不了多少,拿在手里也很輕,當然,跡部可不認為幸村會送他戒指。

    他猜測里面可能裝著御守……

    但他猜錯了。

    盒子打開,一條“錦鯉”印入眼簾,之所以給錦鯉打引號,自是因為那并非一條真正的錦鯉,而是一件掛飾錦鯉,這條錦鯉通體金紅色,魚鰭尾鰭輕如薄翼,魚目鱗片皆栩栩如生,仿若正躍出水面。

    錦鯉在日本文化中被視為吉祥物,代表幸運、繁榮和長壽。跡部對錦鯉并不陌生,只因他本身喜歡釣魚,也喜歡魚,他家中私人花園還特地讓人挖了一個池塘養錦鯉,可惜幾十條錦鯉中有紅色、金色,就是沒有純正的金紅色,他某天中午在幸村畫室和幸村閑聊時提過一嘴……

    跡部剛剛在幸村拿盒子時隨意看了眼,抽屜里只有一個盒子,這是否說明,只有他一人才有的禮物?

    他竭力壓下上翹的嘴角,故作漫不經心問:“這是我們拿下冠軍的獎勵?”

    幸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而是道:“接下來的全國大賽,也要辛苦你了。”

    身為部長,不能在最重要的比賽中上場是他的失職,即便身不由己,他心里多少是有些過意不去的。而他也知道背負著上輩子失意的跡部看似驕傲自信,實則也有脆弱一面。過去一年,他們互相依靠,一同成長,帶領冰帝眾部員走向全國大賽,今年他沒能陪跡部走到最后,是他的遺憾,也是跡部最不安的由來。

    跡部微怔,略微失神地看著幸村,盡管幸村臉上在笑,神情也認真,但他還是看見幸村眸底被掩飾的遺憾。

    是了,他因為最近兩周幸村所表現出的積極配合和安然就以為他全身心都在治療上,只想著能盡快將身體調養好接受手術,卻忘了以幸村對網球的熱愛,他是不可能不期盼與隊友們一同走上賽場,為隊伍奪冠出一份力。

    但幸村沒法做到。

    他心里忽然有些酸澀,但他不是真13歲,不至于真控制不住情緒。

    他微微調整呼吸,繼而走向前一步,在幸村略帶不解的目光中屈指……在幸村額頭上彈了一下。

    是的,彈了一下,而不是俗套的用懷抱給予幸村安慰。

    迎上幸村那透著幾分不可置信的目光,跡部唇角一勾,用他那華麗的嗓音傲慢道:“今年的辛苦交給本大爺,明年就由你來辛苦,可別想著逃避,不然……本大爺也是有權利罰你跑100圈的。”

    第75章 探病 時間大法,跳躍到全國大賽半決賽……

    今年的全國大賽依舊是在東京舉辦, 事實上,全國大賽的舉辦地點其實并不固定在一地,大多數時候會根據前一年的比賽全國霸主所在學校而舉辦。

    去年原本該是在關西兵庫縣, 因為前年牧之藤是全國冠軍, 但由于去年兵庫縣遭遇大雨,體育館年代久遠被雨水浸泡破壞,需要翻修,才臨時改換舉辦地點。

    東京體育館是新建成的。

    因是暑假期間,冰帝一眾部員都有足夠的時間訓練, 而在關東大賽之后, 正選中除跡部和樺地外,其余六個人卯足了勁訓練,但其中又有一人是不同的,他訓練不是為在全國大賽上有更好的表現, 而是想和鳳打一場很正式的比賽。

    這個人是瀧。

    瀧關東大賽決賽的對手是真田,也是他們冰帝參賽以來唯一的6-0,他心里清楚是他實力遠落后于立海大的部長真田, 但這同樣讓他無法接受,或者說, 他心太過脆弱, 這份壓力于他來說太大。

    因此他找了幸村,羞愧地請幸村幫他減輕壓力。

    而幸村所提供給他的幫助僅有一個——將正選位置讓出。

    瀧平日里是一個有些神秘且在外人看來很自信的少年,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在一次次努力訓練卻仍輸給其他正選后, 他心里是失落且排斥的,很多時候他都會慶幸自己不用上球場比賽,他怕輸, 也不想面對輸。以至于在以6-0輸給真田后,他內心深處已經藏著逃離的想法。

    并不是所有人都擁有一顆大心臟,以及,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站上賽場,從正選中退出,是最適合瀧紓解壓力的辦法。

    但讓他就這么不管不顧從正選位置離開他也做不到,不是舍不得,而是他知道除他外其余正選為贏下每一場比賽付出多少心力,哪怕他大多數時間都是以替補身份簽到,可隊友們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他要離開,就得為隊友們挑選一名至少不會不及他的選手。

    日吉和鳳,這兩名還僅僅是初一的后輩,接受過幸村親自指點,接觸網球時間不算長但以驚人速度進步的準正選,就是他重點考驗的對象。

    除幸村和跡部外,沒人知道瀧的打算,跡部是有些遺憾的,上輩子瀧拼命想要成為正選,卻在有機會時又迅速從天堂掉進地獄,不,也不能說是掉進地獄,只能說技不如人,重新回歸普通。

    大概也是不上場不知道一個人的心承受能力究竟如何吧。

    等到全國大賽打進半決賽時,日吉終于打敗瀧,拿到了正選之位,盡管他在正選隊伍中暫時只能充當替補,也依然叫他無比開心。而原本作為替補的鳳,已經擁有了上場資格。

    鳳是個乖寶寶,性格柔軟,也富有同情心,瀧從正選去到準正選隊伍,只有他一直擔心瀧會不會失落難過,也一直安慰他,直把瀧弄得哭笑不得,不得不解釋說他是心壓力太大才選擇做數據,比起上場打比賽,他更擅長數據收集,而且他收集到的數據資料能讓幸村制定出最佳的戰術安排,這一點就讓他頗有成就感。

    按照跡部上輩子的經歷軌跡,鳳和宍戶的組合會是他們冰帝的黃金組合,但自從幸村身兼教練后,幸村致力于讓所有人都能適應雙打,會有意訓練各種搭配間的默契,所以直到此時,冰帝也沒有固定的雙打組合。

    但宍戶和向日比起單打卻是更適合雙打,前者大局觀很不錯,是一名能夠主動配合隊友的萬金油選手,后者因為網球風格是特技,體力消耗會非常快,需要一個能予以他支撐的隊友。

    ……

    ……

    冰帝半決賽的對手是已經成長起來的來自關西的四天寶寺。

    再次見到老熟人白石,跡部的心情稍微有些微妙,或許也不是微妙,就是挺感慨吧,感慨時過境遷,感慨能夠看到朋友的成長。

    但即便是老朋友,跡部也不打算贏的時候留情面,尤其如今的白石雖已展現出他的實力,但目前還只是副部長。

    冰帝以3-1的比分贏下四天寶寺,并沒有讓他們壓軸的部長走上賽場。

    “你們的單打三,還是一名初一生吧?”白石對跡部的觀感似乎很好,比賽結束后和跡部聊了起來,聊天對象是冰帝唯一輸的單打三,而冰帝單打三是鳳。

    跡部不會將白石故意點出單打三認為是炫耀四天寶寺的單打三,他頷首回道:“今天第一次上賽場的一年級。”

    白石聞言詫異:“才第一次上賽場嗎?那真是太了不起了。”他說著指指鳳今天的對手……身材相較同齡人魁梧健壯近一倍的石田,說:“石田是我們隊伍里力量最強的選手,如果和鳳比賽的不是石田,恐怕接不住他的發球。”

    “大概我們教練也沒想到我們的小選手第一次上場就遇到這么一位強大的對手,希望石田的波動球不要把他給嚇壞。”跡部玩笑道。

    有一說一,石田的力量在初中生里算得上是TOP級,跡部還記得一年后青學與四天寶寺的那場比賽,青學同樣屬于力量型選手的河村會被石田的波動球打飛。雖然如今石田也還是二年級,可他的力量也不是鳳所能相比,冰帝能接住他球的,只有他、幸村和樺地,忍足和芥川都會有些困難。

    白石又和跡部聊了幾句,言語間白石對冰帝的實力很是欽佩,同樣他也堅信著,明年他們一定會以全新面貌再次到來,爭取奪冠。

    離開前,白石又想起一事:“幸村他……還好嗎?”

    幸村生病住院在整個關東地區網球圈子里早已不是秘密,網球月刊的記者也報道過,甚至還出現過類似“天才隕落”等字眼,當然,寫出類似報道的雜志和媒體已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天才隕落”在跡部聽來是對幸村的詛咒,任何敢詛咒幸村的,他都不可能輕易放過。

    面對白石的關心,跡部維持著平和的心態:“目前正遵醫囑治療中,很快就能恢復。”

    聞言白石展顏:“我很期待明年能和他打一場。”

    “會有機會。”

    ……

    全國大賽的半決賽與決賽之間有兩天給選手休息調整狀態的時間,而沒有意外的是,今年決賽的兩支隊伍,依舊是冰帝和立海大。

    跡部還記得幸村說有一個最簡單的贏立海大的戰術,當初幸村不告訴他他也忍著好奇沒問,如今已到決賽,他就很有必要再去問一問。

    ……不想承認就是想去親眼看看幸村。

    好吧,還是該承認。

    上輩子在最該談戀愛的年紀沒有談一場甜甜的戀愛,更甚者連一個心動對象都沒有,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惦念一個人腦子會不太聽話。

    現在他知道了,但凡腦子有空閑,就不自覺會去想那個人,會想他在做什么,今天心情怎么樣,會想聽他說話等等,就像是大腦被病毒入侵,怎么殺毒都沒用。

    但,也不反感。

    跡部拎著新鮮的水果去到醫院,水果也是楊醫生叮囑要多吃的。

    不過他到病房才發現病房里并不止幸村一人,還有一個人是……亞久津?

    “你怎么在這里?”跡部還挺意外。

    幸村是在和山吹中學打完比賽后暈倒,也是芥川和亞久津比賽時跡部才知道幸村和亞久津私下比賽時亞久津同樣會對他用暴力網球,他對亞久津的觀感因此下跌,更想著要是能和亞久津比一場,他絕對也來一場“以暴制暴”的比賽。

    “我不能在這里?”亞久津瞪著他那雙標志性的兇巴巴眼睛,手里還捏著一個削到一半的蘋果,蘋果皮一長條掛著。

    “你這么兇做什么?本大爺不過好奇問了一句。”跡部將他拎來的水果拿出擺盤,又看了眼桌上的果籃,面上不顯,心里輕哼:亞久津,你不是不屑和任何人做朋友嗎?這么巴巴地往幸村跟前湊做什么?

    “哼。”亞久津冷哼一聲,手指飛快將剩下的蘋果皮削掉再切塊,整個過程不足一分鐘,切完裝盤后往幸村面前一遞,粗聲粗氣道:“拿好。”

    那態度……好像幸村說一個拒絕的字,他手上的水果刀就能對幸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幸村雙手平穩地接過水果盤,心平氣和道謝:“謝謝。”不僅是謝亞久津給他削蘋果,也是謝亞久津特地來探病。

    亞久津沒回應,他收好水果刀,拿上背包,撂下一句“我走了”就準備離開,他才來了五分鐘,來后也沒問幸村具體病情如何,就問他吃什么水果,然后給他削蘋果。蘋果沒削完跡部來了,現在蘋果削完他就要走,好像真字面意義上過來“探望”幸村一眼。

    “稍等……”幸村喊住他。

    亞久津腳步微頓,望向他還是用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語氣問:“還有什么事?”

    “跡部,幫我拿一下抽屜里棕色封皮的筆記本。”幸村對跡部道。

    “嗯?”跡部發出一個鼻音,手上動作卻不慢,很快就將幸村所說的筆記本拿出給他。

    幸村的這本筆記本是可拆活頁,他翻到其中一頁并取下折疊,然后將之遞給亞久津,嗓音溫和道:“如果遇到困擾你還可以來找我,我這段時間應該都在醫院,不想來醫院,可以給我發消息。”

    亞久津盯著那張紙看了幾秒,紙張折疊并看不清里面內容,但他還是接過去塞進了背包,沒問紙上內容,只用他那沙沙的嗓音說:“快點好起來,我會在球場等你。”說罷,他便如來時一樣,又走得風風火火。

    待他走后,跡部才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慢悠悠說:“我沒記錯的話,那筆記本是你用來為正選和準正選制定單獨訓練計劃所用?”

    第76章 豪賭 兩個學校的豪賭。

    “嗯。”幸村應道, 叉起一塊蘋果遞給他,邊解釋說:“上次和慈郎的比賽讓亞久津發現了自己的不足,雖然他態度上看起來已經厭煩起網球, 不過前幾天還是給我發了信息, 拐彎抹角問怎么彌補他的不足。”

    想到亞久津發的文字幸村就不免好笑,看得出來,亞久津真的很絞盡腦汁組織語言了。

    “所以你給他單獨制定了訓練計劃?”跡部把玩著手里的水果叉,水果叉上的蘋果隨他的動作左搖右晃,“幸村, 你在給我們培養勁敵。”

    跡部毫不懷疑, 要是亞久津全盤接受幸村的指點,按照幸村的菜單訓練,那么不出一年,芥川再對上亞久津, 絕對只有輸的份。

    亞久津身體里的潛力,可不止一星半點。

    “你想太多了,他只是拉不下臉讓山吹教練給他制定基礎訓練計劃。”幸村笑道, 繼而微微斂眸,說:“亞久津的運動天賦極佳, 這也讓他無論進行任何運動都游刃有余, 這也造就了他的自大,于他而言,基礎是最不被他看上的訓練。”

    “最看不上的基礎, 恰恰是他最欠缺的, 一旦他基礎打牢,他將脫胎換骨。”跡部慢條斯說著,將蘋果送進口中, 嚼了兩下才反應過來他這口蘋果是亞久津削的和切的。

    能讓亞久津那不良少年心甘情愿削平果,該說幸村魅力太大呢,還是該懷疑亞久津那家伙是不是對幸村抱有某種不好心思?

    “你也不用擔心他按照訓練提升后會成為我們的勁敵,一個人的隊伍不叫強,不說他,就是你和我,也不能僅靠一人就撐起整支隊伍。”幸村是將亞久津當朋友,也很欣賞他身上那股蠻橫桀驁的氣質,更想知道他成長起來究竟會是怎樣一名對手。

    跡部想到山吹的校隊,今年沒能打進全國大賽,上輩子的明年山吹進入關東大賽八強,繼而搶到了進入全國大賽的名額。

    山吹的選手……好吧,跡部印象深刻的也就千石和亞久津,亞久津現在努力,或許會在明年的賽場上大放異彩。

    但就如幸村所說,一支球隊,可不是僅憑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撐起。

    這么一想,他也就釋然了,繼續分享幸村的蘋果。

    幸村看看水果盤里迅速消失的蘋果,有些后悔沒讓亞久津多幫他削一個。

    等到一個蘋果被兩人分食,跡部才心滿意足,也想起他今天來的正事:“你之前說有一個簡單的能贏立海大的戰術,現在能說了嗎?”

    幸村聞言微愣,旋即失笑:“我所說的戰術,簡單,但,也冒險。”

    跡部心頭一動:“你該不會是想直接把我們最強的幾個上場就安排出場吧?”

    幸村眉毛輕輕挑起:“看來你也有想過。”

    跡部:“……”

    他確實有想過,盡管論起戰術心機他自認比不上幸村,他也無法去揣測其他隊伍的人心戰術,但和立海大連續打交道,他也是有自己想法的,現在冰帝和立海大對彼此的試探以及實力都有一個很清晰的認知,想要贏比賽,選手個人實力提升反而是其次,戰術安排才是關鍵。

    最出其不意的,他想到直接將最強戰力安排在單打三、雙打二和單打二,直接以前三盤取勝。但問題也在這里,一旦前三盤出現任何問題,接下來再想扭轉局面,難度將非常高。

    這便也是幸村所說的“冒險”。

    “小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立海大也會愿意來一場‘冒險’?”幸村語氣中略帶深意。

    “你的意思是……真田和柳也會考慮前三盤?”跡部問完便不禁皺起眉來,這種直接將勝負壓在前三盤的做法讓他不免想到不動峰,也是不動峰,給他“上”了恥辱的一課。

    “我個人認為,會。”幸村唇角噙笑,但眼中笑意很淡,反而是慎重居多,“去年的全國大賽決賽、今年關東大賽決賽,立海大每一次的出場順序都是一場冒險。這一次全國大賽決賽,他們或許也已經洞悉我的意圖,只是,究竟是否會將‘冒險’進行到底,得看我們彼此間的默契和勇氣。”

    說到這里幸村略頓了頓,唇角弧度微微加深,他望向跡部,嗓音柔和問:“小景,你敢賭嗎?”

    ……

    ……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

    東京體育館網球場館一早就坐滿了觀眾,無比期待今天的決賽。

    作為今天的兩支主角隊伍,無論跡部忍足還是真田柳,臉上都是少見的凝重,在比賽即將開始前雙方對上視線,仿佛都有火花在閃爍。

    王者的巔峰對決。

    這是觀眾們最真實的評價,也是每一名觀眾所期待的,他們不怕兩支隊伍打得太精彩,就怕整場比賽沒看頭。

    “完了,我有點緊張想上廁所。”向日臉上是前所未有的不安和緊張,一緊張他就坐立難安,也是頭一次,他在即將比賽時有這種情緒。

    一旁宍戶也搓了搓手里的汗說:“你別說了,說得我也緊張了。”

    忍足無奈扶額道:“你們倆要不先去一趟洗手間,別一會……”話沒說完就被向日蠻橫地捂住了嘴。

    但要說緊張,沉穩如忍足,今天也難得有些心緒不平,沒辦法,今天榊教練所遞交的簽到名單上出場安排實在太過出乎意料,忍足的出場順序還好,但……

    “嘩——”忍足還沒想完,忽聽觀眾席傳來驚呼聲,緊接著他就感覺手臂一痛,痛得他直皺眉。

    向日一只手手指扣進忍足手臂,另一只手指著球場雙目圓瞪,磕磕絆絆道:“看、快看……”

    忍足只能忍著疼痛順著他手指方向看過去,下一秒,他也露出驚愕的表情,呼吸與心跳短暫停滯后倏然又劇烈起伏起來,繼而猛地看向身旁的跡部。

    不,身旁已經沒有跡部,拿著球拍的跡部已經走上球場。

    觀眾席傳來的驚呼聲幾欲能掀翻球場,而隨著跡部的上場,冰帝啦啦隊整齊劃一的喚起跡部的名字。

    “跡部——”

    “跡部——”

    “跡部——”

    “會勝的是跡部——”

    隔壁立海大啦啦隊不甘示弱,緊隨其后也嘶吼起來。

    “真田——”

    “真田——”

    “真田——”

    “‘皇帝’真田,所向披靡——”

    場館內,第一次出現選手還沒開始比賽氣氛就已經被炒熱的情形,非啦啦隊觀眾也在這種熱烈的氣氛帶動下跟著熱情高漲。

    跡部聽著如浪潮一般朝他涌來的呼喊聲,閉上眼,沉浸其中,但很快,他便又睜開眼,舉起手,“啪”一聲打了一個響指。

    人群瞬間安靜,跡部就像是掌握了空間靜止魔法的國王,傲慢自信地宣布:“勝利,屬于我,”

    再一次,場館內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

    因動靜太大,裁判一時都沒法吹哨宣布比賽正式開始。

    “不愧是跡部。”舉著和幸村視頻手機的忍足忍不住捂了捂耳朵,現場的叫聲有些過于響亮,而他后面幾排剛好是啦啦隊的女生,分貝相當高,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被震得耳膜嗡嗡嗡。

    幸村輕笑:“這是國王的殊榮。”

    跡部的個人魅力,換另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擁有的。

    “幸村,單打三就讓跡部上場,是不是你預測到了立海大的戰術?”忍足面上不顯,心臟卻咚咚咚跳得厲害,從他看到今天的簽到名單時,他就一直維持著心臟高頻率跳動狀態,待看到立海大單打三是真田后,更是到達巔峰,那一刻,他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只是和小景商量后一次冒險的嘗試。”幸村如實道。

    事實證明,這次嘗試,或者說,這次豪賭,他賭贏了。

    戰術上的博弈,終究還是幸村一人勝過真田和柳的組合。

    跡部心情十分愉悅,甚至稱得上是高亢,但他沒有一直讓自己沉浸在這份愉悅之中,自重生以來,他真正交手的強者只有幸村。盡管去年的全國大賽上幸村以大比分贏下真田,而他能和幸村打成平手,他也不會因此輕視真田。

    穩扎穩打,才是制勝關鍵。

    球場另一方,真田手里拿著網球,這一局是他的發球權。

    真田看到冰帝單打三是跡部后的心情是非常復雜的,復雜之余還有一點慶幸。

    如幸村和跡部商議的出場順序是一場豪賭,讓真田在單打三出場又何嘗不是立海大的豪賭?不過冰帝賭的是真田單打三,立海大則是賭冰帝由芥川來打單打三,但很顯然,賭輸了。

    私心里,真田是非常想正式和跡部打一場比賽,他們兩個學校比賽過,也打過練習賽,可是他一直沒有和跡部用盡全力比一場,這讓他很遺憾。而這次他打單打三是柳有意安排,目的為避開和跡部遇上,可以說柳是認為他不敵跡部,也可以說柳是為了保一盤勝利,不管是何原因,他需要為隊伍的勝利而妥協。

    但可能柳也沒想到,冰帝會送他們如此一份“驚喜”。

    倒是意外合了他的心意。

    那么,跡部,請認真起來吧,讓我好好看一看能夠讓幸村也夸贊實力的你,究竟有多強。

    第77章 雙部之戰 誰贏了?

    跡部接到的第一個球就是一個重球, 仿佛是奔著將他球拍打穿的強勢,下馬威?或,挑釁?

    不管是什么, 本大爺都不懼。

    兩人的網球直接跳過試探, 這就是屬于老對手的默契,莽就完事。

    說是這么說,但打網球也不能真沒不帶腦子,不帶腦子的球賽無異于將勝利拱手相讓。

    和注重網球基礎,從頭到尾打球幾乎只用基礎網球的幸村相比, 跡部有許多招式和技巧, 而他的招式技巧被幸村歸納總結后匯集成兩個字——扣殺。

    “邁向破滅的圓舞曲”

    “邁向破滅的探戈”

    “邁向慟哭的吉格舞曲”

    “邁向絕滅的終曲”

    除“邁向絕滅的探戈”是雙人合作、“邁向失意的遁走曲”打出的球落地方式不同外,其本質都是強力扣殺,名字的不同代表著扣殺強度的不同。

    用幸村的話說,就是給他的扣殺套上了一二三四個華麗的舞曲名字。

    聽起來有點像是在搞笑, 事實上,跡部長大后再回顧初中時期自己給取的那些網球招式名字,確實感覺有些中二, 這就是屬于不同年齡的不同體會。

    不過幸村也肯定了一點,他的扣殺很強, 拋開扣殺, 他的控球能力也是一流。

    比如現在。

    真田握著球拍的球拍柄被擊飛脫手,網球反彈再次飛向跡部球場,被他再次回以一記扣殺。

    將對手球拍打飛這一過程看起來簡單無壓力, 但要知道, 對手在球場中并非固定位置,球從被回擊到被扣殺這一過程看似長,實則不過一兩秒之間, 而他要將球打中對手球拍柄,需要他敏銳的洞察力,再扣殺出去時還要確保不會傷到人。

    從觀賞角度來說,他的球是符合國王的華麗,但多余動作也確實是多,而且一再跳躍用力扣殺無疑浪費體力——對手球拍已經被打飛,換言之,他的第二球根本沒必要再用太大力扣殺,雖說從爽度來說很不錯,可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想起幸村話的跡部第二球就那么輕飄飄一記扣殺,基本就等于是一個短球被打過了網,僅此而已。

    真田本就黑的臉在看到這一球后更是黢黑黢黑,他嚴重懷疑,跡部是故意的,故意用這不完整的“邁向破滅的圓舞曲”來嘲笑他。

    即使隔了大半個球場,跡部也能感受到來自真田身上的威懾,而表現在球場上的,是真田接下來的爆發。

    “砰——”形似劍道劈砍動作的球宛如炮彈飛躍攔網,重重砸在跡部的球拍上。

    跡部手臂上青筋隆起,心想著比起去年,真田這一年怕是沒少努力,這“動如雷霆”是真的已經趕上上輩子初三時期的力道了。

    “啪……”跡部將球打了回去,可惜,掛網。

    掛網還是其次,跡部的球拍也因這一球斷了弦。

    裁判允許他更換球拍,而在接下來,真田再用出力量提升的“動如雷霆”時跡部直接選擇硬碰硬。“動如雷霆”這一招式的特點是球速快、力量強,對很多選手來說,光是捕捉球路就是一大難題,但對跡部來說,還構不成威脅。

    跡部在捕捉到球路的剎那預判到了球的落點,他壓低身體,讓重心下移,雙手握拍,網球落地急速反彈的一瞬就揮拍。

    “嘣——”網球以比來時更迅疾的速度被打回。

    真田瞳孔驟縮,反應卻也不慢,然而,當他接到球時,巨大的沖擊力撲面而來,他難以抑制發出怒號,雙手手臂以及脖頸上青筋虬結,但……

    球拍依舊脫手飛出,滑出球場之外,球拍中央,是一個被穿破的洞。

    網球落到地上,隱有白煙冒出。

    真田望向視線落在網球上,雙唇緊抿,很快,他收回目光深深看了跡部一眼,最后才去撿球拍。亦是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不聽使喚的顫抖著,握拍的虎口處已經麻木。

    真是……可怕啊。真田再次朝跡部睇去一眼。

    輪到真田換球拍時,跡部不著痕跡地揉了揉手腕,肩膀也微微活動起來,真田“動如雷霆”那樣速度力量的球,即便是他接起來也頗有些費力。換成上輩子的他,估計球拍早被打飛,不,上輩子初二時的他,可能還不配讓真田用出“動如雷霆”。

    這可真是一個扎心的過去。

    比分很快來到4-2,跡部領先。

    從第七局開始,真田一改之前兇猛進攻的狀態,轉以防守為主,得分為輔,竟是讓他再扳回一局。

    4-3

    若說跡部最討厭的真田的哪一招,絕對不是兇悍無比的“動如雷霆”,也不是能與他“舞曲”扣殺系列相提并論的“侵入如火”和“其疾如風”,而是鐵壁防守“不動如山”。

    同去年相比,真田不光攻擊招式有了很大提升,防守亦是如此,他站在面前,就如同一座無法撼動的高山,耐心不好的人,也許會因為這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陷入崩潰。

    球場上的兩人陷入了長時間的焦灼,觀眾席的觀眾們也是看的心臟高懸、目不轉睛,誰也沒料到,這一場防守與攻擊兼具的網球賽是兩名初中生打出來的,他們在球場上的表現相當驚人,叫人驚嘆震撼。

    “誰會打破焦灼?”忍足不由問。

    幸村通過鏡頭目光專注看著球場來你來我往的兩人,僅僅一球,就讓他們陷入了焦灼,而他們之所以如此焦灼,便是很清楚對方的優勢,他們會刻意避免給對方制造機會。巧的是,他們的必殺技都是強力扣殺以及強烈削球。

    “來了。”幸村看到跡部打出一個角度刁鉆的削球。

    忍足還沒跟上,就看到真田用出了他的另一個招式——“其徐如林”。

    “其徐如林”是強力削球,也能夠化解任何球的旋轉,忍足不解幸村為什么會說來了,這在他看來,跡部就像是無意中打出的削球反而給真田送上了自己的破綻,而真田也沒有浪費這一機會。

    帶有強烈旋轉的網球以非常獨特的平拋物線路線跨越整個球場,貼著攔網飛向與跡部所在位置相反的底線。

    所有觀眾屏息凝神,絕大多數人都默認這一分將是真田的囊中之物,包括真田也覺得跡部會追不上這球。

    但是!

    跡部突然出現在了底線,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高高的弧度,在真田錯愕的目光中以一個正面削球的方式將球“削”了回去。

    真田顧不得思考跡部那一笑容背后的意義,這一球落點距離攔網很近,他必須回到網前去接球。

    趕上了……

    真田已經伸出球拍準備接球,可是,球在落地后反彈的方向并不是他接球的方向,而是攔網方向……這是來自網球所附帶的旋轉所造成的。

    跡部利用了他的“其徐如林”,又在“林”的基礎上進一步加強,成為了跡部的獲勝一球。

    場內有短暫的寂靜,寂靜后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掌聲與喝彩。

    “漂亮!”手機鏡頭另一端的幸村都忍不住發出了贊嘆。

    忍足因他的稱贊回神,回過神后就問:“跡部剛剛是故意引真田打出‘林’嗎?”

    “是的,小景一直在引導真田,故意露出‘破綻’給他,而真田,上當了。”幸村說的時候嗓音里含著笑,雖然鏡頭離得遠,他無法看清跡部臉上的表情,但他可以看出跡部是如何一步步引導真田踏入“陷阱”。

    “不愧是跡部。”忍足由衷佩服,換成他,別說引導真田用出“林”,就算真田用出林,他恐怕接都困難,更別提利用球本身的旋轉。

    僵局被打破,接下來再次回歸你來我往的較量,每一分兩人都卯足了勁,不愿退讓分毫。

    真田在跡部拿到賽點球時用出了無我境界,奪回一局,但終歸還是跡部更勝一籌,無我境界在外行人眼中是非常高端的打法,但在見識過能一球轟掉整個球場、燈柱的異次元后,無我境界就不值一提了。

    6-4,冰帝跡部獲勝。

    比分不比去年幸村和真田打那一場好看,但誰也不會認為跡部不如幸村,相反,更多從去年決賽看過來的觀眾更加認可今年兩校的雙部比賽。無論跡部還是真田,他們在球場上所展現出的,都不是一般初中生能打出的精彩網球,但凡他們的對手不是彼此,恐怕早已被打得滿地找球。

    獲勝的跡部收獲了全場觀眾最熱烈的掌聲與喝彩,而這位獲勝歸來的國王,回到看臺后第一件事就是從忍足手里拿過手機,切換鏡頭,一甩汗濕的頭發,神情倨傲,漫不經心對視頻另一端的幸村說:“明年賽場,就看你的表現了。”

    幸村本來到嘴邊的贊美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他望著離鏡頭很近的跡部,腦海中不由蹦出一個畫面——尾羽華麗的綠孔雀緩緩抖開了絢爛的尾羽。

    “噗……”幸村被自己腦海中的畫面逗笑了。

    跡部腦門上則冒出了幾個小問號:“笑什么?”

    幸村肯定不會將實情告知,語帶戲謔道:“你后排有兩個女生好像快被你迷暈了,你要不將魅力收斂一些?”

    第78章 雙打二 全國大賽(二)

    跡部聞言下意識朝后排看去, 一看之下……

    “國王!”

    “跡部少爺!!!”

    “跡部國王——”

    “……”

    跡部:“……”

    后排可不止一個女生被他迷暈,是無數名女生被他迷得暈頭轉向。

    他生在聚光燈下,閃耀明亮, 早已習慣各種為他著迷的目光和追捧, 可能和上輩子相比,這輩子的他因為成熟的靈魂不會再將鮮花掌聲當成享受,那時候的他多少是有些中二的。

    他嘴角抽了抽,若無其事轉了回來。

    “幸村部長,你呢?”他不緊不慢問。

    幸村不解:“我什么?”

    跡部語氣玩味道:“幸村部長有被我迷暈嗎?”

    幸村啞然, 繼而失笑點頭:“暈了, 現在我整個人都暈暈乎乎呢。”

    “……敷衍。”跡部判定他說的是假話,但也不妨礙他在聽到這句假話時心臟漏跳了一拍,同時也忍不住想,未來若真有一天幸村被他迷得暈暈乎乎就好了。可惜, 估計非常難。

    他卻是不知,在他單方面認定幸村敷衍移開視線時,視頻另一端的幸村動作看似很隨意了一下下頭發, 實則他指尖快速揉了發紅的耳朵。

    短暫的休息時間后就是雙打二的比賽,立海大的雙打二是丸井和仁王, 而冰帝的雙打二是忍足和……芥川。

    冰帝這邊名單一出, 真田和柳不由對視,他們已經猜到冰帝這次和他們是一樣的目的,想要來一次“大冒險”的目的, 柳也已經做好在單打二再次和芥川交手的準備, 可是,芥川卻出現在了雙打二!

    忍足和芥川,前者是冰帝的天才, 關東大賽前他更多時候會在雙打中出現,因為冰帝有跡部,有幸村,還有芥川,單打人才濟濟,不缺忍足,但不能否認他在單打上的天賦,盡管如此,他今天仍舊沒在單打名單上;與忍足相比,關東大賽決賽單打三贏了柳的芥川無疑可以證明他的單打實力,但凡他遇到的不是真田,對上立海大其他選手單打都是穩贏,可他也來打雙打?

    是填寫名單時出現失誤寫錯了?

    不,冰帝不可能犯這種小錯誤。

    “他們的單打二會是誰上場?”柳忍不住低喃。

    一旁聽到他低喃的柳生扶了扶眼鏡,沒有接話,比起下一盤的單打二,他現在更想見識一下這一場雙打二的結果。

    球場上,兩支隊伍的雙打二已經站上球場。

    芥川仍舊是丸井的小迷弟,看到丸井后眼睛非常明亮,說出的話卻是:“丸井,我今天不會讓你打出‘走鋼絲’。”

    對于丸井打出就能得分的特技“走鋼絲”,冰帝選手早已不是第一次領教,也正因如此,芥川在被告知今天他的對手可能是丸井后,他就在思考要怎么盡量壓制,即打出讓丸井無法用處“走鋼絲”的球。

    任何技巧球都需要前提條件,比如角度,比如高度,又如球本身的旋轉,如果所有球都能打出“走鋼絲”,那芥川和忍足可以早早收拾包袱下線。

    疑似挑釁的話并沒有讓丸井不高興,反而斗志被點燃,他道:“即使不用‘走鋼絲’,我也會讓你接不住球。”頓了頓,又挑起唇角道:“我很期待和你的比賽。”

    強者,從來不會畏懼另一名強者,尤其上一場比賽中芥川打贏了柳,更讓丸井想要認真與芥川打一場。

    原以為至少要等到全國大賽結束后再約練習賽,沒想到竟然提前在雙打賽場上遇到,或許,也是一種緣分?

    不管緣分與否,從關東大賽決賽到一個月后的全國大賽決賽現場,場上四名選手的實力都有了大幅提高,這其中最醒目的當屬仁王。

    也不知道仁王在這一月里想通了什么,他的提升最為顯著,芥川和忍足都不是力量型的選手,對他所造成的力量壓制并不大,而技巧……恰好是為仁王提供了學習素材。

    這一場雙打的節奏從一開始就非常快,節奏快,但球也不落地,場上四個人的專注力前所未有的高,這種狀態下,不說丸井打不出“走鋼絲”,芥川也用不了“飛星”,“飛星”的原是利用對手球的超強旋轉再進一步增強,但很顯然,仁王和丸井都不打高速削球。

    戰況看似陷入了焦灼,但比分卻是冰帝這邊節節攀升。

    1-0

    2-0

    2-1

    3-1

    4-1

    眼看立海大落后三局,短暫休息時,雙方各自去到教練面前聽候戰術。

    丸井神情有些凝重:“他們的配合比我想象的還要好,而且行動非常統一,應變能力非常快。”

    網球場并不小,雙人球場看似將球場分割,每個人負責的區域就要小一些,活動范圍也跟著縮小,但無論雙打還是單打,選手接球最重要的還是反應和速度,如果連球都追不上,就更別提回球。

    丸井自己是打特技網球的,他的基礎訓練里往返跑是非常重要的一項,反應力訓練也是如此,他敢說,整個立海大這兩項訓練中最強的是他,就連真田和柳都不及他。可是,在芥川和忍足身上,他清晰感知到那兩人的基礎,或許單訓練他們不如他,可在球場上,有配合的雙打組是他所不能及。

    “……是我拖后腿了。”仁王收起了所有玩世不恭,再一次的,再一次直面冰帝選手,他感覺到了棘手和巨大的壓力,他先前逃訓,也不認真訓練,最近一個月的惡補沒讓他完全將基礎補回來,所以在長時間的奔跑接球后,他漸漸跟不上丸井的節奏,更沒法和他打出配合來。

    “嗯。”真田面無表情點頭。

    仁王:“……”

    丸井也被噎了下,知道自家部長性子直,但現在還比賽呢,就不能給比賽的隊員一點鼓勵嗎?

    好在真田沒喪心病狂到繼續給仁王扎刀子,他看著仁王說:“你這一個月進步不小,這次失利,可以明年再來,我相信,明年你將有脫胎換骨的進化。”

    仁王扯了扯嘴角,語氣恢復到往日的玩世不恭:“部長,比賽才進行到一半,你這么不看好我們真的好嗎?”

    “就是,比賽還沒結束呢。”丸井附和。

    真田不動如山:“你們加油,勝利就靠你們了。”

    仁王&丸井:“……”

    看臺上的跡部特地將鏡頭對準了立海大場內教練席位,還和幸村交流著:“你猜真田會和仁王他們說什么?”

    “不知道。”幸村回。

    跡部兀自猜測:“我猜真田應該是讓仁王在接下來的比賽中用出他的招式,否則,立海大這一場就要輸了。”

    “你‘以前’很了解弦一郎?”幸村似笑非笑問,重點強調了“以前”。

    以前=上輩子

    跡部聞言頓時一激靈,趕緊否認:“當然不,本大爺怎么會了解真田?本大爺和他不熟。”

    嗯……說不熟其實也有點熟,但絕對沒有他和幸村熟。

    不算上輩子,上輩子他和真田的熟悉度稍微高于幸村一點點。

    為加強說服力,跡部又補充:“東京和神奈川不是一地區,一年比賽練習賽也就幾次,再熟也不可能熟到哪里去。”頓了下,又很微妙地添了一句:“絕對沒有你和真田熟,畢竟,他是你的幼馴染。”

    原本聽到前一句幸村還能聯系到一個叫“欲蓋彌彰”的詞,也有說法叫“此地無銀三百兩”,但跡部后面說的那句話就讓他仿佛隔著網絡和屏幕都嗅到了淡淡的酸味。

    跡部……好像有點介意他有幼馴染啊?不,應該不是單純介意他有幼馴染,而是他的幼馴染是真田,在跡部上輩子和他一起并肩作戰的同伴。

    思及此,幸村唇角彎起的弧度加深些許,藏著一絲很隱秘的沒有被跡部發現的愉悅。

    場上比賽繼續,跡部自動跳過了幼馴染的話題,他的注意力落在球場仁王身上,從關東大賽決賽到這一場比賽,仁王從頭到尾沒有用過“幻影”,他不知道仁王是還沒學會還是其他原因,但他知道,仁王不是會輕易服輸的性格。

    果不其然,在芥川發球后,本局接球員仁王突然“變”成了柳,繼而打出了一個超高速削球。

    15:0

    芥川和忍足呆立當場,有志一同朝立海大那邊看臺望去,然后視線捕捉到了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

    “兩、兩個柳?”芥川忍不住揉揉眼睛,看起來特別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忍足在最初的驚訝后很快回神,“那是仁王的‘幻影’,跡部之前和我們說過,接下來要小心了。”

    初聽“幻影”時他想象不出,如果只是單純模仿另一名選手的招式,他會想那和樺地的“超級復制”有什么區別?現在他知道了原因,樺地的“超級復制”是復制對手的招式,仁王的“幻影”則是完全將自己“變”成了另名選手,不僅用對方的招式,也包括球風等。

    因習慣了之前仁王和丸井的雙人節奏,如今冷不丁又換成“柳”和丸井,忍足和芥川一直到丟了一局后才適應過來。

    然而芥川剛能游刃有余接“柳”的球,對面球風又一次改變,這次是真田。

    一時間,芥川和忍足頗有些手忙腳亂,真田的風格和柳的風格可不一樣,他們甚至很難想象仁王那小身板是怎么打出“火”和“雷”這種力量的球。

    “不,不對……”忍足回了一球后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冷靜提醒:“慈郎,那不是完整版‘侵略如火’和‘動如雷霆’。”

    芥川平時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但在網球上絕對稱不上笨,他被仁王幻影成的“真田”模糊了視角,可在忍足提醒以及親自體驗仁王的球后,他很快明白仁王的“動如雷霆”“侵略如火”只虛有其表。

    “這么快就發現了嗎……”仁王眸色微沉,繼而微微勾唇,“既然如此,那……這樣呢?”

    他嗓音隨著身形變化而發生改變,待他以另一模樣出現在網前時,不提直面他的芥川和忍足,觀眾席上的跡部也面色不善站了起來。

    仁王這次幻影的人是……幸村。

    第79章 悲催的狐貍 忍足,我們把跡部給打翻吧……

    短暫的不悅后, 忍足忽然說:“要是我們能在賽場上打贏幸村,會不會很有成就感?”

    芥川聞言微愣,旋即撇嘴:“他又不是真的幸村部長。”

    “是啊……不是真的幸村部長呢。”忍足意味深長道, 垂下的眼眸中閃爍著讓人無法捕捉的厲芒。

    很快, 仁王就知道他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幻影成幸村,他對幸村網球的了解僅限于錄像和視頻,因為在他正式成為立海大正選并和冰帝進行比賽時,幸村已經因病住院,他所能觀察幸村的方式就是錄像和視頻。

    現在他幻影成幸村只單純是為擾亂忍足和芥川心神, 殊不知, 他大大低估了幸村在冰帝隊員心目中的地位,而且冒牌貨的他也根本沒有幸村的實力,在被忍足和芥川默契的刻意針對下,很快就變得狼狽不堪。

    丸井倒是想救一救他的同伴, 可惜忍足二人根本不給他機會,球就差往仁王身上打,他要是去救, 那他的場地就會空出來,平白送防守漏洞。

    仁王就覺得自己成了一個活靶子, 忍足和芥川端著槍, 對他瞄準、狙擊,完全封鎖了他后退和反擊的道路。

    “啪——”連續的接球下來終于讓仁王手臂超負荷,球拍被芥川一球打飛。

    他整個人如同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眼神都不禁有些渙散。

    就這芥川還扛著球拍神情倨傲地往他心臟扎了一刀:“幸村部長才不可能被我打飛球拍。”不僅不可能被打飛球拍, 他和忍足兩人組雙打和幸村打,都是輸多贏少。

    所以說,假的就是假的。

    仁王呼吸一窒, 忍不住揉了揉有些痛的心口。

    “仁王,你要不……換個人幻影吧?”丸井心疼又好笑,幸村的網球看起來是最普通平凡沒錯,可那是因為幸村的基礎好,化繁為簡,所有球他都能用最基礎的網球打回,仁王幻影成他沒問題,可基礎實在差太多。

    仁王:“……”

    仁王沉默,兀自沉思起是否有反敗為勝的辦法。

    5-3

    立海大才追上兩局的比分很快又被拉開,也到了冰帝的賽點局。

    仁王沒再幻影成幸村,他身上忍足和芥川的仇恨值自然也降了下去,但他之前被針對的有些慘,這會兒身體頗為疲憊,丸井背在身后的手給他打了一個手勢。

    忍足觀察細致,他看出對面兩人應該是有了新的戰術,遂對芥川道:“慈郎,賽點局,不要掉以輕心。”

    “我明白。”芥川現在也已經鍛煉出來,不到最后勝負出,他不會讓情緒左右自身,尤其這是全國大賽決賽賽場,他要將冠軍的獎杯親自送到還在醫院的幸村手上。

    不過忍足和芥川很快就被丸井的操作給驚訝到了,無他,丸井一人攔在網前,竟是以一人之力擋下了他們所有的攻擊。

    看臺上跡部微微瞇起眼睛,他看著丸井的操作不由想起丸井那并不輸真田“山”的防守能力,而與真田不同的是,丸井的防守是網前截擊防守,如鐵壁堡壘,難以攻破。

    “考驗雙方專注力的時候到了。”幸村低低說。

    跡部聞言笑了,語氣自信又傲慢道:“丸井可不是你,再專注也扛不住忍足和芥川的攻擊。”

    幸村便沒再說話,他開始回憶,究竟從什么時候起,跡部對他總那么“無意”的夸夸夸,好像在跡部心里,他就是無敵的最強者。

    但跡部夸幸村是事實,夸他的內容也是事實。

    丸井不是幸村,也不是一年后經過更加嚴苛專業訓練的丸井,如今他的“堡壘”還只是初具雛形,雙打的快節奏迅速消耗著他的體力,忍足和芥川可都沒有同情心泛濫。

    眼看丸井就要招架不住,回球都有些勉強,回球幾乎無力道,忍足一伸手,球輕飄飄撞在球拍上,力氣都沒怎么用就自動彈了出去,成為一個高吊球。

    本神情嚴肅大口喘著氣的丸井忽然抬起頭,唇角抿起一個志在必得的笑。

    忍足心下一咯噔。

    “嘩……”這是踩著球場地面一躍而起的聲音,然后是躍至半空遮擋住太陽的熟悉身形。

    忍足瞇了下眼睛,也就這點時間,那顆黃色小球已經被接球者扣殺而下,目的地不是球場任何一處,而是……他手中球拍柄。

    被以蠻橫力道打飛球拍的感覺如何?問冰帝網球部十個人,九個人會說太煩了,還有一個人會說卑鄙無恥的打法。

    這就好比在劍道比賽,本該是比試劍道的運動,其中一人卻猝不及防地打出暗器將對手的武器打落,讓人赤手空拳迎上手中武器,這就有點耍賴嫌疑。

    忍足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球拍,視線望向對面球場的……“跡部”。

    “跡部”用他那倨傲的神情看著他,語氣傲慢道:“勝利屬于本大爺。”

    看臺上的真跡部眼角抽了抽,很有將那只白毛狐貍抓起來拔光狐貍毛的沖動。

    “別生氣,仁王幻影成你,反而是侑士和慈郎的機會。”幸村輕笑安撫。

    跡部還是很不爽:“本大爺‘邁向破滅的圓舞曲’扣殺威力可不止這一點,慈郎那家伙竟然沒接到球,回去就罰他揮拍五千次。”

    雙打比賽也有雙打比賽的優勢,尤其在跡部那一連串的“舞曲”扣殺時,他能打飛一個人的球拍,勉強也能打飛兩個人的球拍,但仁王明顯沒有足夠力氣跳躍三次,即使跳起來,擊球威力也將大打折扣。忍足球拍被打飛,芥川完全可以接第二個扣殺。

    “慈郎被球場上的‘你’給驚訝到了,他沒來得及反應。”幸村倒是看見了芥川看到“跡部”后的驚訝,也幫他解釋了一句。

    驚訝后沒來得及反應的芥川在丟掉一分后終于回神,并且雙眼中迸射出與見到“幸村”時截然不同的興奮亮光,他對忍足道:“忍足,我們把跡部給打翻吧!”

    跡部:“……”

    幸村:“……”這孩子,咋什么心里話都往外說?

    忍足卻是翹起唇角附和:“好主意。”

    聽到他倆對話的假跡部,真仁王心中忽然生出不太妙的預感,這預感很快就得到驗證。

    網前的區域被丸井封鎖,而丸井引導忍足打出吊球給了他們靈感,盡管丸井可以攔截吊球,但他終究體力有限,而明顯丸井和仁王便是約定了一個負責前場,一個負責后場扣殺。

    還是那句話,仁王能幻影成跡部,可他底子和跡部相比實在差太多,忍足芥川是能在跡部正版“舞曲”下討生活的選手,區區一個盜版“圓舞曲”,還真不能把他們怎樣。

    6-3,是這一盤最后的比分。

    冰帝二人組狀態都不錯,尤其芥川,眼睛還黏在依舊幻影成跡部的仁王身上,只不過現在這位“國王”大汗淋漓,表情凝重,看得芥川忍不住嘴角直往耳后根咧。

    “……你對本大爺有很大意見,嗯?”仁王從失落狀態中走出的速度也很快,他看著芥川那模樣,惡劣地想要挑撥一下冰帝內部的關系。

    芥川老老實實回答:“對。”

    “你是想被踢出正選,嗯?”仁王現在球技不行,但對幻影成的對象性格拿捏地穩穩當當。

    芥川正要吐露一番,被忍足捂住嘴提醒:“幸村還沒回來,現在網球部跡部獨大,不想回去訓練翻倍,就什么都別說。”

    別說芥川,就連忍足也想要嘆氣。

    自打幸村住院起,跡部的性格就有些陰晴不定,這還是最近幸村狀態好了不少,跡部沒再找茬給部員們加訓,要換成幸村剛檢查出病情時,跑步姿勢不規范都可能成為他讓部員加訓的由。

    幸村,你還是早點康復回來吧,網球部需要你,我們需要你。

    為不加訓,芥川硬是忍住了在“跡部”面前說跡部的壞話,沒有挑撥成功的仁王眼底則閃現出一絲興味,但很快記分牌上的比分又讓他笑不出來了。

    2-0,目前立海大輸了兩盤,再來一盤……

    立海大其他人包括啦啦隊在內情緒都不怎么高,實力最強的部長真田輸了,有丸井在的雙打輸了,接下來三盤,他們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嗎?

    這點忐忑在看到立海大單打二是柳后又驟然消失了大半,對了,他們還有副部長柳,而冰帝目前最強的兩位部長,一位住院,一位已經上過單打三,公認的天才忍足和冰帝第三的芥川組了雙打,其他選手的實力,能比柳更強嗎?

    作為被寄予厚望的柳卻沒那么樂觀,真田亦如此,兩支隊伍目的一致,那么冰帝會放過單打二嗎?

    待看到冰帝單打二上場的呆呆木木的少年時,柳不禁蹙起眉頭。

    “一年級……”

    觀眾們對于冰帝派出一名一年級且這名一年級以往只在雙打中出場紛紛議論起來,大多數認為冰帝是打算放棄單打二。

    跡部無視各種議論聲,此時唇角一抹漫不經心的笑看著面前的芥川,似笑非笑問他:“慈郎,打敗‘我’,你好像很得意?”

    芥川心中警鈴瘋狂大作,前段時間被加訓支配的恐懼讓他求生欲極強道:“你是我的偶像,也是我一直想要超越的目標,但你真的太強了,你的強,令我敬佩,讓我仰望。”

    跡部:“……”小綿羊這是去進修了什么奇怪的課程嗎?

    幸村……想笑,難得在跡部臉上看到被尷尬住的神情。

    第80章 二連冠 你想讓護士小姐把你抱上床?……

    跡部不著痕跡搓了搓胳膊上浮起的雞皮疙瘩, 決定先暫時放過芥川。

    芥川見狀立馬就溜了,溜到跡部視線范圍之外。

    “樺地,加油——”向日給往上場的樺地加油。

    樺地并沒有給面子做出回應, 對此網球部眾人早已習慣, 他就是那種典型的沒事絕對不會主動開口的沉悶性格,一直以小跟班形象跟在跡部身后,最聽跡部的話。

    今年一年,樺地的存在感要說不強,也有點強, 跡部到哪他都跟著, 幫著背網球包,其他學校選手見了哪怕只是稍微掠過一眼也能有個印象。

    果然,冰帝還是放棄單打二了吧?這個猜測一直持續到柳和樺地打了4-4平。

    能和立海大副部長打成4-4,這叫放棄單打二?

    但更迷茫, 不,或者說,心情沉重的人, 是柳。

    八局,整整八局, 柳一直在收集樺地的數據, 早前他也收集過冰帝每個人的數據,樺地也不例外,但樺地一直打雙打, 數據有限, 單打是更適合收集數據的時候。然而奇怪的是,樺地的數據與幸村相似,他不像跡部、芥川和忍足擁有屬于自己的招式, 而是一直用基礎球回球,他也沒有小動作或小習慣,配上那張沒有情緒波動的臉,看起來宛如一臺機器。

    柳無法從樺地的網球習慣中得出數據,但和樺地打完八局,他莫名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覺,這感覺就像是……他在面對一個自己。

    這種感覺在他打出他的拿手招式“高速削球”拿到一局后,下一局他也面臨“高速削球”時達到了頂點。

    “‘幻影’?”仁王錯愕張大了嘴,旋即又搖頭否認:“不,不是‘幻影’,是模仿……復制。”說到“模仿”時他覺得不太嚴謹,遂又換成了“復制”。

    向日趴在護欄上,看著樺地一球一球得分,表情有些痛苦:“我真的很難想象看起來那么笨重的樺地能復制我的特技網球。”

    他一說,眾人腦海中就不由浮現樺地在球場上變成另一個向日的模樣。

    向日身材矮小,身體輕盈,柔韌性好,這是他行動間更加靈活的優勢,部里其他人能夠或許能夠有他的靈活,但許多動作必須拆解開,即使拆解開也不會像他一樣游刃有余。可樺地偏偏能做到,沒有任何滯澀,行云流水……除了不太好看幾乎挑不出毛病。

    “樺地最缺乏的是應用。”良久之后,忍足才道。

    樺地的學習能力非常好,他能在和對手交手時領悟對手招式的技術要領,而且他本人塊頭雖大看著木訥,但本身身體條件卻是極好,尤其協調性非常強。他能完美復制對手的招式,可惜到下一場比賽,和另一名選手打球時,他就不會再用之前學會的招式。

    跡部曾一直致力于讓樺地將他所學會的都用于實戰中,奈何比賽時的樺地就像是一條金魚,只有七秒記憶,比賽結束,他會立刻遺忘。帶他去檢查,醫生說他沒問題,于是,繼重生這一難以解釋的問題之后,跡部又多了一個樺地球場記憶難題。

    比分很快到了6-6,進入搶七局。

    柳背負著立海大反敗為勝的希望,所以他咬著牙也要拼命拿下兩分;樺地則謹記跡部的吩咐,以及他也想為還在醫院的幸村送上冠軍獎杯,無論如何也不肯退讓。

    因此,兩人陷入了長久的僵持。

    所有觀眾神情都非常嚴肅,這場比賽打到現在,已經足夠說明兩人的實力,這已經超出初中生該有的水準,柳和樺地,無論最終是誰贏下這一局,另外一人也絕不是輸的一方。

    跡部望著將柳逼到這份上的樺地,總忍不住聯想到上輩子,立海大的選手在整個關東乃至全國都赫赫有名,“三巨頭”之名更是尤其響亮,在很多人看來那時三座山,高不可攀。

    但上天給了跡部重來一次的機會,也讓他看清楚了許多,“三巨頭”確實強,但其他人又何嘗追趕不了?不僅不會追趕不了,還會超越。

    是的,超越。

    冰帝,可是冠軍隊伍啊!

    冠軍隊伍,只有勝利。

    球場上,將柳體力耗光逼入絕境的樺地高高躍起,他望著黃色小球的目光不再是木訥和無波無瀾,而是堅定執著,以及對勝利的渴望,他用力揮拍,重重將球扣下。

    “啪——”

    網球落在柳的半場并迅速彈起,這一球并沒有出乎他的預判位置,可當他接球時,沉重的力道迫使他壓低重心直接上了雙手回球。

    下一刻,球拍一輕,柳握著球拍揮舞。

    但,沒有球。

    揮出并停滯在半空的球拍中央,細密的網線繃斷,留下一個可容網球通過的破口。

    7-6,冰帝樺地獲勝。

    場館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安靜后,如潮水般的歡呼響徹云霄。

    “贏、贏了……我們贏了……”向日喃喃,有些不可置信。

    “嗷……好痛!”宍戶也正消化一結果,冷不防手臂傳來巨痛,一下讓他整個人痛得一激靈,往手臂一看,好家伙,向日都快把他手臂上一塊皮肉給扭下來了,能不疼嗎?

    黑著臉將向日的爪子拍開,宍戶大腦也已終于清醒,嘴角的笑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壓下去,很快,他就想和幸村分享這個好消息。

    可是!

    要分享早已沒有他的位置,芥川被巨大的慶祝聲吵醒,第一反應就是樺地贏了比賽,冰帝再次奪冠,于是他第一反應便是和幸村分享好消息。

    這會兒別說宍戶,跡部這個手機主人都被搶走了手機,可惜芥川也沒說上兩句話……手機電量耗盡,沒電自動關機了。

    跡部抽回手機,唇角洋溢著愉悅的笑:“急什么,一會兒頒獎拿了獎杯就去醫院。”

    說這話時他心里在想:好歹手機撐到了電量耗盡,幸村一直看到了球賽最后,即使隔著屏幕,終歸是看到了他們拿下冠軍的整個過程,幸運也是真幸運。

    思及此,跡部又看似很隨意撥了下關機手機的掛件——幸村送他的金紅色錦鯉。

    自從帶上這個小錦鯉,他的運氣好像是有點變好了。

    比賽結束,雙方握手。

    真田看著跡部,看著冰帝整支隊伍,說心情不復雜那絕對是騙人。

    3-0這樣的分數拿到任何一屆中學生網球大賽決賽上都是很離譜的一個比分,畢竟都是打進全國大賽的隊伍,冠軍和亞軍之間的差距那么大,會很讓人懷疑亞軍的真實水準。

    立海大差冰帝很多嗎?真田并不覺得,他們只是輸在了戰術安排上,是他輸了,輸給了幸村。

    “恭喜你們。”真田調節著情緒,與跡部握手時也風度的表達了祝賀。

    跡部揚了揚唇角,大方收下了這份祝賀。

    “我們不會認輸,明年再見。”祝賀歸祝賀,但對勝利的渴望依然不減。

    “勝利依舊會屬于冰帝。”跡部姿態囂張,“不過,幸村說,他希望明年的比賽能讓更多部員上場,你認為呢?”

    3-0的比分好看是事實,但一支隊伍八人,替補上場的幾率不大,那也有七人,他們這一出場安排是戰術原因沒錯,但也讓另外三人都失去走上球場的機會,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遺憾。

    真田還沒說話,柳先一步道:“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論戰術安排,柳比真田能力更強一些,這一次決賽的安排就是他所決定的一次大冒險嘗試,可很顯然,幸村似乎預判了他的戰術,并予以了刻意的“戰術針對”。

    他們輸的很慘,相當凄慘,下次再來的話,柳覺得他的腦細胞可能會不夠消耗,相信幸村也會為他們這邊的戰術而頭疼。

    與其雙方都頭疼糾結,不如商量出一個更好的對策。

    ……

    本屆全國中學生網球大賽完美落幕,冰帝衛冕冠軍,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

    到達醫院后,網球部一干人涌入幸村病房,瞬間將不算窄小的病房填滿,可惜,他們人在這里,病房的患者幸村卻不在。

    問明護士后才知道幸村是去接受檢查了,眾人等了一會兒才有護士將幸村推回來。

    幸村看到他們后唇角綻放出溫柔笑容,“怎么都來了?”

    “幸村部長,我們把獎杯帶來了!”向日將手中半米高的大獎杯送到幸村面前,也是將二連冠的榮耀親自送到他面前。

    幸村沒有矯情,他接過獎杯后笑容更深了一些:“今天的比賽很精彩,我為你們驕傲。”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把感性的芥川、鳳等感動得眼淚汪汪,他們圍著幸村,一人一句,分享這份巨大的喜悅,以及也期待著他們的幸村部長能夠早日回到學校,回到球場。

    跡部被“擠”到了人群外,臉色卻不如其他人那么好看,他們或許沒發現,但跡部看出幸村臉色比上午時要蒼白一些,而且眉宇間透露出疲憊來。

    他等了一會兒,發現眾人似乎沒離開的意思,不由開口:“好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都別在這兒打擾幸村休息,有什么話留到以后再說。”

    眾人可沒忘記幸村還是病人,而且護士也有提醒他們別太打擾病人休息,遂都紛紛收了聲準備離開。

    “你們先去,本大爺一會兒再去找你們。”拿下冠軍自然需要慶祝,跡部早已安排好地方。

    “跡部你有話不能等以后再和幸村部長說嗎?”向日嘴欠欠問。

    跡部冷哼一聲:“不能。”

    一行人被跡部蠻橫地“趕”出了病房,他們一走,病房里頓時安靜下來,幸村也微不可見松了口氣,他今天狀態不太好,倒不是疼痛,而是肌肉的僵硬讓他連簡單活動都困難,這也讓他心慌。只是大家拿了冠軍,他也不想將氣氛弄得糟糕,壞了他們的好心情。

    “獎杯給我。”跡部說話時已拿起他腿上的獎杯,這座獎杯是眾人一致決定留在他這里的。

    幸村沒拒絕,由著跡部將獎杯擺好,他躺在病床上時,只要一偏頭就能看見,這么想著,他便準備上床。可是,手指的麻木卻在此時突然到來,手指使不上力,他無法讓輪椅前進,他試著抬腿走下輪椅,但此刻他的雙腿就像是義肢,除讓他感受到沉重外并無其他知覺。

    幸村抿緊了唇,這就是格林巴利綜合癥最讓他難以接受的癥狀和恐懼的地方。

    楊醫生的針灸能讓他肌肉神經保持活力,但終究治標不治本,而且針灸的效果已經開始減退,最近兩三天他都能清晰感受到肌肉的不受控制,想要動作,恐怕得等一會兒了。

    頭頂陰影落下,幸村下意識抬頭,剛想問跡部打算什么時候回去,跡部卻俯下了身,朝他伸出雙臂……

    “……你干什么?”幸村阻止他朝自己伸來的手。

    跡部維持動作不變,語氣聽不出情緒道:“最遲十月中旬,你就可以進行手術,現在……只能忍一忍。”頓了頓,才繼續說:“我送你上床休息。”

    前一句讓幸村很是動容,后半句再結合跡部要抱他的姿勢,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我叫護士就行。”

    跡部挑眉問:“你想讓護士小姐把你抱上床?”

    幸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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