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灰團棄主,準(zhǔn)備開學(xué)……
嗚~
一陣陰風(fēng)吹過, 宅門‘吱吖’一聲關(guān)上。
秦錦婳停下腳步,站在院子里,背著身語氣冷淡的說道:“出來。”
不遠(yuǎn)不近綴在她身后的灰團聞言化作霧氣從門縫里擠進(jìn), 又重新凝聚回團子的形狀。
“靈澤讓你來找我的?”秦錦婳轉(zhuǎn)過身,問。
灰團沒有回答,只是近乎癡迷的注視著女人。
秦錦婳皺了下眉, 眼里閃過一道不悅, 森然的殺氣從她身上溢出。
灰團一個哆嗦回過神來, 眨了眨形似Q版簡筆畫的擬態(tài)眼睛, 委屈的喊了聲:“錦婳。”
“”記憶中的某道聲音與這句深情得詭異的呼喚重疊在一起。
——自從變成了詭,秦錦婳的感情波動就平靜的猶如一潭死水。但是現(xiàn)在, 她驚悚得寒毛直豎, 竟下意識后退了兩步。
反應(yīng)過來后,她冷著臉,向前邁出一步, 卻出現(xiàn)在一米開外的灰團面前,一把按住灰團, 用力收緊,好似要將灰團捏爆。
灰團發(fā)出痛苦的喘息, 卻不曾求饒。
僵持了幾秒,顧及灰團的身份(夏靈澤的寵物),秦錦婳到底松了手,聲音很冷,如同冬夜的寒風(fēng), 刺骨而凜冽:“你是誰?”
你是誰?
宛若一把榔頭重重砸在腦袋上,灰團面露迷茫,身體里仿佛有兩個意識在爭執(zhí), 一會它的眼前浮現(xiàn)殺戮同伴與吞食人類的血腥畫面,一會是和一個漂亮女人幸福相處的畫面。
它是誰?
是器詭。
不對。
你是誰?
是人類。
再具體點
沒有硝煙的身體爭奪戰(zhàn)終迎來了結(jié)局。
憑著本能,更勝一籌、消滅器詭意識的外來靈魂頭痛欲裂的喃喃道:“賀余朔。”
他是賀余朔。
***
“植物進(jìn)化?”夏紗從夏鳴嘴里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驚訝了一下,便拋之腦后。
進(jìn)化是大趨勢,誰也阻止不了,即便是靈澤——
靈澤的確擁有能夠改變現(xiàn)實、堪比神明的能力,但在進(jìn)化面前,顯然也得讓步。不然也不會出現(xiàn)這種狀況。
“不說這個了,等下回去我會把錄取通知書交給靈澤,由就是我們?nèi)チ艘惶思校瑤椭艘粋人,對方恰好是某高校的老師,聽聞我們家里有孩子想要讀書,便熱情的說可以去他們學(xué)校。”
“啊?”夏鳴怔了下,“這合嗎?哪所高校是老師說進(jìn)就能進(jìn)的。”
夏紗幽幽凝視著夏鳴,一雙灰濁空洞的眼睛露出看傻子的神情,“你覺得靈澤知道這點嗎?”
夏鳴悻悻搓了搓手,“也是,也是哈,我忘了。”
夏靈澤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傍晚,橙紅色的余暉柔和而朦朧。
他伸了個懶腰,精神百倍的看向窗外,遠(yuǎn)處的景物在朦朧的余暉下變得模糊,徒留下剪影般的輪廓。
頂著一頭凌亂的發(fā)型走出房間,父母已經(jīng)回來,正在說著什么。見他出來,父親臉上展露憨厚的笑容,說道:“瓜田我們已經(jīng)處好了。”
“啊?這么快。那啥,也太麻煩鄉(xiāng)親們了,明天我去摘點西紅柿送給大家。”夏靈澤撓了撓后腦勺,不好意思的道。
“這有什么的,你平時不也經(jīng)常幫大家忙嗎,都是互幫互助,不必介懷。否則就太生分了,你王嬸、張叔他們反而會不高興。”夏父搖了搖頭笑道。
“靈澤,過來。”夏母這時出聲道。
夏靈澤“哦”了聲,走過去,蹲在母親身側(cè),將下巴輕輕靠在女人大腿上,親昵的問道:“怎么啦媽?話說你白天去哪了,我回來都沒瞧見你。”
“去你江嬸家坐了坐。”夏母輕描淡寫的說道。
果然是去找江嬸了啊。夏靈澤毫不意外的想。
他媽和江嬸關(guān)系尤其好,每次不在家,基本上就是去對方家里,或一道做什么事去了。
“靈澤,媽再問你一遍,你早上說想考學(xué)歷是認(rèn)真的嗎?”夏紗撫摸著少年毛茸茸的圓腦袋,語氣溫柔。
“嗯!”
“那好,我和你爸剛?cè)チ颂思校龅轿焕蠋煟瑤土怂粋忙,聽聞我們家有孩子想讀書,便熱情的說可以去他們學(xué)校。”說著,夏紗拿起放在枕頭邊的錄取通知書,遞到夏靈澤眼前。
夏靈澤眨了眨眼睛,抬起頭,一字一句將上面的文字讀了出來——夏靈澤盡管從來沒上過學(xué),但他是認(rèn)得字也會寫的,夏母有教過他。
“親愛的同學(xué):
我們非常榮幸地通知您,您已被海市一中錄取,成為我們大家庭中的一員”
最后落款是一個手寫的名字,并蓋了紅章,邊緣印刻有學(xué)校的名字。
眼睛瞬時亮起,瞳孔中閃爍著宛如星辰般燦爛的光芒。
“這是真的嗎?!”夏靈澤壓抑著激動的心情,興奮的問道。
“嗯。”夏紗點了下頭,“上面還有報到時間和地址,你如果想好了,就收拾收拾,準(zhǔn)備出發(fā)吧。”
“好耶!”夏靈澤歡呼一聲,控制著力氣輕輕抱了抱母親,又抱了下父親。
“謝謝你們相信我,我會努力讀書,考取學(xué)歷,回來建設(shè)歸一村,帶領(lǐng)鄉(xiāng)親們過上好日子的!”少年紅著眼眶,感動的說道。
夏父突然有那么一瞬間感到愧疚。
但為了自己的安全,夏靈澤還是出去為好,免得在村里見到進(jìn)化的產(chǎn)物道心破碎——這么多年來他們可是費了老大勁給夏靈澤塑造出一個正常的世界觀,決不能碎咯!
為此,他們寧肯冒著風(fēng)險讓靈澤去外面,得知詭異復(fù)蘇的真相。
反正靈澤若是回過頭來問,他們就說不知道啊,歸一村偏僻的不能再偏僻,與世界脫軌再正常不過。
——也幸好這些年來他們一直都有收斂詭相,不然還真不一定圓的上這個謊。
至于為什么要隱瞞詭異復(fù)蘇的真相:夏靈澤可是有心想事成的能力萬一他一個激動,想象出來一些可怕的東西怎么辦?
放到外面去,至少真出事了,他們還能緩口氣。
就是要對不起外面的人了。
但,死道友不死貧僧嘛。
抱歉了各位。
說真的,他們寧愿惶惶不可終日,提心吊膽那隨時有可能劈下的雷(夏靈澤做壞事他們就會挨雷劈),也不愿被夏靈澤的想象折騰死。
“誒對了,爸你不是在瓜田里嗎,怎么突然和媽一起去集市了?”
“人多力量大,你那瓜田也才兩畝,一個小時就清完了回來途中碰到你媽,你媽說想去集市逛逛,看有沒有想買的,她一天待在家里也悶,我就陪她去逛逛了,哪想就是這么巧,順手幫的人居然是個老師。”
“原來如此。話說今天不是開市日,集市能有人嗎?”
“有啊,只是沒那么多。”
‘叩叩叩’
突然傳來敲門聲。
夏靈澤起身去開門。
打開門,屋外站著的是秦錦婳。
“秦姐?你怎么來了?”
“看見你的寵物在外面,你卻不在附近,我怕它跑丟,給你送來了。”說著,秦錦婳將懨懨的沒什么精神的灰團塞進(jìn)夏靈澤懷里。
“好了,沒什么事了,我回去了。”說罷,秦錦婳就走。
灰團見狀從夏靈澤懷里飛出來,搖搖晃晃的向秦錦婳飛去,落在秦錦婳的肩上。
秦錦婳黑著臉,沒忍住條件反射一巴掌將其拍飛出去。
“啾”的一聲,灰團直線飛出去老遠(yuǎn),在地上足足滾了五六米才停下,然后顫巍巍地爬起來,踉蹌的朝秦錦婳飛回來。
夏靈澤驚呆了,驚他秦姐力氣居然這么大,也驚灰團對他秦姐的黏糊勁。
——而驚的更多的還得是前者。
夏靈澤與秦錦婳一起長大,他印象里的秦錦婳安靜、溫柔,連說話都小聲小氣,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結(jié)果今日所見,簡直震碎了他對秦錦婳的‘刻板印象’。
夏靈澤對秦錦婳的了解確實很少,畢竟男女有別,性格也有差異,平時很少玩到一塊去,不了解很正常。
實際上,就連他以為的自己和秦錦婳一起長大都是假的
兩年前,也是秦錦婳無意識的徘徊到歸一村的日子。
正常情況下歸一村的村民們會直接動手了結(jié)外來詭,但秦錦婳情況略有不同,她先被夏靈澤發(fā)現(xiàn)了。
而恰好,那時夏靈澤能力又雙叒叕暴走。
時間倒流,一切回到夏靈澤五歲時的光景。
村民們早已見怪不怪,比起這個,他們更想處掉秦錦婳。
結(jié)果夏靈澤非拉著秦錦婳一起上樹下河,那時意識并不清醒,整個詭渾渾噩噩的秦錦婳或許是出于求生本能,很聽話。
而對夏靈澤來說,他身邊沒有一個同齡人——鐵蛋叔雖然看起來是個小孩子,但那是因為長不大,本質(zhì)上還是大人。是以那時的夏靈澤十分渴望一個同齡人。
夏靈澤的時間倒流大法影響到了秦錦婳,秦錦婳死的時候又很年輕,二十歲出頭的她在十一年前還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就這么陰差陽錯之下,加上夏靈澤每次時間倒流記憶也會跟著倒退,而恢復(fù)正常后那段經(jīng)歷不變,在夏靈澤的心大加持下,他會自己腦補讓其變得合化
自此,歸一村的村詭們只好收留秦錦婳。
而在夏靈澤記憶里,他多了個安靜、溫柔的唯一同齡人
雖然也不是那么同齡。
但在一圈大幾十的人(詭)里,也算是同齡人了。
夏靈澤看著努力爬回來,吸引秦錦婳注意力的灰團,回過神,遲疑道:“秦姐,灰團好像很喜歡你,不然我把它交給你,你來養(yǎng)吧。正好我要去外面讀書了,帶著它也不是很方便。”
本來想拒絕的秦錦婳到口的話一轉(zhuǎn),略有些生硬的道:“好吧,就當(dāng)你寄養(yǎng)在我這里。不過,我不確定能養(yǎng)得好,萬一養(yǎng)死了”
“這樣的事補藥啊!”夏靈澤忙說,“灰團很好養(yǎng)活的,你吃什么它吃什么,它還會自己洗澡呢,只要不出意外,死不了的。”
秦錦婳很想說她就是想出點意外。
灰團則感激的看了眼夏靈澤
秦錦婳帶著灰團走了。
夏靈澤唏噓的目送一人一團遠(yuǎn)去,心情悵然。但轉(zhuǎn)過身就收拾好了情緒,灰團的棄主行為帶來的傷感遠(yuǎn)比不上即將去學(xué)校的興奮。
“距離九月九號開學(xué)還有五天,我得做好準(zhǔn)備,這幾天把菜都收了,分給大家能吃多少吃多少。再準(zhǔn)備點土特產(chǎn)帶給未來的同學(xué)們”
另一邊。
婁贏乾一身輕松地推開廁所門,剎那間,吵鬧的聲音驟然在他耳邊炸開。入眼的也不是熟悉的公司走廊,而是學(xué)校的塑膠操場,之所以說是學(xué)校的,是因為有很多穿著校服的學(xué)生在上面活動。
婁贏乾:“”
i''m no fine.
——為什么又是他!
第32章 第 32 章 海市一中
沒事噠沒事噠沒!事!噠!
他倒霉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早習(xí)慣了。而且,這回他帶了詭器。
——感謝隊長的先見之明,知道他倒霉, 特意為他向上面申請了詭器。
而能成功申請得下來,主要還是因為研究院那邊最近新做出來了一批詭器,否則他再倒霉也不一定輪得上。
畢竟, 如今這種特殊時期詭器確實比人命重要。
婁贏乾認(rèn)命的嘆了口氣, 邁開腿準(zhǔn)備四處溜達(dá)溜達(dá)視察一下情況, 后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誒?!這是哪?我不是在公司嗎?”
婁贏乾回頭望去, 是個穿著西裝的年輕女性,燙了一頭最近很火的羊毛卷發(fā)型, 鼻梁上架著黑色的圓框眼鏡, 手中端著一杯咖啡,表情懵逼。
嘿!真巧,‘穿越前’他也在公司。
以及, 得虧是上完了廁所,而不是準(zhǔn)備上廁所時被拉進(jìn)來。
婁贏乾打算向年輕女性打聲招呼, 然后發(fā)出組隊邀請。對方一看就是普通人,能撈一個是一個。
“你”然而話還沒說完, 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又一個人憑空出現(xiàn)。
“臥槽!”是個白得反光的胖子,上身光溜溜的,下身穿了條短褲,他先是一愣, 隨后下意識抬起雙手捂在胸前。
緊接著,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總共十二個人陸續(xù)到場。
婁贏乾觀察了一下這十二個人,雖然早有預(yù)料, 多半不會有專業(yè)人士,但猜測成真,還是不免感到遺憾和頭疼。
實在是他一個人護(hù)不了這么多啊!大概率聽天由命了。
“我叫尤朵朵。”
“我叫潘龍。”
“我叫陳佳雨。”
“我叫劉藝。”
大家互相交換了名字,雖然短時間內(nèi)多半是記不住的。
“我叫婁贏乾。”
這回婁贏乾沒有一上來就自爆‘國安’身份,上次在酒店詭域他之所以自爆純粹是那個場合需要一個人鎮(zhèn)場,結(jié)果也沒鎮(zhèn)得住就是了這次情況不一樣,自爆身份可能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連鎖反應(yīng)。
所以先融入其中,裝個普通人好了。
——但前提是他得拿到話語權(quán),方便帶隊。于是補充了一句:“我之前進(jìn)過詭域,有點淺薄的經(jīng)驗,你們?nèi)绻惺裁匆苫蟋F(xiàn)在可以問出來,我盡可能回答。”
“為什么我會被拉入詭域?”
“隨機的。”
“我從來沒進(jìn)過詭域,我要怎么知道我的通道在哪里?”
“直覺。現(xiàn)在可能不明顯,等會你大概就有反應(yīng)了。”
“除了我們都是詭嗎?”
“不出意外的話。”
上述問題都是廢話,官方早就公布了,卻依然有人問,這并不能說明他們不看報道,對自己的生命不負(fù)責(zé),恰恰是過于焦慮的表現(xiàn)。
就像有些人買好車票,上車前頻繁多次檢查確認(rèn)、上車后被別人占了座,都優(yōu)先懷疑的是自己,而不是別人一樣。
問題問的差不多了,沒有人再說話,每個人臉上都蒙上了一層烏云,肉眼可見的緊張愁悶。
婁贏乾張嘴,準(zhǔn)備說些什么打打氣。
突然,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心底悚然炸開。
沒有時間說其他的了,婁贏乾神色嚴(yán)肅的道:“國內(nèi)各個詭域的規(guī)則和形式官方基本都有發(fā)布,與學(xué)校有關(guān)的詭域我沒記錯的話有三個:分別是D級的太陽花幼兒園,C級的博雅中學(xué),以及S級的海市一中。”
“就是說一個幼兒園,一個初中,一個高中,其中高中最危險,對吧?”羊毛卷尤朵朵臉色蒼白的向婁贏乾進(jìn)行確認(rèn)。
婁贏乾低聲說了句“對”。
于是眾人默契的將目光投向不遠(yuǎn)處在操場上活動的少男少女——好了,直接排除相對最安全的太陽花幼兒園,剩下在C級的博雅中學(xué)和S級的海市一中選。
“天哪,但愿是博雅中學(xué),圣母瑪利亞耶穌佛祖昊天上帝保佑,阿彌陀佛”胖子潘龍用手在胸前點了三下,而后又按了下額頭,最后雙手合十,雙目緊閉,一副虔誠得不能再虔誠的樣子祈禱道。
眾人:“”兄弟,信挺雜啊?
潘龍祈禱完睜開眼,就見大家一言難盡的看著自己,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咱們?nèi)A夏大地不養(yǎng)閑人,閑神也不養(yǎng),只要有用,管他是誰,邪神我都拜。”
婁贏乾抽了抽嘴角,幸好這個詭域不涉及邪神,否則就沖潘龍這句話,他大概率將獲得來自邪神的凝視。
“禍從口出,這些話你以后別瞎說,要知道在某些詭域里,真的有‘邪神’存在。”婁贏乾警告道。
哎對!差點忘了!
后知后覺驚出一身冷汗,潘龍趕忙捂住嘴,猛點頭表示知道了。
“海市一中是海市一中”
穿著暗紅色絲絨裙、畫著濃濃的眼線和死亡眉毛,腳踩八厘米高跟鞋,緊跟潮流打扮時髦的大媽突然驚叫一聲,扶著額身子一歪差點暈倒在地。
旁邊的人見狀趕忙伸手扶住她。
“什么意思?怎么就海市一中了?”社畜段興俊臉色難看的追問道,他嘴唇囁嚅,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顯露出一種近乎發(fā)青的死白。同時瞳孔不自覺的放大、呼吸變得急促,整個面部表情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扭曲,嚇得周圍人不禁往后退了幾步遠(yuǎn)離他。
“你、你沒事吧?”大學(xué)生王崴疆忍不住問道,實際上,他本來想說的是你沒病吧,但又怕刺激到精神狀態(tài)明顯不正常的段興俊,這才改口換成了你沒事吧。
“沒事?怎么可能沒事!”段興俊吼道,“S級詭域,被官方例為禁區(qū)——我們死定了!你明白嗎?死定了!”
不久前最新形成的S級酒店詭域事件國家報道的很含糊,沒說它是S級,說的是B級到A級之間。
不敢說是S級,本質(zhì)上是因為人類如今仍然無法與其對抗。
如果不是‘意外’,酒店詭域會打出團滅‘結(jié)局’,國家也會封鎖那片地區(qū)。
而意外本身——那個每次出現(xiàn),都變相的救了人的大詭是何立場沒人說得清,官方不可能將這個最大的功臣說出來。
可不說出來,又怎么解釋是如何解決的S級詭域?
難道要撒謊嗎,說是他們自己人干的?
真這樣做,民眾接下來就會問什么時候處別的S級詭域了,到時候他們怎么回應(yīng)?
所以只能隱藏真相,給S級酒店詭域降級。
——其實官方還弄錯了。
酒店詭域的真正等級只有A級,婁贏乾當(dāng)時所佩戴的腕表之所以檢測出來S級、最后甚至都爆了。是因為秦錦婳。
而器詭能移動詭域,完全是它的特質(zhì)所為。器,意為器具、器物,器詭將自己的意識附在特殊的器具上,然后蠱惑賀余朔帶它離開,借著人的生氣成功逃避規(guī)則的束縛。
那換一個詭重復(fù)以上流程有用嗎?
答案是沒用。
別的詭做不到像器詭那般輕松的剝離自己的意識移動到器具上,即便能做到,也造不出來能承載它們意識的器具。
這是器詭的天賦,其它詭學(xué)不來。
上述真相目前人類沒有發(fā)現(xiàn)。
詭怪也沒有發(fā)現(xiàn)。
對人類來說,他們?nèi)鄙訇P(guān)鍵情報。
對詭怪來說,器詭隕落的太快,沒來得及傳出消息。
不然,哪個詭不想來一場說走就走的饕殄盛宴?
它們的詭域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類入場了,肚子都要餓扁了。
“你別那么激動啊。”莫名其妙被兇了,王崴疆心里自然不舒服,因此語氣也冷了下來,生硬的道:“萬一不是海市一中呢,大娘看岔眼了也有可能。”
“我可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大媽垂死病中驚坐起,不滿的瞪了眼王崴疆,“不信你們自己看那些學(xué)生身上的校服印著的校名。”
藍(lán)白相間的校服上寫的確實是海市一中。
‘叮鈴鈴!’
上課鈴驟然拉響,部分在操場上漫步的學(xué)生轉(zhuǎn)身往教學(xué)樓沖。
幾秒的時間,操場就空出來了一大片,只剩下大約兩個班的人。
這幾十個人也很快排好隊站好,接著,兩個分別穿著紅白短袖的男人有說有笑的從臺階上走下來。
各自走到自己的班級面前后兩人擺出嚴(yán)肅認(rèn)真的表情。
“稍息,立正!”
“從前往后,從右到左,開始報數(shù)。”
“1,2,3,4,5”
白色短袖的那個班有33個人。
紅色短袖的那個班有30個人。
白衣體育老師不悅的道:“怎么回事,少了七個人?”
紅衣體育老師也很生氣:“還有五個人呢?班長,出列!我問你,沒來的五個人是請假了還是有什么急事?”
“報告,沒說。”
“張老師,他們在那邊!”突然,白衣老師所帶的那個方隊里有個學(xué)生指著操場外的十二個人,大聲說道。
白衣老師聞言抬頭望去。
婁贏乾等人瞬時全身緊繃,感受到了可怕的寒意。
因為離得比較遠(yuǎn),他們沒聽清那邊在說什么,只見白衣老師轉(zhuǎn)頭對紅衣老師說了什么,接著二人向他們這邊走來。
“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跑嗎?”潘龍眼皮直跳,滿頭大汗的問。
婁贏乾:“我有個不好的猜想。”
“那到底是跑還是不跑?”潘龍急道。
“我不確定,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最好別跑。”
“行,我信你,聽你的。”潘龍咬牙作出決定,也是豁出去了。
其余十人聽到潘龍和婁贏乾的談話,許是從眾心,也可能是部分人屬于直覺比較敏銳的類型,總之最后沒有一個人逃跑,都乖乖地站在原地。
詭域現(xiàn)在所處的時間和季節(jié)約莫是某個炎炎夏日的午后,操場的熱浪如同無形的屏障,鎖住了可怕的高溫,每一寸塑膠跑道都被燒得滾燙,其也在高溫的炙烤下變得僵硬干燥,失去了往日的彈性。
熱氣一波波翻滾著,將空氣灼燒得扭曲,模糊了兩個體育老師的身影。
直到他們走進(jìn),眾人才發(fā)現(xiàn)他們沒有五官。
當(dāng)場就有人嚇得尖叫了一聲,兩個體育老師聞聲看向她。
“劉藝,又是你!之前也是上課上到一半人就不見了。”白衣老師生氣的說,“我說的是解散,不是下課吧?回去做一百個深蹲!”
沒忍住叫了一聲的女孩子慌張的下意識看向婁贏乾,婁贏乾對她點了點頭。
因禍得福,至少知道了自己的班級。也不知道他們剩下的人有沒有這個好運。
白衣老師點完劉藝,又點了一個:“還有你,段興俊!上次是不是在我的課上偷偷躲小樹林抽煙去了?回去做五十個俯臥撐!”
“剩下的人念在你們是初犯,這次我不罰你們,若是還有下次,就沒這么簡單了。”白衣老師說著對紅衣老師打了聲招呼:“老楊,我?guī)麄兿然厝チ恕!?br />
紅衣老師:“嗯,你走吧。”
等等他們,哪個們?除了劉藝和段興俊,還有誰啊!
先前被點到的劉藝和段興俊悄悄松了口氣,趕忙跟上去。
白衣老師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只有兩個人跟了上來,轉(zhuǎn)過身黑臉看向擱原地傻站的五人,吼道:“剩下的人呢?你們想去楊老師的班是吧?”
“尤朵朵,婁贏乾,潘龍,王崴疆,武源均,還不快滾過來!”
還好被點名了!
除了上述五人,剩下沒被點到的五人也面露驚喜。
排除法,他們肯定就是紅衣老師班的學(xué)生了。
接下來各回各班。
才混過去了一個難題,又有一個難題出現(xiàn)在面前:他們站哪里。
婁贏乾將方隊陣型收入眼底,很快推出了答案,冷靜的告訴其他人:“按高矮順和男女,前兩排女生,后兩排男生,矮的站前面,高的站后面,和我們讀書時候差不多。”
最后白衣老師看他們的站位并沒有說什么,看來這個難題也成功混過去了。
“劉藝,段興俊,來吧,你們一左一右,同學(xué)們幫我監(jiān)督他們兩個,劉藝一百個深蹲,段興俊五十個俯臥撐,若有偷懶行為立即告訴我。”
“好的張老師!”
同學(xué)們爆發(fā)出興奮的歡呼。
是的,歡呼。好像看到有人受罰他們很高興。
婁贏乾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這群所謂的同學(xué),和體育老師比起來他們正常多了,有鼻子有臉,目前沒有什么異常。
非要說的話,知道有人受罰,他們臉上充滿毫不掩飾的快樂
“1,2,3,4”
“58,59”
劉藝咬緊牙關(guān),隨著數(shù)次深蹲,她的雙腿不可避免的感到酸痛,站起來的瞬間又一陣發(fā)軟,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要撐不住了,要不是害怕堅持不下去的后果,她早就放棄了。
真的,天知道她有多久沒運動過了,還經(jīng)常熬夜,身體都沒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好,處于亞健康狀態(tài)。這一上來就做一百個深蹲,還是在這么熱的天氣下,她真的會死掉。
眼前陣陣發(fā)黑,大顆大顆的汗水從鬢角滑落。
劉藝唇色發(fā)白,頭發(fā)像被打濕了般貼在額上。
在詭同學(xué)們的監(jiān)視下,她是一點都不敢松懈。
“66,67”
‘砰!’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劉藝虛弱的轉(zhuǎn)頭看去,段興俊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張老師,段興俊偷懶!”詭同學(xué)興奮的舉手舉報。
“段興俊,加二十個俯臥撐。”白衣老師嚴(yán)厲的道。
頭暈?zāi)垦5亩闻d俊艱難地爬起來,他知道自己肯定做不完了,恐懼在這一刻完全爆發(fā),他痛哭流涕的道歉:“對不起老師,我做不了。”
“做不了?我看你就是想偷懶!呂麒坤,羅躍革,幫你們的同學(xué)做。”
后排兩個個子最高的男生大聲回了聲“是!”從隊伍里走出來,興奮地走到段興俊跟前,一人拖著一只手,壓著段興俊繼續(xù)做俯臥撐。
手法很粗魯,力氣很大,疼的段興俊哎喲喲的痛呼。
其實正常來說這樣做幾乎全是兩個詭同學(xué)在出力,段興俊則像個玩偶,任由他們擺弄,反倒輕松。
但力氣是省了,換來了折磨。
婁贏乾知道這樣下去絕對會出事,如果有機會,他當(dāng)然想救下段興俊,但是現(xiàn)在周圍詭含量太高,他一人難敵四幾十手,別說救人了,他自己都得搭進(jìn)去。
放在衣服口袋里握著刀片的手松了又松,最后還是放開了。
他救不了。
“31,32”
兩個詭同學(xué)拽著段興俊越來越用力,臉色興奮得漲紅,段興俊也從痛呼變成了慘叫。
他的雙臂被幾乎被反成了90°。
“37,38咔嚓!”隨著一聲清脆而令人膽寒的脆響。
“啊啊啊啊啊!!!”段興俊發(fā)出凄厲的嚎叫,劇痛穿透了他的身體。
——他的雙手被活生生折斷了,原本光滑的皮膚為森白的骨頭讓出宣泄口,以一種扭曲的姿態(tài)和形式:斷裂的骨骼刺破皮膚,露出冰冷的蒼白。血汩汩流出,很快浸透了衣服和身下的跑道。
吸飽了血液的塑膠跑道變得柔軟,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
沒見過這種血腥場面的尤朵朵等人臉色一白,差點吐出來。
婁贏乾表情也不好看。
劉藝更是嚇得差點暈過去。
而即使是這樣了,兩個詭同學(xué)也依然在拉著昏死過去的段興俊繼續(xù)做俯臥撐。
這時,上面忽然響起一道清爽的少年音。
“請問高三七班在下面嗎?”
第33章 第 33 章 海市一中
“請問高三七班在下面嗎?”
少年明亮干凈的聲音猶如清冽的泉水, 潺潺流過人們的心田,澆滅持續(xù)高溫帶來的焦躁。
無論是人還是詭,這一刻都同時默契的仰頭往上看, 只見一道身姿碩長的身影站立于操場的最高臺階上,如同金子般耀眼的陽光仿佛為他鍍了一層金邊,微風(fēng)拂過, 揚起他額前的幾縷發(fā)絲, 將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完全顯露出來。
眼里似有化不開的濃情, 卻也擁有少年人特有的純真與好奇。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看上去好像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笑容,絕大多數(shù)人(詭)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只有婁贏乾如遭雷劈——想起來了, 他全都想起來了。
“我是高三七班的體育老師, 你是誰?”張姓白衣老師頂著一張沒有五官的臉,放大聲音問道。
少年眼睛一亮,一副明顯的松了口氣的模樣, 回道:“我是新來的轉(zhuǎn)校生!”
“報告!”
張老師回頭看向方隊里出聲的男同學(xué),“說。”
“李老師之前確實說過有個轉(zhuǎn)校生要來。”
“你們班主任說的是吧, 行,我知道了。”張老師又轉(zhuǎn)頭把視線重新放在少年身上, “你下來吧!”
***
一個擺在面前非常明顯的事實:夏靈澤來遲了。
原因是睡過了頭。
話說拿到錄取通知書時距離開學(xué)還有五天,夏靈澤打定主意要在這五天里把所有事都善后了。
譬如把地里種的菜成熟的全收了剩下沒成熟的只有那一畝后來種的大豆,就拜托給鐵蛋叔幫忙照顧了。其實本來夏靈澤是打算鏟掉的,雖然很可惜,但也沒辦法。
結(jié)果鐵蛋叔得知消息后阻止了他, 說:“多大點事嘛,這點地,我順手就幫你照看了, 不用管,你安心去上學(xué)吧。”
出發(fā)的前一天,夏靈澤把蔬菜瓜果給鄉(xiāng)親們?nèi)至耍约褐涣袅艘稽c小番茄和李子,準(zhǔn)備當(dāng)做土特產(chǎn),送給未來的同學(xué)們。
當(dāng)天更是早早地躺下,盡管因為過于興奮反而沒睡著,天快亮了才終于感到一絲困意
想著就小瞇一會兒,實在不行還有父母叫他,夏靈澤便安心的放任自己進(jìn)入夢鄉(xiāng)。
然后。
他醒來的時候天不僅大亮,還整整過去了兩天!
“啊!!!”從一臉擔(dān)憂的爹媽口中得知這個晴天霹靂,夏靈澤發(fā)出一聲慘叫,絕望的問:“完了,我遲到了,現(xiàn)在趕去還來得及嗎?”
夏母安慰他:“沒事的,你先去學(xué)校,如果老師問起,就說是因為身體不適,出了點問題才來晚了。老師一般不會特別糾結(jié),若還是不行,你就去找媽之前幫的那個老師,他姓徐,徐老師知道你的事,會幫你說話。”
夏靈澤猶疑的道:“可我這是不是在撒謊啊?”
“怎么會呢。”夏母溫柔地輕撫兒子的腦袋,“你確實是病了呀,生長病知道嗎?男孩子發(fā)育晚,十八歲才開始發(fā)育都是正常的,不過到了這個年紀(jì)發(fā)育的速度會很快,你昏睡就是因為被一下子抽走了太多能量。”
夏靈澤一臉迷茫,“誒,原來是這樣嗎?”
“你爸有經(jīng)驗,他是過來人。”夏母說著給了夏父一個眼神。
夏父收到眼神暗示,忙道:“對對!我年輕時也這樣,生長病嘛賴我,沒有跟你說。”
聽到父親把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夏靈澤立即說沒有的事,果然被轉(zhuǎn)移走了注意力,不再糾結(jié)。
而嘴上是這么說的夏父和夏母則知道根本不是這么一回事。
——在夏靈澤昏睡的那兩天里,歸一村發(fā)生了很多事,包括不限于和植物大戰(zhàn),和群山大戰(zhàn),和家禽大戰(zhàn),和野生動物大戰(zhàn)
總之打的那叫個昏天黑地,群魔亂舞。
出現(xiàn)了地裂了又合,河干了又蓄,山倒了又立,房壞了又修的永動機模式。
不僅如此,還晝夜顛倒、甚至九日同天,雙月凌空。
而每到這個時候,那些成精了的對手就會變得更加棘手。它們進(jìn)化的速度肉眼可見,令人咂舌
在這場大戰(zhàn)進(jìn)行得熱火朝天、如火如荼時,夏靈澤摳了摳臉頰,翻了個身,繼續(xù)呼呼大睡。
期間,村詭們發(fā)現(xiàn)對方也在有意避開夏靈澤,遂松了口氣,撩起袖子不再顧忌,徹底放開了打。
就這樣,兩天過去,雙方殺紅了眼。而這個時候,夏靈澤醒了。
一切瞬間恢復(fù)正常,宛如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收拾好行李,夏靈澤站在村口和鄉(xiāng)親們道別。全村人都來了,包括對陽光中度過敏的江嬸、對陽光嚴(yán)重過敏的朱屠戶。
這兩人一個穿著厚棉襖,兩只手縮在衣袖里,只露出一張臉。一個用黑斗篷將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臉上戴著用木頭雕刻的面具,只顯出一雙猩紅的眼睛。
村長握著夏靈澤的手,眼里充滿不舍,“靈澤啊,在外面一定要保護(hù)好自己,外面不像咱們村,有壞人哪。”
鐵蛋也舍不得夏靈澤,一沖動,忍不住道:“要不然靈澤你還是別走了吧哎喲!村長你打我干嘛?”
趙山瞪了眼一臉委屈的茍鐵蛋,“別瞎說!”然后重新看回少年,叮囑道:“靈澤,你聽爺爺講,不管什么時候?qū)W習(xí)知識都是好的”
聽著村長的碎碎念,夏靈澤感動的點了點頭,“知道了,那我走了。”
“嗯,再見啊,靈澤。”
夏靈澤走了一段路,心里陣陣酸楚,不禁回首張望。
——村民們并沒有走,一個個都還站在村口。因為離得比較遠(yuǎn),夏靈澤只看得到影影綽綽的剪影。
其中有道矮小的身影突然抬手揮了揮。是鐵蛋叔,他發(fā)現(xiàn)夏靈澤看了過來。
茍鐵蛋一揮手,其他人也跟著揮手。
腦海里浮現(xiàn)大家慈愛的面孔與那些剪影一一對上。夏靈澤很少哭,此刻卻眼眶發(fā)紅,眼淚幾乎要掉出來。
抬起胳膊擦干眼淚,夏靈澤不再猶豫,轉(zhuǎn)回頭堅定地走進(jìn)濃霧。雖然在他眼里根本不存在什么濃霧,就只是一條普通的泥巴路而已
夏靈澤從來不迷路,仿佛自帶GPS系統(tǒng)。
所有地方不管他知不知道,去沒去過,只要有地址,就一定找得到。他本人也對此習(xí)以為常,不覺得奇怪。
是以在從錄取通知書上得到學(xué)校的具體位置后,夏靈澤便自信的出發(fā)了。
翻越大山,穿過茂密的灌木叢林眼前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是一所學(xué)校:大門兩側(cè)矗立著兩根石柱,上方鎏金色的字體寫著‘海市一中’,門前的廣場寬敞而整潔,道路兩旁綠樹成蔭,花壇里的鮮花爭奇斗艷,空氣中彌漫淡淡的芬芳。
“有事?”
門衛(wèi)室里探出一顆腦袋。
夏靈澤停下腳步,解釋道:“我是新來的學(xué)生,這是我的錄取通知書。”說著,將手中一直緊攥著的卡片交了出去。
門衛(wèi)接過看了看,確定沒有問題,按下開門按鈕。
現(xiàn)在用的都是電子門,不需要人力。
于是夏靈澤的驚奇的看著鐵門向一側(cè)退去,期間不忘拿回錄取通知書。
懷揣著向往的心情,夏靈澤踏進(jìn)了校園。
很幸運,沒走幾步,就遇見了一位女老師。
“站住!”女老師向夏靈澤大步走來。
夏靈澤也聽話地停下,禮貌的打招呼道:“你好,請問”
“你是哪個班的學(xué)生?這個時間在外面瞎晃,是不是逃課?”不等夏靈澤說完,女老師上來就氣勢洶洶的呵斥:“果然還是學(xué)校對你們太寬松了,我就說應(yīng)該把平時分列入期末成績,像你們這種不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渣滓以后只會成為社會的垃圾!我們海市一中怎么能出你們這種廢物,廢物就應(yīng)該去死!活著浪費資源,想必你的父母也什么出息。”
女老師的語速就像子彈,直接把夏靈澤噴懵了。
直到被提起父母,還是以一種不友善的形式,夏靈澤回過神來,皺了皺眉,念及對方畢竟是老師,忍著不悅,解釋道:“我”
“說吧,哪個班的,我去找你班主任,必須把你父母叫來,看看什么樣的家長會生出你這樣的孩子!”
夏靈澤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他注視著女老師,一雙桃花眼本應(yīng)宛如春日里最溫柔和煦的微風(fēng),此刻卻沒有一絲溫度,如同結(jié)冰的湖面,反射出冷冽的寒芒。
“還有你的頭發(fā)是怎么回事?校規(guī)明令禁止不準(zhǔn)染發(fā)”女老師還在輸出,中途她嫌惡的抬眼看向已經(jīng)被自己列為壞孩子的少年,然后聲音漸漸降低,直至完全消失。
桃花眼是所有眼型中弧度最柔和的,仿佛天生就蘊含著某種魔力,無論誰望向它,都會感受到一種難以抗拒的深情。
但是現(xiàn)在,柔和的曲線如同鋒利的刀刃,帶著銳利的寒意刺進(jìn)女老師的心臟。
女老師抽了抽臉皮,心中一陣發(fā)憷,后背冒出細(xì)密的冷汗。
這個人類是怎么回事?不太對勁啊!不然她怎么會被一個人類嚇到?
女老師不敢說話了,夏靈澤也沒說話。
空氣逐漸凝滯,女老師小腿打顫,享受了一把什么叫度日如年。
終于,夏靈澤開口了:“老師,我的頭發(fā)是天生的。以及,我的父母很好,不勞煩您關(guān)心。”
“最后,請問我應(yīng)該去哪里報道?”
辦公室。
知道夏靈澤是新生后,女老師愧疚(從心)的道了歉,“不好意思啊同學(xué)。那個上面寫的你是高三七班的,高三七班這節(jié)課是體育課,這會應(yīng)該在操場,你直接去操場吧。”
“你的校服、課本等會我?guī)湍隳玫侥銈儼嘀魅文莾喝ァ!?br />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別客氣,本來校服和課本就是放我這的,順手哈,順手。”
女老師是教導(dǎo)主任,她的辦公室很大,一半被當(dāng)做了倉庫,用來存放校服、課本,以及平時活動會用到的一些物品,所以確實是順手的事。
但她通常不會這么做。甚至學(xué)生來取東西,還要被她刁難,哪會像現(xiàn)在這般樂于助人。
送走夏靈澤,女老師頓時宛如一灘爛泥癱倒在椅子里。
直到現(xiàn)在,她的小腿都還在打顫。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他真的是人類嗎?
我是不是已經(jīng)得罪他了?
他會不會報復(fù)我?
女老師越想越心慌,拿起放在辦公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兩分鐘后,她噌地站起來。
不行!為了生命安全,不能干了,她要辭職!
第34章 第 34 章 海市一中
下定決心后, 女老師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張純白的A4紙,撥開筆蓋, 筆尖與光滑的紙面摩擦,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辭職報告
尊敬的校長,
因個人原因:我表叔祖家的女兒的孫子的爺爺?shù)膬鹤硬≈亍?br />
***
夏靈澤走下臺階, 來到張老師面前。然后好奇的將目光投向地上氣若懸絲的段興俊, 問道:“他這是怎么了?”
“不守規(guī)矩的懲罰。”張老師語氣不悅的回道, “還有, 以后跟老師說話要打報告,念在你是新生, 剛轉(zhuǎn)來咱們學(xué)校, 這次就放過你,下不為例。”
夏靈澤肅然起敬,“好的, 老師。對了,請問您貴姓?”
“張。”
因為夏靈澤態(tài)度良好, 張老師對他的不滿消退了兩分,“你站第四排第五個吧。”
夏靈澤“哦”了聲, 邁開腿準(zhǔn)備入隊,余光再次瞥到段興俊的慘白的臉色和發(fā)青的嘴唇,猶豫了下,收回已經(jīng)踏出去的右腿,望向張老師, 語氣誠懇的道:“老師,這位同學(xué)看上去情況很不好,都骨折了, 不用管嗎?”
對夏靈澤的感官才略微好了兩分的張老師立即收回了那兩分好感,并提升了N倍的惡感,怒斥道:“你是對我的教學(xué)方式有意見是嗎?”
“啊?沒有啊,我只是看他”
“沒有什么沒有!真沒有你就不會說出來,說出來就證明你有!”
夏靈澤被這一套連招打的暈頭轉(zhuǎn)向,涉世未深的他從被體驗過被杠的滋味,只覺得張老師有點無取鬧,張了張嘴,試圖為自己辯解。
但張老師顯然不愿意給他這個機會,語氣冰冷的道:“頂撞老師,罰你圍著操場跑五十圈。”
此言一出,詭同學(xué)們臉上均露出了幸災(zāi)樂禍的神情。
人類方則有的擔(dān)心夏靈澤,因為他是為段興俊說話才惹怒了老師、有的埋怨夏靈澤得罪老師,會不會牽連他們。
還有的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樣子。
嗯,這個說的是婁贏乾。
夏靈澤到底想做什么?目前來看,他或間接或直接的救了不少人,可他是詭——不對!之前在酒店詭域,他用腕表測試過,夏靈澤分明是人類!
但若是人類,又如何做到讓人遺忘他的?更甚夏靈澤和詭怪看起來關(guān)系很好。雖然那個詭他也認(rèn)識,但變成詭了就不能再當(dāng)做人看,無論對方生前性格有多好,化為詭后所有美好的品格都會消失,只剩下惡意。
夏靈澤能和詭這么好,必不可能是人類——詭怪對人類的惡意在這六十年里已經(jīng)驗證了無數(shù)次,二者是對立的敵人,永遠(yuǎn)不可能握手言和。
多半是被蒙蔽了,詭遮眼詭遮眼,老祖宗留下的話誠不欺人。
總之還是小心謹(jǐn)慎為妙,先觀望吧。何況,眼下這個場合也不適合做其它事。
思及此,婁贏乾低了低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用人/詭群打掩護(hù),暗中觀察夏靈澤會怎么做。
“好吧。”夏靈澤撓了撓后腦勺,沒有反駁也不再解釋,欣然接受了懲罰。
跑之前,他放下了背包。
這個雙肩包就是夏靈澤的行李,由李繡娘純手工制作。
張老師看見沒有說什么,默認(rèn)了夏靈澤‘無負(fù)重’跑步。
然而實際上,夏靈澤放下背包是怕待會跑起來顛壞里面的土特產(chǎn)。
——他打算速戰(zhàn)速決,跑快些。
“張老師,我準(zhǔn)備好了。”夏靈澤站在跑道上,轉(zhuǎn)頭看向沒有五官的白衣老師說道。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奇怪過對方為什么沒有臉。
鐵蛋叔說了,人有個性,正所謂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就像他喜歡泡水,秦錦婳不喜歡泡水、喜歡待家里一樣。
不僅是性格上,外形上也是如此。
好比李繡娘年輕時候因為意外失去了雙臂,成了殘疾人。
外面人數(shù)量多,基數(shù)大,殘疾人更多,不要去冒犯人家,把人家當(dāng)做正常人看待就好,別特意說出人家的不同之處,那等于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夏靈澤是個好孩子,懂得換位思考,鐵蛋叔只說過這么一次,他就記住了。
“開始吧。”
話音剛落,夏靈澤便宛如一支利箭,咻地飛了出去。
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跑道上疾馳,快到肉眼難以捕捉,每一次落地都像是時間的短暫暫停,而后下一秒猶如瞬移般出現(xiàn)在另一個地方。身后留下一串串模糊的殘影,就好像有無數(shù)個分.身與他同行。
強勁的氣流掀起旁邊人造草坪用來增加摩擦和平穩(wěn)填充的橡膠顆粒,更是把人吹的頭發(fā)亂飛,臉皮抽動,東倒西歪。
眾人:“”
眾詭:“???”
在這種可怕的速度下夏靈澤很快就跑完了五十圈,他停在張老師面前,張開嘴正要說什么,突然想起張老師之前說跟老師講話前要打報告,于是加了報告兩個字:“報告,張老師,我跑完了。”
張老師是沒有五官,他要是有五官想必此時定是無比扭曲。
不過沒關(guān)系,從臉上看不出來,還有肢體可以表達(dá)。
“你、你”張老師顫巍巍地指著夏靈澤。
夏靈澤見狀,熱心地拍了拍他的背,幫忙順氣,“張老師,你身體不舒服嗎?深呼吸、吐出來,再深呼吸,再吐出來對,就是這樣。”
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的張老師:“”
見老師沒事了,夏靈澤放下手,再次說道:“我看那位同學(xué)情況很糟糕,都骨折了,正好我會一些正骨,可以幫忙。”
剛順下去的氣又沖了上來,張老師眼前一陣發(fā)黑。
夏靈澤并不知道張老師的心情,等了一會,看張老師不說話,便當(dāng)是張老師默認(rèn)了,抬腳走向已經(jīng)昏厥的段興俊。
那兩個抓著段興俊的詭同學(xué)見夏靈澤過來,回憶起夏靈澤跑步的表現(xiàn),眼皮一跳,下意識松開了手。
段興俊幾乎斷掉的手連著一半皮肉和骨頭砸在地上,血液飛濺。
得虧段興俊暈過去了。
夏靈澤走到段興俊面前后蹲下,先觀察了一下他的情況,隨后直接上手,也不嫌沾一手黏糊的血埋汰。
‘咔嚓’
‘啪’
‘咔嚓咔嚓’
可怕的聲音聽得人類一方肝膽欲裂,紛紛不忍地偏開了頭。
正常的正骨是這聲嗎?不應(yīng)該是‘咔’的一下就好了嗎?
這又咔嚓又啪啪的
等等,正骨的又不是人。
那沒事了。
人類眼中:四百米跑道五十圈兩分鐘,原來不是同類。
詭怪眼中:一身人味,是人——臥槽,人類這么強?!
一陣牙酸的聲音后,夏靈澤收回手,轉(zhuǎn)頭微笑的看向眾人:“好了,養(yǎng)幾天就沒事了。”
他的手上和臉上都沾染了觸目驚心的鮮血,嘴角輕輕上揚,露出的笑容令人心臟驟停,那是一種詭譎的、之于殘忍和溫柔間的弧度 。
“手上有點臟了,請問哪里可以洗手?”夏靈澤舉著雙手向眾人(詭)展示,表明他要洗手的原因是正當(dāng)且合的。
張老師的情緒突然一下子就恢復(fù)了正常,說:“最近的洗手間在主席臺后面,可以從側(cè)面進(jìn)去。”
“謝謝。”夏靈澤張望了一下主席臺的位置,確認(rèn)方向,徑直走了過去。
婁贏乾意識到了什么。
S級詭域是禁區(qū),從來沒有人能活著出來。因而國家對于所有S級詭域的規(guī)則都不明確,只有推測。
關(guān)于海市一中,官方認(rèn)為可以參考原來海市一中的規(guī)則。
其中,有一條規(guī)定只要上過學(xué)的肯定都知道:那就是上課時間不能隨意亂跑。
體育老師詭只是說了洗手間的位置,并沒有批準(zhǔn)說可以去。但也沒阻止,反倒是刻意模糊了態(tài)度,就等著夏靈澤跳坑呢!
好奸詐啊。
那夏靈澤會上當(dāng)嗎?
看起來像是會的。
因為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詭同學(xué)們的腦袋跟隨著夏靈澤的方向移動,臉上都露出了惡意滿滿的笑容。直到夏靈澤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才轉(zhuǎn)回頭。
他們整齊的動作詭異至極,尤多多面色蒼白,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手里拿著的咖啡晃得濺出來了幾滴。
滾燙的液體落在手上,被這么一燙,尤多多反而冷靜下來了,然后就聽見后面?zhèn)鱽怼畤}噠噠噠’的聲音。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聲音,也不敢回頭看。
站在后排的男生們倒是知道,是武源均牙打顫的聲音。
張老師收回注視著夏靈澤的陰森滲人的目光,看回班級。
“劉藝,怎么停了?繼續(xù)做你的。還有段興俊,嘖,身體素質(zhì)這么差,這樣都能暈,不知道體測怎么辦。呂麒坤,羅躍革,幫他把剩下的做完。”
“剩下的人,往后退三步,張開雙臂與旁邊的同學(xué)保持一臂距離,準(zhǔn)備做操熱身。”
夏靈澤從主席臺旁邊的樓梯上去,登上臺后,發(fā)現(xiàn)確實有個門。走進(jìn)去,是洗手間的前廳,兩側(cè)對應(yīng)兩個通道,分別是男廁和女廁。
夏靈澤走到前廳的洗手臺前,扭開水龍頭。
‘嘩啦啦’
清涼的水涌出。
夏靈澤把手伸過去沖洗,洗完了,抬頭一照鏡子,發(fā)現(xiàn)臉上也有血,于是低下頭,雙手捧水撲在臉上洗臉。
重復(fù)了五六次,感覺差不多了,夏靈澤抬起頭。
——鏡子上倒映的卻不是他的面龐,而是一張死白的破碎的臉。沒有眼白,黑色的瞳孔占據(jù)全部眼眶,濕漉漉的頭發(fā)擋住了半邊臉,烏紫的雙唇被線縫合,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看著夏靈澤。
第35章 第 35 章 海市一中
鏡中伸出來一只青白的手, 皮膚如同慘白月光下的大石,沒有一絲溫度,猙獰的青筋自手背蔓延至整只手臂。指甲銳利而細(xì)長, 邊緣仿佛涂了圈漆黑的顏料。手指微微彎曲,僵硬得猶如死去多時。
從它出現(xiàn)的剎那,房間里的溫度驟降, 較為明顯的就是呼出的氣都凝結(jié)成了白霧。
眼底倒映著那只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手, 夏靈澤好像被嚇傻了, 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鏡中破碎的臉上出現(xiàn)興奮的笑容, 它貪婪的注視著即將到口的獵物,眼中閃爍著不加掩飾的欲望, 宛如饑餓許久的野獸。
手距離觸碰到少年還有5厘米
鏡中詭:“???”
人類少年抓住了它的手腕, 它試著掙脫,無果。又試著收回,紋絲不動。
不是, 闖詭了?
“哇,你的手也太臟了, 不愛干凈是會生病的。”夏靈澤認(rèn)真的說道。
原來他剛才‘呆傻’地杵在原地是為了觀察詭手。
鏡中詭臉上的笑容僵住,隨后消失。它無聲的冷冰冰的看著夏靈澤, 眼神陰森滲人,被眼瞳完全占據(jù)的眼眶漆黑得仿若黑洞,好似能將人的靈魂都吸進(jìn)去。
然而夏靈澤根本沒有看它的臉,關(guān)注點全在手上,越瞧越感覺埋汰, 實在忍不了了,擰開水龍頭,直接拽著手強洗。
鏡中詭被拽地一個踉蹌, 差點從鏡子里跌出來,臉色鐵青,表情難以置信。
它嘴唇囁嚅,看上去想說些什么,奈何嘴巴被封住了,只能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夏靈澤以為它是在催促,主要是聽出了語氣里的不滿。一邊洗一邊解釋道:“愛護(hù)衛(wèi)生是預(yù)防疾病傳播的有效方法之一,你別不放在心上。”
鏡中詭:“”不是,哥們,你是不是眼瞎?沒認(rèn)出來我是詭嗎!
還有,你這一身牛勁合嗎?
打第二道肥皂了。
等水把泡沫沖走,夏靈澤看著那依然黢黑的指縫,陷入了沉思。
然后,拿起肥皂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鏡中詭發(fā)出痛苦的嗚咽,眼里逐漸充滿恐懼。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搓不干凈的原因,夏靈澤得出了一個錯誤的結(jié)論:他認(rèn)為自己力氣用小了。于是隨著次數(shù)的疊加,他越來越大力地揉搓。
鏡中詭感覺自己的皮都要被蹭掉了。
“嗚嗚嗚!”
停下,快停下!
夏靈澤:“別急,馬上就洗好了。”
第十二道肥皂。
望著發(fā)白的指縫,夏靈澤總算松開了鏡中詭的手,微笑道:“好了,你以后一定要勤洗手,瞧瞧,都搓了好幾層泥下來了。”
鏡頭下移。
洗手池里飄著滿滿的皮屑。
鏡中詭哽咽了一聲,悲痛欲絕地抱著自己被硬生生搓掉了好幾層皮的手跑了,消失在鏡子里。
夏靈澤不明所以地?fù)狭藫虾竽X勺,難道是被他感動哭了?也是,這么臟的手他都愿意幫忙洗,換成是他也會特別感動。
最后,夏靈澤還把盥洗臺也清了一遍,才離開。
他走后,潔白如新的洗手池里突然涌上一堆烏黑的渣滓,隱約還能聽見“呸呸呸”的聲音
夏靈澤回到操場,發(fā)現(xiàn)同學(xué)們已經(jīng)跳起了操,忙加快腳步跑回去。
看見他安然無恙的樣子,眾詭沉默。
張老師更是一副見鬼了的表情——如果他有臉的話。
“你沒事?!”
“嗯?謝謝老師關(guān)心,我沒事。”夏靈澤眨了眨眼睛。他只是去洗個手,能有什么事,老師好關(guān)心他哦。
張老師若是知道夏靈澤心里的想法,一定會吐出一口老血。
夏靈澤往隊伍里走去。
張老師安排他的位置在第四排第五個,婁贏乾剛好在他左手邊。
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好兄弟,夏靈澤激動的說:“好朋友,你也在這兒上學(xué)啊,真巧!”
婁贏乾:“哈哈,確實。”
夏靈澤轉(zhuǎn)頭看向右手邊的男生,禮貌的道:“同學(xué),讓一讓,張老師讓我站這里。”
同學(xué)詭陰森森的看了夏靈澤兩秒,才往旁邊移了一位。
夏靈澤絲毫沒有感受到它的‘深意’,站好后繼續(xù)和婁贏乾搭話,“好兄弟,你成績怎么樣?”
750分滿分,當(dāng)年高考考了690的婁贏乾觸發(fā)自動反應(yīng),謙虛的答道:“還好,一般般。”
“如果我以后有不會的問題,可以問你嗎?”
婁贏乾猶豫了下,他不知道夏靈澤這個大詭是什么意思,但想來自己也沒有拒絕的資本,于是同意了,“當(dāng)然。”
“那提前謝謝你啦!”夏靈澤感激的道,“不瞞你說,我之前從來沒上過學(xué)。”
兩人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其實也沒那么小。
感覺到無數(shù)雙陰冷的視線從四面八方襲來,婁贏乾抽了抽嘴角,剛想讓夏靈澤別說了,旁邊就有同學(xué)詭告狀。
“報告!張老師,婁贏乾和新同學(xué)說小話!”
告狀的正是那個被夏靈澤搶了位置的。
“先做完熱身操。”張老師冷冷道
“接下來肩部繞圈。”
前幾個動作都中規(guī)中矩,夏靈澤照著有模有樣的學(xué)做。
到了這第五個肩部繞圈,只見詭同學(xué)們一改常態(tài),動作變得激烈起來。
正常的肩部繞圈是肩部做圓周運動,先順時針再逆時針,通常轉(zhuǎn)個45°就差不多了。
但詭同學(xué)們轉(zhuǎn)了360°,腰像扭干水分的抹布,皮肉層層疊疊地擠壓在一起,空氣中響起清脆的‘咔嚓’聲,讓人毫不懷疑它們擰斷了自己的骨頭。
人類方臉色驟變。
他們不可能做得了這個動作。
“怎么回事,不準(zhǔn)偷懶啊!”這時,張老師催命的聲音傳來。
夏靈澤試了幾次,發(fā)現(xiàn)自己最多只能轉(zhuǎn)一半,舉手打報告,“老師,我的身體沒有其他同學(xué)們那樣柔軟,只能轉(zhuǎn)一半。”
張老師總算又逮到機會了,語氣帶著一絲微不可聞的激動,“別人都行,為什么你不行?我看你就是想偷懶!”
夏靈澤疑惑不解的反問:“別人是別人,我是我,每個人的身體素質(zhì)都各有不同,他們做得了,不代表我做得了,與偷懶有什么關(guān)系。”
從小鐵蛋叔就教育他不能以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要求別人,正所謂嚴(yán)以律己,寬以待人。
夏靈澤突然有些不舒服,并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被針對了,而是對張老師這個觀念的不認(rèn)同。
“還敢頂嘴?去那邊罰站!”張老師指向一旁。
人類一看還能這樣,也忙跟著說自己做不到。
于是最后全部都去罰站了。
值得一提的是,自帶咖啡的尤多多沒忘記帶上她那咖啡。
倒不是尤多多嗜咖啡如命,而是她‘穿越’的時候就帶著咖啡了,一開始是沒反應(yīng)過來,后來反應(yīng)過來,又看詭異們什么也沒說,她不敢亂扔,就只好一直拿在手上了。
然后開始熱身運動,她總不能也拿著,就放在前面,做操的時候還得小心別撞倒了。
——已知她拿著咖啡沒有任何事。但打翻咖啡會不會有事不確定,所以盡量不要打翻
熱。
很熱。
宛如火球一般的太陽懸掛在頭頂,就連風(fēng)都像是從火爐中吹出,帶著滾燙的溫度。
在高溫的炙烤下,人類即使靜止不動,汗水也不停的滲出,從額頭滑落,沿著脊背流下,浸透包裹身體的布料。
其中最涼快的就是沒穿上衣的潘龍,但同時他也被曬的最嚴(yán)重。
衣服的確耽誤了散熱,但也減少了紫外線帶來的傷害。
每個人都熱的難受,狼狽極了。
夏靈澤和他們形成鮮明對比,一滴汗也沒出,漆黑的頭發(fā)在陽光下顯現(xiàn)出類似絲綢的質(zhì)感,金色的發(fā)尾折射出如同夏日午后湖面上跳躍的光點。
更加證實了他非人的身份。
夏靈澤舔了舔唇,他雖然不熱,但有些渴了。
“想喝水。”他嘀咕了一聲。
尤多多聽見下意識低頭看向手里的咖啡。
是知名品牌某幸家的生椰拿鐵,她本來是準(zhǔn)備當(dāng)早餐配面包吃的,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吃就被拉進(jìn)了詭域。
想到夏靈澤之前幫段興俊說了話,雖然他走后段興俊還是被拉著做完了剩下的俯臥撐,過程中不知什么時候斷了氣,尸體被化作泥沼的塑膠跑道吞噬
現(xiàn)在又帶領(lǐng)他們罰站逃過一劫。
尤多多抿了抿唇,鼓起勇氣,道:“那個你不介意的話,喝這個吧。”
尤多多是第一次進(jìn)入詭域,也是第一次接觸到詭,她對詭的防備沒有婁贏乾那么強烈。
當(dāng)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夏靈澤長得好看,本身就具有迷惑性。
夏靈澤聞聲側(cè)頭看去,先望了眼一頭卷發(fā)的女孩,又看向女孩遞過來的透明杯子,里面裝著褐色的液體。
尤多多緊張的又解釋了句:“我沒有喝過,放心!”
“那謝謝你呀。”夏靈澤彎了彎眼睛,接過咖啡。
他不認(rèn)識咖啡,也是第一次喝咖啡。
味道有些奇異,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就將就喝。
想了想,夏靈澤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個手環(huán)。
“這是我平時沒事用枝條編著玩的,送給你。”
尤多多受寵若驚,結(jié)巴的道:“謝、謝謝。”
夏靈澤笑了笑,然后看向其他人,心想閑著也是閑著,于是熱情的說道:“你們好呀,我叫夏靈澤,你們呢?”
一節(jié)課四十五分鐘,很快就結(jié)束了,眾人也是硬生生站了半節(jié)課。
下課鈴敲響的剎那除了夏靈澤,剩下人的神經(jīng)都繃緊了。
他們看著班級方隊解散,白衣老師朝他們這個方向看了眼,然后轉(zhuǎn)身離開。接著一個詭同學(xué)走了過來,對夏靈澤說:“拿上你的背包,我?guī)闳ニ奚帷!?br />
“現(xiàn)在嗎?”
“嗯,剛才班主任給張老師打電話了,說下課后讓我?guī)闳ニ奚岱判欣睢!?br />
“太麻煩你了,還是讓婁贏乾帶我去吧。”
婁贏乾:誰?我嗎?我不知道宿舍在哪啊!不過如果真能行,正好可以探索一下校園,也不是不可以。
夏靈澤則是覺得和熟人一起更好。
哪知這個詭同學(xué)一下就急眼了,“不行!說了我?guī)闳ゾ臀規(guī)闳ィ@是我身為班長的責(zé)任!”
夏靈澤撓了撓頭,“真的不行嗎?”
班長詭怨毒的看著夏靈澤,一字一句的道:“不!行!”
“好吧。那啥,婁贏乾,你們先去教室,我去宿舍放行李。”
夏靈澤和班長詭走了。
婁贏乾若有所思的瞇了瞇眼睛。
他可不覺得詭會這么好心,即使是同類。
班長的責(zé)任
所以,不盡責(zé)會觸犯規(guī)則對吧?
第36章 第 36 章 海市一中
“你叫什么名字啊?”
“盛余卓。”
夏靈澤一路上宛如一只小鳥, 好奇的嘰嘰喳喳問了一堆問題。
班長詭的臉色越來越青,終于,忍無可忍的道:“夏同學(xué), 你口不渴嗎?”
夏靈澤回:“沒事,我有喝的,不渴!”
班長人怪好的咧!還問他渴不渴。
班長詭臉皮抽動了兩下, 神情陰沉, 不再說話。
接下來任憑夏靈澤東扯西拉, 只有被反復(fù)問起三次及以上, 他才勉強回話。
宿舍樓在遠(yuǎn)離教學(xué)樓的南區(qū),做了下沉式庭院, 有走廊有亭子, 有乒乓球臺、羽毛球場
夏靈澤頻頻發(fā)出驚奇的感嘆,對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來說,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新穎稀奇。
盛余卓帶著一副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般模樣的夏靈澤走進(jìn)宿舍前廳, 旁邊房間的窗簾后面立即探出一顆腦袋來。
“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按校規(guī)學(xué)生不允許回宿舍。”
“我們班主任讓我?guī)峦瑢W(xué)來的。”
“哪個班?”
“高三七班。”
宿管阿姨面無表情的看了眼盛余卓, 又將目光挪向旁邊的夏靈澤。夏靈澤與她對上視線,禮貌的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打招呼道:“你好。”
然而他的好態(tài)度并沒能換來宿管阿姨的好感。
女人陰森的盯了他幾秒,窗簾抖動,她的手從后面伸了出來,手里拿著一部手機,當(dāng)著兩人的面撥通了一個號碼。
‘嘟、嘟’
“杜老師, 你們班學(xué)生回宿舍,說是你讓的?”
“嗯,好, 我知道了。”
說了幾句,宿管阿姨掛斷電話,對二人說道:“你們進(jìn)去吧。”
盛余卓帶著夏靈澤往里走,邊走,邊語氣陰冷的介紹:“我們高三在一二樓,三四樓是高二,高一和復(fù)讀班在另一棟樓,不與我們一起。你可千萬別記錯了,進(jìn)入別人宿舍,是違反校規(guī)的。”
就這么像個捧讀機器一樣的介紹完了宿舍方面的規(guī)矩,正好也走到了對應(yīng)的房間。
門上貼著107三個數(shù)字。
盛余卓從口袋里拿出鑰匙,打開房門。
一進(jìn)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排儲物柜。然后是四張床。
床是上床下桌的設(shè)計,桌上設(shè)有可調(diào)節(jié)臺燈。衣柜和床也是一體的,在梯子旁邊。
盡頭玻璃門外是陽臺,陽臺右側(cè)是洗漱臺,左側(cè)是洗浴室
總共四張床,其中三張床都有東西,唯有靠著衛(wèi)生間的那張床是空著的。
“空床是你的位置,等會回班里找生活委員拿房間鑰匙。差不多就這些了,你還有問題么?”
“暫時沒有,謝謝。”
“那你開始東西吧,我在門口等你。給你最多二十分鐘,弄不完也等晚上回來了再弄。”說著,盛余卓抬起右手看了眼手表。
夏靈澤把背包放下,變魔術(shù)般從里面拿出棉墊、枕芯、被芯
單從他的背包大小來看,拿出上述任何一個物品都屬實逆天。
盛余卓瞪大眼睛,不信邪地用手揉了揉
他確實沒看錯。
并且,夏靈澤不僅從里面拿出了絕對不符合他背包容量的東西,甚至還在往外掏。
特么的,見鬼了!
夏靈澤可不知道盛余卓的震驚,拿出床上用品后他脫鞋、光腳踩著梯子爬上去,開始鋪床。
很快,不到一分鐘,他就鋪好了自己的床:
被子疊成豆腐塊,床單平整沒有褶皺,枕頭朝墻位置居中——就好像用尺子比著放的,精準(zhǔn)到毫米,肉眼完全看不出偏差。
實際上,也的確沒有偏差。
大功告成,夏靈澤重新踩上梯子準(zhǔn)備下來,這時,他忽然看見墻上有一塊污漬,或者說印子,無比突兀。
“這是什么?”他問。
盛余卓聞言回過神,抬起眼眸,順著夏靈澤的視線看去,便也看見了正對夏靈澤床位的墻上的深色痕跡。
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臉上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說道:“不知道呢,可能是之前的人留下的,別管了,你動作快點,我們還有18分鐘。”
夏靈澤從背包里拿出衣服,他衣服不多,是以很快就疊好放進(jìn)衣柜完了。
之后夏靈澤開始往外掏水果。
西紅柿、蘋果、葡萄,這些就算了,夏靈澤甚至拿出了一個完整的、超大型西瓜。
盛余卓:“”
你的背包是空間儲物器么?現(xiàn)在外面人類的科技都發(fā)展到這個程度了?
“班長,請你吃蘋果。”
走神之際,夏靈澤的聲音傳來。
盛余卓收斂發(fā)散的思緒,目光落在夏靈澤手里個大顏色正的蘋果上,十動然拒:“不用,謝謝。”
“都是我親手種的,味道很好,你別客氣。”
“真不用。”盛余卓態(tài)度堅定。
誰要吃人類的東西啊,難吃死了!
——詭和人類的舌頭差異很大。
就拿蘋果舉例,同一個蘋果。
人吃:香、甜。
詭吃:惡臭、腐爛,宛如吸滿下水道污水的抹布。
只有人肉,對它們來說是多汁香甜的沒錯,就是這個味道,他已經(jīng)聞到空氣里飄散的美味了。
盛余卓咽了咽口水,強行移開視線,怕再看下去自己眼睛發(fā)綠,被夏靈澤發(fā)現(xiàn)。
忍住!現(xiàn)在還不行,夏靈澤沒有犯規(guī),他的身份不能在這個關(guān)頭對夏靈澤動手。
可是真的好香!
奇怪,怎么這么香,之前都沒有。
夏靈澤看著面前一堆水果,又看了看喉結(jié)不停滑動,明明就一副很想吃,卻非說不要的盛余卓他懂了,想必這就是鐵蛋叔說的口是心非。
【“人際關(guān)系中最經(jīng)典不過三辭三請,我們國人性格含蓄”】
這么說來,他剛剛只是請了兩次,所以還要再來一次。
想了想,夏靈澤拿起一個蘋果,又拿了幾個西紅柿——西紅柿是小西紅柿,能揣好幾個。走到盛余卓跟前,塞進(jìn)他手里。
“就當(dāng)是我感謝你帶我來宿舍,雖然是老師吩咐的,但你對我的幫助是實打?qū)嵉模f不要跟我客氣。”
一股誘人到讓盛余卓失去智的香味頓時沖進(jìn)盛余卓的鼻腔,大腦一白,盛余卓失去了意識。
等他回過神來,嘴里充滿香甜的滋味,夏靈澤則怔然的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樣子,“呃,你喜歡的話我還有很多。”
盛余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蘋果不見蹤影,只剩下幾個小西紅柿。與之相對應(yīng)的,是嘴里彌漫著的不亞于人肉的香甜,而且,他的精神也好了許多。
這一切,似乎都是他吃了夏靈澤給的蘋果帶來的。
眼珠轉(zhuǎn)動,盛余卓將視線投向那邊滿桌的水果。
他在思考如何私吞這堆水果。
首先,得除掉它們的主人。
——詭是惡念的產(chǎn)物。
它們想要什么東西,相同情況下,正常人想的是打好關(guān)系或者用差不多價值的物品交換。
詭就不一樣了,諸如盛余卓,他想的是弄死夏靈澤,直接將東西占為己有。
將小西紅柿裝進(jìn)衣服口袋,盛余卓臉上露出燦爛到幾乎諂媚的笑容,說道:“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嘴上這么說,卻主動拉開了另一側(cè)的口袋。
夏靈澤見盛余卓這么喜歡,也很高興,他原先還擔(dān)憂城里人看不上。于是又拿了兩個蘋果和一串葡萄給盛余卓——主要是盛余卓的口袋只能裝下這么多。
盛余卓臉都要笑開花了,更加堅定了弄死夏靈澤的心。
“對了,熄燈時間是在晚上十點半,晚自習(xí)是晚九點半下課,加回宿舍路上花費的時間,差不多將近十點到,時間很緊。你要是想洗衣服或者還有別的事沒做完,可以用手電筒偷偷打著燈做,別被發(fā)現(xiàn)就好。”
“唔,一直學(xué)習(xí)也很枯燥,偶爾可以玩點小游戲放松心情。我那有撲克牌,晚上回宿舍樓的時候給你,你可以叫著同寢室的室友一起。我想想和你同寢室的都是誰來著想起來了,是呂麒坤,羅躍革和范奕帥,他們?nèi)瞬幌矚g吃水果,尤其是呂麒坤,他還對蘋果過敏,你不用問他們吃不吃。”
盛余卓真的是絞盡腦汁阻止夏靈澤別把水果分發(fā)出去。
夏靈澤不是傻子,何況盛余卓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這么明顯。他想,鐵蛋叔又說對了,這個世界就是個大型的人情世故。
不愧是在外面留過學(xué)的高材生!
在夏靈澤心目中,他鐵蛋叔的形象更偉大了
與此同時。
歸一村。
茍鐵蛋:“阿嚏!肯定是靈澤想我了。”
***
好說歹說,盛余卓總算勸服夏靈澤把水果放回到背包里,而不是放在柜子里。
開玩笑,味道那么香,肯定會被聞到!
雖然他們不一定能發(fā)現(xiàn),說不定還會以為是夏靈澤身上的人味,但以防萬一嘛。
這些都是他滴!他滴!
只等夏靈澤一死,他就把背包偷過來
至于為什么不在夏靈澤活著時偷,倒不是盛余卓發(fā)現(xiàn)夏靈澤的恐怖了,而是礙于學(xué)校規(guī)則:偷盜他人財物屬于情節(jié)嚴(yán)重的一類,包死的。
只要夏靈澤死了,他的財物自然就成無主的了。盛余卓暗暗想著,算盤子打地啪啪響。
夏靈澤動作很快,沒到20分鐘就收拾完了自己的個人物品,盛余卓帶他返回教學(xué)樓。
走到前廳時,宿管阿姨又探出了腦袋。夏靈澤熱情的與她告別:“我們走了,阿姨!”
她還是沒搭夏靈澤,眼神陰惻惻的注視著二人離去,直至他們消失在視野里,才緩慢的將頭收了回去。
薄透的白色窗簾上依稀可見一道影子,脖子長得出奇,如同一條蛇,盤繞在肩頸上。
不久,里面?zhèn)鞒鲆坏览Щ蟮哪剜?br />
“熟悉的氣味。”
像是那位大人的。
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某位頂著一頭蛇發(fā)的大詭,影子打了個寒顫。
錯覺,一定是錯覺。區(qū)區(qū)人類,怎么可能和那位大人近距離接觸后還不被吃掉。
第37章 海市一中 他們看著夏靈澤的眼神,就好……
“報告!”
“進(jìn)。”
這節(jié)課是美術(shù)課。
距離下課僅剩五分鐘, 夏靈澤和盛余卓才姍姍來遲。
因為提前有同學(xué)打過招呼,是以科任老師并沒有說什么。
盛余卓指了下靠窗邊的倒數(shù)第二個座位,“你的位置在那兒。”
夏靈澤說了聲“謝謝。”
接下來二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拉開板凳坐下。抬眸, 他的書桌上放著一摞新書和一套裝在塑料袋里的未拆封的衣服,想來應(yīng)該是那位女老師送來的。
講臺上的老師遲遲沒有開口。
夏靈澤左顧右盼,發(fā)現(xiàn)班上的其他同學(xué)正埋頭寫著什么, 定睛一看, 似乎是在畫畫。
這時, 披著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fā)的女老師出聲道:“還有三分鐘, 沒有畫完的同學(xué)加快速度。”
“對了,你們上色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和諧, 色彩是繪畫中的靈魂, 它是表達(dá)情感、營造氛圍的重臣,占全分的百分之四十,分?jǐn)?shù)很重, 想要及格,保險一點最好拿到二十八分以上。”
夏靈澤撓了撓頭, 舉手示意。
美術(shù)老師轉(zhuǎn)動眼珠,目光轉(zhuǎn)移到他身上, “這位同學(xué),你有什么事?”
“老師,我呢?”
“你一會課后找我拿紙和畫筆,這是隨堂作業(yè),空閑時間畫好, 明天交給我。”
“老師,我沒學(xué)過畫畫。”
“能畫成什么樣就什么樣,這不是考試。”
“好的!”
很快, 下課鈴敲響。
夏靈澤起身走向講臺找美術(shù)老師要紙筆。
見狀,底下臉色慘淡的人類臉皮抽搐。
他們避之不及的東西夏靈澤居然迫不及待的主動索要——好吧,人家又不是人,和他們不一樣。
拿到東西,夏靈澤滿意地轉(zhuǎn)身回去。
學(xué)校真好,什么都有。
美術(shù)老師默默注視著散發(fā)一身愉悅氣息的夏靈澤回到座位,眼里浮現(xiàn)一抹疑惑。
沒搞錯的話這個人類好像很開心?他開心什么?為什么不似別的人類那樣恐懼、抵觸?
莫不是腦有疾?
沉思了一下,想不明白,但她樂見其成。收回視線,語氣平淡的道:“把作業(yè)從后往前傳,我一個一個收。”
美術(shù)老師抱著新鮮出爐的隨堂作業(yè)走了。
夏靈澤也反復(fù)欣賞完了手里的A3紙和五顏六色的水彩筆——當(dāng)然,他是不認(rèn)得什么A3A4紙的,水彩筆也是第一次見。歸一村沒有這種東西,一個是用不到,夏靈澤以前學(xué)寫字都是拿根樹枝在地上畫。二個是沒有那技術(shù),別小看日常生活中常見的東西,若沒有發(fā)達(dá)的工業(yè)和技術(shù),是做不出來的。
“靈澤。”
肩膀忽的一重,夏靈澤抬頭,發(fā)現(xiàn)是好兄弟。
“這是你的校服?”婁贏乾收回拍了下夏靈澤肩膀的手,佯裝隨意的說道,并順勢拿起來看了看。
大概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緊張。
這可是當(dāng)著大詭的面動大詭的東西,即使夏靈澤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友善。
“嗯。”
“你什么時候去領(lǐng)的?”
“不是我領(lǐng)的,應(yīng)該是我今早碰到的那位女老師幫我拿來的。”夏靈澤不好意思的說道。
雖然對方說了很多令他不適的話,但忙也確實幫了,一碼歸一碼。
“女老師?”
“不知道你認(rèn)不認(rèn)識,短頭發(fā),戴眼鏡,嘴上有顆痣。”
婁贏乾也是才來的,當(dāng)然不認(rèn)識。他這么問,是想試探出夏靈澤校服在哪領(lǐng)的。
——他們這一波人均穿著自己的衣服,目前為止尚沒有人、或者說詭,說過什么,但只要上過學(xué),就知道校服的重要性。話又說話來,即使沒上過學(xué),看大家都穿一樣的衣服,就自己穿不一樣的,也能意識到關(guān)鍵嚴(yán)重性。
因此,有經(jīng)驗的婁贏乾還沒說,其他人便已經(jīng)焦慮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婁贏乾正愁怎么辦,夏靈澤的出現(xiàn)讓他眼前一亮。
不過可惜的是,夏靈澤也不知道。
“哎,說起來你怎么沒穿校服?”夏靈澤好奇的問。
“我前幾天不小心把校服弄壞了。”婁贏乾扯了個由,說實話,他自己都不信,但短時間里他實在想不出萬無一失的借口,只能這么說了。
“原來如此。”夏靈澤嘆息了一聲,安慰的拍了拍婁贏乾的胳膊。
沒錯他信了。
婁贏乾感受著少年拍他手臂傳來的溫?zé)狍w溫,自己給自己嚇了一跳。
這是什么意思?暗示他的謊言他知道,看穿不說破?
婁贏乾繃緊神經(jīng),望向夏靈澤的眼睛,一雙桃花眼看上去仍同初次見面一般干凈清澈,沒有絲毫惡意。
但——
眼皮顫動,婁贏乾垂下眼睫,視野受阻,現(xiàn)在他只能看到少年的嘴部。對方唇角上揚,很明顯的在笑。
只是,這個笑意味深長。
一股寒意當(dāng)即從脊椎倏然升起,向四肢蔓延。
他當(dāng)然知道夏靈澤在笑,可看著眼睛時不覺得,不看眼睛,只看唇,才發(fā)現(xiàn)得了平靜下的波濤暗涌。
“我去個廁所。”
“好。”
婁贏乾前腳走出教室,其他人后腳便跟上。
六人一走,班里頓時空了許多。
原本嘈雜熱鬧的交談聲戛然而止,猶如按下了靜音鍵。臉上各式各樣生動的表情也消失不見,他們陰沉著臉,面無表情的看向門口,同步得詭異。
如此怪異的舉止,滲人至極。
似乎連空氣中的溫度都降低了。
“啊!”
一道沒什么波瀾的叫聲在這時驀地響起,打破了凝滯的氣氛。
“差點忘了。哪位是生活委員?”
眾詭一頓,隨后轉(zhuǎn)頭看向聲源處。
夏靈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見大家都看了過來,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你們都是生活委員?”
詭同學(xué)們:“”
“好吧,開個玩笑。”夏靈澤攤開手,他確實是靈機一動想和大家開個玩笑,結(jié)果他的玩笑好像并不好笑,都沒人有什么反應(yīng)。
“鄭漫芊,你把107寢室的備用鑰匙給夏同學(xué)一把。”盛余卓還惦記著夏靈澤的水果,為了更好取得夏靈澤的好感和信任,方便以后給夏靈澤挖坑,他不介意在夏靈澤面前刷刷好感。
夏靈澤果然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盛余卓內(nèi)心竊喜。
沒錯,就是這樣,信任我,然后被我背刺!
另一邊。
樓梯口。
婁贏乾說去上廁所只是借口,他走前還瞥了一眼其他人。
其他人接收到信號,這才毫不猶豫的跟了出來。
雖然,即使婁贏乾不給信號,其他人也會下意識和他抱團。畢竟他是所有人中唯一有經(jīng)驗的。
“是我記憶混亂了嗎?高中有美術(shù)課?”
“我上的高中反正沒有。”
“我也沒有。”
“還叫我們畫自己的死相,好晦氣。”
大家抱怨著,焦慮不安的情緒很快蔓延開。
“都是詭校了,有什么課都正常。”婁贏乾開口道。
他一開口,眾人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紛紛問他怎么辦。
“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找一套校服。我懷疑——”
“通知,通知!”大喇叭里突然傳出聲音,打斷了婁贏乾。
“高三年級的同學(xué)下午第一節(jié)課到多媒體教室集合,與我校合作的幾家單位前來演講。希望同學(xué)們能抓住機遇,實現(xiàn)畢業(yè)即就業(yè)”
廣播重復(fù)了三遍才停下。
尤多多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道:“高三?校招???”
大襪子,這是中文嗎?
海市一中應(yīng)該不是職校啊?
小聲吐槽了兩句,尤多多偏頭看回婁贏乾,然后被婁贏乾難看的臉色嚇到。
“呃,你怎么了?”
“校服。”
“什么?”
“下午集合肯定是要穿校服的。”
<高三七班>教室
從扎著高馬尾的生活委員手里拿到鑰匙,夏靈澤環(huán)顧四周,拿著A3紙向盛余卓走去。
“盛同學(xué),你知道畫些什么嗎?”
盛余卓一聽壓下心中的激動,表面熱情的說道:“當(dāng)然,剛才我抽空看了眼其他同學(xué)的畫,甄老師留的主題應(yīng)與風(fēng)景有關(guān)。”
“風(fēng)景?”夏靈澤困惑的歪了歪頭。
“對!你要想不出來,照著學(xué)校畫也行。”
“可我不會畫畫。”夏靈澤憂愁的道。
他豈止是不會畫畫,根本是沒畫過畫。
“很簡單的,你照著景物的樣子描邊就好,反正甄老師也說你能畫成什么樣就畫成什么樣,隨堂作業(yè)而已。”
“好吧。”
夏靈澤返回座位苦思冥想去了。
盛余卓見他信了,嘴角比AK還難壓。
對咯,就是這樣!
偏題會死,不偏題也會死,什么也不做直接違反規(guī)則更要死。只不過前兩個的死法不定,后一個是完全按照畫里的死法死。
而既然怎樣都要死,當(dāng)然是用讓夏靈澤不懷疑的那個給他挖坑。
“通知!通知!”
廣播在這個時候響起。
夏靈澤下意識抬頭看向掛在墻壁與墻壁之間夾角的裝置,他不認(rèn)識那是喇叭,但不妨礙他知道聲音是從那里面?zhèn)鞒鰜淼摹?br />
而且比起喇叭,他更關(guān)注內(nèi)容。
就業(yè)?
是說有工作崗位了嗎?
夏靈澤眼睛一亮,心情澎湃。他讀書的目的就是為了學(xué)歷,而學(xué)歷是為了找工作,找工作是為了賺錢改善家鄉(xiāng)環(huán)境。
腦海里浮現(xiàn)父老鄉(xiāng)親們送他出村時的樣子,夏靈澤知道自己畫什么了。
他拿起黑色的筆,用來勾勒線條。
慢慢的,歸一村的雛形出現(xiàn)在紙面上,畫風(fēng)有點幼稚,像是小孩子畫的,但勝在傳神,能讓人一眼看出畫的是什么,并不丑。
夏靈澤確實從來沒畫過畫,但他有天賦。
——歸一村的村民們都知道,靈澤這孩子特別機靈,學(xué)什么都快。
而像畫畫這種東西,本來就偏向天賦,有天賦的人不需要教。沒天賦的人學(xué)的再好,畫出來的東西也有形無神。
筆尖與紙面接觸摩擦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夏靈澤眼神專注,眉頭緊鎖,偶爾露出思考的表情。他的手指輕盈有力,筆下線條流暢精準(zhǔn),一氣呵成。陽光在他的側(cè)臉覆上細(xì)膩的光輝,勾勒出緊致的下頜線。
沉浸在個人世界里的夏靈澤失去了對外界的一切感知,是以也就不知道他的同學(xué)們突然表情驟變,瞳孔震顫,就好像看見了什么令他們恐懼的東西。
‘沙沙沙’
起初,夏靈澤的動作還帶著幾分審慎,每一筆都雖緩慢但平穩(wěn)。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手腕開始加速。
紙面上,原本模糊的輪廓逐漸清晰,色彩也變得豐富起來。
與之相對應(yīng)的,詭同學(xué)們臉上的表情是越來越驚恐。他們看著夏靈澤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怪物。
第38章 海市一中 與夏靈澤做交易,就好像與魔……
無形中, 一股強大恐怖的威壓自夏靈澤身上泄出。
眾詭思維漸漸變得僵化,對外界信息的處遲鈍到近乎為無,甚至可以說是完全失去了處信息的能力。如同木偶, 看似完整,內(nèi)部的齒輪卻早已生銹,無法靈活轉(zhuǎn)動。
身體也變得僵硬, 就好像被定格了, 無法動彈。
‘沙沙沙’
少年全神貫注的作畫, 眼底隱隱有一抹金色的流光跳躍。靈魂仿佛出竅, 以一種可怕的角度俯瞰世界。
——腳下是綿延不絕的云海,浩瀚的白色海洋于晨曦中翻涌。晨光灑落云間, 宛若萬道金光穿透薄霧, 將整個世界渲染的溫馨美好。
——河流穿梭于山巒之間,猶如銀色的絲帶,蜿蜒曲折。
——群山起伏, 好似一條沉睡的巨龍,盤踞在這片廣闊的大地。
——山谷云霧繚繞, 山川在白霧中若隱若現(xiàn),仿若仙境
視線往四面八方延伸, 天邊的云彩漸漸染上緋紅的顏色,如同燃燒的火焰,絢爛綺麗。
最后,來到一個坐落于群山懷抱中的村莊上方。
村子依山傍水,一條主干道便連接了家家戶戶。房屋錯落有致, 均為傳統(tǒng)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
在這個村子,幾乎看不見現(xiàn)代科技的痕跡。
‘轟隆隆!’
突然,一聲巨響?yīng)q如巨龍的咆哮, 劃破了村莊的寧靜。仿佛大地在憤怒地顫抖,地面劇烈搖晃,霎時間塵土飛揚、樹木東倒西歪。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發(fā)生了:墨綠色的藤蔓自地底深處鉆出,它們異常粗壯,直徑足有數(shù)人合抱之寬;它們速度驚人,眨眼間就向著天空延伸,長了數(shù)米之高。
隨著藤蔓的生長,地面的裂痕也越來越大,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在為它們的出現(xiàn)讓路。
房屋遭到毀滅性的破壞,窸窸窣窣的囈語在腦海中響起。
【“好想長大長大長大長大長大!”】
【“去到身邊“】
什么?
他想聽清楚,于是收攏四散的注意力,放在藤蔓身上。
【“靈澤!”】
他聽見有誰在叫他。似乎是鐵蛋叔的聲音。
【“還好出去了最近越來越頻繁”】
嗯?鐵蛋叔在說啥?
夏靈澤迷迷糊糊的想。然后下一秒身體一震,從玄妙的狀態(tài)中脫離出來,恢復(fù)了正常。
眼前是一幅畫,內(nèi)容為濃縮版歸一村的大體模樣。
咦
他畫完了?
眨了眨眼睛,夏靈澤放下手中的筆,改為拿起畫紙,提在半空仔細(xì)打量。
還不錯,挺像。
滿意的將畫放下,抬眸,發(fā)現(xiàn)同學(xué)們一副呆傻的模樣,怔怔的看著自己。
嗯?怎么了?
這么想著,夏靈澤也這么問了出來。
同學(xué)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轉(zhuǎn)回頭,繼續(xù)做自己的事,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正常——只除了他們消失了一段五分鐘左右的記憶。
而沒有得到任何人回應(yīng)的夏靈澤摳了摳臉頰,大家好冷漠哦。
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是數(shù)學(xué)課。
夏靈澤聽的有些吃力,他沒有基礎(chǔ),老師又不講基礎(chǔ)只說套哪個哪個公式,運用了哪種哪種定。
頭好痛。
少年的狀態(tài)肉眼可見的蔫兒了下來。
坐在斜后方的婁贏乾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或許,他可以和夏靈澤做個交易?啊不是,互幫互助。
距離下課還有五分鐘,教室門口忽然響起一陣聲音,像是把什么重物放在了地上。
五分鐘后鈴聲拉響,地中海數(shù)學(xué)老師拿著尺子和教案離開。
班長盛余卓起身走到講臺上,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看向他。
“老規(guī)矩,第一排的同學(xué)出去拿飯盒,從前往后傳,半小時后統(tǒng)一回收,然后開始上午自習(xí),今天的午自習(xí)由英語老師帶。”
高三的時間很緊,課程也很緊。
早中晚俱有自習(xí),或者嚴(yán)格來說:加課。
這讓人類方苦不堪言,如此一來,他們根本沒時間找通道。
好在半小時的吃飯時間沒有限制,他們可以隨意走動。
婁贏乾端著餐盒,走到夏靈澤身邊,明知故問的問:“剛才老師講的你都聽懂了嗎?”
夏靈澤沮喪地低下頭,“沒有。”
“我可以講給你聽。”
“真的?!”聞言,夏靈澤的眼睛頓時亮了幾分。
“嗯。”
“好兄弟,你真是太好了!”夏靈澤感動地拍了拍婁贏乾的胳膊。
“不過,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見差不多了,婁贏乾適時說道。
“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幫你!”夏靈澤拍了拍胸脯。
“我不方便去領(lǐng)校服,你可以幫我領(lǐng)幾套嗎?”說這句話的時候婁贏乾瘋狂轉(zhuǎn)動大腦,想由。
“就這件事?可以啊。”結(jié)果夏靈澤根本沒問原因,很隨便的就答應(yīng)了下來。
“謝謝。對了,你知道在哪領(lǐng)校服嗎?”
“知道。”
“嗯咳,那什么,下午我們就需要用到校服,能拜托你現(xiàn)在去嗎?”婁贏乾尷尬的說道。
夏靈澤點了點頭,說“好”。
婁贏乾搞不懂夏靈澤到底想做什么,他深知夏靈澤的危險,但若只要看破不說破,就能維持住平衡,那他十分愿意演下去。
別的不說,夏靈澤真的很好說話。
其實,如果不是沒得選,婁贏乾根本不會找夏靈澤。
詭怪和人類是永遠(yuǎn)不可能和平共處的,是以夏靈澤對人類友善的態(tài)度就十分可疑了,婁贏乾猜測這背后很有可能隱藏著某種更深層次的目的——
和詭做交易約等于和魔鬼做交易,而與魔鬼做交易絕沒有好下場。
但凡海市一中不是S級詭域,婁贏乾都不會找夏靈澤。
***
夏靈澤記得教導(dǎo)主任的辦公室在哪,很近,就在這棟教學(xué)樓里。
三分鐘后。
他站在關(guān)閉的房間門前,抬手敲響了門。
‘叩叩’
里面說道:“進(jìn)。”
得到允許,夏靈澤按下門把手,推開了門。
一臉愁容的教導(dǎo)主任坐在自己的工位前,下意識抬眸看了下來人,發(fā)現(xiàn)是夏靈澤,一口氣險些沒續(xù)上。
臉皮抽動了兩下,迅速站起來,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態(tài)度好的不得了,近乎諂媚的說道:“夏同學(xué),您這是?”
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
丸辣!不會真的來報復(fù)她了吧!
“幫人領(lǐng)幾套校服。”
幫人領(lǐng)校服?
還是幾套?
教導(dǎo)主任立即意識到夏靈澤多半是幫剩下的幾個人類領(lǐng),她自然不愿意,但她敢說不嗎?
“好的好的,我去給您拿。”
都不需要夏靈澤說要幾套,什么碼數(shù),教導(dǎo)主任直接用鑰匙打開柜子,從里面拿了十一套校服,交給夏靈澤。
夏靈澤眨了眨眼睛,說了聲謝謝。然后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想起他口袋里有之前到寢室個人物品時順手裝進(jìn)來的幾顆小西紅柿盛余卓很喜歡,或許這位老師也會喜歡?于是準(zhǔn)備拿出來給對方嘗嘗,若是對方喜歡,那他下次多拿點來。
教導(dǎo)主任可不知道夏靈澤的一顆純純‘赤子心’,見夏靈澤把手伸進(jìn)衣服口袋,心里咯噔一下,腦海里浮現(xiàn)她的一百種死法。
“等等!”她大聲喊道,冷汗淋漓,“早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給你道歉”
“啊?”夏靈澤懵了下,忙解釋道,“這件事我們不是已經(jīng)說開了嗎,我沒有生氣了,您別激動。”
“嗚嗚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教導(dǎo)主任根本沒聽進(jìn)去,即使聽進(jìn)去了也不會信。
“老師,老師?我原諒你了,你別哭啊!”
教導(dǎo)主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頓感悲從中來,同時對校長產(chǎn)生了埋怨心。
“我都寫了辭職信,不給我批,說我找借口。嗚嗚,雖然的確是借口——我要被害死了嗚嗚嗚!”
夏靈澤手足無措的想拍拍女老師的背,她都哭的抽起來了。
結(jié)果手剛伸過去,對方就“啊”的尖叫了一聲,“你別過來!”
夏靈澤:“”
不敢動了。
教導(dǎo)主任越說越激動,后面直接把重點轉(zhuǎn)移到了校長頭上。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就是人下人。比996更狠的是007,自??以來,我沒有休息過一天,每天盡職盡責(zé)夜不敢寐,好不容易有??,好處也落不到我頭上,只要我努力工作,領(lǐng)導(dǎo)明天就能換輛勞斯萊斯,只要我努力工作,醫(yī)院就是我的家。”
“掙來的血汗錢一分別想帶回家”頓了下,教導(dǎo)主任突然哭的更慘了,“嗚嗚,我沒有家!我買不起房!”
夏靈澤:“”啊這。
雖然聽不懂,但看得出來老師真的很悲傷。
有心還想安慰幾句,奈何他一開口對方情緒就更加激動,以免刺激到對方,加上他時間有限,夏靈澤只好憂心的離開了辦公室。
他還得回去上課。
走的時候沒忘記把門重新關(guān)上,而即使隔了一扇門,都還能聽見對方帶著哭腔的罵罵咧咧。
教導(dǎo)主任的辦公室在二樓,高三七班的教室在四樓。
夏靈澤抱著疊起來有他鼻子那么高的校服走在二樓走廊上,樓梯在前面,有一段距離。
途徑廁所,余光撇到一團黑影,他下意識偏頭看去。
——廁所洗手臺下方角落放著一個不起眼的白色塑料桶,里面插著一把拖把,拖把頭由于長時間的浸泡和使用變得雜亂無章,像是被狂風(fēng)吹散的人的頭發(fā),四面八方的散開,耷拉在桶的邊沿。
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好像一顆人頭。
第39章 海市一中 捅了詭窩
夏靈澤眨了眨眼睛, 再看去,那分明只是一個普通的拖把。
興許是眼花,看錯了吧。
沒有放在心上, 轉(zhuǎn)回頭,夏靈澤向著前方不遠(yuǎn)處的樓梯口走去
剛登上四樓,距離高三七班的教室還要走五個班的距離, 婁贏乾等人已經(jīng)看見了夏靈澤, 快步迎了上去。
“麻煩你了!”婁贏乾帶頭道謝, 接過夏靈澤手中的校服, 遞到后面的人手中,并給對方使了個眼色, 意思是往下發(fā)。
包裝衣服的塑料袋上有用黑色馬克筆留下的碼數(shù)記號, 很清晰,一眼就能認(rèn)出。
婁贏乾給自己留了一套XL碼的,然后拉著夏靈澤聊天。邊聊, 邊悄無聲息地把左手背到身后,在夏靈澤看不見的角度做了個快走的手勢。
生死危急關(guān)頭, 智商占領(lǐng)高地。
瞧出婁贏乾的暗示,眾人一言不發(fā)散開。
夏靈澤見狀, 好奇的說了句:“好多人,有部分人我沒見在班里見過,是其他班的?”
婁贏乾淡定的“嗯”了聲。
心想夏靈澤明知故問,演的挺像那么一回事。
——不就是飆演技嗎,他也不遑多讓。
婁贏乾的眼里燃燒著熊熊烈火。
夏靈澤感覺到好兄弟突然變得熱火朝天的氣勢, 不明所以地歪了下頭。
***
海市一中詭域此次總共進(jìn)來了十二個人,死一個,還剩十一個。
分別是高三七班的劉藝, 尤朵朵,婁贏乾,潘龍,王崴疆,武源均。
高三八班的黃俊杰,吳鳴卓,趙望偉,劉翠紅,王舉禹。
婁贏乾正拉著夏靈澤說話,其余十人走到樓梯口,躲在樓梯口拐角的墻壁后,拆開包裝袋,直接將校服套在外面。
這時王崴疆忽然肚子疼,臉色蒼白的說要去趟廁所。
廁所,諸多恐怖片里的經(jīng)典場所,地位無需多言。
王崴疆語氣微弱的哀求道:“你們能陪我去嗎?”
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加之又是大白天,眾人沒感覺到太大的危險,便同意了。
于是出現(xiàn)了一個人上廁所,九個人相陪的壯觀場面,直接把廁所門口堵死了。
王崴疆踏進(jìn)廁所和走廊的分界線,頓時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天靈蓋。空氣中彌漫著不同尋常的陰冷氣息,與外面形成鮮明對比。
如此明顯的異常,王崴疆自然是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他當(dāng)即想要退回到走廊上,卻發(fā)現(xiàn)身體不僅沒有后退,反而向著更深處走去。
敞亮的陽光不知不覺暗了下來,鑲嵌在天花板上的格柵燈變得昏黃。
王崴疆面露驚恐,他想要呼救、尖叫,喉嚨卻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發(fā)不出一聲音節(jié)
投射在墻上的影子動作越來越慢,同時,王崴疆感覺到強烈的窺視感。
那目光是飽含惡意的,充斥著無盡的怨毒,如同刀片刮在身上,讓人感到陣陣幻痛。
不是他的影子,是詭!詭!
極度的恐懼中,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長且沉重。
‘怦怦!怦怦!’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聲音大到似乎連四周的空氣都在震顫。
‘滋滋’
燈光忽暗忽明起來,每一次閃爍,王崴疆臉上的恐懼都更加濃烈。
只因一道喘著粗氣的聲音在隨之接近。
“呼呼!”
‘滋!’
又一次閃爍后,王崴疆明顯感覺到喘粗氣的聲音抵達(dá)了他的背后,近到就好像有人在他耳邊吹氣,但吹出來的氣是冰冷的。
也是在這剎那,王崴疆驟然能動了,他條件反射捂著脖子和耳朵猛地轉(zhuǎn)過身向后看去,后邊什么也沒有,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但燈光依然在閃爍,陽光也不見了蹤影。他就像被困在了異空間,四周蟄伏著看不見的危險。
王崴疆不敢站在原地,更不敢往‘詭吹氣’的來向靠近,往反方向走,那就是越走越里面。
現(xiàn)在的情況對王崴疆而言不外乎前有狼后有虎。
好消息:強烈的恐懼蓋過了肚子的疼痛,他現(xiàn)在不是那么急切的想上廁所了。
壞消息:被詭盯上,廁所是不用上了,他人也不用活了。
“劉藝,武源均你們在嗎?”
沒有人回應(yīng)他。
王崴疆并不意外,畢竟這場景肉眼可見的不對勁,他大概率是被隔離開了,處于另一個空間。
這一猜測令王崴疆無比絕望。
“不要丟下我,嗚嗚”再也控制不住,王崴疆崩潰了。
“在。”潘龍的聲音。
“我在。”劉藝的聲音。
“在呀嘻嘻嘻。”尤朵朵的聲音。
“我們在這,你在哪呀?”所有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異口同聲的在廁所里回蕩。
王崴疆:“”悲咽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收回那句話,大家還是不要在好了。
——面對生死危機,一般有兩種人。
一種僵直,一動不動。
一種腎上腺素爆發(fā),全身機能提高200%。
王崴疆屬于后者,他在極度的恐懼中:爆發(fā)了。
“啊啊啊啊!”他鬼吼鬼叫著宣泄心中的恐懼與憤怒,這時余光忽然撇到什么東西,他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個白色塑料桶,里面插著一把拖把。
腦海里不合時宜的浮現(xiàn)一句話:拖把沾屎,呂布在世。
憑著心里的一團火,王崴疆大步走過去拔出拖把,準(zhǔn)備當(dāng)武器和詭怪拼了。
結(jié)果拔出來一顆人頭。
人頭眼白上翻,眼球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拉扯,完全不處于正常位置,看不見瞳仁,只有一片空洞滲人的慘白。
木質(zhì)的手柄從她的頭顱中央插進(jìn)去,白的紅的混合在一起,猶如草莓冰淇淋,從洞的縫隙流出。
人頭和王崴疆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前者因突如其來的遭遇感到懵逼。
后者純粹被嚇得大腦宕機。
兩秒后,人頭反應(yīng)過來,從喉間擠出凄厲的尖笑,如同夜風(fēng)中破碎的玻璃,又像是無數(shù)尖銳的細(xì)針在耳膜上劃過。
這笑聲沒有一絲溫度,唯有冰冷的怨毒和無盡的痛苦。
“咿啊啊啊啊啊啊!!!”王崴疆發(fā)出了更高更凄厲的尖叫,直壓人頭。
人頭大為震撼。
特么,海豚音都飚出來了?!
王崴疆將拖把甩飛出去,人頭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度,然后“撲通”一聲,落進(jìn)續(xù)滿血水的洗手池。
“咕嘟嘟嘟”人頭沉底又浮上來,表情郁悶,神色陰沉。
另一邊。
廁所門口。
距離給的半小時吃飯時間還有十分鐘。
王崴疆進(jìn)去了三分鐘還沒有出來,大家有些著急了。
“怎么還不出來,難道是拉肚子了?”武源均猜測。
潘龍直接提高音量喊道:“王崴疆,你好了沒?”
“”
沒有回應(yīng)。
眾人臉上的表情從不耐煩過渡到難看。
潘龍喊這么大聲,王崴疆不可能沒聽見,他不出聲,只有一種可能:出事了。
“要進(jìn)去看看嗎?”八班的趙望偉傻眼的問道。
無人附和他。
其實剛說出口趙望偉就懊惱他問了個白癡問題,這種情況誰敢去啊,若王崴疆真出事了,他們?nèi)ヒ彩撬退馈?br />
“呃,我瞎說的。好吧,當(dāng)我沒說。”趙望偉尷尬的笑了笑,用手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他閉嘴。
走廊上的詭學(xué)生數(shù)量開始減少,意味著午自習(xí)要開始了。
沒有時間了。
畫著全包眼線,頂著死亡紋眉的劉翠紅見沒人說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這種時候糾結(jié)什么,救不了又不肯走——說到底,最后還不是會放棄,別裝的好像多留一會兒就有多大用似的。行了,我可不管你們,我回去了。”
說著,轉(zhuǎn)身往八班走去。
她一走,其他人也被帶動,尤其是跟她同班的。
大家都是陌生人,只是被一同拉進(jìn)海市一中詭域后才有了交集。被分到一個班還能說上幾句話,不在一個班,那確實是沒有多少交情。
最后八班的人都走了,走前他們歉意的往廁所的方向看了看,又低聲對七班的人說了句抱歉。
距離上課還有五分鐘。
劉藝等不住了,“剛才那個大娘說的對,我沒有能力去救王崴疆,非要逞強只會送命,我不想死,對不起。”
說完,低著頭快步走了。
武源均見狀也繃不住了,小聲說了句抱歉,緊隨其后。
現(xiàn)在只剩下潘龍和尤朵朵。
潘龍咬了咬牙,說:“尤朵朵,你回去吧,不怪你們。”
“那你呢?”尤朵朵擔(dān)憂的問。
“我就進(jìn)到門口看一眼,不然實在放不下良心的折磨。”
“那你去吧,我在這等你!”尤朵朵下定決心,堅定的說道,“反正我在門口,比你安全。”
潘龍點了下頭,深呼吸一口氣,抬起右腳邁進(jìn)廁所——
“怎么了?”
婁贏乾的聲音傳來。
潘龍一個急剎下意識收回了腳,臉上露出得救了的表情,尤朵朵也是如此。
他們張嘴,正想解釋,發(fā)現(xiàn)夏靈澤也在,又閉上了嘴。
婁贏乾見狀哪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多半是有人在廁所出了事。
他不動聲色的對兩人點了下頭,而后準(zhǔn)備跟夏靈澤說自己要去個廁所。
但還未開口,夏靈澤直接從他身側(cè)經(jīng)過。
“好兄弟,你先回去吧,我上個廁所!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吃飯吃的太急了,這會肚子有點痛。”
說著,夏靈澤走進(jìn)了廁所。
他動作太快,婁贏乾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眼睜睜看著夏靈澤進(jìn)了廁所。
然后,里面?zhèn)鱽硪坏冷N魂的尖叫。
“啊~~怎么還有~~!”
音調(diào)那叫個山路十八彎,說到最后還破音了,咳咳咳的咳嗽。
“我是捅了詭窩了嗎!”咳完,又悲憤的哽咽道。
第40章 海市一中 反彈
夏靈澤走進(jìn)廁所的剎那, 感覺自己似乎穿過了一層什么東西。臉上和手臂都有一種輕微的、飄忽的觸感。
不由得停下腳步,抬手摸了摸臉頰。并未發(fā)現(xiàn)異物。
錯覺嗎?
算了,管他呢, 還是上廁所比較緊要。
這么想著,夏靈澤繼續(xù)往里走,經(jīng)過阻隔墻, 正式來到男廁。他發(fā)現(xiàn)廁所里還有一個人, 對方站在原地, 表情看起來很糟糕, 臉上布滿細(xì)密的汗珠,瞳孔放大, 嘴唇囁嚅, 牙齒‘咯噠咯噠’的打顫。
就像是看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全身上下充斥著驚恐二字。
夏靈澤有被他的這副模樣好奇到,于是順著他的目光轉(zhuǎn)頭往后看。
結(jié)果什么也沒有。
轉(zhuǎn)回頭, 夏靈澤忍著腹部的不適,出聲問道:“你”還好嗎?
只吐出了一個字, 對方空洞的眼睛立即恢復(fù)了焦距,而后看著他放聲尖叫。
“啊!怎么還有!”
什么還有?還有什么?
夏靈澤不明所以, 正想開口詢問,對方又悲憤的說道:“我是捅了詭窩了嗎?”
這個人,到底在說什么啊?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的樣子。
夏靈澤撓了撓后腦勺,想起鐵蛋叔的警示:【“遇到精神不正常的人一定要離遠(yuǎn)點,他們的想法我等正常人猜不透, 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突然發(fā)瘋,對你造成傷害。”】
嘶不行了,肚子好疼, 顧不了那么多了。
夏靈澤快步走進(jìn)離得最近的隔間。
***
王崴疆快要嚇瘋了,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勇氣同嚇破的膽一起消散。
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王崴疆現(xiàn)在就處于竭的境況。
他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在這之前也從來沒有過進(jìn)入詭域的經(jīng)驗,是以也就不知道如果詭真想殺他,他根本活不了這么久。
詭不動手,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受限于規(guī)則,動不了手。
廁詭小分隊把王崴疆困在廁所,便是為了讓王崴疆趕不上午自習(xí),觸犯規(guī)則,如此,它們才能出手。
就像體育課時夏靈澤去了趟洗手間,鏡中出現(xiàn)的鏡詭一樣。
就是夏靈澤不按常出牌,他自己啥事沒有,反倒是鏡詭脫了好幾層皮
***
【“嘻嘻,他要遲到了。”】
【“還有多久。”】
【“五分鐘。”】
【“嘿,我想到了一個好點子,下波讓我來嚇?biāo)!薄?br />
小小的廁所聚集了將近兩位數(shù)的詭怪,正各個使出渾身解數(shù)恐嚇王崴疆。
王崴疆也如他們所想,精神越來越崩潰。
但夏靈澤來了。
少年輕而易舉地穿過結(jié)界,結(jié)界于他而言就像是一層薄紙,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哪怕是讓其動作稍緩慢一些——
結(jié)界瞬間瓦解,化為無數(shù)細(xì)小的碎片消散在空中。
隨著結(jié)界消失,詭怪惡意營造的恐怖氛圍也隨之破滅。
不過王崴疆到底被嚇得太狠了,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夏靈澤出聲。
夏靈澤長得并不難看,也不奇形怪狀,身上還有股莫名的親和力,讓人很容易就對他產(chǎn)生好感。
但畢竟長得再好看也是詭。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在王崴疆眼里,少年即使沒有猙獰的面容,相反,生的好看極了,好看到即使作為同性,王崴疆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一點。
也不妨礙夏靈澤給他一種相當(dāng)危險的感覺。
甚至——
王崴疆忍不住想,夏靈澤會出現(xiàn)在這是否是他精心編排的,就像很多影視動漫、小說故事里描繪的幕后反派一樣,他們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含有目的,也變相的透露出其擁有著不容忽視的掌控力。
如此想來,王崴疆徹底繃不住了。
他悲憤、絕望、生無可戀。
“殺了我吧。”最后,化為一句認(rèn)命的擺爛。
他放棄掙扎了,來吧,殺——
‘碰’
隔間門關(guān)上的聲音將王崴疆從自己的世界中喚醒。
王崴疆懵逼的看向那唯一合上的隔間門,“”
啊?
不殺他嗎?
什么意思?
“咳。”
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咳嗽,不過這個咳嗽并不自然。
王崴疆下意識偏回頭抬眼看去,對上婁贏乾一言難盡的表情。
此處無聲勝有聲。
“。”i''m fine
區(qū)區(qū)社死。
坐在馬桶上的夏靈澤并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倒是聽見了什么死不死的。
好好的,干嘛要死,果然精神有問題,下次遇到得繞著走
‘嘩啦啦’
清澈的水流一瀉而下。
夏靈澤將手伸到下方仔細(xì)清洗,洗到一半,水變成了紅色,同時伴隨著一股濃烈刺鼻的血腥味。
正常人定會被嚇一跳,但夏靈澤不是普通的,呃,正常人,他是缺乏常識的正常人。
“什么啊,水怎么變紅了?”少年納悶的道。
收回更臟了的雙手,夏靈澤郁悶極了,無奈打算換個水龍頭洗。
結(jié)果就在他準(zhǔn)備關(guān)閉這個流紅水的水龍頭時,水龍頭忽然震動了幾下,接著‘噗嗤’、‘噗嗤’地往外噴出大股漆黑的東西,定睛一看,竟是一團一團的頭發(fā)。
夏靈澤瞳孔地震,一臉震驚。
不信邪,覺得結(jié)界破碎純屬是意外、反正絕對不可能是被區(qū)區(qū)人類搞碎的小詭們對夏靈澤下手了。
好險,差點顆粒無收,幸好還有個人留下了。
而且,上課時間已經(jīng)到了,這個人類遲到了嘿嘿嘿。
【“我要腿!”】
【“我要手!”】
【“我要胰臟!”】
【“都別搶,頭是我的!”】
嗯?
誰在說話?
回過神來,夏靈澤左顧右盼,三分鐘后。
蹲在廁所最后一間隔間,全身黢黑、只有一雙眼睛看得見的小黑同學(xué)站在第一個位置。
從水龍頭里鉆出的人頭同學(xué)站被擺在第二個位置。
身上不停流血,水龍頭里流出的血就是它的小紅同學(xué)站在第三個位置。
還有天花板里的小茹同學(xué)、門后面的小明同學(xué)、瓷磚下的小方同學(xué)
“這里是男廁所吧,為什么會有女生!”夏靈澤站在眾詭面前,痛心疾首的說道。
眾詭:“”
我們在哪關(guān)你什么事,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么!
不對,現(xiàn)在人類都這么強了?
“男女有別,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要保護(hù)好自己,也要保護(hù)好別人——我是說,不要傷害別人。”夏靈澤心情復(fù)雜的說道。
“你們搞惡作劇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不給他人添麻煩。你看看你。”夏靈澤看向全身流血的小紅。
“你為什么要把自己的血接在水龍頭上?這樣很不衛(wèi)生的知不知道?而且還把我也搞得臟兮兮的。”
小紅:“”
“以及你,人頭同學(xué),頭發(fā)弄的到處都是不說,還差點把水龍頭撐破,不,是已經(jīng)撐裂開了。你這是破壞學(xué)校公物”夏靈澤話還沒說完,人頭突然表情驟變,一臉恐懼,尖叫著‘嘭’的一聲消失,就好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壓碎,只不過沒留下半點痕跡。
其它詭見狀心一緊,目瞪口呆的看著夏靈澤。
夏靈澤懵了懵,隨后雙眉緊蹙,不悅的道:“還沒說完呢就走了,太沒禮貌了。哎,算了,畢竟我也不是老師,你們不愿意聽我的很正常。”
“啊,糟了!”夏靈澤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我還要上課呢,不說了,你們也快點回教室吧,記住,下次可別這樣了!”
眾詭目送夏靈澤著急忙慌的離開,半晌,小黑幽幽說道:
【“真是闖鬼了。”】
【“我們才是詭”】
【“此鬼非彼詭,比喻而已。唉,那個人類太奇怪了,我們下次還是避著點他吧。”】
***
夏靈澤趕到教室時不出意外遲到了。
英語老師站在講臺上,面色不善的看著夏靈澤,“新同學(xué)是吧,第一天就遲到,真不敢想你第二天是不是就敢逃學(xué)。”
自知虧,夏靈澤乖巧聽訓(xùn)。
老師也是為了他好,而且,確實是他做錯了。
“過來吧,念在你是第一次犯錯,我只打你十下。”說著,英語老師拿起放在講臺上的鋼鐵鋸齒。
鋸齒表面應(yīng)該經(jīng)過精細(xì)的磨光處,反射出冷冽的金屬光澤,鋸齒邊緣鋒利無比,讓人毫不懷疑連堅硬的巖石都能輕松切割開。
這要是抽在身體上,還不得血肉橫飛。
臺下的詭同學(xué)神情興奮。
人類冷汗涔涔。
婁贏乾還好,他更關(guān)注夏靈澤是否真的會挨打,又或是做出別的反應(yīng),其實他更想夏靈澤和英語老師打起來。
一來能審視夏靈澤的實力,二來削弱了英語老師。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對人類有利。
夏靈澤點了下頭,說謝謝老師,沒有反抗的意思。
英語老師臉皮振奮地抽搐,她握著鋼鐵鋸齒的手柄,向夏靈澤抽去???
英語老師驚愕的看著手里努力彎腰避開夏靈澤的鋼鐵鋸齒。
詭同學(xué)們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你做了什么!”英語老師不可置信的道。
夏靈澤神情茫然,“什么我做了什么?”
他什么也沒做啊!
英語老師重重的從鼻腔噴出一口氣,眉頭幾乎擰作一團,她握緊把柄,再次抽向夏靈澤。
這回鋼鐵鋸齒幾乎彎成180°,同時英語老師感覺到一股阻力,是鋼鐵鋸齒在反抗。
英語老師的臉徹底黑了,這時臺下傳來的噗嗤笑聲就像是在嘲諷,氣得英語老師目眥欲裂。
“誰在笑!”
當(dāng)然不會有人承認(rèn)。
英語老師氣得發(fā)抖,她就不信了!
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第六
“呼,呼。”英語老師氣喘吁吁,她手里的鋼鐵鋸齒則表面溢出了水珠。
“呃,老師,你不用照顧我,打吧,是我的錯。”夏靈澤看英語老師努力做出一副懲罰他的樣子,卻雷聲大雨點小,根本一點沒落在他身上,愧疚的說道。
英語老師:“?!”
嘲諷,赤果果的嘲諷!
她今天就不信這個邪了。
身上爆發(fā)出強烈的詭氣,英語老師對手里的鋼鐵鋸齒怒目而視,她深呼吸一口氣,將自己的詭氣附著在鋼鐵鋸齒上,這下任憑鋼鐵鋸齒再如何反抗,也沒有用了。
然后,朝夏靈澤抽去。
“哎喲!”
發(fā)出慘叫的卻不是夏靈澤,而是英語老師。
原來鋼鐵鋸齒這回不硬著反抗了,它很聰明,來了個以柔克剛。
——簡單來說,力反彈了,并且全反彈到了英語老師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