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會和他越來越遠(yuǎn)。
從初中開始，到高中結(jié)束。
高考是和他結(jié)束，老師卻說是我的新生。
我每天都在為這個節(jié)點而努力，努力往刀刃上撞，也不知道能不能浴火重生。
還好，我沒讓大多數(shù)人失望。
他終于看到我了，從他身邊的一大群人里走出來。
他說徐淮景，你也太牛逼了吧！
他好久都沒跟我說話了，我一時間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以什么樣的方式。
萬幸的是他并沒有在意，反而將手搭在我的肩上，跟我滔滔不絕說著以后。
分明自己成績稀爛，卻勸我要好好讀書。
他讓我去遠(yuǎn)一點的地方，以后可以去我那里找我玩。
我問他去哪里，他說還能去哪？北京啊！
于是我填了志愿，去了北京。
因為分?jǐn)?shù)太高，我突然有了一大筆錢，但這筆錢壓根沒到我手里，中途就被我爸截走了。
我爸不是個東西，好吃懶做，酗酒成癮。
他每次看向我爸的目光中都帶著微微的嫌棄，我很怕成為和我爸一樣的人，也會被他嫌棄。
但很快，我發(fā)現(xiàn)相比于嫌棄，我更怕被遺忘。
他身邊的朋友太多了，高考結(jié)束后沒完沒了的聚餐，許多人簇?fù)碇锶龑油馊龑拥膰铱煲床灰娝?br />
如果我離開了這里，他會不會就忘了我？會不會等我畢業(yè)了他也不會來找我玩？
我說陳嘉運，我請你喝酒吧。
他可能沒想到我會喝酒，愣了一下，然后干脆的答應(yīng)了。
那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一杯接著一杯。
喝醉了開始說胡話，關(guān)于我的，我們小時候的回憶。
我聽著，甘之如飴。
我不敢喝醉，我怕記漏他的話。
可他卻扯著我的衣領(lǐng)，讓我以后別忘了他。
真奇怪，我怎么會忘了他？
酒精燒著我的腦袋，他的指尖碰到我的臉。
好燙。
“徐淮景，你不會是哭了吧？別哭啊，怎么還跟小時候一樣——”
我不知道我哭沒哭，但是我很難受。
一想到我即將和他分開，我的心就像是要碎了一樣。
分明是你先從我身邊離開的，現(xiàn)在卻好像是被我拋棄的受害者。
總提小時候，你也知道我們小時候是那樣的親密。
為什么現(xiàn)在不是了？
因為你有新朋友了嗎？
那我呢？你還會記得我嗎？
我抓住他的手，想讓他閉嘴。
我吻了他。
“陳嘉運，是你先的。”
是你先離開我的。
也是你，先動的手。
我把所有的情緒發(fā)泄在他的唇上，那些傷心的、痛苦的、青澀的、甜蜜的回憶，都在唇齒間過了一遍。
他喝了酒，勁沒我大，只是氣憤的在我肩頭咬了一口，然后不省人事。
那陣瘋勁過去，我坐在床邊，不知所措。
我想過很多種處理方案。
裝傻的、坦白的，一走了之或乞求原諒。
我甚至希望在那個不眠的晚上，他的父母能發(fā)現(xiàn)異常闖進(jìn)房間，質(zhì)問我怎么敢、怎么能。
我想爆發(fā)一場巨大的矛盾，同他哭訴這些年我的苦悶，我的委屈，我的求而不得，我的念念不忘。
可卻沒有勇氣開啟最初的爭吵。
他知道了我的怪異，會不會覺得惡心？
會不會避我如蛇蝎，像他厭惡我我父親那樣厭惡我？
我很害怕。
害怕到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我坐了一夜，什么都沒發(fā)生。
直到晨光熹微，耳邊有清脆鳥叫。
我摸摸自己肩頭的那道牙印，不想就這么讓它消失。
我干了一件出格到令自己發(fā)指的事。
我脫光了衣服，也脫了他的。
我們像小時候那樣，抱在一起躺下。
我騙了他。
用道德綁架了他。
努力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說出口的話我自己都覺得惡心。
我了解他，以他的為人不會置之不理。
果然，如我所想，他掉進(jìn)我的圈套，負(fù)起了不存在的責(zé)。
我松了口氣。
“男朋友？”
他向我伸過手來。
聽見這三個字，我愣了很久很久。
不是兄弟，不是朋友，是男朋友。
出乎意料，受寵若驚。
我從未奢望過與他建立這種關(guān)系。
他比我想象中要善良。
我比我想象中要惡劣。
良心的譴責(zé)驅(qū)使我跟他坦白，可下一秒，我卻伸過手去，應(yīng)了下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