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一個人么?”
“不介意的話我請你喝一杯吧。”
爾多酒吧的吧臺。
男人一身休閑的黑色外套,隨性性感,高貴的五官像是由天神打造,襯衣最上面兩顆扣子解開,露出埋藏著的細長三角皮膚。
來酒吧的,極少有這個年紀里身材還能保持得這么好,幾乎一坐下就吸引到周圍男性女性的注意。
“不必了。”男人頭也沒回,象征性地抬了抬手,“我有約。”
他手里的一杯威士忌還是滿的,沒有任何喝過的痕跡。
女人被拒絕倒也不遺憾,畢竟這是酒吧,大伙都奔著一個露水情緣,好肉也不止眼前這一塊兒。
“那帥哥慢慢喝,要是有想法再找我哦。”她朝對方眨眨眼。
笑了一聲就走了。
男人沒說什么,食指在玻璃杯上敲了兩下,像真的只是來這喝一口悶酒。
周圍人來人往。
沒多久,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人從外面進來。
坐到男人旁邊,朝他的方向,“刑先生。”
“您要找的人在503包廂。”
刑向寒表情未變,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塞到他手里,“多謝。”
鴨舌帽趕緊接過來:“應該的。”
又秉著誠信負責一條龍的態度,“我今晚在門口那兒開了個臺子,刑先生有什么需要隨時喊我。”
“好。”刑向寒道,抿了口面前這杯酒,對著面前的調酒師,“我一會回來。”
說著從吧臺上下去。
往里面方向走。
這酒吧的包廂很多,尤其是最里面那幾個,但一般情況下是不讓人隨便進的。
被攔住以后,刑向寒隨手遞了五張紅票子,說是去里面找個朋友,幾個服務員互相看看就讓了。
503包廂門口。
剛到門口就聽到里面有兩個人再說話:
“別玩不起啊!”
“都說了你得罰三杯洋的,懂不懂規矩啊你!”
站在他對面的人道,“抱歉吳總,主要我這兒晚點還要上班,到時候喝醉了領班還得扣我工錢。”
“那今晚就別出去了,好好留在這陪陪我和吳總。”
“就是說啊,你那點錢算個什么,不如今晚跟我們去酒店,咱們三個......”
砰——
刑向寒推門而入。
原本坐在里面耍橫的幾個男人朝他看過來。
其中一個挺著啤酒肚,正在把手伸向面前這個比他還高一點的酒保褲子里。
看向他的時候眉頭一皺,“你又誰啊?”
刑向寒盯著那個被抓住的男人:“我認識他。”
其中一個朝他瞥了眼,手還搭在酒保身上,故意往人臉上摸了把,明顯不想放人:
“認識又怎么樣!”
“你看著也不像啥生意人啊,就這還想英雄救美啊?”
刑向寒看過來,倒是沒對他們的行為有多大意見,只聲音很淡,“你們今天在這里的花銷都記我賬上。”
“但人我得帶走。”
一聽這話,里頭兩個人都互相看看。
雖說他們對外都自稱什么總,但也只是圖個虛名,長夜漫漫,怎可為了個這樣的人放過這種機會。
但面子肯定得維護好,“你說真的假的。”
“就是啊,你有這個錢嗎你。”
刑向寒看著他們,沒正面回答這個:“要是只你們兩個人喝覺得太虧,也可以把其他人也叫過來。”
停幾秒又道:“我在五號吧臺,桌上留了半杯洋酒。”
這一聽像要來真的,其中一人立刻反應過來。
拍拍酒保的屁股,“快,給我把你們這最好的酒拿過來,拿十......哦不對,二十人的量!”
“好的。”酒保點點頭。
瞥了眼站在門口的刑向寒,立刻出去了。
他出去的時候刑向寒就走在他后邊。
不到半米的位置。
步履沉著,像是跟著,又像是和這件事無關。
卻一直盯著他。
酒保沒走幾步就定住,等到刑向寒跟上來才繼續走,邊走邊道:“謝謝您先生。”
“一會我會給他們拿一瓶不貴,但很烈的那種酒,他們就鬧不動了。”
刑向寒沒說話。
酒吧里的燈光很昏暗。
從旁邊看,隔得再近都只能看到一個虛影。
酒保沒等到回復,又往旁邊睨了幾眼,趁著前邊一個空房間,扯住刑向寒的手臂,把人整個拽進去。
手搭在他的肩上。
和剛才的清冷高傲不同,他抬起臉,一雙桃花眼里全是魅惑,“其實我剛才進去之前就留意你了。”
刑向寒低頭看他,目光落在人頸間上的那顆小痣上。
注意到他視線,酒保嘴角微勾。
他之前其實根本沒注意到刑向寒,也不喜歡男人,但往往這種更容易發展成大客戶。
何況這個人的條件,不管是吃到嘴里,還是被他吃,他都不覺得自己會虧哪兒去。
“我一向不做下面那個,但為了你,我可以換換。”他媚眼如絲。
大著膽往人扣子的中縫伸。
只是在距離不過分毫的瞬間,手腕被人截住。
刑向寒先是低頭看他,沒說話,接著一下打開身后墻上的白熾燈開關。
刺眼的光照過來,一剎時把兩張臉映得格外清楚。
酒保一愣,看著眼前這張臉。
刑向寒往前半步。
俯視他,一派高深莫測:“不記得我了?”
不管對方記不記得。
這張臉,即便過去這么多年他都不會忘。
現在終于逮到人,他多久都能跟對方耗下去......
無論發生什么。
自從那天以后,連著兩天岑帆都聯系不上刑向寒。
刑向寒工作的時候本來就不喜歡被打擾,所以即便是手機關機也很正常。
只是他們訂了今晚九點的高鐵,還有不到五個小時就要出發了。
“還不接你電話啊?”陳開在旁邊問。
岑帆“啊”了聲,把中間的行李箱夾緊,又撥了個出去。
仍然顯示關機。
陳開在旁邊看著他:“不然你給他同事打個電話問問?”
岑帆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還是......先算了,等后面到了車站再說。”
想起對方這幾天忙碌的樣子,興許是實驗室真的太忙。
晚點在高鐵站就能碰見。
手里的兩個擺件還沒修復完,岑帆強迫自己不要多想,戴好手套和護目鏡,繼續專注手里。
他們在這忙了一整天。
陳開原本是要陪他,但他今天跟朋友約了喝酒。
“確定不要我送你?”陳開說。
“恩,沒事兒,我這邊還有一點就做完了。”岑帆在一個木鐘刻上數字十二。
抬頭道:“到時候我自己過去就行。”
雖說這里去高鐵站不遠。
但有了上次的教訓,陳開現在真不敢把他一個人丟在這。
主要因為刑向寒那邊又一直找不到人。
陳開想了想,道:“要不這樣,咱們現在就走,你到那以后去候車廳坐著等。”
岑帆聽了他的話有些猶豫,手搭在面前沒刻完的數字上。
陳開把東西拿過來,繼續勸他:“這個留著給我弄,反正你后天就回來了,人客戶也沒著急催。”
而且他一個人拿著行李箱,背著他們兩個人的包,也不方便擠地鐵。
岑帆看了眼自己的手機,道:“那好吧。”
高鐵站晚上人不少。
岑帆告別陳開,自己往候車廳里走,找了個位置坐下。
繼續去看手機里的攻略。
一彈出來就是目的地的實時天氣。
這幾天陽邏鎮都是晴天,高鐵一到那兒就會有酒店的車過來接,完全不需要操心。
岑帆坐在位置上看著,后來又頻頻往候車廳外面看。
距離這趟車距離檢票沒剩下半小時。
岑帆先是坐著等,后來實在沒忍住,又走到候機廳外面,來回踱步,心里越等越著急。
給刑向寒打了幾個電話都關機。
發的消息也一直沒人回。
眼見他們的站臺已經有人過去排隊,人越來越多。
岑帆急得像熱鍋里的螞蟻。
最后實在沒辦法了,還是給馮小壘打過去。
馮小壘聽他說的還挺意外,道:“你先別急。”
“我這幾天都沒在華大,你等等啊,我給他學生打個電話,一會再回給你。”
“恩好,麻煩你了。”岑帆說。
馮小壘那邊剛掛了電話,不遠處有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摔倒了!
周圍沒有大人,正趴在那兒哇哇大哭。
岑帆趕緊過去把她扶起來,拍掉人腿上的灰,問她:“有沒有事?”
小女孩沒應他這句,只哭。
后來對方家長來了,先是在小女孩屁股上用力拍了下,喊了句,“跑哪兒去了你。”
“急死姨媽了知不知道!”
接著又對著岑帆不停道謝。
小女孩被抱走了。
再次拿起手機,屏幕上有兩通馮小壘的未接電話。
岑帆立馬給人回過去。
那邊幾乎下一秒就接通,馮小壘直接喊出聲:“刑向寒他根本不在學校啊!”
“他學生說,他這幾天都沒去實驗室。”
什么......
岑帆一怔。
直接愣在原地。
左右兩邊全是進進出出的人。
與此同時,頭頂的廣播響起:“旅客們,由江城開往陽邏鎮方向的高1647次列車,現在停止檢票。”
“請未及時進站的旅客到售票處辦理相關手續......”
岑帆一直握著行李箱的手松開了。
這一刻,無數句話從他腦海里閃過:
——我們一起去旅游吧。
——你和那個男人是什么關系?
——那就聽你的。
——你現在是想去找他么?
——我先住到學校,到時候去高鐵站找你。
——你現在的工作沒有任何意義。
——只是一個遠房親戚而已。
——他瘋了,我帶他回去。
——刑向寒他根本不在學校啊!
——他這幾天都沒去實驗室......
很多事情一開始就不該發生。
聲音從廳里傳到廳外,岑帆腦海里卻只剩下四個字。
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