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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日美友誼賽(二) 跡部得撿多少錢才能……

    “比賽結束, 手冢、不二獲勝,6-3。”裁判的聲音里透著不易察覺的愉悅,微微翹起的唇角也說明了他的好心情。

    比利朝觀眾席某處看了一眼, 他所在意的那個地方, 那個人已經不在,心情有些低落,但很快又調整好,和邁克走到網前與手冢、不二握手。

    “沒想到你還藏了一手。”比利看向不二說。

    不二笑容溫和,說出的話卻有幾分戲謔:“我的隊友太強, 沒有讓我有太多展示的機會。”

    手冢無奈:“不二……”哪里是他不讓不二有展示機會, 分明是不二自己想要偷點懶,順便故意將絕招留到最后。

    不二攤手:“絕招被看穿就不是絕招了,當然得留在最后。”

    手冢:“……”無法反駁。

    輸掉比賽的比利和邁克意外的是并沒有遭受貝克的冷臉,貝克還挺淡定的, 只是看著記分牌上6-3的比分,仍是忍不住說了句:“比分太難看了,會影響贊助商的印象。”

    6-3和7-6、7-5這種分數最大的區別在于前者呈明顯實力差距, 后兩者起碼是旗鼓相當,6-3這分數一出來, 就襯得美國隊選手差日本隊選手很多似的, 不好看,也會讓人低估邁克和比利的實力。

    對此,邁克和比利也不能說什么, 是他們不想贏, 不想拿更多分嗎?不是,是日本隊那兩人沒給他們機會啊!

    短暫的休息時間后,第二組比賽也即將開始。

    跡部板著臉, 渾身所透露出的陰郁氣息都快化為實質了,除幸村外,其他人都默默地離他遠了一些,以至于日本代表隊這邊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群人,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和幸村被孤立了。

    當播報員宣布美國代表隊雙打一選手是湯姆葛利非和泰利葛利非時,場館爆發出了極其熱烈的歡呼聲,美國隊休息室內即將登場的雙打組也站了起來。

    還沒走,就聽到遠遠傳來的壓過前一陣聲浪的歡呼,兄弟倆不由對視一眼,不禁露出好奇來。

    “是他?”原本恣意躺在沙發上的凱文看到轉播畫面中日本隊的選手時驟然變了臉色,他身體前傾,緊緊盯著畫面中的人,臉上是未加掩飾的氣憤。

    凱文的反應讓其他人將目光移到他身上,了解內情最多的比利遲疑問:“凱文,你在冰帝遇到的那名選手?”

    “跡部……”凱文咬牙切齒,然而畫面一轉,跡部消失,他也站了起來,準備去現場看比賽,同時神情也帶上幾分凝重對即將上場的兩人說:“那個人實力深不可測,你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如果是其他人說這話,湯姆和泰利不見得會聽,但說出這話的是他們中實力最強的凱文,他們就不會不重視。

    泰利沒耐住心里好奇,問:“凱文,你和他那場比賽比分多少?”

    他們知道凱文在東京各校踢館時踢到了鐵板,具體細節凱文沒說,他們也沒問,一是不敢,二是怕傷及對方自尊,可現在那打敗凱文的人將要上場,他們好對對方做個簡單了解。

    回應他的是凱文又黑又臭的臉,凱文不會他們,越過他們率先出了休息室。

    比利和邁克面面相覷,比利神情凝重道:“多半輸的有點慘,所以,你們要當心了。”

    比起美國隊這邊被凱文點出跡部是個高手后戒備又帶點興奮起來的湯姆和泰利,日本隊那邊的雙打一之一跡部就有那么些夢幻及不真實了。

    他聽到了什么?

    播報的名字是……跡部、幸村?

    他是不是太想和幸村組雙打,產生幻聽了?

    懷疑自己幻聽久久都沒回神的跡部就那么一臉“深沉”站著,球拍不拿,一動不動“凹造型”,看得其他人一臉莫名。

    還是幸村拿了球拍拍到他懷里,心里好笑,嘴上故意問:“這么不想和我組雙打?”

    “沒……”跡部回完才回神,差點就想咬自己一口確認下是不是在夢中,好在及時想起大庭廣眾下咬自己太有損自身形象,愣是忍住了,他語氣輕飄飄問:“榊教練真安排我們組雙打了?”

    “不然呢?”幸村反問,問時心里也在想:他都親自請榊教練給他走一次后門了,榊教練能不答應?

    當然,他也知道華村教練不會贊同,所以找自家教練,有事讓教練扛。

    跡部唇角不自覺想要上揚,又覺得喜形于色不符合他的身份,遂借著輕咳以手掩唇努力將上揚的嘴角壓下,順便,歉疚又感激地看了眼自家教練,他為先前誤會榊教練道歉。

    “跡部跡部跡部——”

    “幸村幸村幸村——”

    美國隊有千里迢迢飛來的觀眾為湯姆和泰利加油助威,呼聲震天,仿佛他們是當紅明星;而跡部和幸村雙部出場,則是讓日本的觀眾們格外熱情,呼聲一度壓過美國隊。

    僅從龐大的粉絲陣仗看,湯姆和泰利就輸了一籌,再當跡部一個響指就讓全場安靜下來時,跡部個人的魅力也完全散發出來,更有意思的是,他身邊安安靜靜的幸村絲毫沒被他的氣場遮掩,注意到跡部的人,絕不會忽略幸村。

    早已享受過外貌帶來的屬于網球明星待遇的湯姆和泰利看著人氣不輸他們的跡部和幸村面面相覷,少頃,泰利道:“看來日本隊的教練跟Boss想法一致,想要打造出日本的人氣選手。”

    “很顯然,他們也成功了。”湯姆望著跡部和幸村風格不同但即便是在他們看來也出彩的面龐,再結合現場觀眾的表現,不難猜出他們是被打造成功的“網球明星”。

    被“網球明星”的跡部幸村: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是憑借實力征服觀眾的呢?

    “跡部真的……”真田小聲咕噥,后半句沒說出的是:你自己騷包就騷包,別把幸村也給帶歪了!

    忍足扶了扶眼鏡,忍著牙疼腹誹:跡部,大爺,能不能收一收你那一臉不值錢的笑,你現在是和幸村雙打比賽,不是進教堂結婚,OK???

    幸村的運氣一向不錯,他拿到了發球權,第一局讓跡部發球。

    入口處,凱文眸光緊緊盯著跡部,沒人比他更清楚“唐懷瑟發球”的威力,那樣的發球,打出絕對是ACE球。

    上場前聽他凱文提過跡部發球的湯姆和泰利也難得不如往常姿態從容,他們沒體驗過“唐懷瑟發球”的威力,所以沒有概念,如今,他們需親自體驗。

    但跡部沒有用“唐懷瑟發球”,前兩天和凱文打時用“唐懷瑟發球”后他還被幸村數落了,數落他也不是其他事,純粹因為幸村惦記著他那早已好的手腕扭傷。

    幸村數落起他來沒當著其他人的面,老實說,他是很享受幸村數落的……咳,主要還是享受幸村的關心。

    有單獨二人的相處他不排斥,可若是他知錯犯錯,那很抱歉,幸村絕對做得出不他的事。

    不過雖然沒用“唐懷瑟發球”,跡部的發球速度也是相當快,哪怕湯姆在第一時間有了動作,卻還是連球都沒碰到。

    “那家伙……”亞久津看著跡部的發球神情難辨。

    凱文臉色也很不好看,他以為“唐懷瑟發球”已經是跡部壓箱底的絕招了,沒想到跡部連普通發球都有那樣的速度,算得上是一個小絕招了。

    小絕招?跡部可不認為這點就能稱得上是絕招了,不過能得分就行。

    湯姆倒也不是真只長了個子好的選手,在跡部打出第四個球時,他接到了球,回以一記直球。

    幸村站在網前,看似一點接球準備都沒,也正因為他表現出的對跡部太過信任的姿態才讓湯姆將球打到他這邊,就是想看他無措接球。

    但,湯姆想多了。

    幸村腳步一錯,引拍揮拍只在瞬息間,球就被打回底線角落,輕輕松松拿下這一分。

    “1-0。”裁判報出比分時心里也在驚嘆幸村這記漂亮的回球,湯姆和泰利或許沒看清,但他看清楚了,幸村的球壓著底線,角落的邊緣,控球能力實在是漂亮。

    “你好像也很厲害啊?”外貌上看起來和女性無異,留著長發的泰利看向了幸村,因凱文的緣故,他們將更多注意力放在跡部身上。

    幸村溫和的笑了笑。

    “現在,輪到我們展現實力的時候了。”泰利露出一個略帶挑釁的笑。

    這局由湯姆發球,擊球聲清脆,球速也快,跡部接起來毫無壓力,泰利直接在網前截擊,雙方很快進入快節奏的進攻狀態。

    場邊凱文目光跟隨跡部,比起上一局打出一個還不錯回球的幸村,他更在意的是輕松用6-0讓他輸掉比賽的跡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今天的跡部心情格外好,步伐比那天和他打時更加輕快。

    發現跡部心情愉悅的不止凱文一人,只要有眼睛的基本都能看出來。

    向日忍不住和身旁的宍戶交流:“跡部今天出門撿錢了嗎?”

    宍戶:“……”

    宍戶無語一瞬,搖頭說:“跡部得撿多少錢才能開心成那樣?”

    向日一想,也對哦,跡部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錢,撿個幾億幾十億可能都只是隨便看一眼,不至于開心到步伐輕盈的都快在球場跳起舞來了。

    “難道他看上美國隊的泰利了?”向日腦洞一開,又猜測。

    鳳皺起臉,提醒道:“向日前輩,泰利是男生。”

    向日咂咂嘴:“可他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像女生啊,還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女生,跡部在英國長大,也許他就喜歡這類型呢?”

    眾人:“……”說得好有道,下次別說了。

    日吉小聲說:“我覺得他還沒幸村部長漂亮。”

    眾人頓時震驚,鳳一臉不可思議瞪著日吉:“日吉,你……”

    日吉驚覺說錯話,忙紅著臉擺手想要解釋,結果鳳紅著耳朵下一句話就是:“我也這么覺得。”

    眾人:“………………”

    第142章 日美友誼賽(三) 跡部、幸村vs湯姆……

    泰利的臉確實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與女孩無異, 還是很漂亮的長相,也正因此,他和哥哥湯姆會被貝克包裝成明星球員, 繼而擁有那么多粉絲。

    幸村所注意的卻并非那看起來像是走錯球場的臉, 而是與那張臉不相符的肌肉。

    如果幸村對泰利少一點戒備,可能手臂已經因接球被震麻,或許是人種緣故,年齡與他們相差不大的湯姆和泰利擁有一身很不錯的肌肉,力量也很足。

    倒是泰利, 他發現幸村接他球卻一點壓力都沒時稍感意外, 要知道,他可是在回球過程中突然加重力道,大多數選手在猝不及防下接到重球,回球或多或少會有影響。

    幸村:不好意思, 已經看穿了你的路數。

    2-0

    3-0

    幸村和跡部隊伍領先,進入短暫的休息時間。

    “這一盤美國隊一定想贏,那對組合也還有所保留, 接下來,保持狀態。”榊教練言簡意賅, 和選拔隊其他人相比, 跡部和幸村無疑是他最放心的兩個,就算其他人全輸,他也不信這兩人會輸。

    唯獨一點, 把這兩人放同一組真的是資源浪費。

    “教練, 我們是直接送他們一個光頭結局,還是本著‘友誼賽’的友好態度,讓一讓比較好?”跡部將水杯遞給幸村, 又問榊教練。

    幸村看看杯身上寫著“跡部”的水杯,又看看不知真不知情還是假不知情的跡部,猶豫一秒,正欲接過時榊教練先道:“跡部,你拿錯杯子了。”

    跡部:“……”

    沒等跡部去查看水杯上的名字,榊教練已將刻有幸村名字的水杯遞到幸村面前。

    幸村:“……”

    有那么一瞬間,跡部和幸村都想將榊教練驅趕開。

    神奇的是,榊教練非常精明睿智的一個人,絲毫沒有看出來兩個學生的無語心塞的以及對他淡淡的不滿,在幸村接了水杯后又自若地回答跡部的問題:“看機會,讓一局。”

    “真讓嗎?”幸村微微蹙眉,不認真打球對他來說已經不是放水,而是打假球,如今可不是練習賽以練習為主,是正經的比賽。

    榊教練了解他的性格,道:“這場比賽性質是友誼賽,讓一局,是我們作為東道主隊伍的禮儀。”

    道幸村懂,但……

    “以前沒打過假球,我只能盡量。”幸村露出一個虛假的笑。

    跡部搭上他肩膀,寬慰道:“不用擔心,我們領先三局,美國隊也該有些緊張了,那兩人應該還有沒拿出的本事,到時順勢讓他們拿一局就行。”面子工程這種事,跡部最了解不過。

    幸村想了想,有些不情不愿應了聲:“好吧。”

    跡部很少在他臉上看到這種有明顯情緒的表情,還搭在他肩上的手指有些癢,但終究是沒敢抬起來往他臉上捏一下,只能在心里想一想,順便,也許某個時候他就能名正言順這么干了呢?

    另一邊,貝克原本是打定主意要讓湯姆和泰利拿下這一局,可前三局他們別說拿下一局,就連分數好像就只拿了一兩分,已經醞釀組織好的言詞卻在發現觀眾們心疼時暫時收起,念頭一轉,便有了新的主意。

    比起贏比賽,失敗反而更能激起觀眾們的情緒,想要收獲支持,失利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貝克需要再觀察一下,他沒有在此時給兩人做出明確指示,所以兩人也只是聽了兩句就又重新回到球場。

    和貝克心中搖擺不定想法不同,湯姆和泰利是想要贏下這盤比賽的,而前三局讓他們對幸村和跡部的組合有了初步了解,實力并不比上一場的手冢和不二弱。

    第四局開始,跡部和幸村還是如先前一樣回球,只是幸村剛打過一個回球后泰利忽然站到了網前,湯姆則與他站在同一直線上,湯姆以泰利的身體擋住了幸村和跡部的視野。

    幸村聽到了擊球聲,球路的判斷卻因他泰利的身體受阻。

    令人驚訝的是,球分明是對著泰利打的,但凡泰利動作慢一些,那么就成了典型的“我傷我隊友”,可泰利沒有被球擊中,反而在球打到他的剎那自信一偏頭,球擦著他的頭發飛到幸村和跡部的半場。

    “原來在這藏著呢?”這一球雖沒接到,跡部倒是接受良好,同時也有些驚訝這兄弟倆默契的配合。

    “挺有意思的。”幸村彎了彎唇角。

    兩人對視,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個信號——“讓”的機會來了。

    湯姆和泰利這一配合的確是有點麻煩,至少從觀眾的角度看是挺考驗的,因此他們拿下這一局時沒人會覺得幸村和跡部是讓球。

    當然,懷疑者是有的。

    比如忍足。

    比如真田和手冢。

    前者是覺得以幸村和跡部的默契以及實力,不可能讓同一招連續得分,第一球可能是因為太突然所以丟分,接下來幾球他們不可能破解不了。

    后二者則是看出了一點點違和,說不清楚具體違和在哪里,但總感覺有些奇怪。

    新一局開始時,湯姆和泰利再次用出那一招,到了網前的跡部沒傻到跟泰利面對面故意卡自己視野,要破解這招,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從側面看球路。

    跡部往左時,底線的幸村就偏向右方走了兩步,兩人離中線都不遠。他們并沒有用什么特殊的陣型,手勢沒打,就連眼神交流都沒,可他們卻像是共用一個腦子,有時候連看對方行動一眼都沒,就已達成共識。

    “‘同調’嗎?”菊丸伸長了脖子張望,步調一致,思想共鳴,簡直是“同調”最明顯的特征,可看了一會兒,又沒在他們身上看到象征“同調”的淡淡白光。

    芥川單手支腮看著球場上的自家兩位部長,眼中有淡淡的艷羨,羨慕的不是幸村,是跡部,因為跡部可以和幸村部長組雙打。

    “兩位部長不需要開啟‘同調’,也能心意相通。”他說著,羨慕都要轉化成嫉妒了,他也想和幸村部長組雙打啊,榊教練怎么把選拔組最強的兩人派出來打雙打呢?

    “太厲害了。”切原看得是目不轉睛,他深深為跡部和幸村的球技折服,也躍躍欲試想要再讓他們指點,他忽然想起什么,視線轉移,落在入口處代表隊中真田身上,“不知道我們部長什么時候上場?”

    芥川打了個哈欠道:“要是真田部長上單打三,那接下來的單打二和單打一是不是就不用打了?”

    大石剛想說他們才贏了一場,現在下結論還太早,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眼下場上的是跡部和幸村,這兩人上場,勝利自然是日本隊的囊中之物。這一算下來,倘若單打三真贏了,那后面的比賽好像確實沒必要繼續。

    且不說單打三日本隊會是誰上場,球場上跡部和幸村不著痕跡地“讓”了一局,又拿下了一局,比分已經來到4-1。

    “Boss……”湯姆和泰利站到貝克面前,臉色不復上場前的自信,他們雖沒從跡部身上感受到凱文所說的強大,可僅目前為止所表現出來的,足以讓他們慎重。

    拋開被凱文蓋章很強的跡部不提,跡部的隊友幸村,那看起來皮膚白凈的漂亮少年能跟上他們的節奏配合跡部也值得關注,那種游刃有余的接球姿態,絕對也是一名強者。

    可讓湯姆和泰利承認這一場會有很大壓力也著實難以啟齒,他們心里很清楚自己被簽約上的原因,也知道如果他們表現不佳,那么就有被開除的可能。一旦被Boss開除,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沒等他們組織好該怎么開口,貝克卻是先道:“這場比賽,你們輸掉。”

    “什么?”湯姆和泰利一臉錯愕,更是懷疑他們耳朵出現了問題。

    貝克收回觀察觀眾的目光看向兩人,也不在意他們的情緒,狀似運籌帷幄和他們分析輸比賽會得到的收益,總而言之,就是讓他們輸。

    重回球場時,湯姆和泰利都有些渾渾噩噩的,腦子里一直回蕩著貝克的話,精神不集中的后果就是身體反應遲鈍,接連丟球。

    “喂……”跡部喊了一聲離得近的湯姆,在對方投來視線時語氣淡漠道:“如果不想打就棄權,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

    湯姆微愣,旋即勾了勾唇說:“你恐怕想太多。”說完和泰利交換位置,同時也低聲和泰利說了一句:“泰利,認真點,就算Boss讓我們輸,也不能輸那么難看。”

    泰利微一愣,旋即也笑了,是啊,現在比分都快被壓成5-1了,離輸似乎就只差一步,雖說輸比賽會遂Boss的愿,但比分那么難看,他們自己看著也丟人。

    “那就先把比分追好看一些吧,哥哥。”泰利暫時拋棄貝克的命令。

    兄弟倆認真起來時,幸村用一個直球結束了第六局,正式將比分拉到了5-1,提前拿到賽點局。

    第七局是幸村發球,發球前,他忽然問跡部:“小景,你說我們是直接結束比賽,還是稍稍讓這局多一些看點?”

    “你想休息,還是想再玩一會兒?我都可以。”跡部語氣帶著一絲絲寵溺,完全以幸村的想法為先,幸村想休息,可以直接四個“唐懷瑟發球”結束比賽,想再玩一會兒,他就陪著多打一會兒。

    幸村很滿意他的回答,彎了彎眉眼道:“那就再打一會兒吧,難得我們組一次雙打。”

    難得……是真的難得,跡部也不想就這么結束,他不介意讓更多的人看到冰帝雙王的配合。

    第143章 日美友誼賽(四) 默契和配合是怎么來……

    “你們故意的嗎?”跡部和幸村放緩了進攻節奏, 看在湯姆和泰利眼中,就是赤果果的對他們的羞辱。

    跡部淡淡回:“二十分鐘結束比賽,你們的粉絲不會質疑你們實力?”頓了下, 嘴角又挑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接著說:“還有你們那位利益至上的經紀人,評估你們價值時是否會打折扣?”

    前一句還好,后一句聽在兄弟倆耳中,就是諷刺居多了。

    哪怕明知道貝克簽他們是為利益,可對他們來說, 貝克也是他們的恩人, 僅從這一點,他們也不允許跡部這般諷刺侮辱貝克。

    故而前面幾局都沒用出的實力湯姆和的泰利反而此刻用了出來,泰利的打球風格和向日有些像,都是特技網球, 身體極佳的柔韌性能讓他接到很多出其不意的球,如此一來,比賽的時長也被拉長。

    不過, 是一球的時長。

    作為快節奏的雙打比賽,很多時候一球能持續三四分鐘都已經算得上是時間長, 可當一球持續到十分鐘以上, 那就是奇跡了。至少,放在中學生網球間,屬于奇跡。

    更難能可貴的是, 這一持續十分鐘的球并不是兩支隊伍給彼此喂球, 也不是慢吞吞的教學式打球,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快節奏,球速以及選手速度快到讓人眼花繚亂的那種。

    場上雙方選手此時將專注力發揮到了極致, 就連跡部,都沒空去發散思維戀愛腦了。

    他和幸村比湯姆泰利更忙一些,因為想讓比賽多一些看頭,所以沒有迅速得分。當然,湯姆和泰利也還不錯,起碼能跟上他們節奏。

    “他們要打到什么時候?”桃城忍不住問,盡管這一球看起來是真的非常精彩,但作為觀眾看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他是差點就要被憋死了。

    乾推了推眼鏡回道:“現在就看哪方先失誤。”

    話音剛落,泰利腳下忽然一踉蹌,接球發生失誤,將球挑高,他口中說著“糟糕”,卻在跡部躍起準備扣殺時唇角露出淺淺笑容。

    跡部揮拍……揮了一記空拍。

    “什么?!”泰利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緊接著他看到跡部身后的幸村已經引拍,繼而揮拍。

    “噗通——”泰利趕緊飛撲接球,整個人撲倒在地時也險險救到了球。

    他尚未來得及高興,隔著攔網的跡部輕輕將球挑起,網球輕飄飄過了網,湯姆緊趕慢趕,終是沒來得及救到這一球,反而也步上弟弟后塵,撲倒在球場。

    跡部看著兩人嘴角扯了扯,后目光落在肅著臉站起身的泰利臉上,慢悠悠道:“想在本大爺面前用假動作,你還要再練習一百年。”

    泰利臉色更沉,心底有失落,也有些佩服,他們的對手默契十足,并不比他和從小相依為命哥哥之間的默契差,而且……也是真的強。

    40:0

    日本隊率先拿到賽點球。

    湯姆和泰利此時狀態不算好,剛剛的一球比一局帶給他們的壓力還要大,可是,比賽還沒到最后,他們就算咬著牙,也一定要拿到一個好看一些的比分。

    但幸村沒打算再來一次十幾分鐘近二十分鐘的對戰,剛才那一球他和跡部所展示出的默契和配合已經相當多,而且湯姆和泰利為了接他和跡部的最后兩球兩人都受了傷,他都聽見觀眾席上撕心裂肺的心疼聲了,萬一他們再打持久比賽,說不定落到那些美國粉絲眼中就是他們虐待湯姆和泰利了,到時候說不定還引發兩國矛盾。

    沒必要。

    “小景,我要結束比賽了。”發球前,幸村還和跡部說了一聲。

    “好。”跡部視線掠過對面兩人受傷的膝蓋應下。

    湯姆和泰利自然也聽見了,眉眼皆沉如水,認可跡部和幸村實力是一回事,勝負好像被兩人捏在手里又是另一回事,讓他們無比憋悶。

    他們倒是要看一看,幸村究竟有什么本事結束比賽。

    本局接球員泰利握緊了手里球拍,全神貫注,勢必要接下這一球。

    當幸村高高將球拋起時,場邊的凱文神情一變,不敢置信地看著幸村,那一個發球,成了他這兩天以來的噩夢,而他有模仿的能力,當他想要復刻跡部的“唐懷瑟發球”時,卻發現根本完不成一點。

    那是一個需要相當高技巧和強力量的發球,可那樣的發球,竟不是跡部獨有!

    凱文震驚,泰利也差不多,不,泰利更震驚,因為他原本打定主意一定要接的球,他非但沒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接球反應,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球便落在了他腳邊,貼著地面滾過去。

    一滴冷汗自泰利額角滑落,好一會兒,他才轉動僵硬的脖子朝身后看去,球已經滾遠,但他似乎能聽見球落地時與地面摩擦發出的細微聲音。

    “比賽結束,跡部、幸村獲勝,6-1。”裁判聲音相當高昂。

    掌聲喝彩聲齊至,喊著“跡部”“幸村”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比他們進場時還要更夸張。

    “看來你們真的是明星選手。”脫離賽事,泰利臉上恢復了笑容,與幸村握手:“不過,你們有這個實力,這場比賽,我輸的心服口服。”

    幸村也沒謙虛,他微微頷首道:“你們受了傷,先去處一下吧。”

    泰利卻不大在意,反而盯著他肩頭的外套好奇問:“你的外套為什么沒有掉下來?”

    幸村莞爾,開了個小玩笑:“大概,這是我能打敗你的秘密?”

    泰利哭笑不得,與跡部握手的湯姆則是道:“聽凱文說你打敗了他,所以我們光防備著你了,沒想到你的隊友也能打出那樣的發球。”

    跡部聞言高高揚了揚眉,繼而說:“若那天他的對手是我隊友,可能他會擁有更加糟糕的網球體驗。”

    “小景,別污蔑我。”幸村哭笑不得道。

    “好的,我糾正,是全新的網球體驗。”跡部順著他的話說,并很自覺地接過了他的球拍。

    將兩人小互動看在眼里的湯姆和泰利對視一眼,忽然明白了這兩人之間的默契和配合是怎么來的……

    但,幸村也能打敗凱文他們卻是不信的。

    不相信的他們在午間休息后迎來了新的驚訝信息——作為選手的幸村,坐到了代表教練席的椅子上。

    日本隊選拔隊這邊三名教練,為表示公平每人都有臨場指導機會,這機會對幸村來說其實可有可無,不過榊教練和華村教練都認為他在集訓中做出了貢獻,也完成了教練的任務,他有資格臨場指導,他便也沒堅持拒絕。

    “幸村他到底是什么人?”泰利驚訝無比,旋即又問凱文:“凱文,你確定他是學生??”

    沒等凱文回答,湯姆已先道:“看他模樣確實才十二三歲,而且如果他不是中學生,也不會來參加這場友誼賽。”

    “可是哥哥,他坐在教練席誒。”要不是現場觀眾太多,泰利真的很想去問問幸村究竟是何身份,為什么可以坐在日本代表隊的教練席。

    湯姆回答不上來,兄弟倆都去看凱文,凱文神情難辨道:“那天他們一起回的學校。”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哪怕歐美人無法分辨亞洲人的實際年齡,幸村都還相當年輕。

    所以,究竟幸村為什么能坐教練席呢?

    他們的疑問由貝克去交涉提問,然后得到了幸村在集訓期間暫代一名生病教練的真相。

    那么,幸村憑什么暫代教練呢?

    湯姆和泰利再次對視,心有靈犀的兄弟倆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們的對手深不可測。

    不管美國隊這邊怎么想,榊教練和華村教練是心大,不,放心地將教練席讓給了幸村,跡部看著以選手身份坐穩教練席的幸村,心里徜徉著驕傲。

    看,這是他們冰帝的部長之一,是他親自挖掘來冰帝的王牌!

    “不知道我有沒有幸能上單打三呢?”忍足心底的驕傲雖不如跡部,但同樣是為幸村驕傲的,也很慶幸和幸村成為隊友,如果能上單打三就更好了,為什么這次比賽一定要到開始前才宣布名單呢?

    他話一出,另外還沒上場的真田和亞久津都齊齊向前走了一步,兩人臉上都是志在必得。唯獨越前,已經知曉自己替補身份的他鼓了鼓嘴,沒有參與其中,比起上單打三,他其實更想親自領教一下幸村的實力。

    還有機會,還有全國大賽……

    休息用過午餐的觀眾們重新回到場館,廣播聲隨之響起:“讓各位久等了,現在開始進行第三場對戰,單打三的比賽,關東青少年代表隊——真田弦一郎;美國西海岸青少年代表隊——波比馬克思。”

    三選一,只有一位幸運兒,現在,這位“幸運兒”產生了。

    “好好表現,真田。”跡部忍不住酸了真田一句。

    真田嘴角帶著一抹極淺的笑,看得出來,上單打三讓他心情不錯,遂也沒在意跡部的語氣。

    有人開心,有人不爽,亞久津盯著真田的背影冷哼一聲,繼而插著兜轉身就走。

    “你去哪?”越前順口問。

    亞久津垂眸看了他一眼:“熱身。”

    越前張了張嘴,想說比賽開沒開始,結局未知,若真田贏了,整場友誼賽勝者就是日本隊,至于真田贏的幾率……

    想了想,越前也雙手插兜,甕聲甕氣道:“一起。”——

    第144章 日美友誼賽(五) 真田vs波比……

    幸村看到波比的第一印象是——強壯。

    事實上, 波比確實擁有著相當強壯的體格,近乎兩米的身高,骨架大, 肌肉結實, 加上歐美人長相偏成熟,明明才十多歲的他看起來卻與成年人差不多,真田如果站在他面前,可能會被襯得像個小學生。

    “你的對手看起來很笨重,但僅是看起來, 不要因為他的體格忽略其他。”幸村收回目光對真田說道。

    真田對幸村的判斷無條件信任, 鄭重應下。

    直面波比時,真田更能感受到這位仿佛橄欖球運動員的網球選手身高體格的壓迫感,波比的胳膊比他大腿還粗,肌肉是那種有些夸張的塊狀肌肉, 毫無疑問,這是一名力量不容小覷的選手。

    比力量,他絕不會輸!

    “這么瘦弱的你, 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成肉泥。”波比故意左右張望一圈,最后不懷好意地低頭看向真田, 說了這么一句。

    真田掀了掀眼皮, 語氣平靜道:“如果你變成肉泥,一定會給我們清的工作人員帶來雙倍麻煩。”

    “你在挑釁我?”波比眼中閃過驚訝,旋即哈哈大笑, 笑容中的嘲諷毫無遮掩。

    “快點開始吧。”真田不想和他廢話, 直接走到了接球區。

    波比眼中閃過一道厲芒,他勾了勾唇角:“等著吧。”

    山吹中學的隊伍中,千石看著場上的兩人眼神有些復雜, 望著真田也有些羨慕,他自認在集訓期間的表現不差,并且一直有偷偷加訓,別的不敢說,論力量,集訓營他絕對能進前五。可是,他沒有進選拔名單,如果他進了選拔名單,或許他就有機會和那樣一個看起來就很有力量的選手打一場。

    真田……

    接到波比第一個球的真田就感受到了來自波比這個大塊頭的力量,手臂的肌肉隆起只是一瞬間的事,當球被打回后,手臂手腕上還殘留著麻木,便是這短暫的麻木,讓他錯過了接下來的一個回球。

    “哇,那個大塊頭看起來很笨重,可他身體好靈活啊。”切原和芥川交流,很是驚訝波比的行動速度。

    看完幸村和跡部比賽,又吃過午飯的芥川有些精神不濟,聽到切原話后還是努力睜開眼睛打起精神看了幾球,而后漸漸精神起來:“不僅靈活,他的技巧也很好。”

    場上的波比并沒有表現出與他身體不符的笨重,雖然也稱不上很輕盈,但他舉手投足間的靈活可見,而他在場上最顯眼的還是對得起那一身健碩肌肉的力量。

    從擊球聲和球速可以聽出看出,波比無論發球還是回球,都充斥著力量感,動態視力好如跡部,能看出每一球接觸拍面時球的變形程度。

    但凡換個人上場,面對波比那怪物一般的力量,恐怕都會棘手。

    真田當然也會覺得棘手,但這點棘手程度還在他的接受范圍內,最起碼第一局面對波比那力量相當恐怖的發球,他能全部接起,只是稍微費了點力。

    波比也沒想到,看起來腰還沒他腿粗的真田能那么接住他的發球,單從這一點,就讓他稍稍收了輕視之心。

    1-0

    波比率先拿下一局。

    第二局是真田的發球局,既然對手開場時挑釁,那么他也就沒客氣。

    發球“光影”祭出,本該只有黃色一色的小球在被打出后形成黃與黑兩道交纏的路線,波比以為是自己眼花,差點就想揉揉眼睛,但快速過往的小球沒給他時間。

    他捕捉到了球的路徑,也動作極快地準備接球,然而,反彈起的球并不止一顆,而是兩顆。

    一黃,一黑。

    波比下意識將球拍揮向原色小球,但,落了空。

    因動作幅度太大,他差點一個原地摔倒,不過他的核心力量很強,穩住了,臉上卻也浮現出了不可思議來。

    明明……看到了球,他也打到了球,為什么?

    不僅波比,許多觀眾以及在休息室里看直播畫面的比利等人也都很驚訝,比利下意識想和凱文交流一下真田的發球,結果就看到凱文已經走到門口準備離開的背影,忙問:“凱文,你不看了嗎?”

    回應他的是凱文冷淡的聲音:“我去前面。”

    比賽場,真田已經開始第二個發球。

    波比努力平復驚訝的情緒,更加專注準備接球,第二個發球依舊是“光影”,光和影相生相伴,形影不離,波比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究竟哪一顆球是真正的球,但身體比意識更快,或者說,球速太快,讓他沒有多余時間去分辨真假球,他只能按照前一球的經驗打向了黑球。

    再次落空。

    波比眉間有了淺淺的川字,膚色本就黑的他此時臉色更顯得黑了幾分,他沒看出真田發球的奧秘,對他來說,接球就是50%的概率。

    50%……二選一,不急,還有機會。

    真田繼續發球,這一次,他發了一個很普通的球,普通到波比直接一個大力抽擊,直接把球抽飛出了球場,落到了觀眾區。

    “你在戲耍我?!”波比頓時憤怒無比。

    真田卻連一個多余眼神都沒給他,第四個發球,又是一個“光影”,波比心里積攢的怒火一下到了至高點,他現在只想將這球打到對手的臉上,直接送真田出局!

    波比第三次選擇的是黑球,當球拍上傳來扎實的觸感時他心中一喜,隨后迫不及待將球打回,然而……

    “掛網。”

    “1-0,真田。”

    不二道:“好強的旋轉。”

    跡部也挑了挑眉,意味不明說:“原來這才是完整版的‘光影’。”

    之所以強調“完整版”是因為在那之前,親自體會過“光影”威力的只有關東大賽決賽時的幸村,但幸村可不是波比,他直接在“光影”剛落地時就已將球打回,根本沒讓球有發揮出優勢的機會。

    如今“光影”發揮出了“分裂”外的另一個特點,強烈的旋轉改變了球路,這還是波比力量足夠大的球路,如果沒有那么強的力道回擊,球可能還沒碰到攔網就已經墜下。

    坐在教練席上的幸村自然對“光影”不陌生,但他卻清楚,集訓前“光影”即使成功“分裂”被打中,卻也沒有今天的威力,過去的合宿集訓中,真田對他的招式又有了改善和提升。

    如果是他,他要怎么在球反彈時打回呢?

    場上,扳回一局的真田成功讓波比重視起來,這個大塊頭倒是很快收斂了他的暴跳如雷,可他不知道的是,真田已經從他破功的那短暫時間抓住了他的一點弱點。

    “我從波比身上看到來好幾種運動項目的影子,他應該是全能型運動員。”華村教練看著波比在球場上的奔跑擊球以及專注力,得出如此結論,“不過比起網球,我認為他更適合籃球、足球或橄欖球這類運動項目。”

    榊教練也能看出,但他對波比適合什么項目不感興趣,相較波比,他對真田反而興趣更濃一些,當然,也就一點點。

    真田的身形和波比相比真的相當吃虧,他的腰還沒波比的大腿粗,可論力量,榊教練可以自信將他排到集訓中心的前二,可能是第一,也可能第二,另外一個能和他爭這名額的,是跡部。

    其實這次集訓中出彩的選手還有,幸村當初寫下的第三梯隊中切原和千石都不錯,切原不提,這場單打三如果是千石上場,興許也很有看點。可惜,名額有限,以及,真田和千石,榊教練無疑會選擇前者。

    被榊教練看好的真田全神貫注,在被波比又拿下一局后連勝兩局,搶下了第五局波比的發球局,暫時3-2領先。這局結束后,也迎來了短暫的休息。

    “對手的弱點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好好利用吧。”幸村將水杯拿給真田,他并沒有因為真田滿身滿頭汗而擔心,事實上,這點消耗放在冰帝和立海大的訓練中,著實算不上大。

    真田頷首:“好。”

    真田這邊還算輕松,美國隊那邊貝克就有點坐不住了,他以為讓怪物一般的波比上場妥妥會是碾壓局勢,沒想到真田竟然能扛住波比的重球,再這樣下去,投資人會對波比失望,已經連續輸掉兩場的他已經沒有試錯機會。

    貝克腦子轉得飛快,終于,他心里一個想法成型……

    “波比,這一場我們必須贏。”貝克雙手環胸,看向正吃香蕉補充體力的波比。

    波比嚼著香蕉看的是真田,那齜牙咧嘴的模樣似是嚼著真田的血肉,聽到貝克話后只是應了一聲:“我知道,Boss。”

    “波比!”貝克微微提高音量,強行拉回他的視線。

    波比望著真田姿態從容的模樣,嘴里香蕉更是味同嚼蠟,剩下半根怎么也不想吃,不情不愿地扭頭向貝克,觸及貝克那張嚴肅臉時微微怔了怔,隨后也面容嚴肅起來。

    貝克示意他靠近,待他靠近后與他耳語幾句,他聽后面色微變:“不,Boss,我不能……”

    貝克按住他肩膀,與他目光相對:“不,波比,你能,你要知道,網球和籃球、足球不一樣,在網球場上,沒有哪一條規則不允許暴力,而這,就是屬于網球的獨特的魅力。”

    第145章 日美友誼賽(六) 不要臉的貝克。……

    “留心那個大塊頭的動作。”真田上場前, 幸村給了他一句提醒。

    真田應下,心里倒是疑惑了下幸村給他提醒的原因,不過很快比賽開始, 他就發現了波比的異常。

    波比的行動間有了遲疑, 不是很明顯,但能感覺到他似乎在躊躇,像是有心事,可真田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無法知道他在想什么。

    因為波比的心不在焉, 真田沒費多少功夫就拿下了第六局, 4-2領先。

    于是等到第七局開始時,真田就發現波比似乎下定了決心,他的眼神變了,行動間的遲緩也不再, 再次恢復了前幾局時的靈活,并附加了未有掩飾的暴戾。

    真田清晰地發現球路的變化,不再是奔著得分, 而是……他。

    剛才的一球擦著他的小腿過去,如果不是他動作稍快一些避開, 那球就不是擦著皮膚, 而是正中他的腿骨。

    真田看著那顆已經滾圓的小球,心念稍稍一轉就猜到波比的想法,眸色不禁沉了下來, 對面的波比似乎是嘗到了甜味, 原本還有幾分凝重的臉色此時已被笑容取代,惡劣的笑。

    “I like tennis.”得分的波比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真田相信,他的“like”絕對不是字面意義上的喜歡, 隱藏在喜歡下面的,也許是網球規則的一部分——網球規則里,用球打傷人不算犯規行為。

    看來,波比就是想抓住這一點想要從根源上讓他的對手棄權。

    幸好幸村提前提醒,否則毫無防備的我可能真會遭到暗算。真田在心里慶幸,同時也佩服幸村,幸村居然一眼看出波比要有小動作,真了不起!

    幸村是怎么知道的呢?倒不是他有未卜先知和讀心的能力,他也不完全是從波比那極少的資料信息中推斷波比性格,他探究的是貝克的心。

    貝克的個人資料他是比賽開始前才了解到一些,跡部總結他的為人——利益至上。

    今天的比賽場館也有許多貝克邀請來的贊助商,這些贊助商需要評估美國隊選手們的商業價值,在美國隊連輸兩場的情況下,再輸一場,等于讓贊助商看了一場笑話。

    所以,單打三貝克必須讓波比贏。

    可真田的實力擺在那里,面對那么強壯的波比他非但沒有被牢牢壓制,反而領先一籌,貝克和波比都會焦躁,這種情況下,除非波比還有壓箱底的絕招,否則想要贏真田,概率會被無限縮小。

    因此,想要贏,只能出奇招,或者說,陰險的手段。

    貝克和波比交談后幸村捕捉到了他臉上的志在必得,還有那未加掩飾的惡意的笑,幸村能想到的就是從真田本人身上下手,而在網球比賽中,網球打傷人并不算一件多罕見的事。當然,競技精神高一些的選手,也不屑通過這種不道德方式來贏球。

    另有一點,幸村看出波比并不是專業的網球選手,或者說,他學習網球的時間應該不長,盡管他看起來各方面都不錯,技巧也嫻熟,可在幸村看來,他的技巧相當粗糙,不會抓節奏,控球和反手球都有瑕疵。

    不管貝克和波比有沒有不好的心思,幸村多提醒一句總歸沒錯。

    “對手既然不留情,你也不用客氣。”幸村對真田道。

    真田就有些遲疑:“是不是……不太好?”

    “你也可以用溫和的手段回擊。”幸村不緊不慢說。

    雖然真田性格嚴肅為人冷硬,看起來不太好相處的模樣,實則外冷內熱且富有正義感。幸村不意外他對人用暴力網球時會糾結,也不會強迫他。

    真田抿了抿唇,少頃,語氣鄭重道:“我會贏。”卻是沒說會不會用同樣的手法回擊。

    第七局的勝利讓貝克和波比都嘗到了甜頭,波比四肢發達頭腦相對簡單,貝克再三言兩語一忽悠,他就將勝利當成囊中之物,心底也深深認可貝克所說“網球才是最適合我的賽場”。

    在接觸網球前,他輾轉籃球、足球等各類運動項,因體格性格等原因鬧出許多麻煩,故而即使他條件優越,也總歸沒有能接納他的隊伍。

    直到被貝克找到,了解到網球,不同于其他運動類項目的規則,不用擔心暴力被退賽……但到目前為止,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在賽場上發揮出他球的威力。

    那么接下來,你做好被我打碎的準備了嗎?

    真田看到狀態完全回復的波比挑釁的眼神,臉上并無多余情緒,也無法讓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波比的得意在真田直接用“光影”拿下一局時暫時消失,第九局是真田的賽點局,不過波比沒打算讓真田結束比賽,他想的是,讓真田自動棄權。

    所以,在輪到波比發球的這一局的第一球,波比發球失誤,不是普通的失誤,而是直奔真田面部襲去的一個充滿力量的球。

    真田瞳孔微微一縮,身體快于意識閃避,他的動作夠快,也依然能感受到網球粗糙的表面擦過臉頰帶來的滾燙灼燒感。

    球直接飛出了球場,飛向賽場日本代表隊的入口處,直到球被一只手抓住,也沒有落地。

    “這已經稱不上單純的“失誤”,而是刻意為之的傷人球。”不二眉頭微蹙,語氣微冷道。

    接住球的跡部瞇了瞇眼,又將手里的球拋了兩下,繼而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笑:“有膽,他就再‘失誤’一次。”

    網球規則:雙發失誤,對手得分。

    波比沒有給真田送分的打算,因此再次發球他發了一個正常的球,當真田打回后,他的回球就再次“不正常”起來,充滿力量感的網球如同一顆炮彈飛向真田胸口。

    太快了!

    真田腦海中閃過幾個字,而他并沒有坐以待斃,從上一個“失誤”球后,他就已經將警戒拉至最高,看到波比回球的剎那也已經做好回擊的準備。

    ——“動如雷霆”!

    只見真田如同鬼魅一般,從原地消失,身形出現在一米外,拉開迅速貼近的球的距離,雙手握拍,周身黑氣纏繞,全身力量經由雙臂灌入手臂,以劍道的姿勢重重劈下。

    “砰——”球被以巨力擊出。

    撲面而來的肅殺氣息讓波比心頭劇震,腦中瞬間閃過逃避的想法,但僅僅只是一瞬,轉瞬后,他選擇迎難而上。他不相信真田還有什么絕招,縱然有,他也會打回去,以加倍的力量回擊,將真田連同網球一起打飛!

    “什么?”球拍與網球剛接觸到,預期中的將球打回沒能如愿,反而手腕出傳來的巨大沖擊險些讓他手臂翻折。

    波比連忙上了雙手,額上青筋與手臂青筋在同一時間從皮層下鼓起,他緊要牙根,繃緊脖子,勢要將球打回。

    “嘣——”附帶強烈旋轉的網球穿破球拍而出,同時,球拍主人也因無法承受巨大力道連退數步,終究沒能穩住身形,跌倒在地。

    整個會場短暫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寂靜后便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喝彩。

    波比還有些無法回神,腦子里嗡嗡嗡的,他所引以為傲的力量,在此刻被徹底擊碎,積蓄的信心,土崩瓦解。

    “波比,站起來,比賽還在繼續!”裁判幾次提醒波比比賽繼續他都沒有反應,貝克不得不提高音量讓他回神。

    終于,波比意識回歸,聲音也終于能進入他耳中,可當他想要拿著破球拍去更換新球拍時,卻發現他的雙手鮮血淋漓,顫抖不止,他已經……拿不起球拍。

    幸村看到這一幕略有些詫異,詫異這短短時間內真田的提升,如果關東大賽時真田的“雷”已經有此威力,恐怕他也難接下。

    “居然練成了新的殺手锏,不愧是你。”跡部難得也給了真田一個不錯的評價。

    波比受傷無法繼續比賽,按規則應該是棄權,日本隊獲勝,裁判也是想如此判,但貝克卻提出了異議。

    貝克的意思是這是一場來自兩個國家代表隊的友誼賽,比賽宗旨是友誼,而不是比賽場,這場比賽的目的是為展現兩支代表隊選手球場上的風采。

    當然,他表示不是不能接受自家選手輸,只是波比受傷也是意料之外,如果他不受傷,比賽未嘗不可繼續。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希望單打二能延續單打三的精彩,給兩支隊伍的另外兩名未上場選手一些展示機會。

    貝克話說的冠冕堂皇又情真意切,至于他心里如何咬牙切齒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真不要臉!這是日本隊所有選手的想法。

    “幸村,你覺得主辦方會怎么回應?”跡部問提前結束教練工作回來的幸村。

    幸村沒怎么思考就道:“同意貝克的要求。”

    其他人差不多也是這么想的,打著友誼賽的旗號,對方又千里迢迢從美國過來,東道主總要給幾分面子。

    真田則是想:早知道他那一記“雷”就收著點了,不用讓波比受傷,波比能繼續比賽,他也能將其打敗,失策,失策。

    “亞久津和越前呢?”幸村回來時就發現隊伍里少了兩個人。

    “說是去熱身。”忍足回道。

    熱身,一個人足矣,兩個人都去的最大原因,或許是已經默認單打三的勝者是誰。

    主辦方不答應貝克的要求,單打二確實沒有上場必要,答應的話,單打二還是得上場,既然亞久津和越前已經去熱身,那么……

    “侑士,你也該熱身了。”幸村道。

    單打二名額會花落誰身上幸村不知道,但如果主辦方決定下來,比賽繼續,誰不在,肯定得不到上場的機會。

    第146章 日美友誼賽(七) 忍足vs阿諾德……

    如幸村等人所料, 主辦方答應了貝克的要求,單打三成績作廢,單打二繼續。

    因亞久津和越前不知跑去哪里, 日本代表隊這邊, 忍足上場無可爭議。

    “小景,你說亞久津回來會不會后悔?”幸村笑問,對于亞久津賽前卻跑的沒影這事他也挺無奈,不過也算是亞久津對真田實力的認可吧。

    跡部就沒那么關心亞久津的心情了,他高高一揚眉道:“上場機會給忍足, 本大爺覺得很不錯。”

    拿了球拍準備上場的忍足聞言有些無語, 說得好像他撿了亞久津的漏似的,本來未上場的選手就剩他和亞久津,先前集訓時他也不是沒和亞久津打過練習賽,論實力, 他也不比亞久津差,教練讓他上場也是所當然。

    不過……

    美國隊那邊貝克的臉皮倒是比想象中還要厚,幸村他們沒去休息室那邊不清楚, 他卻是在休息期間被貝克找上,然后聽了一點小故事, 準確說, 是他接下來的對手阿諾德伊葛利杰夫的凄慘出生。

    ……還真被跡部押題押中了。

    所以貝克并不知道,在他狀若隨意實則想要激起忍足內心柔軟善良時,忍足心里除了無語就剩好笑。

    不是忍足缺乏同情心, 而是世界上可憐人那么多, 比阿諾德可憐的也多了去了,他同情心也不夠用的,更何況, 能讓自己從悲慘世界中脫離的只有阿諾德自己,他還沒那么大能量去幫助阿諾德。

    簡言之,貝克那點小算盤在忍足這里落了空。

    回到球場。

    忍足來之前剛好接到瀧收集的關于阿諾德的資料,阿諾德有一個外號為“網球機器”,對于這個外號,他的第一反應是精準的控球。

    事實上,他的猜測并沒錯。

    阿諾德的發球很有特點,仔細形容,是對網球的控制,能夠很輕易的打到邊線以至于讓裁判都看錯誤判,只能說,控制確實還不錯。

    但,如果只有控球精準這一點還不夠,要知道,在他們冰帝所有正選都必須掌握的能力之一就是控球,幸村和跡部相當魔鬼的用激光筆訓練他們,激光筆的點指哪,球就必須落到哪,打不中就得加訓。

    控球訓練的苦,誰懂?

    1-0

    第一局,忍足選擇試探對方的實力。

    第二局,忍足也向對方展示了他的控球能力。

    邊線,他也會。

    “裁判要頭疼了。”幸村不愧是冰帝部長,也足夠了解忍足,在忍足打出第二個壓線球時,他就猜到忍足接下來的打算,提前同情起裁判。

    跡部不緊不慢說:“眼睛更疼。”

    雖然很多人說網球場上的裁判是動態視力最好的一撥人,可也遭不住有選手接二連三往邊線上打,不光幸村,跡部都有些想同情裁判了。至少他這樣洞察力好的人,都沒法完全專注盯著球的落點。

    裁判:“……QAQ”

    忍足摧殘裁判之舉看在阿諾德眼中無疑是對他的挑釁,本就冷肅的臉顯得更加冷,可惜忍足對此并不感冒。

    “咦,凱文呢?”正想和凱文交流下這場比賽情況的比利轉頭發現身邊并沒有凱文,四下一張望,仍然沒有凱文身影。

    “沒看到,可能對這場比賽不感興趣。”湯姆回答。

    泰利看著球場上穩定發揮卻從各方面被忍足壓了一頭的阿諾德,眉宇間籠上淡淡的愁緒:“我們可能都小看了日本的選手。”

    這話很打擊士氣,但沒辦法,是事實,整整三場比賽,他們全方位被碾壓。單打三往好聽的說是波比受傷無法繼續比賽,說難聽點,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真拿出全部實力和真田打,輸的也智慧是波比。

    老實說,這種感覺很糟糕,更糟糕的是,如今單打二的阿諾德也打不過忍足。

    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一點,凱文必然也不例外,而一旦美國隊單打二輸,比賽也將結束,他們的Boss也無法再以其它借口要求將團隊賽打完。

    “凱文這次來日本是沖著越前龍馬來,如果他遇不上越前龍馬,他可能會很難過。”比利有些擔心,沒人比他更了解凱文的急迫。

    他卻是不知,在他擔心之時,凱文和被他惦記的越前已經在網球場遇上,不過,凱文遇上的并不止越前一個,還有與越前一道“熱身”的亞久津。

    真田和波比的比賽結果如何,亞久津和越前都已經在心里有了結果,所以他們沒有會主場館那邊,而是選擇了離得有些遠的室外球場打球。無所謂計分不計分,完全是當成搶七局來打,打到什么時候不想打再說。

    起先兩人還只是隨便打打,時間一長,勝負心可不就上來了。

    凱文就是在他們打得投入時到來的,并且直接用一球結束了兩人的一球,當兩人都看向這位不速之客時,他直接忽略亞久津,球拍一揚,指著越前道:“越前龍馬,我找你很久了。”

    越前非常清楚凱文找他的原因,同時也想起網球部被凱文打傷的前輩們,圓圓貓眼中閃過一抹冷色,即使凱文今天沒找他,他也無法上場,他也會想辦法和這家伙正式打上一場。

    但比他更快的是亞久津,亞久津可沒越前的好修養,亞久津本人對山吹網球部那些人也沒有感情,可這不妨礙亞久津覺得丟人,一個網球部那么多人被一個外國小子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著實丟人現眼。

    如今機會送到亞久津面前,他自然不會放過。

    凱文察覺偷襲后就用球拍擋了下來,眼神不善望向亞久津,“你又是誰?”

    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在原世界線中,他們本該早在集訓結束后就已碰面,凱文會通過研究越前和亞久津對戰的視頻認識亞久津,并復刻越前、亞久津的比賽打傷亞久津。而本世界因為跡部這一蝴蝶翅膀輕輕煽動,亞久津沒有退出網球部,山吹和青學沒有遇上,選拔集訓前,越前和亞久津充其量只是見過一面的陌生人。

    “你就是那個趁主力不在乘虛而入的陰險小鬼?”亞久津問是這么問,但其實心里已經知道凱文的身份。

    亞久津那張兇神惡煞的臉并沒有嚇到凱文,聽出亞久津話里的嘲諷,明顯也不是吃素的凱文嘲諷回去:“說什么主力?我在球場上可沒看到你上場,你和那些被我打倒的家伙一樣,都是這個……”他說著,還緩緩抬起手,做了一個大拇指向下的動作。

    大拇指向下,已不單單是嘲諷,更是一種羞辱。

    越前心臟突突一跳,當即喊道:“亞久津前輩……”

    可他還是慢了一步,從來就不是好脾氣,或者說本來就是反骨仔的亞久津自然容不得他人這般侮辱,一記又重又快的擊球直接朝凱文襲去。

    凱文反應已經足夠快了,可亞久津這一球他仍差點失手,球被他險險接住,卻因驟然的沖撞力讓他手臂一麻,球沒能如他愿送還給亞久津,而是飛向另一邊,撞上防護欄落下。

    亞久津走到凱文面前,居高臨下俯視他,嗓音粗糲:“廢話少說。”

    凱文冷冷瞪著他半晌,后磨了磨牙,朝球場接球區走去。

    還在球場上的越前看看亞久津,又看看凱文,眉頭緩緩皺起,亞久津見他木樁似的站著不動,命令道:“小鬼,走開。”

    越前:“……”

    他深吸一口氣,拿著球拍走到場邊。

    幾乎是越前前腳完全跨出球場,后腳亞久津的球就已經發了過去,小腿肚甚至都能感受到網球劃破空氣時帶來的風。

    越前:“……”

    算了,他就勉強先當一下裁判好了,才這么想著,他忽然聽到頭頂一聲清晰的“啪嗒”,然后是第二聲、第三聲……

    下雨了。

    網球場館。

    可移動頂棚在雨滴落下后開啟,很快形成了封閉的屋頂。

    不二抬頭看了看高高的頂,玩笑似的自我調侃:“要是我打單打二,棚頂關閉,我的招式可就廢了大半。”

    幾人都知道不二的幾個絕招有一定程度依賴于風,像是網球場館這類擁有可移動棚頂的地方,一旦棚頂關閉形成室內球場,那對他就不太友好了。

    “不需要絕招,你也能得分。”手冢對不二很信任。

    不二笑彎了眼睛,狡黠問:“不用絕招,能從你這里得分嗎?”

    手冢:“……”

    聽著他們對話的跡部默默將腳步往幸村挪了小半步,幸村察覺他靠近疑惑看了他一眼,也沒問什么,視線落回球場吼才說:“阿諾德的節奏亂了。”

    跡部點點頭:“忍足給他的壓力太大,他的失誤會越來越多。”

    像是為印證跡部的話,阿諾德開始頻頻失誤,而忍足則不驕不躁,穩扎穩打,展現出了比“網球機器”更加可怕但令裁判格外頭疼的壓線控球技術。

    教練席上,貝克的臉已經黑到能滴墨,頻繁來回移動的雙腿昭示著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要不是比賽還沒結束,他都想沖上去給阿諾德幾個巴掌,他讓阿諾德贏下這場比賽,不是讓他被壓著打!!!

    很快,這場對他來說相當煎熬的比賽結束了。

    “比賽結束,日本隊忍足,比分6-2。”

    第147章 日美友誼賽(完) 亞久津vs凱文

    “抽擊球A——”一記強力抽擊球飛向亞久津的半場。

    越前眉頭緊擰, 從亞久津和凱文比賽起,凱文所用出的招式就像是完全復刻他的招式,可要說他看到場上的自己也不盡然。

    “除了那個小鬼的招式, 你就不會其他了嗎?”越前熟悉自己的招式, 亞久津在集訓期間也沒少見越前的招式,更何況,凱文來之前,他還在和越前“熱身”,從“外旋發球”到“抽擊球A/B”都是越前才用過的。

    曾經的時空中, 因和越前比賽而輸, 一怒之下退部的亞久津心里雖還有惦記網球,卻沒有真正付諸實踐,所以在得知山吹網球部選手被凱文打敗后找上凱文,并予以了一次如同和越前比賽時的羞辱。

    而如今的時空中, 他先結識了幸村,從幸村這里得到了專業的指點,訓練沒有落下, 連續兩年都保持著對網球還算高的熱情,網球水平甩曾經時空的他幾條街。所以, 凱文模仿甚至超越越前的“外旋發球”沒能給他造成一點傷害, “抽擊球ABC”和“旋風扣殺”也沒形成威脅。

    亞久津就如同球場上肆無忌憚的白夜叉,優越的身體條件結合精進許多的技術,將凱文壓制的無法喘息。

    “別太得意了!”凱文本就壓抑著的怒火此刻全部噴發, 雙眸中如同進了火, 他雙手握拍,氣勢爆發,用球拍框狠狠擊球。

    網球因實質的撞擊變形極大, 如子彈疾射而出,又因為極快的速度在視網膜中呈現出數個球的現象,亞久津眉頭一跳,根本無法判斷哪一顆才是真正的球。

    亞久津反應倒是相當快,既然無法判斷哪顆是真球,那么就等到球落地反彈。他連退數步,整個人已經退到底線外,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球落地后在地上快速旋轉,卻沒有再彈起。

    越前也目露錯愕,剛剛……他好像看到了七八顆球。

    凱文挑起一邊嘴角,冷笑道:“比賽,現在才真正開始。”

    這招是凱文最新練成的絕招“幻象球”,使用巨大力道結合球拍框的擊球能讓力量灌入球內部,從而使得球在飛行中途受力的作用進行不規則運動,造成無數球出現的假象。

    但他不知道的是,才結束的選拔集訓中,亞久津見過與之相似的球。在那之前,他也在另一場比賽中見過用球拍框擊球,球內部的力四處亂竄導致球如漫天飛舞的極速狀態。

    “有點像橘的‘爆球亂舞’。”不知何時過來的忍足說。

    越前聽到聲音詫異轉頭,一轉頭,就看到身邊居然多了好幾個人,幾人都穿著統一的服裝,正是他們日本代表隊的隊服。

    “比‘爆球亂舞’有意思一點,球沒有反彈起。”幸村也一眼看出凱文“幻象球”的奧秘。

    “那就沒辦法用半截擊了。”不二表情有些嚴肅,他對凱文印象并不好,源于凱文去青學打傷網球部的部員,這件事他一直記著,也想過若有機會,友誼賽上一定要報仇,沒想到,凱文作為美國隊隊長沒有出場的機會,出來找“熱身”的亞久津和越前,倒是意外看到了這場進行中的比賽。

    “不用半截擊,截擊球也行。”跡部語氣懶洋洋。

    真田道:“亞久津需要先判斷哪顆球是真正的球。”

    說話間,美國隊的幾人也找了過來,比利一看凱文正用“幻象球”從亞久津手里得分,當即開心表示:“這就是我和凱文新練成的絕招,是不是很厲害還非常酷?”

    從視覺效果上看,“幻象球”很有幾分魔幻色彩,威力也確實不錯。

    “哥哥,如果你去接‘幻象球’,能接到嗎?”泰利問湯姆。

    湯姆沉吟片刻,搖頭如實回:“有點難度。”

    “侑士,如果你去接‘幻象球’,能接到嗎?”另一邊幸村也問了忍足同樣的問題。

    當初冰帝和不動峰比賽,忍足對戰橘,兩人打了個平手,他也體驗了橘的兩個絕招“暴走雄獅”和“爆球亂舞”,兩者與“幻象球”最大的區別大概是落地反彈和不反彈。

    忍足當時并沒有去判斷哪顆球是真球,而是和反彈后的球較勁,以及想辦法封印,現在幸村問起,也是舊題重做。

    “也許可以。”忍足并沒有把話說死,這次集訓橘并未參加,所以他也沒機會再次和對方打一次,用另一方式去接橘的絕招。

    “他怎么閉上眼……”大塊頭波比突然錯愕出聲,話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因為,亞久津打回了“幻象球”。

    亞久津不僅打回了“幻象球”,還是在閉眼后將球打回的。

    跡部輕輕一笑:“不錯的想法。”

    “幻象球”以及橘的“暴走雄獅”“爆球亂舞”共同點便是球受到力的作用四處亂竄,過快的速度導致球看起來有好幾顆,這給對手造成了視覺困擾,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出真正的球打回會很難。

    但,如果不依賴眼睛,即便一顆球看起來有幾百顆,那也等同于白忙活一場。

    當然,閉上眼睛接球也不是誰都能做到,聽風辯位,是一門技術活。

    巧的是,亞久津這一門技術學得還不錯。

    凱文“幻象球”被破后神情更加難看,他低估了亞久津,也高估了自己。但他也沒有輕易認輸,他沒忘記這次來日本的目的,他甚至還沒有和越前龍馬打,又如何能在越前龍馬面前輸掉比賽。

    強烈的想要戰勝對手的意愿讓他進入了無我境界,各方面都有提升的他短時間內讓亞久津手忙腳亂,一時無法跟上他的節奏。

    “5-3。”

    “5-4。”

    臨時裁判越前還記錄著比分,亞久津是領先的那一個,但凱文連續追了兩局,接下來會不會追平和反超,越前不確定。

    交換場地,亞久津從凱文身邊走過時沒給他一個多余的眼神,倒是在走到跡部面前時略頓了頓看了他兩眼,繼而視線掃過幸村,才走到自己位置。

    跡部:“……”他看本大爺做什么?挑釁嗎?

    挑釁自然稱不上,亞久津多看他一眼純粹是想讓他好好看自己接下來的比賽。

    在接到凱文第一個發球時,亞久津周身就浮現出了與凱文同款但不同色的光芒,無我境界的光芒是白色,而修羅神道的光芒則是黑色,白與黑,光與暗,仿佛天生對立。

    跡部嘴角抽了抽,敢情在這兒給他顯擺呢?

    幸村微微挑了挑眉,點出重點:“亞久津這么快就掌握了修羅神道嗎?”

    跡部被他一點自然也想起來了,沒記錯的話,亞久津第一次開啟修羅神道應該是在和他比賽那一場,那場比賽應該是都大賽決賽,都大賽決賽到今天差不多兩個月……

    “兩個月,豬都該掌握了。”跡部踩了亞久津一腳。

    幸村:“……”

    忍足說了句大實話:“豬應該掌握不了,豬連球拍都拿不了。”

    幸村:“……”

    將他們對話聽入耳中的手冢等:“……”你們在說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跡部被忍足的大實話給說黑了臉,飛了一個眼刀給他后轉而看向幸村,提要求:“幸村,全國大賽給他安排單打三。”

    “這就沒必要了吧?”忍足大驚失色,心里小人已經甩了自己幾個巴掌:叫你嘴賤!

    “本大爺覺得很有必要。”跡部不善的瞪了他一眼,轉向幸村時眼睛里是可憐巴巴委委屈屈。

    幸村好笑又無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跡部在他面前好像越來越幼稚,越來越會撒嬌了……嗯,還怪可愛的。

    沒等他回應,旁邊突然傳來美國隊整齊劃一的擔憂:“凱文小心——”

    幸村跡部忙將視線轉移向球場,就見凱文打回一個挑高球,而亞久津就像是腳下穿了彈簧鞋,整個人“飛”至半空,令人心驚的滯空力為他積蓄了足夠的力量。

    一拍揮下,纏繞著紅黑相間氣流的網球如同魔鬼釋放的魔法攻擊,裹挾著可怖的黑暗氣息,直直朝著凱文半場砸去。

    “哇……啊……”凱文也是硬氣,咆哮著迎上那氣勢可怕的扣殺球。

    幾乎是觸碰到球的剎那,黑紅氣流猶如憤怒的惡魔,張開血盆大口,無情又殘忍地吞噬掉凱文身上的白芒。

    “凱文——”

    “砰——”伴隨比利等人呼喊的,是被連人帶球拍被擊飛的凱文,以及,球場上被球砸出的直徑約一米龜裂的凹坑。

    時間仿佛被按下暫停鍵,所有人都忘了呼吸,連蟬鳴都寂靜了。

    直到才停不久的雨再次落下,眾人方回神。

    “凱文……”美國隊幾人慌忙跑進球場,查看倒在地上情況不明的凱文情況。

    另一邊,亞久津好像也將全部的力量用在最后的那一記扣殺上,他身形微一踉蹌,眼看就要摔倒,被及時走到他面前的越前扶住。

    “亞久津前輩,你沒事吧?”越前心里對亞久津最后那球無比震驚,震驚之外,還有佩服。

    亞久津沒回答,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看起來更是變成慘白,不二扶住他另一側對越前說:“先扶他去休息。”

    亞久津很想甩開這兩人,奈何他被最后的扣殺掏空了身體,全身乏力,連站著都是他強撐,只能任由兩人擺布。

    幸村慢了越前和不二一步,原本他是可以比越前更快的,但在他有動作前被跡部拉住了,跡部拉住他后不由分說將外套往他頭上一蓋,名曰:“下雨了,遮遮雨。”

    幸村:“……”就是說,跡部你脫外套的速度能慢一點嗎?我外套就在肩上披著呢。

    第148章 又集訓? 兩個人。

    亞久津和凱文的比賽算是友誼賽外的加賽, 但很不幸,這一次友誼賽,美國隊從頭輸到尾。

    而亞久津、凱文和越前也是后來才知道, 有真田上場的單打三并不是最后一場, 單打二才是。且不說本就作為替補的越前是何心情,亞久津反正是臭了臉……當然,他臉就沒香過。

    友誼賽正式賽場那邊,貝克在比賽結束后曝露出了丑惡的嘴臉,甚至對選手大打出手, 以至受到質疑, 被開除經紀人職務。

    外界賽,凱文沒能如愿和越前打上一場就提前被亞久津KO,也是挺具戲劇性。

    饒是如此,凱文仍然將目標鎖定越前, 執著到越前不得不應下他的挑戰,不過,得是兩天后, 越前還不至于趁人之危。

    關于越前和凱文的比賽冰帝一眾就沒太在意了,友誼賽結束, 再有一周就將迎來全國大賽, 為保持最佳狀態,訓練依舊不可少。

    不過接下來幾天天氣相當炎熱,體質偏冷睡覺極少用空調的幸村一早就被熱醒, 還不到六點, 氣溫就已經高的有些離譜,他只稍稍運動了一會兒,汗水就浸透了運動服。

    看來只能進行室內訓練了。幸村想著沖了個澡, 又拿上衣服,準備去學校室內健身房。

    也是巧,不,應該說,跡部足夠了解他,在他剛出門時車就在他面前停下,時間卡的他都懷疑是不是提前跟跡部通過氣。

    幸村坐進車內時跡部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牛奶味,那是幸村沐浴露的味道,非常好聞。

    “早上好,小景。”幸村照例問好。

    跡部也問了好,但沒讓司機開車,而是說:“你回家收拾幾件衣服。”

    幸村:“……?”

    “最近一周氣溫太高,室外訓練容易中暑,室內訓練再去室外溫差大容易生病。”跡部道。

    “所以你是想,去不那么熱的地方集訓?”幸村很快跟上他的思路,“去哪里?還是輕井澤嗎?”

    跡部沉默片刻才有些不情不愿說:“也行吧。”

    幸村:“……?”

    他是真有些納悶,輕井澤夏季氣候涼爽,是名副其實的“避暑圣地”,暑假去輕井澤集訓再適合不過,怎么跡部表情看起來還不樂意?

    跡部……跡部總不能說他原本想的并不是“集訓”,準確說,是只有兩個人的“集訓”,這兩個人就是他和幸村。簡言之,是不想帶其他隊友一起玩。

    “輕井澤去過幾次了,一直去也沒什么新意,不符合本大爺的身份。”跡部只能給自己找由。

    他演繹極好,幸村也沒懷疑,只笑著說:“這應該是冰帝正選們最后一次集訓,第一次集訓從輕井澤開始,最后一次也在輕井澤結束吧。”

    跡部張了張嘴,想說以后還有機會,話到嘴邊突然想起現在的時間,他們已經是初三生,這將是他們以初中生身份參加的最后一屆全國中學生網球大賽。

    “時間過得真快。”跡部不免感慨一句,從重生回到十歲的身體到如今已過去近五年,初醒來時的茫然和驚訝仿佛還是昨天發生的事,當真恍如隔世。

    “是啊。”幸村應和,目光落在跡部臉上,不禁想起三年前初見他時,那時的他才一米六多的個子,臉頰還有這少年人特有的嬰兒肥。而現在他的嬰兒肥幾乎褪去,身高也以坐火箭般的速度上竄,高了許多,也由少年時的可愛長成如今英俊帥氣的模樣。

    幸村的目光溫柔中又帶著些許懷念,把跡部看得心臟撲通撲通直跳,還有些口干舌燥,放在腿上的手也蠢蠢欲動,他趕在手不聽大腦控制伸出前催促道:“你先回去收拾,我等你。”

    等幸村下車后,跡部才緩緩伸手揉了揉臉頰,又長長吐出一口氣,嘴角弧度卻越來越大,還極難壓下。

    他想:不算這次集訓,后面還會有U-17,還是想和幸村有一次屬于兩個人的集訓,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正思考著如何不著痕跡將幸村拐去輕井澤而又讓其他人合情且合地推遲一兩天再去,手機突然來了一則電話,來電顯示是忍足。

    跡部眼眸輕動,接通了電話。

    十五分鐘后,簡單收拾完行李和家人告別的幸村出了門。

    就這短短的路程,幸村額上就已經冒出一層汗珠,車內的冷氣為他驅散了熱意。

    跡部吩咐司機開車后才對幸村說:“有件事要跟你說……忍足去了大阪,明天直接去輕井澤,其他人今天也沒準備,我現在通知,他們過去也要一番折騰,所以讓他們明天一早再過去。”

    這是忍足“指點”的,由很現成,平時集訓都是提前通知,現在突然說要集訓,大家說不定都已經各自有了安排。

    由是好由,但……

    “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集訓怎么沒提前和我商量?”幸村也是回去收拾時被母親驚訝問起怎么那么突然,他這才意識到好像少了點流程。

    跡部:“……”

    車內有冷氣,跡部后背也冒出了汗。

    “……出門前管家說最近東京天氣非常炎熱,不宜室外訓練,我臨時決定了這次集訓。”可惜想象與現實終歸有出入,一時腦熱,他根本沒法名正言順邀請幸村和自己進行一場二人行的“集訓”。

    幸村沒多想,有些時候跡部是會想一出是一出的,他點點頭說:“今天是真熱,我早晨被熱醒的。”說著他還輕輕打了個哈欠。

    見狀跡部想也沒想就說:“司機開車送我們去輕井澤,你在車上睡。”

    幸村搖頭:“不用了,輕井澤離得近,我看看書就行。”

    嘴上這么說,可沒一會兒他就犯起困來,而車上本就不是舒適的閱讀區,昨夜不足的睡眠讓他眼皮沉重,試了幾次終究沒抵過困倦。

    書從他的手中滑落,在即將落下時被跡部接住。

    跡部輕手輕腳將書放到身側,又望向睡得毫無防備的人,有些好笑,也有些無奈,心里更是一片柔軟。

    ……

    在跡部的要求下,司機足足用了兩個半小時才從東京開到輕井澤,車開得相當平穩,平穩到路上的司機看了都覺得這豪車讓他開是一種浪費。

    但幸村睡了一個相當舒服安穩的覺,連一個夢都沒做,車停時他才醒過來,醒來就發現已經到了山上跡部的別墅。

    幸村頗有些不好意思,不僅僅是因為他明明說看會兒書就行,還因為他睡著后枕著跡部的肩膀,身上也蓋著薄毯,薄毯是誰給他蓋的不言而喻。

    “醒醒神,我們去山里轉一圈,再回來吃午飯。”跡部將他臉頰微紅的模樣盡收眼底,心里癢癢,決定轉移下注意力。

    “……好。”幸村也確實需要呼吸下新鮮空氣。

    輕井澤是個度假的好地方,遠離人群喧囂熱鬧,山清水秀,沒了酷暑炎熱,整個人好像被注入了精神。

    “小景,你早上還沒訓練吧?”幸村通體舒泰后也將不好意思暫時壓下,問了新的問題。

    跡部有些飛走的思緒一秒回歸,他嘴角微微一抽:“你不是想現在就開始進行訓練吧?”

    “為保持最佳的狀態,訓練不可少。”幸村將外套往肩上一批,朝他微揚下巴,“上下山,老路徑。”

    跡部:“……”

    雖然和想象中的二人世界大相徑庭,但離了訓練的幸村好像也就不是那個幸村了,所以即使心里直犯嘀咕,跡部還是跟在他后面開始今天的基礎訓練。

    依然是那條藏在山林間的路,給每個來此訓練的正選們都帶來過痛苦難熬卻又豐富多彩的記憶。

    精力飽滿的兩人很快就到了山下,稍作休息后就再次踏上回程。

    “天轉陰了,今天可能會下雨。”剛上山沒一會兒,跡部察覺光線昏暗,空氣也變得濕潤,心里隱有不太好的預感。

    幸村也抬頭望了望天,下山前還晴朗無云的天空此時已有烏云聚集,將屬于天空的藍色一點一點遮掩。

    他道:“我們跑快點,希望能趕在下雨前回到別墅。”

    跡部剛點頭又想到什么:“也別跑太快,過河時小心石頭上的青苔。”

    兩人加快了速度,但是,輕井澤雖然沒有東京市區的炎熱,卻也有著東京八月的天氣脾氣,說變臉就變臉,說下雨就一點不遲疑,一點不顧跡部大爺的顏面。

    “小景,過來一起走。”幸村將外套頂在頭頂,招呼跡部和他一同避雨。

    跡部迅速到了他身邊,卻不是如他預期的兩人一道走,而是將他的手壓下,讓他把外套給頂好:“一點小雨罷了,對我還造不成什么威脅,趕緊走。”說著,就強勢壓著他繼續上山。

    “小景……”幸村幾乎是被跡部半摟半推著走,想再說什么,卻很快被搶走機會。

    “別分心,前面過河,腳下石頭踩實了,慢一點,知道嗎?”跡部在此刻展現出了他靈魂中成年人的穩重、耐心以及體貼。

    幸村唇微微抿緊,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跟他掰扯兩人一同頂一件衣服的時候,浪費時間,他們淋雨時間就越長。

    遂不再多話,迅速踏上過河的石頭橋。

    這石頭橋應可能有一段時間沒人踩過了,好幾塊石頭表面有長了青苔,再有雨水的浸潤,踩上去必然更滑。

    幸村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他走在前面,也不忘時時關注后方的跡部。

    跡部擰著眉,很討厭這突如其來的雨水,而比起雨水,他更加擔心幸村,擔心他淋濕生病,也擔心他腳踩不穩掉進河里,看到他走一步回一次頭看他,恨不得把他頭給擰過去,牢牢固定在前方。

    因注意力基本放在幸村身上,他沒注意自己腳下,一腳踩上濕軟滑膩的青苔,頓時整個人朝河里歪去。

    “小景——”

    “你別動……”

    第149章 幸村的溫柔 發燒。

    兩人同時開口, 時刻留意跡部情況的幸村扔了外套一個箭步上前,跡部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手被一把抓住,頓時心道不好。

    “松……”他話剛出口, 就感覺身體一輕。

    “噗通——”

    “噗通——”

    先后兩聲落水聲響起, 很明顯,河里多了兩只落湯雞。

    換做平時,以幸村的力量并不至于拉不住跡部,難就難在雨水和青苔給他增添了拉人難度。人沒救回來,反而因跡部的力道將他也一起帶下了水。

    河水并不深, 但因為他們一個是倒下去, 一個是撲進去,所以只一個瞬息間,兩人便渾身濕透透的。

    跡部每天游泳,落水后反應極快, 倒是一下就站定了,然后很快將幸村撈了起來。

    “咳咳咳……”幸村不懼水,但剛剛著實猝不及防, 不免嗆了好幾口水。

    “都讓你別動了,現在可好。”跡部生氣又心疼, 一邊給他拍背順氣一邊還舉著胳膊給他擋雨。

    幸村抹了把臉上的水, 也挺無奈且無辜道:“我總不能看著你掉進去無動于衷吧?只是沒想到青苔會那么滑而已。”

    跡部一時竟也無從批判,換成他走在幸村前面,看到幸村即將掉進河里, 身體可能都比意識更快一步去救人, 當然,結果估計還是他倆都得掉下來。

    “先上去。”跡部只能這么說了。

    幸村看了眼遍布青苔的石頭,干脆道:“直接從河里過去吧, 反正也已經濕透了。”

    跡部小聲咕噥:“……你最好回去別生病。”

    “你說什么?”幸村沒聽清。

    “沒什么。”跡部心虛了一秒。

    “這邊水流還挺大,小景你說之后的集訓可不可以利用水流阻力練習擊球?”幸村感受著水流的速度,并且思維發散,想到了新的集訓項目。

    跡部:“……”

    跡部深吸一口氣,青著臉道:“你現在也別研究訓練內容了,快點上去。”他對自己的身體健康是很有自信的,但幸村在他這里就要弱了五分不止。

    “雨小了,沒事……”幸村難得有一次落水體驗,還覺得挺新奇,不過他也沒打算長時間在水里泡著,只是腳踩的河底并不平坦,也非常硌腳,想走快也難。

    好容易到了河對岸,幸村先上去,跡部緊隨其后,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運氣真太差,明明和幸村走一樣的路,他卻在踩最后一腳時踩到一塊圓滑的石頭,腳一滑,眼看又要摔。

    “小心!”幸村眼疾手快,再一次將他抓住。

    這次抓住時幸村吸取教訓,抓住人后立刻用力向前一拉,生生將跡部拉了回來。然而跡部慣性撞回來的力道就有些大了,直把他撞得踉蹌后退,身體也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跡部瞳孔一縮,長臂一伸,牢牢將人圈住拉回。

    “咚……”兩人額頭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嘶……”跡部倒抽一口冷氣,卻顧不上揉一揉,當下就準備檢查下幸村的情況。

    幸村也被這一撞撞得頭暈眼花,他扶著額頭還有閑心笑著打趣:“小景,我看到了好多星星。”

    跡部聞言嘴角一抽,沒好氣道:“你那是撞得頭暈眼花了!”

    幸村忍俊不禁,他當然知道小星星是撞得頭暈眼花,可聽跡部的語氣,又覺得特別有意思,順口又逗了他一句:“你看到星星了嗎?”

    “沒有。”跡部口是心非,說完就攬著他往上山的路走,嘴里也嘟嘟囔囔:“好了好了,別再說了,還下著雨呢,真想生病?”

    雨天在山林里行走本就困難,加上還下著雨,又是上山,難度直接又往上提了兩個層次。

    跡部倒是很想在幸村面前多表現一番,可惜他們出門連手機都沒帶一個,外套也能擰出水來,他的表現還不如很快就找到大葉子來遮雨的幸村。

    當然,跡部也不知道,在他想著多照顧幸村一些時,幸村也想多照顧他一些。相較他那笨拙又直白的在意,幸村的在意要內斂低調許多。

    或許是上天覺得這兩少年還不夠慘,在他們艱難前行的中途,一條與石頭顏色相差無幾的蛇突然游了出來,如果不是跡部眼神足夠好,及時發現那一點點動靜,估計再走幾步他們就得挨咬。

    饒是如此,那蛇也好像跟他們過不去,竟然直奔他們而來。

    跡部恨不能將有生之年聽到過的臟話都貢獻出來,他拉著幸村就要跑,沒料幸村比他冷靜,幸村冷靜地從地上撿了幾塊小石頭,以石頭當武器朝蛇頭丟去。

    跡部眼睜睜看著那條蛇受驚一般整條彈起扭動,雨水沒讓他覺得冷,這一幕倒是看得他汗毛直立,四肢發冷。

    蛇:頭暈眼花。

    “我們繞過去,快!”幸村抓緊跡部,拉著他快速繞開那條抽風一般的蛇離開。

    “咚……咚……咚……”跡部只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都要從胸腔里跳出來,連糊了一臉模糊他視線的雨水都沒再在意。

    兩人幾乎是攢著一口氣走到山頂,在看到自家別墅的那一刻,跡部都忍不住眼眶有些發熱。

    一直到被管家迎進別墅,女仆送來毛巾,跡部才發現自己和幸村的手還牽在一起,渾身濕透冰涼,卻不影響掌心的溫度,不僅僅是他手掌的溫度,也是幸村掌心傳遞的溫度。

    “阿嚏……”幸村打了一個噴嚏。

    跡部剛升起的那一點浮想聯翩頓時消失無影無蹤,催促道:“先去洗洗把衣服換下來。”

    半小時后。

    幸村打開房間門就看到干凈清爽的跡部,詫異問:“這么快嗎?”

    跡部自然沒好意思說因為擔心他就草草沖了澡過來等他出房間,“有沒有不舒服?要是有感冒跡象或不舒服的地方跟我或管家說都行。”

    幸村彎了彎眉眼道:“我還好,別擔心。”

    幸村能吃能喝能訓練,從頭到尾精神十足,但……

    跡部就沒那么好了。

    當天晚上,他就發起了燒。

    發現他發燒的還是幸村,吃過晚飯他想著可以來一場有些小隱秘的約會,順帶一提,他覺得下雨天是真的和適合約會,上次下雨如此,今天的經歷雖然不那么美妙,但和幸村一起經歷掉進河里,差點被蛇追,都是能夠留下深刻記憶的畫面。

    為讓這一天擁有一個完美的句號,跡部邀請幸村看電影,私人影院,只有兩個人,多好的約會地點……

    結果,兩人因離得太近幸村感受到他身上過熱的溫度發現他在發燒,起初他還以為是因為和喜歡的人離太近所以太開心,然而體溫計上38℃的溫度告訴他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開心是真,害羞體溫升高是真,發燒也是真。

    跡部:“……”

    跡部:“……”

    跡部:“……”

    他第一次和幸村兩個人看的那場電影終究是沒看完,盡管他半程注意力幾乎也沒在電影上。

    ……

    翌日。

    跡部醒來時早已日上三竿,再一看時間——10:36。

    這個時間點,隊員們應該已經到齊,而且訓練兩圈了吧?

    跡部在心里想著,行動上準備起床穿衣,但乏力的身體讓他相當不適,腦袋也昏昏沉沉,好像有人在他腦袋里塞了顆鉛球,有點沉。

    “少爺。”管家推門進屋,身后女仆等待。

    跡部揉了揉額頭,嗓音沙啞問:“人都到了嗎?去訓練了?”

    管家見他分明難受還惦記著隊伍,驕傲又心疼,忙道:“回少爺,正選少爺們都已經到齊,因昨天下過雨,山里不宜訓練,幸村少爺安排了基礎訓練。”

    跡部應了一聲,又狀若不經意問:“幸村怎么樣?他昨天淋了雨。”

    提及幸村,管家老臉上浮現出更深的笑意,語氣略帶感慨道:“幸村少爺很健康,也很善良溫柔。”

    跡部愣了下,頭頂緩緩飄出一個問號,他問幸村身體如何,管家回答他健康就行,怎么說起溫柔善良來了?當然,他也認可幸村善良溫柔這一點。

    管家和他心意并不相通,不過還是針對夸贊幸村的話做了解釋,也是因為他早已看出自家少爺對幸村態度與眾不同。

    管家說:“昨天少爺發燒吃過藥后睡得早,雖然退燒也退得快,幸村少爺還是一小時過來看您一次,這一夜他都沒怎么睡。”

    聽到管家話后跡部先是短暫愣神,繼而一股甜蜜自心底化開,本來還覺得口中有的苦澀味也變成了甘甜。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心臟也再一次失序跳動,身體漸漸升溫。

    這次不是因為發燒,絕對不是!

    興奮后,跡部才想起來管家話中另一重點:“他一夜沒怎么睡,早上起來就和隊友一起訓練去了?”

    “我勸幸村少爺去休息,他沒答應。”管家有些遺憾。

    跡部微微蹙眉,幸村看著溫柔軟弱,但性格其實比誰都執著剛毅。早前因格林巴利綜合癥不得不手術和臥床休養,等到復健結束,他就恨不得將休養期間落下的訓練全部補上,而他也確實補上了,在這一年的時間內,他付出的辛苦和汗水是任何一名正選都比不上的,包括跡部在內。

    思及此,跡部站起身,示意將衣服給他送來的同時道:“我去看看他。”

    第150章 巧遇 兔子跑了。

    正選連同幸村在內一個比一個精神抖擻, 兩輪基礎訓練后是練習賽,剛好八個人分了四組。

    幸村看到跡部后便同忍足比了暫停的手勢,忍足順著他的視線一看……好嘛, 大爺來了, 幸村可不得分個心。不過也好,和幸村打練習賽簡直是比訓練翻倍翻倍再翻倍還恐怖的折磨,能偷得一會兒閑也是好的。

    “還發燒嗎?早餐吃了嗎?好點了嗎?”幸村詢問時抬手在跡部額頭探了探溫度,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心情本就不差的跡部聽到關心后愉悅指數再次提升,他一一回答完幸村的問題才問:“你怎么樣?管家說你昨夜沒怎么休息, 困不困?”

    想起自己昨夜沒怎么休息的原因, 幸村略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一個人生病后會讓他牢牢惦記和擔心,就算以往是家里人生病他都沒那么上心。一時也不知道該內疚他對家人疏離還是該復雜喜歡一個人太讓人上頭, 他懷疑自己都成了忍足小說里的戀愛腦了。

    心里亂七八糟想著,幸村倒也沒在臉上表現出來,“不困, 很精神。”頓了下,又將話題轉移到跡部身上:“你這兩天好好休息, 先把病養好。”

    “我已經好了。”跡部嘴硬道。

    “你要不要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臉色?”幸村揶揄道。

    跡部:“……”

    “不太好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忍足中肯評價。

    跡部:“……”

    沒辦法, 跡部在幸村和忍足的強烈要求下,只能當一個觀眾看幾組的練習賽。

    看來看去,目光最后就鎖定在了幸村身上, 其他人……算了, 也沒什么好看。

    ……

    集訓第三天,跡部終于是回歸到了最好的狀態,先前的疲憊無力一掃而空, 整個人精神煥發,把除幸村外的隊友們挨個給虐了一遍。

    “跡部,你是魔鬼嗎?”芥川躺在球場上,大聲控訴,同時心里也憋悶得很,明明他一天訓練不落,連最愛的睡覺都舍棄了,結果和跡部打一場,還是只拿到三局,這讓他想要懷疑跡部不是人類。

    跡部聞言輕笑一聲,沒回他,轉而看向幸村道:“早上新來了一批兔子,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又有兔子嗎?”離得近的向日聽到后支起上半身問。

    “怎么,膩了?”跡部挑眉問。

    “沒有沒有……”向日連連搖頭,集訓追兔子已經成了他們的保留訓練項目,趣味與訓練共存,他還挺喜歡的。

    但……

    “兔子有什么好看的?”向日發出了靈魂疑問,兔子不就是用來追的嗎?

    跡部:“……”兔子是沒什么好看,他就是想和幸村多一點二人相處時間不行嗎?

    好在向日不懂跡部的心思,幸村卻明白了,他道:“我和小景去檢查這批兔子速度怎么樣,你們先休息,養足體力。”

    很有愛心的鳳剛想說他也想去看,被眼疾手快的忍足一把捂住嘴,忍足以過來人的語氣高深莫測道:“聽話,多多休息,養足體力,不然追不上兔子,訓練得加倍。”戀愛腦的跡部一定會把破壞他和幸村二人世界的人往死里訓,所以,為了乖寶寶鳳的性命著想,忍足得出手相救。

    跡部如愿和幸村兩人去看兔子喂兔子了。

    看著喂著,兔子跑了。

    跡部:“……”

    幸村:“……”

    真不能怪兔子會跑,實在是兩位部長的心思都沒在兔子身上,準確說,是原本還有點心思逗逗兔子,喂兩根青草,結果喂著喂著,青草沒了,兩部長也進入了一個新的有趣話題,無暇顧及兔子。

    聊得開心時,跡部擔心自己太過投入一不小心就把心意給吐露了,于是打算摸兩下兔子緩解下蠢蠢欲動的手,結果一看之下,兔子沒了。

    兩部長面面相覷,繼而尷尬一笑,決定去把兔子找回來……雖然找回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不過,天朗氣清,陽光燦爛,也是非常適合散步的。

    兔子跑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一點痕跡,所以要說找兔子,純粹就是一個由。

    “越前,快看,那邊有只兔子,我們把它抓回去做烤兔子吧?”悠閑靜謐的氣氛被突然冒出的一道聲線給打破。

    幸村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跡部則已經聽出聲音主人是誰:“青學的桃城。”

    “桃城前輩,你小心一點,那邊有……”越前提高音量喊道,可惜話沒說完,他就看到前方的桃城朝兔子撲去,而被草叢所覆蓋的地方,是一個小山丘。

    “啊啊啊啊啊啊……”桃城大叫著從小山丘滑了下來,沿途他想要穩住身體,奈何他手能抓到的只有桿子不粗的草,根本無法承受他的體重。

    兔子倒是比他的反應要快得多,在察覺他撲過來時掉頭就狂奔,速度非常快,只是也就光顧著快了,也沒注意前方,直接一頭撞上了跡部的小腿。

    跡部:“……”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守株待兔”,他今天還客串了“株”一把?

    “桃城前輩,你沒……”越前腳步聲也已靠近,但在看清桃城前,他先看到了另外兩人,“冰帝的跡部前輩和幸村前輩?”

    “越前,桃城,你們怎么在這里?”雖然約會被打攪有點掃興,幸村倒也沒記恨上越前二人,也有些意外在這里看到他們。

    桃城還處于摔懵狀態,兩眼睛里還閃爍著星星,自是沒法回答,便由越前回答:“我們在輕井澤集訓,兩位前輩呢?”

    幸村露出他標志性的溫柔笑容回道:“我們也在這里集訓。”

    說起輕井澤集訓,跡部恍惚想起上輩子冰帝和青學確實也在輕井澤遇到過,但那原本是關東大賽決賽前,他改變了冰帝的成績,成為決賽的隊伍,青學則失去了比賽延遲的一周集訓,提前在半決賽輸給立海大。

    兜兜轉轉,這趟輕井澤之旅竟然還是遇上了。

    “跡部前輩,這兔子……”彼此了解此次輕井澤任務后,桃城也終于從頭暈眼花中緩過神來,不過他關注的點不是冰帝集訓,而是被跡部提著耳朵抓在手里的兔子。

    幸村看得分明,他看到桃城咽了咽口水。

    幸村:“……”

    “這是本大爺養的兔子,它偷溜出來,我和幸村出來找它。”跡部早都做好了兔子丟了就算的準備,誰能料到兔子是只笨兔子,輕井澤那么大,它哪里不藏不躲,偏偏就在他和幸村的前進路上,還因受驚直接撞他腿上,真是屬于他的總歸跑不了。

    兔子如此,幸村……最好也如此。

    跡部思緒偏移了一瞬,而后他就聽桃城驚嘆道:“跡部前輩家竟然養了很多兔子來吃嗎?”

    跡部:“……”

    教養良好如跡部,此刻都想把桃城腦袋擰下來看看他腦袋里裝的都是什么。

    “你們現在沒訓練嗎?”幸村轉移了話題,并不想和他們解釋兔子是用來訓練的。

    桃城這才勉勉強強將視線從那只肥兔子身上移開,將他和越前外出的原因說了說。他們上午的訓練暫時結束,趁著這段時間他們分組準備食材或柴火,他和越前抽到外出撿柴,然后他就看到了兔子,想要加餐。

    “這都什么年代了,還用柴火?”跡部聽完頗為無語。

    越前和桃城想起他們的集訓地點臉色也有些發綠,不過誰也不想在跡部面前丟臉,桃城搬出了龍崎教練那一套:“我們是來集訓,就要有吃苦耐勞的覺悟,越是艱難的條件越能磨礪我們的心智和精神。”

    跡部不知想到什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那就期待你們在全國大賽上有精彩表現。”

    “一定會有!”桃城自信滿滿。

    越前則覺得跡部那笑怎么看都有些不懷好意的意味,眼看跡部和幸村要走,他突然說:“跡部前輩,幸村前輩,要不來一場練習賽?”

    跡部腳步微頓,似笑非笑問:“怎么,想提前摸清我們隊員的底?”

    越前知道他嘴里說不出什么好聽的話,表情還挺平靜,甚至有意挑釁:“摸你們的底,不也是給你們摸我們的底?怎么樣,跡部前輩,你敢嗎?”

    臭小鬼……還是一樣的討厭。

    換成上輩子的跡部,可能真就一沖動答應下來,畢竟拿剃光頭當賭注的事他們也都干過。

    如今嘛……

    “如果青學輸了,本大爺要你們全員剃光頭,越前,你敢替手冢答應嗎?”跡部唇角翹起不懷好意的弧度。

    越前立時瞪圓了眼睛:“………………………………”

    桃城也瞠目結舌,他反應比越前快一些:“跡部前輩,你這要求太過分啦!”

    “過分嗎?讓冠軍隊陪打練習賽,總歸要有些付出。”跡部不緊不慢說著,“更何況,練習賽還沒開始,你們就已經篤定贏不了嗎?”

    越前&桃城:“……”

    有一說一,冰帝正選們在關東大賽決賽上所展現出的實力是真的讓他們望而生畏,哪怕越前心氣高傲,也不得不承認冰帝尤其是跡部和幸村這兩人的強大。

    可,還是想和這支王者隊伍比一場啊!

    幸村將越前的糾結和掙扎看在眼里,對跡部的惡趣味也有些無奈,不過跡部的意思他明白——不想和青學打練習賽。

    確實,他們現在按部就班的訓練著,一旦來一場練習賽就得耗費一天時間,青學還不值得他們浪費一天。

    遂道:“練習賽就不用了,有機會,全國大賽再見吧。”

    第151章 全國大賽(一) 冰帝vs比嘉(上)……

    全國大賽如期而至。

    上輩子冰帝得到了額外的來自主辦方的照顧名額, 有機會參加全國大賽,在打過前兩輪后的第三輪遇到了青學,然后冰帝的成績停留在了八強。

    如今想起來, 還是挺有些心梗。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青學受到了某些眷顧, 一些重要比賽總會出現“小意外”,比如:關東大賽最初的決賽那天下了雨,比賽延期一周,便是這一周時間給了青學合宿集訓的機會,每個人都有了很大提升, 尤其越前, 最后還打贏了真田;又如:跡部和越前全國大賽第三輪對上時,比賽中途也因下雨暫停,比賽第二天繼續;再如:決賽當天,比賽場地球場被破壞需要維修, 比賽延遲三天,這三天內越前被父親越前南次郎帶去特訓,受傷失憶, 結果和幸村比賽時忽然進入無我境界,開啟天衣無縫……

    與其說是青學受到某種眷顧, 不如說, 是越前受到眷顧。

    “小景,走了。”開幕式一如既往,幸村不覺得新鮮, 倒也不像跡部來后沒多久就支腮瞇起了眼, 這會兒抽簽分組結束,跡部還沒打算走。

    跡部好像是真睡著了,幸村喊了他兩聲都沒反應, 眉頭輕蹙著,仿佛夢里有不好的情境。

    幸村伸出一根手指,試圖將他的眉頭撫平,剛觸碰到手就被抓住了,同時他也睜開了眼睛,眼底是沒散去的沉郁,待看清面前人時,沉郁當即化開,眉梢輕揚,玩心一起,戲謔道:“幸村部長是被本大爺美色迷住了嗎?”

    幸村聞言微愣,旋即愉悅笑開,手雖還被握著,但還是伸出一根手指在他下巴上勾了勾,眉眼彎彎問:“是又如何?”

    跡部:“……”

    跡部連呼吸都不敢繼續,那一刻,他的心臟也好似忘記了跳動,腦袋空空,就那么傻愣愣地看著幸村。往后多年,每每想到今天這一幕,他都想批判自己“太蠢”。

    “幸村,跡部,你們這是……”不二正路過,恰好看到兩人這不太純潔的一幕,不由駐足問了一句。

    跡部張了張嘴,手忙腳亂想要解釋,可還沒等他組織好語言,幸村就已很自然地收回手,直起身,姿態從容笑著道:“小景睡迷糊了,可能夢到什么好吃的了。”

    跡部:“……”他才沒有好嗎?

    不二也不知道信沒信,只是走前目光在跡部和幸村身上多逡巡了兩圈,最后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與手冢一道離開。

    “咳……”跡部勉強好情緒,可依舊架不住胸腔里那顆心臟跳動的頻率過高,他只能盡可能維持面上平靜假裝無事發生,并機智地跳了話題:“比賽第一輪輪空,還有一周時間訓練,你有沒有其他訓練想法?”

    幸村搖頭:“暫時沒有,小景你有?”

    對上幸村那雙溫潤好看的眼眸,跡部差點又忘記要說什么,他悄悄用力掐了指尖一下,把自己從幸村美惑中拉出,才故作自然地扭頭看前路,邊回道:“是有一點想法——我想請幾名職業選手來當陪練。”

    幸村詫異:“職業選手?”讓職業選手給一些業余初中生陪練,是不是有些夸張?

    似乎是讀懂了他的內心,跡部坦然道:“這是我初中最后一次參加網球大賽,無論如何,我都不想看到意外發生,冠軍,我志在必得。”

    十年,從上輩子十五歲到這一輩子的十五歲,已經過了整整十年,他始終記得三年初中生涯里最不甘的兩場比賽,不巧的是,兩場比賽對手都是青學,青學將冰帝攔在全國大賽門外,又將他們攔在八強,那種不甘對他一個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的人來說無疑是一根扎進心底的刺。

    盡管重生再入學冰帝,在他和幸村的帶領下,冰帝已經真真正正站到全國舞臺,是被所有人知曉光環加身的冠軍隊伍,可這一年比賽還沒結束,冠軍究竟花落誰家誰也不能打包票。

    跡部不相信自己和隊友嗎?不,他相信,可他不信自己的運氣,他瞇的那一小會兒想到太多青氣上的事,以至于他不得不把自己那破運氣考慮在內。

    冠軍,他要,所以,必須杜絕一切會發生的意外,準確說,是他要讓所有隊員都擁有不被打敗的底氣。

    幸村望著目光堅定的跡部,想起他曾訴說的上輩子,說不同情是假的,代入他的視角,幸村也會想要穩操勝券,只有真正拿到那個獎杯,才是真正和上輩子說再見。

    ……

    ……

    一周后。

    入選全國大賽的二十四支隊伍在經過第一輪比賽后剩下十六支隊伍,十六強出爐,再第二輪后,將又有一半進入八強。

    冰帝第二輪的對手是來自九洲的獅子樂,獅子樂算是全國大賽的常客,但實力相對冰帝來說比較普通,前三盤冰帝就直接以6-0提前奠定比賽勝利,但因冰帝是首輪比賽,還是打滿了五場。

    上輩子第三輪冰帝的對手是青學,這輩子兩所學校卻沒分到一組,有趣的是,大組分組有點關東大賽分組那意味,關東大賽前四強冰帝、立海大、青學和六角,冰帝和六角是同一大組,青學和立海大則是同一大組。換言之,立海大和青學將再次為晉級決賽爭奪名額。

    不知道為什么,跡部突然有點幸災樂禍的想法,就是不知道這一次立海大能不能延續關東大賽時的勝利。

    言歸正傳。

    冰帝第三輪的對手是來自沖繩的比嘉,這個曾經在第二輪遇到首輪輪空第二輪需打滿五場的青學直接被打了個不漂亮的5-0,如今因跡部這只小蝴蝶改變軌跡,比嘉沒和青學分到一組,反而和冰帝撞上了,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全國比賽的團隊賽順序是單雙單雙單交替進行,所以第一場是單打三。

    “今天的單打三——跡部。”榊教練宣布比賽名單。

    名字一出,跡部高高挑了挑眉:“今天居然讓我打頭陣?”他問是問了,卻不是問榊教練,而是幸村,據他對幸村的了解,和比嘉的比賽也是劃分在練習范圍內,練得主要是除他們兩位部長外的其他人。

    幸村彎了彎唇角,說:“上一場比賽你我都沒上場,我認為需要保持下比賽的心態和手感,所以,單打三就拜托跡部部長了。”

    聽著他那清清潤潤悅耳動聽的聲音,跡部整個人飄飄然,他必須承認,他真的真的真的很容易就被幸村討好。

    但,誰讓他樂意呢?

    忍足望著跡部那笑得牙齒不怕冷的模樣,一臉慘不忍睹,繼而想起開幕式那天不二和他分享的冰帝兩部長公然談情說愛,很想提醒跡部收收他的戀愛腦,還要比賽的啊!!!

    可惜忍足沒那個狗膽敢命令跡部做事,跡部昂首挺胸,意氣風發,邁著輕盈的步伐上了球場。

    忍足:仿佛再次看到了一直驕傲開屏的花孔雀。

    再往幸村那邊覷一眼……好么,幸村眼里的笑都快化為實質了。

    話說,這兩人究竟談上戀愛沒?

    跡部走到網前時,比嘉的單打三選手,同樣是一部之長的木手也已來到了網前,他臉上掛著與跡部如出一轍的勝券在握的笑,說的話卻是:“早就聽聞冰帝戰術一流,沒想到才單打三就已用上,跡部部長,可真聽幸村部長的話。”后半句,頗有深意。

    聞言跡部眼中閃過一抹厲芒,木手雖未明說,但跡部聽得出來木手是想挑撥他和幸村的關系。

    雙部長,一個聽另一個的話,豈不表示另一個才占據主導地位,是“真正”的部長?

    “沒辦法,誰讓我們冰帝的幸村部長才華橫溢,戰術這么難他都會?”跡部掩下眸中冷意不緊不慢說,好像完全沒聽出木手的挑撥離間。

    木手噎了下,定定看著跡部,但他雖然提前了解過跡部,可那是基于跡部的網球,跡部本人性格他卻是不知的。因此,他沒法從跡部臉上判斷跡部是沒聽懂他的話還是聽懂了卻裝沒聽懂。

    不可否認,他將自己安排在單打三,打的就是錯開和冰帝雙部的比賽,立海大和冰帝那場比賽錄像他看了,非常清楚如果對上這兩人,他勝算極小。

    結果呢?

    上一場比賽都沒上場的兩人這一場竟然單打三就派出跡部,總不能,他的布局安排真被看穿了吧?

    木手心里懷疑,冰帝這邊則由最初見到木手的驚訝迅速變成了淡定,三年相處下來,他們對幸村掌握人心的能力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

    早前立海大真田和柳聯手都沒從幸村手中討到好,他們可不認為比嘉比得上立海大。

    “比嘉這位部長的網球很臟,大爺會不會吃虧?”忍足心里腹誹跡部和幸村歸腹誹,但看過比嘉選手的資料,他對木手也是“印象深刻”。

    幸村眸光變得幽深,他看著木手,淡漠道:“小景可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木手,人稱‘刺客’,為贏比賽不擇手段,所有對戰過的對手都會被打傷。”跡部站在接球區,無聲念出了木手的一部分資料。

    第152章 全國大賽(二) 冰帝vs比嘉(中)……

    木手贏比賽的過程大多不光明正大, 對此跡部只能說:能碰到本大爺一片衣角算本大爺輸。

    另外,作為上輩子屬于手冢的對手,手冢都能贏木手那么輕松, 輪到他, 可不能輸給手冢。

    跡部的好勝心起,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弧度。

    木手微不可見蹙了下眉頭,盡管心里覺得跡部棘手,但也絕對沒想輕易認輸,既然遇上, 那就讓他好好領教一下冰帝這位“國王”的網球吧!

    “砰——”木手發出第一顆球。

    一旁比嘉隊員之一田仁志眼睛一亮:“部長一上來就用‘大爆炸’, 是要給冰帝部長下馬威嗎?”

    田仁志說的同時,其他人也都等著跡部被木手這招名為力量與速度兼具的“大爆炸”發球震飛球拍。

    但是!

    跡部球拍別說被震飛,他回球時根本連停頓都沒停一下,仿佛打回的不是“大爆炸”, 而是一個普通的平球。

    跡部心道:不管是“大爆炸”還是“小爆炸”,充其量不過是力量大一些與速度快一些的發球,就這威力, 還不如鳳一記普通的“一球入魂”,離震飛他球拍還差得遠遠遠遠的。

    “15:0。”跡部率先拿到一分。

    木手走回發球區, 右手推了推眼鏡左側, 表情淡漠,卻給人一種透著危險的感覺。

    他再次發球,這次仍是一記“大爆炸”, 比起第一個“大爆炸”, 這次力量與速度又有了提升,威脅性一度提高。

    但凡對手換個人,這記“大爆炸”可能都會威脅對方一下, 然而他的對手是跡部。

    “啪——”跡部仍以輕松姿態回了第二球,回球速度之快,讓木手根本沒有回應的時間。

    30:0

    40:0

    1-0

    跡部沒怎么費力就破了木手的發球局,輪到他發球時,他來了一個普通版的“唐懷瑟發球”,所謂普通版,那就是不會貼地滑行不反彈。

    饒是如此,反彈起的球還是震飛了木手的球拍。

    木手愕然地看著遭受撞擊震顫麻痹感兼具的手臂,少見的面色凝重起來,看向跡部的眼神也泄露出一絲忌憚。

    跡部唇角依舊噙著淺淺的傲慢的笑,如同這個賽場上的王,一切來挑戰他的人都將臣服于他。

    不巧,木手還真不是一個脾氣軟的人,他也不相信有人的網球會是完美的,只要有一點不完美,他堅信以他的聰明一定能看透對方的弱點。

    2-0

    3-0

    4-0

    “跡部今天很開心啊?”向日忍不住說。

    從第一局開始到第四局結束,跡部嘴角的弧度就沒下來過,他打得很輕松,步伐也很輕盈,就好像踩著圓舞曲的節奏在跳一支優雅的舞。

    幸村嘴角也帶著跡部同款笑,他道:“今天比賽贏了,我們就進入四強。”

    “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吧?”宍戶否認了幸村的猜測,他有有據道:“我們的目標一直都是冠軍,而且已經拿過兩次全國冠軍,僅僅一個四強,還不至于讓跡部那么高興。”

    “對,我也覺得不是這個原因,幸村這次你肯定猜錯了。”向日附和,又轉向忍足問:“侑士你怎么想?”

    忍足:“……”

    我能怎么想?我想跡部可能是賽前被幸村的美人計迷了眼,滿心滿眼就想在幸村面前展示,俗稱:孔雀開屏。

    幸村沒解釋他為什么那么猜,跡部的秘密只有他知道,也正因如此,他清楚跡部對初三這一年的全國大賽的執著,上輩子的冰帝,被攔在八強外,而現在,他們已經朝四強邁步伐,朝著最高的榮譽而行。

    球場上。

    跡部心情飛揚,幾乎將木手壓著打,絲毫不給其反擊之力。如果此時采訪他那么開心的原因,那么他的答案絕對和幸村答案重合。

    ……即使他一個成年人披著未成人的皮再和初中生打球真的有些欺負人,但沒辦法,誰讓他受神明眷顧,得到了他人想都不敢想的重生機會呢?

    “跡部……”跡部到網前接球時,他聽見了木手咬牙切齒的聲音,繼而是奇怪的破風聲。

    “小景小心——”幸村倏然從椅子上坐起來大聲喊道。

    跡部身體快于意識先動了起來,球和奇怪的破風聲同時到來時,他放棄了原本就要接到的球轉而用球拍去攔奇怪破風聲來處。

    “當——”略顯沉悶的聲音響起,一同到來的還有握拍的手被砸到的疼痛。

    “啪嗒……”“偷襲”跡部的東西落地,跡部垂眸,也終于看清了是什么。

    ——球拍。

    “偷襲”跡部的暗器是一支球拍,屬于他今天的對手,木手的球拍。

    整個賽場驟然一寂,繼而冰帝的啦啦隊爆發出了強烈不滿的抗議聲,網球場上用暴力網球打人也就算了,畢竟規則允許。

    可網球拍?

    網球拍脫手也可以解,但網球拍成為“暗器”襲擊對手,這叫人如何能忍?

    裁判也適時了解情況,不過木手很無辜地表示他是因為手滑球拍才飛,并不是故意想用球拍傷跡部,這讓裁判有些為難,最后并沒有按照觀眾最高的呼聲取消木手比賽資格,而是先予以一次警告。

    “真是抱歉啊跡部部長,手膠挺久沒換了。”木手撿起球拍,毫無誠意地和跡部道歉。

    跡部一個多余眼神也沒給木手的球拍,觀眾都看得出木手這一“手滑”是故意,更何況他呢?不過木手會有這一出他也不意外,早在第三局起,木手就暗搓搓想要用球傷他,不過被他優越的動態視力提前規避,看在觀眾眼里,就成了木手給他喂球的感覺。

    “木手部長,你這點小聰明瞞不過本大爺。”跡部也懶得和他拐彎抹角,唇角挑起一抹冷厲的弧度,“原本本大爺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你計較,但現在……”后面的話他沒再說,而是伸出兩根手指,比了一個手木倉的射擊姿勢。

    “拭目以待。”木手扯了下嘴角,轉過身,嘴角那扯起的弧度又拉平了,眼鏡鏡片反射的光遮住了他彌漫惡意的雙眸。

    雙方之間劍拔弩張,這在網球場上還是比較少見的。

    木手沒再遮掩他的小動作,而他前面四局也確實打得比較保守,或者說,他是故意藏著實力,前幾局用來摸跡部的底,如今他覺得差不多了。

    “他身法好快!”向日看到木手在一瞬間從網前去到后場,驚得頭發都豎了起來。

    驚嘆剛過,木手打回的球又再次被跡部回擊,跡部的前后兩個球都是角球,前一個是左邊,后一個則是右邊,而身法很快的木手卻沒能接到第二個球。

    木手看著得分的球又將視線移回到跡部身上,握著球拍的手緊了緊。

    接下來,木手再次展現出了他那神鬼莫測的步伐,也就是“縮地術”,“縮地術”能夠無聲無息移動到球邊。

    “好快……”宍戶也不禁跟著驚嘆,同向日一樣,剛驚嘆結束,跡部又得分了。他微微皺了下眉,猜測道:“難道‘縮地術’不能連續使用?”

    “不是的宍戶前輩,前一球他就連續用了幾次。”鳳觀察很仔細,因而此時也能回答一些。

    “前后。”日吉低聲說,說完像是意識到了這個答案的可能性,微提高音量向幸村求證:“部長,木手的‘縮地術’多是用于前后回球,所以跡部部長打左右球時他才沒辦法迅速過去接球,對嗎?”

    見跡部沒受傷且有心情吊著木手玩放下心來的幸村聞言給了日吉一個贊賞的目光:“木手的這一招依托于他優越的平衡感,他現在只掌握了前后移動,未來或許左右也能兼顧。”

    “跡部應該一早就看出‘縮地術’的局限,為什么不干脆拿下這一盤?”忍足可不相信跡部沒看出“縮地術”的不足處。

    幸村勾了勾唇角,看似在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跡部想要勝利很簡單,可被欺負了,又怎么能假裝無事發生,大方原諒對方呢?

    在連續用“縮地術”十幾次后跡部突然打出一個與前一角球相反的角球,木手想否認跡部不是故意的都不行,更令他覺得跡部可惡的是,跡部像是洞悉了他的一切想法,引誘著他一步步進入陷阱,然后一再重復踩中陷阱。

    “跡部——”連續的戲弄終于讓木手發出憤怒的咆哮,他拼盡全力,想要接住又一次的角球,在他眼里,一模一樣的球路和得分是跡部對他的羞辱,是為報復他前面的惡意。

    “砰——”沒有掌握左右“縮地術”的木手終究是看著球與球拍擦身而過,他重重摔在地上,又因慣性滑出一米多。

    “比賽結束,6-0,跡部獲勝。”裁判宣布本盤比賽的結束和比分。

    6-0,一個漂亮的開門紅。

    可于木手來說,如奇恥大辱。

    木手從地上站起,那一摔和滑讓他的額頭、臉頰、下巴和手臂都有擦傷,比較嚴重的額頭部位還流下了血,他站在球場上,盛滿怒火的眼睛死死瞪著跡部,恨不能將他抽筋剝皮,削肉剔骨。看起來不像是網球輸了比賽,倒更像是跡部將他滅了滿門,他對跡部才仇恨如此至深。

    跡部絲毫沒有被當成仇人的自覺,甚至還嘲諷十足留下一句:“技不如人,木手部長還是認了吧。”

    木手生吞了他的心都有了。

    回到隊伍中,向日長長吐出一口氣,一臉后怕道:“跡部你下次還是少說兩句,那家伙我瞧著差點就想找你拼命。”他是真被最后木手的眼神給嚇了一跳,“聽說木手還是個武術高手。”

    “本大爺還是擊劍高手呢。”跡部一點也不虛。

    第153章 全國大賽(三) 冰帝vs比嘉(中)……

    “手怎么了?”跡部將球拍遞給樺地時, 幸村眼尖的看到了跡部手背上的一塊紅印,問完沒等跡部回答自己就已有了答案:“被木手球拍砸的?”

    “大概吧……”跡部當時是察覺到了手背的疼痛,不過注意力很快就投入到了比賽中, 也沒太在意。這會兒幸村提起, 他才發現還有點疼。

    幸村微不可見蹙了下眉,準備找個冰袋給他冰敷下。

    “不嚴重,別擔心。”跡部嘴上說著,心里其實很想裝一裝柔弱,讓幸村給他揉揉什么的, 可惜現在不是好時機, 也只能作罷。

    短暫休息后,輪到雙打二選手登場。

    “鳳、日吉。”幸村報出兩個名字。

    被點到名的鳳和日吉同時一怔,尤其日吉,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上場, 不是他不夠對自己的實力不自信,而是在前輩們和鳳、樺地面前,他的實力相對較弱。他早已做好全國大賽八強后沒有上場機會的準備, 也并不遺憾,畢竟他還有一年, 前輩們明年就升高中了。

    可是, 他竟然得到了雙打二的出場資格,盡管是雙打,也讓他頗有些受寵若驚。

    跡部對幸村這一安排也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明白幸村如此安排的用意——幸村通過比嘉中的資料能夠大致了解他們選手的實力, 而八強后就是半決賽和決賽,也是兩場最重要的比賽,幸村會更加慎重安排戰術, 包括出場順序。那么實力相對弱一些的日吉后面兩場可能都沒法上場比賽,既如此,那就讓他提前感受大賽。

    贏與否,在今天這場比賽中并不重要。

    但,跡部相信日吉和鳳不會輸,這兩個少年同時開始練球,風格雖有不同,而鳳也有比較固定的雙打搭檔,但他和日吉同年級,空余時間可以一同探討網球,有著屬于他們之間的默契。

    “長太郎,我要贏。”日吉在最初的震驚后歸于平靜,但野心和欲-望迅速滋生,他毫不遮掩地將野心展示給鳳,也表達出他的訴求。

    鳳也一臉認真點頭:“加油,阿若。”

    比嘉中雙打二的選手是平古場和知念,這兩人一個擁有一頭半長飄逸金發看起來很注重時尚,一個特點鮮明的也是來自頭發,他的額前有一撮白色額發,身高193cm,在整個初中生網球圈中都屬于能傲視群雄的一批。

    鳳和日吉的發球局。

    鳳沒客氣,一上來就用出普通版“一球入魂”,直接以四個ACE球拿下第一局。

    本就面色陰沉的大高個知念在連續丟掉四球后臉色更加難看,他們對冰帝不是沒做過了解,也知道冰帝有一個發球很快的二年級,但他們只以為“一球入魂”是類似“大爆炸”的發球,他們能接“大爆炸”,必然也能接“一球入魂”。

    然而現實給了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一球入魂”的速度遠高于“大爆炸”!

    輪到比嘉中發球,知念的發球中規中矩,球不難接,但很快,知念和平古場也展現出了他們在球場上的優勢——“縮地術”。

    “他們怎么也會?”宍戶訝異道。

    忍足卻很平靜,他道:“同一支隊伍的選手彼此間會有許多了解,不局限于網球招式,就像我們冰帝,幸村和芥川都能打出跡部的‘唐懷瑟發球’。”

    “與其說是招式共享,不如說是技巧共享。”幸村看著球場上比嘉中兩人接連用出“縮地術”,又接著說:“‘縮地術’其實沒有那么神奇,他們上半身沒有動,腳步則是先一步移動去到預定位置,通過未動的上半身無法判斷他們行動,因此他們去網前和后場時呈現在視野中的就是‘瞬移’效果。”

    “說白了,是利用視覺差。”跡部總結。

    幸村頷首:“保持上半身不動,下半身行動,需要很好的平衡感,岳人想要學會這一招,應該很簡單。”

    被點到名的向日微愣,而后驕傲道:“我的平衡感全冰帝第一!”

    盡管向日的網球實力在正選中墊底是事實,但他也有他的優勢,特技網球會被許多人詬病太拖沓和花里胡哨,用特技網球的選手十有八九只能上雙打,因為體力會因特技消耗過大,所以特技網球并不被看好。

    但不可否認的是,能打特技網球的選手的身體是有其優勢的,平衡感就是其一。

    論平衡感,即便是從上輩子回來的跡部,都不能說他的平衡感有向日好。

    球場上。

    “縮地術”短暫給鳳和日吉帶來了一些困擾,他們倒是有試圖通過左右擊球封印“縮地術”,不過雙打比單打的優勢就在于雙打有兩人,即使封印一個人的“縮地術”將球打向兩邊,隊友也能接球。

    1-1

    2-1

    2-2

    3-2

    3-3

    雙方比分有些焦灼,你追我趕,等到第七局時,平古場突然打出了一個很特殊的球——球的軌跡宛如一條蜿蜒爬行的蛇,讓人無法捕捉,更無法鎖定其落點。

    “‘飯匙倩’。”跡部說出這一招的名字,忽然想起,木手好像是比嘉中的隱形教練兼指導,他會許多招式,也將會的招式交給隊伍的選手,包括“飯匙倩”,但他本人在單打三時卻沒用這一招,為什么呢?

    “3-4,比嘉中。”裁判的報分也昭示著比嘉中的分數后來居上。

    日吉和鳳表情與腳步都有些沉重,站到榊教練面前時都低頭抿嘴不說話,像兩個犯錯的小孩。

    榊教練看著他們,聲音聽不出喜怒道:“幸村讓我轉告你們,不要有壓力,好好享受這場比賽。”

    好好享受這場比賽……嗎?

    看臺上,跡部忽然湊近幸村耳邊,小聲說:“上輩子的你完全不是這種風格。”

    熱氣噴灑在耳朵上,送來點點癢意,一直癢到心底。

    幸村保持住了面上的平靜,左邊眉毛輕輕挑了下,他也壓低聲音說:“這是日吉今年最后一場全國大賽比賽,無論輸贏,我希望他能夠保持良好的心態。”

    “你對他可真溫柔。”跡部酸溜溜說。

    幸村側眸看他,笑問:“我對你不溫柔嗎?”

    跡部:“……”溫柔還是溫柔的。

    但,他還想得寸進尺。

    “我手有點疼,溫柔的幸村部長能不能幫我揉揉?”跡部厚著臉皮伸出那支挨砸此時已經青紫一塊的手,直氣壯的“得寸進尺”。

    幸村略略猶豫,隨后一臉“真拿你沒辦法”的模樣抓住他手,細致地幫他按揉起來。

    忍足:哦豁,牽手了!

    跡部和幸村這邊小學雞似的調著情,球場上比賽已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先是比嘉中二人在第八局時依靠平古場的“飯匙倩”和他們融入沖繩武術的招式拿下,第九局鳳發球追回一分,第十局被沖繩武術和幸村那句“好好享受比賽”激起斗志的日吉也用出“演武式”,以武會武,打了平古場二人一個措手不及,追評比分。

    第十一局日吉面對“飯匙倩”憑借打破這一招的執念意外開啟無我境界,接連用出跡部的“唐懷瑟發球”直接拿下一局;十二局日吉維持無我境界,將網球部所有人的招式都用了一遍,像是感謝,也像是對前輩們致敬。

    “比賽結束,冰帝獲勝,比分7-5。”

    “噗通……”鳳尚沒來得及夸贊日吉的表現,日吉已一頭栽倒。

    “阿若!”鳳魂差點被嚇飛,趕緊俯身查看他的情況。

    日吉整個人趴在球場地面,無我境界抽干了他的體力,但他臉上卻洋溢著燦爛的笑:“長太郎,我們贏了!”

    相當感性的鳳聞言眼眶微微發熱,他用力點頭:“嗯,我們贏了,阿若!”

    勝利自然是讓人開心不已的,但有人開心,就有人不高興。

    “你把我的話當空氣嗎?”憤怒的咆哮聲響起,陡然讓整個球場都安靜下來,所有人紛紛望向咆哮聲傳來的地方——比嘉中的教練席。

    比嘉中教練早乙女,一個性格暴躁,或許該稱之為垃圾的大腹便便的男人,無視周遭投遞過去的眾多目光,粗胖手指戳著金發的平古場,唾沫橫飛罵著不堪入耳的惡毒話語。觀眾們作為旁觀者簡直要被惡毒的謾罵給弄得惱火,那么被罵的當事人平古場呢?

    “……該死的垃圾,球打不好,還不會打人嗎?”早乙女罵了五分鐘,還沒有停歇的意思。

    裁判都看不下去了,想要阻止早乙女的發癲,在他上去前,一道破風聲響起,就見一顆網球如同流星劃破空氣,精準地命中早乙女額頭,正面將這個肥碩暴戾的男人連人帶椅打翻在地。

    “混、混蛋……”早乙女艱難擠出兩個字,而后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所有人齊齊朝著球飛來方向看去,就見木手姿態從容地收回發球姿勢,無事發生一般吩咐平古場和知念:“把椅子扶起來,那頭豬扔椅子上,別給別人添麻煩。”

    眾人:“……”比嘉中,恐怖如斯啊!

    “怎么會有那種可惡的教練啊?”向日擰著眉,頗有些忿忿不平。

    “還是我們教練好,幸村教練真好,溫柔、耐心、技術又超級好。”得知今天沒比賽睡了半天不知何時醒來的芥川感慨道,一聽就是死忠粉發言了。

    幸村微笑:要不要提醒慈郎,榊教練才是冰帝教練呢?

    “如果有那樣的教練,我可能早就用網球把他打死了。”向日戾氣很重,他的代入感很強,也是真心實意反感早乙女教練。

    跡部微不可見蹙了下眉,想要讓向日平復下情緒,卻先對上了幸村視線,幸村給他一個“交給我”的眼神,他便輕點了下頭。

    幸村說:“岳人,別抱不平了,快去熱身,留給你的時間不多。”

    向日愣了愣,旋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手指自己:“單打二……我???”

    第154章 全國大賽(四) 冰帝vs比嘉(下)……

    眾所周知, 冰帝的向日是雙打常駐客,他的特技網球以及矮小的身材注定非基因突變在力量、體力方面會受到很大限制,所以他的才能在雙打中才更能體現。

    向日也了解自己的優缺點, 對自己的定位也一直很清晰。他倒是想過打單打, 畢竟單打才是最好的實力證明,但他的單打實力……不是他不夠自信,也不是貶低自己,而是和隊伍里的其他人一比,他是倒數的那一個。

    他和日吉一樣, 其實已經做好接受全國大賽最后三場正式比賽中沒有他的位置, 但他沒想到,他不僅可以出賽,而且還是以單打二的身份。

    這……這是真實的嗎?

    向日一直到熱身完走上球場,整個人還處在飄忽狀態。

    直到陰影籠罩下來, 視野中被一堵紫色肉墻占據,他游離在外的魂魄才重新回歸身體。

    向日抬頭,看向紫色肉墻。

    說是肉墻自然屬于夸張形容, 站在攔網另一側的,是他這一場的對手——田仁志。

    向日身高剛過一米六, 體型偏瘦, 而田仁志則是與他成對照組的模樣,身高193cm,體重至少兩百斤, 胳膊比他的腰還粗, 一根手指仿佛都能把他捏死。

    巨大的反差看在觀眾眼里像極了矮人與巨人,許多人代入向日視角,面對田仁志這樣的大塊頭, 都不免不寒而栗。

    “他真的是初中生嗎?”宍戶問出了許多人心里的疑問,但他的疑問之外是對向日的擔心,田仁志的體格注定他擁有不俗的力量,向日那個小體格,能承受住嗎?

    跡部看著田仁志那大噸位,忽而問幸村:“幸村部長,你這次算不算翻車?”

    “什么?”幸村疑惑。

    跡部下巴示意田仁志,“是不是沒預估到比嘉中單打二是田仁志?”所以安排向日上場。

    聞言幸村輕笑一聲,氣定神閑反問:“有沒有可能,是我預測到單打二會是田仁志,才讓岳人上呢?”

    跡部露出了不信的眼神,離得比較近的宍戶也弱弱提出了疑惑:“幸村部長如果猜到比嘉中單打二是田仁志,為什么讓向日上場?他們這……”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向日和田仁志之間的差距之大,向日看起來就沒有勝算的樣子。

    “體格身形都不是決定比賽輸贏的條件,你們不覺得,一直以來我們對岳人的定位太過籠統嗎?”幸村不緊不慢說著,“別忘了,岳人在進行個人練習賽時可沒有隊友,他是真真正正和我們每一名正選都比過賽的。”

    盡管單打不是向日的主場,進行個人練習賽時他也是輸多贏少,可冰帝哪一名選手沒擁有全國級的實力,尤其幸村和跡部,他們是冰帝的定海神針,同樣也是冰帝的魔王,練習賽遇到他們絕對是在高壓下求生。很多情況下,他們和其他人打練習賽,并非是為贏而打,更多時候是指導賽,這也是冰帝選手們實力提升的一個重要途徑。

    正說著,球場上第一局已經結束,向日保住了他的發球局,也迎來了田仁志的發球局。

    “讓你嘗嘗我的‘大爆炸’,小心點,可別被打死了。”田仁志咧嘴齜出一口大白牙,剛剛向日拿下第一局已讓他覺得受到挑釁,那么接下來,他必然要“還擊”。

    “砰——”一個熟悉的招式自田仁志球拍下發出,赫然是第一場的單打三木手用過的“大爆炸”。

    田仁志擊球的氣勢看起來比木手打“大爆炸”時更足,源于他那壯碩的身軀,又有向日的小身板做對比,視覺效果上看起來氣勢洶洶,讓人不禁懷疑向日會不會被連人帶球拍撞飛。

    觀眾們震驚田仁志“大爆炸”的威力,不過很快,他們的震驚便轉移到了向日身上。不是向日真如他們推測那般被撞飛,而是向日接住了球。

    威力過大的球讓拉力較高的拍面都有了不小的變形,向日也聽見了一聲很清晰的“嘣”,但他沒猶豫,看著沒二兩肉的細胳膊用力揮出,球登時如離弦的箭疾射而出。

    田仁志沒來得及反應,就已聽見球落地的聲音。

    “Out!”裁判高聲道。

    向日撇撇嘴,不滿道:“切~居然出界了。”

    田仁志因他的話而回神,沒因得分開心,反而在看向向日時多了兩分審視和忌憚。

    姑且不論向日的回球有沒有出界,單他在第一次接“大爆炸”就將球打回,已大大出乎田仁志的意料,也包括比嘉中的其他人。

    戴著帽子的甲斐收起了臉上的玩世不恭,他有那么些底氣不足道:“田仁志還沒用‘宇宙大爆炸’,向日才能接到,如果是‘宇宙大爆炸’,他應該接不住……吧。”

    沒人回他,前面的單打三和雙打二已經讓他們對冰帝有了全新的認知,沒人敢打包票。

    田仁志繼續發球,依舊是“大爆炸”,威力比第一球更大,換過球拍向日仍然接住了,而且這一次球是界內球。

    下一瞬,田仁志就出現在了球旁。

    “‘縮地術’。”向日頗為驚訝,他沒想到,身形那么魁梧壯碩的田仁志竟然也能這般靈活,一點也不像個兩百斤的胖子。

    但驚訝歸驚訝,向日并不懼挑戰,對手越強,越是能證明他的實力。

    第一次擁有獨立的個人舞臺,很大概率還是他全國大賽的最后一個舞臺,他絕對絕對絕對要將這三年來的努力和付出展示,就算拼了命,他也要贏。

    對于勝利的渴望和堅毅的決心讓向日周身泛起淡淡白光,不如上一場日吉的穩定,但那確實是無我境界開啟的邊緣。

    看到向日表現的跡部先是驚訝,繼而又有些郁悶:上輩子未參加U-17集訓前他光知道無我境界是個很高級的網球境界,整個初中生圈子里也沒幾個人能夠開啟無我境界,包括他也沒開啟。這輩子呢,他們冰帝正選九個人,一半多以上都已經開啟或夠到了開啟無我境界大門的鑰匙,甚至讓他產生一種無我境界也沒那么難開的錯覺。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隊友們分明身體內潛力無限,而上輩子的他竟然都沒激發出誰的潛力,這是不是說明他是個不合格的部長呢?

    “嘩——”跡部正走神著,忽而觀眾席傳來一陣喧嘩,也讓他迅速將注意力重新回到球場。

    一看球場上四肢攤開倒在地上的向日,跡部眉頭便蹙了起來。

    “田仁志太過分了!!!”脾氣公認好的鳳都忍不住紅了臉,氣的。

    跡部所錯過的時間里,向日被田仁志惡意攻擊,球直接從正面攻擊向日,向日反應雖快,如單打三時的跡部用球拍擋了一下,但因田仁志距離過近,他又存心傷人,球的力量非常大,因此向日沒能完全擋住攻擊,整個人受力倒地。

    裁判下場檢查,榊教練也冷著臉去看向日情況,他冷臉不是針對向日,而是田仁志。

    “向日選手,向日選手,你還好嗎?還能繼續比賽嗎?”裁判看著臉上迅速腫起一塊閉著眼睛好像昏迷過去的向日問道。

    連喊幾聲向日都沒回應,裁判只能對榊教練說:“向日選手昏迷,比賽……”后面的話還沒說完,他拿哨子準備吹了宣布本場比賽冰帝棄權的手腕被握住了。

    裁判被嚇一跳,再看過去時就對上了向日睜開的雙眸。

    “教練,我不棄權。”向日沒看裁判,而是對榊教練說。

    榊教練眉梢輕輕動了一下道:“向日,不要勉強,安全更重要。”

    向日握緊球拍支撐起身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說:“教練放心,我沒事,一點事都沒。”他沒事,但,田仁志就要有事了!

    比賽進行到第五局,比分3-2向日領先,休息時他摘下了手腕和腳踝上的負重。

    田仁志無需太敏銳,也發現向日周身的氣勢發生了很大變化,紅發映襯下的那雙眼中,似有血液流動,讓他的球發生巨大改變,小小的身體里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球的攻擊性變得極強,每一球,都是奔著往人身上去。

    田仁志塊頭大,目標也大,而向日就跟瘋魔似的一直往他身上招呼,嚇得同樣是肉-體凡胎的他不得不閃躲,就好像印證那句“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田仁志眼中的向日,簡直跟不要命似的。

    4-2

    5-2

    一直到最后一局,田仁志意識到自己如果再輸他、比嘉中將就此結束今年的網球大賽,咬著牙振作起來,手腳恢復靈活。

    但……

    本該在后場的向日驟然出現在往前,田仁志瞳孔驟縮,一句“縮地術”已到嘴邊,視野中黃色小球突然變得格外清晰。

    下一瞬,網球與他額頭來了一次最親密的接觸。

    “嗷——”

    “duang——”

    慘叫聲與重物落地的巨響同時響起,整個球場仿佛都因田仁志的倒地震了震,與向日倒下時風平浪靜形成鮮明的對比。

    “比、比賽結束,冰帝向日,6-2。”裁判宣布結果都有些不利索了。

    向日拿著球拍,兩步走到網前,身材矮小,卻將跡部氣勢學來居高臨下俯視田仁志,從鼻子里輕哼一聲,倨傲道:“這一球,還給你。”

    說罷,他轉身就走,剛走兩步,腳下便是一踉蹌,繼而一頭栽倒。

    “向日……”

    “岳人……”

    第155章 全國大賽(五) 冰帝vs四天寶寺(一……

    向日突然栽倒嚇了冰帝眾人一跳, 好在雖擔心卻也沒失了冷靜,榊教練、跡部和幸村有條不紊地安排人送向日去醫院,也捎帶上了最后被向日一球同樣放倒昏迷的田仁志。

    賽后握手時, 兩支隊伍的氣氛古古怪怪, 但木手還是代表比嘉中向跡部道謝,感謝他們愿意捎帶上田仁志。

    再之后,兩隊都去了醫院。

    檢查結果還算好,兩人都是受外力傷害導致昏迷,會有一點輕微腦震蕩, 稍微休息就好。

    在得知兩人昏迷都是打網球所致時, 醫生感慨道:“網球也太危險了,以后看球一定要站遠一些,有些選手光有架勢,沒水平, 很容易誤傷觀眾。”

    兩支隊伍眾人:“……”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因為水平太高,所以命中率才那么高呢?

    所有人都保持了默契的沉默。

    “……恭喜你們, 進入四強。”醫生說田仁志醒來后再休息半小時就能離開,田仁志和向日一個病房, 木手也不能無視同樣等向日醒來的跡部一行, 道謝的話先前說了,現在只能將沒說的祝賀補上。

    跡部對木手的觀感依舊一般般,上輩子U-17集訓時木手有讓他產生過一些比較深刻的記憶, 但具體是什么他已不記得, 也無心探尋,一個U-17集訓改變了太多人。

    “輸給我們,你們不冤。”跡部傲氣道。

    木手:“……”

    雖然很郁悶, 但也是事實。

    沒能上場還有些遺憾的甲斐忍不住好奇問:“跡部部長,幸村部長,我能問一問為什么你們單打三會安排跡部部長上場嗎?”

    比嘉中的教練早乙女不是個好東西,人品不行,當教練水平也不行,比嘉中的網球部差不多是木手一手培養,隊伍也是木手在帶,包括比賽出場順序、戰術安排,都是木手來制定。

    即使木手沒說,但比嘉中隊員們大致能猜出木手將自己安排在單打三的用意——冰帝會是他們此次全國大賽最強的競爭對手,輸的可能性要比贏的可能性大,木手大概是不想輸那么難看,所以想出其不意,他自己上單打三,以期能拿下第一場。

    可資料中冰帝兩位部長今年都是壓軸或干脆只有一人單打一,為什么在進入八強對上他們后就把跡部安排到了看起來最微不足道的單打三?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幸村,幸村說:“可能我們教練洞悉了木手部長的戰略吧。”

    甲斐:“……”這話說了好像等于沒說。

    冰帝眾:“……”幸村你要不要到榊教練面前再說一次,我們很想知道榊教練會是什么表情。

    ……

    ……

    向日的昏迷作為一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冰帝3-0打敗比嘉中后迎來的是半決賽,今年進入四強的隊伍是:冰帝、立海大、青學和四天寶寺。

    曾經的四強之一名古屋星德在遇到立海大前被青學截胡,并且因為名古屋星德選手的暴力,還有兩人受了點傷。

    言歸正傳。

    冰帝半決賽的對手和去年一樣,仍是四天寶寺,也不知是冥冥之中注定青學和立海大需要兩場對決,還是四天寶寺注定要折戟在冰帝跟前。

    比較遺憾的是,半決賽兩場比賽是同時進行,跡部還是很好奇立海大和青學的比賽結果,究竟是立海大延續關東大賽半決賽的榮耀,還是青學絕地反擊?

    “幸村,你猜立海大和青學誰能進決賽?”跡部自己好奇,也拉著幸村加入。

    幸村:“……小景,我們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你確定現在還有心思關心其他隊伍?”

    跡部噎了下,好像、似乎、確實不該關心,但……

    “和立海大打了那么多場,有些膩味了。”跡部迅速找了由,倒不完全是現編由,也是他內心真實所想,立海大從初一時起就是冰帝的對手,一打打了三年,從關東大賽打到全國大賽,彼此對雙方選手了解甚深,儼然已經缺乏新意。當然,立海大的選手是值得交手的對手。

    幸村挑了挑眉:“你看好青學?”

    跡部歪了歪頭,道:“談不上看好,手冢、不二、越前和菊丸實力還不錯,但論整體實力,我不認為他們比得上立海大。”頓了頓,接著說:“作為我們決賽的對手,我更希望是實力更強者。”

    實力不實力真不好說,上輩子立海大整體實力不強嗎?強啊,可那么強的立海大還是輸給了青學,還是兩次,跡部每次想起都覺得頗具戲劇性,更像是立海大故意開的一個玩笑。

    所以,比賽結果沒出來前,立海大和青學究竟哪支隊伍會贏,是真不好說。

    “比賽還沒開始,跡部你就先預定晉級名額了嗎?”一道清潤的嗓音自不遠處響起,正是帶隊走來網前的四天寶寺部長白石。

    白石,也是跡部的老熟人了。

    跡部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張揚與傲慢,面對白石問詢他毫不避諱展示他的自信:“本大爺要的是冠軍。”

    白石脾氣也是很好了,他露出溫柔和善的笑,眼中是與跡部相差無幾的對勝利志在必得的堅毅:“那真是抱歉,我們的目標也是冠軍。”

    “你可以搶搶看。”搶得走算本大爺輸。后半句跡部沒說出來,但意思白石能聽明白。

    “會的。”白石回答無懈可擊。

    隨后白石又和幸村問了好,表達了去年沒在賽場上一睹他風姿的遺憾,以及,期待能和他比上一場。

    幸村溫溫柔柔應下了。

    比賽正式開始,首先上場的是單打三。

    “忍足。”吉祥物榊教練報出第一個名字。

    被點到名的忍足微愣,旋即彎唇一笑:“沒想到今天打頭陣的是我,可真是受寵若驚。”

    向日看不得他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打頭陣要是輸了,幸村你一定要給他安排翻十倍的訓練量!”

    “十倍……就算我不吃不喝不睡,我也完不成,別為難幸村。”忍足語氣輕快揶揄,背著網球包不緊不慢往球場走。

    走出沒兩步,他看到四天寶寺走下場的人,腳步微不可見頓了下,隨后手抵額頭,轉過身表情復雜又無奈問幸村:“這也是你預測到的嗎?”

    “預測什么?”幸村一臉無辜,語氣更無辜:“我不是四天寶寺的教練,對他也不了解,哪能知道他們單打三會讓石田上場?”

    忍足嘴角抽了抽,很想問他“你猜我信不信”,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就算幸村真的預判到了四天寶寺的選手出場順序,也承認了,那又怎樣?出場順序已定,他也沒辦法撤回。

    還能怎么辦呢?只能苦逼兮兮上場,準備迎接這一場體力風暴比賽。

    四天寶寺的石田銀,雖不似上一場比嘉中的田仁志魁梧,但身高近190cm,身材健碩仍不似初中生,僅看那一身肌肉,就知道這位絕對是力量型選手。

    “怎么想到讓關西狼上單打三?”跡部唇角微翹,顯然對忍足即將迎來一場消耗比賽很是幸災樂禍。

    幸村可疑地沉默了,他沉默反而讓跡部更加好奇。

    跡部觀察力何其敏銳,與幸村相處這么久他也了解幸村的每一個細微表情背后的想法,他遲疑問:“你該不會……真沒預測到四天寶寺單打三會是石田吧?”

    幸村默了默,無奈一攤手,點頭:“嗯,沒預測到。”

    跡部:“……”

    話既已挑明,幸村便也沒再沉默,他說:“石田和白石誰的實力更強我暫時不清楚,不過石田有他的優勢——力量,按照我們上一場的比賽出場順序,單打三是部長上,單打二其他人,那么對上力量型選手石田,可能會被壓制。所以我原本預測石田會是單打二,白石單打三。”

    他這么說著,跡部不禁想起上輩子四天寶寺和青學的比賽,似乎……四天寶寺單打三派出的好像就是白石,而青學是不二,那場比賽他有些印象。

    “四天寶寺還有能夠開啟無我境界的選手:千歲千里,曾經的九洲雙雄之一,你覺得他會是單打二嗎?”跡部想知道幸村究竟能有多睿智。

    幸村搖頭:“千歲眼睛受過傷,而且今年四天寶寺有一個天賦不輸越前的一年級遠山金太郎,石田、白石、遠山,三個單打名額已定,千歲只可能是雙打。”

    聞言跡部頓時想給他豎一個大拇指,忽然想到什么,問:“照你之前的說法,石田單打二更有贏的優勢,那為什么他是單打三?”

    幸村好笑道:“我不是四天寶寺的教練,可不清楚他心里怎么想。”頓了頓,補充了一個猜測:“也許就是打著保白石的主意呢?”

    “嗯?”跡部疑惑片刻,很快跟上他的思路:“你的意思是他們教練想讓白石避開和我或你?那這算不算怯戰?”說到怯戰時他還有些自豪。

    “誰知道呢?”幸村看了四天寶寺的教練一眼,又似是自言自語說:“教練的意愿,可不見得是選手的意愿。”

    四天寶寺選手區,敏銳如白石,也和幸村想到了同一點,比起幸村,他顯然更加了解自己的教練,渡邊教練恐怕是默認他不如跡部和幸村,才更改了原先的出賽順序名單。

    是的,更改了,原先的名單中,他是單打三。

    第156章 全國大賽(六) 冰帝vs四天寶寺(二……

    比賽已經開始, 與過去上場就能游刃有余拿分的現象不同,忍足今天這場比賽一上場就落了下風,前三局直接丟了。

    單數局的短暫休息期間, 忍足是揉著手腕在榊教練身邊坐下, 三局間他并非一分沒拿,可他多少是有些低估石田的力量。

    “論力量,石田絕對是初中生第一人。”跡部中肯地說出這句話,說完他又蹙起眉頭,無他, 上輩子石田在零封青學河村的前提下被河村一球反擊, 最終不得不棄權就讓他覺得莫名其妙,那一場比賽,石田輸的真的非常不合。

    當然,眼下不是回顧上輩子比賽的時候。

    忍足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力量型選手, 盡管這三年來冰帝所有人都沒有忽略力量訓練,但石田天生就有的力量優勢是他們基礎條件無法追上的。換言之,忍足每次接石田的波動球, 都將是對手腕巨大且沉重的負擔。

    “力量不足,只能靠技巧來彌補。”幸村也有些無奈, 遇到石田這種硬茬子, 除非是擁有絕對與其抗衡的力量,要么就是他這樣的精神網球選手,換成跡部硬抗都會很吃力。

    榊教練臉上沒有多余情緒, 他視線掠過忍足手腕, 繼而說:“負重摘下,這一場負重會加重你手腕壓力。”

    忍足只思考了一秒就順從地摘了負重,石田哪怕是普通擊球力量都比一般選手的球中, 波動球更是直接上升到另一個力量高度,他要繼續戴著負重,那是純粹和手腕過不去。

    “不要和他拼力量。”榊教練繼續說。

    忍足彎了彎唇道:“就算想拼,我也拼不過。”這點認知他還是有的。

    榊教練頷首:“今天是半決賽,不要受傷。”

    “明白。”忍足再次活動了手腕,起身上場。

    他清楚榊教練的顧慮,和力量型選手打球極容易受傷,而半決賽之后才是決定冠軍歸屬的決賽,他是冰帝的主力一員,榊教練自不希望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受傷。自然,他也想受傷,但他會盡量在保證自身安然無恙的前提下贏下這場比賽。

    第四局是忍足的發球局,他看了一眼對面的石田,老實說,這個石田和不動峰的石田雖是兄弟,但不動峰的石田鐵和現在的石田銀是有著很大差距的,至少樺地和宍戶都能接石田鐵的波動球,可到石田銀這里,波動球卻真不容易接。

    忍足視線落到自己那可能被石田捏一下就會斷的手臂上……沒辦法,先天條件如此,他現在重新長一次也長不成健碩魁梧的模樣。

    所以……

    只能靠技術了,再怎么說,他也是冰帝的天才,可不能被區區一名力量型選手壓得一點抬不起頭。

    忍足捏著球,沒有如先前一樣選擇上手發球,而是下手發球,并且在松手前,他手動將球旋轉。

    “不二的‘消失的發球’嗎?”宍戶看出了這個發球的姿勢。

    話剛說完,他就看到忍足用一個很奇怪的擊球點擊球,他心道:下手發球不習慣,失誤了嗎?

    失誤自然是沒有失誤的,球以貼近攔網高度過網落在發球區,球落點像是經過精密計算壓著發球有效區的邊線,石田心里贊嘆忍足控球水平的同時也打算向他展示自己的技術。

    但是!

    球并沒有彈起,反而在原地快速旋轉,伴隨旋轉的速度減緩,旋轉的圈也越來越大,直至球停,球也沒有再彈起。

    “侑士什么時候會那樣的招式了???”向日第一個出聲,滿臉不可置信,也格外激動,“幸村,你知道嗎?”

    幸村笑了笑,將目光投向跡部,最近一周的訓練忍足都是讓跡部陪練,所以進展如何跡部比較清楚。

    跡部自然不會忽略那些期待他答案的目光,他嘴角噙一抹高深莫測的笑,不緊不慢說:“這還只是開始,你們慢慢看。”

    眾人登時被他一句話勾起好奇心,有心想問更多,可他一副不愿再開口的模樣,只能收起心思,靜靜觀賽。

    忍足憑借他新創的一招直接拿下他的發球局,輪到石田發球時,石田也沒客氣,直接來了一記波動式發球,這種純粹屬于力量型的發球,單有技巧是沒法打回的,技巧化解不了球上的力量。

    接不住的。這是絕大多數觀眾心里的想法,四天寶寺的眾隊員也不相信忍足能接住。

    “嘣——”球與球拍觸碰發出非常沉悶的聲音,光是聽著都讓人牙齒發顫。

    然而,不被看好能接球的忍足接住了球,并沒有被波動球打飛球拍,他用的是雙手接球,且早早就引拍,揮拍弧度非常大,也加重了回球的力道。

    比較遺憾的一點是回球出界了,但離邊線也只有一個球的位置。

    石田深深看了忍足一眼,繼續發球。

    這一次,忍足的回球剛好落在邊線上,球沒出界,但早已等候的石田又回過去一記四十式波動球。

    石田號稱擁有一百零八式波動球,簡單些來說,大概是可以用不同的姿勢打出波動球,以及每個波動球的力道會有所區別。

    可忍足覺得四十式波動球的威力并不如波動式發球的威力,至少這個四十式他可以單手接,而能讓他接到球,那么他就會想盡辦法拿分。

    接下來,忍足展示出了他最近一周的訓練成果。

    ——旋轉。

    他將重心放在旋轉上,從上旋球到下旋球到側旋球再到削球,他把所有旋轉都磕了一遍,創造出了獨屬于他的絕招之一——“眼鏡王蛇”。

    嗯……名字是跡部起的,因為他覺得帶上“王”很有氣勢。

    “眼鏡王蛇”的球路是曲線,球落地反彈后也是曲線,而且球與地面接觸相當輕盈,一觸即離,落地前后的路徑是非常流暢的彎曲路線,宛如一條游走的蛇。

    忍足依靠下手發球和“眼鏡王蛇”連續扳回三局,將比分拉平。到第七局時石田再次升級波動球,他沒有和石田硬拼力氣,丟了一局。

    4-3

    短暫的休息后,比賽又繼續。

    忍足的下手發球對石田來說確實是很大的考驗,發球不能用截擊回,這就注定落地不反彈的球幾乎無解。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想要破解,就需要選手對時機的判斷以及技術的要求,球在落地的一剎那,是有可能被打回的。

    比如跡部,比如幸村。

    遺憾的是,石田并沒有他們的技術和判斷力。

    4-4

    石田表情凝重,他對自己的力量有自信,渡邊教練也說過,他的力量在初中生中絕對能占據頂尖行列。可是,他的對手除少許波動球難以接下外,四十式以下的波動球基本無壓力,這讓他很是驚訝。忍足著實不像擁有很強力量的選手,但他偏偏能接到很多球,如此也從側面印證冰帝選手的深不可測。

    不過,即便再深不可測,他都不可能拱手將勝利相讓。

    巧的是,忍足也這么想。

    5-4

    5-5

    6-5

    6-6

    兩人仿佛賭上了性命,接下來的四局中火力全開,不,更準確些形容,是石田拿出了要用網球將忍足轟下場的氣勢,每一球,都像是要索取忍足的性命。而忍足除他的發球局外,就是在不斷嘗試接各種式波動球,最后兩球球拍直接被打飛。

    觀眾們齊齊懸著心跟隨他們進入搶七局,很多人連呼吸都不敢喘,生怕一喘氣賽場上凝滯緊張的氣氛會就此消失。

    看球賽,驚心動魄才好啊!

    “忍足前輩好像已經很累了,他……”鳳看著如同從水里撈出來,臉色都有些發白的忍足不免擔心。

    日吉觀察仔細,他道:“石田的狀態不比忍足前輩好。”

    聞言鳳立刻朝石田看去,就見石田也是全身汗濕,露出的手臂青筋突兀,而他的手腕因為長時間打波動球已經泛紅,如果再繼續下去,恐怕受傷必不可免。

    石田此刻也是咬牙撐著,他單知道忍足難纏,萬沒想到會難纏到這般境地。

    不過,忍足體力也該到極限了。

    那么,忍足體力到極限了嗎?

    石田的猜測沒錯,接一個波動球消耗的體力是平常一個球的雙倍,不,三倍可能都不止。他自第三局之后的發球局暫且不說,四個發球耗他體力不多,他看似也能依靠發球保住與石田持平的分數。但是,要贏比賽,分數持平顯然不可能,所以他必須讓自己適應,適應的過程相當疲倦,他現在還能站立,全賴他的意志。

    搶七的第一個球是石田發的,也成功拿下第一分。

    之后忍足的第二球和第三球也拿分,四五被石田拿下,六七則是忍足,雙方都默契又強勢的搶下了自己的發球分。

    “侑士體力到極限了。”幸村聲音微沉道。

    跡部也面色嚴肅:“這是最后一球。”

    身邊人聽到他們倆的話齊齊懸起一顆心,十分擔憂地望著忍足,比起這一分能不能拿下,他們更擔心忍足會不會受傷。

    球場上,拿到發球權的石田毫不客氣地繼續用波動球發球,忍足雙手打回,第二個波動球已在路上,石田沒有放松警惕,波動球威力依舊,而依照他對忍足狀態的判斷,忍足最多再接一個波動球,再下一個,他就再無余力。

    忍足費力地打回了第二個波動球,石田早已擺好架勢,準備拿下這一分。

    忍足眸中迅速閃過一抹精光,原本沉重的腳步突然像是被灌入力量,他迅速追上球,依舊是雙臂揮拍,但或許是著實沒太多力氣剩余,與其說是他將球打回,不如說是他頂住了球的沖擊自己彈回。

    球是一個被卸去力量的短球,石田瞳孔微張,迅速上前,將將在球落地前將球挑起。

    “機會球!”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忍足沒有放過這一機會,他好似拼上了所有的力氣腳下蹬地,將自己送上高空,石田沒有慌,他目光專注網球,打算來一個漂亮的波動球回擊。

    但是!

    預期中的扣殺并沒有到來,極好的滯空讓忍足在半空停留了有近兩秒,兩秒時間,足夠石田做出錯誤判斷。

    “砰——”球拍這才重重落到網球上。

    黃色小球如一枚子彈疾射向石田……的球拍拍喉。

    扭曲變形的網球卡進了球拍拍喉!

    石田:“……!!!”

    所有人:“……!!!”

    第157章 全國大賽(七) 冰帝vs四天寶寺(三……

    誰也沒想到, 忍足的最后一球目標竟是球拍狹窄的三角區,更沒想到的是,韌性那么好的網球竟然會卡在其中, 這可比把球拍打飛難多了。

    “呼……”忍足看到自己成功也長舒一口氣。

    這一招是他和跡部訓練時付出精力和時間最多的一招, 跡部的意思是與其浪費時間,不如學他的“邁向破滅的圓舞曲”,直接將對手球拍打飛,將球打進拍喉,需要對時機的判斷, 相當大的力道, 不是跡部看不起他,而是跡部自己都不覺得這一招能練成。

    不過忍足的叛逆期大概是遲來了,愣是在過去一周的時間死磕,用他的話說, 是藏張王牌,在賽場上或許能來一次出其不意。

    最后一球確實出其不意,也讓他拿下了最后一分, 但他清楚,機會只有一次, 但凡再來一次, 都不可能再成功。

    石田……石田也是摳了好一會兒才將球從三角區摳出來,摳出來的網球已經破損,他沉默, 又沉默, 終究是復雜的看了忍足一眼,又一眼。

    忍足:“……”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像是打了勝仗歸來的將軍,受到了隊友們熱情的招待。比起向日等人關心他是怎么打出最后那一球, 幸村在意的是他的手臂。

    波動球不是那么好接,忍足沒有仗著能得分的發球擺爛,而是一直尋找突破,整條右手臂負擔累累,結果還是拖到了最后。

    也算是他的運氣好吧。忍足心道。

    冰帝率先拿下一盤,短暫的休息后就迎來了雙打二。

    今天比賽的名單并未提前公布,所以單打三忍足被點名時也是比較意外的,但更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雙打二的名單——幸村,樺地。

    幸村放棄單打轉而去雙打?別說對手和觀眾,就連冰帝一眾也都頗為詫異。

    跡部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不過他說的話是:“我有預感,單打二會上場的不是我。”

    聞言幸村眉毛輕輕一挑:“怎么猜出來的?”

    他既這么問,等同于肯定了跡部的猜測,跡部微揚下巴,語氣略帶得意道:“自然是因為本大爺了解你。”

    這是本屆全國大賽的倒數第二場比賽,對于許多人來說,比賽結束,也宣告著初中的結束,當然,現在剩下的比賽隊伍只有四支,今天之后,又會減去一半。

    幸村想讓他們的選手再多一些大賽體驗,這也是他將忍足拎出來打單打的原因之一。而如果四天寶寺的出場安排是最初幸村所推測的,那么忍足對上白石就有很大可能會輸。因此,雖然宍戶和鳳是一對好搭檔,他卻不保證他們能贏,最好的安排是他親身上雙打二。

    若跡部沒猜錯,單打二幸村安排的是芥川,幸村會將他留在最后單打一壓軸。

    不得不說,幸村是個方方面面都會考慮心思細膩的少年,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部長。

    跡部沒將他對幸村的“了解”完全披露,幸村也沒就著他的話往下,只是略帶遺憾說:“今天可能不需要你上場。”

    “還有白石呢。”跡部秒明白他意思,點出一個事實。

    幸村彎了彎唇:“我相信他。”

    兩人的對話在其他人聽來就像是打啞謎,明明每個字都能聽懂,但又好像缺少了許多沒說的字,白石怎么了?幸村又相信誰?兩位部長不能把句子擴一擴嗎?

    答案是:不能。

    幸村和樺地走上球場,這對組合讓四天寶寺的教練渡邊的心情往下墜了墜,四天寶寺這兩年都打進過全國大賽,過去也和冰帝交過手,但去年幸村并不在隊伍中。可幸村能和跡部齊名,他就不可能忽略他的存在,因此他仔細收集過幸村的資料,也從資料中看出幸村無論是網球技術還是為人性格方面,都是完美無瑕的代名詞。

    四天寶寺的搞笑組金色和一氏的搞笑網球威力或許會大打折扣。

    這一場,他們難了。

    “幸村部長你長得好漂亮,人家好欽慕好喜歡你啊~~~”幸村還沒走到網前,頂著爆炸頭的金色就扭著身體開始朝他表述“愛意”,動作之夸張,言語之羞恥。

    幸村:“……”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都安安靜靜很少表達主見的樺地突然走到了幸村前面,擋住金色的視線,面無表情地看著金色。

    金色愣了下,旋即繼續扭屁股:“樺地桑,很榮幸能和你同場競技,你好威武,人家也好喜歡你喲~~~”

    樺地靜靜看著他,眼珠都沒動一下。

    金色:“……”

    “小春,你要出軌嗎?!”戴了面具的一氏也隆重登場,一登場就以醋桶的男友視角來了一句質問。

    幸村:“……”

    觀眾們:“……”

    在看了兩分鐘金色和一氏的“打情罵俏”后,裁判不得不提醒他們比賽開始,讓他們各自站到該站的位置,接球也好,發球也罷,都別再耽擱。

    冰帝的發球權,由幸村發球。

    “會是‘唐懷瑟發球’嗎?”金色一臉期待的問。

    幸村并沒有會,他一眼就看出金色和一氏搞笑言行下對他和樺地的試探,言語自是不能試探他們的實力,更多是試探他們的情緒和性格,從而制定針對性策略。

    他并不反感選手打球時用計策,四天寶寺網球風格如此,可能金色和一氏更加放得開些,更搞笑些。不過,他不會真以為他們只會搞笑,四天寶寺是全國大賽的常客,但凡實力差一點都不可能當常客。

    幸村很快收斂思緒,發球。

    他沒用“唐懷瑟發球”,一來“唐懷瑟發球”太費力,二來沒必要。

    金色和一氏的資料他昨天才看過,對兩人的網球或多或少有了些了解,而比起網球,他們在賽場上展現更多的還是搞怪能力,反而是實力被忽視。

    很可惜,幸村不會被他們的搞怪和搞笑干擾思緒,哪怕在拿下第一局后兩人抱頭痛哭,現場演繹了一出苦命夫夫即將被拆散的家庭倫劇。

    觀眾們:“……”好辣眼睛,重金求一雙沒看過的眼睛啊啊啊啊啊!

    然而折磨他們眼睛的還沒結束,在幸村和樺地絲毫不受影響拿下一局又一局比賽后,金色和一氏就差點搬一張床到球場來一場現實版的do。

    對此,幸村表示很費解,至少他從頭到尾沒從兩人的刻意營造的親昵中看出曖昧跡象,哭都哭的那么假,搞笑他是一點沒看出來,反而覺得這兩人以及據說安排他們同吃同住培養默契的教練可能腦子都有些問題。

    簡單來說,一氏和金色自認搞笑的手段并沒能給幸村和樺地造成影響,金色的“水上芭蕾”和“高速數據網球”也都沒有拿下分。在冰帝,幸村仿佛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他將一切復雜的網球招式一一剖析,基礎網球被貫徹落實到每個隊員身上,堅實的基礎成為冰帝每個人輕巧應對各種球的底氣。

    盡管金色的“高速數據網球”很多觀眾視力都無法捕捉,但拋開“數據”二字,“高速網球”在冰帝算不上新奇,鳳的超高速網球球速就能高過他的“高速數據網球”,而冰帝的選手有一個算一個,誰還沒接上幾百次鳳的高速球呢?

    5-0

    有幸村在的比賽,仿佛時間過得都非常快,哦,也不能這么說,關東大賽他和真田的那一場比賽沒有很快,卻足夠精彩。

    今天這一場,看在觀眾眼中就是滑稽,當然,滑稽的不是幸村和樺地,而是金色和一氏。在許多人看來,金色和一氏的雙打二簡直就是來污染幸村的眼睛,幸村的粉絲若不是礙于正在比賽,都恨不得沖上球場把他們轟下球場暴揍一頓了。

    好的是,幸村從頭到尾沒有被他們污染。

    眼看到了第六局,一氏接球時突然開口:“等等樺地,讓我接……”

    幸村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從一氏口中說出,眼皮輕輕跳了一下,先前他就知道一氏有能打模仿網球,而模仿不僅僅是模仿網球,還包括對手的聲音。換個賽道,一氏就能稱一句“天賦異稟”了。

    一氏滿以為樺地聽到他的話后會停下接球,萬萬沒想到,樺地非但沒停,反而打出了金色的“高速數據網球”。

    力量型選手能打出震飛對手球拍的力量球,比如石田,他的波動球力量就很足,但能打出波動球的他卻并不能輕易接下同等力量的回球。

    眼下金色便是如此,他能打出“高速數據網球”,但他接不住,并且直接被嘣飛了球拍。

    “怎么會?”一氏百思不得其解,他用聲音模仿這一招百試百靈,即便時間久后對手會不再上當,可整場比賽他這還是第一次用,樺地怎么能一點反應都沒?

    一氏不信邪,接下來幾球中仍然用聲音去迷惑誤導樺地,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待最后一球結束,一氏的臉上和頭頂已經堆滿問號。

    比賽結束他也顧不上被削了個不好看的6-0比分,也沒有和金色賣弄痛苦,而是直奔網球,迷惑不解地問樺地:“雖然有些冒犯,但我還是想問,你耳朵不好嗎?”他其實是想問“你是聾子嗎”,但“聾子”是真的冒犯,所以折中了下,選了個不那么難聽的問法。

    樺地表情木木的,整場比賽中他鮮少露出其他情緒,一氏問話,他也像是沒聽見,更沒有回答。

    一氏還想再問,幸村走到樺地身邊解釋:“樺地聽力正常。”

    “那他……”一氏的問題剛起頭,就被接下來所見給驚的瞪圓了眼睛。

    幸村抬手,從樺地耳朵里拿出了一枚……耳塞?

    第158章 全國大賽(八) 冰帝vs四天寶寺(四……

    向來是讓對手風中凌亂的一氏和金色第一次在比賽場上因為對手的舉止陷入了石化凌亂, 尤其一氏,他對自己的模仿能力相當自信,糊弄對手糊弄的得心應手, 結果呢?

    樺地耳朵里塞了耳塞!!!

    這就好像拋媚眼給瞎子看, 他賣力的模仿完全是模仿了一個寂寞,不僅傷害性大,侮辱性也是極強。

    金色輕輕一戳他,他就原地碎了。

    以至于賽后的握手他沒能成功握,金色還好一些, 只是看著幸村的眼神頗有幾分似嗔似嬌, 他剛準備開口,比賽開始前的一幕再次出現——樺地走到了幸村身前,比幸村壯了一圈的身材剛好完完整整將幸村擋住。

    金色磨牙:“樺地同學這是做什么?”

    樺地沒有回答,只是以古井無波的眼神“深沉”地看著他, 別說對他不熟悉的金色,便是幸村,乃至跡部, 都沒法從樺地的木訥臉上看出他真實的內心。

    那么樺地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他想的是:跡部少爺最在意幸村,也最喜歡幸村, 不能讓別人搶先。

    若跡部知道樺地想法, 估計會先震驚一波樺地的聰明和通透,然后狠狠夸贊樺地一番,樺地不枉是他的幼馴染, 真會幫他護妻……咳。

    總而言之, 智商高達200的金色在好像沒有人類情感宛如機器人的木訥少年樺地面前是一點好都沒討著,各自回隊伍時樺地也沒多分他一個眼神,可把他給郁悶的不行。

    “幸村, 是你讓樺地戴耳塞的嗎?”幸村剛回到隊伍里,向日就迫不及待湊了上來,神情格外激動。

    其他人也都紛紛將好奇的目光投向他,等待他的解答。

    幸村有些哭笑不得,戲謔道:“樺地沒有上場戴耳塞的習慣。”

    言外之意就是樺地的耳塞確實是他安排的。

    至于這么安排的原因也簡單,就是防著一氏模仿的這一手,樺地性格木訥不愛說話,但他又很聽話,冰帝他最聽跡部的話,幾乎對跡部言聽計從,跡部之外就是幸村,說話也很管用。比賽過程中不會給樺地太多時間去分辨發出幸村聲音的究竟是不是幸村本人,那么結果十有八九很糟糕。

    正是考慮到樺地會被帶偏,幸村別出心裁地讓樺地戴上了耳塞,也是他對自己自信,可以不通過和樺地交流來達到控場的目的。

    事實上,這場球賽他和樺地的配合很不錯,從頭到尾沒有一點失誤,最多……樺地塞著耳塞可能有些不舒服。

    “不愧是你,幸村。”跡部心情有幾分復雜又又幾分微妙道,換成他和樺地組隊,恐怕都得被一氏騙過去丟幾分,幸村……真就是走一步看百步。

    “過獎了,小景部長。”幸村略促狹一笑。

    冰帝這邊和樂融融,四天寶寺那邊氣氛就有些凝重了。

    戴著一頂草帽本還有幾分吊兒郎當模樣的教練渡邊看了幸村好幾眼,給人以隨性的他其實并沒有那么隨性,他很在意比賽的輸贏,可現在,單打三雙打二接連失利,讓他腦仁都有些抽疼起來。單打三暫且不提,雙打二著實刷新了他對幸村這位部長的認知,表面上看起來溫柔好脾氣的俊美少年,實則心思通透,聰明十足,或者說,有些腹黑,否則擱誰誰能想到打一場球還想到準備耳塞啊!

    渡邊心塞,是真的心塞的緊,可他也沒時間繼續心塞,接下來的單打二再次吊起他的心。

    跡部/幸村沒如他所預期的上單打三,而幸村既然出賽雙打二,那么跡部單打二的可能性就被無限拔高。他為什么不問白石便私自調換白石和石田的位置?不就是忌憚跡部和幸村的實力,所以陽奉陰違了一次。

    到頭來聰明反被聰明誤,渡邊此時想來已不單是心塞,而是心塞加悔不當初了。

    “……冰帝,芥川。”裁判宣布選手的聲音將渡邊思緒從遙遠的地方拉了回來。

    渡邊沒忍住掏了掏耳朵,他……剛剛聽到了什么?

    掏耳朵動作到一半就止住了,無需他和已站到面前的白石確認,他已經看到走下場的冰帝單打二選手——芥川。

    芥川……

    芥川……

    是芥川!!!

    有那么一刻,渡邊都想歡呼一聲,面上雖不顯,心里已然炸開一朵煙花,心塞心梗在此時全部散去。

    然而,白石給他潑了一盆冷水:“教練,芥川實力并不弱。”

    渡邊也確實被冷到了,有些興奮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有一說一,芥川在冰帝的名氣和人氣都不如跡部和幸村,盡管去年一年幸村都因病沒怎么露臉,可今年關東大賽上他和立海大真田的一場比賽將他推上了初中生TOP位,即便他們是關西隊伍,也都在第一時間了解到了那場比賽的細節。

    話遠了……

    芥川不如跡部和幸村是事實,但若因此小瞧他,恐怕也要吃一番苦頭,至少他打敗過立海大副部長柳、打敗過切原、打敗過六角中部長葵,等等等等。他不是不強,只是在跡部和幸村的光輝下,他的光芒被襯托的不那么耀眼罷了。

    渡邊收斂起了情緒,看向白石,有些歉意道:“很抱歉,擅自更改了出場順序。”

    白石微一愣,旋即搖頭:“即使教練不改,我依舊遇不上跡部。”頓了頓,又看向芥川,無奈道:“今天的這場半決賽,恐怕冰帝是將我們當成磨刀石。”

    渡邊默了默,還是予以鼓勵:“你可是部長,別那么悲觀,我相信你能贏下這一場,加油!”

    白石彎了彎唇角,頷首表示明白。

    比賽的兩名選手走到網前,白石風度翩翩表示期待接下來和芥川的比賽,芥川稍微有些犯困,但在看到氣質溫和,長相秀氣漂亮的白石后不禁想起幸村,那點困意頓時飛走……幸村部長若是看到他帶著困倦打比賽,會罰他罰到哭不出來。

    “我一定全力以赴!”芥川提高音量正色道。

    白石微怔,有些莫名他突然嚴肅的模樣,但很快接受。

    第一局是白石發球,而前面幾局基本都是試探。

    “白石的球很有特點。”跡部看著你來我往互相試探的場上二人,忽然說。

    “有特點嗎?我怎么看不出來?”向日照例是嘴最快的,說完又仔細看了看,而后補充:“要說有特點,我只看出他的球和幸村挺像。”

    幸村球的特點……就是沒特點。不,也不能說沒特點,而是他打球給人的感覺就是不會用很夸張的招式,更沒有給招式起名,可他的球很精簡。所謂精簡,就是用最簡單的招式回球,不會有一點多余的動作,像是向日的特技網球,就有許多多余動作。

    “白石沒有明顯的優點,但也沒有明顯短板。”比起向日,幸村的觀察更加仔細。

    跡部這才認同的點頭:“他的風格是完美無瑕的網球風格,各項數據均衡,看起來沒有長處,可沒有短板這點也是無法進行攻擊的。”

    幸村從白石的網球上看出了他的網球的影子,當然,他不會刻意去追求完美。

    看了一會兒,幸村忽然問:“他左手臂為什么纏繃帶?”

    “可能比較酷吧。”向日隨口回答。

    跡部要不是為了形象,他高低得送向日一記大白眼,雖然,手纏繃帶看起來確實還挺酷。

    “那是封印他實力的工具。”作為重生人士,跡部還是知道些內幕的。

    “封印實力?”幸村好像聽到了很有意思的詞。

    跡部剛想說,突然想起黃金護臂是白石的秘密,且不說白石在這場比賽中會不會卸去“封印”,就算卸,他又會不會將黃金護臂公之于眾?黃金終究是貴重品,似乎還是渡邊的全副身家,若白石渡邊沒有公布出的意思,他冒然將這一秘密披露,會不會讓白石成為某些居心不良之人的目標?

    考慮到這一點,跡部又將到嘴邊的話收了起來:“那是白石的隱私,沒有他的允許,我不能告訴你們。”

    聞言忍足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少頃,還會沒忍住問:“既然是白石的隱私,你怎么知道的?”

    跡部:“……”是個好問題,但他并不想回答。

    幸村看著跡部轉陰的臉,心下覺得好笑,又有點兒心虛,如果不是他問起白石的左臂繃帶,跡部也不用順著說出白石的“秘密”,就不會被追問。

    “咳,”他輕咳一聲轉移忍足注意力,然后說出自己關于白石繃帶的猜測:“我懷疑白石繃帶下可能有負重。”

    跡部一驚,很快又釋然,是幸村,那能猜到就不奇怪了。

    “會有負重嗎?他纏繃帶的手臂看起來和右臂并沒區別。”忍足不是想懷疑幸村,而是他想象不出什么樣的負重戴身上會一點端倪不露。

    幸村如實道:“我也只是猜測,白石擊球給我的感覺有點弱了,如果他一直維持那樣的力量速度,這場比賽贏的必是慈郎。”

    他話音落下,第三局比賽已經結束,芥川直接以3-0領先。

    第159章 全國大賽(九) 冰帝vs四天寶寺(五……

    “教練, 白石真的是部長嗎?”芥川撓著頭一臉迷糊問榊教練,好在他還稍微有些分寸,沒有將“怎么那么弱”說出來。

    榊教練神情沒什么變化, 語氣淡淡問:“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示弱放松你的警惕?”

    “這……”這芥川還真沒法保證。

    “不管你心里對他評價如何, 現在起,把他當成幸村。”榊教練冷酷道。

    芥川嘴角一抽,笑容都勉強起來:“不、不用吧?”

    不是他內心自大或高看幸村,而是三年來他和幸村的比賽從來就沒贏過,一整場比賽他最多拿下兩局, 完后據說還是幸村給他放了水, 郁悶歸郁悶,但不妨礙幸村在他心里是真正的“神”。

    白石?就算白石給他的感覺與幸村給他的初印象很像,但論壓迫感,白石不及幸村十分之一, 尤其他還率先拿下三局。

    榊教練也不說話,就那么靜靜看著他,直把他看妥協, 訥訥應是。

    比賽繼續。

    芥川發球,這一發球并不是普通發球, 而是低配版的“唐懷瑟發球”, 威力比正版的“唐懷瑟發球”減弱一半,好處是力道足夠大,即便落地后反彈起力道也不容小覷。

    原本他以為能夠用發球來拿捏白石, 卻不想在前三局不顯山不露水的白石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接到球并打回, 而他因為太過自信竟然沒及時接球,丟掉了這一分。

    白石微微一笑,還提醒道:“我認真了, 你也別走神。”

    芥川:“……”

    不走神,堅決不走神!

    不走神的芥川很快發現,白石的試探結束了,這并沒有讓他緊張,反而讓他興奮了起來,因為,他從白石身上再次看到了幸村的影子。

    完美無暇的基礎網球,沒有一絲一毫多余動作,預判能力一流,當然,精神壓力是沒有的,而且在應對他的網前截擊時,白石略遜幸村一籌。

    3-1

    3-2

    4-2

    4-3

    “網前截擊型選手……”七局結束后進入短暫的休息時間,白石在回休息區時兀自念著這幾個字。

    渡邊聽到他的自言自語,看了一眼因白石認真整個人都興奮起來的芥川,又轉向白石,叮囑道:“他不是純粹的網前截擊型選手,冰帝所有的選手,都是全方位型選手,最多是在某一方位能力更強。”

    很明顯,芥川在網前的能力更突出,但若因此忽略他的后場水平,絕對會吃大虧。

    白石認真地點點頭,他性格沉穩,上場后絕不會輕視任何一名對手。芥川的網前截擊讓他覺得有些棘手,芥川速度太快,反應也快,這讓他沒有更多時間去思考和調整球路,有兩局幾乎是被芥川帶入了節奏中。

    渡邊視線落在白石左手臂的繃帶上,猶豫片刻,問:“要不要把繃帶拆下?”

    白石愣了下,繼而搖頭:“不急,還沒到需要拆繃帶的時候。”現在比分差距不大,不僅他,芥川也還沒用上全力,更何況,他和教練做過約定,不到決賽,不取下繃帶下的“負重”,此刻還沒到時候。

    芥川可不知道白石和渡邊的約定,他現在四局領先,再來兩局就能贏,自然要抓住機會繼續拿分。、

    保發球局,正版“唐懷瑟發球”就該上場了。

    “這么快就完全掌握‘唐懷瑟發球’了嗎?”忍足看著似乎不怎么費力就打出完整版“唐懷瑟發球”的芥川,不免驚訝,明明關東大賽時芥川只成功了一次。

    跡部嘴角抽了抽道:“這一個月來他每天都進行力量訓練,你們沒發現他胳膊上的肌肉厚了一圈嗎?”

    他不提沒人注意,不,應該說,因為袖子的遮掩,沒人看出來他肌肉的變化,而“唐懷瑟發球”需要力量和技巧的結合,可大概是他和“唐懷瑟發球”的技巧有點相克,怎么學也沒法學到最精髓的地方,于是他只好轉戰力量,用力量彌補缺少的技巧。

    事實證明,用心吃過的苦,都化作了收獲。

    5-3

    率先拿到賽點局的芥川并沒有喜形于色,相反,他更加謹慎,是白石所表現出的從容讓他謹慎,他和幸村打球時,幸村就是那樣鎮定。

    果不其然,當第九局開始,白石打出了一個驚艷的抽擊球——“圓桌抽擊”。

    芥川看出那是一個強側旋球,也預判到了球的落地,但當他想要按照預判的位置接球時,球沒有很快彈起,反而在地上迅速旋轉,視野中,原本的一顆球變成了十二顆球,緊接著十二顆球仿佛化作一張密集的光網,迅速飛離。

    15:0

    不僅芥川,許多觀眾看到白石的“圓桌抽擊”都驚訝了,有些人還揉了揉眼睛,詢問身邊同伴是不是眼花,否則怎么能看到那么多球呢?

    “侑士,‘圓桌抽擊’和你的發球很相似。”幸村忽然說。

    忍足點點頭,贊同道:“側旋球,不過我們著力的點不同,旋轉速度也有區別。”

    向日看著在仿佛雜技表演道具再次在地上打著圈一球變十二球的招式略帶郁悶的鼓了鼓嘴,終究還是沒忍住說出一句心里話:“就仗著技術好,能掌握旋轉唄。”話里是無法掩飾的滿滿的酸味。

    聞言跡部連一個多余眼神都沒給他,畢竟比起兩年多前,他已經進步太多,要是換兩年前,他們身邊早成一片醋海了。

    旋轉在網球,不,也不僅僅是網球,在一般球類運動中都是很考驗技術的操作,拋開籃球、足球、排球這些肢體可直接接觸球,網球、乒乓球乃至羽毛球,旋轉都會給這些運動帶來不同的體驗和樂趣。

    很不巧,向日在旋轉這一方面掌握的不太好。

    “‘圓桌抽擊’對其他人來說想破解不容易,對象是慈郎,算他挑錯了人。”跡部語氣散漫,顯然不認為“圓桌抽擊”會給芥川造成困擾。

    幸村沉默片刻,問:“小景,你覺得白石為什么直到現在才用‘圓桌抽擊’?”

    沒等跡部回答,向日已先搶答:“還能為什么,肯定是因為白石看出芥川網前截擊的能力,他那什么‘圓桌抽擊’再厲害,也是落地后才有效,芥川只要在球過網后截擊回去就行。”

    “可是……”鳳遲疑著開了口,他視線一直跟隨芥川,所以看得清楚,“從這局開始,芥川前輩就沒能上網。”

    “什么?”向日聞聲忙朝球場看去。

    如鳳所言,芥川并沒有到網前,網前是他的大主場,后場他也不懼,但他更喜歡網前的快節奏和跟對手硬剛的感覺,所以有機會還是會去網前。可現在他上網的路被封住了,白石從過去那么多局中早已看出他的習慣,推測出他的性格,偏偏,白石不想再被他帶入節奏中去,那么,他就只好封鎖芥川的上網路。

    5-4

    5-5

    5-6

    白石接連拿下三局,直接將比分反超。

    “芥川怎么回事,怎么一直讓白石用‘圓桌抽擊’得分?都打那么久了,他還解不出‘圓桌抽擊’嗎?”向日看到被反超的分數,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忍足安撫道:“別著急,比賽還沒結束,還有機會。”嘴上這么說,他心里其實也有些打鼓,又有些奇怪,芥川被幸村指點過那么長時間,領悟力非同一般,他不可能看不穿“圓桌抽擊”的內核,這么久沒破解這一球,確實不像芥川。

    他想聽聽幸村怎么說,一側頭,卻發現幸村和跡部又湊一塊咬耳朵了。

    忍足:“……”他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白石繃帶動過了。”這是幸村和跡部“咬耳朵”的內容,交換場地休息時間不長,白石來去都很快,所以繃帶的變化還是比較容易看出來。

    “這一局是四天寶寺的賽點局,白石想一舉拿下。”跡部沒法透過繃帶表面去看下方如何,但如果白石真的取下了他的黃金護臂,那么絕對是想要賽點局結束比賽。

    “那么,慈郎接下來會如何應對呢?”幸村自然不相信芥川沒有破解“圓桌抽擊”的辦法,可他沒有破解,這就說明他心里肯定有別的打算,只是不清楚會是什么打算。

    發球局的芥川直接用“唐懷瑟發球”得分,跡部欣慰的同時也不由感慨當初幸虧他自創出了“唐懷瑟發球”,雖然技術要求高了點,但實用這點毋庸置疑,和手冢的“零式發球”也能一較高下,沒有他和幸村的技術,對手就別想接起。

    和跡部在意的點不同,幸村敏銳察覺到了芥川身上的精神力,這點發現很快被他身上出現的白光遮掩,這是進入了無我境界。

    渡邊看得心都梗了,這冰帝到底都是些什么怪物,瘦瘦弱弱的忍足能把力量在全國初中生能排到前面的石田打敗,幸村和樺地兩人情緒穩定的不像十四五歲的少年,從頭到尾面不改色把金色和一氏削了個大光頭,現在的芥川隨隨便便就進入無我境界……

    冰帝……

    冰帝……

    冰帝……

    白石可不知道自家教練此刻復雜難言的心情,進入無我境界的芥川犧牲了自身體力,將力量、速度發揮到極致,若不是白石提前取下了繃帶下的護臂,恐怕芥川能直接在搶七局給他來個7-0。

    白石全然不敢放松,他知道無我境界的缺點,所以只要他能拖,把芥川拖到體力消耗殆盡,就有贏的機會。

    然而,打到第五球時,白石瞅準機會打出一個“圓桌抽擊”,可這一次,芥川接住了球,并不是截擊,而是球化作十二個球彈射出去時,他打中了真正的球。

    是運氣嗎?白石微微蹙眉。

    自然不是運氣,接下來的又一球,芥川再次精準打到了球,這次白石沒再走神,很快將球打回,一抬眸,卻見芥川反手做出了“拔劍”的姿勢。

    球落在球拍最接近拍喉的拍框處,豎跨整個拍面,終于,“劍”出鞘。

    “劍”出鞘,非生即死。

    黃色小球好似一道劍光,跨越大半個球場,穩穩地,不偏不倚落在底線。

    “來了,是芥川的‘虎鯨’!”冰帝啦啦隊們看得眼冒金星。

    ——“虎鯨”之名靈感來源為不二的“白鯨”。

    第160章 全國大賽(十) 冰帝vs四天寶寺(完……

    芥川說, “白鯨”這個名字聽起來很有氣勢,而他的招式原本也是從“白鯨”上得來的靈感,既然招式相似, 那么起個差不多的名字也行, 于是就有了“虎鯨”。

    無論“白鯨”還是“虎鯨”,真正剖析其原后想破解并不難,芥川便是直到此時才用出這一招來,為的是出其不意。

    4:3,芥川領先。

    而接下來的兩球是芥川的發球, 白石向來沉著冷靜的表情隱隱透著幾分凝重, 既是因為芥川的一個“虎鯨”打亂了他的節奏,也是因為芥川擁有能發球得分的絕招“唐懷瑟發球”,搶七局的發球絕招,讓人頭疼。

    唯一的好消息, 大概就是開啟無我境界的芥川體力消耗飛快,“唐懷瑟發球”的消耗絕對不止雙倍。

    現在白石只能賭,賭芥川七分后在超過他兩分前體力耗盡, 否則,他還真沒十足信心能打敗芥川。芥川的實力, 也委實出乎他的意料。

    不止是白石祈禱有用還是其他, 芥川發球的前后兩個“唐懷瑟發球”明顯比一開始的有了弱勢,后一個發球在貼地滑行后還彈了起來,白石接到了球, 可惜因為太過突然, 這球出界了。

    但這對白石來說,就是一個訊號,一個可以展開反擊的訊號。

    白石爭取在兩個發球中再次消耗芥川的體力, 以確保芥川沒法在他的發球局打出完整的“唐懷瑟發球”,因此他的每一個回球都是角球,他讓芥川在左右兩角疲于奔命,第一球,芥川腳步倏地一踉蹌,錯過了,丟掉一分。

    6:4,仍然是芥川領先,且是他的賽點球。

    白石的第二個發球,延續了第一個球的路數,但沒有再一味追求角球,而是開始放低對芥川截擊球的壓制,網前截擊需要選手高度的注意力集中和迅速反應。

    白石就像是拿著釣竿,釣竿上是魚兒最喜歡的香甜魚餌,一將魚餌放進河中,魚兒芥川果然上鉤。

    “芥川那個笨蛋,他看不出來自己被白石牽著跑嗎?”難得,這次出聲的不是向日,而是穩重的宍戶,作為觀眾的第三視角,他們能很清晰看出白石的用意,也看得出芥川的狀態在下降。

    鳳心里也擔心的不行,但還是寬慰他道:“宍戶前輩別擔心,芥川前輩一定能發現。”

    向日忍不住說:“等他發現就來不及了!”

    明明就差臨門一腳,偏偏白石就像是戲耍小綿羊的牧羊人,已經到了該放牧的時候,卻獨獨將他關在羊圈里,拿一把青草逗弄,這擱誰誰受得了?

    “小綿羊肚子里也黑了。”和向日他們擔心到恨不得沖到球場上大聲告訴芥川白石的用意不同,跡部湊到幸村耳邊,小聲說了這么一句。

    幸村微微勾了勾唇角,低聲回應:“白石觀察太細致,也敏銳,演戲不演真一點,他不會相信。”

    幾句話的功夫,白石如愿將比分拉到了6:5,且芥川這一記新的發球……“唐懷瑟發球”在貼地滑行不到一米就彈了起來。

    白石接球接的很輕松,唇角也不自覺帶上幾分釋然的弧度。

    芥川臉色微白,行動間已然有幾分遲鈍,任是誰來看都能看出他的疲憊,就好像是在咬牙硬撐,怎么也不肯放過這最后一球。

    這一球持續了足足十分鐘,不僅芥川完全是憑意志支撐,白石也不復先前的釋然,如果讓他給芥川一個評價,那么他會毫不猶豫評價“難纏”。

    太難纏了!

    在白石的預計中,芥川已差不多是強弩之末了,可十分鐘下來,地上已經灑遍他的汗水,他嘴唇已經發白,可他依舊沒有放棄,他的眼中好似只有那一顆運動中的球,拼了命的追趕,死也不愿放棄。

    雖然精神很值得尊敬和學習,但很抱歉,芥川,為了四天寶寺的勝利,這一盤,我必須拿下。白石在心中暗暗對芥川說,而后陡然加快了回球的速度和力道。

    芥川瞳孔微微睜大,隨后嘴角微微翹起,白石捕捉到他情緒的變化腦海中迅速閃過什么,沒容他細想,眼睛已經捕捉到芥川回球的軌跡,他來不及去思考,只能趕緊去接球。

    接到球的白石第一反應是:好重!

    第二反應是:芥川怎么可能還有那么多的體力?

    第三反應才是:我是不是上當了?

    攻守位置瞬間互換,獵物和獵人關系對調,白石由主動變被動,罕見的讓內核強大穩定的他有些手足無措。

    “該結束了……”白石聽到芥川低低含笑說。

    白石心臟一緊,又強迫自己冷靜,身體也下意識追逐球,連續打回兩球并直接將芥川逼去后場,但他沒想到的是,芥川接第二個球時并沒有直接將球打回,而是轉動手腕讓球在球拍上停留,卸去所有力道的同時人也奔至網前,回以一記……短球。

    該死!

    教養良好如白石都差點爆粗,但他沒時間,他只想著救球。

    白石速度很快,他的手臂也很長,幾乎是在瞬息間就從后場奔到網前,在球過網落到三分之二處接到了……“球”。

    “球”……消失了。

    白石眼睜睜看著“球”落在他的球拍上,穿過球拍,消失無蹤。

    “噠噠噠……”距離不過一米之外的球場,一顆黃色小球輕輕跳動幾下,很快沒了動靜。

    白石眼中浮現茫然,甚至想要揉一揉眼睛,他明明是看著球的路徑并接到球,為什么球會在另一側落下?

    疑惑的不僅僅是白石,許多觀眾也都一臉匪夷所思不可置信,但他們跟白石的疑惑不同,他們疑惑的是白石為什么跑去接空氣。

    教練渡邊在短暫不解后倒是想起冰帝選手中有一個能打精神網球的幸村,而“唐懷瑟發球”原本是跡部的絕招,如今其他選手都能掌握,那么精神網球芥川也不一定學不會。或許,白石眼中的回球和他們所見到的不一樣。

    幸村微微一笑:慈郎的這一招“鏡花水月”,鋪墊的時間可真夠長。

    “比賽結束,7-6,冰帝芥川獲勝。”裁判宣布。

    白石神情微怔,此刻,他有些茫然,也有些無所適從,他初中最后一年的夏天……結束了?

    就這么,結束了嗎?

    “噗通——”白石眼眶有些發酸,有熱意涌動時,他聽到對面傳來重物落地聲,循聲一看,頓時被嚇一跳——芥川摔倒在地。

    白石也顧不上傷感,趕緊跳過攔網去檢查芥川情況,輸比賽是一回事,但這場比賽會輸,他也輸的心服口服。

    幸村和跡部等冰帝選手也紛紛趕到球場,走近后眾人就聽見了淺淺的……鼾聲。

    已經簡單檢查過的白石不確定說:“他好像……睡著了?”

    眾人:“……”突然覺得有點丟臉。

    “我胡說的,你們還是趕緊送醫院讓醫生檢查吧。”白石意識到自己說芥川睡著可能有些冒犯,趕緊改了口,神色也頗尷尬。

    未來醫生預備役忍足先行檢查,去翻看芥川眼皮時還被他當趕蚊子似的趕了兩下,無語的忍足不由伸手指在他那睡著還翹地特別高的嘴角戳了戳,然而扯出一個假笑:“沒事,他是睡著了。”

    不愧是你,小綿羊!

    幸村哭笑不得,卻也接受良好:“慈郎今天辛苦了。”又是無我境界,又是“唐懷瑟發球”,又是持久戰,還外加演戲,他們這小睡神恐怕把全身體力都貢獻了。

    今天沒參加比賽的宍戶和日吉主動將芥川抬到了場外,比賽結束,雙方進行賽后禮儀。

    白石已經完全調整好心態,比賽輸心情自然失落,可他必須承認,冰帝是他們遇到過的最強隊伍,無論單打,還是雙打,都強到讓他們心悅誠服。

    “哥,你沒事吧?”忍足的堂弟忍足謙也也是四天寶寺選手之一,可惜比賽前三場四天寶寺輸了,忍足謙也自然沒有再上場的機會,但作為堂弟,他還是要關心下自家堂哥的。

    忍足點點頭,又搖搖頭,在堂弟費解的目光中解釋:“脫力了,接下來得在家躺三天。”

    忍足謙也:“……”哥你是會偷懶的。不過一想他哥能和石田這個怪力隊友打完整場比賽,甚至還打到搶七局,僅這份毅力就很恐怖了,換成他一局就能被石田KO掉。

    跡部聽到兄弟倆的對話想回忍足一句“決賽還有一周開始,沒那么多時間給你休息”,考慮到忍足今天的消耗,想想還是算了,石田那樣的怪力男,曾經打青學的河村都跟打個小雞仔似的。離譜的是,河村能用一球把石田的手臂打骨折,石田對球判斷力那么強,那一球不接不就沒事了嗎?

    想起上輩子青學那離譜的一盤,跡部就覺得糟心,希望這輩子青學沒那么好運進決賽。

    才這么想著,瀧就風一般跑了過來,“最新消息,立海大和青學目前大比分2-2,接下來的單打一是真田和手冢。”

    跡部眼皮不由一跳,剛準備說“去看看”,就被一道天真清脆的納悶聲截住話頭:“啊咧,你們要去哪?什么時候輪到我上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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