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主人不要想其他的小狗
廚房里的滾湯冒著泡, 鮮濃的香味整個房間都能聞到。維恩倒了一小勺調味料,拿著湯勺在里面攪了攪。
“嘶……”
他突然垂頭,雙手緊緊扣著灶臺的邊緣。面前的熱氣迎面而來, 面前紅腫的傷口在熱浪的熏陶下更加刺痛。
自從上次之后, 維恩的傷口一天都沒有完全好過。雌蟲絕好的恢復能力讓那些表面的傷能夠停留的時間很短,前一天主人給他留下的印記,第二天都能好得差不多。
雌蟲快速的傷口愈合過程也有很強烈的感覺,新肉長出來時密密麻麻的刺癢難耐, 以及新生的嫩肉更薄更敏銳的表皮。
維恩很想用自己的手背去磨蹭一下, 以解生長時刺癢的感覺,但這絕對是被赫越明令禁止的行為,聽話的狗狗只好雙手死死抓著灶臺的一角,繃緊全身的每一塊肌肉。
赫越每天都會檢查, 像上癮一般新傷添舊傷,有時甚至早晚各一次。
雙臂繞過維恩的腰間, 赫越從后面抱住這具雄壯的身體。他的臉埋在寬厚堅實的后背上,羊毛衫的紋路和溫暖的體溫如數落在他的臉上。
“突擊檢查。”赫越的聲音從維恩的身后傳來, 有些發悶。
維恩帶了好幾件內襯的衣服來, 但都是黑色緊身高領羊毛衫,無非是橫格紋和豎格紋之間的區別。
……
“怎么回事?”赫越從維恩的手臂旁探出半個毛絨絨的腦袋, “不是讓你好好做晚飯呢?”
濃湯沸騰的熱氣和赫越的話加持, 聽得維恩耳根泛紅。
“壞狗狗……”
赫越故作無奈地搖搖頭,用側臉蹭蹭他的后背。
“做什么呢?”赫越明知故問。
他們只能做菜,因為小綠不僅鎖我八百回,還要我補上缺少的字數,所以就只能做飯。
赫越還站在維恩的身后,雙臂還環在他的腰間, 頭枕在安全十足的后背上,一步一步釣得純情的狗狗面紅耳赤。他感覺自己枕著的后背也變得暖了一些,就近的后頸都泛著紅色。
“做,主人愛吃的菜。”
維恩將光端的備忘錄點出來,滑到了菜譜的位置。
備忘錄記錄了赫越的菜品喜好,包括味道和喜歡的菜系。赫越貼在維恩的身上,仔細看著備忘錄上的標注。
赫越仔細盯著那張備忘錄,眼神漸漸柔和。他見到上面記錄的各種菜系,詳盡有序,每一個字的背后仿佛都凝聚了維恩的心意與關懷。
那是赫越最熟悉的東西——他喜歡的菜、他習慣的口味、他偶爾提到的微不足道的小愛好。每一個細節,都被維恩一一記錄在案。
維恩的所有感情都是潤物細無聲的,有時甚至卑微到塵埃里,幾乎令人察覺不得。他小心翼翼地供奉著自己的真心,哪怕赫越根本沒有注意。
赫越靠在他的后背,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動容,“怎么記這些東西?”
他的手輕輕劃過一行行文字,每一個字都仿佛在訴說著維恩的深情厚意。
維恩站在他面前,雙手依舊穩穩地攪拌著湯,不敢轉頭去看赫越的表情。他知道赫越在看那些字,知道赫越在感受自己精心記錄的每一個細節。維恩并不以為意,甚至可以說,他能做到更多做到更好。
“這些,”赫越指著備忘錄上的一部分,微笑道,“這些你也記下了?我怎么都沒說過的。”
維恩的動作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即低聲答道:“主人偶爾提起過,一些主人的小習慣,比如你喜歡吃烤鮭魚,喜歡吃辣的火鍋,喜歡搭配酸酸的醬料。”
他的語氣沒有一絲夸張,只有那種一如既往的專注,“還有……你不太喜歡苦的東西,喜歡吃甜甜的小蛋糕。”他說著,眉眼間透露著幾分細膩的體貼。
赫越的笑容變得愈加溫柔。他知道,這些習慣不過是在光端上的聊天中隨意提起,卻仍被維恩無微不至地記在心中。
他和維恩相處的時間真的太少太少了,少到每一天都可以數出來。僅憑光端上的聊天,維恩就能記錄這么多東西,赫越實在有些驚訝。
他好久沒在現實中見過如此真摯無暇的感情了。
“你真的是個好孩子。”赫越靠近維恩的耳邊,聲音溫暖而低沉,“我不需要你說什么,我知道你總是無聲地關注著我,照顧著我。”
維恩的手微微顫了一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面對赫越的溫柔,他無論怎樣都無法習慣,每一次都會產生強烈的心動。即使他知道赫越或許并沒有如情侶一般待他,甚至未曾回應他的感情,他也抑制不住地更多更強烈地喜歡自己的主人。
維恩沒有回答,只是輕輕轉頭,望向赫越那雙深邃的眼睛,眼里映著他專注的神情。
赫越也注意到,維恩眼底那一抹細微的紅暈,忍不住笑了笑,松開了抱住維恩腰間的雙臂,走向了廚房的另一側。
“你做的每一道菜,我都喜歡。”赫越的聲音漸漸傳來,他低聲細語,“無論是你擅長的面,還是你偶爾嘗試炒飯……每一道菜,都讓我感受到你的心意。”
維恩默默看著赫越的背影,心里有一種說不清的溫暖涌上心頭。他不知不覺間,已經將赫越的喜好刻在了腦海里,從赫越喜歡的主食、湯品,到細微的口味偏好,再到赫越偶爾提到的小小偏好——無一不被維恩悄悄記錄下來。而這些,成了維恩為赫越做飯的指南,每次的烹飪,都仿佛是一次無聲的表達愛意。
“主人喜歡什么樣的辣度?”維恩低聲問,聲音帶著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緊張。
赫越輕描淡寫地答道:“不太辣,但要有點兒味道。”
維恩點了點頭,繼續調試湯品中的辣味,精準地把握著赫越的口味。
赫越靠在維恩身邊,繼續翻閱光端上的記錄。他偶爾打擾到維恩做飯,對方會停下來用另一只手操作,確保赫越能夠看清光端上的文字。
每一頁上,赫越的名字旁邊都清晰地標注著各種各樣的菜品,都被維恩細心地列出。
赫越翻了很久,這個備忘錄仿佛沒有盡頭,一條一條的羅列了很多關于赫越的喜好。
上面的內容,大多是從他們之間在光端上的聊天記錄上獲取的。赫越甚至發現了維恩摘錄的聊天記錄,詳盡到某一天,某一個小時。
“你能記得備忘錄上寫的所有內容嗎?”赫越好奇地問道。
這上面的內容覆蓋面極大,像是一本關于他的研究指南。甚至如果把它作為一場考試的話,這一本資料一定是一份能夠獲得高分答卷。
赫越很好奇,上面的內容維恩是否真的記得。
“我記得,每一條我都記得。”維恩自信且肯定地回答。
赫越隨便停留在了某一處,看了一眼上面的標注。
“你在這里寫主人喜歡黑紅搭配的畫作,是什么來頭?”
維恩攪動湯勺的手頓了一下,他回答道:“上一回,主人給我看了一份新的畫作,說特別喜歡這種飽和度很深的紅色和黑色顏料搭配的效果。”
“你把這個記下來,有什么作用嗎?”
維恩有些好奇地偏頭:“沒有作用,就不可以記錄嗎?”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或者說他現在沒有作用,以后也一定沒有作用嗎?主人的一切對于我來說都很重要,我想可能有一天它會發生作用。”
“那是因為我們聊天太少了,如果我們每天都在在一起,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很多小事,你能把每一件都記下來嗎?”赫越問道。
維恩垂頭,手指在湯勺的末端捻了捻。
“是啊,我和主人待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所以我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把我們相處僅有的一點點故事反復回憶,就好像主人每天都和我待在一起一樣。”
不知為何,赫越總覺得眼前的維恩像極了一個哀怨的小狗。
他搖晃著尾巴,落寞地向主人訴說自己的不滿,但又沒有占有欲極強的侵占赫越的生活。
如果他真的是一只烈性犬,他或許會直接將赫越帶走,遠離這個上校的家里,將主人占為己有。
但維恩并沒有這么做,他永遠是那個小心翼翼守護著主人的一切的小狗。
或許有一天,赫越告訴他,自己只是在為任務奔波,并沒有花費真心在任何一條狗上,維恩也不會把怪罪的話說出口。
赫越深吸一口氣,輕輕關上光端,雙手輕輕覆上維恩的肩膀,感受到那份溫熱與堅定。就算是他再怎樣努力去掩飾,那份從骨子里流淌出來的愛,依舊能被赫越感受到。
“你準備做的這道菜,應該是我最喜歡的吧?”赫越的語氣帶著些許期待。
“是的。”維恩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柔光。“是主人最喜歡的那道,酸辣海鮮湯。”
赫越心里一暖,笑著點了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移向了廚房臺上的一切。那是一幅熟悉而溫馨的畫面,維恩忙碌的身影,散發著溫暖的光芒,而赫越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廚房里充滿了香氣,也充滿了兩人之間默契的陪伴。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所有的繁忙和瑣事,都在這一刻變得不再重要。因為,他們有彼此,足夠溫暖。
窗外的風雪聲音很大,似乎想要打破這一層溫馨的濾鏡,但是它被玻璃窗隔在外面留給了他們倆一處凈地。
接下來的烹飪過程,維恩一邊專心調制湯料,一邊偶爾停下來看赫越的神情。
赫越時不時會拿起旁邊的調料瓶,輕輕幫忙,加一些自己喜歡的調味料。而維恩總是默契地接過,細心地調整每一份食材的分量。
兩人之間沒有多余的言語,但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默契和關懷。
“快好了。”維恩輕聲道,他攪拌著鍋中的湯料,眼中閃過一絲滿足。“我知道你喜歡海鮮味十足的湯底,這一鍋,絕對合主人口味。”
赫越微笑著湊近,“我知道,維恩是最好的小狗。”
隨著最后一道調料的加入,海鮮湯終于完成。
維恩關掉爐火,將鍋端到桌旁。他們倆坐下,彼此對視,然后相視一笑。
維恩看著赫越,心里充滿了溫暖的滿足感。此刻,廚房里的熱氣似乎依然在他們周圍彌漫,但這股熱氣,不只是烹飪的味道,更是這副陪伴與美好的畫卷。
赫越舀起一勺熱湯,輕輕吹涼后遞到維恩的嘴邊,“嘗嘗看,是不是我喜歡的味道。”
維恩接過勺子,輕輕品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是主人喜歡的味道。”
在這片溫暖的廚房里,時間仿佛暫停,只有他們之間的默契和溫暖,像這道湯一樣,愈發濃烈,愈發難以割舍。
——
浴室的水聲還在“嘩啦”作響,維恩給吹風機插上電,正在努力學習一些使用吹風機的技巧。
赫越將吹頭發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維恩。他每次吹干頭發都要花費很長時間,有時舉得手都酸了,才剛剛吹干了一半。
長頭發,還是發量驚人的長頭發,就是這個時候最令人煩惱。
維恩很艱難地馴服吹風機。短頭發的他向來不拘小節,軍雌的身體素質就算是濕著頭發睡覺也不會頭疼。
他剛收到赫越的指令,就在光端上尋找怎樣使用吹風機才能更舒服,應該按/摩哪些穴位才能讓頭皮放松,應該放在距離頭皮多遠的距離才能讓溫度和風速的感覺最好。
維恩用毛巾胡亂地擦了擦自己的頭發,用光端給研究院關系好的長頭發雌蟲同事發了消息:
維恩:【救急,我有一個很奇怪的問題想問你。】
雌蟲同事:【你說?】
維恩:【用吹風機吹長頭發的話,先吹發根比較好,還是先吹發梢比較好?】
雌蟲同事:【?】
對面發了好幾個驚恐的表情包,大概是因為吹長發這個問題當真和維恩這個做什么都淡淡的短發軍雌搭不上關系。
雌蟲同事冷靜了一會兒之后,還是發過來一個吹頭發的文章。里面的第一條就是,吹頭發應該先從發根吹起。
文章的名字風格夸張,行文也很尷尬,但維恩還是很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完了。
赫越的頭發當真落在維恩的手上的時候,他看起來還是有些笨拙。
濕漉的長發這個時候是花香最濃的時候,但是不是濃到難以接受的沖鼻,而是清新清爽的味道。維恩將自己的手插到發根,小心地一點點送著熱風。
他的手指是有力的,運動時連手臂的肌肉都突起。
懷里的人在熱風和頗有技巧的按揉中很是愜意,放松了身體,完全信任地將自己感官交給身后的雌蟲。維恩當然也小心對待著,現學現用的技巧也毫不保留地全部用上。
“你先歇會兒。”
赫越頂著半干但是溫熱的頭發,抬手摁掉了維恩手里的吹風機開關。他把光端的屏幕拿給維恩看,上面的聊天框只有幾條赫越不同時間點發送的信息。
“這小子不我。”
維恩抬眼看了一下聯系欄的名字,看到上面寫的字是“科維勒上校”。他的心底一沉,泛起的酸意不管怎么樣都攔不住。
他將滾燙的吹風機放在一邊,從后面身后環過去,輕輕將赫越圈住。
“他這是已讀不回,還是真的沒有時間看光端?”赫越沒有察覺到身后已經熊熊燃燒的嫉妒之火,反而覺得被維恩抱在懷里很舒服,往后靠在了他的懷里。
半干的頭發表面有些發燥,正好貼在維恩的皮膚表面,有種毛絨絨的質感。赫越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躺進他的懷里,像只愜意慵懶的小貓。
維恩的眼神沒有放在光端上,而是低垂著,緊緊盯著懷里仰著頭被浴室的熱氣和吹風機的熱風吹得泛紅的臉。
“你別看我,你看這里!”赫越發現了他的敷衍,不悅地拖著他的下巴,強迫他看向自己手里的光端。
光端上并沒有顯示對方是否接收了消息,但赫越每次打開光端給科維勒發送消息的時候,對方的頭像框都是灰的,一次都沒有亮起來過。
“他總不可能24小時都待在模擬特訓里面吧?喘口氣的時間不能看一下光端嗎?”
赫越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或許是窗外越來越大聲的風雪,又或許是白晝也昏暗一片的天空過于壓抑,他也不免對這場災難產生了些擔憂。
整個蟲族唯一的上校,全基地最高武力代表,甚至是征戰核洞危機的最高希望。赫越也同光端上報道下其他評論的雌蟲一般,也希望科維勒能夠成功找到破解核洞內謎題的方法。
既是為了保證這顆星球還能存在,也是為了他自己能活下去。
上次離開時,科維勒頭也不回地沖進雪里,還有離別前跟他說的話,總讓赫越不太舒服。
赫越敲了幾個字,又點擊了發送。
當然,之前給赫越設置了置頂和特別提醒的科維勒上校,這次也沒秒回雄主的信息。
【管員你哪怕細看一眼呢??抱抱怎么了?我請問呢??】
“主人……”
維恩從赫越的身后伸手,一把摁掉了他手中的光端。他躬身將下巴放在赫越的肩膀上,委屈地蹭了蹭他的臉。
“怎么了?”赫越曲起腿,由著身后身材強壯的雌蟲繞過他的腿邊,連帶著他曲起的腿一起抱在懷里。
“主人不能這樣……”
小狗小聲聲討,又不敢義正言辭地說主人的不是。
赫越就這他頭頂的毛巾,雙手搓了一把他的頭發,“不能怎樣?”
“主人不能待在小狗的懷里,還想著別的蟲,和別的蟲聊天。”
維恩小心翼翼地說著。
他有點擔心自己沒能很好地拿捏這個尺度,示軟委屈和無取鬧的界限沒那么清晰。
維恩仔細觀察赫越的臉色。
他和赫越親密無間地待了幾天,比以前只是潦草了事的見面區別太大,憑空升起的占有欲也愈加擴大。
赫越更加用力地用毛巾搓維恩的頭發。
“怎么不能?你這只壞小狗還教育起我來了。”
維恩的心沉在了谷底。
“對不……”
“真可愛。”
維恩道歉的話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赫越大喘氣的話給維恩嚇得心臟狂跳。
那份隱秘的占有欲得到了肯定,就像是艱難生長在石縫里的小樹苗,被移植到了空曠的沃土上,再加以充分的光照和施肥,迅速生長起來。
維恩分明已經因為嫉妒又氣又急,恨不得立刻穿越到科維勒身邊,拽住他的衣領質問他為什么不回消息讓主人不悅。
但他抱著赫越,出聲時的語氣更加柔軟,像是請求,也像是在哄人。
“主人不要想別的小狗。”
赫越瞧著他吃醋的樣子,確實越發覺得他可愛有趣,心里發軟。他側過身,將自己塞進維恩的懷里。
維恩的胸膛還在發燙,特別是剛剛破皮的那一邊。
但赫越偏偏要用額頭抵住他柔軟的胸口,用力蹭了蹭。柔軟的觸感就算是用額頭貼著也很舒服,他滿意地聽到頭頂的輕哼,側頭貼過去,環手抱住他的腰。
“上校是只不回主人消息的壞小狗。”赫越不滿地說道。
維恩回抱住他,手臂壓到略微放涼而有些濕潤的長發上。他知道這個時候拉踩是趁人之危,但是被嫉妒的火焰燒得心里難受的維恩也顧不上這么多。
“聽話的小狗會一直秒回主人的消息。”
赫越被他悄悄較勁的心思逗笑,但也樂在其中,沒有點破。
風雪如世界末日般猛烈地敲擊著窗戶,就算是在密不透風的房間里,隔絕了所有危險的可能性,聽著這樣的聲音,難免心里發慌。
但是待在溫暖臥室里的赫越并沒有感覺到不適。
那種因為災難而升起的一點不安也在維恩的懷里逐漸消解。
待在這樣的懷抱里抱團取暖,他感覺很安全,也很安心。
“維恩,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又開始和吹風機大戰維恩依稀聽見赫越的聲音,立刻關掉了吹風機的開關。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吹風機的聲音里幻聽了什么夢寐以求的話。
赫越回過頭,看著他的小狗整呆呆愣愣地看著他,手里拿著發燙的吹風機一動不動。
“我說,今晚的風雪太吵了,我們一起睡。”
“好……”維恩答應下來,趁赫越轉過身,欲蓋彌彰地重新打開了吹風機的電源,掩飾手上略微地發/抖。
運作的吹風機在維恩的手里愈加燙手。
他的心臟狂跳,比外面刺耳的風雪還要猛。
第42章 骨鞭斷裂 【科維勒75%】
赫越把黑色的隔音耳罩戴在維恩頭上, 然后快速縮進了被窩。
黑棉的耳罩柔軟舒適,將整個耳朵都完全包裹住,隔絕了一部分嘈雜的聲音。狂風亂作下, 能夠獲得稍微安靜一點環境睡覺實屬不易, 任誰也會在世界末日的安全屋一樣的環境中感到不安。
赫越往前挪了挪,枕在了維恩的手臂上。
寬厚的肌肉是很優質的枕頭,特別是維恩費勁心思放松自己的手臂,避免用勁時肌肉堅硬突出。
“睡吧。”
赫越低喃一聲, 已是睡意朦朧。
他靠在維恩懷里, 體溫和柔軟的觸感能夠助力他擁有更好的睡眠,就算是末日一樣的氛圍也能感到些安全感。
在人類世界的臥室里,赫越的床上放著一個棕色的等身玩具熊。他喜歡壓著柔軟舒適的棉花,抱著龐然大物的充實感也能讓他安眠。
現在, 他在異世界也找到了同等替代的東西,還是在這種惡劣的生活環境下。
床頭的小夜燈還沒有關, 赫越已經安靜地睡著了。
細長的眼睫輕顫,在睡夢中反而無意識靠得離維恩更近一些。
維恩的手臂已經有點麻木了, 但是他硬是一點沒有動。獨自在文職研究所工作的日子里, 這樣的場景連夢都不敢夢。
他戴在自己頭上的黑色耳罩取下來。
風雪敲擊窗戶聲音依舊大到難以入眠,但同時, 因為他們的距離足夠近, 維恩能夠聽到一點點赫越呼吸的聲音,和打在他臉上的熱氣一起,也令他無比珍惜。
維恩借著小夜燈昏暗的燈光,一點點用目光描摹、刻畫,再記憶赫越的面部輪廓。
如同收集以后做夢的素材一般。
一/夜未眠。
——
官方公布要進入核洞的隊伍沒有消息,參加特訓很多天的科維勒也沒有消息, 不管是官方通知,還是赫越的光端上的聊天框,都安靜得出奇。
劇烈的風雪聲里,轉動的紅藍光線從窗戶照進來。
赫越疑惑去看,看到窗外基地拖著特制的機甲車,車頂亮著官方的紅藍光線,一點點往房子的方向移動。
風雪很大,那個龐然大物在雪地里艱難前行,緩慢移動。時不時被漫天的暴風雪掀起底部的一角,像是要在雪地里完全翻身。
“那是什么東西?”赫越把維恩拽過來,并貼著透過窗戶上的玻璃往外看。
作為文職少校的維恩對基地的事情更加熟悉,“是基地特運的裝甲車,他們是來送物資的嗎?”
房里可以用來制作佳肴的蔬菜瓜果基本消耗干凈,但囤積的營養液完全夠他們度過很長很長的時間。那個冒著生命危險,還拉著警示燈的裝甲車,看起來比送物資還要緊急。
【攻略對象出現劇烈精神波動,進入擬似蟲化狀態,危機指數和危險指數高達90%!宿主,別開門,他時刻有蟲化暴走的風險!】
(科維勒?)
系統警報的聲音急切,比搖搖晃晃靠近他們的裝甲車要緊張多了。
(擬似蟲化狀態?)
【蟲化的前置狀態。一旦正式進入蟲化,攻略對象就沒救了!他很危險,精神暴走的狀態會無條件攻擊所有人!他的手上還拿著槍,宿主千萬不要開門!】
裝甲車上大概就是消失了幾天,再次出現就是精神暴走狀態的科維勒上校。
(你的意思是,我得放棄他了是嗎?)
【他很危險!】
赫越垂眸,眼神看不出情緒。
(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也是這么說的。)
【……】
系統一時語塞。
它的數值計算、精神力監測和計算、風險指數的評估,都是按照一定標準和程序的。
(你知道的,蟲族除了他,還有誰能夠帶著軍雌的隊伍征戰這個核洞?他是模擬訓練成績榜單上,排名第一的,遠超第二名無數倍的雌蟲上校。)
【但是,宿主會很危險。】
系統的機械音也沒有了底氣。
它也看不懂赫越。在赫越的第一次接下這只瘋狗一樣的雌蟲上校的時候,它就不能用它那一套推算的數據,去估算赫越的所有的行為。
赫越的每一步攻略的進度和法子,都在系統的估算之外,在它向來無比精準的推算之外。
(他是我的狗狗。)
【……】
就像赫越很久之前第一次和系統交涉時一樣,他對于屬于他的東西,無論是物件還是玩具,都有絕對的掌控欲。
赫越大概能夠知道向來秒回他消息的科維勒,為什么這么久都沒有信息了。
在他下定決心將本就短暫的三個月分一部分給維恩的之后,在他踏進雪地里之后,24小時,每一分每一秒,科維勒應該都把自己關進了模擬特訓副本。
門外,幾個軍雌穿著厚重的制服,拖著一個明顯身形比他們高大的身軀下了裝甲車,踩著很深的雪,一步一步往房門口走。
他們敲響了門。
【宿主……】
系統試圖最后爭取一下。
(他是我的狗狗。)
赫越正要伸手去開門。
維恩率先一步跨步到赫越的前面,將他擋在身后。
“風雪很大,主人,您站在我身后,小心些。”
房門打開,刺骨的狂風卷著雪花往里面竄。維恩站在前面,用身體擋住門口吹進來的狂風。
卷著雪點的狂風吹進房間里,在接觸到溫暖的室溫之后,快速化成了水珠。赫越從維恩的身旁探出頭,在被迎面飄來的雪渣落在臉上之后,又縮了回去。
明顯高大的雌蟲裹著厚厚的棉服外套,連帽的外套將他的頭遮擋得嚴嚴實實,連眼睛都被完全擋住。他沒有吭聲,也沒有說話,在脫離了身邊扶著他的軍雌之后,身形晃了晃,默不作聲地往屋內走。
“科維勒。”赫越出聲喚他,要不是對方聽見他的聲音,腳步頓了一下,陌生的氣氛讓他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了雌蟲。
科維勒停下步子,側頭尋找喊他名字的聲音,微微仰頭讓自己被連帽遮住的視線露出一截,迷茫的眼神中去看站在維恩身旁的赫越。
他抬頭的瞬間,臉頰連同脖子如同干裂開的大地一樣的裂痕,在屋內的燈光下清晰可見。
“你怎么……”
還沒等赫越說完,一只手將他往回撈,健壯的手臂放在了他的肩膀處。他的后背撞上的柔軟的胸膛,沒有感覺到疼。
科維勒抬眼更高些,從赫越的肩頭往后看到一臉警惕的維恩。
“謝謝……保護好雄主。”
他的聲音沙啞到赫越差點沒能認出來,暗啞的聲音像是刀割金屬的聲音,干澀破敗。
赫越剛想伸手去拽,就被身后的維恩不由分說地往回拉。
在蟲族生活時間遠比赫越這個穿越者要長很多的維恩,立刻從科維勒臉上黑色的網狀痕跡,看出了些端倪。
非常清晰明了,那是“擬似蟲化狀態”。
精神力超強的雌蟲能夠在這個階段有最后的機會挽救,避免進入不可逆轉的蟲化狀態。但這個狀態足夠危險,瀕臨崩潰邊緣的雌蟲,還是戰斗力超高的雌蟲上校,失控狀態下做出什么事都不為過。
【宿主,用信息素試試。】
令科維勒排斥的信息素,能夠控制雌蟲的信息素……
赫越完成這個攻略任務最后工具,能夠徹底毀掉科維勒對信息素的排戒,淪為雄蟲信息素的奴隸。
他沉思片刻。
那位雌蟲上校拖著漂浮的腳步離開的聲音越來越遠,頭也不回地踩在地下室的臺階上,一步步往下走。
(我知道了。)
——
“我也要去。”維恩拽住了往地下室走的赫越。
他已經聒噪地勸了無數遍,但依然沒有把執意要往地下室走的赫越勸回來。
赫越的手里拿著一個帶著蓋子的馬克杯,脖子上掛著那根幾米長的骨鞭。骨鞭每一個骨節的尖刺抵在他的肩膀上,好像下一秒就能把衣服給戳破,看得維恩心驚膽戰。
“你去干什么?”
“如果他真的到了會傷害主人的地步,我會趕在危險到來之前,殺掉他。”
赫越輕笑,微彎的眉宇依舊是輕松愉悅,不像是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他是長官。”
“長官又怎么樣?”
赫越拗不過他,允許他跟在自己身后。
地下室幽閉的走廊還能聽見從進口處傳來的風雪轟鳴,但因為空間的原因變了聲調,更像是惡魔低鳴。
赫越換了一身衣服,錚亮的皮靴踩在地下室的水泥地板上干脆有力,緊實的皮褲勾勒修長好看的雙腿,深v的黑色上衣露出深凹的鎖骨,收緊的剪裁顯得肩膀更挺,腰/肢更窄。長發在低處綁上了頭繩,聚攏在他的身后。
手上帶著乳/膠半掌手套,收緊的膠質手套緊密地貼著他的手指,一點縫隙都沒有留。光滑的乳/膠表面反著光,他扯了扯手套的下擺,讓它能夠剛好遮住手心,又不至于影響手腕的活動。
一切的一切,都性/感而殘忍。
他從來沒有穿過這一整套衣服,都在試圖在畫室里打造出平常的形象,生活化地將主人的觀念融入到對方的日常當中。
但是現在,他不需要。
他只需要站在那里,落入任何一只雌蟲的視線,就能立刻吸引對方的目光,并且明確地、清晰地表明自己的身份。
皮靴敲擊地面的聲音停下,赫越站在縮在墻角瑟瑟發/抖的雌蟲上校面前。
科維勒蜷縮在墻角,快要把自己塞進墻壁里面去。他的手臂緊緊抓著自己的衣服,卻沒能將逐漸流失的精神力回撈半分。
險些進入蟲化的擬似蟲化狀態,他并不是沒有經歷,但沒有哪一次有現在這般難以控制。流失的意思將他的所有感官都往上拋起,脫離地面,失去控制。
那種瀕臨無可逆轉的死亡狀態當真讓這位向來鐵血的上校,感受到了絕對的恐懼。
他微抬一點頭,將雙眼從手臂下探出一點,臉下黑色的網狀物還完全遮擋起來。
逆光里,他的目光一旦貼上赫越,就再也沒辦法移開。
掛在他脖子上冷冽的骨鞭,皮靴和皮褲反光的白色,修長手指被乳/膠手套包裹。
“上校,你選擇什么?信息素?”
觸發關鍵詞的科維勒猛然搖頭。
他現在不算清醒,但是接受安撫信息素意味著喚醒雌蟲對雄蟲信息素本能的依賴,潛意識里,他依舊是無比抗拒的。
他不能被控制,絕對不能。
這是他能無視總部雄蟲高官,爬到上校這個位置的基石。
赫越將隨意掛在脖子上的骨鞭取下來,右手緊緊握住手柄處的骨頭上。
他揚手一揮,骨鞭刺破空氣時傳來呼嘯的風聲,骨節上尖銳的刺在水泥地板上劃出幾道深痕。
“不要信息素的話,那你選擇要什么?”
科維勒的身體在抖,虛浮的感覺讓他如置幻境。
他的目光在赫越的手指上。
乳/膠手套包裹手指緊捏著白骨的手柄,黑色的手套和白色的骨柄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盡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么抖。
“我想要您……只想要您……”
能夠覆蓋精神的流失的,除了安撫信息素,還是真實地、刺骨的疼痛。生的疼痛足以喚回他的意識,讓他拽回出走的靈魂。
更慘痛的傷痛出現在他的身體上,才能讓僵化生系統繼續運轉。
“求您……將我折磨到,手指頭都動不了……”他的聲音也同樣漂浮,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才艱難用氣音說出這句話。
一聲悅耳的輕笑,如同拯救迷惘的天使,又或者是拽他下地獄的惡魔。善良和狠戾共同交織在一起,和赫越本人一樣,溫柔又殘忍。
“好。”
赫越將手中的骨鞭抬起,舉到半空。骨節的鞭身筆直地垂落到地面上,是整個畫室里,最兇狠的工具。
“那就再瘋一點,科維勒上校。”
他揚起一個張揚明媚的笑,卻將真正的瘋狂完全編織進眼神里。
骨鞭以最快的速度飛過去,穩穩地落在科維勒的面前。尖刺迅速刺破皮肉,接觸到皮膚表面上的聲音在空蕩的地下室響起巨大的回聲。
科維勒立刻發出無法控制的吼聲,像是要將自己的喉嚨扯破,眼淚也完全糊了一臉。
疼痛和傷口點燃這具逐漸冰冷的軀體,回暖的血液從緩慢運動到快速流動,給冰得發僵的四肢傳輸熱量,讓他可以稍微動彈一下。
傷口深得可怕,比刀割還要駭人。
赫越手上的骨鞭已經裹上了血,最中間的地方甚至匯聚起血珠往下滴。
他并未露出憐憫般的同情,反而歪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傷痕,抿唇微笑。
于是,再次揮動骨鞭的時候,他也完全沒有收斂力氣。
血點往四處飛濺,有的是傷口直接帶來的,還有的是揮動骨鞭的時候甩出來的。赫越的臉頰滴上了幾滴血珠,正在他光潔細膩的臉蛋上往下滴。
他沒有伸手去擦,反而往前走了兩步。
“感覺如何?”赫越問道。
科維勒總算能夠動彈,滾燙的身體好像真的能夠將精神力出走時的冰涼完全燒盡。
他艱難地挪動身體,帶著兩道從肩膀一直延伸到小腿的傷痕,緩緩地從屈膝環抱的姿態,往前撲,直到雙膝磕到地上。
他揚起下巴,眼睛里閃著晶瑩淚水,在地下室天花板上的白燈下更加明亮。飛濺到臉上的血更多,跟隨著流下的眼淚,往下滴落。
他勾起嘴角,帶著最慘痛的傷口,揚起一個微笑。
“多謝……雄主,賞賜。”
赫越垂眸淺笑。
地下室的空氣都好像只剩下狂熱的氣息,漫天的血腥味。頭頂的出口處,猛烈的暴風雪傳來的聲音,如同交響樂般給眼下的戲劇伴奏。
瘋狂得令每一個細胞都在舞動,興奮得想要大聲尖叫。
赫越手中的骨鞭毫不留情地落下來。
手臂上繃緊的肌肉帶動超強的爆發力,連最難控制骨鞭也能在他的手下運用得自如。他的目光如炬,笑容瘋狂又享受。飆升的腎上腺素令他興奮乃至狂熱,手上的力道也更加狠戾一些。
好久沒有如此盡興地,如此不顧后果地,揮動最陰狠的武器了。
暴/虐.望得到了最好地滿足,哪怕是在古堡,赫越也從來沒有這么盡興過。
溫柔的偽裝,虛偽的善意,所有需要去表演和控制的技巧都蕩然無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最本我的,乃至最野性的殘/虐。
赫越揮動著骨鞭,頻率越來也迅速,聽到的哭喊也越來越瘋狂。
“嗬……啊!!”
伴隨著從地下室的入口處傳來的一聲巨大的轟鳴,以及上校幾乎費勁了所有力氣的一聲哭喊,赫越手中的骨鞭,最中間的骨節連接的軟組織,“啪”地一聲斷掉。末端的骨鞭飛到了對面的墻上,尖刺扎進粉刷的墻里。
世界好像在一場最瘋狂的暴風雨后,回歸了原始的平靜。
科維勒的身上沒一處看起來好的地方,就連身上那件制服外套都只剩下無數殘留的布片。到處都是血,他的臉頰上那些黑色網狀物,也完全被猩紅的血液所覆蓋。
他的額頭抵在地上,傷口處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的血泊里。
赫越的身上因為劇烈的運動起了一身薄汗,連手套下的手心都汗津津的。
熱烈的余韻下,他完全還沉浸在瘋狂的氣氛中,沒有完全緩過神來。他喘著氣,胸腔大幅度地起伏,深V地黑色衣服下,若隱若現的鎖骨也跟著起伏。
他將手中已經斷掉的骨鞭扔到一邊,撲到了科維勒面前。
“上校……”
興奮而跳動的心臟還沒有緩過來,就像壓力深重時在空氣上肆無忌憚地飛奔一樣解壓。
赫越將科維勒滿是血污的手拿過來,隔著衣服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口。
猛烈地心跳撞擊著科維勒的手心。
“感受到了嗎?”
那是因為這場酣暢淋漓地戲劇,而調動起來的,熱烈狂跳的心臟。赫越很盡興,前所未有地盡興。
科維勒艱難仰頭,疼痛當真讓他連動一根手指頭都費勁。他看到赫越的臉龐,那種他從來沒有見過地,毫無掩飾地興奮和愉悅。
“真好……”科維勒的聲音啞得出奇。
赫越壓著他的手背,讓他的手心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口。
“上校,我們都是瘋子。”
赫越用牙咬住食指上的手套,用力一扯就把乳/膠手套給扯掉。他的手因為浸了汗水,現在看起來更加白皙漂亮。
他拎起科維勒的無名指,將上面的血污擦干凈,然后放到唇邊,在指根處狠狠咬了一口。
科維勒連痛呼都發不出來了。
這點小疼痛和剛剛甩壞骨鞭的疼痛相比,完全是小打小鬧。
科維勒的無名指上出現了一個帶血的牙印。
“好看嗎?”赫越笑眼盈盈,嘴唇在那個帶血的牙印上輕輕一貼。
無名指上的牙印,鮮紅地滲著血珠,像極了一枚血紅色的戒指。
科維勒看著自己的無名指,竟鼻尖酸澀。他咬著唇,強迫自己不在這種氛圍極好的情況下哭出來。
赫越站起身,將一直放在很遠的地方的杯子拿過來。他打開了馬克杯上面的蓋子,將它放在了科維勒的面前。
“你很喜歡這個味道,我給你帶來了。”
馬克杯里擠了大半杯洗發露,一打開蓋子,沁人心脾的花香在整個充滿血腥味的房間里,格外突兀地散發開。
科維勒僅有的力氣也拿來哽咽,用來流淚。精神也再也無暇流失,而是緩慢地在花香中聚攏。他臉上的黑色網狀物漸漸消散了,是在身體的疼痛里消失的,也在清新的花香里消失的。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讓他遇上了赫越這位雄主?
科維勒沒想明白。
他悄悄地挪動自己的手,輕輕貼上了赫越的手背。無名指上的血色牙印當真像一個巨大的圈,將他狠狠套牢了。
“雄主……我并不是因為洗發露的味道好聞,才喜歡的……”
科維勒的聲音虛弱低沉。他的額頭還抵在地上,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是因為我在您的頭發上聞到了這個味道……才這么喜歡的……”
赫越反過來將自己的手貼在他的手背上,然后緊緊握住,“我知道。”
“還有……”科維勒現在意識發昏,被迷得暈頭轉向,說話也語無倫次,“我沒有故意不回消息……我剛在地下室的時候,才看到光端上有您的消息……”
“我沒有想到您會給我發消息……所以,我沒有離開特訓……一刻都沒有離開……這些天,我沒合過眼……”
“我知道。”
科維勒將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艱難地挪過去,覆蓋在赫越的手背上。
“還有……上次,因為低溫,您昏迷了……我在想,如果我不能滅掉A區核洞,我連您……也保護不了。”
赫越一怔。
他沒有想到科維勒在特訓里拼命的原因,也是因為他。
“您一定要……好好地,幸福地活下去……”
赫越用另一只手輕柔地揉揉他的頭。
“我會的,不用擔心。”
“那就好……”
科維勒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以至于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也沒有說出來。
或許,也許他就算有足夠的力氣,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將它說出口。
赫越輕輕拽起他的手,在血色牙印的無名指指根處,再次輕輕一吻。
“別擔心特訓,再瘋一點也沒有關系。”
科維勒聽不出言語背后他的雄主復雜的心情,也不想去驗證和奢求什么。
正這樣想著,他聽見赫越輕柔的聲音:
“再瘋一點也沒有關系,科維勒上校,有我在。”
科維勒知道自己徹底沒救了,就該這樣徹底地,完全地淪陷下去。
【科維勒75%。】
第43章 咬耳朵
科維勒已經沒有力氣做之后的事情了。他的手里捧著擠了半杯洗發露的馬克杯, 靠在墻角沉沉地昏睡過去。
他在昏迷前最后的一句話就是“雄主不用管我……我睡一覺,明天起來就會好”,不管赫越會不會為他的傷口擔心, 他都不想因此麻煩他的雄主。
燥熱滾燙的興奮過后, 赫越的眼中還是出現了疲憊的神色。
能夠把骨鞭都抽斷的程度,是血肉模糊的地方快成一堆泥醬,不管是誰都看起來觸目驚心。
(系統,查詢攻略對象的精神力狀況。)
【存在正常波動, 已恢復正常水平。】
赫越還是拿來了止血粉, 撒到了肉眼可見的傷口上。
雌蟲的身體素質和恢復能力讓他可以完全不計后果地享樂,不像待在古堡那樣還要稍微考慮一下善后。
這種重力的活動,赫越還是不多涉及。他手下的獵物,也大多是精神系的。
偶爾這樣也不錯。
赫越伸了個懶腰, 這才想起一直站在安全距離,但是隨時準備拔刀過來處掉失控危險的長官的維恩。他向維恩招了招手, 轉頭往地下室外走。
他想要舒舒服服地泡一個澡,然后抱著肌肉柔軟的維恩, 好好睡一覺。
血腥味被他帶離了地下室, 一直跟著他到二樓走廊,來到臥室門口。
“維恩你一會兒洗完澡, 記得……誒!”
赫越被突然跨步過來的維恩一下子從后面抱住了腰, 他稍微踉蹌了一步,雙手扶住了臥室的房門。
“你干什么,嚇我一跳!”
維恩沒有回話,仰頭咬住了他的耳垂。
“維……維恩……!”
粗糙的舌苔接觸到他的耳垂,輕輕地拖過去。然后牙齒也輕輕地咬住耳垂,再往上磨過耳廓。
雄蟲的感覺系統好像真的比人類要敏銳特別特別多, 以至于舌頭舔過赫越的耳朵的時候,不明的聲音被放大了很多倍,溫熱的舌頭也勾起一陣輕顫。
赫越的呼吸聲明顯紊亂,扶住墻的手也從掌心貼在墻上,變成了緊攥著拳頭撐在墻上。
雄蟲的耳朵,是什么特別的開關嗎?
赫越來不及多想,被咬耳朵好像抓住了他的什么奇怪的開關,是人類完全不具有的。也因此,他的腰也軟了些,往后靠在維恩身上,腿也抖了一下。
一半這種情況下,雄蟲會在感覺到危險的時候,對進行試圖對自己進行“攻擊”的雌蟲,使用雄蟲信息素進行壓制。
但是赫越沒有感覺到危險,從來沒有嘗試使用過信息素,不知道這個常用的手段,而且……
真的感覺很舒服。
“很癢……維恩……別咬,耳朵……”
他的一只手還戴著手套,捏拳時指節間出現細微的褶皺,瞧著卻更是釣人。
赫越想趁此一巴掌扇過去,卻發現自己好像被禁錮在這個懷里,四肢的勁都被慢慢抽走。綿軟無力的四肢讓他被迫往地上滑,被維恩更結實地摟住腰。
維恩單腿曲起,膝蓋抵住了墻。
“維恩……放開,你再咬……我要生氣了……!”
赫越的雙腳已經脫離了地面,完全坐在了他的腿上。水光瀲滟的眸子帶著眼尾的嫣紅,眼下的皮膚也白里透著粉,分明是動情的樣子。
也不知維恩哪里來的膽量和勇氣,就是貼著赫越的耳朵不放,頗為盡心地又啃又咬。他斷不可能將脆弱的耳垂咬破皮,但只是輕咬,就已經讓赫越倒在了他的懷里。
懷里的雄蟲分明還穿著威風凜凜的衣服,精致锃亮的皮靴卻早已離開了地面,腳尖點在地上。
威嚴和蠱/惑,共同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反差感十足。
赫越試圖將靠近過來的維恩推走,卻發現自己站都站不住的力氣,根本沒辦法將這只健壯的雌蟲推走。
“……維恩!”
他分明應該是生氣的,但是語調一旦出了口,就完全不是本來的意思,變成了又黏又軟地喚身后人的名字。
這種難以拒絕的感覺完全是全新的體驗,赫越作為人類都完全沒能遇上過,甚至,一度超過了直接用嘴和喉嚨給他。
“主人,很舒服對不對?”維恩輕輕用鼻子蹭了蹭他發燙的耳垂,討好的意味非常足。
維恩知道自己的主人一定是生氣的,他現在也是第一次越矩。他只是被嫉妒完全沖昏了頭腦,拿著蟲族生常識課學到的東西,一沖動就上了。
現在才知道后怕。
“……找抽。”
赫越凝神,瞪了他一眼。
“主人……對不起……”維恩倒也沒有害怕被抽,只是擔心主人會因此討厭他。
他一直都是很聽話很忠誠的小狗。
他一次次告誡自己不能吃醋,不能和主人的其他小狗爭,要乖乖地安分守己,什么都不要去搶。
但是,他根本忍不住。
赫越看科維勒的眼神是不一樣的。在他的主人當著他的面,在科維勒的無名指指根咬下牙印的時候,他真的快要炸掉了。
拼盡全身力氣都克制不住這股火。
維恩的眼眶紅得厲害,又怕又急,死死摟著赫越沒有放手。
赫越緩過神,當真抬手,奮力往他的臉上扇了一巴掌。
維恩乖乖受著,一點都沒有躲。
乳/膠手套扇到臉上的感覺和手心很不一樣,是一種更光滑的觸感。赫越大抵是手還沒有恢復力氣,扇過去的力道遠不及平時。
“對不起……主人,我錯了……”
小狗小聲道歉,緊貼著赫越后背的胸膛柔軟發燙,在赫越因為出過汗而微涼后背上感知很明顯。心臟猛烈地撞擊著赫越的后背,和赫越還未平復下來的沉重呼吸一起。
“怎么回事?”赫越緩過神,還倒在維恩的懷里。
“想搶……”維恩沉悶的聲音傳來。
赫越用手背拍了一下他的臉,皺眉說道:“就知道瞎吃醋。”
維恩的心跳亂了一拍。
他沒有勇氣將心底深厚的感情說出口。
太喜歡了。
因為太喜歡主人了……
維恩想主人只要他一只狗,懲罰和獎勵都只給他一個,要么由他將那些野狗殺掉,要么將其他狗的所有優勢學來搶來。
“主人看長官的眼神是不一樣的……”維恩鼓足了所有勇氣,出聲問道,“主人喜歡的是科維勒,還是正役上校?”
赫越沒懂,反問道:“什么意思?”
維恩沒有回答,摟著赫越腰間的手卻悄悄捏成了拳頭。他想知道赫越喜歡的是科維勒這只雌蟲本身,還是喜歡他肩膀上銀亮的上校肩章。
“在工作上向來干凈利落、思維敏捷的維恩少校,怎么一遇上這種事就頭腦不清醒了?”
維恩被赫越似笑似罵的話說得很懵。
“對不起……”
赫越偏過頭,帶著乳/膠手套的手指戳了戳他飽滿的胸口,生生戳進去一個凹陷。
“整個蟲族都把希望寄托在唯一的雌蟲上校身上,要是他沒了,我們怎么辦?”
希望,這場危機最大的希望。
無論在房間的哪一個角落,如末日般猛烈的風聲,毫無間斷地提示著一切。
“向主人呲牙的小狗,是會被狠狠懲罰的。”
維恩的瞳孔微顫,垂眸說道:“小狗錯了,請主人責罰……”他那因氣焰上頭,稍微露了一下風的牙齒,立刻收了回去。
赫越思考了一下。
這只小狗向來乖順忠誠,乃至內耗自卑。他只是在主人的面前聽話地收起了尖利的爪牙,露出柔軟的爪墊,而非本來就只是純良溫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向其他雌蟲揮刀的樣子到底是印象深刻,妥妥惡犬一只。
他不介意把這種貪/婪的占有欲養得更惡劣一點。
“維恩,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
“不該沒有主人的允許,亂碰主人的身體。”自知虧的維恩乖乖承認錯誤,又變回了之前那個忠犬。他沒有松開摟著赫越腰間的手,曲起抵住墻面的腿也沒有放下來。
這一點上,又倔得不行。
“維恩,我有規矩,我討厭任何違背我規矩的蟲或者事。對于我和小狗的事情,我有計劃,喜歡掌控,也厭惡任何事情完全脫離我的掌控。”
回憶的閘門一旦打開,潮水毫無保留地涌泄出來,不管怎么樣都止不住。
赫越懶散地躺在維恩的懷里,將他垂落在身旁的另一只手攬過來,用手臂旁將自己摟住。
“我不喜歡失控,完全意外的失控最討厭。”他抓住維恩的手腕,眼睫如羽翼般撲閃。
無論赫越短暫地無意識流露出的樣子是什么,落在維恩的眼里,就是脆弱而精美的玻璃器,流光溢彩,但是破碎了幾條細細的紋裂。
更何況,赫越眼下還有些已經干掉結塊的血塊。雖然明知這點血塊不屬于赫越,維恩還是不可抑制地心疼不已。
他想要輕輕地去擦掉已經干掉的血塊,卻發現它和赫越細嫩的皮膚完全黏在了一起。
“哪怕我想要被小狗服務,命令也該是我來說。”
“對不起……主人對不起……”
恍惚中片刻的不安或許來自于古堡的記憶,赫越沒有多想,也沒有多說。
維恩急得快要哭出聲,也不知道該怎么哄才能讓赫越消氣。他手忙腳亂,只顧著輕輕用指腹擦過赫越的臉頰。細膩皮膚的觸感和凝固的血塊完全不同,他放慢了速度,輕輕撫摸過去。
好像那些凝固血當真是從赫越臉上的傷口流出來的。
按照以前的習慣,赫越應該立刻拿出房間里面的什么工具,將這只不聽話的小狗狠狠收拾一番。但現在,他沒力氣,也沒那個精力。
汗水蒸發后帶走的熱氣更讓他從狂熱中緩過神,疲憊令他不想再動工具去運動,而是想要被服務。
其實,蟲族比古堡安全多了。
赫越抬手碰了碰自己發燙的耳垂,勾了勾嘴角,目光也柔和了些。
他看不到自己的耳朵是什么樣的情況,紅是肯定紅的,但牙印都沒有留下。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的維恩,仍舊小心翼翼地沒有傷到他一點。
也應該放輕松一點才對。
打算找系統學習雄蟲生知識的想法暫時被赫越拋到了腦后,他往后揚起下巴,完全枕在了維恩的肩膀上。
咬耳朵比口口還要舒服。
“懲罰先記著,”光滑的乳/膠勾了一下維恩的下巴,像戲/弄小動物一般,“好好服務,讓我滿意……另一邊,輕點咬。”
得到應允的維恩愣了神,氣血上涌的瞬間令他的鼻間濕潤。
面頰余紅的主人依偎在他的懷里,纖細的脖頸仰出好看的弧度,迷魅微張的眼睛狹長妖冶,奇妙的惑人魅力拽著心臟一起下地獄。
再好的定力也無濟于事。
維恩貼了上去,比先前更輕更緩地咬住了另一側的耳垂。他的舌尖很靈巧,大抵也是天賦所致,輕柔地逗/弄耳垂,將它舔濕舔紅。
“……稍微,咬一咬……”
維恩往前貼上去,柔軟的胸腹更加緊密地黏上了主人的后背。他努力去找常識課上學過的雄蟲耳朵上的穴位,聽從赫越的話去輕輕啃咬耳朵上感覺最深的地方。
“哈……”
許是咬中了耳朵上最敏銳的穴位,赫越深喘了一口氣,眼眸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綿柔的腰落入有力結實的臂膀,紅潤的薄唇小口小口呼氣。
從耳垂和耳廓傳來的異常傳導到了全身,原本因汗水蒸發而變得微涼的皮膚也逐漸發燙。赫越伸手勾住了維恩的脖子,深v的黑色上衣也在領口處凹折出一個形狀,胸膛也一覽無余。
雄蟲動情的身體也從白皙變成了粉色,特別是關節和胸口。鎖骨跟隨呼吸起伏,比口口還要強烈。
于是,僅僅是輕咬耳根也不再夠。
“維恩…用力,嗚牙齒,…使,使勁咬……耳朵…”
維恩松了口,輕輕用鼻尖頂起赫越發燙的耳垂,意料之中聽見了更深的輕哼。
“主人,再用力咬耳朵,會咬破皮的。”
雄蟲對耳朵的敏感度遠遠超過了人類,僅僅舔/舐又完全只是杯水車薪,反而吊起更多的情愫。
“狗狗……不想在主人的身上,留下點什么嗎?”
赫越勾著他的脖子,更加灼熱的呼吸打在他的臉上。
怎么可能不想……
維恩不爭氣地咽了口唾沫。
他只是有點舍不得。
雄蟲的身體恢復速度很慢,真流了血,得多久才能好。
但是,赫越給了他致命一擊。
“上校沒咬過我的耳朵……嘶……”
忍不了一點,維恩湊過去咬住了赫越的耳垂。
赫越眉間輕皺,好看的眼眉動情地微顫,線條柔和的臉輕輕抵在維恩的下巴。
真的好想……讓主人更加迷亂一些……
維恩一側咬著,手指撫上了另一側耳垂,在特殊的穴位上一點點揉過去。
果真,赫越生性的眼淚從眼尾滾落,將臉頰上凝固的血塊融化,混著往下掉。
赫越輕拍到維恩的胸口,本是動情難抑,卻沒用多大力氣,反而變成了一種趣味。
維恩的齒間感覺到一點腥甜的味道,懷里緊摟住的雄蟲也渾身一抖。他已經非常小心謹慎,但細嫩的皮膚充血,輕輕一咬就能破皮。
“主人……咬破皮了,疼不疼?”
對于雄蟲而言,耳朵破皮也完全不能算是疼痛了,蒙起的情愫遠遠超過了疼痛。
稍微一點點破皮大不會流血如柱,很長的時間才會稍微往外滲出一點點。無法停止的貪念更重,赫越偏頭的弧度更大一些。
“不,不疼……”赫越輕哼著,“流血的話,把血珠,也舔掉。”
耳朵上破皮的地方也算是傷口,被粗糲的舌苔掃過的時候,生起一種蘇麻的勁兒和輕微地刺痛,更是欲罷不能。
維恩輕輕咬住他的耳垂,用了勁將血珠吸走。
“啊…!”
眼前的場景變得更加絕美一些,徹底動情的主人面色紅潤,呼吸也錯亂得很,嘴唇也被他自己咬紅,更加絕美。
他猛然仰頭,仰頭挺胸的幅度也更大一些,一陣沖上頭頂的感覺穿過。
赫越徹底累得沒了力氣,疲軟地縮在溫暖柔軟的胸膛里。
“抱我,走不動路。”
他被維恩公主抱起,累得想就這樣睡過去。但身上蒙起的汗粘著衣服,又渾身不適。
“好累……還要洗澡……”
維恩抿了抿唇,開口道:“我,我幫主人洗。”
赫越笑著又是用手拍了他一巴掌,當然也因為疲憊沒有下足力氣,“可給你美的……”
但事已至此,他當真是沒力氣折騰了。
赫越縮在維恩的懷里,已經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他閉著眼,由著維恩給他脫掉浸了汗水的衣服,然后輕輕放進溫度適宜的浴缸里。
耳朵上的傷已經結了痂,只是仍是又紅又燙的。
“主人,需要涂點藥嗎?”
“……”
回應維恩的,是平穩的呼吸。
“主人?”
赫越連嘴都沒張,好像真的已經睡著了。他的頭靠在浴缸邊,頭發也散落在外面,靜靜地閉著眼。
維恩湊過去,輕柔地按揉著他的頭,技巧相當好地按/摩放松。
我辛苦又可憐的主人……
維恩瞧著他疲憊的樣子,當真生起一點愧疚。就因為他的嫉妒之心,還拽著赫越在走廊上玩了好一陣。
要不是當真看到赫越有享受到,他真得給自己給自己上責罰。
浴室里熱氣繚繞,視線也蒙了一層霧,不遠處的鏡子都看不清。浴缸里的清水蕩漾,能夠在表面波動的水下看到赫越的身姿。
他的皮膚是稍微熱一點的水都能被染粉的程度。
維恩的視線粘上去,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之后,又迅速挪開。
今天是蹭上了長官的福氣嗎?
維恩覺得今天甚至可以被標注成人生幸運日。
“主人?”
熱氣彌漫的浴室里,維恩的聲音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他更加大膽了一些,輕輕俯身,在劇烈跳動的心臟下,用嘴唇碰了一下赫越的額頭。
他剛要起身,就聽見“嘩啦”一聲水響。
赫越的手從水里抬起,帶動著溫熱的水撒了維恩一身。他睜開眼,抬手勾住了維恩的脖子。
“你在干什么?”
偷親主人的小狗被抓了個正著,臉一下子急得通紅。
“你那.股是想被打開花嗎?”
維恩倒是在赫越的訓斥加威脅中反而激/動起來。
“對不起,小狗錯了。”他道歉,但是好像完全沒有認錯的意思。
甚至看起來,下次還敢。
“你什么時候變這么調皮了?”赫越笑著,倒是收了手。
“和主人待的時間從來沒有這么久……”維恩的眼里蒙起一些失落,“感覺,離開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比以前更難熬。”
他感覺自己會像一只已經被主人撿回去的流浪小狗,在和主人親密接觸之后,又被迫和主人分開,再次去流浪。
“那就,多給我發消息,我看到就會回的。”
“真的嗎!”
維恩興奮出聲,身后那條無形的金色尾巴好像搖得很歡。他不怎么用光端給主人發消息,也是害怕會打擾到赫越。
每次在聊天框來來回回敲了字又刪除,就是沒勇氣發出去。
“你不會每天都會發早安晚安吧?”
“我可以嗎?”
維恩的眼睛亮亮的,跪坐在浴缸邊瘋狂“搖尾巴”。
“想發就發吧,我沒空就不回。”
“沒關系,有空也可以不回!”
要不然這家伙怎么是忠犬呢?這不求回報的程度,赫越從來都沒有見過。安心的程度簡直爆表,赫越可以相信無論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要了他的命都可以。
這種程度只有60%?上校70%都沒這個程度吧?
赫越想不出來哪里出了問題,困意和疲憊也讓他現在懶得想。
他向維恩伸了手。
“抱我起來。”
維恩將他抱起來,結實有力的肌肉抱起他連晃都不帶晃一下。
“對了,你湊過來一點。”
維恩聽話低頭。
“我的人生信條,就是從不吃虧。”
赫越抬高下巴,在他的額頭印了一個輕吻。
很明顯,抱著主人的小狗僵住了。
“這是還給我的。”
維恩的鼻間濕潤,精神也恍惚起來。他愣了神,鼻血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往下掉。
“誒!你這……!”
赫越倒是驚訝了幾分,將搭在身上半濕的浴巾捂住了維恩的鼻子。
血污立刻在浴巾上散開。
維恩單手繞過赫越的腰,手掌放在他的膝蓋下面,就這樣穩穩將他抱住。騰出來一只手,他還能用浴巾捂住自己的鼻子。
“這么沒出息的。”赫越笑罵。
“總覺得,要是就這樣死在這個時候,也死而無憾了。”
赫越往他的臉上招呼了一拳。
“就知道瞎說什么!”
第44章 現在有資格了嗎 【科維勒,80%】
“A區隊伍征戰副生核洞實況……”
正在窗邊畫畫的赫越停下了畫筆。
光端提示音傳來, 一條官方的消息帶著加粗加紅的標題出現在光端的最頂端。評論區祝福的有,祈禱的有,擔憂的也有。
偶爾有評論提到了科維勒, 相關的說辭也是“有上校在的話, 總覺得不會有問題”。
赫越劃到了私人信息欄。
聊天框的最后是,科維勒昨天發來的照片——
整裝待發的雌蟲上校,肩章和復雜的裝備,腰間別了槍, 身后也背了一把。背包很大一只, 看起來重量不輕。
他的衣領還沒有完全系上,脖子上金色的金屬項/圈露出了很小一截。它看起來和一整套出戰的裝備格格不入,金屬反光的顏色成為整張照片最吸引目光的地方。
照片的上面一條是文字短信——“和雄主并肩作戰”。
赫越笑笑,從聊天框切出去。
只是戴著不能被取下項/圈, 竟然能被這位上校稱作并肩作戰。
赫越回想起,他確實不止一次用自己的方式將這位上校從深淵中拽起來。若沒有他的存在, 不管是擬似蟲化還是精神崩潰,科維勒早就變成一堆真正的蟲子尸體。
官方公布的屏幕上, 閃爍著很多紅色的小點。那些就是攜帶在這支隊伍上的信號源, 最后一個紅點熄滅,也意味著整支隊伍的所有雌蟲, 全部在核洞中失聯。
走神的片刻, 屏幕上的幾個紅點閃爍了幾下,然后熄滅了。
赫越關掉了光端。
無數蟲會一直盯著屏幕上的紅點,但這除了平添焦慮,不會改變什么。核洞外面的蟲,沒有能力和已經完全信號紊亂的核洞內建立起任何直接聯系。
(系統,你還能查詢到攻略對象的精神力水平嗎?)赫越問道。
他現在算是明白, 對于雌蟲最大的威脅絕非身體上的傷痛,而完全是心上的創傷。
系統的聲音遲來了一會兒,說道:【可以檢測到。攻略對象存在精神力波動,但仍處于正常水平。】
因為系統的存在,赫越成為了整個蟲族唯一一個能夠知道科維勒真實生死的蟲。
就算失聯也不意味著死亡,蟲族的歷史上存在過進入核洞失聯,但是最終從核洞里出來的事情。只是失聯大多數時候是兇多吉少,綁在身上的跟蹤儀被炸毀,意味著絕對的重傷。要在重傷中一邊療傷,一邊避免困險,實屬不易。
一聲巨大的轟鳴,有點像巨聲的雷鳴,又像是重物撞擊上這顆陷入極寒的星球。如鳴鼓一般,一下又一下撞擊到耳膜。
赫越的手頓了一下,畫筆尖上沾到的顏料差點直接糊到了畫布上。
窗外黑暗的天空閃了幾下白光,又傳來沉悶的轟鳴。極寒的天氣和幾乎完全丟失的白晝,現在加上未知的雷鳴和閃電,比赫越看過的任何一部災難片都要像世界末日。
他的畫架和椅子就放在窗邊,雪塊砸擊窗戶的聲音和子/彈一樣響。
這暴風雪之前還只會在夜間下一陣子,但自從科維勒的隊伍進了核洞,一分一秒都沒有停下來過,并且愈演愈烈,頗有要將整個世界都砸碎的氣勢。
在這個無法外出的房子,整日整夜地聽著這樣的聲音,精神比心更容易崩潰。
光端上的帖子也有很多吐槽和求救,其他被迫待在家里的蟲,大多也都不好過。官方沒有辦法統計死亡數據,但單憑光端上鋪天蓋地的求救發瘋帖子判斷,因為精神崩潰而進入蟲化的雌蟲和雄蟲,應該不在少數。
赫越透過窗戶往下看。積雪很久沒有清,已經快要完全超過一樓的高度。他現在很少去一樓待,那種仿佛置身于洞穴中,周圍的一切都是白茫茫一片的感覺,當真不會很好受。
“主人?”
赫越回過神,回頭看見畫室的門探進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正小心地看著自己。他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過來。
“感覺還好嗎?”
雷鳴聲幾度將維恩放輕的聲音蓋過去。
他蹲在赫越的腳邊,高大的身姿現在只能仰頭看赫越,親切又溫柔。
“我看起來是那種會害怕打雷下雪的嗎?”
來自異世界強大的靈魂棲息在這具看似脆弱的雄蟲身體里,赫越比光端上那群叫苦不迭的蟲強大多了。
赫越用勾線筆在畫作的右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這是一幅相當抽象的畫,潦草的黑色線條幾筆就勾勒出了一個高挑的男子,揮打著形狀奇特的鞭子,以及另一個跪在地上渾身是血的身體。
紅色的顏料各有層次,并不是單調的赤紅色,有的表面的紅色鮮艷一些,有的流淌在地面的紅色深一些。
僅僅是紅和黑兩種顏色,就描繪出同時具有美感和意境的畫作。
維恩想起上次在拍賣會場的門口,看到的那副觸目驚心的油畫,總覺得這幅畫同那幅畫一樣擁有深刻的藝術造詣。
不僅如此,這幅畫的背后有一個真實存在的故事,關于一個面對滅頂災難時全種族唯一的希望,和將他拽出深淵、屬于這個種族真正的救世主。
而對于赫越而言,上次的經歷是他整個生命中相當稀有的感受。他向來不是那種會用最原始的暴力將獵物弄到瀕死送醫院的馴獸師,這回卻好好享受了一回暴力美學。這種感覺無比上癮,他甚至懷疑這會不會改變他一貫的調.方式。
維恩的目光久久地黏著這幅畫,他能感受到來自陌生藝術領域的魅力。他想說幾句真誠的贊美,但是知道畫布上畫的是誰,夸贊的話卡在嘴邊,說不出口。
到底是要如何印象深刻,才會讓赫越動用畫筆去描摹當時的情景?
鮮血淋漓的場景好像還深刻地刻進腦子里,維恩在想,要是這個畫面跪拜在赫越長鞭下的雌蟲是他自己就好了。
一聲清脆的玻璃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這個聲音很近,好像就來自于距離他們最近的窗戶。
高特級防彈玻璃上出現了一道裂痕,雖然掩藏在白色的雪霜下,但珍惜去看還是能夠發現。
“主人!趴下……”
維恩的吼聲淹沒在了一聲劇烈的雷鳴中,伴隨著整個天際閃爍的一瞬間白光,以及巨大清脆的破裂聲。那塊落地的巨大窗戶,從破裂的地方斷開,碎片從上而落,強烈的風雪即可竄進來。
赫越下意識往后躲,就感覺一個影子從他的身側竄到了自己的面前,如同一堵厚厚的墻,擋住了迎面而來的風雪。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里,雪塊和血液一起,充斥了整個視野。
然后目光所即只剩下一片黑色。
他被維恩即時抱在懷里,雙眼也被一只粗糙且生了薄繭的手蓋住。還沒等他開口,他就感覺自己被整個拎起來,晃蕩著跑出了畫室。
這位長期不忘健身的軍雌身材和赫越這只因為是雄蟲而稍顯纖瘦的身材,形成了足夠鮮明的對比,維恩毫不費力氣就能單手將他拎起來,抱出了畫室。
赫越從來沒有精力過有人能單手抱過他的腋窩,然后拎起來帶離地面。
畫室的門重重關上,迎面包裹而來的風雪才停了下來。
“主人,你還好嗎,有沒有哪里受傷?”
玻璃的碎渣深深扎進維恩的后背和手臂,熱燙的鮮血浸潤衣服,然后形成小股的血流往下滴。
“我沒事,你的傷口沒事嗎?”赫越抬頭問道。
維恩松了口氣,搖了搖頭。
對于人類和雄蟲來說不淺的傷口,對于雌蟲來說都是小打小鬧。
當赫越在地下室用骨鞭在科維勒身上招呼了一頓,第二天就看到科維勒裹著紗布跟個沒事的人一樣在家里亂逛,他就再一次刷新了對雌蟲身體機能的認知。
這個空間要是也有地球的話,蟲族應該會把整個人類文明都滅掉吧?
赫越終于相信之前在拍賣店的后臺,科維勒說出自己不會被玩壞時的自信。
他的目光從維恩手臂上的傷口往下移,看到了他情急之下從畫架上搶出來的畫。
“你怎么這個時候還拿著畫?”赫越從他的手中接過剛剛畫好的畫。
維恩撓了撓頭,“這是主人的心血,不能就這么被糟蹋。”
上面有了更多的紅色,不是顏料,而是維恩的血。血液大多還沒有凝固,赫越將畫布豎起來的時候,血還在往下流經整個畫布。
維恩也看到了上面的血,驚訝之余內疚更多一些。
紅色的血指紋,飛濺上去的血珠,灑上面之后再流下來的血流……
“對不起……”維恩垂著頭,失落又沮喪。他是好心想把畫及時從險境中救出來,現在卻遠比雪暈染顏料更加嚴重地毀了這幅畫。
赫越歪頭打量了一下這幅畫,從胸口的襯衫口袋里拿出了一直勾線筆。他用筆頭點了一下右下角空白的地方,再把手中的筆塞進了維恩的手里。
“簽個字吧。”
維恩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聽赫越的話,在赫越的名字下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將筆還給赫越,說道:“這是主人創作的畫……”
“我知道,但是現在它是我們倆畫的了。”
畫布上的血半干,逐漸變成了更深的顏色。它不如油畫顏料一般厚重,反而大部分地方都呈現出特殊的紋。它每一處出現的地方都是隨機任意的,給原本沉重的畫面增添了不少靈動的質感。
在畫布的右下角,空白的地方,明顯完全不同的字跡寫了兩個名字,一個是赫越的名字,緊跟在后面的就是維恩的名字。
維恩的一只手還握著畫板的邊緣,時而抖一下。他的嘴唇微顫,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覺得自己剛剛還在因為上面畫的是主人和科維勒而吃醋的心情格外狹隘,現在他的主人什么都沒說,就已經讓他完全好過來。
也該為主人做些什么。
“主人等我一下!”
維恩頂著滿背的傷口,連破碎的玻璃片都沒有取出來就跑開了,連赫越在身后的喊聲都沒有聽見。
他拿著工具箱和幾塊鐵板,沒打招呼就沖進了畫室里,重重地把門關上。
屋外時而傳來巨聲的雷鳴,雪塊砸在玻璃上的聲音仍舊沒有停。赫越站在畫室的門外,拿著畫布一臉疑惑。
這家伙干什么去了?
等到維恩打開門出來,畫室破裂的窗戶處也沒有冷風灌進來。他連厚外套都沒來得及穿,雙腳和雙手都被凍得通紅,臉上也掛著雪渣,后背的血早就凝固成血塊,甚至不知道是低溫還是身體細胞的作用。
“你在做什么事?”
赫越往畫室里看。窗戶上已經釘上了厚重的鐵塊,一塊塊鐵板嚴絲合縫地疊在一起,將風雪完全擋在外面。
吹進來的雪很快融化掉,木質地板上是濕漉的。玻璃破碎到補救的間隔時間足夠短,畫室里面的畫作和各種工具也都安然無恙。
赫越沒有事先去檢查那些他其實并沒有特別放在心上的工具,而是用溫熱的手背貼了貼維恩冰涼的臉。
“這些也不是多么珍貴的東西。”
“但也都是主人的心血。”
小狗不認為它們不是什么平平無奇的小玩意兒。
它們都是主人的心血,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
赫越許久沒有看光端上官方公布的核洞實況,直到上面出現了一條“總部公布秘密籌備多年的移民計劃,請符合要求的蟲填寫調查表……”。
他點進去,看到官方公布的要求是“所有雄蟲和他自由選擇的一只雌蟲”。
這條消息的下面,核洞實況的界面上,只剩下了一個時而閃爍,時而消失,又時而出現的紅點。
(系統?)
【宿主,攻略對象的精神力水平在正常范圍內波動。】
科維勒還活得好好的,但是總部看起來已經把他放棄了。蟲族的其他雌蟲還盯著屏幕上的紅點,無能為力地盯著上面閃爍著的紅點。
它可能在某次消滅之后,就會徹底消失。
“主人,計劃的統計表,要填……”
一聲砸破天際的巨響,蓋過了維恩的聲音。
與此同時,屏幕上的紅點熄滅,再也沒有亮起。
赫越盯著光端上空白黑色版面發呆,耳邊還在因為剛剛劇烈的聲音響起一點不適的耳鳴。
(系統,我的75%。)
系統的機械音竟然也出現了一點戰戰兢兢的停頓。【宿主……攻略對象的精神力,在正常范圍內波動……】
它檢測出來的結果的確如此,但看著空白的屏幕,它好像又不太確定。
(你這不是唬我的自動回復吧?)
【真的在正常范圍內波動。】
機械音非常誠懇。
赫越從頭到尾讀完了官方的移民計劃,大概內容是利用休眠倉和飛船,離開這個星球,前往其他星系尋找可居住的星球。
這份文件看起來像一個剛剛緊急會議通過的決議,讀過去甚至能看到幾個錯別字。
沒錯,是官方文件上的錯別字,荒謬得像語音轉文字的文件草稿。
評論區吵得不可開交,雄蟲也在吵,雌蟲也在吵。但是,每一樓的評論文字里面,已經找不到“科維勒”三個字了。
“相信這樣一封文件,還不如相信科維勒上校。”赫越沒有填寫鏈接上的表,吐槽了幾句就關掉了光端。
蟲族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主人,風雪停了。”
赫越這才注意到窗外。
是的,雪停了。
就在科維勒的跟蹤器消失了不到一個小時,蟲族官方緊急地拿出了一份錯漏百出的議案,整個蟲族都已經放棄到不再提起核洞里的雌蟲上校的時候……
整個A區的雪停了。
房間里很安靜,鐵板加固的玻璃窗沒有傳來“哐啷”的聲響,房間里安靜到能夠聽見赫越自己的呼吸聲。
“維恩,把鐵板卸下來看看。”
二樓小客廳的玻璃窗上蒙了很厚一層冰霜,鐵板被扔到一邊時發出清脆的聲音。之后,房間重回寂靜,他們很認真地聽窗外的聲音。
很安靜。
在科維勒進入A區核洞后,風雪沒有停下來過,雷鳴的聲音也如同怪獸嘶吼,時不時出現折磨一下他們的耳朵。整個蟲族的星球都如同魚肉般,在砧板上被這只怪物捶打。
而現在,這個世界好像陷入了沉睡,那個嘶吼的怪獸也是。
(系統,查詢攻略對象精神力水平!)
【攻略對象精神力水平無明顯波動。】
光端炸開了鍋,A區雪停的消息蓋過了那份荒謬的文件,討論的人數幾經讓光端陷入癱瘓。
接下來,科維勒的信號消失的第一天,A區出現了白晝。
第二天,A區氣溫迅速回升到了零上。
第三天,B區、C區的氣溫也開始了回升。
第四天,A區出現小范圍城市內澇,氣溫回到了十幾℃。
第五天,第六天……
A區核洞外纏繞的雪手消失了,它安安靜靜地待在那里,邊框處詭秘的能量往外擴散,像一個前往異世界的迷幻大門。無數大膽的蟲跑到核洞外面,拍照打卡留念。
基地為了保障蟲的安全,在核洞外拉了警戒線。
大家都在密閉的家里悶得發瘋,紛紛走到街上來,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街道上的雪都融化盡了,每一個磚塊都在雪水的沖刷下煥然一新。
赫越穿了身輕薄的衣服,鮮有地走出了密閉的房間,來到了距離核洞不遠處的街上。
蟲群很多,即使不遠處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核洞還存在于他們的視野,他們也無暇去關注。有說有笑的聲音不絕于耳,好像真的已經完全從災難的陰影里面脫離出來,甚至已經進入了狂歡的狀態。
大家都被悶得太久了。
赫越穿過歡笑的蟲群,一步一步往前走。他和科維勒是整個蟲族最先看到這個核洞誕生的,現在又看著它好像陷入了休眠,總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陽光,非常罕見的陽光,照到核洞口的邊緣,也將它照得發亮。
“先生您好!”一只掛著攝像機的雄蟲走到了赫越的旁邊,他指了指掛在脖子上的攝像機,“我可以給您拍幾張街拍嗎?”
赫越只穿著普通休閑的衣服,但是久違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白皙的皮膚恰到好處地反光,縷縷長發披散在身后。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無比耀眼。
那蟲見赫越沒有說話,立刻說道:“先生隨意站著就特別好看,和天生模特一樣,我實在是想定格這個瞬間。如果先生不愿意的話,也沒有關系。”
攝影師和畫家一樣喜歡記錄美好或感觸頗深的事務,赫越解,便點了點頭。
“好好,感謝您!先生隨便看哪里就好,我就在這邊拍幾張。”雄蟲的聲音很興奮,按快門的聲音也沒停下來過。
“核,核洞里面!!”
一聲驚呼從身后的蟲群傳來,然后變成了此起彼伏的驚叫聲。蟲群尖叫著往四處跑開,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那個掛著攝像機的雄蟲連聯系方式都沒有留下就跑得沒影,逃跑的姿態慌亂又狼狽。
赫越回過頭,瞧見核洞里面伸/出一只滿是血污的手。
黑乎乎的泥和深紅色凝固的血塊粘在那只手上,幾乎快要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主人小心!”維恩率先擋在了赫越的面前,“我們走吧?”他正要拉著赫越往回跑,就被他伸手制止。
那只手扒著門,將整個身體往外拖,直到出現了一個完整的人形。
赫越是整個蟲群中第一個認出那個基本看不出身體形狀的蟲。
“科維勒?”
赫越拉起警戒線,正準備鉆過去。
“雄主那邊危險,您不能過去!”執法的雌蟲沒敢伸手,但是大聲喊住了他。
其他的蟲在赫越說了名字之后安靜下來,本來要叫喊著逃跑的蟲也停下了腳步,紛紛往回看。
就算仔細看,他們都沒能認出科維勒。
他的臉炸毀了一半,一側的眼睛也緊閉著,只有一邊在疲憊地眨動。那只扒核洞門口的手是僅有的手,另一邊從肩膀處斷開,往下滴著血。
他拖著步伐往前走,身后是拖出來的一條長長的血跡。
“雄主……”科維勒向赫越伸了僅有的手,目之所及又是赫越干凈得沒有一點臟污的手和衣服,又縮了回去。
赫越拽動警戒線鉆過去,身邊執法的雌蟲,還有站在旁邊的維恩,都沒有出聲阻攔。
赫越走過去拽住了他的手,沒有會上面滿是污血和黑泥。
“你辛苦了,科維勒上校。”
他并沒有代表誰,只是真誠地說了這句話。
副生核洞的解決,核洞危機也是輕舟已過萬重山。整個蟲族都應該對這位上校給予褒獎,但是現在,靠近科維勒,站在他面前的,只有赫越。
“雄主,這是我們的勝利……”
他輕輕將手挪回去,從已經破成爛布片的衣服口袋里,艱難掏出了一個金屬鏈子。
它已經斷掉了,斷口處還有灼燒的痕跡,長度也看起來比之前短了很多很多。
金屬鏈靜靜地待在科維勒的手心,在蟲族久違的陽光下,沒有被污泥弄臟的地方,依舊能夠反射出足夠耀眼的光。
“這是……我們的勝利……”科維勒重復道。
【攻略對象存在精神力波動,偶爾波動超過正常水平。】
系統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科維勒在核洞里出生入死,都沒有眼下這樣的精神力波動程度。他的心臟跳得很厲害,手心里的金屬鏈好像也變得更加滾燙一些。
他的眼眶通紅,紅血絲和充血的眼白讓他看上去像剛從地獄里走出來的惡魔。晶瑩的淚水流下,混進黑泥和干掉的血塊,路徑崎嶇地滑過臉頰。
“哭什么,現在是屬于你最值得高興的時候。”赫越伸手,蓋在他的手心上,然后緊緊地握住。
科維勒沒力氣站直,以一個非常大的折度躬著身,額頭幾乎要抵到赫越的肩膀上。他還使勁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不至于站不穩而靠在赫越的肩膀上。
但是,赫越往前走了一步,讓他正好靠在自己身上。
“雄主……我現在,有資格叫您‘主人’了嗎?”
幾個月前,他們在畫室敲定了一個賭約。那時,赫越對科維勒說,“主人”這種稱呼,還是等上校能夠真心實意說出口的時候再說吧。
一顆從那時射出的子/彈幾個月后,穩穩射中了科維勒的眉心。
赫越意味深長地笑笑。
“有資格,”赫越摸了摸他雜亂到一起的頭發,“從現在開始,真正地做我的狗吧。”
“主人”這個稱呼,直到80%才被赫越給予給了科維勒。
科維勒安心地閉上眼,手心處斷掉的金屬鏈真實地硌在他的手心。
他的脖子上有一處明顯的、不完整的燙傷,看紋路像是鏈條留下的痕跡。他帶著這個金屬鏈條面對未曾見過的恐怖怪物,在幾近全軍覆沒的情況下絕地反擊,一次都沒有放棄過,一次都沒有精神崩潰過。
在絕望的境地,爆炸聲和火光灼燒他的身體,最終將這根貼在脖子上的金屬鏈條炸斷。他拖著殘缺的身體,爬進火焰中,拿走了這根金屬鏈條。
仿佛當真有了并肩作戰的力量。
科維勒從回憶中緩過神,看到警戒線外更多考慮個人安慰而躲得遠遠的蟲群,自然也能注意到愿意靠近他,站在他的面前,給重傷而虛弱的他一個肩膀的赫越。
上校的聲音干啞,明顯是被槍火傷到的樣子,卻真誠而虔誠。
“主人。”
【科維勒,80%。】
第45章 電報機 【科維勒,83%】
“長官, 斷肢真的得去基地醫院。”
科維勒單手捏著那根斷掉的金屬鏈不放,和赫越的手緊緊相握,額頭也抵在他的肩膀上, 說什么也不分開。
基地醫院的軍雌契而不舍, 非常認真地勸說著:“斷肢恢復很困難的,您知道的,需要精神力實時監測。當然,最好是您的蟲主也一起……”
科維勒轉頭瞪了那雌蟲一眼。混濁猩紅的單邊眼睛相當有威懾力, 立刻令對方噤了聲。
赫越以為他是拒絕自己的信息素安撫, 出聲問道:“還在擔心我的信息素?”
科維勒的額頭還抵著赫越的肩膀,聽到這話后艱難地搖搖頭。
“小狗應該接納主人的一切……”科維勒的聲音虛弱,快要倒過去,“但是, 主人……一定會被我嚇到的……”
“我沒那么脆弱,”赫越拍拍他的頭, “去吧,聽話。”
科維勒依依不舍地被幾只雌蟲拽離了赫越的懷抱, 剛被拖走就陷入了昏迷, 誰叫都不醒。他強撐著已經透支到極限的身體,也只是為了在離開核洞之后能夠第一眼看到赫越。
(系統, 檢查攻略對象的身體狀況。)
系統剛準備復述那句【攻略對象精神力水平正常】, 還沒開口就意識到赫越說的是“身體狀況”。它頓了頓,說道:【精神力水平正常的話,他不會死的。但是還是建議……宿主不要去看了。】
(為什么?)
【宿主害怕真的蟲嗎?】
(……?)
赫越換了身干凈的衣服,還是去了基地醫院。系統的話讓他很好奇,他想知道這個種族到底怎么才能生出斷肢。
基地醫院的觀察室內,科維勒換了身干凈的衣服, 手臂斷口處涂抹了生長液,暫存的一只手也打上了點滴。他不太正常地喘息著粗氣,清過創傷的地方裹了干凈的繃帶,但很快又滲了血。
觀察室的一面玻璃外,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雌蟲正在記錄著屏幕上波動的數據。他們看到走進的赫越,又檢查了一下手中的檔案。
“請問,您是科維勒上校的蟲主嗎?”
一只雌蟲看著手中的檔案冊,手指停留在“綁定雄蟲”這一欄。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的是,“伴生雄蟲”。
整個基地都知道,科維勒上校的伴生雄蟲是一個相當神奇的人物。自從上校入役,從來沒有蟲見過他的伴生雄蟲。在上校最瀕危的時候,他都沒有出現過。
但這樣一只傳奇的雄蟲,竟然能讓科維勒每次都脫離蟲化險境,并養得對除了伴生雄蟲自己以外的雄蟲信息素嚴重排斥,從而避免了被基地擁有高階安撫信息素的雄蟲控制。
幾只雌蟲紛紛對面前這只無論是樣貌還是氣場都獨一無二的傳奇雄蟲,投來敬佩和艷羨的目光。
一只雌蟲小聲嘀咕了一句“長官真是好福氣啊……”。這話被站在一旁的赫越聽得清清楚楚,他不動聲色地笑笑,沒有嘗試解釋。
的確,他們親眼見到了基地軍雌們口中那只無數雌蟲口中如神話般傳奇的雄蟲。他不僅擁有超強的安撫能力,還瞧著漂亮又溫柔。
“您要進去嗎?”為首的雌蟲問道,“只有您有資格進去,觀察室玻璃的卷簾開關在進門左手邊。”
赫越皺了皺眉,“為什么要擋住觀察室玻璃?”
那只雌蟲一下子紅了臉。
“那……那,您要是覺得密閉空間不太舒服的話,我們,我們離開就是了。”
赫越不明所以。
(系統?)
【咳……雄蟲的安撫信息素會讓雌蟲強制進入發.狀態,所以幫助雌蟲更快恢復斷肢的方法是…….愛……】
(……?)
那些站在觀察室玻璃外的雌蟲扭捏羞澀,也不是沒有道。
(如果不做呢?)
【精神力控制水平低的雌蟲,會爆體而死。】
赫越從觀察室的玻璃往里看,瞧見那只原本高大的雌蟲上校,現在遍體鱗傷地縮在觀察室的角落,緊緊抱住一根光滑的墨色尾巴。
(你之前勸說我使用安撫信息素,是做何居心?)
系統汗流浹背,機械音竟也抖了幾下:【因為……大家,都……】它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大概的意思是,它之前所綁定過的宿主,都是用的這種方式。
赫越很明白他的話中之意,只是搖頭淺笑,轉動了觀察室的門把手,打開門走了進去。
不隨口抓來就c的原因,當然因為,在他的認知里,小狗和床.侶,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不是你口中的“大家”。沒有教好的后.,怎么服務好自己的主人?)
門沉沉地關上,觀察室玻璃外雌蟲早就不見了蹤影。但赫越不喜歡與外界相連的感覺,于是抬手拍了一下卷簾的開關。
機械卷簾的“嗡嗡”聲結束后,治療觀察室內變得無比安靜。除卷簾門外的墻貼上了厚厚的隔音棉,這里面就算是發生槍戰也不會有任何聲音。
在如此安靜的房間里,任何一點聲音都會被放大無數倍。天花板上白色的泛光,整個觀察室的任何一個角落也都能被看得無比清晰。
“主人……?”聞到熟悉氣味的科維勒抬起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雄蟲。
赫越這才意識到系統詢問他害不害怕真蟲的意思。
正在嘗試修復殘破軀體的科維勒呈現出半蟲的形態,墨色的尾巴上有粘稠的蟲液,頭頂乳白色的觸/須柔軟微晃,單側的金色瞳孔呈現針狀……
赫越找不出一個完全符合這些特征的蟲,反而覺得那些蟲體部分是從各種各樣的動物拼接而來的。
果真是來自外星的異性蟲……
“主人……”
科維勒小心地喚著。
他現在還有一些意識,恢復身體期間的半蟲狀態讓他能夠擁有更多的昆蟲屬性。
比如,更加敏銳的嗅覺。
在赫越進入這個房間的這一刻,熟悉的氣味令他安心又燥動。他這一次也如往常一樣,意圖隔絕任何一丁點雄蟲的氣息,繃緊自己的所有神經,對抗身體恢復傷口、生成新的肢體對雄蟲信息素的渴求。
他也是在這種致死的疼痛和痛苦中,才讓痛苦本身和雄蟲信息素掛上了鉤,達成排斥的效果。但同時,排斥和本能的需求又同時存在,幾乎要將他完全撕裂。
“科維勒,你感覺還好嗎?”
赫越蹲在他的面前,好奇地打量著他身上半蟲形態的部分。
“我……”
科維勒的手指已經掐入了掌心,蟲體的指甲鋒利尖銳,刺破的手心的皮膚,開始流出滾燙的血液。
赫越的靠近,對于他來說是致命的。
蟲體放大的嗅覺,令赫越的氣息更加猛烈地往科維勒身體里竄,無限放大了對雄蟲信息素本能的需求,甚至一度蓋過了心層面的排斥和惡心。
身體的血液開始涌動,蟲液也從隱秘的入口分泌出來,滋養松動干燥緊密的。
再和赫越待在一個房間里,他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明知道赫越并沒有用信息素,只是心因素占據了上風,他現在除了想被狠狠.死在這個密閉的空間,再也生不出其他想法。
但是他的主人看起來,并沒有那樣的興致。
赫越好奇地用手捏了捏眼前乳白色還亮著光的觸/須。它表面光滑,手感也很柔和,像是一塊品質上好的和田玉。
“主,主人……”
科維勒的聲音變了調,針狀的瞳孔和頭頂的觸/須一起輕抖。被撫摸觸角的感覺過于陌生但上癮,他往前傾身,將自己脆弱的觸角往赫越的手里送。
現在,赫越任何一點輕微的觸碰,對于他而言都是絕對致命的.藥。智告訴他,現在陷進去之后解不了渴,他可能真得死在這里,應該遠離性。但身體的本能完全在唱反調,毫不忌諱地試圖飲鳩止渴。
盤觸角的手感相當不錯,讓赫越想起人類世界上了年紀的人,特別喜歡在手里拿著玉雕的物件,將它盤得更加光滑油潤。
赫越玩觸角玩得上癮,使勁一捏,觸角最前端盤旋成幾圈的地方陡然伸直,手下的雌蟲不可抑制地發出動情的聲音。
“科維勒上校?”
赫越好心地松開了抓揉他觸角的手,反而抬起了他的下巴。
觀察室的燈光耀眼,科維勒的任何一點反應都無法逃脫赫越的眼睛。任何隱晦的動情,都完完全全地展現在赫越的面前。
“主人……”科維勒想直白地將那句請求主人.我的話說出來,但他的主人從來都沒有向他提起任何一點關于這件事的線索,到了嘴邊的話又全部壓回喉嚨里。
他湊近了一些,目光真誠又渴求,聲音抖得厲害。
“主人,可不可以……讓我舔一下?”
“上校好不容易從核洞里出來,想的都是這種事?”
科維勒被赫越說得臉紅,但這已經是退而求其次的法子,他已經盡力想要獲得主人的任何一點東西來療愈。
什么都可以。雄蟲的唾液可以,但是他的主人不會親吻他.液也可以,但是他的主人不會想.他……
思來想去,唯一能夠解渴的方法,也只有口口了。
“主人……求您,救救小狗吧……小狗,一定……會讓主人舒服的……”
手臂斷口處灼燒一般地疼痛,正在瘋狂消耗他的精神力。他原是可以和以前一樣,躲在這個疼得無論怎么嘶吼和尖叫都不會有聲音傳出去的地方,經歷精神力崩潰的九死一生。
但是,赫越出現了……
赫越的一丁點氣息都能擾動他的精神,讓他想要撲過去,從他的主人身上獲得一點點安撫。
“我們親愛的上校,原來是一個離不開雄蟲.吧的賤/蟲啊。”
科維勒被他罵得又羞又興奮,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說道:“是離不開主人.的賤/蟲……”
話音未落,那根墨色的尾巴就纏上了赫越的腳踝,然后一圈一圈地往上纏。為了不讓赫越感覺不舒服,它沒有收緊所有力氣,只是輕輕地繞在上面,但束縛感十足,繞過赫越的一只腳踝,又纏上了他的腰。
像一根粗細適當的麻繩。
眼前的景色因此更加蠱人,黑色的尾巴繞在纖細的腿上,寬松的衣服折出褶皺,完全出現曲線和輪廓,束縛感瞧著迷人又x感。科維勒迫不及待地去咬赫越的衣服,被.彈了一臉。
他的舌頭伸長,長相和蛇信子一般,前面分成了兩片。深紅色的舌頭很長,長到可以舔到科維勒自己臉上,剛剛.打到臉頰的地方。
舌端傳來一點腥咸的味道。
雄蟲的味道如同一顆炸彈,即刻“炸”掉科維勒的感官和殘留的意識。性只剩下碎片,他沒有辦法清晰地判斷分析,只剩下赫越的命令驅使他的行動。
分叉的舌頭伸長,像一個柔韌又有力的夾子一樣,夾住了。
“什……什么東西……啊呃……!”
赫越驚訝地睜大眼睛,又被夾子一樣的舌頭輕輕擠壓的神奇觸感迷得紅了眼眶,聲音也即刻變了調。
“……主人,別怕……沒事……”
科維勒的舌頭外伸,也因此聲音有些模糊。他知道赫越破膜沒多久,也沒機會接觸到半蟲化這種東西,就算被嚇到也是所應當。
如蛇一般伸長的舌頭能夠將它包裹,然后分叉的信子又能適當地施以壓迫,有節奏地按揉。信子的表面足夠粗糙,比人類的舌苔還要粗糙,密密麻麻粗點遍布在信子的表面,緩慢地挪過去。
赫越的身形一抖,雙手撐在身體的兩邊,往后靠在了墻上。就算是再高明的古堡工具設計師,也想不出來這種神奇的玩意兒。
他雙目迷神地望向天花板,殷紅的眼眶蒙起一層水霧,修長的睫毛上掛上一層細細的水珠。他的呼吸很重,起伏的胸口帶動纖細的腰往前靠。
那舌尖分叉后,兩端的最前面又細又長,頗有韌性。科維勒盯著眼前的東西頓了一下,微微起身,將一側的信子往足夠細小到只可能讓針扎進去的.眼處塞。
“不,不是……等下!啊……科,科維勒!!”
科維勒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微微抬眸。
完全陌生的感覺傳來,赫越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舌頭那種柔軟發脹的感覺和堅硬的針不一樣,它更加輕柔,也更能擠滿足夠細長的.眼。
陌生,但是足夠強烈,足夠舒服……
這是只有蟲才會有的特異功能。
外面是熾燙包裹的口腔,里面是信子的中段擠滿.眼,往里接觸到的,無論是在人類世界還是蟲族世界,都未曾觸碰的點位。
赫越一個激靈,瞳孔也忍不住上挪,張嘴呼吸才能稍微緩過勁。
他的呼吸更加沉重,從喉間發出的陣陣低吟逐漸也罕見地染上哭腔,撩撥心臟,又甜又膩。他的腿無意識抬起,盤到了科維勒的身上,也因此,科維勒單手就能抓住他的腰/窩,與他靠得更近一些。
“嗚……科,科維勒……這個,什么……啊!”
赫越猛地仰頭,后腦結結實實地撞上了墻上的隔音棉。好在隔音棉足夠柔軟舒適,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疼感。
整個觀察室都是他的聲音,到底是已經完全迷失的聲音。
喉間脈搏的跳動更加明顯,信子的舌尖也能感受到明顯地震動。一股水流的沖勁往外推出信子,然后穩穩飛入喉間。
赫越眼前一陣眩暈,天花板上的燈光無限放大,白光占據了整個視野,意識也短暫出走。他絕非第一次被人口口,但是眼下的這一次,確實最強烈的、最新奇的,乃至最迷幻的。
那種蘇麻的勁兒在身體的各個地方跳動,是從來沒有體會過的高。
他的瞳孔失去了焦距,歡/愉的余韻下,智許久許久都沒有回籠。太猛烈的觸覺令他的眼淚毫無意識地往下掉,被服侍得像是淚失/禁一般。
科維勒好赫越的衣服,又把自己的嘴和舌信子收拾干凈,抬眸就看見赫越失神地看著天花板。
“主……主人?”
吃到主人.液的科維勒好了很多,手臂的斷口處麻麻的,疼感減弱,還不如他的喉嚨疼。
赫越沒有回答他,眼睛里還噙滿晶瑩的淚,松了力氣的后腰也軟軟地貼在地上,紅潤的臉頰和嘴唇艷麗,完完全全是浸了情愫的樣子,如同制作精美的人偶。
科維勒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的陰影在他的臉上閃過,他眼睫上的眼淚也恍惚間閃了光。
“主人,您……您還好嗎?”
赫越緩緩回過神,緊接著一拳就砸上了他的臉,打得他頭頂柔韌的觸角都抖了幾下。
“你,你那是什么鬼東西!!”
未完全從情愫中緩過來的赫越呼吸依然深重,現在又摻上慍怒,秀氣的眉宇輕皺,聲音也難藏哭腔,愈加迷魅釣人。
科維勒心軟成一片,湊上前,將自己離奇的舌頭伸長,乖乖接受赫越的打量和研究。
他針狀的瞳孔和分叉的舌頭,瞧著更像一種蛇系動物。他的尾巴緊密地纏上赫越盤到他身后的腳踝,光滑的表面甚至能反光。
“主人也感覺很舒服吧?”
科維勒伸了手,僅存的那只手摟過赫越的腰,將他攬進懷里,輕柔地拍拍他的背。他以為赫越被他的樣子嚇得不輕,感覺他自己還是負責安撫的那一個。
他輕輕蹭了一下赫越的臉頰,將臉上的淚珠全部蹭走。
“我錯了……”
科維勒頭頂的觸角卷縮成一團。他自知虧,將手感很好,光滑油潤的觸角塞進了赫越的手心。
搓揉如同暖玉一樣的觸角當真能讓人心情很好,赫越玩了一陣,又有些氣急地咬了一口韌性十足的觸角。
“嘶……”
半蟲化的每一個生物特征都布滿了敏銳的神經,偏偏赫越咬的這一口完全沒有收斂力氣,痛得科維勒渾身一抖。他只是吃痛地皺皺眉,什么都沒說,也沒有躲。
……然后赫越非常雨露均沾地在另一個觸角上也咬了一口。
科維勒只是溫柔地笑。
主人偶爾的小情緒和無取鬧實在是可愛得要命,特別是在尋常情況下揮鞭時心狠手辣又英姿颯爽,此刻的反差萌就更加令他心動。
就像窺/探到矜貴強大的角色柔軟的另一面一樣難能可貴。
科維勒那只差不多成型的新手也繞過赫越的手臂,將他緊緊抱住。
赫越沒有躲,也沒有拒絕擁抱。高.后適當的安撫是有必要的,肌膚接觸的擁抱具有相當重要的意義,溫馨和諧的氣氛也在整個觀察室蔓延。
他倒也沒有覺得科維勒害怕,只是覺得這種體驗爽到有點離譜,久久緩不過來。
“主人,等我的身體完全恢復,休息一陣,我大概會去C區的總核洞。”
赫越點點頭,看起來像是用臉側蹭他的肩膀。
“應該不會很麻煩……”
赫越直起身,雙手捧起他的臉,“如果你成功歸來,可以找我要一個獎勵。”
科維勒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開口:“我想要主人的……”
還沒等他把關鍵詞說完,赫越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慢慢想,到時候再告訴我。”
科維勒垂眸,眼睛里的光黯淡下去,然后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有好多好多愿望……
想要剩下的四個金屬環。
想要和赫越結約。
想要屬于赫越的思想刻印。
想要主人……
永遠都不要拋棄他的小狗……
……
“我已經和主人認識……”科維勒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的“三個月”這幾個字,已經變成了做了一下口型。
“什么?”
回應赫越的,是更加用勁的懷抱。赫越覺得纏住自己腳踝的尾巴都好像更加收緊了,皮膚表面感覺到一點壓迫的不適。
“你的尾巴,松開點,疼……”
科維勒如夢初醒,將自己的尾巴收了回去。
那個三個月的期限,因為核洞的插曲已經到期了,但是赫越還沒有向他提起,好像真的已經不記得了一般。
科維勒在自我催眠,告訴自己只要對主人再好一點,讓主人感受到自己是無可取代的小狗,說不定,赫越真的會永遠在自己的身邊。
可是……
雄蟲可以用思想刻印,讓一只雌蟲永遠愛他,永遠不離開他,而被拋棄的雌蟲,什么都做不了……
科維勒的手在赫越的.液滋養下,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成,比他以前吃過的苦要少很多很多。
他迷茫地看向赫越身后的隔音棉,眼眶也濕潤了些。
小狗到底應該怎樣做,才能獲得主人的愛呢?
小狗有資格獲得主人的愛嗎?
【科維勒,83%。】
第46章 可以吻 【科維勒,85%】
鐵挫將金屬鏈條表面洗不掉的黑泥磨掉了, 上面的刻字也跟隨著碎屑消失。金屬的成色在黑泥之后體現出來,能夠重新在臺燈下反光。
赫越的手里拿著一個鐵質的搓條,頗有耐心地一點點蹭掉鏈條上的黑泥。單邊機械放大鏡從后綁在他的頭上, 擋住了一邊眼睛, 和他精致的眉眼和流暢的面部輪廓一起,讓他更像一個專注制作工具的手作師。
磨掉的細屑飛散開,灰塵映照燈光,反而多了些夢幻的濾鏡。
“噓, 安靜點, ”赫越的食指抵在唇邊,淡淡的目光平靜地從手中的金屬鏈條轉移到腳邊的小狗身上,“最多還有半個小時,快修好了。”
他的腳邊, 偶爾傳來鈴鐺晃動的聲音,仔細聽還有些沉重的喘息和強制壓進喉嚨的咽嗚。
科維勒已經在他的腳邊待了快一個小時, 親眼看著赫越戴著一次性手套,靈巧修長的手指穿過已經破爛不堪的金鏈, 一點點讓它重新變得光亮奪目。
但是, 上校因為特訓和進入核洞而許久沒有關照的后.,正在經歷一個特殊物件的照顧。
它足有三指寬, 無論是大小還是頻率, 都是及其陌生的。
透明粘稠的蟲液分泌,滴落的時候甚至還能拉出絲,早已讓一切都混亂不已。
赫越告誡他,不能出聲打擾主人修復金鏈的思路,但沒有好心地讓他咬住晶石球。他也因此只能咬住自己的唇,迫使自己的呼吸都放得緩慢一些。
好在赫越好心地用末端系上鈴鐺的銀針堵住了., 不能他哪里能夠用自己意識忍過一個小時不。
鈴鐺每響一下,科維勒的精神就被迫繃緊了一分。他不敢動,連抖都不敢抖。要是赫越最后用鈴鐺響了幾下來責罰他,他覺得自己今天得直接交代在這里。
坐在工作臺旁邊的赫越安靜平和,專心致志地修復著已經在核洞里快要完全成一堆破爛的金屬項/圈。而腳邊跪著的小狗,幾乎已經到了極限,快要丟了。
科維勒強迫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赫越的手上,看著那雙手時而操作著鐵挫,時而用滴管吸取特殊的清潔液,洗凈上面的血污。
主人的手如同藝術品一般,細膩的皮膚在略強的臺燈下甚至能反光,手指在金鏈間穿梭的樣子像是一臺絕美的表演。
在科維勒看來,赫越的任何一處都是值得細細品鑒的珍品。
“嘶……”
科維勒看得入迷,又被放松時往外滑的東西喚回了注意力。他努力讓它縮回去,又晃動了一下身,讓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連鎖反應一般,鈴鐺晃動時下墜的重力,又激得科維勒發出了一聲悶哼。
也因此分散了赫越的注意力。
赫越垂眸看他,將鏈條和手上的碎屑都用濕巾擦干凈,轉過了身。他的手肘抵著自己的腿面,手掌撐著自己的側臉,將臉頰向上拖起。
“上校,你退步了。”
一個正在變化數字的電子表拿到科維勒的眼前,時鐘的數字顯示的是“0”。
“太久……沒有用過……”科維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溢出些低哼。
赫越故作可惜,輕輕嘆了口氣。
“可是,我不喜歡我的小狗太緊……”他的眉間輕皺,像是真的遇見難以解決的難事,佯裝不悅和失落。
科維勒頓了一下,許久才明白赫越的話。他只是稍微往深處想,覬覦主人的想象一閃而過,便覺得身體變得更加火熱了一些。
“小狗會……會努力松后.,一定,一定會讓主人,特別舒服。”
只是說著這樣的話,他感官上的感覺就更加敏銳一些。那個旋轉的物件也不再是冰冷而沒有生命,只會按照程序機械運動的普通工具。它因為科維勒的想象而被賦予的滾燙的溫度,因為赫越一句話就激起波瀾。
它好像真的成為了主人的物件。
赫越撓撓科維勒的下巴,像是在逗/弄小寵物,:“上校可要好好努力,我可比這粗/暴多了。”
“是……”科維勒咽了口唾沫,看似威脅的話一點都沒有發揮出震懾的威力,反倒是令他緊張又興奮。
鈴鐺的聲音愈發清脆響亮,如同掛在窗口隨風響動的風鈴一般,沒有停下來過。赫越幾句話就能讓科維勒更加難以控制自己,情難自抑。他很難不去想象主人的一切,也因此,蟲液不可避免地分泌更多。
赫越的光端亮了一下。他調出屏幕,看到維恩的消息。
這家伙當真每天會給他發來消息,但不是無聊的“早安”、“晚安”,而是研究所里新奇的事情。每天都不重復,也不會煩人地發很多很多條。
維恩:【主人,這個菌落的形狀特別像一只小狗。】
照片里,培養皿上深綠色的菌群湊在一起,外表的輪廓連在一起,當著很像一只大型犬。
赫越抿唇笑笑,回復道:【像你。】
對面秒回了一個動圖表情包——一只長相老實又憨厚,咬著自己的狗食盆,瘋狂搖尾巴的大金毛。
這個表情包,完美符合了赫越對維恩的所有印象。
維恩這家伙,連離開都只是用一條蹩腳的信息告別。等到赫越和已經回復得大差不差的科維勒回到房間,迎接他們的是桌子上還熱騰騰地冒著熱氣的飯菜,和冰箱、櫥柜都補給好的物資。
赫越在客廳的窗戶外看到一小截深棕色的頭發,也只是搖搖頭收回了視線。
對于維恩而言,這是一場相當痛苦的截斷。
赫越拎起桌子上已經修復好的金鏈,將它放在手心上。
上面沒有一點黑色的泥斑,依舊是金光發亮的精致模樣。有的地方被打磨得更加細,表面的刻字也被磨平,完全看不到痕跡。
赫越完全可以找那位手作師重新補一個新的工具,但是他沒有這么做。A區的副生核洞、地下室內打斷的骨鞭,都給這根金屬項/圈賦予了更多值得被銘記的回憶。
他將金屬項/圈卡在了科維勒的脖子上。
它原本就是可拆卸的,對于科維勒的頸圍來說甚至是松垮的。現在去掉了完全損壞的幾個,它變成了緊密地貼在科維勒的脖子上,幾乎一點縫隙都不留,連一根手指都隔不進去。
也因此,有了更加明顯的存在感和輕微的窒息感。
赫越稍微挪動了它的位置,讓它卡在了科維勒的喉結上,被迫對他的脖子施加了更具壓迫感的力道。
“咳……咳咳……”科維勒咳了幾聲,喉結上下滾動,將項/圈往下挪。
赫越挑眉,故意說道:“要是很勒的話,就取……”
欲情故縱的話得到了強烈的反抗,科維勒拼命搖頭,說道:“想要,把它留給我吧……求您,主人……”
與其說收緊圍度的項/圈給脖子帶來了更加明顯的壓迫,不如說這是赫越給予科維勒更加深刻的桎梏。科維勒將它視為更加深重的羈絆,比以前更佳珍視它的存在。
“試試效果。”
赫越將牽引的金屬細鏈掛在了這個重新修復好的項鏈上,另一頭握在自己的手上。
“跟我走吧,上校。”
膝蓋已經在赫越的腳邊跪了很久,現在每挪動一步,都是相當殘酷的考驗。科維勒的視線只能在近處赫越的腳步上,目光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褲腿。
鈴鐺聲和機械旋轉的聲音響徹整個別墅。
“上校,別讓蟲液弄臟了地板。不然,我會讓你舔掉的。”
赫越溫柔的聲音摻足了魄力,是足夠嚴厲的命令,聽得科維勒后.一緊。他不可能控制得了蟲液的分泌,但又不能不聽從主人的命令。收緊時,磨人的玩意也往內滑,直到完全接觸到從未被信息素滋養過而無比干涸的刻印點。
科維勒被迫停下了往前挪動的膝蓋,又被赫越往前一扯,下巴磕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
赫越也停下步子,蹲在了他的面前,拉緊手中的牽引金鏈,將他從地上拽起來。
本就縮小了很多倍的項鏈硌到了科維勒的脖子上,強大的窒息感也就此襲來。
赫越歪頭枕在自己的小臂上,手上的鏈子依舊是拉緊的狀態。
“主人……蟲液,不是……我能控制的。”
赫越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拇指貼上他的嘴唇,輕輕地撫過去,笑著說道:“那就辛苦上校負責清干凈了。”
現在的赫越看起來心情很好,就算是面對科維勒不可避免地違背他的要求,也沒有要生氣懲罰的意思。善于察言觀色的上校自知此刻氣氛正好,硬是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說。
“我……我會的,多謝……主人原諒。”
接下來的幾圈,科維勒少有犯錯。赫越將他領到了浴室,拿走了磨人的物件,開了涼水淋到他的身上。
涼水的沖刷下,鈴鐺發出更加清脆的聲音。科維勒身上的衣服全部貼在了身上,從頭到尾淋成落湯雞,鈴鐺也才有倒下去趨勢。
赫越關了水,傾身貼到他的耳邊,灼熱的呼吸打到他的耳廓。
“狗狗,從現在開始,到我真正.你,我都不會再允許你。”
話音剛落,原本已經倒下去的鈴鐺立刻發出了清脆的聲音,重新恢復到了原先的姿態。赫越一句輕撩的話語,就能讓他的狗狗立刻做出十足的反應。
赫越將手中的花灑放進了他的手里。
“實在降不下去溫,就用涼水救救自己。”
科維勒點點頭,已經不爭氣地咽了好幾口唾沫,鈴鐺也在輕晃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建議你隨時做好準備,科維勒上校,我的興致不知道什么時候起,”赫越拍了拍他的頭,“別讓我失望。”
“不會……”科維勒壓住自己的聲線,抑制自己不抖得那么厲害,“我不會讓主人失望。”
——
最中心的核洞移動到了B區和A區交界,但是它除了移動之外,不再有什么其他的動作。
沒有刺骨的風雪從核洞里飛出,周圍的氣溫也沒有下降的趨勢,更沒有蟲被迫卷進核洞里。A區的副生核洞已經幾乎耗費了核洞的全部生命力,它現在瞧著人畜無害,連能量的波動也很弱。
茍延殘喘的核洞一擊即破,說是出征,其實只能算掃尾。
A區市中心的祈愿噴泉外站了很多人,科維勒穿著上校的制服,站在噴泉的外面,手里拿著一個純金的套圈。
這是A區總軍出發征戰核洞時,約定俗成的規矩。只要領隊的軍雌能將套圈拋出,正好掛在噴泉出口處龍頭的龍角上,就意味著這次出征能夠獲得神明的庇佑。
雖是玄學祈福,但這個習俗幾乎已經刻進了A區所有蟲的習慣里。
這一次,領頭出征的那位,仍然是全蟲族唯一的雌蟲上校。
科維勒將手中的套圈放進赫越的手心,輕輕地和他手心相貼,“主人,您來投吧。”
所有蟲的目光往他們倆身上投過來。
現在,幾乎所有蟲都知道,偉大的科維勒上校戴著重傷成功滅掉了副生核洞,為整個蟲族帶來了生機。偉大的雄主赫越,擁有比高階雄蟲還要厲害的信息素能力,將這位奄奄一息的上校,從瀕危中拽了回來。
蟲們看向赫越的目光充滿了艷羨,特別是其中雌蟲。
若不是那位科維勒上校他們招惹不起,赫越可能會收到各種雌蟲的邀約。
赫越打量了一下手中拋光打磨后精致的純金套圈,笑著搖搖頭,“出征的是上校,這份福澤也該落在你頭上。”
他將套圈掛在科維勒的手腕上,貼近了靠在耳邊,用只有他們倆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語:“往準了投,狗狗,主人看著你。”
科維勒抿了抿唇,耳朵悄然發紅。這么多雙眼睛現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明目張膽地在眾目睽睽下和主人調/情,羞澀又興奮。
他輕咳一聲,故作淡定地握緊套圈,深呼吸一口氣穩了穩狂跳的心臟,瞄準了噴泉池子里的石質龍頭。
龍頭處還在往外噴水,將水流推到高處,形成幾條流暢的拋物線,然后落入池子里。飛濺的水霧形成一個獨有的夢幻濾鏡,池子底下的磚塊也反射著陽光。
飛過去套圈碰到了龍頭往外突出的龍嘴,然后掉進了池子里,濺起一些水花。
看戲的蟲群發出些遺憾的唏噓。
這個特別的儀式每次出戰核洞都會有,但是能夠套上的次數屈指可數。噴泉的水流可能會改變套圈的軌跡,龍頭頂上的兩根龍角要同時套上,還得手感和控制。
科維勒并未把它放在心上,無所謂地嘆了口氣。
這么多年來,他作為領隊出征,一次都沒能把套圈成功套上那個龍頭,不也安全地回來了嗎?
“套不上也沒關系,”科維勒笑笑,“這次不危險,我也有的是實力和準備。”
赫越注視了一陣噴泉池,歪頭粲然一笑。
“上校,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科維勒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面前的赫越毫不猶豫地往噴泉池跑。他還沒想明白什么人啊蟲的,目光所及,赫越單手撐過噴泉池,單腿跨過噴泉池外的隔壁,一下子就踩進去。
哪怕是走在兩股噴泉的中間,赫越的身上也迅速被水花淋濕。
“主人!!”
赫越無視了身后的聲音,從剛到小腿肚深的水里,撈起了那個掉落了純金套圈。他踮腳,雙手拿著套圈的兩端,將它掛在了兩個龍角上。
長發已經被水花淋濕,身上的衣服也完全貼在了身上,身體的任何一個曲線都完美的表現出來,特別是纖細的腰窩。他的臉上也沾滿了水珠,聚集之后往下滴落。
科維勒也翻進噴泉池里,脫掉了自己的制服外套,將它拎起來,像一個披風一樣擋住了他們倆的頭頂。
就像是共同在衣服下躲雨一般。
厚實的上校制服當真有一點防水的功能,黑色的布料擋住了頭頂飛濺的水花,也擋住了身后所有蟲個的視線。
分明是在蟲很多的公開場合,他們卻好像隔離出了一個密閉的空間。
赫越轉過頭,看著雙手頂著制服給他擋水花的科維勒。他笑得溫柔恬靜,噴泉池表面的水波蕩漾也映進他的眼睛里,好像將所有美好都揉了進去。
“希望,我的狗狗,平安歸來。”
不可避免地,科維勒聽見了自己心動的聲音。那種強烈的,想要沖出胸膛的,火熱的愛戀。
他感覺自己的眼眶是滾燙濕潤的,和自己被噴泉的冷水凍得發冰的臉頰不一樣。
“主人……”
科維勒的聲音在抖,抖得出現了顯而易見的哭腔。
“如果我平安回來,我可以……”他頓了頓,試圖在干澀的嗓音中鑄造更多的勇氣,“我可以親吻您嗎?”
“這就是你想許的愿望?”
科維勒想了很久。他覺得親吻和.愛是不一樣的兩個概念,前者是愛戀的,后者可能只是x欲的。
“不許。”對于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赫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拒絕。
科維勒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可是……您說過我可以要一個獎勵的。”
赫越側過身,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仰頭看這個本就淋了噴泉水之后變得渾身濕漉的,現在又因為被拒絕而更加像落魄小狗的科維勒,不由得笑出聲。
不對,他需要他的小狗對他擁有更多的貪戀、野心和無法割舍的眷戀。
“上校怎么能浪費這么好的機會許這樣的愿望?”
赫越有自己的目的,他斷不可能打亂自己攻略的節奏。
“你可以現在吻我,但是戰勝后的獎勵,你得換一個。”
“……什,什么?”
正在難過的科維勒被一句話炸得大腦一片空白,呆滯地看著一臉壞笑的主人。
“你居然還猶豫?”
“沒有!我就是……”
赫越捂住了他的嘴。
“上校的廢話真的很多。”
在赫越松開他的那一刻,科維勒立刻偏頭吻住了他。
赫越的唇沾上了飛濺的水花,貼上去也是微涼柔軟的。接吻時眼睛瞇開一條縫,眼睫上也掛著晶瑩的噴泉水。
科維勒再也把持不住,一手漏過他的腰,另一手護在他的腦后。
上校的制服沒有了手支撐,搭在他們的頭頂。科維勒高些,他能頭頂著自己的制服,留有空隙,讓衣服輕輕地搭在赫越的頭上。
科維勒更加賣力些,笨拙小心地用舌頭探。舌尖舔上他的上唇時,握在他手中的腰輕抖了一下。
這無遺是莫大的鼓舞。科維勒完全拋棄了關于自己的感受,全身心地舔/舐、討好赫越的唇齒,時而用舌尖輕掃,時而用牙輕咬。
于是,原是搭在科維勒肩膀上的雙手,現在變成了雙臂將他的脖子緊緊環住。他們距離更近了一些,舌間的接觸也更加頻繁深刻。
赫越被冰涼的噴泉水弄得冰涼的身體也逐漸升了溫,雙臂更加用力地摟住,呼吸也更深重一些。他總是能在每一次呼吸中都貼上或者離開科維勒的胸膛,連呼吸都有了實感。
他的臉愈發紅潤,沾上水珠的臉頰和被水打濕而貼在額角的鬢發,給他的模樣增添了一些水潤動人。
科維勒當真應了赫越那句命令的主語,是這個漫長親吻的發出者和主動者,一點點啃食輕舔,給主人吻得亂七八糟。
分開之時,赫越微張著嘴,柔軟的舌無意識外吐,迷蒙的雙眸微微發紅,意識也有些懵。
緊抱著他的科維勒根本控制不住,輕咬住他的舌尖,又是一個綿長深重的深吻。
懷里的主人發出輕哼的聲音,勾得人心癢。
科維勒忍不住深吻,奪走他的呼吸,讓他的臉更紅一些,如同沾上晨露的粉花。他給人親得眼角泛紅,滾燙的眼淚落到他的臉上,才略微回過神,稍稍松了手。
他心疼地給赫越把眼角的淚拭凈,低頭與其額頭相貼。
偏偏赫越勾起一個笑,咬得微腫發紅的唇抿成好看的弧度,調笑道:
“就這么喜歡嗎?”
“喜歡。”
這次的回答倒是不假思索。
科維勒緊抱著他,眷戀地蹭了蹭他的頭側,當真像一只粘人的大型犬。
“主人……”
“嗯?”
科維勒緊貼著他,感受到懷抱里的溫暖和噴泉池水霧里冰冷的水汽。
“特別特別喜歡。”
【科維勒,85%。】
模棱兩可的表達,沒有主語也沒有賓語,但是已經耗費掉了科維勒絕大部分的勇氣。
赫越心知肚明,但也只是拍拍他的頭,什么都沒有問。
噴泉“嘩啦”的水聲還在響,不住有新的水珠飛濺到他們的身上。噴泉口的龍角上掛著一個許久都沒能投中的純金套圈,在石頭上鮮亮奪目。
科維勒閉上眼,將未能說出口的話重復了無數遍。
小狗特別特別愛主人。
第47章 文案劇情*排/窗強 【科維勒,95%……
C區的核心核洞之外, 蟲們圍了里三層外三層。記者蟲架著攝像機,海綿的話筒對準黑乎乎的核洞口。一切風平浪靜,那個折磨了蟲族幾個月的核洞, 現在安然地立在遠處。
掃尾的工作很快就能結束, 科維勒帶領隊伍進去了沒多久,就用光端發送訊息報平安。
赫越坐在核洞旁邊的咖啡店里,點了一杯熱騰騰的招牌咖啡,愜意地翻看著蟲族的生產生活恢復正常后, 最新發布雜志。
文娛的活動也多了起來。蟲們大多被關瘋了, 紛紛報復性娛樂消費,各種聚會游樂活動辦得風生水起。
比如,卡諾就給他發來了一個派對邀請。
赫越最近沒什么空去,就回絕了。
蟲群的騷動更響, 議論聲也一聲高過一聲。
赫越坐在咖啡店二樓的陽臺上,視線正好能夠看見低下的蟲群。
“有蟲出來了!!”
不知是誰一聲驚呼, 有衣著全套裝備的軍雌從核洞里跳了出來。他的衣服幾乎沒有破損,只有臉上有一點點灰塵。蟲群一擁而上, 無數收音的海綿話筒懟到了雌蟲的嘴邊。
赫越放下了已經喝得差不多的咖啡, 默默從二樓走下去。
等到其他雌蟲都出來,科維勒才從核洞里出來。
更多的攝像機和話筒懟到了他的臉上, 被他一一推開。他撥開擁擠的蟲群, 從狹小縫隙里,堅定不移地往角落的赫越那里走去。
所有夸贊和詢問的聲音,都好像被他屏蔽了。
那些他曾經最希冀的吹捧和地位,想要從蟲的眼里看到的崇拜,以及獲得榮耀才能被滿足的虛榮心,都變得不那么重要了。他找到的新的燈塔, 全新的方向。
他的主人向他張開了手臂。
“……主人!!”
于是,這位上校從擠開蟲群走到赫越的身邊,變成了拍開湊過來的攝像機,飛快往赫越的身邊跑。
科維勒微微蹲下身,眾目睽睽之下,攬住赫越的腿,一把將他抱起。
“誒……”
雙腳突然就離地的赫越驚訝一瞬,半坐在他的一側手臂上之后,又恢復了淡定。他就這樣比科維勒還高了一頭,在整個蟲群當中都有一覽眾山小的視野,垂眸就能看到一眾頭頂。
“主人,我有一個禮物想送給你。”
上次,科維勒從自己破爛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那串已經斷裂的金屬項/圈。這一次,科維勒從自己完好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個制工草率的……
戒指?
赫越有點不太確定這個小東西。
一顆成色極好的深紅色晶石,用細鐵絲一圈一圈纏繞著。細鐵絲彎過來,彼此編制繞成了一個小小的環,有一個手指的大小。
“這是核洞里那個終極boss怪物的晶石,雖然只有這么小一塊,但這一定是絕對價值連城的寶物。主人拿這個去換錢,足夠主人在蟲族生活上百年。”
深紅色晶石上還有一些殘留的血跡,細鐵絲的編制粗糙,也完全稱不上什么工藝。
科維勒將晶石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凈,將它拿到赫越的手邊。
“作為領隊和這次核洞危機的最大功臣,我有權利處置它,”科維勒微微仰頭,看著他的主人,“我可以把它送給你嗎?”
它的意義不止價值連城。
赫越幾次用自己的方式挽救了這位上校的精神崩潰,避免他陷入蟲化和死亡,成為他真正的精神支柱。而這位上校不負眾望,帶著主人的期待和祝福,挽救了這個文明。
“可以。”
赫越回答道。
他向科維勒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微張的手指給了戒指套在任何一根手指上的機會。科維勒抿了抿唇,拿著戒指的手頓了一下。
“我……”他的心“砰砰”直跳。
科維勒將戒指靠近了赫越的拇指,套了進去。
“為什么?”赫越問道。
科維勒垂眸,眼睛里看不出情緒,“因為,左手拇指,代表財富和權力。”
赫越的右手搭在他的肩上,食指撓了一下他的臉。
“你不喜歡我?”
“……?!”
科維勒臉色蒼白,抱著赫越的手都抖了。在赫越的注視中,他徹底變得慌不擇路,語無倫次。
“喜歡!我喜歡!特別特別喜歡!!”他喊出聲,被周圍看戲的蟲群聽了去,立刻變得更加慌亂。
科維勒的心快要跳出來了,也顧不上什么不敢表露真心的膽怯,以及被無數蟲注視的羞澀。
“我愛您!我愛主人,我特別……愛您。”
他的聲音低下去,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
赫越被他局促的樣子逗笑。
“張嘴。”
拇指伸入科維勒的嘴里,將細鐵絲的戒指卡在了他的齒間。赫越將無名指伸/進去,既是穿過了戒指,也進了他的嘴。
戒指最終卡在了赫越的指根,在科維勒還在發愣的時候,他舉起自己的左手,借著正好的陽光打量自己的手。
這枚紅晶石太過耀眼了。深紅如血,一點雜質都沒有。在它的襯托下,赫越的手顯得更加白皙矜貴,修長奪目。
細鐵絲構成的戒指圈圍有點大,赫越得用旁邊的手指摁住戒指,才能避免它掉下去。
“主人……”
科維勒的眼眶發燙。在這么多蟲的注視下,他覺得自己不應該不爭氣地掉眼淚,但是,現在的場景,有點太心暖了。
“很漂亮,我很喜歡,”赫越揉了一把他的頭,“謝謝,我的好狗狗。”
科維勒偏過頭,輕輕靠在赫越的身上。
“主人,我的獎勵,我想好了。”
“你說。”
科維勒頓了頓。
“我可以求您,給我一個擁有主人名字的思想刻印嗎?”
赫越輕輕挑眉,擺正他的臉,“你確定?”
對方鄭重點頭,“我確定。”
“可以 。”
赫越向來說到做到,況且,這個答案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許什么,讓我永遠在你身邊這樣的愿望。”
科維勒笑笑,輕輕搖頭時,眼眶已經徹底濕潤了。
“我也想,或許我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和地位,能夠把主人鎖在我的身邊。用鎖鏈鎖住主人的腳,讓主人永遠無法從我身邊逃離。”
赫越沒有打斷他。
這種覬覦和傷害主人的想法,赫越是該狠狠責罰的。
“但是,我好愛主人……”
科維勒小心翼翼地訴說著。
“我變得更加強大,不是用來囚/禁,用來束縛主人的。我想強大到足夠保護您,如果您不愿意選擇我,那我……是不是還不夠強。”
他一點一點把自己的真心剖析給赫越看。
“上校不行,那少將。少將不行,那就中將……”
他終于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仰頭看赫越。
“主人……如果,如果我成為上將,您會喜歡我嗎?”科維勒的聲音很抖,摻足了哭腔,“我知道……喜歡不是用職位來衡量的,但是……主人,這也是,我的全部了……”
赫越雙手抱住了他。
“別哭,科維勒上校。這么多蟲看著呢,你想上光端頭條嗎?”
“我不在乎……”
科維勒貼在赫越的胸口,另一只手也攬住他的腰。
“以前,我比誰都在乎榮譽和地位,在意形象和目光。但是現在,我不在乎……”
他的哭腔很重,聲音幾近懇求。
“我只在乎主人……”
【科維勒,90%。】
——
巡游的花車上,那位萬眾矚目的上校站在狹窄的車頭,衣著華麗的上校禮服。肩膀上銀色的上校肩章,流蘇散在肩頭,幾條編織的銀繩從肩頭掛到左胸口。
白色為底的禮服,黑色皮靴及膝,披肩散開一直到腳踝。
他的雙手抓在欄桿上,四處張望著。
終于,他找到了目標的身影。
“主人!!”
科維勒大聲喊,也顧不得這個稱呼是否和上校的身份匹配。
蟲群中的赫越抬頭,抿唇向他點點頭,沒有動彈。
花車上的上校立刻站不住了,不顧周圍蟲的勸阻,走下了花車。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別扭,但是沒有蟲注意到。
“主人,跟我來。”
科維勒牽起赫越的手,一步步往花車上走。
他和自己的主人,共同站在了花車的車頭。兩邊的蟲群仰望他們,目光停留在赫越緊抓著花車上及腰的欄桿上的手。
那顆血紅色的晶石鑲嵌進了一個銀質的戒圈上,但是外面竟纏上了一圈細長的鐵絲。那根鐵絲是有些突兀的,雖然經過打磨除銹,看著沒那么破舊,但依舊和精致的整個戒指格格不入。
鐵絲本就是科維勒在核洞里撿來臨時用的,他提議將那根鐵絲丟掉,但被赫越除了銹,親手一圈一圈地纏在戒指上。
車頭能夠站立的地方狹窄,他們只能被迫貼在一起站立。
蟲群們的歡呼聲和攝像機的快門聲中,赫越感覺到貼在他后背上的胸膛起伏頻率很深重。
他偏過頭,笑道:“上校也是會因為這種場面緊張的嗎?”
科維勒的耳根可疑地紅了。
他輕輕牽過赫越的一只手,從厚重華麗的披風下穿過去,貼在了自己的腰封上。
赫越正疑惑著,他的手就被科維勒拽著往下挪。禮服裁剪合身,幾乎不留任何空隙地貼在身上,所以,當赫越的手心貼到上校的.股上的時候,他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一點震動。
“科維勒上校?”
秀眉輕挑,赫越上揚的語氣更是釣人的調笑。他清晰地念著科維勒的名字和職稱,讓面前的雌蟲上校陷入了更深的羞憤難當。
科維勒被主人的一句話逗得情起,嗓音干澀。
“主人說的……隨時做好準備。”
好在披風足夠厚實,站在兩側蟲看不到披風下已經被蟲液弄濕的衣服。那件上校禮服可是純白色的,蟲液痕漬落在衣服上,一眼都看得出來。
赫越向他勾了勾手指,讓他貼到自己的唇邊。
他灼熱的呼吸能夠打到科維勒的臉側,在其他的蟲群看來,更像是恩愛地說悄悄話。
“科維勒上校,這可是在花車。”
耳邊的起哄聲更大聲一些。
赫越笑起來時撩/人,深邃的眼眸似包羅萬象的深海,能讓對方狠狠陷進去。他的食指勾起對方的下巴,連指腹都能感受到已經完全燒起來的體溫。
“上校大人,怎么花車巡游的時候,還在想主人的.吧。”
科維勒猛然咳嗽起來,被赫越說得膝蓋一軟,差點往地上栽下去。
被披風擋住的秘密,在眾目睽睽中隱秘的燥動……
一切的一切,都令蟲無比興奮。
赫越被他逗得大笑,肩膀止不住聳動,臉上也染上粉韻。
躬身的科維勒聽見笑,側頭就看見靠在花車欄桿上,笑得開心的赫越。
他的笑容被陽光照得很暖,甚至好像浸潤了滿車的花香,溫暖又柔和。他倚靠在花車邊,站受蟲仰視的高位,受萬蟲矚目和欣賞。
這一幕,過于明媚耀眼。
科維勒也抿唇笑,靠過去重新牽住赫越的手。
“托主人的福,下午的表彰大會,總部會授予我少將職稱。”
他緊握住赫越的手,小心邀請。
“主人,愿意來嗎?”
“當然要來。”
——
“科維勒上校,現在離大會還早,您先在休息室休息一下吧。”一只負責大會流程的雌蟲說道。
科維勒站在自己的休息室門口,向他點了點頭,“辛苦了。”
對方畢恭畢敬地行禮,奉承道:“上校客氣,之后,得叫科維勒少將了。”
科維勒禮貌點頭,淡然而疏遠。
他走進自己的單人休息室,發現里面燈光大熾。他謹慎抬頭,在看到單腳翹著二郎腿,坐在桌子上的赫越的時候,又立刻松了口氣。
只是對上赫越的目光,他就立刻緊張起來。
科維勒非常熟練地鎖上了單人休息室的門,走到了赫越的身邊。
他利落地掀了一下自己的披風,曲膝跪在了赫越的面前。剪裁得體的上校制服有的地方繃起,又有的地方出現褶皺。
科維勒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得體端莊,甚至讓華麗的上校制服能夠有反差的功效,企圖將這些疊加起來,讓赫越升起一些想.他的興致。
“主人……”科維勒的聲音干澀。
赫越附身,點起他的下巴,讓他能夠仰視自己。
“還有兩個小時,我的小狗就不是上校了……”赫越緩緩道來,“我陪上校走了這么久的路,在屬于上校的最后兩個小時,我得好好.到我的上校小狗。”
赫越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想點火一般,令科維勒即刻心潮澎湃。
他的唇在抖,盡量控制住自己的心跳,讓自己的聲音聽著勉強體面。
“請主人.死科維勒上校。”
科維勒知道赫越興致在哪里,無非戲/弄他的地位和職稱。也因此,他連自稱都說的不是“狗狗”,而是“科維勒上校”。
顯然,赫越對他的這股聰明勁相當滿意。
他拍了拍自己的膝蓋。
“過來吧。”
科維勒對此這個的動作的含義已經是輕車熟路,他探過頭,咬住了赫越的衣服。
“潤了就行,不準吸。”
唾沫開始瘋狂分泌,已經是肌肉記憶。科維勒輕輕用粗糙的舌苔帶過去,將它一點點打濕。
他感覺舌尖的變化,從柔到硬的變化。
已經很多次的口口經歷,科維勒的技巧可謂是如火純青。他完全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的主人感覺到舒服,也能從舌間的變化,體會到主人的情緒。
他抬眸時,正好對上了赫越的眼睛。
清亮的瞳孔能看見燈光的白點,在輕舔下逐漸浸/潤情愫,眼下和眼眶也逐漸有了粉調。
赫越扶住了他的下巴。
“躺旁邊去,手抓著腳踝。怎樣仰著向主人展示自己的.,我可是教過你的。”
科維勒好自己的褲子,起身照做。躺下的時候,他的上校披風平鋪開,末端垂落在桌角。
那個上午在花車上感受到的物件,現在明晃晃地呈現在赫越的面前。它不算寬大,但是能夠恰到好處地松好。
蟲液抑制不住分泌,拉出細細的線,順著往下流。
“上校,往上一點。要是蟲液弄臟你的禮服,一會兒臺下的蟲,可都會知道上校是個天天饞主人.的.貨。”
科維勒到底是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只是蟲液只增不減。
那礙事的物件被赫越拿走,扔到了一邊。
赫越靠到桌沿邊,幾乎完全抵著他。
“請主人……使.您的上校小狗。”
即使完全是第一次,后.也完全是為赫越準備好的。他比那個物件要粗猛些,也因此,后.并非松松垮垮地迎上他,而是留有擁擠的余地,但完全不會擠壓得很疼。
這是赫越所認為的,調養的意義。
柔軟溫暖的感覺慢慢涌上來,隨著靠近而愈發強烈。蟲液好像遠遠不止.滑的功效,反而離奇地擁有麻麻的觸感,像是一些細小的球,在他的.吧上的滾動。
赫越一時分不清這是蟲液的作用,還是雄蟲碰到雌蟲的蟲液時的天賦。
不管如何,這與他在古堡的無數次經歷,都要更加強烈一些。他的呼吸也深重了些,紅韻爬上了他的臉頰。
“主……主人……”
這位雌蟲上校捂了眼睛,緊張之余,身體抖得厲害。心的從屬令他的感官也放大了一萬倍,縱使后.飽受赫越拿出來的各種物件折騰,眼下也承不住主人如此真實而具有生命力的.吧。
科維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覺得自己能夠感受到.吧上跳動的脈搏,仿佛感受到的,是主人的心跳。
那種從心底而起的感觸涌上來,一時也眼眶濕潤,后.也緊張起來。
“嘶……”
赫越被這毫無征兆地一縮,擠得大腦一白,眼眶溫熱。他當然慣不了一點,稍稍往后退,翻出里面的.,揚手就是一扇。
“……啊!!”
凌厲的疼痛立刻讓那紅腫起來。
赫越斥聲,眉毛深皺,又扇了幾個更重的。
“放松!到了讓你.的時候了嗎!”
紅腫的傷讓.更燙更軟,舒適度往上攀升了好幾個度。
當然,磨碾傷口也會更疼,像是生生要破了皮,流出血來。躺在桌子上的雌蟲上校哭喊出聲,又很好地滿足了赫越非常喜歡的一些愛好。
兩全其美。
科維勒只是喊著主人,一句求饒傾向的話都沒有。
赫越頓了一下,將他一邊捂住眼睛的手拽下來,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向下拉他的手。
“不準閉眼,好好看清楚我是怎么.的。”
赫越緊抓著他的手腕,讓他按得更加結實。一切如同美夢一般的經歷宛若虛幻,又在疼痛和手指上的感知中幻化成現實。
手心上的感知、耳邊的聲音,和攀升的感知系統……
當最前明顯擦過一個干澀的地方時,赫越最脆弱的地方像是觸過了一張粗糙的紙面,令他差點沒站穩。
他有些疑惑,卻見科維勒輕抖,差點要丟了。
“不準。”
兩個字的命令,將科維勒從天堂拽進了地獄。
“主人……”科維勒前所未有地敬佩自己十足的控制力,“求您.到刻印點……求您……您答應我的,要給我一個思想刻印。”
蟲族的基因給了赫越太多意外的驚喜。
赫越挑眉,單手摁住了他腹上的腰封,感受到上面的復雜的各種鐵質的鏈條和裝飾。
“讓我.舒服了,我自然會給你。”
就算已經是渾身酸麻的上校,現在也是躺不動了。他用盡了自己的所有力氣,迎合上赫越,使了勁地往前撞。
上校勤加訓練的日常在此刻有了具象化的效果,他主動用上了訓練時才會用上的腰腹力量,迎上赫越的動作。
“呃嗬……”
赫越輕哼,蟲液如同顆粒般磨過他的.吧。脆弱的地方撞上從未有過信息素滋養而干澀得粗糙的刻印點,情緒也如指數般瘋長,又被盡情地發泄而出。
赫越的長發順著肩膀往前散落,前后輕晃。手掌摁在上校制服的腰封上,手袖卷起的小手臂繃緊,流暢突出的肌肉充滿力量的美感。
雌蟲的蟲液越來越多,滿滿當當地吸附在內里。
它并沒有減弱彼此的磨擦力,反而像是無數細小的滾珠,結結實實地在.把上從頭到底地滾過去。
赫越緊抿著唇,在尋常能夠感受到的體驗中,增加了更多新奇的觸感。他尋覓到更能沖上高.的慣性,狠狠撞上能夠注入“信息素”的刻印點。
蟲液變成了泡沫,像是被打發了一般。
赫越緊繃的神經在涌上最高點時輕抖,眼前瞬時的眩暈,眼淚也從眼角滑落。
他輕舒著氣,將“信息素”注入了干涸的刻印點。
那個思想刻印叫做——
“科維勒永遠是赫越的小狗。”
【科維勒,95%。】
第48章 少將*排/窗強 【科維勒,99%】……
雄蟲刻印, 作為雄蟲通過這種方式注入到雌蟲身體里面的信念,必須為雌蟲一輩子堅守。雌蟲一旦違背刻印,就會日以繼日地遭受信息素反噬和折磨, 生不如死。
在思想刻印形成的那一刻, 科維勒體內從來沒有被任何信息素侵擾的刻印點,浸潤在赫越的信息素下。
與此同時,他費盡了這么多年的力氣抵御基因刻印的反噬,才做到對信息素排斥, 也在這一刻, 化作了烏有。
基因刻印和思想刻印不同,它是雌蟲與生俱來的,必須對雄蟲臣服。基因刻印要求雌蟲首先臣服于自己的伴生雄蟲,在自己的伴生雄蟲死亡或者根本就未出生時, 伴生刻印作廢,雌蟲必須臣服于所有雄蟲, 直到他找到結節的主人。
思想刻印形成時,科維勒后.猛地緊縮的那一刻, 給赫越擠得眼前一白, 原本因為釋放了“信息素”而柔軟的.,又立刻.了。
赫越被這一擠, 腿筋一軟, 往前撲到了科維勒的身上,.也是被迫往前一送。
赫越輕哼一聲,眼冒金星,大口喘氣。他單肘在科維勒身邊的桌子上,腹部幾乎貼在了一起。
科維勒的反應特別強烈,完全不止于第一次被., 思想刻印和信息素的沖突占據了絕大部分。他痛得不行,又因為心上完全接納了赫越而想要更多。
“主……主人……”
赫越貼在他的身上,沒有說話。
科維勒還想再來一會兒,慶幸于他能無縫感受到的主人跳動的脈搏是興奮的狀態。但他還是把赫越的感受放在第一,若是主人說停,那就到此為止。
“主人盡興了嗎?”科維勒問道。
“當然沒有。”
科維勒松了口氣,用手背輕輕撫走赫越眼角的淚。
“上臺還早,走上去頒個肩章也快……主人,想多久就多久。”他的手心輕輕貼在赫越的長發上,愛戀充盈了他的眼眸。
上校飽受訓練的身體,可以陪赫越玩到身體極限。說不定,因為雄蟲的身體素質不如雌蟲,赫越玩瘋了.累了,科維勒還能讓他躺自己懷里睡會兒,把他抱回去家里去。
穿越來的赫越和科維勒的想法不同頻,他對自己的耐力有相當大的自信。
“大會還有多久開始?”
科維勒看了眼鐘,回答道:“一個小時。”
“那就,繼續。”
已經注入了信息素的刻印點和先前的粗糙感不同,愈發變得油潤起來,能夠明顯感覺到通道盡頭一塊突出的東西抵到赫越的。
赫越能夠類比到人類的.,但是感覺又完全不一樣。
在完全干涸的時候,它是粗糙的,像砂紙一樣是有顆粒的,磨過去的時候差點令赫越站不住。但是滋養了信息素,刻下了思想刻印,它就會變得光滑,像個用于按磨的暖玉。
這種新奇的感覺當真令赫越上/癮,不停地撞到這個蟲族的雌蟲才有的獨特構造。
每一次撞上,科維勒都會一整個抖,然后縮得很緊,有節奏地給赫越.得頭昏目眩。
赫越像是玩開了一般,臉上浸了紅韻,抿過的唇變得更加紅潤。動情將他整個人都泡透了,瞧著像一朵完全綻放而無比艷麗的花朵。
發梢輕輕晃動,眉間偶爾輕皺。迷魅的眼眸片刻迷失,輕喘時紅潤的唇微張,柔軟的舌尖無意識外吐。
主動權完全在他而多一些掌控的意思,他自己最明白怎么取悅自己,要用什么力道、什么速度、什么方向,想聽什么樣的聲音,想要什么樣的配合……
要怎么利用這只完全不同于人類的雌蟲,獲得最佳的享受。
這也是當主人的意義。
科維勒相當配合,后.被挨打也心甘情愿。他知道赫越在這個時候喜歡聽更.更.的聲音,也毫無遮蓋地將真實的嗓音喊給主人聽。
“主……主人,主人.死,.死上校!”
順應思想刻印是舒服的,再加上科維勒真心地愛著赫越,也能在他動情的輕哼和迷魅迷失的眼眸中,獲得更大的……
幸福。
如此多次,赫越將上校.得很滿。他撫到科維勒的腰鏈時,手還能明顯感覺到貼緊在上校身上的腰鏈,好像有鼓起的痕跡。
赫越玩得盡興,但是好像還有力氣,就不想就此打住。
門外想起敲門聲,但單人休息室的隔音足夠好,他們聽不見外面的蟲說話。
科維勒的光端亮了一下。
赫越掰過他的手腕,瞧見上面的信息。
【長官,可以麻煩您提前一點來走一下臺嗎?】
“上校,他們叫你去彩排。”
赫越輕摁了一下他的小腹,雌蟲的蟲液混著.噴濺一瞬,驚得科維勒亂叫。
“……是,彩排,一會兒再回來。”科維勒磕磕絆絆地回答。
赫越收拾好自己的衣服,無比滿足地伸了個懶腰。
他走到一邊,撿起了剛剛扔到一邊的物件。
“科維勒上校,我們玩個游戲吧。”
科維勒懵得厲害,還沒從高.中緩過勁兒來。
雌蟲的蟲液混著赫越的.往下滴。好在科維勒的披風是垂落的,它只是滴落到了地上。
又是被打又是被.,后.第一次就經歷這種幾近慘痛的折騰,也紅腫得厲害。
赫越毫不手軟,拿著那個掉落的物件,不由分說就給堵住,很多.都被擠出來。
“呃啊!!”
科維勒幾乎發出了尖叫,往旁邊翻身,縮成一團。
“上校,帶著我的.上臺如何?”
“主人……”
科維勒求情地輕喚。
他覺得自己一會兒走路的姿勢一定很奇怪,還得帶著這滿滿當當的.,這得怎樣才能不被發現。
赫越輕輕挑了一下眉。
“……好。”科維勒沉言:“多謝,主人賞賜……”
上校沒有原則,一點都沒有。
狗狗在主人面前,要什么原則?
——
“總部同意授予科維勒以少將軍銜……”
現場奏樂的聲音震耳欲聾,有節奏地鼓點和低沉的奏鳴,科維勒在萬眾矚目中,一步步往臺上走。
他的走路姿勢有些奇怪,抿唇的樣子像是在忍痛。
赫越坐在特賓席第一排,靜靜地看著走上臺的科維勒。
“少將怎么走起路來怪怪的?”
“你不知道嗎?當時少將從核洞里出來的時候,那強勢的程度,簡直駭人。”
“但是那不是A區副生核洞的時候嗎?”
“誒,少將沒休息多久就進了主核洞,英雄中的勞模!”
赫越實在沒忍住笑了一聲。
“少將又辛苦又厲害,還有一個能力超強,能夠把他救回來的蟲主。”
“強強聯手啊……”
“真好……”
他們在赫越旁邊夸,硬是沒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赫越和報道上的照片長相相似。
科維勒站在講話的話筒邊,粉底都遮不住他臉上可疑的紅色。
他的手死死扣著講演臺的邊緣,語速飛快,手中的講稿快速翻了頁。
這種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赫越和科維勒知道真相的感覺,更像是被一張不透光的厚布將遮擋著嚴嚴實實的秘密放在大眾的目光中,隨時都要擔心的一縷風將這塊厚布給掀開。
如此小心翼翼,著實令人興奮。
科維勒將講稿跳著行讀完,躬身接受了少將的綬帶。他一手捧著少將的金質肩章,另一只手放置胸口,向著臺下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抬頭的剎那,他的目光和赫越對上。
主人坐在臺下,雙手隨意地放在腿上。頭頂的聚光燈晃過臺下的蟲群,在他明亮的眼睛中一閃而過。科維勒知道,至少這一刻,主人的目光屬于他。
他的手指握緊了手中的金色肩章,尖銳的邊緣在他的手心中傳來清晰的刺痛。
這也是他和主人共同博得的榮譽。
科維勒恍惚地前后晃了一下,在掌聲中往臺下走。
這位新授予的少將后.還有主人的.,每走一步都是存在感很強的煎熬。
赫越頗有興致地看著他姿勢別扭地走下來臺,勾起一個愉悅的笑。他喜歡公.,科維勒從上一次的羞/辱反抗,到現在乖馴順從,給他帶來了十足的成就感。
科維勒單人休息室的門鎖上卻掛了一個“正在休息,請勿打擾”的牌子。赫越沒有猶豫,轉開了未鎖的房門,順手將它鎖上。
這道門是為誰而敞開不言而喻,除了赫越,這里沒蟲會無視這個牌子,直接闖進斷層的雌蟲少將的單人休息室。
屋內的燈光全都打開,剛剛臟亂的桌子也被科維勒擦得干干凈凈。他現在安靜地跪在的桌腿旁邊,禮服上衣和披風倒是穿戴整齊,金色的綬帶也斜著掛著在他的身上,只是衣服扯下了一節。
他的嘴里咬著那塊少將的肩章,安安靜靜地跪著。
肩章的制作精致復雜,金光燦燦的樣子華麗,象征著地位和榮耀。它就這樣被科維勒咬著,好像不被他珍視,而只是一個為了goin主人的工具。
赫越走到他身后,輕輕朝著后.踢了一腳。用來堵住.的物件原本有外探的樣子,又被赫越一腳踢了回去.
不可避免地外溢,科維勒也發出一聲來自喉嚨的悶哼。他得用牙齒死死咬住自己的少將肩章,連說話的空間都沒有。
“還是出來了啊。”
赫越戲謔挑眉,一句話又給因為跪在這里有一定時間而有些冷靜下去的科維勒撩起來。
科維勒待在赫越身邊有好些時日了,他知道赫越這話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找到借口罰他。他看不見站在身后的赫越是個什么表情,但稍微想象,也知道應該是一副輕蔑看狗的樣子。
僅憑想象和氛圍,科維勒就忍不住更加興奮起來。他咿唔了兩聲,大概能夠聽出音調,但是因為咬著少將肩章,還是幾乎分辨不出他想說什么。
赫越走到他的面前,兩根手指夾走了他的肩章。
“你說什么?”
“請主人,責罰您的小狗。”
赫越借著室內的光,近距離打量手中精美的肩章。它不僅僅是做工繁雜這么簡單,它是用赫越的心血澆筑的,用科維勒的鮮血爭取的,光輝的榮耀。
“少將,你說是誰?”
新鮮的少將抿了抿唇,耳根通紅,“我是主人的小狗。”
赫越拿著肩章的一端,用被科維勒自己的口水打濕的另一端,抬起他的下巴。
“你剛剛說你犯了什么錯?”
“沒有…….緊后.……將主人的,主人的.……遺漏出來了……”
赫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確實,該罰。”
他的下巴輕抬,示意了一旁的桌子。
“趴過去。”
赫越不忘將少將的肩章還給他,讓他自己死死咬住肩章。
肩章是堅硬的,僅憑咬是無論如何都咬不壞的。但是肩章的周圍鋒利,布滿了各種各樣的雕刻,稍微用力就會劃破口腔。
科維勒感覺到舌尖輕微的刺痛和淡淡的血腥味,便知道肩章已經給嘴內劃上了細小的口子。
“……啊!!”
赫越的手毫不猶豫就扇下去了,立刻在科維勒的身上留下了一個非常清晰的手掌印。
他頓了一下,將那個硌手的玩意兒取掉拿走,揚手又是一扇。
一時間,他的手就像是拍打在水面上一樣,濺起細小的水花。
“扒.,不然我怎么打?”
科維勒原本還將手肘撐在桌子上,現在干脆胸膛也貼在桌面上。他的雙手聽話地背在后面,手指用力扯開。
于是,手掌如雨點一般落下。
赫越的手型好看,手指纖瘦修長,手心也沒什么肉,打起人來相當疼。再加上他的技術頗豐,能給對方帶來的遠遠不止疼痛。
就算是他的掌/摑,在古堡也是千金難求。
赫越相當喜歡給皮膚上色的過程,特別是有柔軟的肉的地方。若是有鍛煉過的身材,那更是一種舒爽的享受。
肌膚在他的面前,從正常自然的淺小麥色,逐漸變成粉色,最后變成紅色,有時還會變成深紅色。這個過程赫越相當喜歡,那種手心逐漸傳來熱熱麻麻的感覺,耳邊也能聽見好聽的聲音,給這個過程賦予了相當不錯的享受。
赫越能夠感覺被他扇得紅腫的.,他明顯能夠看到紅腫而完全鼓起的皮膚表面,忍不住用手輕按過去。
當然,少將的痛呼也少不了。
科維勒即使已經因為又疼又燙的紅腫傷口有點暈了,但是雙手可一點沒有挪開位置。
紅腫的皮肉是明顯鼓起的,.也自然會更加擁擠。發燙的傷痕比正常更燙,溫度高了不止一點半點。
也因此會……
方形的簡易桌子晃出“吱呀”的聲音,伴隨著科維勒毫無保留而幾乎尖叫的聲音。
更舒服。
赫越緊皺著眉,幾乎一下子。紅腫的傷痕包裹著他,強行擠壓住.,稍微動彈一下,都是無比強烈的蘇麻。
這可是赫越親手扇出來的,上好的制品。
他越是動情,越是難以自抑,更加兇狠地利用著自己親手創造的工具。
蟲族的獨特優勢、少將的肩章、主人的馴服、親手創造的工具……
一層一層疊加起難以言說的快樂。
上癮的感覺讓赫越停不下來,自己這具剛剛破膜三個月的嶄新身體,給了他這個經歷豐富的靈魂,完全嶄新的體驗。
他是主人,是掌控者,所以,就算是縱/情,就算瘋狂,就算是享受到極限,也是所應當。
赫越難得放縱一次,倒是給自己徹徹底底地.飛了。
他后退一步,轉身靠在科維勒身邊的桌子上。
頭暈目眩的科維勒轉頭,瞧見赫越也半靠在桌子邊發愣。他艱難從桌子上滑下去,從地上跪起,撐著桌沿,伸舌將赫越身上殘留的污漬舔干凈,還不忘伸手把衣服扯上去。
赫越的眼下和耳根浸暈情愫,眼眸略顯疲態,嘴唇被他自己咬得濕軟紅潤,如桃花初綻。他衣著干凈,穿戴整齊,除了一些完全可以忽視的不起眼褶皺之外,可以直接從房間里走出去。
反倒是科維勒瞧著狼狽。這套高貴端莊的禮服滿是污漬,瞧著也是不能再用的樣子。
當然,上校的禮服,對于這位少將來說,也用不上了。總部會給他定制更加的華麗莊重的少將禮服,從白色的套裝變成黑色。
科維勒就這樣坐在冰冷的地上,冰涼的地板反而給他紅腫的傷痕帶來一點緩解的作用。他靠在赫越的小腿上,雙臂搭在赫越的身上,在清甜的信息素中,慢慢消退燥動的心臟。
“主人的信息素……特別好聞……”
赫越的身上也是那種淡淡的花香,和洗發水的味道不一樣。一開始更加清冽而生人勿近,在.科維勒的過程中,逐漸變得厚重和香甜……
科維勒覺得,自己的身上也侵染了一些美好的花香。
“你之前不是會排斥信息素嗎?”赫越問道。
科維勒點頭,“但是,我一旦心先接受,就不會對主人的信息素反感。”對于刻印點一開始接觸到“信息素”而痛得抽搐的經歷,科維勒只字未提。
他仰頭,和逆光中的赫越對視。
“狗狗怎么能排斥主人的信息素呢?”科維勒笑道,“我的一切都屬于您,身體、思維、感情……”
他小聲喃喃:“主人,我是您的。”
赫越笑而不語,那只戴著血紅色晶石戒指的手,輕柔地揉過科維勒的頭。他從桌子邊撐起,走到了科維勒的身后。
“你剛剛說什么?”
“我是您的……啊!!”
赫越單腳踩上了科維勒的后頸,狠狠地踩下去。
科維勒的下巴一下子磕到了地板上,后.也因此完全呈現在了赫越的面前。它還是紅腫的,甚至有滲血的跡象。
“我們認識多久了,科維勒少將?”
科維勒頭皮一緊,身體緊繃。他的聲音在抖,抖得快要聽不出原來的聲線,“……四,四個月……”
“四個月啊……時間過得真快。”
赫越挪開了自己的腳,傾身壓低自己的高度。腳印清晰地出現在上校披風上,白色的布料和黑色的腳印,格外惹眼。
“這么說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才對。”
赫越一下子就抵到了被“信息素”澆灌得足夠潤的刻印點。
沒有任何征兆,科維勒抖得厲害,如同等待被宰殺的羔羊。
“我要解除你的基因刻印,少將大人。”
整個蟲族,赫越獨特的基因和穿越者系統的加持而擁有的特異功能,從一開始就在他的謀劃之內。他能接觸刻印,無論是基因刻印,還是思想刻印。
這是科維勒來找赫越的初衷。
“信息素”.到刻印點上,那道束縛著科維勒的基因刻印被赫越人為解除。他不再基于雌蟲的本能而被迫臣服于雄蟲,他的所有臣服,都必須,完全地,來自于自己的真心。
基因刻印被解開的疼痛完全超過了高.能夠給他帶來的快樂,科維勒疼得渾身抽搐,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都在爆裂出劇烈的疼痛,比以前任何一次違背基因刻印還要疼,就像是把以前的舊帳拉到現在來算,讓他差點暈過去。
【宿主!!攻略對象出現劇烈精神力波動!!】
科維勒忍不住嚎叫,本就哭啞的嗓子幾乎變成了撕心裂肺。每一塊骨頭都像被敲碎,又一次次把碎片胡亂地拼湊,每一塊皮肉都像是被撕裂,又一點點縫合在一起。
那種感覺,就像是要把他打碎了,再重組。
他的手胡亂撲騰,私圖抓住什么,又什么都沒有抓住。
“科維勒!”
赫越將他抓起來,雙手捧住他的臉。
“科維勒!你是我的小狗!”
他的聲音嚴厲而沉重。
“用你的真心來愛我,而不是什么雌蟲對雄蟲基因臣服的本能!”
“我是你的主人!你愛我,你臣服于我,你的所有,身體、思維、感情,都屬于我。”
如同一柄長劍,刺穿了混沌的疼痛,將所有痛苦擊碎,化為灰燼,消散在空中。
“……我愛您……”
科維勒幾乎殺掉他的疼痛中,撕開了一個清醒的口子。他的精神力,全部都寄托到了赫越的身上。
“我愛您,主人……我愛您……”
他的雙手握住了赫越的手腕。
“我愛您……”
滾燙的淚水滴到了赫越的手指上,又順著眼角滑落。科維勒哭著,漸漸安靜下來,穩定的精神力迎接著雌蟲基因的刺骨疼痛。
很疼,但是不是痛苦。
那些被敲碎了皮肉和骨頭,以及完全被粉碎的靈魂,終于找到了正確的路徑,重新組裝成了科維勒。那些迷路的碎片找到了正確的道路,尋到了正確的方向。
它們都是在一個燈塔下找到方向的。
這個燈塔,就是赫越。
赫越說,他會拔除掉科維勒對于職位和地位的堅持,成為這位上校真正的目標。
房間也安靜下來,只剩下兩位的呼吸。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赫越問道。
他們約定——如果三個月后,科維勒沒有甘愿向赫越捧來鎖住自己喉嚨的鏈子,赫越可以施舍給他想要的自由。
“你沒有向我提出自由。”
科維勒點頭,壓住基因重組般刺骨的疼痛,說道:“求您鎖住我的自由,主人,我屬于您。”
這句話是赫越一開始就向他提出的條件,但他竟然直到現在才真正做到。
赫越的笑容肆意從容,是一個真正的贏家。
“我贏了,科維勒少將。”
科維勒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他心亂如麻,不敢去想以后的事。
他在那個肆意張揚的笑容中走了神,想說的話只剩下——
“我愛您,主人。”
【科維勒,99%。】
第49章 亮燈
赫越昏昏沉沉地醒過來, 睜眼看了眼窗外,瞧著一片漆黑。
他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四肢還是軟的。額頭上一塊濡濕的冰毛巾掉了下來, 落在干凈的被子上。
他睡得有點懵, 看著窗外的黑夜,差點以為核洞危機還離開得徹底,才導致白晝又成為了黑夜。
“主人,您醒啦?”臥室的門口探出來一個頭, “我去那杯熱水來。”
赫越懵懵地點頭, 聽見輕輕的關門聲。他用冰涼的手背捂住了自己發燙的臉,還沒明白過來自己發生了什么事。
在科維勒的單人休息室待了很久,疲憊涌上來之后,緊接著是四肢發軟, 渾身發燙。沒過多久,赫越就沒有了之后的記憶。
暈過去了嗎?
(系統?)
系統的機械音輕咳了兩聲。
【宿主您做得太狠了……】
(?)
系統看著赫越疑惑加無語的表情, 機械音變輕了很多,竟也能聽出一點心虛:
【雄蟲的身體素質本來就弱, 宿主您又是第一次使用信息素, 而且……您才四個月大啊!】
(??)
赫越的疑惑和無語更深了。
一個強悍的靈魂住進了一具柔弱的身體,二十幾年的人生經歷嫁接到了剛剛出生四個月的生命上。
(你能調一下我的身體數值嗎?比如……更強壯之類的。)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
【宿主, 系統沒有這個功能……】
機械降神也沒有辦法直接改變赫越的基因, 他不得不繼續住在這具獨特的身體里。
它柔弱敏/感,好處是能夠給赫越帶來更加強烈的感覺,壞處是……
按照赫越時常在古堡的強度,它很可能會強烈到把赫越折騰沒。
高熱快給赫越燒暈過去了,后頸的地方也脹痛至極。他往后頸碰了一下,即刻的戰/栗激得本來渾身無力快要暈過去的身體一下精神了起來。
(這又是什么東西?)
【宿主釋放信息素的腺體, 在后頸。】
這一下的刺/激不是開玩笑的,赫越收回了手。
(你們蟲族真的很麻煩……)
赫越不滿地說道,又無可奈何。他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系統不能幫他革除這些雄蟲的“弱點”,他也只能好好地適應,甚至利用這些特征。
腺體又脹又疼,一碰就是表面鼓起來熱熱的觸感,不可言喻的感覺從后勁蔓延到全身。赫越把涼毛巾搭在后頸滾燙的皮膚上,一瞬間冰涼又毛燥的感覺刺到敏感的皮膚上,激得兩眼淚花。
科維勒剛一進門就瞧見赫越幾近自殘的行為,嚇得手中的杯子差點摔到地上。
“主,主人,您這是干什么?”赫越脖子上的涼毛巾被科維勒一把扯掉。
赫越眨了眨眼,眼眶紅紅的,剛剛被冷毛巾刺/激腺體而掛上淚珠的眼睫。他的聲音悶悶的,有點沒有力氣:
“很疼……”
完全生性的不適卻讓赫越看起來有點委屈,又有點可憐。他在心里罵了這具脆弱的身體千萬遍,又嫌棄又氣惱。但他被迫虛掩著眼睛,愣愣地看著床面的樣子,卻令身旁的科維勒心軟得不行。
科維勒將水杯放在了旁邊,斜坐在旁邊,輕輕將赫越的肩膀攬過來。
“主人還小,這才破膜四個月多。”
(……一定要年齡是四個月嗎?)
“第一次都是這樣,生常識科普說了。”
(到底誰才是第一次?)
赫越半閉著眼,在心里回懟科維勒。他沒有力氣,也沒有由反駁科維勒,干脆自暴自棄地靠在懷里。
二十多歲在人類世界是年輕氣盛,乃至年少輕狂,但在蟲族已然算得上高齡。而在系統和科維勒眼里,赫越只是,四個多月的,雄蟲。
赫越對于“四個多月大”這個話題實在懶得吐槽。
駕馭信息素也需要時間和精力,赫越第一次使用信息素控制,就連著又是錄入思想刻印,又是解開基因刻印,自然會吃不消。
后頸的脹痛難受得厲害,赫越的額頭也出現高熱的癥狀,整個人的精神又陷入了昏沉。他不適地皺眉,被迫黏糊的聲音像極了哼聲的小動物。
“少將大人……后頸……”
科維勒輕輕扯開他松垮的睡衣,映入眼簾的就是白皙的皮膚上,一塊無比紅艷的突塊。腺體的地方淤積了信息素的力量,淡淡地往外釋放出清甜的花香。
紅腫的腺體也瞧著鮮艷欲滴,如同一顆飽滿的紅色果實。
科維勒抿了一下嘴唇,嘴里開始無意識分泌唾沫。
好想舔……
雄蟲的腺體釋放信息素,對于雌蟲,特別是剛剛結節的雌蟲來說,就像是小貓的貓薄荷。
“主人很難受嗎?”
“……廢話。”
赫越干脆閉了眼,干凈利落地回復道。
“那,我能給主人揉揉……信息素淤積的話,輕輕揉開就會好。”
赫越沒有立刻答應。
(系統,查證一下,我怎么覺得這只狗狗全是壞心思呢?)
系統頓了一下,掃了一眼科維勒,回復道:【他說的是事實,揉開會好受一點,就是……宿主可能對自己下不了手。】
“好,你輕點下手,”赫越對剛剛自己毫無章法地折騰自己紅腫的腺體生了些心陰影,“敢弄疼你的主人,我得拿鞭子好好招待你。”
他說的話也是威脅,并且絕對說到做到。要放平時,赫越就這么說一句,就得給條件反射地讓科維勒繃緊所有的神經。
但是現在,他的主人被腺體折騰得渾身無力,被迫軟軟地貼在他的懷里,再狠厲的話,聽起來都格外柔軟。
“主人,我會很小心的。”
科維勒忍不住上手,手指輕輕碰到腺體的時候,赫越便一個激靈,側頭縮進了科維勒的懷里。他雙手環過科維勒的腰,將所有的力氣轉移到手臂上,緊緊地勒住腰。
科維勒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但硬是回抱住他,一句不吭。
即使赫越只是因為難受無意識靠近他,他也覺得難得,這點不適簡直不值一提。
科維勒輕輕往紅腫的地方吹著涼氣,指腹搭在上面,無比輕柔地按揉。
“嗯啊……輕,輕點……”
后頸脹痛的感覺逐漸從疼痛轉移成為了難耐的快.,神奇地一點一點勾起赫越的興致。紅腫的腺體連指紋都能感受得到,按揉的力度就算很輕也能完全勾起全部感覺。
(不是……雄蟲的身體,到底有多少地方是和x掛上鉤的?)
耳朵、腺體……
系統的機械音有點虛,明顯底氣不足的樣子。
【很,很多……】
(……)
赫越幾乎從來不會主動就雄蟲生常識的問題向系統提問,他潛意識里,還是把這具外觀上完全是清瘦漂亮的人類身體,當作人類來用的。
所以,每次新的獨特感官,都在給他突然的驚喜……
或者驚嚇。
系統心虛,系統裝死,系統表示,還有很多可以玩。
“哈……別,疼……”
赫越忍不住輕/喘,氣聲十足的聲音完全能勾走人的魂。他感受到的已經不再是疼痛了,按壓后頸時猛然的爽勁,完全超過了他的想象。
他的腰軟下來,貼在了科維勒的身上,緊勒腰的手臂也送了勁,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后頸腺體的作用下,赫越的身體逐漸變得更加滾燙起來,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這該死的雄蟲身體!
赫越暗罵,發出的聲音卻是粘粘軟軟的輕哼,撩得人心軟不已,只想著讓他更加混亂一點。
科維勒也是這樣想的,這只小狗趁人之危,升起了很多壞心思。
“主人,很難受嗎?”
赫越閉著眼,輕嚀了一聲以作回應,也聽不出是肯定還是否定。
“那主人要不要轉移一下注意力?比如,我親一下您什么的。”
赫越微微揚起頭,下巴抵在他的胸口,好像在用已經被撫摸得有點混亂的思維思考這個問題。他的瞳孔在科維勒稍微用力按揉后頸時片刻失焦,眉間也難耐地輕動。
科維勒見他不語,趁亂哄道:“親一下會舒服很多,真的。”
“……舒服……”捕捉到關鍵詞的赫越,根本沒有聽見前面和后面是什么。
這話大概是肯定吧?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科維勒再也忍不住,低頭輕咬住他柔軟發燙的嘴唇,往內送自己的舌間。
赫越還在發懵,就在后勁明顯被用力一揉時睜大了眼睛,眼淚也從眼尾滑落。他咬住了探進來的舌尖,毫不客氣就給科維勒咬出了血。
嘴里的血腥味很明顯,科維勒感覺到舌尖被咬破的刺痛,卻反而更加興奮的深吻。
他好像從來都不是溫良的性子。
赫越被后頸按揉的腺體磨得情起,嘴里又被深吻堵得嚴嚴實實。情愫被扒得很高,清醒的智消散得干干凈凈,他憑借爽快的本能把自己往科維勒懷里送,分明被吻得喘不過氣,卻反而纏得更深。
科維勒感覺到主人的情動,也非常適時地加快按揉淤腫的腺體。
赫越的喉結上下滾動,滾燙的眼淚也止不住下流,所有的感官也被揉開了,情愫也難以自抑。他的呼吸深重,又被深吻堵得干凈,也覺更加舒爽。
他好像徹底凌亂了,腦中也空白一片,只剩下后頸傳達全身的快.,和帶著血腥味深吻的動情。他的臉被漲得很紅,大多是因為呼吸不暢。但這并沒有給他帶來痛苦,反而是雙份的登峰造極。
腺體紅腫的地方變得更加鮮紅,粉紅色沿著突出的腺體蔓延到了周圍,紅了一片。但它確實生生被科維勒按平了,等科維勒放開赫越的時候,他已經混亂的主人,無力地倒在了他的懷里。
“你真的……是一只,很壞很壞的小狗……”
赫越現在做什么事,在科維勒看來都是可愛的撒嬌,堆疊了幾千層濾鏡。威脅也是,埋怨也是,抱怨也是……
“主人,是世界上,很好很好的主人。”
科維勒順著他的話哄,將他臉頰上的眼淚擦干凈,繼續念叨:
“所以,我們天生一對。”
赫越被他逗笑。
“油嘴滑舌。”
——
揉開了腺體之后,赫越好像真的很快緩過來。他后頸上紅了一片的皮膚也消下去,只留下了淡淡的粉紅色。
他伸了個懶腰,覺得神清氣爽。
【宿主下次還是克制些吧。】
這種程度放在古堡的赫越來說,連放縱都算不上。
(放縱一次,休息幾天,倒也一點不虧。)
【……】
系統噤了聲。
它的宿主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的思維,和瘋子聊克制和限制,應該也沒什么必要。
系統開啟了緊急方案。
它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升級,它的宿主真的會把他自己玩沒。
赫越總算出了門。雖然他的腳步偶爾還有點虛浮,但基本已經看不出什么異常。
科維勒在家里照顧了赫越好幾天,基地的消息快給他的光端撐爆了。他現在是少將,是整個西南片區A、B、C三個基地的直屬上司,無數事情等著他交接。
偏偏這位新上任的少將,連著請了好幾天的假期。
所以,出門赴約的事,赫越叫上了雙休假期的維恩。
“你真的太難約了……”卡諾邀請赫越來到了這個蟲族數一數二的餐廳,親手給他倒上了酒。
赫越挪過來聞了一下,就被無比沖鼻的酒精味勸退。他隨口說道:“最近身體不舒服,不想喝這么烈的酒。”
維恩和卡諾同時緊張起來。
卡諾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額頭,果然感覺到稍微不同于正常溫度的低燒。他把酒杯挪到自己面前,叫服務員送上一杯上好的果汁。
“沒酒精,”卡諾的手指貼了一下玻璃杯壁,“要熱一下嗎?”
赫越皺了一下眉。
這溫和的語氣……
(系統,他頭頂沒亮攻略數值。)
【他,他是雄蟲啊!】
赫越反應過來,開始小口小口喝冰涼酸甜的果汁。
(那沒事了。)
雄蟲再怎么也是男人的樣子,赫越有點沒有反應過來蟲族這種分類方式。
維恩接過了赫越的牛排盤子,開始用刀將牛排切成細條。他是這桌上唯一的雌蟲,也是赫越的伴生雌蟲,再怎么也不能給赫越丟臉。
“你這是怎么了?”卡諾一邊切盤子里的牛排,一邊問道,“突然從極寒的天氣轉換過來,著涼了?”
赫越搖搖頭,故作深沉道:“第一次玩太瘋了。”
卡諾切牛排的動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維恩,說道:“你還小,慢慢拉大承受力才長久。”他把盤子里切好的一塊牛肉放進赫越的盤子里,“只不過,你都能把骨鞭打斷,也是玩得夠狠的。”
赫越沒有反駁,卻是一臉“不想聽說教”的不悅樣。
什么時候這些蟲能夠忘掉他剛出生四個多月的事情?
維恩卻是一臉僵硬,硬著頭皮切盤子里的牛排。
他知道赫越和科維勒做.結節了,還是主人的第一次。
“你也是,”卡諾看向維恩,“雌蟲的生常識課都白學的?明明是第一次,也該讓你的主人克制一點。”
餐刀在盤子上劃出一聲明顯的聲音。
這話無疑是再一次給維恩一個暴擊。他咬了咬呀,還是回復道:“知道了,謝謝您。”
赫越瞥了卡諾一眼,低聲嘀咕:“你少摻合我的事。”
“是是是,”卡諾拖長了聲音,“這不是看你不舒服,我看著也難受得很。”
“這是我的雌蟲該說的話,你擺正你的位置。”
“雄蟲就不能說?”
一旁的維恩連劃牛排的動作都停下了,垂著頭,耳朵卻全神貫注地聽。
“你說呢?”一心關心著自己的攻略kpi的赫越毫不猶豫地反問。
卡諾尬笑了兩聲,將剛切好的一小塊牛排放進赫越的盤子里。他的笑容有些僵硬,連忙敷衍過去,“就是關心一下我的……”
他想了一下措辭。
“雄蟲朋友。”
這樣的關心好像有點太曖/昧了。
赫越沒有會,將盤子里的牛排咬進嘴里,就聽見卡諾開口:“或者,雄蟲可以嗎?”
“咳咳咳……”
赫越被牛排的汁嗆了一口,猛然咳嗽起來。他的臉被咳得泛紅,眼睛里也生性蒙了一層眼淚。
“主人,慢點慢點……”
維恩輕輕拍他的背,把杯子給他遞過去。
(系統,你給他亮個攻略值。)
【他……他是雄蟲啊!】
穿越來的赫越倒是沒有雄蟲雌蟲的概念,他們都長相是人類中的男人,只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基因構造。
赫越緩過勁,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淚花。他輕哼了一聲,說道:“那你先把你的雌蟲都趕走,然后來當我的狗。”
現在輪到維恩驚訝了。他分辨不清主人說的是真話還是玩笑話,但是他好像要當面多一個“情敵”。
這個“情敵”還是雄蟲?
“我……”
卡諾剛剛開口,就被赫越打斷:“別,我開玩笑的,不準信。”
分明是嚴肅的,卡諾卻覺得他無取鬧得可愛,嘆了口氣,“真不能信?”
“你還真動這心思?”
卡諾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死開!”別影響我的kpi。
赫越的后面半句沒說出口,前面半句讓維恩松了口氣,讓卡諾沮喪地搖搖頭。
“你什么時候起的這種心思?”赫越問道。
“可能……一開始在拍賣會遇見你,看你用皮繩綁你的雌蟲的時候?”
那不就是第一眼嗎?
赫越認真地吃著維恩切好的牛排,干脆屏蔽了他的話。
這種情感來自于崇拜,然后赫越一次次炫耀自己的勞動成果,比如燒盡的蠟燭,打斷的骨鞭,還有自己扇紅的手心,又代著這份崇拜逐漸變質。
早知道就不發了……
赫越懊惱地吃著牛排。他完全只是當做共同愛好的好友分享,尋思著都是雄蟲也沒有關系。他也時常能夠從聊天中發現端倪,也在為卡諾鍥而不舍地邀請他出去玩感覺奇怪。
但最終都被“卡諾是雄蟲”打破了。現在……
“別愁眉苦臉了,多一只蟲愛你不好嗎?我又不會做什么事,”卡諾見他低著頭吃牛排,一臉疑惑不悅的樣子,多少有些心軟,“在蟲族多一個雄蟲朋友也挺好的,我能幫你解決很多麻煩。”
卡諾伸手捏了捏這只不太高興的雄蟲的臉,“你不會真打算和我絕交吧?”
赫越覺得他說得有,搖頭反駁了要絕交的話。
“那你能別老是說愛我的話嗎?聽著很肉麻。”
“不能。”
赫越盯了他一眼,“你閉嘴,安靜吃飯!”
當真是一餐無言。
維恩默默地咬著牛排,心里酸得厲害。
這位雄蟲毫無負擔、無比坦蕩地說出來的,是他想都沒想過跟赫越提起的話。如此輕松,那句“愛你”就那么輕而易舉地說出了口。
就因為他是雄蟲嗎?
“晚上有個很好玩的晚宴,要一起去嗎?”卡諾說道。
“不去。”
卡諾繼續解釋:“有很多很有趣的玩具,聽說都是稀奇的玩意兒。你也從來沒參加過這種活動吧,有興趣一起去玩玩嗎?”
“看中的東西你給我買?”赫越開玩笑地嘗試勸退卡諾的邀約。
“當然給你買。”
勸退失敗。
“想買什么買什么。”
赫越的眼睛動了動。
“就算是看上了雌蟲,我也給你買。”
赫越一直待在基地,好像確實沒有機會遇上新的雌蟲。他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好吧……”
“好!一會兒去哪里玩?到了飯點我們再過去。”
赫越這才意識到,晚上的晚宴好像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卡諾難得約到他,要趁此機會賴著他,拽在身邊多玩一會兒。
哪來的這么多心思?
“都可以,隨便逛逛吧。”
赫越被卡諾拽著到處逛,買了不少東西,還打算量身買一件成品的高定西裝。
與赫越的其他雌蟲不同,卡諾的松弛感很足。他是雄蟲,沒有本能的臣服,也沒有卑微和依賴。從一開始,他就和赫越平起平坐,像個成熟的年上者一樣寵溺。
不適合當狗,做個朋友也不錯。
赫越猶豫了一下。
(你真的不亮一下嗎?)
【他是……雄蟲……】系統突然也有點不確定了。
它精確檢測了一下對方的屬別。
【他是雄蟲。宿主您……通殺啊。】
要真的能夠納入攻略對象,赫越覺得自己應該能夠省下很多事。
赫越一邊試著西裝,一邊思考著自己的任務。
鏡子里的赫越穿著品質上好的白色西裝,它的每一處裁剪和縫紉都恰到好處,稍微收腰的設計也襯得赫越腰細腿長。領口處幾根細小的掛鏈給西裝減去了沉悶,又多了一些靈動。
“這套很搭,之前那套也好看。你喜歡哪件?”卡諾問道。
赫越隨口說道:“兩套都行。”
“那就兩套都包起來。”
“嗯?”
赫越愣神的時候,卡諾已經把另一套打包好的袋子扔給了身后的維恩。
“那今晚就穿這件吧,我也去換一下我之前定制的西裝,”卡諾招呼了一下站在后面的維恩,“你也去換一件吧。”
等到卡諾出來,赫越就對著他這件黑色的西裝嘆了口氣,伸手就去拿沙發上的另一個袋子。
這件黑色的西裝完全和他身上的對應,特別是掛鏈的設計,任誰看都是相襯的。
“就這件挺好看的。”卡諾抓住他的手。
赫越甩開他,“你敢說你沒夾帶私貨?”
“帶了一點點,但是不影響,我們不都是雄蟲嗎?”卡諾拉住他,快要將他抱住,“換西裝也很麻煩的,我們得快些趕過去,時間來不及了。”
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是雄蟲,而是卡諾頭頂沒有亮數值。
赫越坐在卡諾的機甲副駕駛,給自己系上了安全帶,無奈地皺了皺眉,“你得有多少只雌蟲?”
“你很在意嗎?”
“在意不了一點,只是覺得你這么會說話撩蟲,雌蟲得圍著你跑。”
機甲順利起飛,按照自己的航線飛行。窗外瞧得見和視線平行的高樓,往下看耀眼的燈光。
“你會拼命追著雌蟲跑,去撩雌蟲嗎?”卡諾問道。
在這個蟲族,雄蟲是不需要追著雌蟲的,他們勾勾手指,那些無主的雌蟲自然就會往上撞。
見赫越沒有回答他,卡諾繼續說道:
“這不還是有撩也撩不動的蟲嗎?”
第50章 我想吻他 【克納什,0%】
宴會里, 穿戴優雅高貴的雄蟲們端著香檳杯,偶爾互相碰一下杯,交談著什么話。雄蟲們隨身叫上了雌蟲, 有的一蟲帶一只雌蟲, 有的一蟲帶多個雌蟲。雌蟲被他們的蟲主賞賜站立,或者安然地跪在蟲主們的腳邊,跟隨他們的腳步。
所有雄蟲當中,只有赫越身邊的卡諾沒有帶雌蟲。
“卡諾閣下帶了新面孔來啊。”前來客套的雄蟲和卡諾碰了一下杯子, 禮貌地向赫越點了點頭。他一點都沒有好奇卡諾為什么沒有帶雌蟲, 反倒是見怪不怪。
卡諾點頭,指了一下赫越,“這位是我的……很好的朋友,他叫赫越。”
赫越和面前的雄蟲碰了一下杯, 禮節性地抿了卡諾特別給他換的果汁。他們無聊地客套了幾句,就各自走開。
宴會里的音樂都是高雅的, 任何一只雄蟲的舉手投足都優雅輕緩,讓赫越想起一些人類世界古老的貴族群體。他湊到卡諾的耳邊, 小聲地說:“我對雄蟲不感興趣, 能不能別帶著我去社交?”
卡諾的笑有些掛不住,那句“我對雄蟲不感興趣”確實是無心之談, 但還是結結實實地給他來了一刀。
“好, 我們去那邊吃點東西。”
桌子上的熱菜是好吃的,甜點也甜而不膩。排得整整齊齊的甜品樣式各異,稍微靠近一些就能聞到奶酪的香氣,勾得人食欲大增。
赫越找到幾個好吃的,放進維恩的手里,“這個好吃, 你嘗嘗。”
“我也想吃。”卡諾端著空盤子,小聲說道。
“自己夾,”赫越一點沒慣著,“桌子上的東西,我的雌蟲沒資格拿,我才給他夾的。”
維恩咬著香甜的小蛋糕,抿起一個幸福的淺笑。剛剛一直因為雌蟲的身份在卡諾面前感到不適,現在卻覺得這個身份當真不錯。
他能作為伴生雌蟲永遠待在主人的身邊,所應當、順成章地站在主人的身后保護他。
維恩嘴里的小蛋糕還沒化,抬眼就看見卡諾冰冷的目光向他投過來。
這個目光,他太熟悉了。
那種飽含敵意的,又因為主人的偏待而升起酸勁兒的威脅的眼神。
現在,維恩真的相信卡諾是真心在喜歡自己的主人。
他在卡諾的目光中,將赫越放在他手心里的剩下半截小蛋糕塞進了嘴里。
柔軟的蛋糕讓整個口腔都充滿了香甜的氣息,它因為是赫越親手夾的,被維恩賦予了更多偏袒的甜蜜。
維恩瞧著卡諾的臉色僵硬,頗有成就感地揚起一個笑。對方是雄蟲,他不能像對待科維勒那樣拳腳相向,只能幼稚地、暗戳戳地炫耀自己獲得的偏愛。
“你拿我的做什么!”赫越眼看著自己夾到自己盤子里的小蛋糕被卡諾夾走。
“你選的好吃。”
卡諾眼疾手快地將搶過來的小蛋糕塞進嘴里。
當然,也因為卡諾是雄蟲,他不會獲得赫越的偏待,但也能做到很多維恩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們看起來優勢互補,勢均力敵。
“咳咳……”
麥克風傳來一陣試音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不遠處鋪上紅毯的高臺上,一只衣著高定西裝的雄蟲站在立式話筒前,語氣平和,抑揚頓挫地開始講話。
端上來的寶物價值連城,各種各樣的器具制作繁雜精美。戴著鐐銬的無主雌蟲標上了拍賣價,各種身材體型,乃至調養出來的神奇功能,被拍賣出相當昂貴的價格。
“有感興趣的嗎?”卡諾問道。
赫越掃了一眼臺上呆滯的無主雌蟲,沒有發現他們頭頂出現的系統攻略值數字,輕輕晃了晃頭。他嘗了一口新端上來的茶點,注意力根本就沒有在競拍的宴會上。
“我還是比較喜歡調養的過程。”
這場宴會是由一位相當出名的雄蟲收藏家舉辦的,他的藏品不僅具有極高的品鑒價值,還能兼具投資的作用。不管是寶物還是雌蟲,擁有入場券的雄蟲拍下來轉手再賣,又是一波躍升級別的升值。
“卡諾閣下今天也打算空手而歸嗎?”一只雄蟲走過來,和卡諾碰了一下香檳杯。
卡諾看了一眼專心品鑒美食的赫越,笑著點了點頭。
那位雄蟲笑笑,奉承道:“這些雌蟲的品質,連卡諾閣下練出來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只是卡諾閣下封手多年,我們也沒這福氣欣賞到閣下的作品。”
卡諾收了臉上的笑容,垂眸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最后一件拍品,是我的潛心制作,經由基因改造的雌奴。”
一聲酒杯摔碎的聲音將所有蟲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赫越循聲回頭。
卡諾手中的香檳杯摔到堅硬的大石地板上,變成細小的碎片。淺金的酒液灑了一地,倒影著頭頂明晃晃的白燈。
整個宴會安靜得出奇,只有優雅舒緩的鋼琴曲顯得突兀。
卡諾抿唇,緩過神時輕輕俯首鞠躬,說道:“抱歉打擾大家的興致,一時手滑摔碎了杯子,改日一定攜賠禮向主東方致歉。”
臺上的雄蟲反應過來,立刻打起了圓場:“卡諾閣下客氣,一個杯子而已,不足掛齒。”他眼神示意身旁的雌蟲,立即有工作人員上前處碎掉的玻璃。
宴會正常進行。如此插曲,反倒讓赫越有了一點往臺上看的興致。
那只雌蟲的身上,長出了一對雪白的貓耳和蓬松的貓尾,體型也比尋常的雌蟲看著纖瘦一些。他站在籠子里,身體的關鍵部分搭了層若影若現的白紗,身份和用途昭然若揭。
臺上的雄蟲介紹說,這只雌蟲是基因融合的產物,身體比尋常的雌蟲敏銳很多很多,誕生的意義便是以供雄蟲玩樂。他當然已經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和調養,可謂拿來即用。
介紹的雄蟲語氣驕傲,大概是覺得自己拿捏了臺下眾多雄蟲的心思。事實也是如此,叫拍價翻了好幾倍,也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按照之前的情況,卡諾已經趕著向赫越介紹和獻殷情幾百次了。但是,這次并沒有。他的臉色慘白,嘴唇發顫,雙手緊緊抓住甜品桌的邊緣,額間已經冒出了冷汗。
一杯溫熱的純凈水推到了卡諾的面前。
“你還好嗎?”赫越問道。
這只雄蟲看起來快要倒過去了。
卡諾的神情緊張,將滿滿一杯水一飲而盡。他緊皺著眉,一把抓住赫越的手,語氣漂浮:“快走,我們離開這里。”
“還有人要加價嗎!”
高亢的聲音從音響中傳來。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一顆子彈擊破了宴會大廳的彩色玻璃窗,直直地射向了赫越。
“赫越!”“主人小心!”【宿主!】
三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赫越痛哼一聲,往后踉蹌了一步。他的左邊大臂的血污染紅了白色的西裝,疼痛從傷口的地方迅速蔓延到了全身。他捂住不斷流血的傷口,刺骨的疼痛和還沒有完全緩過來的身體讓他有點眩暈。
卡諾眼疾手快地將他拽到了就近的柱子后面,躲避繼續打進會場的子彈。
子彈從一個方間隙地射進來,將桌子上的玻璃杯打碎,或者將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打下來。除了第一槍打到了赫越的身上,其他的任何一槍都沒有打到蟲身上。
蟲群亂成了一鍋粥,尖叫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們四處逃竄,有的鉆到了桌子底下,有的往門外跑……被嚇得花容失色的蟲們毫無顏面可言,即使穿著名貴西裝,也和優雅沾不得邊。
臺子上,那只基因改造的雌蟲孤零零地待在鐵籠子里,淡淡地低睨混亂的蟲群。
維恩冒著被槍擊的風險,蹲身快步走到桌邊,撿了幾張干凈的餐巾布。他用蠻力把布撕成細條,正要往赫越的肩膀上纏。
“我自己來。”
和驚慌失措的蟲群相比,赫越冷靜得可怕。他手法嫻熟地給自己做了簡單的止血包扎,靜靜地觀察子彈飛過來的方向。
狙擊手明顯沒有不以殺蟲為目的,他往宴廳胡亂地射擊,只是為了擾亂宴會的秩序。他明明有很多選擇,偏偏拿赫越當了靶子,創造了一個完全不致命的槍傷口。
傷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極強。
“我需要一把槍,你倆有嗎?”
文職軍雌的維恩是肯定沒有的,至于卡諾……
他卷起自己的褲腳,從綁在小腿上的槍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槍,遞給了赫越。
“借我幾顆子彈。”
赫越單手給槍上膛,側靠在柱子上,眼神盯著斷斷續續的子彈飛過來的方向。
狙擊手一旦開槍,就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對方竟然如此淡定地待在原地,大膽地繼續騷擾整個大廳。
真是,找死。
赫越眼神一冷,右手舉槍,探出身的那一刻,迅速往確定的方向連續射擊。腎上腺素飆升的瞬間可以讓他忽略疼痛并且精神高度集中,他開槍時眼神犀利而冰冷,冷靜又從容。
肩膀上的血沒有讓他顯得柔弱,白色西裝被血染紅的一角,像一朵血紅色的艷麗花朵。
淋過槍林彈雨的赫越足夠經驗豐富,槍聲停下來的現況也足以說明他的判斷精準。他撫過略微發燙的槍身,揚起一個狠厲的笑。
“我得去會會我的戰利品。”
“赫越,你的傷……”
赫越瞥了一眼還在以非常慢的速度往外擴散的紅色,淡然開口:“小傷而已,死不了。我知道我的身體,我有數。”
【宿主您不知道,您是雄蟲,不是人類啊……】
赫越直接忽視了系統的話。
直覺判斷,狙擊手的挑釁與那只基因改造的雌蟲有關。而對方已經被赫越打中了好幾槍,他當然得去會會他的戰利品。
維恩跟在赫越的身后,一句勸說的話都沒有說。他的主人眸光堅定,這種認定了的事情,他這只小狗是不管怎么樣都勸不回來的。
剛從側門走出會場,赫越又聽見了子彈打碎大廳東西的聲音……
從同一個地方射擊過來的,斷斷續續的子彈。
太囂張了……這個狙擊手囂張到離譜。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赫越打中了身體,但是練位置都懶得動。
好奇和勝負欲共同作祟,一晚上都沒啥興致的赫越,對這個囂張的狙擊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狙擊手待著的樓不高,離宴會的會場也不遠。赫越貼在打開一半的天臺門后,給身后的維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已經上好膛的槍對準了天臺邊的人影,準確無誤地射中了他搭在狙擊槍上的手。然后,第二槍,第三槍……
近距離的射擊對于赫越來說是絕對的小菜一碟,他斷了狙擊手的手臂,打歪了架在天臺邊上的狙擊槍。
狙擊手靜靜地蹲在原地,沒有反擊,也沒有逃跑。
發燙的槍口抵住他的頭后面,赫越站在他的身后,聽見一個被變聲期處過的機械男音。
“雄主還真是記仇,我不過是不小心打中了你的手臂而已。”
他轉過頭,槍口也從抵住他的后腦勺,變成了抵住他的額頭。
他將自己裹得足夠嚴實,黑色的連帽衛衣直接蓋到眉毛下,黑色的口罩擋住了他的下半張臉。他幾乎沒有裸/露在外面的地方,除了……
那對淺藍色發亮的眼睛。
淺藍色的瞳孔上有些獨特的花紋,依稀亮著微弱的藍光,和人工制造的機器人一樣。若不是他戴著手套的手在往下滴血,赫越當真以為他只是一個機器人而已。
“你只是打偏了,稍微準一點,子彈應該不會在我的手臂上,而是該在我的心臟上。”
“所以呢?”
赫越將槍口往前一抵。
“你欠我一條命,小雌蟲。”
狙擊手的眼睛笑成一個弧度,他絲毫沒有緊張的樣子,從架子上取下了那把狙擊槍。他的手分明是被子彈打穿了的,還源源不斷地流著血,現在像沒事一樣拿起了槍。
不可能。
赫越非常確定,他的槍沒有偏,一定打穿了他的手掌。
狙擊手語氣輕快,將狙擊槍抬起,槍口抵到了赫越的左側胸口,在已經被紅色浸染的西裝上戳得凹進去。
他順手給槍上了膛,手指放在了扳機上。
“雄主要和我比比手速嗎?”
這種情況下沒什么可以比的,槍口互相抵住絕對致命的地方,任何一方開槍都是置對方于死地的程度。
維恩站在天臺的門后,心急如焚。他知道此刻貿然跑過去可能更加危險,導致雌蟲在情急之下開槍,再加上再三囑咐不準插手……
卡諾!
維恩放輕了腳步,往樓下跑。
那只有資格隨手帶槍,而且聽到基因改造的雌蟲,明顯不對勁的雄蟲!維恩萬般討厭這只和他搶主人的雄蟲,但是他一定和這只狙擊手雌蟲有關。
赫越和雌蟲僵持著,誰都沒有先動。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可能來自狙擊手還在往下滴血的手,也可能來自赫越肩膀上擴散的血污。
倏然,那雙淺藍色的眼睛相當突兀地閃了閃,像接收訊息的信號燈。他頓了一下,把端起來的狙擊槍放下了。
“真可惜,首領不準我開槍。”
赫越疑惑地皺皺眉。
他對于這只對他開槍的狙擊手沒有什么憐憫,欠他的這一條命,他再怎么都得要回來,何況對方如此囂張地挑釁他。
直到,雌蟲的頭頂出現了數字的標識。
【克納什,0%。】
(?)
赫越氣得笑了一聲。
他遇上科維勒的時候,系統說他誤判了難度,那這一個第一次見面就和他互相拿著槍對著對方要害的攻略對象呢?
【……宿主對不起。】
(……)
(我需要一個足夠迷你的追蹤器。)
【好的。】
赫越不動聲色地將一只手放進西裝褲子的口袋里,摸到了一個細小的顆粒。他收了槍,輕撫著自己的手槍。
“你的眼睛真漂亮,我在想要不要分期來要這條命。”
克納什眨了眨眼,笑道:“不建議分期。我大概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得欠雄主剩下半條命一輩子。”他輕松地訴說自己的死期,好像要面對死亡的不是自己。
赫越用槍口抵住他的下巴,用力往上抬,在他下巴的軟肉上生生戳進去一個很深的凹陷。
“那你努力多活幾天,等我來要你欠我的剩下半條命。”
“我盡力。”
那顆細小的跟蹤器黏在了克納什的下巴上,完全淹沒在了赫越下足了狠勁用槍口抵住他下巴的痛感中。
赫越傾身,將槍口轉移到他的右邊胸口,毫不猶豫地將手指搭在扳機上。
“這樣拿走的只是皮外傷,雄主要是想要半條命的話,得這樣。”
克納什將槍口移動到了自己的左胸口。
“為什么?”赫越問道。
“因為這樣的話,有一半的幾率能死,一半的幾率能活,這才是半條命。”
(雌蟲已經進化到子彈打心臟都不會死的程度了嗎?)
【……應該,可能,只是他。】
淺藍色的亮眸笑意更深了,面對可能的死亡,克納什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期待和興奮。那雙眼睛異常的亮光閃了閃,像兩盞接觸不/良的燈泡一樣。
“比起明天,我更希望自己的死期是現在,”克納什的嗓音興奮地上揚,“雄主會是那個終于能夠殺掉我的蟲嗎?”夸張的語調像是在表演一個以“瘋狂”為主題的戲劇,他就是那個沉浸其中的演員。
他的手指貼在了赫越扣在扳機的手指上,立刻摁了下去。
子彈射出,刺穿了他的心臟。
“砰。”克納什笑著模仿著開槍的聲音。
血光四濺,迸出的血花飛到了赫越的臉上。
“真可惜,不是雄主你。”
他咬住自己的手套,將它脫了下來。他的手上還有未干的血跡,但是,沒有槍傷。
赫越打穿他手心的槍傷,在如此短的時間里,恢復如初。
克納什抖了抖手套,將里面的子彈抖了出來。
子彈掉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他抹干凈自己的手心上的血,又抬手輕輕去擦赫越蒼白的臉上落上了他的血珠。他的手冰涼得沒有體溫,像一塊冰涼的鐵。
“雄主也好漂亮,要是你是能夠殺掉我的那只雄蟲,就更好了。”
天臺外,別的樓棟外壁的裝飾燈照過來,彩色的光芒照到他柔和的面部線條上,特別是高挺小巧的鼻尖,在背光的一側留下陰影。
克納什的眼睛動了動。
近距離看,他覺得赫越比他還要漂亮。
赫越的思維有點亂,被眼前的情況震驚是一方面,失血過多的虛弱和過度使用信息素的后遺癥是更重要的一方面。腎上腺素給他的身體注入了最后一支興奮劑,在他興奮的勁頭過了之后,是席卷而來的虛弱。
他微微傾身,身體的平衡靠那個抵在克納什左胸口的槍維持。
要不是有個支撐點,他得現在倒下去。
以至于,克納什輕輕用手指抹開他唇上的血珠的時候,他也沒有將克納什的手打掉。
鮮血在赫越飽滿的唇形上抹開,給蒼白的嘴唇抹上一層艷麗的紅色。血液不是勻稱的,但在赫越慘白的臉色上,反差感十足地顯眼奪目。
克納什的目光在赫越的嘴唇上停留了很久。目光細細舔舐了過去,指腹也輕柔地揉著發涼的唇/瓣。
這只被打中心臟的雌蟲,聲音連一點虛弱的痕跡都沒有,“看來,我的死期不是今天。真好啊,又能多活一天。”
藍色的眼睛閃了閃。
“真該死,又要多活一天。”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離他很近的赫越聽得很清楚。那種咬牙切齒的語氣相當離奇,赫越甚至確定了一遍他說話的內容。
“這么想死的話,從這里跳下去好了。這個世界上死亡的方式這么多,活著才是累的。”
赫越咬牙直起身,靠在了天臺邊上,忍住一陣眩暈。
克納什收起了自己的狙擊槍,從地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我累計跳樓了五十七次,上吊了六十三次,跳河了十三次,用槍打心臟二十一次……”
他停了一下,看向赫越,“不,二十二次。”
克納什不再繼續說下去,向赫越揮了揮手,“有緣再見,雄主。希望下次還你半條命的時候,能把整條命都搭上……”他哼著愉快的旋律,從赫越的身邊走過去。
他的聲音在看到迎面走過來的卡諾之后生生掐斷。
“主人!”
維恩從卡諾的身后跑過來,接住了搖搖欲墜的赫越。
“別睡,主人,我現在帶您去醫院。”
赫越眨了眨眼,毫無擔憂地撲在維恩的懷里。溫暖的體溫將他逐漸冰涼的體溫捂熱,放松的身體讓他松了手,掛在指尖的槍掉落在了地上。
維恩心疼得要命,白色西裝上惹眼的紅色痕跡刺痛了他的眼睛。作為小狗不能忤逆主人的意思,他想一開始就拽著赫越去醫院,但又只能順著赫越的意,眼看著他自己折騰自己的身體。
赫越把自己當人類用,完全低估了四個月的雄蟲身體根本承受不起他習慣性地折騰。
維恩輕松地將赫越打橫抱起。
不知道是不是信息素透支帶來的后遺癥,或者是他現在對于赫越身體狀況的心作用,他覺得自己的主人輕得快要飄起來了。
一個機甲的鑰匙扔給了他。
“去A區醫院找卡因斯,說我的名字。”
卡諾強大的人脈網再一次讓維恩心頭一緊。他來不及多想,抱著赫越以最快的速度跑開。
等到身后的聲音完全消失,克納什才笑著開口:“你喜歡他啊。”
卡諾沒有回答。
“也是,這么漂亮的雄蟲,不管是雄蟲還是雌蟲喜歡他,都不例外,”克納什抓住了他的把柄,在他僵硬的目光中笑得更開心了,“怪不得首領緊急聯系我,讓我乖乖待在暴露自己位置的地點不動,還要求我不準殺了他。是你緊急找首領發布要求的吧?”
“我哥他給你的什么任務?你為什么要一開始對他開槍?誰找組織要的他的命?”卡諾急切地問道。
克納什看他著急,大仇得報般大笑著拍手,“真罕見能從你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啊……你說首領啊……我不知道具體任務,我拿到的階段性任務,就是擾亂宴會秩序。”
他端起自己的狙擊槍,用傷口抵住了卡諾的胸口。
“我驚喜在倍鏡里看到你的身影,迫不及待地往你身上打,期待你的死期,甚至忘掉了首領的告誡。誰知道你跑這么快,讓我的子彈打中了你身邊的雄蟲。”
克納什收起笑,表情變得陰冷,“該死的是你,他幫你擋了一槍。”
他見卡諾的臉色僵硬,冷笑一聲,“不過,我感覺還不錯。他漂亮又冷靜,開槍的樣子又酷又颯,可迷人了。”
他往前傾身,距離卡諾更近一些,“我的血落在他蒼白的嘴唇上的時候,我慢慢用手指把嘴唇上的血抹開始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卡諾咬緊了牙。
“我想吻他,我想把他慘白的嘴唇咬紅,堵到他喘不過氣,讓他的臉色從蒼白變成紅潤。”
克納什笑笑,“不覺得很有成就感嗎?我開槍讓他失血過多,臉色蒼白,虛弱暈倒。再讓他染上我的血,變得紅潤艷麗。”
怒意浮現在卡諾的臉上,他緊緊抓住克納什的領子,陰狠地說道:“你瘋了吧?你敢動他試試?”
“我為什么不能動他?”克納什的笑意未達眼底,勾起的唇角讓他看起來皮笑肉不笑,“他們抓了我,把我殺掉,那最好不過。”
“我和你一樣享受這個改造的過程,我的創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