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傻,真的。
她單知道太宰不會隨便屈服,肯定要作妖,還是個告狀精;不知道太宰竟然愿意頂著魚魚身子去告狀,就為了和她拼個她死魚破……
梨子冷漠的拆開一盒新牙刷,像掰斷某條魚的背脊一樣,用力捏扁牙刷的包裝,再把包裝丟進垃圾桶。
試圖當著某魚魚面,展示自己的憤怒,然而并不被某正在快樂準備洗澡的魚魚放在心上。
沒錯,這一切行為,都來自于,太宰魚魚大膽提出要洗澡的念頭。
“人型不能讓我泡澡的話,至少要幫我把魚型給擦干凈吧?”太宰魚魚頂著他的豆豆眼,不懷好意瞟向梨子,“要非常輕柔,舒緩地給我刷鱗片哦!”
一條魚,一直泡水里,為什么還會提出要洗澡的要求啊?明明只要經常換水就好了,之前幾天不是泡魚缸泡的好好的嗎。
梨子不理解,梨子大為震撼。
可是沒有辦法,誰讓她真的不敢向貫一交代一切,這勢必會牽扯到原來私奔失敗的結局。
黑色小斗魚得意洋洋,眼瞅要爬上她虛擬的頭頂插上旗幟,宣布以后會在小鳥游梨子頭上作威作福了!
還能怎么樣呢,梨子只能一邊黑著臉,一邊聽從‘太宰魚魚大人’的吩咐,抱著魚缸前往浴室。
先被太宰指使著把魚缸刷的干干凈凈,下意識倒上泡澡用的熱水,下一秒。
太宰魚魚:“太燙啦梨子小姐,你想用熱水煮熟我嗎?可怕!”
【不能更想了!】
很好,梨子忍了,倒掉熱水,換成偏涼的冷水,正準備給太宰換缸,那條不知好歹的小黑魚又開始魚叫。
“沒有泡泡,香波,根本洗不干凈,只是泡水怎么能算洗澡呢!”太宰理直氣壯。
深吸一口氣,避免自己‘不小心’上頭,把某條觀賞魚沖進下水道,梨子用極大的理智克制著,陰陽怪氣反問了太宰一句,“我是不是還得給你抹一層磨砂膏。”
梨子發誓,她真的只有陰陽怪氣的想法,但這句話偏偏就被太宰惡意解讀。
“哇哦,梨子小姐——”聽著太宰揶揄的語氣,梨子內心大呼不妙,果不其然,小黑魚跳出水面喊道:“竟然都學會舉一反三了,我好欣慰,要桃子味的!”
【他竟然真的要!】
梨子不敢置信地看這條魚,誰家金魚洗澡還要加香波和磨砂膏的,這對金魚來說是酷刑吧,還是說這是太宰魚魚新的自殺方式?讓她成幫兇的那種?
【后腳被法律判死刑在太宰看來也算殉情嗎?】
“快點快點!”太宰魚魚迫不及待想要體驗泡泡浴了,竟然還能達成殉情成就嗎。
梨子平靜如水的往新魚缸中倒入致死量香波,再用牙刷攪拌出泡泡,最后冷漠地把太宰魚魚倒入新的缸中。
“怎么可以用倒的,這樣不就污染我的新浴缸了!”此時的太宰魚魚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在嚴辭抗議。
不過馬上他就笑不出來了。
落入香波魚缸中片刻,太宰魚魚立即大叫,“啊——,痛痛,香波進眼睛了!”
梨子眼疾手快給太宰撈了出來,丟進一旁的水盆里,嘴角揚起個壓不下的弧度。
嘻嘻,她就知道,魚魚只能生活在干凈的水里。
甩甩撈魚時沾上的水,再用干毛巾擦拭完畢,確認受傷紅色的鱗片消去,梨子這才轉身,幸災樂禍低頭,彈彈水盆,反問在里面自閉的太宰魚魚:“還要香波嗎?”
香波刺激眼睛的感覺不好受吧,想到某個人最為怕痛,梨子輕哼一聲,沒有多加嘲諷。
“不要了。”小黑魚聲音發悶,不過很快,他又想到新的折騰梨子的招數,“我們來試試磨砂膏吧!”
梨子聽完,只覺得眼前一黑。怎么還想嘗試,果然,她剛剛就應該猛烈嘲諷太宰魚魚,讓他知道魚魚是有極限的。
一刻鐘之后。
太宰:“感覺好怪……”
梨子活人微死:“對,像在腌魚,感覺下一秒你就可以進鍋了。”
太宰:……
黑色的斗魚沉默了,太宰魚魚出離憤怒了,他宣布開始下一項嘗試。
被迫配合的梨子冷漠的拿起牙刷,一點一點把新魚缸中的泡泡涂抹在太宰的鱗片上。
她是誰,她在哪,她到底是為什么要配合一條斗魚洗澡的無理要求啊!
“梨子小姐,以后我們就選定泡泡吧,咕嚕。”隨著魚缸中響起夾著咕嚕嚕的泡泡聲,太宰魚魚語氣夢幻,說話時還不住冒泡泡,“我覺得挺好的,啵啵啵,還能喝進肚子里,咕——”
她覺得泡泡水也挺好的,可是這么點泡泡,應該是毒不死太宰魚魚,一想到魚魚清醒過來又要鬧騰她。
梨子冷漠撈起在缸里吹泡泡的太宰魚魚,“你要狂喝自己洗澡水嗎?”
太宰魚魚陷入沉默,當著梨子的面,打出一個泡泡,七彩的泡泡緩緩飄浮到空中,破裂開。
泡泡浴,大失敗!
最后他們的處理方案只剩下一種,梨子從廚房拿來了海鹽。
“總感覺……”浮出水面的太宰魚魚再次吐了個泡泡,“和摸磨砂膏沒什么區別,這不還是在腌魚嗎!甚至用的還是鹽!”
梨子用大潤發殺了十年魚一樣冷酷的表情,捏著牙刷從一旁的盤子里蘸取少量海鹽,再猛的伸到魚缸中刷兩下太宰的鱗片,動作流暢的宛如流水線工人。
另一只手,則因為太宰魚魚大喊著,一直浮在水面好累,被迫伸進魚缸中,變成有蹼的樣子,托著正在偷懶的太宰魚魚。
要梨子說,她才是無論是身體和心靈都覺得好累的那個。就是說,這魚是非刷不可嗎,實在不行,要不還是和貫一坦白一切吧。
“不行的呢,”太宰魚魚就差攤著肚皮在梨子手心度假了,在魚缸中游了一圈的他跳到梨子的掌中,得意道:“像梨子這樣,完全瞞不過貫一先生,一說慌就會被識破哦。”
而謊言就會想連串的土豆一樣,發現一個,就要一個個被連根拔起。
后續的話被太宰吞下沒有說出,梨子與那雙豆豆眼對視又挪開,未盡之語,他倆心知肚明。
——想藏好自己的秘密,就不要坦白謊言。
不止折騰完人,還舒舒服服泡完澡,魚型的泡澡也是泡,又換上新到的薄荷觸感繃帶,太宰噠噠噠走進客廳。
炎熱的夏天,客廳的立式空調在全功率運作,讓客廳的疲憊人類得以幸存,但這個溫度對于剛洗完澡,換上薄荷繃帶的魚魚來說,實在是太涼了。
蹬鼻子上臉的魚魚立刻拉長著嗓子,開始使喚梨子,“梨子小姐,空調調低點啦,好冷。”
怎么會變成這樣,太宰怎么會如此順利的拿起了惡毒魚魚的劇本!
這家伙,在用最恭敬的尊稱說最大逆不道的話啊,刷魚刷到陷入賢者時間的梨子,在沙發上癱坐麻木的想到。
完完全全把她當成仆人使喚。
看她說什么,人是不可以低頭的,人一但低頭了,就再也不能理智氣壯的拒絕太宰治的無理要求……
破空聲傳來,太宰治迅速閃避一下,順便抬手接過沙發那邊丟過的‘暗器’,聳聳肩,看來不小心把人逗得太過了。
空調遙控器在手上轉了個圈,空調溫度被調高幾度。太宰步伐輕快,路過茶幾時把遙控器丟到上邊,又換上輕飄飄的微笑表情,靠近沙發。
沒等他繼續居高臨下挑撥梨子的神經,今天的門鈴再一次響了起來。梨子有些疑惑,今天沒有買東西,難道是貫一提前回來了?
貫一回家應該會直接開門,所以是誰呢?
正準備起身,梨子卻發現因為給太宰魚魚搓完鱗片,心累到意識模糊,就直接癱在沙發上,忘記把手部水分擦干,手上紅色的鱗片仍若隱若現。
太宰從沙發后面經過,一把按在梨子頭上,順手把梨子的短發揉亂,獲得梨子死氣沉沉的瞪視一枚,這才輕笑著說:“我去開門吧。”
望著宰某人的背影,梨子從沙發后面探出頭,有些懷疑,太宰能有這么好心?等等,梨子理順頭發的手停頓下來。
梨子懷疑地反手摸上自己腦袋,又甩了甩頭發,很好,沒有海鹽的味道。她差點以為幼稚鬼太宰治故意把海鹽抹到頭上呢。
不要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為她就能做出這種事……等等!
梨子狗狗祟祟坐回沙發沉痛反思,難道這個家里,她才是那個幼稚鬼?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明明是懷帶正義的復仇,是太宰治先的。
在沙發上冥思苦想,努力從各種角度證明自己的大復仇理論沒錯,以至于錯過了背后特意被太宰收斂的腳步聲。
頭頂再次傳來熟悉的,頭發被無情蹂躪亂的感覺,梨子正準備抓住太宰的作亂的手,纖長的手指恍惚掃過她的發尾,下一秒,脖子間多了個東西。
梨子下意思開始懷疑太宰是不是想暗殺她,低頭看去,是一根項鏈。
準確的說,是一根墜著水滴狀紅寶石的鎖骨鏈。
什么情況?
給她的?生日禮物?
名為太宰治的人類男性,能有這么好心?不會是打算誘惑她,企圖讓她簽下各種不平等條約!
梨子抬頭,試圖觀察下太宰的神情,被太宰的無情地用手掌蓋住臉后,轉而和太宰的手掌做斗爭,還沒掙脫出來,就聽到太宰倚靠著她背后的沙發,用平淡到沒有感情起伏的聲音說道:
“雖然梨子小姐好像和我一樣,都對這種存活于世的紀念日不感興趣的樣子,不過……”
他拉長聲音,似乎特意釣住梨子的胃口。梨子心中卻隱隱有些預感,一種莫名的,不想讓太宰說出未盡之語的預感。
又或許是更復雜的,試圖聽見太宰真實想法的期待之情,兩種堪稱對立的莫名情緒交織在一起。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梨子垂下胳膊,不再試圖看清太宰的神情。甚至她有些擺爛的想到,反正她不會在太宰臉上看到對方不想讓她看到的情緒。
于是梨子安靜了下來,靜靜等待著太宰的后話。
“……”太宰嘟囔一下,嘆了口氣,收回自己手掌,低頭對著正倒頭仰視他的梨子說道:“生日快樂,梨子小姐,遲來的禮物也可以的,對吧。”
“欸?”梨子眨了眨眼。
似乎說出了最難說出的話,太宰反而淡定下來,單手撐在沙發靠背上,理直氣壯反問著梨子,“欸是什么反應啊!”
他伸出手指,學著先前梨子多次彈玻璃的樣子,輕輕彈了下梨子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