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帆條件反射地怔愣一下。
“我......”
想起了什么之后把頭低下去:“沒有。”
緊接著說,“我和刑教授是朋友,也住在這個小區,今天出來就是幫個忙。”
他這反應在外人面前挺奇怪的。
就算是真的,倆男人住一起也沒什么吧。
岑帆擔心他多想,往后看了眼,道:“那什么......我一會還有事情要出去,你趕緊回學校吧。”
趕人的意思太明顯。
少年挑挑眉,倒也沒太當回事,最后只道:“行吧,我先走了。”
把包丟腳底下,戴上頭盔。
緊接著一腳上摩托,快速從人小區門口消失。
長長的嗡鳴聲從街頭響到街尾。
等他走了以后岑帆才松口氣,往小區里面走。
回到家的時候刑向寒還沒醒。
岑帆把東西用塑封袋裝好,放在桌子上。
走到灶臺跟前,擼起袖子,在里頭忙著煲湯。
蓮藕和排骨一齊下了鍋,碧綠色的蔥花留著快要冒泡的時候再放。
茶幾上的電腦“叮咚”一上午了。
岑帆昨天把電腦搬到客廳,陳放那邊有什么事直接網上聯系。
[天下第一開:小帆同學快看這個!]
[天下第一開:我早上來木雕室,閑著沒事拍了一段發網上,你看看這點擊量。]
[天下第一開:咱這是要爆啊!!]
岑帆先是不知道他在說什么,打開上面的視頻鏈接才知道——
他那天忙完后沒其他事,以墻上掛著的掛鉤為靈感,用兩根橡皮筋、一截枯樹枝,一些小齒輪做了個簡易的,能繞圈啄米的木頭小雞。
上午被陳開錄下來放網上。
結果視頻反響奇好,剛發上去沒多久點贊快破千了,里頭還有好些評論。
只是——
[岑帆:你怎么把我也放上去了?]
雖然只露出半張臉,是作為彩蛋出現在最后面。
[天下第一開:這不是網友們好奇嘛,我總得滿足一下大伙的好奇心吧。]
單看的確帶起了一波流量,多人都在問他是誰,那陣仗挺大的,快刷屏了都。
岑帆卻只覺得頭大,快速給那邊回過去:
[岑帆:開子,咱們把照片刪了吧。]
[岑帆:我不是很想露臉。]
陳開不當回事。
[天下第一開:咋啦。]
[天下第一開:臉皮別這么薄嘛,你看看,大伙都再問咱木雕室的事,這名氣不一下就打起來了?]
岑帆有些無奈,繼續給人發消息。
要是他自己也就算了,他就是怕刑向寒看見。
還記得兩人在一起滿一年,地方電視臺有個采訪,是專門給高考生的一些寄語。
刑向寒不讓他去,岑帆原本也是想推掉的,但后來拗不過幾個同門師姐過來勸他,最后還是去了。
結果因為長得好,被人掛了放到網上,惹得好多人來他們學校看他。
被刑向寒知道以后,快一個月沒聯系岑帆。
電話不接,消息不回,直接當沒他這個人。
岑帆那時候耐受度沒現在高,好容易在一起之后根本接受不了冷戰。
大冬天的,天天到人學院門口等著。
幾年前學校的條件不像現在,沒有中央空調。
為了透氣門窗不能全關著,風吹進來冷得人直哆嗦,牙齒都能給凍掉。
那次岑帆出來的急,只穿了件薄毛衣,臉凍得通紅,不停地在一樓樓道里搓手。
后來還是門口保安看不下去,打了個招呼,讓刑教授到樓下保安室領人。
刑向寒當時看到他也有些詫異。
后來兩人和好了,但是在這次以后,對方再也沒許岑帆隨便到學校里找他。
陳開那邊過了兩分鐘才回復。
[天下第一開:好了不逗你。]
[天下第一開:剛給你看的是之前的版本,現在這個已經把照片刪了。]
岑帆點開鏈接。
即便是沒有他的照片,還是有很多人愿意點進來。
有說可愛的,還有夸小哥哥手巧的,還有人說不一定是小哥哥的。
他自己也是沒想到,這么個小玩意居然會惹來大伙的關注,不少人在里面吵著要購買鏈接的。
陳開的消息也不停傳過來。
兩個人討論的熱火朝天。
岑帆眼睛亮亮的,一邊跟他說話,一邊又點開那個視頻。
看得太投入,連背后站著個人都沒注意到。
“在看什么。”刑向寒走過來,目光恰好落在那條關于小哥哥的評論上面。
神色不明。
可能是剛起來,刑向寒臉上有平常難得一見的松弛。
黑色襯衫里邊是絲質睡衣,頭發也沒完全梳齊整,前邊有幾根微微翹起來。
但神色依舊是淡的,像是不食人間煙火,又像是什么都不在意。
彼時岑帆的木頭小雞還在不停啄米。
陳開發來兩個版本,岑帆不記得自己點開的是哪個,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眼見最后一秒沒自己的照片才松下來。
“錄這個做什么?”等到視頻結束,刑向寒收回目光。
“這個是我之前閑著沒事的時候做的,錄下來以后放到網上,這樣看到的人就會更多些。”
岑帆說到這個有些不好意思,抬頭看他,“是不是還......挺有趣的?”
他聲音放得比較輕,也怕從對方嘴里又聽到什么做這個沒前途,沒有意義之類的。
刑向寒起初沒說什么,后來繞到廚房去,給自己倒了杯水。
走過來的時候說,“短視頻掙得多是廣告商的錢,有時候還需要背靠大廠,很少有人能靠這個直接商業變現。”
他低頭抿了口溫水,繼續說,“但只要是能變現的都可以嘗試,不過前期成本需要控制,也不用報太大期望。”
直白的話不好聽,但沒再聽到像之前那樣的諷刺,岑帆已經很慶幸了。
從沙發上站起來:“不要緊......我們也才剛剛開始,能做成什么樣以后再說。”
他眼里閃著亮光,刑向寒也沒再說什么。
只是往冒著熱氣的廚房看了眼,道:“等會我有兩小時的會,你不要進書房,沒什么其他事也別來打擾我。”
“噢......好。”岑帆立刻說,接著又道:“那排骨湯等你出來以后再喝。”
“恩。”刑向寒點點頭。
垂眼睨了岑帆片刻,手放在他頭頂的部分揉兩下。
多的也沒再說,拿著桌上的資料進去了。
等他進了書房。
岑帆先是在電腦跟前呆了會,又和陳開商量了一下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
聊木雕的事時間總過的很快。
陳開說他要煮泡面了,岑帆才想起自己的蓮藕排骨湯剛熬好。
燉煮鍋里,蓮藕綿密軟爛,排骨上的肉已經扒拉下來了,濃郁的化在湯汁里,連冒出來的熱氣都是香的。
岑帆給自己盛了碗,端到電腦跟前吃,又隨手拍了張照片,給遠在木雕室吸溜泡面的人發過去。
偶爾回頭看眼不遠處的書房。
刑向寒起來以后一直沒吃東西,現在肯定餓了。
岑帆剛要拿手機看眼時間。
叮——
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岑帆以為是什么垃圾短信,剛要直接刪掉。
但仔細一看:
[你好,我是今天上午過來送資料的,有個事忘說了......就今天我替我室友過來跑腿的事,能先別告訴刑教授嗎。]
岑帆有些失笑。
看起來這么叛逆的人居然會有怕的。
他想了想,決定先拒絕對方,讓他們自己跟刑向寒說。
消息碼了一半,旁邊電腦又響了,陳開居然打了個視頻過來!
連在電腦上的耳機不知道什么時候給扯掉,里邊聲音挺大,直接外放出聲,嚇了岑帆一跳!
想起房間里還在開會的人。
岑帆消息也顧不上回,立馬將筆記本電腦一把闔上,端著想往房間里面沖。
結果電腦連著充電線忘了拔,連著旁邊的插座,搬起來的時候瞬間掀翻旁邊那碗熱湯!
“啊——”
桌上的滾燙直接掉到他大腿上,隨之是瓷器碎掉的嘩啦聲。
岑帆被燙得一閉眼。
先沒管自己,而又是下意識去看不遠處的書房。
門開了,刑向寒從里面出來。
見他這樣眉頭微擰,快步走過去,一把把地上的岑帆拽起來,沉聲問他,“燙到了?”
“沒......”
岑帆搖搖頭,見人還戴著藍牙耳機,趕緊推他肩膀,想讓人回去,“你先去開會,我不要緊的。”
刑向寒沒管人說什么。
抱著人到旁邊的獨立沙發上,把他的鞋襪褲子都脫下來。
膝蓋連著大腿根部的地方全紅了,但因為有褲頭擋著,湯汁沒有全部滲進去。
刑向寒在那塊紅的地方摸兩下。
快速和對面說了句,“抱歉,我這邊出了點狀況。”
藍牙耳機沒關。
對面似乎有人調侃了句什么,接著里面傳來一陣其他人的笑聲。
都說刑向寒家里藏人了。
今天的會是內部會,同組的幾個實驗室老師彼此都很熟悉,偶爾也會這樣互相看看玩笑。
屋里只有他們兩個,耳機里的聲音不大不小,旁邊的岑帆也聽到了。
臉瞬間爆紅,大氣兒都不敢出。
所有人都在等個說法。
刑向寒抬頭看了眼岑帆,只說,“不是。”
“就一個遠房親戚,暑假來家里玩,剛沒看住,不小心把湯撒了。”
接著站起來,從旁邊柜子里拿出個燙傷膏,丟在沙發上,“藥給你。”
“自己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