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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第 141 章 婁小芽恍覺真相

    約好的時間是上午九點, 夏靈澤去集市接人。

    揣著手不緊不慢地走在村路上,從踏出家門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打了五個哈欠了。

    每年冬天,或者說天一冷夏靈澤就犯困, 如果沒什么事,他會窩在家里裹著被子躺在床上cos尸體,也不玩手機或者做別的, 就單純躺著, 享受意識時而出竅時而聚攏清醒幾秒又很快發(fā)散的恍惚感, 有種靈魂飄飄然脫離軀殼的愜意。

    雪應(yīng)該是下了一整夜, 積了厚厚的一層,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響, 夏靈澤所經(jīng)之處留下一連串腳印, 然后逐漸重新被新雪覆蓋。

    或許是天冷了,人們更不愛走動,如果從上往下俯瞰整個歸一村, 便會發(fā)現(xiàn)只有夏靈澤一個人的身影在外面。

    不過詭怪是不怕冷的,他們不出門單純是沒必要, 以及被壓榨狠了,不想動彈。用茍鐵蛋的話來說:“已經(jīng)一滴都沒有了!

    走著走著, 村口大門進入視野。

    夏靈澤一愣。

    大約十幾個人影站在那兒,其中有一個非常熟悉,不是他的好兄弟婁贏乾還能是誰。

    夏靈澤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靈澤!”婁贏乾上來就給了夏靈澤一個擁抱。

    “怎么來這么早?不是說好九點我來集市接你們嗎?”

    婁贏乾松開手,露出兩排大白牙笑道:“沒辦法,他們急著找工作嘛, 為了給你留個好印象,就提前來了!

    聞言,夏靈澤抬眼, 視線在婁贏乾身后的十幾個年輕人身上環(huán)視了一遍。

    “嚯,都是你的親戚?”

    “那倒沒有,只有五個是,其他的都是他們的同學(xué)朋友啥的!眾溱A乾面不改色的說道,“現(xiàn)在的就業(yè)環(huán)境你也知道,很難。這不,聽說有地方要人,各個都很積極。對了,我聽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都要出去玩,你們村大概二十幾個人,我就做主接了十五個人來,你看看用不用得著,用不上的話別客氣,直接跟我說,我讓他們回去就是。”

    “放心,不白跑,他們的車費、餐費我全包!

    夏靈澤感動地拍了拍婁贏乾的肩。

    不愧是他認(rèn)的好兄弟!這么為他著想。

    “一會面試下來如果沒什么問題我就都收了!毕撵`澤許下承諾。

    倒不完全是看在好兄弟的面子上,他本來也缺人。

    夏靈澤將眾人帶去村子里唯一的一棟二層建筑,很醒目,倒不是裝修風(fēng)格有多惹眼,而是在一眾平房里它唯獨高出一截,十分吸睛。

    這棟二層小樓就是農(nóng)家樂的辦公樓了。

    說起來還是婁小芽建議夏靈澤修的,不得不說婁小芽很有先見之明。

    雖然,她純粹是夾帶私貨給自己在歸一村搭個窩,但現(xiàn)在確實方便了夏靈澤招人。

    畢竟不可能讓人家住在鄉(xiāng)親們的房子里,不說人家介不介意,鄉(xiāng)親們肯定也不樂意。

    夏靈澤是直接在一樓大廳面試的,完全沒有避著人,他的問題也很簡單,大致就是問性格好不好、口才怎么樣、能不能忍服務(wù)行業(yè)嘛,都是這樣。

    平均五分鐘過一個,十五個人差不多一個小時就搞定了。

    夏靈澤還親自給他們接了水,搞得眾人受寵若驚,忙說不用,無奈夏靈澤就是這么熱情,最后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杯一次性杯子裝的熱水。

    喝完水,夏靈澤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宣布了最終結(jié)果:“你們都通過了!”

    “對了,我好像還沒說我這兒的待遇。”夏靈澤撓了撓頭,“是這樣的,底薪3k,提成上不封頂,上七休二,早九晚六,一般五點打烊,但是有些客人可能動作慢些,所以我加了一個小時,保證最晚六點一定下班。全勤500,包吃包住宿舍二人間,沒有獨立衛(wèi)浴,二樓中間隔了個大房間,是洗衣房+淋浴房,淋浴房是隔開的,從洗衣房進男左女右。洗衣機總共有四個,同樣是男左女右,各兩個”

    “目前不對客人開放夜宿服務(wù),如有特殊情況工作時間外不用你們負(fù)責(zé),我自己來。”

    “差不多就是這些了,你們看能不能接受。”

    夏靈澤的這個面試可以說很‘兒戲’,他壓根沒提學(xué)歷和工作經(jīng)驗,就隨便問了幾個個人問題。

    “沒有異議,能接受。”眾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婁贏乾剛抿了口水,被這句話嗆得瘋狂咳嗽。

    夏靈澤趕忙走過去拍婁贏乾的背,關(guān)心的問:“怎么了?”

    婁贏乾:“沒事、咳咳!只是喝水、咳咳!嗆到了!咳咳!”

    真不是裝的,他咳的眼淚都出來了,臉頰漲紅,一副快要背過氣去的樣子。

    在夏靈澤看不見的地方,婁贏乾對眾人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你們是不是傻!普通人哪有答應(yīng)的這么整齊的?拜托,這不是一個字,是一句話,你們甚至連中間的停頓都一樣!暴露的不要太明顯!’

    好在夏靈澤應(yīng)該是被他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忽視了這點,又或是夏靈澤本就單純沒發(fā)現(xiàn),總之,他沒有提出任何問題。

    婁贏乾咳的肺都要炸了,好幾分鐘才緩過來,他盯著神色愧疚尷尬的十五人,意有所指的說:“你們可要好好干,要是干不好老板開除你們是正常的,別怨人!

    十五人這回長記性了,稀稀拉拉斷斷續(xù)續(xù)的應(yīng)了下來。

    “我?guī)銈內(nèi)ニ奚峥纯,分好后你們回去,大概一周后我再?lián)系你們來上班。對了,來加個聯(lián)系方式。”

    十五個人里男生8個,女生7個,男生還好說,是雙數(shù),誰也不落單,可女生就麻煩了,不管怎么分都有一個落單的。

    這對他們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再怎么講歸一村也是詭域,還是超級大詭橫行的那種,即使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敵人家一個腳指頭,但只要能在一起,好歹心里上好受些。

    婁贏乾暗自悔恨,早知道他就再找一個女生了。

    “你們住吧,我自己住一間!

    “閻姐!”

    “也沒說必須兩個人一間房,我們?nèi)齻人也不是不能住,擠擠就是了。”

    除了主動提出自己一個人住的那個女生,其她女生都明顯表達(dá)了不贊同。

    夏靈澤看看情緒變得沮喪低落的女生們,想了想,說:“有一個房間大,你們可以四個人住一間,但那房間是我一個朋友的,你們等等,我問問她!

    說完,夏靈澤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今天周末,學(xué)校放假。

    正在家里做功課的婁小芽聽見手機響鈴,拿起來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神明,心情很好的接通。

    “嗯?房間?”

    好心情瞬間被毀,婁小芽自然不愿,如果可以,她甚至都不想那棟樓住她以外的人。

    那可是她在神明應(yīng)允之地給自己圈的窩,要不是怕神明不同意,她用得著這么迂回——說是給農(nóng)家樂建辦公樓么?

    而現(xiàn)在不僅有一大堆人要住她的地方,還要睡她的房間,婁小芽的心在淌血,她不甘極了,抿了抿唇,想起神明對自己不同于還是創(chuàng)世之書時的溫柔態(tài)度,她承認(rèn)自己膨脹了,居然不想遷就,而是想任性的拒絕。

    “我”半晌,她下定決心,剛咬牙準(zhǔn)備拒絕,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小芽,沒想到啊,你居然還有個房間。”是她哥的聲音。

    婁小芽:“怎么是你?”

    “嘿,你什么意思,不待見我?總之那什么,反正你也不住——”

    “誰說我不住了!”

    “你要上學(xué)哪有空住?”

    “我放假!”

    “你一個人也住不了那么大的房間!

    “婁贏乾!你胳膊肘往外拐!”婁小芽猛拍桌子站起來,兩眼噴火。

    “什么胳膊肘往外拐,我只是單純的從實用性出發(fā)”婁贏乾話還沒說完,手機被夏靈澤拿了回去。

    “喂,小芽。”

    前一秒還是暴龍的婁小芽瞬間安靜下來,“嗯”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那是你的房間,你做主。”

    婁小芽低低應(yīng)了聲,默默深呼吸一口氣,佯裝輕松的說:“行吧,你們住,反正我至今也沒住過一次、沒放過任何東西!

    夏靈澤“哦”了聲。

    婁小芽心情低沉的剛要掛電話,就聽夏靈澤說:“我給你們?nèi)俗〉姆块g換張大床。其實房間也不小,就是床小了點,換個大床也占不了多少空間,你們愿意嗎?”

    婁小芽雙眼一亮。

    嗚嗚,神明真好!

    她喜歡現(xiàn)在的神明!和以前的神明相比更通人性——呃,這么形容感覺怪怪的。

    反正就是現(xiàn)在的神明溫柔善良,以前的神明冰冷漠然,如果非要她選一個,她能把選擇前者的按鈕摁爛。

    當(dāng)天晚上。

    婁小芽蓋好被子閉上眼睛睡覺,不知道是不是被白天的事刺激到了,她竟夢到了神明。

    神明浮于虛空之中,如同浩瀚宇宙的中心,四周繚繞著絢麗的星辰與光華。銀色的長發(fā)披在身后,其上流轉(zhuǎn)著月光的清輝;雙瞳閃耀著金芒,似包含了星辰運轉(zhuǎn)的軌跡、宇宙發(fā)展的規(guī)律,深邃晦澀。

    婁小芽迷迷糊糊的下意識飄過去,神明卻在這時突然轉(zhuǎn)頭看了過來,冰冷的目光嚇得婁小芽一個激靈。

    神明的眼中永遠(yuǎn)籠罩著一層無法穿透的寒霜,祂的眼神永遠(yuǎn)宛如深淵一般死寂冷漠,沒有絲毫溫度。

    是了,這才是她記憶里的神明。

    所謂的星辰是環(huán)轉(zhuǎn)的星系,光華則是破碎的緯度,神明從不顯露情緒,對待萬事萬物均保持絕對的冷靜與疏離,仿佛整個宇宙不過是祂棋盤上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哪怕是最輝煌的文明衰頹消失,也無法讓祂心中產(chǎn)生半點漣漪。

    就像失落的亞特蘭蒂斯。

    那個差點沖上宇宙的文明,那個將神明視為最高神祭祀崇拜的文明,那個自詡神的子民,卻——從未被神真正看過的文明。

    【神啊,為何冷眼旁觀?】

    婁小芽至今仍然記得許多年前的對話。

    神明并沒有回答它,但那時身為創(chuàng)世之書的它其實明白,不過是因為亞特蘭蒂斯觸及了世界的真相,不過是他們發(fā)展的太快,不符合【規(guī)律】,所以引來了毀滅。

    神明并非第一次升格,祂已成功升格過兩次,才建立了這第三維度的宇宙。

    祂身邊環(huán)繞的破碎的緯度正是祂自己所打破的。

    婁小芽最初迷迷糊糊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此刻,她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她想。

    神明原來是準(zhǔn)備再次升格,但失敗了

    等等,失?

    那這個世界應(yīng)該湮滅了!

    婁小芽猛地睜開眼,失神的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胸膛激烈的起伏。

    半晌,她臉色蒼白的喃喃道:“夢,一定是夢!

    第142章 第 142 章 力大無窮夏靈澤輕……

    婁小芽抬手抹額蹭了一手冷汗。

    哈哈, 當(dāng)然是夢,如果不是夢,她現(xiàn)在還有命?

    這么一想, 婁小芽舒了口氣,重新躺回床上,閉上眼安詳?shù)脑俅芜M入夢鄉(xiāng)。

    這一回, 她沒有再做夢。

    翌日天明, 婁小芽伸了個懶腰舒展身體起床, 洗漱完畢后她拿起手機看了眼, 發(fā)現(xiàn)微信有條信息,點進去, 是她哥發(fā)來的。

    【宇宙超級無敵討厭鬼:昨天是我話說的不對, 對不起

    宇宙超級無敵討厭鬼:別生氣(跪地求饒.jpg)

    宇宙超級無敵討厭鬼:轉(zhuǎn)賬10000元】

    婁小芽半點沒帶猶豫的收下轉(zhuǎn)賬,然后回道:【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婁贏乾沒回, 婁小芽猜測這個時間他要么是在補覺要么是在忙——畢竟昨天凌晨兩點給她發(fā)的消息,多半是又加班了。

    正準(zhǔn)備把手機放到一邊, 一條消息適時的彈了出來。

    【高蘭蘭:小芽,還記得我上次跟你提到過的那個祖父嗎?

    婁小芽:怎么了?

    高蘭蘭:他前天逝世了, 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刺激到他造成的?

    婁小芽:那都多久的事了

    高蘭蘭:一個月

    婁小芽:是啊,都一個月了,你那位祖父本來年紀(jì)就很大了。再說,也不是你刺激的他,是那張宣傳單】

    婁小芽沒對高蘭蘭說的是死亡對你祖父而言其實是人生另一段旅程的開始。

    ——從高明竹和神明結(jié)交了不錯的關(guān)系起, 他死后的待遇就與一般人不同。

    比如:尋常靈魂需要排隊進入地府,而高明竹不用。

    確實是神明的偏心。

    如今的神明與以往不同,若是放在從前, 神明不會區(qū)別對待任何人,萬事萬物在祂眼里都是平等的:

    平等的,

    不重要。

    婁小芽一時間不知道有了人情味的神明對這個世界來說是好是壞。

    不過話又說回來,誰能篤定神明究竟是裝的還是演的。

    嗯,裝和演意思差不多。

    由此可見婁小芽心里的傾向:她認(rèn)為神明的人情味多半是假的,其背后一定隱藏著某個不為人知的目的。

    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灑入室內(nèi),窗簾伴隨寒風(fēng)輕輕搖曳,雪花在半空飄揚紛飛。

    婁小芽的視線順著光的方向自然而然地轉(zhuǎn)向窗外,別墅下方的花園不知什么時候被白雪完全覆蓋,草地上也鋪滿了厚厚的白色棉絮。樹枝上、柵欄頂、石階旁,也處處可見積雪的痕跡。

    某一瞬間寒風(fēng)呼嘯著灌入房間,雪花便也洋洋灑灑地飄了進來,婁小芽抬起手,幾片雪花落在她的掌心,頃刻間融化,化作冰涼的水滴。

    今年的冬天很好過。

    拖了婁贏乾的福,她被封印的力量松動了不少,如今都能勻些出來維持自身體溫。

    功過相抵,婁贏乾害她吐血的事她就不計較了,就當(dāng)是沖擊體內(nèi)‘淤血’了。

    說起來,地府很忙啊。

    婁小芽想。

    她都觀察好些天了,從地府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她有空就看上一眼。

    所以,神明到底為什么不找她幫忙?

    婁小芽憂愁的嘆了口氣,她變成人后確實沒有身為創(chuàng)世之書時好用。

    人類的身體太弱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但她有經(jīng)驗。

    等等,仔細(xì)想想,神明也不是沒有事情拜托她

    沮喪的婁小芽瞬間恢復(fù)了精神。

    她悟了,她現(xiàn)在的作用是錢袋子、ATM機。

    婁小芽在書桌前坐下,打開筆記本,拿起筆,在上面鄭重的寫下賺錢兩個字。

    夏靈澤對婁小芽的想法一無所知,他正在和旅游公司的接待員交談,剛付了50萬的費用,給鄉(xiāng)親們購買了為期10天的定制夏威夷之行。

    【接待員:好的,時間是2060年12月12日至2060年12月22日,下周四上午八點在集市集合。】

    了卻了心中的一件大事,夏靈澤起身伸了個懶腰,高興地在群里宣布了這事。

    【相親相愛一家人

    夏靈澤:@全員 (截圖)

    夏靈澤:各位,下周四集合!

    朱屠戶:

    王嬸:啊這,靈澤,你這孩子怎么不早說?

    夏靈澤: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嘛。b牙笑)】

    王嬸看著夏靈澤句子后面跟著的黃豆臉,哽了下,退出群聊找到茍鐵蛋的聊天框單獨發(fā)消息。

    【王嬸:你不是說已經(jīng)跟那邊講了嗎?怎么靈澤還是給我們報了旅行團?

    王嬸:哦對了,你看群聊沒?快去看】

    茍鐵蛋當(dāng)然看了,也不止是王嬸一個人轟炸他,村里大多數(shù)人都在轟炸他,質(zhì)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茍鐵蛋心里苦,干脆拉了個沒有夏靈澤的群聊,在里面說道:【昨天咱們村不是來了好多人嗎?】

    【王嬸:那咋了?

    齊嬸:那咋了?

    李繡娘:

    江嬸:啊不會吧

    茍鐵蛋:是的,就是那個意思。他們就是靈澤找來專門代替我們干活的。

    茍鐵蛋:懂了嗎,人類那邊倒戈了!

    群里死寂了好一會。

    【茍鐵蛋:這個旅行我們是跑不掉了,各位,認(rèn)命吧】

    發(fā)出這句話,茍鐵蛋關(guān)上手機,雙手交叉置于小腹。躺在床上表情安詳,宛若一具尸體。

    該來的還是來了,逃不掉的。

    從小到大靈澤要做的事哪件失敗了?中間過程即使再曲折,最后結(jié)果也會順?biāo)煜撵`澤的愿,他們早就知道的不是嗎。

    另一邊。

    婁贏乾被上司委托了一個據(jù)說很重要也很嚴(yán)峻的任務(wù)。

    “這是?”

    婁贏乾低頭看著被塞了滿懷的資料,疑惑的問。

    “關(guān)于夏威夷的各種旅游景點、介紹話術(shù),你粗略的看一看,背不下來允許拿著資料照讀。下周四帶團出發(fā)!鄙纤拘呛堑牡。

    婁贏乾一臉懵逼:“我?”

    “對,你!鄙纤军c頭。

    “不是,為什么?我不是專業(yè)人士啊!”

    “你和他們最熟,有話好說,這個任務(wù)舍你其誰!

    婁贏乾:“”

    “還有一個問題!

    “說!

    “夏威夷不是百分之八十都被詭域吞沒了么?”

    “夏靈澤在網(wǎng)上搜的攻略。小方努力說服他了,奈何夏靈澤就是要選夏威夷。沒事,那些大詭都是知情的,而且有它們在,等于你有幾十個核武器保護,很安全,別怕!

    小方就是假裝接待員和夏靈澤聊天的那個旅游公司的工作人員。

    ——沒錯,所謂的旅游公司也是假的,是國家現(xiàn)編出來騙夏靈澤的。

    不過說騙也不對,該旅游公司只是全體上下只為夏靈澤一人服務(wù)而已,不是收錢不辦事。

    【相親相愛沒有夏靈澤群

    王嬸:十天罷了

    江嬸:孩子那么高興,別打擊他,區(qū)區(qū)十天,一眨眼就過了

    齊嬸:附議】

    這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左右也反抗不了,不如躺平接受。

    臨近中午的時候婁贏乾來了一趟,他是來敲定建立基站的位置的。

    站在山腳,抬頭仰望面前幾十米高的高山,婁贏乾很好奇夏靈澤會以何種方式將其推平。

    “這地方你看可以嗎?”夏靈澤問。

    “地是平的就可以!

    “好。”

    話音剛落,只見夏靈澤抬起右手,五指合攏,掌心對著高山。下一秒,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從他的掌心打出,穿透虛空,直擊高山,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爆鳴,空氣中更是響起刺耳的尖嘯。

    頓時,大地顫抖,巖石崩裂。在驚天動地的巨響中,整座山脈仿佛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撕扯、揉碎,又像是被黑洞吞噬、擠壓,連一粒塵埃都留下。高山就這么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平整的空地。

    婁贏乾在夏靈澤身上不是第一次見證如此顛覆常識的力量了,然而他每一次看到還是會被震驚到。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瞳孔在一瞬間急劇收縮,呼吸變得急促,臉頰因為激動而泛紅,整個人被一種無法言喻的震撼淹沒。

    夏靈澤拍了拍手,好似要排掉手上不存在的灰塵,然后回頭對婁贏乾笑道:“好了,什么時候可以動工?”

    婁贏乾感覺自己仿佛脫離了肉.身,靈魂漂浮在空中,眼前的景象與現(xiàn)實形成夢幻般的隔閡,連時間都似乎停滯了,他依舊沉浸在極度的震撼中,夏靈澤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他完全沒有聽到,眼里只有平整的地面。

    雖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力量了,但是第一次看見夏靈澤使用這股力量。

    ——之前都是只看到結(jié)果,沒看到夏靈澤發(fā)力的過程。

    “婁贏乾?”夏靈澤又喊了聲。

    他的好兄弟看起來仍然呆呆的,一副神魂出竅的樣子。

    沒有辦法,夏靈澤轉(zhuǎn)身走到婁贏乾跟前,伸手輕輕推了推婁贏乾。

    婁贏乾瞬間回神。

    他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翻涌的思緒,喉嚨因為發(fā)緊,顯得聲音有兩分沙啞,“靈澤,你力氣真的好大!

    “嘿嘿,我從小力氣就大,我媽說這是天賦。”

    婁贏乾咽了咽口水,心情復(fù)雜的道:“確實是天賦!

    敲定了位置,婁贏乾便回去了。

    他吃過夏靈澤做的飯菜后其實也覺醒了異能,但有沒有這個異能好像差別并不大。

    婁贏乾的異能力和運氣有關(guān)。

    如果說他之前的幸運是不可控的、本人都察覺不到的。那覺醒異能后他就能感覺到了:冥冥之中知道自己選什么能實現(xiàn)利益最大化,也能感應(yīng)到危險。

    就結(jié)果而言,差別確實不大。

    說來可能有點凡爾賽,婁贏乾更想要力量型的能力,力量型的能力多帥啊!

    送走婁贏乾,夏靈澤轉(zhuǎn)身回家。剛到家,口袋里的手機振動了幾下,他拿出來看了眼,發(fā)現(xiàn)是有人給他發(fā)了v信消息。

    【暴走草莓兔:老板,我和我朋友明天來】

    第143章 第 143 章 楊骨再就業(yè)

    【夏靈澤:好的(貓咪探頭.jpg)】

    夏靈澤的表情包都是從婁小芽那里拿的, 不知道婁小芽是不是有強迫癥,每說完一句話或一段話最后都會發(fā)個合時宜的表情包結(jié)尾,夏靈澤覺得有意思就存下來了。

    也算是成功被婁小芽帶偏、或者說終于趕上年輕人的‘潮流’, 聊天方式總算有那么點活潑氣了,不至于讓人覺得是在跟一個七老八十上了年紀(jì)的人說話。

    【暴走草莓兔:嗯嗯(兔子點頭.jpg)】

    下午兩點,夏靈澤又準(zhǔn)備上山去看他的作物。

    “去山上?”自從有了電視機從此沉迷追劇的夏母坐在客廳沙發(fā)上頭也不抬的問道。

    “嗯。”夏靈澤一邊應(yīng)聲一邊走到擺在玄關(guān)處的衣架前, 取下掛在上面的圍巾, 左三圈右兩圈戴在脖子勒緊, 保證一點冷風(fēng)都吹不進去。

    掛在墻上的液晶顯示屏里剛好播放到女主心如死灰跳崖自殺, 男主目眥欲裂喊著“不要!”的劇情。

    夏靈澤隨口問了句:“她為什么非要跳崖?”

    夏母:“男主在她和白月光之間選擇了白月光!

    夏靈澤也不完全是什么都不看,對于白月光這個詞還是了解的, 畢竟是近兩年來的熱門詞匯, 夏靈澤不主動去搜索也會以各種方式出現(xiàn)在夏靈澤面前,讓夏靈澤潛移默化的明白它是個什么意思。

    “女主實力如何?”

    “很強。”

    “相比男主?”

    “實力相當(dāng)!

    “男主家財萬貫?”

    “沒女主家有錢有權(quán)。”

    “那女主看上他什么?”夏靈澤發(fā)出疑惑的聲音。

    “因為他是男主!毕哪傅f道。

    夏靈澤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確實!

    換好鞋, 夏靈澤說了聲“我走了”,便推開家門離開了。

    雙手插兜, 嘴里哼著旋律陰森歌詞詭異的歌,少年碩長纖瘦的背影逐漸一點點消失在大山里。

    距離播種已有兩月, 夏靈澤種下的果蔬正茁壯成長著,哪怕到了冬天,在殘酷的低溫和風(fēng)雪的摧殘下,也未曾折斷了腰。

    夏靈澤欣慰地摸了摸榴蓮樹的葉子。

    經(jīng)過兩個月的發(fā)育,榴蓮樹如今有快兩米高, 夏靈澤一米七五的身高勉強能摸到最下面的那層枝葉。

    車?yán)遄臃N在榴蓮旁邊,二者的果實同樣長在樹上,但前者比后者矮, 夏靈澤能輕松夠到車?yán)遄訕涞捻敹恕?br />
    “希望今年的雪能下久一些!毕撵`澤由衷的在心里默默許愿。

    因為打了霜的水果會更甜更好吃,蔬菜同。

    夏靈澤舔了舔唇,腦海里浮現(xiàn)來年春天果蔬成熟的畫面。

    正走神著,周圍的空氣似乎突然變得更低了,天空中也出現(xiàn)了細(xì)微的動靜。

    夏靈澤下意識抬頭望向蔚藍(lán)的天穹,只見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時候蒙上了一層薄薄的云霧,不多時,細(xì)碎的白點從中飄落下來,宛如天使雙翼上的羽毛,輕輕地、優(yōu)雅地旋轉(zhuǎn)著舞向地面。

    竟是下雪了。

    夏靈澤眨了下眼睛,正準(zhǔn)備低下頭收回目光,有幾朵頑皮的雪花恰時分毫不差地綴在他的睫毛上。

    夏靈澤的睫毛長而卷翹,且濃密,平時就像畫了眼線,此刻在雪光的映襯下更顯細(xì)密。而雪花在接觸到睫毛后不久便化作了水,沿著睫毛弧線滑落,留下一串細(xì)膩的痕跡。

    少年立于純白的天地中,成為了此方世界唯一的亮色;不知道是不是被這淡然的素白所襯托的,他身上散發(fā)著一種不屬于此世間的疏離感

    下的是一場‘太陽雪’,天空依然晴朗,太陽雖被云霧遮擋,但那云霧卻并不濃稠,反而淡淡的,只是消減了其一些鋒芒,讓陽光變得柔和朦朧,落在少年身上就好似為少年鍍上了一層輕柔的金邊。

    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去,少年周身縈繞著淡淡的光暈,如同即將羽化的仙人,整個人變得透明,仿佛隨時會離開這個世界,去往更高層次的地方。

    然而這超脫凡塵的美好畫面被主角自己粉碎了個徹底——夏靈澤抬手揉了揉眼睛,嘀咕道:“差點進眼睛里了,我媽說現(xiàn)在的雪可臟了,別看白白凈凈的,里面的臟東西多的嚇?biāo)廊。?br />
    嗯就很接地氣。

    不過夏靈澤真冤枉他村子里下的雪了:歸一村和外界根本不處于同一平面,里面的循環(huán)完全不與外面混雜,換句話說,歸一村的雪其實很干凈。

    下午四點。

    婁贏乾給夏靈澤發(fā)來消息:【我上報施工隊了,那邊說明天來,整個工期大約需要一周!

    夏靈回復(fù):【好的,需要提供住處嗎?】

    【婁贏乾:不用,他們上午八點開工,下午六點離開。】

    【夏靈澤:會不會不方便?歸一村周圍也沒什么旅館酒店,實在不行住我這吧,就昨天你來看過的那棟大樓,咱們農(nóng)家樂的辦公樓,房間有不少,人不是太多的話擠擠應(yīng)該能住!

    【婁贏乾:他們住集市。】

    【夏靈澤:集市有地方住?修好了?】

    說起來,從集市開始修建算起,到今天都有快小半年了。

    【婁贏乾:嗯差不多吧!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他們想不想拖延了,是詭怪可勁的拖延——不僅是S級詭怪蛇女的孩子怠惰因循,原來的那些詭商販也時不時發(fā)消息來打聽進度,然后樂呵呵的說:“不著急,不著急,你們慢慢來,千萬別!急!”

    婁贏乾和上面對這個情況出現(xiàn)的原因心知肚明:一邊是什么都不做躺著就能掙錢,一邊是每天來打卡隨便動幾下就能拿工資

    兩邊過的都是神仙日子,試問,哪個社畜不想要這種生活?

    人類倒也樂得如此。

    不過也不能這么一直拖下去,上面最近好像有了新的打算。

    ***

    身著燕尾服的羊頭詭站在集市詭域門口,抬手了自己其實已經(jīng)很板正的衣領(lǐng)和袖口,踩著锃亮的皮鞋,走進集市。

    楊骨是來找工作的。

    自從金色大廳的工作也隨著小祖宗的出現(xiàn)宣布破產(chǎn),楊骨就一直沒再找工作。倒不是它不想找,而是找不到合適的。

    S級詭域就七個,如今被夏靈澤毀掉三個,還剩四個,這四個里蛇女、包租婆不招工,經(jīng)看不慣它這種類型,院長只招醫(yī)生,它不是醫(yī)生,也對這方面一竅不通。

    旁的工作吧又人家又要它——用人類的等級劃分來說它屬于A級,僅次于S級,低等級的怕招個祖宗進來,而且低等級詭沒多少資產(chǎn),付不起它的薪資。同等級詭吧又怕它是來搶地盤的。

    楊骨在家躺了兩個多月,好在它這些年來有攢錢的習(xí)慣,而且一直以來薪水不低,它本人又花不了幾個錢,因此還能維持收養(yǎng)的33只流浪貓和28只流浪狗的日常開銷。

    但眼看著賬戶里的金錢如流水一樣消失,楊骨坐不住了,總不能坐吃山空。

    恰在這時,傳來人類招工的消息,楊骨便想著來問問,如果合適它就應(yīng)聘,不合適就算了。

    你問楊骨堂堂一個A級詭怎么好意思向人類低頭給人類工作的?

    楊骨思想很開放,它不介意自己服務(wù)的老板是人是詭,反正錢到位就行。

    而且,楊骨也沒得選了,它的選擇左右就那么幾個,還都堵死了,只能在人類這邊找找看了

    負(fù)責(zé)招聘的‘hr’還是二隊隊長。

    沒辦法,‘鎮(zhèn)守’集市的就兩個隊:一隊和二隊。

    其中一隊隊長忙的事情要比二隊隊長多,所以別的重要的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二隊隊長頭上。

    二隊隊長搬了套桌椅在集市門口,他本人則坐在椅子上發(fā)呆。

    楊骨就是在這時出現(xiàn)的。

    “你好,我叫楊骨!睏罟堑穆曇舻统炼挥写判裕拔覍F公司的發(fā)展方向非常感興趣,能介紹下貴公司的薪資水平和福利待遇嗎?”

    可以說楊骨想要表達(dá)的意思非常直白了:前半句話是客套,后半句話才是它的真實目的。

    二隊隊長回過神,看著面前氣質(zhì)獨特非凡,燕尾服剪裁合體,姿態(tài)從容的羊頭詭坐直了身體,隨后低頭看了眼腕表。

    詭氣值5999。

    數(shù)字10以下是人類,大于10小于500是E級詭怪,大于500小于1200是D級詭怪。

    大于1200小于2000是C級詭怪,大于2000小于3900是B級詭怪。

    大于3900小于6000是A級詭怪,6000以上是S級詭怪。

    5999,面前的詭怪毫無疑問是A級詭。

    二隊隊長一時間有些出神。

    A級詭來應(yīng)聘?真的假的?

    “嗯我們現(xiàn)在只招管員,負(fù)責(zé)監(jiān)督詭怪工作和處些雞皮蒜毛的小事,工資2w,不包吃住,有白班和夜班兩個班次,白班是上午九點到下午五點,夜晚是晚上八點到上午四點,月休四天!

    楊骨下巴微微揚起,空洞的眼窩里兩簇幽綠的光點似乎膨脹了下。

    “有什么要求么?”

    “能打!

    羊頭詭矜持的頷首,謙虛道:“我自認(rèn)為自己實力不錯——怎么證明?”

    二隊隊長腦海里一閃而過一串前不久看到的數(shù)字,默默將申請表拿起來調(diào)轉(zhuǎn)方向推到羊頭詭面前:“不用證明,你看起來很強,直接填表吧。”

    就這樣,楊骨找到了新工作。

    當(dāng)天上班。

    蛇女的孩子們可就遭了殃。

    “聚眾打牌,罰款100,超過三次直接開除!

    “上班偷懶,罰款50!

    “工作期間離崗,警告一次!

    蛇女的孩子們對此敢怒不敢言,因為它們打不過羊頭詭,不過它們回去就跟蛇女告了狀,不湊巧的是蛇女最近總是走神,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聽見孩子們說自己被欺負(fù)了,她也沒什么表示,只說人家也是按規(guī)矩辦事。

    孩子們悻悻離開,知道找母親為自己報仇是不可能了。

    “主人,主人!”

    蛇女的心腹巴鴰詭滿頭大汗的從外面跑進來,期間還不慎摔了一跤,差點把鞋子摔掉。

    “不好了!”巴鴰臉色慘白的說,“風(fēng)、風(fēng)院長沒了!”

    蛇女聞言臉色大變,一對豎瞳更是縮成了一條細(xì)細(xì)的直線,“風(fēng)棋死了?”

    巴鴰哆嗦地點頭,“應(yīng)、應(yīng)該是的,風(fēng)院長不見了,它的精神病院也消失了。”

    蛇女聞言臉皮抽搐了兩下,“知道是誰干的么?”

    巴鴰之所以叫巴鴰,就是因為它的能力是每天獲得一條保真的八卦消息,包括不限于情感糾紛、各種內(nèi)(黑)幕等。

    但是這回巴鴰真不知道是誰干的,“不知道。”

    深夜。

    茍鐵蛋和夏鳴照常外出逮詭,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找不到目標(biāo)詭。

    第144章 第 144 章 天上的眼睛

    “詭呢?”

    “不道啊!

    夏鳴和茍鐵蛋面面相覷, 隨后轉(zhuǎn)回頭,再看向面前平整的空地,一頭霧水。

    “難道是搬家了?”茍鐵蛋提出猜想。

    “不會吧。”夏鳴發(fā)表己見, “我們要抓的風(fēng)棋本名汪維京,它的地位在外面算高的了,用人類的評級來說屬最高級, 它占據(jù)的詭域自然也是最大最好的(之一), 不可能搬家!

    “話是這么說, 但如果它不是搬家那難道是被宰了?畢竟地盤都沒了, 被推成了空地!逼堣F蛋按著下巴揣測道。

    歸一村的村民也不盡是完全不出門的類型,像茍鐵蛋就沒少出過村, 他對外面的情況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諸如人類對詭怪的等級劃分、S級詭域有多少個他還曾挨個巡視了遍,因此大致知道這七個S級詭域都長什么樣,其老大又是個什么類型。

    ——如今他和夏鳴要抓的風(fēng)棋就是七個S級詭怪中的一員, 被稱為院長。詭域是棟醫(yī)院。

    但現(xiàn)在醫(yī)院沒了,院長也不見蹤影, 若不是搬家,可不就是被宰了嘛。

    夏鳴沉吟了下, 說:“回去問問趙嚴(yán)吧。”

    夏鳴不置可否。

    二詭正要離開,忽然感受到一股存在感極強的視線向自己投來,身體本能的進入到戒備狀態(tài)。

    夏鳴低聲說:“我感覺不對勁!

    茍鐵蛋冷汗淋漓:“巧了,我也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

    簡短的對話過后二詭不再出聲,本就安靜的空間變得更加安靜, 靜的就好像死了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極度的驚懼下二詭對于時間的感知力被拉伸到了無窮盡。

    直至某個時刻,宛如掛在葉子尖端上的露珠終于跌落下來, 掉進一潭死水之中,激起層層波瀾。二詭悚然回過神來,同時順應(yīng)著直覺猛地抬頭看向天空。

    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在高空冰冷漠然的俯瞰著他們,它的注視令人生畏,沒有溫度,只有徹骨的寒意;漆黑的眼瞳深不見底,宛若深淵、亦如黑洞,一旦對上視線靈魂就會被吸進去,飄蕩在死寂的無邊無際的空間中,那是尚未誕生的宇宙,沒有光亮,沒有聲音,只有無盡的空洞與寂寥。

    汗水沿著兩詭的額頭滑落,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夏鳴和茍鐵蛋從未見過這種力量,他們本以為除了夏靈澤,世上再沒有什么存在是能強于他們(歸一村)的。

    然而這個想法在今天、在此時此刻,完全粉碎了。

    求生欲望叫囂著催促他們快逃,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似的沉重,別說抬起來了,連動都動不了。

    就好像是高位格的存在對于低緯度的螻蟻天生的壓迫。

    二詭竟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心思。

    就在茍鐵蛋和夏鳴以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這里了的時候,那只眼睛突然緩緩閉上。

    伴隨眼睛漸漸變透明、消失,天空恢復(fù)了正常,茍鐵蛋和夏鳴也終于能動了,但他們的心情卻沒有放松哪怕一點,甚至變得疑神疑鬼,總覺得那只眼睛還在天上凝視著自己。

    這個現(xiàn)象在人類社會中有相應(yīng)的說法:PTSD。

    可能是嚇壞了吧,二詭留下了心陰影。

    他們回去后將這件事說給了同伴聽,眾詭聞后再三確定兩詭沒有開玩笑,雙眉緊鎖。他們不知道眼睛是敵是友,又會不會給這個世界帶來變化,不過目前這都不算重要的事了,眼下擺在面前的難題是如果眼睛真的像夏鳴和茍鐵蛋說的那樣強大,靈澤能否對付?

    ***

    上面之所有招聘詭怪,就是知道再拖延也拖延不了多久。既如此,便找個能管得了詭怪的暫時幫忙維護‘治安’——可不僅是因為蛇女的孩子們偷懶誤工,更是將來集市開張后,料想得到會涌入一大批詭怪,屆時可就不好辦了。

    雖說人類這邊已經(jīng)有了異能力者,但數(shù)量太少,且二者間盡管拉小了差距,卻仍然有風(fēng)險,他們經(jīng)不起損失。

    故而,上面腦筋一轉(zhuǎn),決定靈活點換個思路,比如:讓詭怪自己管自己。

    楊骨的出現(xiàn)是意外之喜。

    別看歸一村超S級的大詭遍地走,外面絕沒有這么變.態(tài):超S級的大詭是不存在的,S級如今則只剩下四個,S級以下的A級幾十個又排除掉其中絕大多數(shù)有自己的詭域不會隨意離開的,便剩不了幾個了。

    上面一開始想的是能來個B級詭就不錯了,沒想到來了個A級的羊頭詭。

    所以才說楊骨的出現(xiàn)是意外之喜。

    小綠蛇:“嘶嘶,感覺已經(jīng)好久了,怎么還沒下班?”

    小紅蛇:“才過去了兩個小時啊,距離下班還有六個小時呢!

    小黑蛇:“以前怎么不覺得時間過得這么慢?”

    小紅蛇:“因為以前我們是來玩的。”

    三條小蛇化作正常成年人大小的體型,人身蛇尾,正干著搬磚的活,故而臉上和身上免不了蹭上些灰塵。

    “唉,我的鱗片都變得灰撲撲的了!毙〖t蛇勾了勾自己的尾巴尖,心疼的說。

    “誰還不是呢。”小黑蛇嘆了口氣。

    “我和你可不一樣,你本來就是黑的,也看不出來!毙〖t蛇撇了撇嘴。

    小黑蛇不服,“怎么就不一樣了?我的鱗片都不油光水亮了!

    小綠蛇充當(dāng)和事老,“好了,你們倆別吵了,再吵我們今天也要搬完這些。”

    它指了指旁邊磚頭堆成的山,粗略一算有大約兩千塊吧。

    “反正這個月已經(jīng)干了一半了,再忍忍,干完這個月我的錢就攢的差不多了!毙〖t蛇握緊拳頭。

    “早知道我以前也攢些錢了!毙『谏吡w慕的說,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轉(zhuǎn),湊到小紅蛇面前討好的說道:“佘虹,你借我點錢唄!

    小紅蛇翻了個白眼,伸手推開小黑蛇,“不可能,而且我的錢也就剛好夠用,余不出來多的。”

    小黑蛇正要說些什么,一道腔調(diào)優(yōu)雅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上班時間聊天,扣50!

    小黑蛇瞳孔一縮,扭頭看向身后,怒道:“我們聊天又沒影響工作,憑什么扣錢!”

    楊骨不緊不慢的說:“我看你們很久了,兩個小時居然只搬了百來塊磚不到,以這種速度,你們不可能在之后的六個小時里做完今天的指標(biāo)。”

    “前面不著急后面再趕工你沒聽過嗎?我們現(xiàn)在拖延會怎么了,又不是做不完,做不完你再扣也行啊!”

    楊骨好似贊同這句話般點了下頭,“你說的有道,那等下班后我再來看,如果你們達(dá)成今日指標(biāo),就不扣你們錢!

    說完,楊骨拿著本子轉(zhuǎn)身離開。

    小黑蛇看著楊骨的背影眼里噴火,“可惡!簡直欺詭太甚!”

    小綠蛇嘆了口氣,“我們又打不過它。行了,工作吧!

    楊骨的到來令集市一片怨聲載道,不過怨是單方面的,人類表示很欣慰。

    另一邊。

    夏靈澤站在村門口等人。

    現(xiàn)在時間是上午十一點整,凌心珣和她的朋友還沒來。

    夏靈澤拿出手機看了眼,他大約半個小時前就發(fā)了條消息問凌心珣大概多久到,凌心珣說要晚點,十一、十二點左右的樣子。然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一點了,人還沒來。

    秦錦婳剝了個橘子,塞到夏靈澤手里。

    夏靈澤下意識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賀余朔此時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包濕紙巾,拆開,抽了一張出來,輕柔地給秦錦婳擦手。秦錦婳睨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靈澤,你在焦慮什么?”秦錦婳柔聲詢問。

    “什么焦慮?我沒焦慮!毕撵`澤矢口否認(rèn)。

    秦錦婳對于這個回答不置可否,但夏靈澤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發(fā)現(xiàn)秦錦婳在盯著自己的腿看,而他的腿居然一直在抖。

    夏靈澤:“”

    “所以,你到底在焦慮什么?”秦錦婳又問了一遍。

    夏靈澤撓了撓頭,“可能是替還沒到的客人急吧,咱們農(nóng)家樂只開十個小時,而不論多久來門票價格都一樣。約好今天來的客人再不來就要中午了,足足損失了三四個小時的時間。”

    說起來夏靈澤以前接待的客人普遍都是掐著點來,他這么說既不奇怪也有一定的道,乍一聽沒毛病。

    然而細(xì)品就會察覺到其中的問題。

    秦錦婳不說話,默默盯著夏靈澤看。

    夏靈澤在秦錦婳看穿一切的注視中放棄了辯解,嘆了口氣,眉間蒙上一層憂郁,說道:“好吧,我也不知道我焦慮什么,反正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就一直心神不寧與其說我是在焦慮還沒到的客人,不如說我是在焦慮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秦錦婳聞言抽回被賀余朔仔細(xì)擦拭的手,眉一瞬間皺了下。

    普通人有時候心神不寧都會覺得是不是某種征兆,遑論他們這種存在。

    夏靈澤雖然不是詭,卻也身世不凡,而且他的這份心神不寧可以說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以前從來沒有過。再加上昨天晚上茍鐵蛋和夏鳴遇到的事

    會是某種噩兆么?

    另一邊。

    前往歸一村的山路上。

    一輛豪華房車在濃霧中平穩(wěn)的行駛著,明明山路崎嶇不平,房車卻沒有絲毫抖動震晃的樣子。再一看,怪不得平穩(wěn),四個輪胎壓根沒有著地,根本是在飄。

    房車內(nèi),凌心珣坐在窗邊撐著下巴往外看,耳邊是單澤霖不知疲倦的聲音。

    “吾主,這是十分鐘前現(xiàn)宰殺的新鮮的神戶牛排,按照您的喜好五分熟”

    “不吃!

    “吾主,您最愛的可樂呢?”

    “不喝。”

    凌心珣透過窗戶上的倒影目睹單澤霖備受打擊的模樣抽了抽嘴角。

    天君有兩位護法、天道教有兩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層,分別是右護法肖樂逸,她嚴(yán)重懷疑是個二五仔;左護法單澤霖也不咋地,渾身上下寫著不靠譜三個字。

    卻說凌心珣上一次來歸一村被四人組盯上,之后她的身份被順勢扒了出來,遭到國家重點觀察。

    正常流程凌心珣會被約談,但過了這么些天卻沒人找她

    對上面來說不查不知道,一查——嘿,居然查到條大魚:凌心珣竟與天道教有關(guān)。

    天道教是近兩年出現(xiàn)的邪.教,一開始國家并沒有在意,按照常規(guī)打擊,后面發(fā)現(xiàn)不得了,這個天道教怎么打擊也打不掉,甚至與詭怪有關(guān)系:其成員不分種族,成分極其復(fù)雜。

    國家意識到事情不對,成立專項搜查組進行調(diào)查與剿滅。

    成果卻不盡人意,明明他們已經(jīng)很小心了,卻還是沒能逮到大魚,抓到的都是外面的小魚小蝦,對天道教了解的不深,問什么都白瞎,他們甚至不知道教主是誰。

    反倒是這么幾次過后天道教藏的更深了,他們連外圍的小魚小蝦都不怎么抓得到了。

    直到凌心珣的出現(xiàn)。

    第145章 第 145 章 我叫啟玄之

    好不容易逮到這么一條大魚, 自然不能打草驚蛇,故而上面經(jīng)過討論后決定暫且按兵不動。

    他們調(diào)查過凌心珣的人際關(guān)系和家庭情況了,知道她有個媽在醫(yī)院躺著, 以凌心珣對她母親的態(tài)度和方式,必然不可能丟下母親不管,所以只要監(jiān)視她母親就行了。

    至于凌心珣, 天道教太邪性了, 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 不論怎么做最后都十有八.九會被發(fā)現(xiàn), 既如此,便不能從他們中的人員身上下手, 監(jiān)視凌心珣的母親是最好的方法。

    房車一路平穩(wěn)的駛向歸一村, 漸漸的,濃霧散去,村子大門進入視野。村口坐著兩個人, 站著一個人,兩男一女, 都是凌心珣上次來見過的。

    夏靈澤自不用說,另外的一男一女應(yīng)該是前臺接待員, 俗稱賣門票的/門衛(wèi)。

    快到地方了,單澤霖回到駕駛座,充當(dāng)司機——他們一路過來都是自動駕駛,雖然現(xiàn)在無人駕駛功能并不少見,但那是在正常道路上。就歸一村這種‘十八彎’的山路你敢開無人駕駛, 車內(nèi)裝載的AI也不會給你通過。

    話說回來,其實如果從身份上出發(fā)怎么也輪不到單澤霖開車,奈何車?yán)锞腿? 一個地位最高,一個未成年本來也不會開車,只有他最合適。

    單澤霖倒也沒有因此覺得心里不舒服或是掉價,在他看來只要是為天君服務(wù),做什么都光榮,甚至他有時候還搶著干活。

    距離村子大門越來越近,房車緩緩?fù)O隆?br />
    夏靈澤起身迎上去。

    車內(nèi)。

    凌心珣回頭看了眼天君,得到天君的首肯,她轉(zhuǎn)回頭,按下車門上的按鈕,一陣輕微的機械聲,車門自動打開,凌心珣率先下車。

    少女雙腳落地后先是對夏靈澤笑了笑打了聲招呼,隨后往旁邊挪動了兩步不擋路。

    這時單澤霖打開車門從車上跳了下來,快步走到凌心珣那邊已經(jīng)打開的車門邊,恭恭敬敬的準(zhǔn)備服侍天君下車。

    凌心珣知道有單澤霖在的地方單澤霖都會親自服務(wù)天君,不會假借他人之手,所以識時務(wù)的讓開了位置。她對此樂得清閑,她可沒單澤霖那么忠心,也不是教里的那些狂信徒,她對自己的定位就是打工人,主打一個能不干活就不干活,能偷懶就偷懶,有人搶著做事情她高興還來不及。

    “天、咳,老板?”在外面自然不能稱呼天君,叫老板最為合適。

    正在和夏靈澤寒暄的凌心珣被單澤霖結(jié)巴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在凌心珣的印象中這位左護法勉強算得上性格穩(wěn)重,還從來沒見過他結(jié)巴的時候。于是凌心珣好奇的轉(zhuǎn)頭看了過去,從她的角度當(dāng)然是看不到車內(nèi)情況的,但她猜得到多半是車?yán)锇l(fā)生了什么驚到了單澤霖。

    這是怎么了?

    想到天君也還在車?yán),凌心珣的心就像貓抓一樣癢,好奇的不得了。她微微歪了歪頭,努力往里看。

    然后,她也呆住了。

    倒不是凌心珣終于看到了車?yán)锏那闆r,她站的那個位置就算是后腦勺長眼睛也看不到。而是那個令單澤霖結(jié)巴的存在親自從車?yán)锵聛怼?br />
    對方很高,比一米八的單澤霖還高一個頭。

    漆黑如夜的長發(fā)隨意地披在肩后,垂直腰際。身上散發(fā)的氣息冰冷又遙遠(yuǎn),像是冬日里的雪山,讓人不敢輕易接近。穿著寬松的休閑裝,衣袖反卷至小臂的位置,可以看見細(xì)膩到近乎透明的;身材修長健碩,肌肉線條流暢卻不夸張,若是有衣物遮擋,說得上一句單薄。

    他什么也沒不做,只是站在那兒,周身縈繞著的強大氣場就震懾的附近的人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的眼睛同樣很冷,但當(dāng)目光落到夏靈澤身上時,一瞬間,仿佛冰雪融化,冷若寒霜的眼睛變得柔和,嘴角甚至都上揚了一抹淺淡的弧度,笑容雖不明顯,卻足夠溫柔。

    他抬腳,無視呆愣住的兩位下屬,徑直走到夏靈澤面前,語氣溫和的說:“你好!

    夏靈澤眨了眨眼睛,友善的回道:“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他其實知道夏靈澤的名字,只是想親耳從夏靈澤口中得知。

    “夏靈澤。”少年彎了彎眉眼,主動將自己的名字掰開,一個字一個字仔細(xì)的解釋給男人聽:“夏隨父母姓,名靈澤,意味滋潤萬物的雨水!

    夏靈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的這么明白,明明尋常的社交只需要報個名字就行了。但他就是想說,便這么做了。

    男人將夏靈澤的名字含在口中復(fù)述了一遍,微微點了點頭,“很好聽的名字!

    “你呢?”

    男人默了默,這對他來說還真是個難題。

    他不記得自己是誰,沒有從前的記憶,也不知道自己從哪來,更無從得知他的名字。

    屬下稱呼他為天君,不認(rèn)識的人或叫他先生,或叫他客人。

    似乎,都是一種稱呼,而非稱謂。

    因為從來沒有人問過,所以男人從沒想過自己需要一個名字,直到此刻被少年問起,他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應(yīng)該有一個名字。

    望著少年干凈澄澈的眼睛,男人現(xiàn)場取了個名字:“啟玄之。啟,最初。玄之,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哇哦,你的名字聽起來好厲害。”夏靈澤贊嘆道。

    另一邊。

    凌心珣和單澤霖從‘石化中’蘇醒,前者對后者發(fā)出疑惑的聲音:“原來,天咳,老板是會變大的?”

    單澤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答不上來。甚至在這之前他都不知道天君能變大,一直以為天君就是十厘米大小。

    他還自詡天君的左右手,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單澤霖深感羞愧,被打擊得整個人都失去了色彩。

    凌心珣:“”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還是不能說?如果是后者,她現(xiàn)在都看到了,不會被殺了滅口吧?

    ***

    單澤霖交了六百塊門票費,轉(zhuǎn)身一看,天君和凌心珣已經(jīng)不在原地。再抬頭往前看,兩人正在夏靈澤的帶領(lǐng)下走進村子,沒一個人留意自己。

    心碎的單澤霖喊著“老板等等我!”狂奔著追了上去。

    秦錦婳注視著四人的背影,尤其是名為啟玄之的那個男人,瞇了瞇眼睛。

    十分有九分不對勁,靈澤是不是對他太熱情了?

    秦錦婳正想著,眼睛忽然被一雙手虛虛的覆住。

    “你干什么?”她聲音冷淡的問。

    “天氣冷,凍眼睛!辟R余朔面不改色的回道。

    秦錦婳:“?”

    連著下了兩天雪,大地被皚皚白雪覆蓋,大多數(shù)植物陸續(xù)進入休眠期,等待春天的到來——這是正常情況下。

    不同于外界的歸一村可沒有受到天氣的影響,整個違背了自然規(guī)律,植物該長的長,動物該活動的活動,沒有絲毫要冬眠的樣子。

    夏靈澤親手栽種的紅花也是如此,即使面對刺骨的寒風(fēng)與厚重的積雪也仍然傲然的綻放著。

    甚至在冬天‘白’的主色調(diào)的襯托下變得更加艷麗,如同火焰般熱烈奔放,宛如要燃燒掉周圍的一切寒冷。而當(dāng)被白雪覆蓋,放眼望去零星的紅與白交織纏繞,組成別樣的絢麗,二者在對比中相得益彰,誰也不是誰的陪襯,彼此渲染彼此點綴,更顯醒目動人。

    “我們農(nóng)家樂的特色之一就是這片花海。”夏靈澤熱忱的介紹著,頓了頓,正準(zhǔn)備背誦婁小芽找人代寫的話術(shù),男人突然出聲打斷道:

    “你種的?”

    夏靈澤點了下頭,“是的!

    以為男人還要說些什么,夏靈澤耐心的等了幾秒,見男人沒有再說話,猜測男人可能只是隨口一問,剛要接著說,男人說話了:“你喜歡?”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個問題。

    夏靈澤輕聲“嗯”了下,鬼使神差的竟對此做出了解釋:“花原來是我一個最好的朋友的,如果不是那個朋友,我不會想到種它們。”

    “朋友?”啟玄之若有所思的想,原來在半身眼里自己和他是朋友。

    可明明半身看起來也不像是記得他的樣子。

    興許半身也失憶了,而且比他失憶的還徹底。至少他還本能的記得半身的存在,半身卻不記得他了。

    啟玄之完全沒有想過夏靈澤嘴里的朋友和他不是一個人的可能。

    ——眼前的花海就是證明。

    紅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幻化而成,他能感應(yīng)到花與自己的聯(lián)系。因而半身說的不是他還能是誰。

    凌心珣看看天君,又瞧瞧夏靈澤,總覺得二人間的氛圍很奇怪,她伸手拽了拽單澤霖的衣角,小聲說:“你覺不覺得天、咳,咱們老板和夏老板之間的氣氛很那什么,有種別人融不進去的感覺!

    單澤霖沒有說話。

    凌心珣本來也沒想得到單澤霖的回答,就是找個人說說而已,咂了咂嘴,最后評價道:“顯得我們很多余!

    “嗚”單澤霖終于有了反應(yīng),但是從嘴里溢出一聲悲咽,聲音顫抖的凌心珣雞皮疙瘩直冒。

    凌心珣收回觀察啟玄之和夏靈澤的目光,轉(zhuǎn)而落到單澤霖身上,發(fā)現(xiàn)單澤霖竟然哭了。

    “???”

    “你哭什么?”

    單澤霖可能是傷心狠了,心里所有的防備都卸了下來,哽咽道:“我不是個好的左右手,所以天君找人替代我也正常!

    凌心珣心情復(fù)雜的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倆說的不是一個意思!

    “我是說,天君有沒有可能喜歡——”

    聽著單澤霖“咯吱咯吱”的磨牙聲,凌心珣放棄了。

    算了。

    她轉(zhuǎn)回頭重新看向走在前面的一大一小。

    應(yīng)該是她想多了。

    第146章 第 146 章 啟玄之:貼貼

    今天是凌心珣等人來到歸一村的第三天。

    這三天來夏靈澤越是和啟玄之接觸, 就越覺得啟玄之像蘭利。

    雖然二者長得并不相似:無論是發(fā)色、瞳色,還是外表相貌,都能讓人一眼分辨出強烈的差異感。

    性格也不大相同:蘭利是溫柔的, 令人疼惜憐愛的;啟玄之則不然,他是強大的,讓人不敢靠近的。

    非要說兩人哪里相像——是一種感覺, 源自夏靈澤的第六感。第六感也被稱為直覺, 是種用科學(xué)的方式來解釋都非常玄乎的東西。

    夏靈澤就是覺得啟玄之像蘭利, 這令他常常不由得拿蘭利來和啟玄之做比較。然后比到最后自己難過傷心的要命。

    蘭利是他的好朋友, 盡管他們才相處了短短幾天,連一周都沒有。

    “你想去釣魚?”

    天氣冷了, 夏靈澤不愛動彈, 但做生意嘛可由不得他,所以這些天他都一直陪在啟玄之身邊。啟玄之似乎也不怎么愛走動,除了第一天繞著花海走了一遍, 之后就寄宿在夏靈澤家,他也不出門, 每天兩眼一睜就是跑到夏靈澤的房間,搞得夏靈澤怪不好意思的。

    夏靈澤曾提議出去玩, 畢竟來農(nóng)家樂就是為了游山玩水、享受大自然的,總待在室內(nèi)叫什么事。

    但啟玄之搖頭說不用。

    夏靈澤也不好問原因,就這樣,他們在家里宅到了第三天。夏靈澤也從一開始不習(xí)慣房間里有個人總覺得不自在到現(xiàn)在隨便了,連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渴醒起來倒水喝, 一轉(zhuǎn)頭看見啟玄之一聲不吭的站在自己床邊都毫無波瀾。

    就啟玄之粘著夏靈澤的勁,他早三個月來都不成——那時歸一村還沒被扶貧,夏靈澤家還沒被翻修, 根本沒有多余的房間給人住。

    先前高明竹能在夏家住下也是借了扶貧翻修的福,否則他也只能借住在村長家。

    說回現(xiàn)在。

    夏靈澤都默認(rèn)今天也是待在家里了,沒想到啟玄之突然提出要去釣魚,愣了下,點頭道:“好!

    離開臥室,平日里經(jīng)常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夏母今天并不在,電視機也關(guān)著,怪安靜的。

    夏靈澤走到父母緊閉的房間門前,抬手叩響兩次,說道:“媽,我?guī)Э腿顺鋈メ烎~。”

    女人冷淡的聲音從門縫里輕飄飄的傳出:“嗯。”

    這兩天雪下得沒完了,路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就像走在毯子上,軟軟的,還沙沙的響。

    茂密的植表面披上了晶瑩剔透的冰殼,偶爾一陣風(fēng)吹過,便輕輕搖曳互相摩擦碰撞,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你的那兩個朋友真的不去嗎?”夏靈澤再次向啟玄之確認(rèn)。

    啟玄之“嗯”了聲,“他們怕冷。”

    夏靈澤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其實他也怕冷。最近幾天也確實凍人,而且未來也不會升溫,得等到明年三月份才會回暖。

    此時,村長家。

    被啟玄之敲定怕冷所以不愿出門的兩人里其中一個確實是不想出門,但另一個只要是為了啟玄之下火海上刀山都不怕的單澤霖已經(jīng)枯萎了。

    “我們到底是來干什么的吾主為什么不叫我還不讓我服侍”

    坐在火爐邊烤暖的凌心珣一邊在手機上回消息一邊隨口道:“首先,我們是跟著老板來找人的,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找到了,老板和他要找的人獨處不是很正常么。其次,老板為什么要叫你,圖你比燈泡亮么。最后,老板不是那種拉屎都要讓仆人擦屁股的印度高種姓,人家有手有腳,不需要什么事都要你做?偨Y(jié):你就當(dāng)自己是來度假的,老板沒叫你就安分待著!

    “凌心珣!你也是吾主挑選的幸運兒,你怎能如此懈!”單澤霖痛斥道。

    凌心珣將輸入完的句子發(fā)送出去后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拜托,老板也有自己的私生活,你能不能別像個私生飯一樣,沒有哪個偶像會喜歡私生飯,停!我知道你要說什么,老板不是偶像明星。對,老板的確不是——所以你能不能抓住重點?我這只是比喻,忠心耿耿的左護法喲,沒人質(zhì)疑你對老板的忠誠!

    “既然老板都說了讓我們安生待著什么也不用做,你老實待著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說難聽點,就算老板真的不要你了,你又能怎么辦?活在當(dāng)下吧,啊,好嗎?”

    凌心珣覺得自己就像個老媽子。

    她不應(yīng)該只有16歲,單澤霖也不應(yīng)該有26歲。

    單澤霖消聲了。

    凌心珣以為他聽進去了、想開了,正松口氣,就聽某人的哭聲如同防空警報,響得她腦袋瓜子嗡嗡的。

    “嗚——你什么都不懂!別高高在上的說些大義凜然的話,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了,我討厭死你了,你聽見了嗎凌心珣!”

    凌心珣:“是是是,我什么都不懂。大哥,你別哭了行么?我給你道歉。”

    所以她才說單澤霖不靠譜,這人一言不合就哭,講道講不過也哭,但除掉愛哭這點,單澤霖勉強算得上穩(wěn)重,有事他是真上。

    比起右護法肖樂逸,凌心珣寧愿和單澤霖這個防空警報共事。

    其實肖樂逸除了曾經(jīng)打暈過凌心珣一次,后面對凌心珣還算不錯。但凌心珣就是不喜歡肖樂逸,她可能是記仇了點、心眼小了點,可這不是決定性因素。決定性因素是凌心珣看肖樂逸就是不爽、就是不舒服。

    有的時候不得不說直覺這玩意很神——莫名其妙討厭一個人并不奇怪,拉長時間線,你會發(fā)現(xiàn)這個人不出所料會在某天爆出不好的事來,讓你心有余悸的感慨怪不得你不喜歡對方。

    歸一村的河流可以說是茍鐵蛋的地盤,故而在夏靈澤和啟玄之踏進來的剎那茍鐵蛋就發(fā)現(xiàn)了。

    茍鐵蛋是知道三天前來了一批客人的,人數(shù)倒是不多,只有三個,這么點人顯然不可能是官方派來的→說明大概率不會有大單,是以茍鐵蛋沒什么精神,不準(zhǔn)備熱情的應(yīng)對。

    但人家都過來了,旁邊還跟著夏靈澤,他不能當(dāng)沒看見。

    揉了把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茍鐵蛋出門迎客

    連續(xù)數(shù)日的落雪不僅為大地披上了厚厚的冬衣,也將河邊的釣魚區(qū)變成了一個個靜默的雕塑。

    好在河面并沒有結(jié)冰,還能進行垂釣。

    夏靈澤看著明顯已經(jīng)不能坐人了的釣魚位,沉默了兩秒,歉意的對身邊人說:“不好意思,你等我下,我回去搬個凳子來!

    話還沒說完,夏靈澤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邁出去了一步,眼看著第二步也要邁出去,被啟玄之一把拽住手腕拉住。

    為了方便活動,夏靈澤穿的并不是很厚,卻也絕對不薄。但男人的手仍然完全握住了他的手腕,夏靈澤第一個想法是啟玄之的手好大。

    第二個想法是好燙。

    男人掌心的溫度穿透衣服落夏靈澤的皮膚上,恍惚間,夏靈澤有種被燙傷的既視感。

    那種感覺很奇怪,準(zhǔn)確的說也不是燙,就像是被電電了一下,酥麻感從皮膚上傳開,在四肢百骸繞了一圈后俏皮地鉆進心臟。

    夏靈澤下意識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也這么做了,但男人抓的很緊,夏靈澤力氣也不小,加上地上有雪,很滑,兩廂對抗下男人竟被拖得撲向夏靈澤,夏靈澤的鼻尖狠狠撞在男人堅實的胸膛上,眼睛忍不住濕潤起來,眼眶邊沿漸漸染上一抹淡紅。

    不幸的是傷到了鼻子,幸運的是好歹兩人沒有摔倒。

    就是姿勢有點奇怪。

    不過兩個當(dāng)事人都沒發(fā)現(xiàn)他們這會的姿勢有多曖昧。

    “你沒事吧?”啟玄之并沒有松開手,只是微微往后退了一點,留出方便他觀察夏靈澤的距離。甚至,他另一只手在剛才為了防止夏靈澤摔倒攬住了夏靈澤的腰肢。

    少年抬起沒有被抓住的手捂住鼻子,聲音悶悶的道:“沒事!

    然后晃了晃被抓住的手,“你可以放開我了!

    這是啟玄之三天里來第一次這么接近自己的半身,和半身接觸到的部位傳開一陣癢意,他的靈魂仿佛都在為之顫抖,缺失的部分被補足,啟玄之饜足地瞇了瞇眼睛,漆黑的眼瞳有一瞬間閃過一道金芒,不過他本人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

    夏靈澤無奈的發(fā)現(xiàn)他叫啟玄之松手,啟玄之不僅沒放開他,反而抓的更用力了。

    “啟玄之?”他喊道。

    “什么?”在啟玄之聽來半身的聲音也是那么好聽,像一汪溫泉,流淌進他的身體。

    想要更加貼近少年的啟玄之收緊攬著少細(xì)腰的手,夏靈澤被帶得再次撲進男人的懷抱。

    男人身上有一股獨特的幽香,是夏靈澤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味道,連相似的都沒有。帶著一絲微涼,聞起來很舒服。

    夏靈澤早在第一次見啟玄之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后來即便他和啟玄之相隔兩堵墻,他也時不時能聞到那股幽香。

    而隨著距離的拉近,香氣會更明顯。

    在此之前夏靈澤聞到氣味最濃烈的時候是啟玄之在他身邊的時候,然而現(xiàn)在,他整個人都埋進了啟玄之的懷里,那股幽香毫不客氣地涌進他的鼻腔,夏靈澤感覺自己靈魂都出竅了,迷迷糊糊間望進一雙深邃熾熱的黑瞳,又好似好看見了一片金海。

    不對。

    夏靈澤恍惚的想。

    視角不對。

    他只有啟玄之的肩膀高,要看啟玄之的眼睛只能仰頭從下往上看,然而他現(xiàn)在卻是平視的與啟玄之對視。

    就好像,他的靈魂真的出竅了,升到和男人一樣的高度。

    第147章 第 147 章 一起睡

    茍鐵蛋不是人, 自然不怕冷,實際上詭怪要不是自己刻意維持,根本就沒有體溫的說法。但這不妨礙他裝作怕冷的樣子——兩手一揣脖子一縮, 光看表面,誰能說他不是人。

    慢吞吞地踩著雪,想著過來和游客客套幾句, 哪料‘開屏雷擊’。

    茍鐵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看著遠(yuǎn)處幾乎重疊在一起的身影, 兩眼一黑, 險些暈過去。

    但現(xiàn)實可不給他發(fā)呆的機會,眼看兩人越貼越近, 茍鐵蛋猛吸一口氣, 以突破吉尼斯紀(jì)錄的速度沖了上去。

    “你們在干什么!”

    夏靈澤被茍鐵蛋的怒喝震得一激靈,從方才玄妙的感覺中回過神來,他看著面前放大的臉, 眨了眨眼睛,剛想說什么, 茍鐵蛋已經(jīng)趕到現(xiàn)場,伸手分開了他們。

    “成何體統(tǒng), 成何體統(tǒng)!”茍鐵蛋痛心的說道。

    放在以前他哪想得到自己竟有一天會說出成何體統(tǒng)四個字,甚至,他覺得成何體統(tǒng)都不夠表達(dá)他此刻的心情,絞盡腦汁半天憋出個“禮崩樂壞”。

    “鐵蛋叔,你在說什么?”夏靈澤一臉懵逼。

    啟玄之沒說話, 但他的表情很冷,看茍鐵蛋的眼神更冷。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兩個怎么能摟摟抱抱!”茍鐵蛋沒看啟玄之, 他現(xiàn)在對這位顧客不滿極了。

    夏靈澤才多大?這位顧客比夏靈澤高那么多,一看年紀(jì)就不小了,指不定是個老家伙,靈澤一定是被他帶壞了!

    茍鐵蛋緊張的觀察著少年,一絲一寸都不略過,深怕孩子已經(jīng)遭了毒手。

    好在少年衣服平整,說明最壞的事情并未來得及發(fā)生。

    茍鐵蛋松了口氣,隨后眉頭一擰轉(zhuǎn)頭看向被他貼上變.態(tài)標(biāo)簽的男人,揚起下巴,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在對上男人那雙漆黑的眼睛后怔住。

    ——與那天看到的眼睛一樣。

    一樣黑,一樣深,一樣死寂。

    茍鐵蛋嚇得差點沒繃住,臉皮抽動,詭相顯現(xiàn)。幸好他是背對著夏靈澤的,而且持續(xù)時間不長,眨眼的功夫就重新穩(wěn)住了形象,但夏靈澤是沒看到,眼前的這個男人肯定看見了。

    正好嚇嚇?biāo)?br />
    茍鐵蛋想。

    然而他本以為會看見男人大驚失色的樣子,卻沒想男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表情全程很淡然,淡然到冷漠。

    “你——”

    茍鐵蛋剛擠出一個字,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的喉嚨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似的,發(fā)不出聲音。

    “???”

    茍鐵蛋驚了,他張大嘴巴,試圖以通過擴大‘容器’的方式恢復(fù)聲音。

    但沒用。

    能讓他說不出話的沒幾個,現(xiàn)在的情況是絕對不是那幾家伙做的,F(xiàn)場就他、靈澤以及男人。

    直接pass掉靈澤。

    答案只有一個。

    茍鐵蛋臉色一變,終于意識到男人有問題,想轉(zhuǎn)回頭喊靈澤,卻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不受控制,連眼珠子都動不了。

    壞了!

    茍鐵蛋在心里吶喊,急得團團轉(zhuǎn),最后只能憤怒的看著男人無視他和靈澤說話。

    “他是你的叔叔?”

    “嗯,我叔叔生病了,導(dǎo)致他只能長這么大!

    “他對你好么?”

    “很好!毕撵`澤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

    男人聞言睨了眼茍鐵蛋,眼瞳似乎在某一瞬間變得更黑了。不過他眼睛本來就是黑的,也看不出來就是了。

    下一秒,茍鐵蛋的所有情緒都被消除,他不再憤怒,也不記得自己要做什么,宛如設(shè)定好的機器人,樂呵呵的問夏靈澤有沒有事。

    夏靈澤一臉奇怪的回說沒事。

    茍鐵蛋“哦”了聲,說沒事就好,揣著手便慢悠悠地走了。

    夏靈澤注視著鐵蛋叔小小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里,疑惑的說:“剛才鐵蛋叔說光天化日之下?lián)ПП裁匆馑??br />
    他當(dāng)時就想問的,奈何那會鐵蛋叔情緒異常激動,他都還沒回答呢,鐵蛋叔就自顧自的接著說了,再然后就是剛剛發(fā)生的一幕。

    有點子莫名其妙。

    夏靈澤正想著,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牽住,他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男人,滿臉疑惑。

    男人神情正常的說:“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間牽手很正常。”

    夏靈澤聞言更茫然了。

    他什么時候和男人是好朋友了?甚至,他們連朋友都不是。

    不過轉(zhuǎn)而一想到男人這三天里總喜歡和自己待在一起——夏靈澤悟了。

    原來男人是想和他交朋友。

    夏靈澤成功說服了自己。

    另一件事,夏靈澤其實不習(xí)慣和人牽手,但男人都這么說了他也不好拒絕,索性牽就牽吧。

    然后兩人就這么牽著手在河邊散步聊天,儼然忘了他們來河邊的初衷。

    ***

    夜明星稀,冷月幽幽。

    已經(jīng)換上睡衣的夏靈澤坐在床上回婁贏乾的消息。

    【婁贏乾:施工部那邊不出意外三天后來。

    婁贏乾:最近好冷,凍成狗了

    婁贏乾:農(nóng)家樂最近有人來嗎?

    夏靈澤:好的。

    夏靈澤:是很冷(小倉鼠搓手.jpg)

    夏靈澤:有人來!

    婁贏乾:噢,我這邊過幾天也要帶團來(墨鏡?.jpg)

    夏靈澤:老樣子?

    婁贏乾:對!兩百人大團!

    夏靈澤:好耶。對了,集市什么時候建好?

    婁贏乾:應(yīng)該還有個把月。

    婁贏乾:你很急?

    夏靈澤:也沒有,就是我發(fā)現(xiàn)好多人來我們村子玩都喜歡住上幾天,集市如果建好了就有住的地方了。】

    ‘叩叩’

    “進來。”夏靈澤以為是母親,頭也不抬的說道。

    然而開門進來的是啟玄之。

    啟玄之穿著一套黑色的珊瑚絨睡衣,懷里抱著枕頭,站在門口,和夏靈澤對視了兩秒,開口道:“可以一起睡嗎?”

    不等夏靈澤回答,啟玄之解釋道:“網(wǎng)上說好朋友都是一起睡的,叫抵足而眠。這個詞發(fā)展到今天有形容兩個人關(guān)系很好的意思。”

    只上過兩天學(xué)的‘文盲’被唬得一怔一怔的,到口的為什么吞了回去,換成:“好!

    啟玄之勾了勾嘴角,關(guān)上門朝床邊走去。

    夏靈澤見狀往里縮了縮。

    如果是翻修前夏靈澤就是想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因為那會他的床很小,不像現(xiàn)在能睡三個人。

    現(xiàn)在時間還很早,才八點,平時夏靈澤都是十點睡。

    但身邊多了個人,人家也已經(jīng)躺好了,夏靈澤不確定啟玄之什么時候睡覺,怕吵到人家,他把手機關(guān)上放到枕邊,問啟玄之:“你要睡了嗎?”

    “嗯。”

    “那我關(guān)燈!

    夏靈澤臥室的燈開關(guān)有兩個,一個在床邊,一個在門口。

    床邊的那個開關(guān)又是裝在外面的,平時夏靈澤都是睡外面,對他來說開關(guān)燈很方便。但這會不一樣了,他睡里面,因此夏靈澤要想關(guān)燈,就得越過睡在外面的啟玄之。

    當(dāng)然他完全可以叫啟玄之關(guān)燈,但夏靈澤沒有這么做,在他看來啟玄之是客人,怎么能叫客人做事呢,而且這事又不是很難做,他身體斜一下往前傾一下就能碰到開關(guān),沒有麻煩啟玄之的必要。

    于是很獨立的夏靈澤一只手撐在啟玄之身邊,另一只手往外面伸。

    然后他發(fā)現(xiàn)距離有點不夠,他手不夠長。

    主要是啟玄之太大只了,他又不好挨得太近,特意留了點距離,導(dǎo)致卡得不上不下。

    夏靈澤下意識看向身下的啟玄之,男人看著他,神情說不出的認(rèn)真,給他一種很專注的感覺。

    突然感覺有些尷尬。

    夏靈澤迫切的想要打破這份尷尬,他干脆翻身坐起來,右腿卡進男人的雙腿中間,距離一下子拉近,他‘啪’地按下開關(guān),房間霎時黑了下來,不過有月光照亮,倒也不至于睜眼瞎。

    正要快速縮回去,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就像白天一樣。

    不同的是男人手心滾燙的溫度這次沒有了衣物的阻隔,毫無損失的傳達(dá)到了他被觸碰的地方。

    眼睫顫了顫,夏靈澤低頭望去,啟玄之烏黑如夜的長發(fā)瀑布般傾瀉在潔白的枕頭上,淺淡的月光落在他臉上,即便是在這樣微弱的光線條件下,依然掩蓋不住他那精致優(yōu)秀的五官,清冷得透露出一種超脫世俗的冷峻。

    啟玄之渴望夏靈澤的觸碰,因為夏靈澤是他的半身,他缺失的部分,他渴望完整。

    反過來,夏靈澤同樣渴望啟玄之。他們互為彼此的半身,自然感同身受。

    只是夏靈澤不懂,才把這種感覺視為猛獸,想要遠(yuǎn)離?杀灸苣氖悄敲慈菀啄軌虻挚沟。

    夏靈澤看著啟玄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啟玄之的手太燙,導(dǎo)致他現(xiàn)在口干舌燥,喉嚨發(fā)緊。

    他覺得這太奇怪了,他想叫啟玄之放開自己,卻難以開口。他的身體不愿意離開,甚至想要男人更多的觸碰。

    啟玄之看穿了他的欲望,握著夏靈澤的手向上延伸,到手臂的時候一停。他松開手,向夏靈澤的身后探去,雙手摟住少年的腰肢,將人往下一按,按進自己的懷里。

    大面積的觸碰令啟玄之愉悅,他注視著少年的發(fā)旋,眼神越來越深邃。

    吃掉。

    【融合】

    啟玄之微微張開唇,這時少年突然抬起頭,臉頰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悶的很紅,他呆呆的看著啟玄之,眼神迷蒙,像喝醉了一般暈暈的說:“你在我心里排第二,嗯第二好的朋友!

    啟玄之:“?”

    合上唇,男人默了下,神色不悅的問:“為什么是第二?第一是誰?”

    “先、先來后到!你是第二個來的,所以你第二!

    男人皺了皺眉,耐心引導(dǎo)少年說出第一個是誰。

    但少年似乎根本沒有聽他說話,只是在自言自語,然后沒嘟噥幾句,頭一垂,竟是睡了過去。

    啟玄之:“”

    第148章 第 148 章 后衣領(lǐng)被一股力量抓住……

    翌日, 上午十點,夏靈澤悠悠轉(zhuǎn)醒。

    他睜眼的時候啟玄之已經(jīng)不在屋里了,呆呆的盯著天花板看了有大約十幾秒鐘, 少年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他昨晚什么時候睡著的?

    以及意識斷片前啟玄之好像在和他說話?但他不記得啟玄之具體說的什么內(nèi)容,只記得他的聲音朦朦朧朧的,宛如隔了一層介質(zhì)。

    夏靈澤專心的回憶了兩分鐘, 仍然想不起來, 遂放棄。

    一邊打哈欠一邊伸手在枕頭底下摸出手機, 亮屏一看, 竟然已經(jīng)十點了。

    夏靈澤迅速換好衣服打開臥室門,坐在沙發(fā)上的兩道身影聞聲轉(zhuǎn)頭看來。

    “媽, 啟玄之!毕撵`澤尷尬的喊道, “早上好。”

    “你爸上午做了哨子。面放不了,放久了會坨,你自己煮!毕哪秆院喴赓W的說道。

    夏靈澤乖巧應(yīng)了聲“好!

    鍋中的水在持續(xù)加熱中咕嘟嘟沸騰, 夏靈澤正好洗漱完回廚房,見狀抓了一把生面放下去。

    夏父做的是酸豆角肉沫哨子, 很下主食。

    面條還要煮一會兒,夏靈澤趁著這個時間拿出手機查看有沒有人給自己發(fā)消息。

    啟玄之走了進來。

    夏靈澤抬頭看了眼是誰來了, 見是啟玄之,順口問道:“你要吃嗎?”

    “不用。”啟玄之淡淡回道。

    夏靈澤點了下頭,猜想男人應(yīng)該是隨著父母吃了,畢竟他今天確實起得很晚。

    目光剛重新放回到手機屏幕上,啟玄之的聲音再度響起:“你有幾個好朋友?”

    夏靈澤怔了下, 不明所以的問:“怎么了?”

    “沒什么!眴⑿D了下,淡然的說:“我就問問!

    源自某種直覺,夏靈澤認(rèn)為這個問題回答不好可能會發(fā)生不好的事, 于是他故意順著啟玄之前面的那句沒什么,打算混過去,于是“哦”了聲。

    他低垂下眼,不過注意力卻并不在屏幕上,他的手指盡管在滑動,卻也是沒有章法的胡亂滑動。

    等了幾秒鐘,沒有聽到啟玄之再問,夏靈澤松了口氣。

    松完他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琢磨了下自己這一系列小動作背后的原因,他想:啟玄之昨天才說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今天問的也是最好的朋友——

    常言道無論什么感情皆是兩個人剛剛好,多一個都容易產(chǎn)生矛盾。

    他是怕啟玄之難過才這么做的。

    雖然他也可以欺騙啟玄之,說自己沒有第二個最好的朋友,但那樣對蘭利不公平。

    想到蘭利,夏靈澤又傷心了。

    啟玄之垂眸凝視明顯出神了的少年,自然下垂的手微動。

    半晌,他語氣冷了兩個度,不悅的問道:“蘭利是誰?”

    夏靈澤愕然抬頭,傻傻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啟玄之等了幾秒,見少年遲遲不回答,耐心耗盡。

    天穹之上風(fēng)云幻變。

    暴風(fēng)雨說來就來,沒有半點征兆,狂風(fēng)呼嘯著猶如鬼哭狼嚎,天地也隨之變色,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陰郁之中。

    歸一村四面環(huán)山,此刻所有山巒都隱沒在了灰蒙蒙的霧氣里,連綿不絕的雨滴急促地敲響著窗戶,氣氛變得壓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沉重而不可名狀的壓迫感。

    夏靈澤看著啟玄之,男人的面龐被黑暗吞噬,唯有幾縷銀白的細(xì)光偶爾在他的頭頂回旋,映照出他額前的發(fā)梢和冷冽的下頜線。

    啟玄之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但夏靈澤在這相處的幾天里差不多摸透了他的性格,當(dāng)然,才幾天,完全摸清是不可能的,只是多少有了點了解——比如啟玄之面部很少有表情,雖然偶爾也會笑笑,但笑的不多。

    所以,即便啟玄之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夏靈澤就是察覺到了他似乎在生氣。

    至于外面的狂風(fēng)暴雨,天氣變化而已,很正常。

    “啟玄之!毕撵`澤遲疑的喊道,“你生氣了嗎?”

    當(dāng)然生氣。

    他的半身視他為【最好的朋友】(實際上是啟玄之自己先入為主這么說的),可這個【最好的朋友】卻不是唯一。

    毫無疑問,這是背叛。

    “好吧!毕撵`澤不是笨蛋,前后一推敲大概知道了啟玄之生氣的點,無奈的道:“其實我之前好像跟你說過,我有一個最好的朋友!

    是了,他是說過,但被勢氣凌人的啟玄之步步緊逼,逼得給忘了。

    夏靈澤懊惱的抿了下唇。

    “你看見的紅花就是因為他我才種的。”

    霎時,雨不下了,天晴了,美麗夢幻的彩虹在歸一村上空綻放。

    “給我也煮一碗!

    夏靈澤正斟酌著怎么用詞,被啟玄之突兀地打斷。

    看著唇畔上揚,心情明顯變好了的男人,夏靈澤滿頭問號,他張了張嘴,表情復(fù)雜,懷疑剛才發(fā)生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做的夢。

    不然啟玄之怎么轉(zhuǎn)變的那么快,翻書都沒他變臉快。

    夏靈澤沉默了,沉默過后自覺地走鍋邊準(zhǔn)備再抓一把面下去,然而低頭一看,他先前下的面都快煮融了。

    “!”

    壞了,光顧著和啟玄之說話,鍋里的面煮了都有五六分鐘了——面條是夏父手工做的,不摻雜任何添加劑,不融才怪。

    夏靈澤趕忙關(guān)火,把鍋抬起來放到水槽里,傾斜著將里面的水和面條倒掉,然后開水沖洗。

    面條不出意料果然融了,就那點水流一沖就順著水槽里的過濾網(wǎng)流走了。

    夏靈澤嘆了口氣。

    浪費糧食不好。

    重新接了一鍋水放回到灶臺上,開大火等水煮開。

    做完這一切,夏靈澤轉(zhuǎn)頭問啟玄之:“你沒吃飽?”

    “沒吃。”

    夏靈澤愣了愣,心里一暖,“你專門等我一起?”

    啟玄之頷首。

    吃過早飯后夏靈澤把碗洗了,啟玄之在這期間收到單澤霖的消息轟炸。

    【單澤霖:吾主!我今天可以來找你了嗎(哭哭.jpg)

    單澤霖:吾主,咱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

    單澤霖:吾主,你要是實在喜歡夏老板,我們可以帶夏老板一起走。

    單澤霖:吾主】

    啟玄之嫌煩,回了個句號。

    另一邊。

    發(fā)了幾十條消息才得到一條回復(fù),回復(fù)的還是一個句號的單澤霖擰緊雙眉。

    這幾天在歸一村過得還不錯的凌心珣喝著水路過,余光瞥見單澤霖居然沒有上躥下跳抓耳撓腮,挑了下眉,好奇的問道:“怎么了?”

    單澤霖抬起頭,神情迷茫的看著凌心珣,說:“吾主給我發(fā)了個句號,祂是什么意思?”

    凌心珣想了想:“別人發(fā)句號想表達(dá)什么我不確定,但我發(fā)句號通常只有一個原因:嫌對方煩,但又不能和對方絕交,于是回個句號表示我知道了,別煩了!

    單澤霖:“”

    哦,原來天君發(fā)句號是嫌他煩。

    “村長,你回來了!

    凌心珣的聲音喚回單澤霖因沮喪而發(fā)散的思緒,青年百無聊賴的掀起眼皮看了眼,干巴老頭正抱著一堆衣服從外面走進來。

    干巴老頭是他給趙山取的外號。

    “你去收衣服了?”凌心珣問。

    “是啊,剛剛下大雨,天都黑了!备砂屠项^解釋道,“這才收完就又晴了,真是捉弄人!

    “嗐,天氣是這樣的,陰晴不定嘛。不過您怎么不叫我,我可以幫忙啊!

    “哈哈,叫你做什么,別看我老了,身體可還壯著咧,用不著。而且你們是來玩的,我怎么能讓客人做事!

    “這有什么的,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聽著凌心珣和村長你一言我一句的客套話,單澤霖?zé)o趣的低下頭繼續(xù)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句號發(fā)呆,糾結(jié)半天,到底沒有再回消息。

    ***

    掐指一算還有三天就12號了,夏靈澤問啟玄之還要待多久。

    啟玄之說不知道,可能會很久,問夏靈澤怎么了。

    夏靈澤說沒什么,只是轉(zhuǎn)頭拿手機在他建的員工群里發(fā)了條消息:【@全員 11號能來嗎?】

    【一一農(nóng)家樂(16人)

    桂月玲:可以的老板

    焦怡暢:我也沒問題

    韓良平:有時間要求嗎?

    夏靈澤:沒有,不過最好在傍晚之前來,太晚了山里不安全

    韓良平:好的】

    今天沒有出門,是在家里度過的。

    夏靈澤都有些不好意思收啟玄之的門票費了,琢磨著到時候退一半給啟玄之。

    晚上,夏靈澤洗完澡回房,一開門,發(fā)現(xiàn)啟玄之正坐在桌前,手里捧著一個熟悉的本子,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翻動著書頁,眼眸下垂,纖長的睫毛在眼瞼處輕輕覆上一層弧形陰影。

    夏靈澤眸光微轉(zhuǎn),認(rèn)出男人手里的本子是婁小芽送他的那個,說起來這個本子可以在上面寫字遠(yuǎn)距離和人交流,挺神奇的,不過夏靈澤沒往別的地方想,只當(dāng)是某種高科技。

    起初他圖新鮮還用本子和婁小芽聯(lián)系過幾次,后來覺得還是手機方便,就沒怎么用了,一直放在桌上‘吃灰’。

    他和婁小芽聊的都是很正常的內(nèi)容,被看見也沒什么。

    但到底是隱私,正常人心里肯定會不舒服。然而夏靈澤沒這個感覺,他似乎天生就缺這根筋,沒有距離感,尤其是在朋友面前。

    “你在看什么?”夏靈澤甚至都沒問啟玄之為什么會在自己的房間里,擦著頭發(fā)很正常的就走進了房間,順便反手關(guān)上了門。

    “這個本子!眴⑿f。

    “怎么了?”

    “有點眼熟。”

    “可能你以前在哪看到過吧!毕撵`澤沒多想,現(xiàn)在到處都是流水線,而且競爭激烈,商品長得很像乃至一樣都正常。

    啟玄之說的眼熟卻不是夏靈澤以為的那個意思,但他以為夏靈澤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于是沒再吭聲

    深夜,萬籟俱寂。

    地府卻是燈火通明,忙得不可開交。

    高明竹都沒時間和夏紗談情說愛了,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工作。

    ——若說歸一村的人是忙晚上,白天給自己放假,那高明竹就是白天晚上只要是醒著就不停地工作。

    他原本是想給夏紗減輕壓力,結(jié)果活越干越多。

    而夏紗哪能不知道高明竹的心思,既好笑又心疼的夸了他幾句,高明竹便仿佛充滿了電,又活力滿滿了,看得其余人嘖嘖稱奇。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逼堣F蛋感慨道。

    夏鳴面無表情地拍了下他的后腦勺,拍的茍鐵蛋一個趔趄,“別愛情了,快干活!

    夏靈澤好久沒有來夢中世界了,比起‘玩上癮’的鄉(xiāng)親們,少年對此并不興趣。

    看著比上一次來熱鬧了許多的夢中世界(指有序行走的亡魂),夏靈澤邁開腿正打算到處轉(zhuǎn)轉(zhuǎn),后衣領(lǐng)突然被一股力量抓住,他仰頭往后看,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

    第149章 第 149 章 遇到事情不要慌,先把……

    “啟玄之?”夏靈澤愣了下, 喊道。

    啟玄之松開少年的衣領(lǐng),頷首。

    “你怎么來了?”夏靈澤驚喜的說道。

    他和好兄弟認(rèn)識了也快有半年了,但好兄弟一次也沒來過。

    “你在這。”

    啟玄之話一向不多, 夏靈澤已經(jīng)習(xí)慣了,而且他通常情況下能get到男人的意思,這次也一樣, 所以沒問男人【他在這】是什么意思。

    “正好, 我來為你介紹一下!毕撵`澤興致勃勃的說道。

    啟玄之看少年這么積極, 便沒說自己了解這個地方——夏靈澤是他的半身, 半身所搭建的世界他自然知道。

    “這是鬼門關(guān)這是幽冥陰山這是枉死城這是奈何橋!

    “靈澤!”

    正介紹著,突然有人呼喚他的名字, 夏靈澤順聲望去, 奈何橋頭坐落著一座小亭,里面站著一位穿著素雅的老婦人,老婦人面容慈祥, 頭發(fā)花白,看得出來年紀(jì)不小了, 眼睛卻格外有神。

    她身旁有口大鍋,看不見里面煮的什么, 但能看見上方升騰的熱氣。

    夏靈澤大聲“誒”了聲,叫道:“王嬸!”

    然后轉(zhuǎn)頭對身邊人介紹道:“那是王嬸,她的工作是孟婆!

    啟玄之看了下老婦人后立即收回視線,他看見了對方身上環(huán)繞著的屬于法則的力量,因此即使少年不說, 他也知道對方的身份。

    “走,我們過去跟她打個招呼!毕撵`澤牽著啟玄之的手,經(jīng)過一群表情麻木眼神空洞排隊的亡魂, 走到小亭子里。

    “靈澤,他是?”王嬸佯裝好奇的問道。

    她知道啟玄之,前幾天來的客人嘛,但也僅僅是知道,沒見過面,更沒說過話,假裝不認(rèn)識非常合。

    靈澤也真是的,怎么讓一個外人來這么重要的地方,萬一他出去到處亂說怎么辦?雖然大概率沒人會相信他。

    “他是啟玄之,四天前來的客人,現(xiàn)在是我的朋友。”夏靈澤解釋的不可謂不詳細(xì)。

    王嬸點了點頭,和藹的對啟玄之笑道:“你好。”

    啟玄之頷首,臉上沒有表情,給人一種很強的疏離感。

    王嬸默默在心里給啟玄之打了負(fù)分,接著憑空變出一個碗來,用勺子盛了大約三分之二的湯,遞給排隊的亡魂。

    夏靈澤看王嬸忙,說:“我和啟玄之去別的地方逛逛,先走啦!

    告別王嬸,順著忘川河來到一條大道上,大道兩側(cè)全是古代的那種宅邸,戶對上均掛著大紅燈籠,里面的燭心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不擔(dān)沒有給人安全感,反而在周圍陰森景色的襯托下顯得無比詭譎恐怖。

    “這里是平陽大道,在我的設(shè)想里定位類似于公寓,給人住的。不過目前沒人住。”夏靈澤撓了撓頭。

    參加他夢中游戲世界的人很少,都是村里的父老鄉(xiāng)親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住進去試試,之后問問好了。

    啟玄之:“可以給某部分特殊的人住!

    夏靈澤回過神,歪了下頭,“特殊的人?”

    “嗯,有些人身懷功績,被信仰、被祭祀。他們的靈魂與常人不同,可以長時間定居于此。”

    夏靈澤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

    啟玄之抬起右手,一團光球在他手心浮現(xiàn),接著光團驟然分裂成數(shù)份,落在地上變成一個個身穿不同衣服但各具特色的男女老少。

    夏靈澤一個都不認(rèn)識,正要問啟玄之這些人都是誰時,忽然發(fā)現(xiàn)人群中有一個中年男人特別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對方穿的衣服相比較各式古風(fēng)長裙/長袍更偏現(xiàn)代,似乎是一款叫中山裝的衣服。

    他膚色黝黑,皮膚狀態(tài)糟糕,身型矮小,非常瘦,一雙眼睛卻十分明亮。

    夏靈澤“啊”了聲,想起來對方是誰了——他之前在海市一中上過兩天學(xué),語文課上老師用ppt講解過男人的生平,還附上了他的照片

    夏靈澤什么也沒做,那些人就自發(fā)找到了自己的住處,或者說,選好了房子。

    只不過過程并不都和平:有的看中了同一個房子,禮貌點的陰陽怪氣只動嘴不動手,有的卻是撩起衣袖就開打,依稀間還能聽到他們的罵聲。

    (1)

    “你奪了我的江山現(xiàn)在還要跟我搶房子?!”

    “自己后代不爭氣怪誰!”

    (2)

    “喲,續(xù)了幾代啊這么狂?”

    “父皇!您別說了!”

    也有其樂融融的。

    “你什么時候死的?”

    “建國那天。”

    “是嗎,我們建國了啊,好!好!”

    “那還有人餓死嗎?”

    “有肯定還是有的,但沒那么多了。”

    夏靈澤看了半天,扭頭問啟玄之真的不用管嗎。

    啟玄之說不用。

    平陽大道的盡頭是閻王殿。

    夏靈澤帶著啟玄之進去的時候趙嚴(yán)剛好得了點空,正捧著杯子喝水。看見靈澤帶著人進來,先是愣了下,隨后放下杯子,問:“靈澤,你旁邊那位是?”

    夏靈澤把前面跟王嬸說的話再說了一遍。

    趙嚴(yán)“噢”了聲,隨即打量起男人來。

    趙嚴(yán)生前是部隊里的人,職級不低,看人不說百分百準(zhǔn)確,至少也有百分之七八十。

    他一看啟玄之就覺得此人不簡單,他太冷靜了。

    當(dāng)然,也有另一種可能,就是人家完全把這當(dāng)成了一場清醒夢,換句話說:神經(jīng)巨粗。

    但啟玄之應(yīng)該不屬于這種。

    他的眼睛很冷,氣場也很強大,放在現(xiàn)實里多半是那種家里后臺很硬的權(quán)貴,一般人沒這氣勢。

    趙嚴(yán)存了點試探啟玄之的心,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勾了勾食指。

    下一秒,男人抬眸看來,黑瞳還是那樣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卻給趙嚴(yán)一種仿佛靈魂都被刺穿的感覺。

    趙嚴(yán)心頭一涼,冷汗如雨瞬間浸透了衣服。

    他剛才勾食指是想查閱啟玄之的‘履歷’,然而判官的力量剛碰到啟玄之,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了回來,趙嚴(yán)能感覺到啟玄之是收了手,他若是不收手,自己非死即傷不可!

    “趙叔,我和啟玄之走啦。”

    后面夏靈澤說了什么趙嚴(yán)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只含糊的“嗯嗯”回應(yīng)了幾句。

    他出神的凝望著空無一人的門口,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

    判官的力量可比他本人強大多了,他一直以為除了靈澤,世上就再沒有能令他忌憚的存在,然而這一切在遇到啟玄之后被粉碎了個徹底,不亞于世界觀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倒不是趙嚴(yán)自大,認(rèn)為自己就該是最強的,一人之下萬之上——而是一種認(rèn)知上的崩塌。

    他的眼里有兩種人,一種是夏靈澤,一種是其他人。他自己都屬于后者。

    換句話說,趙嚴(yán)把夏靈澤劃分到了更高層次的‘綱目’,而在他的認(rèn)知中那個層次只有夏靈澤一人。

    但是現(xiàn)在,多出來了一個人。

    無怪趙嚴(yán)震驚、焦慮。

    得找個時間和夏靈澤單獨聊聊。

    趙嚴(yán)想。

    ***

    在啟玄之拉來了‘玩家’入住后,夏靈澤儼然把啟玄之當(dāng)成了和自己一樣的‘管員’。

    雖說這是夢,但鐵蛋叔他們都不能改變,而是要拜托他做調(diào)整,啟玄之卻可以。這說明什么?說明啟玄之不愧是他最好的朋友。

    ‘夢中世界’不大,走走停停花了兩個小時左右就差不多走完了。

    夏靈澤帶著啟玄之回到廣場,站在巨大的雕像前。

    “你有點像它。”夏靈澤說。

    啟玄之看著少年的側(cè)顏,聽少年這么說,順著少年的目光也抬頭望向雕塑的頭部。

    然而他看到的卻和少年看到的不一樣。少年看到的是雕塑的面龐,他看到的卻是浩瀚的宇宙——在那片遙望無際、廣闊無垠的空間中,銀河旋轉(zhuǎn),星云絢爛

    陌生又熟悉的知識灌入他的大腦。

    那是宇宙的起源、萬事萬物發(fā)展的規(guī)律。再繼續(xù)追溯本質(zhì),他看到了法則運轉(zhuǎn)的脈絡(luò),那是宇宙運行的基礎(chǔ),從宏觀運動到微觀粒子的碰撞,無不遵循著這一套精密復(fù)雜的規(guī)則。這些規(guī)則和規(guī)律組成了宇宙的骨架,支撐著一切物質(zhì)的存續(xù)與發(fā)展。

    最后,浮現(xiàn)在啟玄之眼前的是真的輪廓,它是所有存在的核心,是貫穿宇宙始終的概念,無論是物定律還是哲學(xué)思維皆源于此。

    啟玄之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外界。

    夏靈澤看了一會雕塑,越看越覺得和啟玄之像,可轉(zhuǎn)過眼再看,又不是那么像了。

    有點蒙娜麗莎的微笑那味。

    夏靈澤收回視線,看向身邊人,發(fā)現(xiàn)身邊人還在仰著頭看,好奇的問:“你覺得呢?”

    啟玄之沒有回答,似乎是走神了。

    于是夏靈澤伸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在兩人一無所知甚至都不在場的情況下,現(xiàn)世。

    整個天地仿佛陷入了混沌與秩序交替的漩渦中,天空忽明忽暗,風(fēng)云變化莫測。因神明輕微撥動創(chuàng)世核心而造成的波動影響著整個世界。

    西方,梵蒂岡。

    教廷的鐘聲響起,回蕩在整個城市上空。

    身穿白袍的神職人員面色肅穆的原地跪下,面對這超乎尋常的異象既恐懼又興奮。

    其中一人高喊:“全能的主!愿您的光輝再次照耀人間!”

    本地平民百姓也不甘落后,盡管他們之中有人戰(zhàn)栗不安,但最終都全部選擇跪倒在地,雙手合十,向蒼穹禱告,祈求庇護。

    “萬能的上帝,您引領(lǐng)我們走過黑暗,賜予光明與希望!

    各地游客或許是被這氣氛打動,接二連三的陸續(xù)跟著照做,只不過和當(dāng)?shù)厝讼啾人麄兊膭幼鞣浅1孔荆钊穗y以直視。

    除了梵蒂岡,世界各地、不同信仰體系下的人們也在以各自的方式回應(yīng)這場天地異象的劇變。

    佛教徒念誦佛號,伊.斯.蘭教徒面向麥加方向禮拜,印度教徒供奉象神犍尼薩

    一片慌亂中,東方某人口大國的反應(yīng)比較奇特。

    “遇到事情不要慌,先把手機拿出來拍個朋友圈。”

    第150章 第 150 章 風(fēng)雨欲來

    顫音某直播間。

    畫面震動了幾下, 而后對準(zhǔn)忽暗忽明的天空。

    主播的聲音略顯激動,眼中閃爍著興奮與驚奇,“朋友們, 不論你們在哪,不管你們處于什么狀態(tài),只要不是在封閉空間或眼睛失明, 一定能看到咱們屏幕里的異象”

    他語速飛快, 難以掩飾內(nèi)心的震撼,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評論1:開直播開個寂寞, 跟誰看不到似的

    評論2:很顯然,直播的目的是給我們一個交流的平臺

    評論3:前有陰曹地府, 后有天地異變, 不會真的要開啟靈氣時代了吧!

    評論4:也可能是世界末日

    評論5:就算真的是靈氣復(fù)蘇,也不見得是好事,F(xiàn)有的秩序打破重組,你猜你會不會是犧牲品

    評論5:包的, 到時候真就弱肉強食了,沒看過類似的小說嗎?

    評論6:我國一直強調(diào)人類命運共同體, 也為之努力拼搏著。有些人能不能不要那么悲觀,而且你自己悲觀就算了, 0個人在意哈,非得說出來潑冷水,咋的,眾人皆醉你獨醒啊?

    評論7:有什么好吵的,能活活不能活死唄

    】

    有人興奮有人憂, 有人向往有人愁。

    主播抽空看了眼評論,發(fā)現(xiàn)吵起來了,忙轉(zhuǎn)移話題活躍氣氛, 不過沒人搭他。

    其實大家吵的越激烈對主播來說越好,人氣值和觀看人數(shù)急速上漲,主播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吵太兇,平臺把他的直播間封了。

    “哎呀,你們別吵了,是好是壞也得等事情發(fā)生了才知道啊,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

    某豪華五星級酒店頂層套房內(nèi)。

    一個男人獨自佇立于寬大的落地窗前,他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望著窗外變幻莫測的天空,神色晦暗不明,眉眼陰翳,自然下垂的手握緊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手心。

    他知曉眼前的天地異變并非巧合,這種操控自然法則的力量,唯有那位神明才能做到

    不知道祂有沒有完全恢復(fù)記憶,如果恢復(fù)了,那么等待他的將是徹底的失敗。他必須加快速度行動起來。

    男人眼中涌現(xiàn)出極致的恨意。

    翌日天明。

    夏靈澤醒來的時候啟玄之又不在房里,嚇得夏靈澤以為自己又睡過頭了,拿出手機一看,早上七點三十五分,沒睡過頭。

    松了口氣,放下手機剛準(zhǔn)備換衣服去洗漱,注意到有幾條未讀消息,反正現(xiàn)在時間也還早,夏靈澤解鎖屏幕,點進去看消息。

    五條未讀消息分別來自兩個人。

    【婁小芽:昨晚睡的還好嗎?

    婁小芽:有發(fā)生什么事嗎?】

    【婁贏乾:你昨天有沒有想、呃,或者說,做一些事情?

    婁贏乾:好吧,我知道我這么說有點奇怪——是這樣的,我和幾個朋友玩真心話大冒險,我輸了,選的大冒險,任務(wù)要求是讓我問你上一句話。

    婁贏乾:其實凌晨四點玩游戲是很正常的,對吧?】

    夏靈澤看著兩人發(fā)來的信息,時間間隔都差不多。所以兄妹倆昨天大半夜的不睡覺,在玩那什么真心話大冒險?

    盤起腿,擺出舒服的姿勢,夏靈澤開始回消息。

    回婁小芽。

    【夏靈澤:我昨天睡得很好,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回婁贏乾。

    【夏靈澤:我昨天睡的很早,什么也沒想什么也沒做,一覺睡到大天亮!

    回完消息后放下手機,夏靈澤忍著冰冷的空氣迅速換好衣服開門去洗漱。

    歷史似曾相識——

    啟玄之和夏母正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看電視,聽見開門的動靜同時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不過這次夏靈澤沒起晚,以平常心的態(tài)度向二人打招呼:“早上好!

    今天依舊沒有戶外活動,啟玄之選擇待在家里。

    夏母吃過早飯便出門了,說去江嬸家走走和江嬸聊聊天。

    外面下了大雪,路滑不好走,夏靈澤本來想送母親去,但夏父說他也要去找趙嚴(yán),趙嚴(yán)和江枝住同一個方向,他可以順路送夏母去。

    夫妻倆換好鞋結(jié)伴出門了,剩夏靈澤和啟玄之兩個人在家。

    夏靈澤泡了兩杯茶,一杯給自己,一杯給啟玄之,然后窩在沙發(fā)里看書,啟玄之把電視聲音調(diào)到最小,他們一個看電視一個看書互不干擾,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中午準(zhǔn)備做飯的時候夏靈澤接到父母的電話,說他們今天中午不回家吃飯,讓夏靈澤煮自己的和啟玄之的飯就行了。

    夏靈澤原定計劃是炒5個菜和一個湯,現(xiàn)在少兩人,猶豫要不要減兩個菜。思考了幾秒,夏靈澤最終決定還是炒五個菜。

    啟玄之是客人,還是交了錢的那種,萬不能懈怠。吃不完大不了他用來給自己炒飯。

    夏靈澤動作麻利,半個小時就做好了五菜一湯,飯菜剛端上桌正準(zhǔn)備盛飯,房門忽然被敲響。

    ‘叩叩’

    夏靈澤說著“來了”,去開門。

    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一男一女。

    “嗨,夏老板!迸哪槂龅蒙n白,微笑的打招呼道,“不打擾吧?”

    是凌心珣。

    她旁邊那個冷著臉的是單澤霖。

    夏靈澤眨了下眼睛,說不麻煩,還高興的道:“你們來得正好。”

    凌心珣疑惑的“嗯?”了聲。

    夏靈澤熱情的招呼兩人進來,隨后進廚房拿了兩副碗筷出來。

    “你們應(yīng)該還沒吃飯吧。”

    凌心珣剛想說吃了,單澤霖的聲音快過她回道:“沒吃!

    凌心珣:“?”

    夏家沒有食不語的習(xí)慣,啟玄之似乎也沒有,吃飯的時候也會說話。但今天中午這頓飯有點奇怪,啟玄之的話非常少,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的夏靈澤干脆也不開口了。

    最后耗時十五分鐘,四人結(jié)束了午飯。

    夏靈澤去洗碗,他看出三人應(yīng)該是有話要說,貼心的關(guān)上了廚房門。

    客廳。

    啟玄之還坐在椅子上,單澤霖單膝跪在他面前,匯報這幾天的財務(wù)情況。

    說完工作,啟玄之冷淡的“嗯”了聲,單澤霖知道他的意思,帶著凌心珣退下。

    跨過門檻,準(zhǔn)備關(guān)門的時候,啟玄之的聲音響起:“以后不必找我面對面匯報!

    意思是線下轉(zhuǎn)線上。

    凌心珣下意識看向單澤霖,男人果不其然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樣。

    完了。她想。

    某人又要哭了。

    單澤霖面如寒霜的回到村長家,凌心珣可不想和他待一起,免得耳朵受傷,但當(dāng)她腳尖一拐想去自己的房間時,被單澤霖一把揪住了衣領(lǐng)。

    凌心珣生無可戀的回頭看去,只見某人忍了一路,忍到現(xiàn)在終于忍不下去了,眼眶發(fā)紅。

    “我們,聊聊!

    凌心珣:“fine。”

    兩分鐘后。

    單澤霖一邊擤鼻涕一邊哭訴:“吾主什么意思?他現(xiàn)在都不想見我了,我徹底失寵了!”

    凌心珣麻木的安慰道:“你想多了,我覺得只是現(xiàn)在情況不同!

    “哪里不同?”

    “老板明顯是想和老板娘——咳!”一時嘴瓢,把心里話說了出來,凌心珣忙加快語速含糊過去,“我是說,夏老板獨處。你仔細(xì)想想,老板沒讓你永遠(yuǎn)都別到他面前去吧?嘔!”

    單澤霖眼看著就要被說服了,又被凌心珣的干嘔聲刺激的縮了回去。

    “果然!你是騙”

    沒等單澤霖惱羞成怒的說完話,凌心珣黑著臉身上的怨氣比單澤霖還大,“我明明已經(jīng)吃飽了!彼蛔忠痪涞恼f,“但因為你想多待久一點,硬要說我們沒吃,我撐了一碗飯下去,現(xiàn)在胃很難受,你最好別惹我!

    單澤霖:“fine。”

    ***

    下午。

    夏靈澤正看著書,啟玄之忽然說他要走了。

    “現(xiàn)在?”夏靈澤揉了揉眼睛把書反扣在小腹上,撐起上身問。

    “嗯。”啟玄之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夏靈澤感覺得出他心情不太好。

    可能是出了什么事要去處吧。夏靈澤想。

    他張嘴,想說好的,啟玄之又說道:“有事情要處,處完我就回來!

    夏靈澤愣了下,不明白啟玄之為什么要跟他解釋的這么清楚。呃,可能是怕他心里不舒服?

    他其實沒那么小氣,啟玄之是不是有哪里誤會他了。

    “好!毕撵`澤最后到底沒有為自己辯解,因為他覺得自己解釋太多也有點怪,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啟玄之說走就走,他們開來的房車就停在村門口,村門口整修后的水泥地修的很大,原預(yù)算就是想在未來做停車場的,因此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很容易。

    目送房車離去,夏靈澤轉(zhuǎn)身回家。

    他到家的時候夏父夏母已經(jīng)回來了,夏母見只有夏靈澤一個人回來,問他:“那位客人呢?”

    “他有事走了!

    夏母“哦”了聲。

    他們今天實際上是去開會的,趙嚴(yán)說啟玄之不是一般人,又從這件上事聯(lián)系到了之前夏鳴和茍鐵蛋在天上看到的眼睛莫名有種多事之秋的感覺,仿佛是某種預(yù)兆,他們感受到了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寧靜。

    兩個小時后,天基本上完全黑透了。

    夏靈澤收到啟玄之的消息,說他到家了。

    夏靈澤回了個好,說早點休息。

    第二天,他的十五個員工陸續(xù)抵達(dá),夏靈澤這一天幾乎都和他們待在一塊,給他們做了下緊急培訓(xùn)。

    其實農(nóng)家樂要記的東西不多,大多是體力活,這群年輕人又都是大學(xué)生,想必腦子很好用,故而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去做培訓(xùn)。

    第三天,夏靈澤一大早就帶鄉(xiāng)親們?nèi)ゼ泻蛯?dǎo)游匯合,送走人后,他轉(zhuǎn)身回村。

    上午九點,有游客到來,人數(shù)不少,說是被婁贏乾推薦來的。

    夏靈澤讓員工們好好招待。過了一會兒,又有人來,這次是個單獨的男人,就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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