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早上六點,今川清月準時睜開眼睛。
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少女抬手按在眼皮之上:“這么多年養成的生物鐘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只是今天的她并沒有再次躺下去睡一個回籠覺,坐起身打了個哈欠便直接走向衣帽間。
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了一樓客廳那占據相當面積的紙箱。
昨天瘋狂購物后的代價就是大量的東西堆積在一起,而在她將蔬菜,調料,廚具,這些立刻就要用上的東西整理出來后,她便失去了拆箱的興趣。
也因此才有了此刻的畫面。
也是因為客廳足夠空曠,才能放下這么多東西后還不顯得擁擠。
打開冰箱,今川清月取出昨天晚上就熬好的粥放進微波爐里面加熱。
她昨天已經測試過自己的廚藝水平,雖然和幸平創真比還有相當遙遠的距離,但已經是超出學校食堂幾條街不止。
盡管烹飪不是件輕松的事情,今川清月也從中獲得了不少樂趣,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厭煩。
今天的計劃是完成十個打卡任務,等待加熱的過程中,她也就指示起系統完成最佳路徑的規劃。
十個“圣地巡禮”也就一個屬性點,還要浪費她大量的時間。
今川清月一邊喝著粥,一邊琢磨:“今天要是也能遇到所謂的相關人物就好了。”
大概是一天過去,今川清月進一步接受了自己的女性身份,又或許原主的某些習慣影響了她,她選擇了新的一個手提包來搭配自己的服裝。
其上點綴了不少珍珠,恰好與她身上這件襯衫的紐扣相得益彰。
精致但張揚。
經過昨天的努力,她的體質成功從2變為3.2,但哪怕是這樣,今川清月也仍舊是一個走段路就需要停下來歇歇的體弱少女。
須賀神社的打卡完成后,她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裝作低頭翻看手機,實際上卻盯著系統面板,調整規劃,看能不能在今天多完成幾個打卡任務,手提包就放在她的身邊。
她看面板看得很認真,偶爾有行人從她的眼前經過,她也忽略了過去,直到那乍然響起的沉重跑步聲。
今川清月偏頭看向身邊,原本還好好放在旁邊的手提包消失不見。
她才剛站起身,一道殘影就從她的身邊掠過,帶起的勁風吹亂了今川清月的頭發。
松田陣平最近的心情都很暴躁,萩原研二因一場惡性爆炸事件去世,他下定決心要為萩報仇。
如果說犯人就此沉寂下去,松田陣平還不會這么暴躁,但是犯人居然敢在每年的11.7號都向總部寄來數字傳真。
而自己多次提出想要轉崗到專門處理炸彈案件的特殊兇案組,結果上面卻一直不同意。
又一次轉崗失敗后,最近連上司也受不了他的低氣壓,給他放了幾天假。
完全沒有耐心呆在家里的他就開著車到處游蕩,然后就到了須賀神社附近。
想到之前同事說最近案件這么多,要不去神社拜一拜,萬一轉運了呢?自己當時是什么表情來著,好像是不屑一顧,結果沒想到,自己誤導誤撞到了這里。
雖然他是一個無神論者,既然來都來了,就去看看吧。
松田陣平沒想到,自己才剛剛進入神社,就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搶劫。
根本不用思考,松田直接就沖了上去。
畢竟是在警校鍛煉出來的,平時也從未疏忽過鍛煉,兩人的距離越拉越近。
那個小偷也沒有想到這次這么倒霉,今川清月是她精心挑選的對象,在對方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他就把人盯上了。
畢竟這人看起來身體虛弱,手上提著的那個包也價值不菲,如果能夠得手,今天絕對可以大賺一筆,結果沒有想到居然半路殺出個熱心群眾。
心里罵了聲晦氣,耳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小偷見前面又是一個路口,咬牙回身將手中的包朝來人扔去。
松田陣平本能閃避,正打算調整速度重新追上去,余光掃過那個不明物體,正是失主的手提包。
他這一遲疑眼前就已經徹底失去了劫匪的蹤跡。
“可惡。”松田陣平罵了一句,走過去躬身將提包從地上撿起來。
手提包光滑細膩的皮質,經過剛才的沖擊,貼近地面的那一側全部都是劃痕和磨損,與完好的那面形成強烈反差。
心中又忍不住將剛才的劫匪咒罵一通。
“也不知道失主看見這個包會怎么樣?”松田陣平翻看著手中的包。
他的工作特殊以及自身性格使得他完全不擅長和女□□流,此刻聯想到失主見到包時可能出現的歇斯底里,他就頭疼。
在返回的路上他也一直在思考應該怎么樣才能安撫失主的情緒。
今川清月按下自己飛舞的頭發,并沒有沖動地追出去,她對自己的體質很有數。
在原地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報警,最后選擇放棄。
手機在她手里,手提包里面只有兩萬左右的現金,即便丟失她也不覺得可惜。
況且這種突發性搶劫能夠追回物品的可能性太低。
而這個時候的日本也不是到處都有監控攝像。
等到警察出警,找到她了解情況,再去尋訪調查,很不劃算。
無論能不能追回自己的包,她總要對挺身而出的好心人表示感謝。
今川清月不急不緩地朝兩人消失的方向前進。
況且,她覺得這位好心人將包追回來的可能性挺大,畢竟對方跑起來還挺快的。
于是在兩個人相向而行的情況下,沒過多久便相遇了。
今川清月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襯衫,頭發微卷的青年提著自己的包,因為剛才的極速奔跑,發型凌亂而不羈,在搭配上對方遠超普通人的顏值,即便以男性視角去看,對方也十分帥氣。
恰在此刻,她的耳邊響起了系統的提示:“宿主已接觸到重要人物——松田陣平,相關任務已解鎖。”
就在她接收提示的片刻,松田陣平已經走到今川清月面前。
他認出了眼前的銀發少女就是失主,剛才并沒注意,此刻才發現對方容貌姣好,年紀不大,應該還只是個學生。
抬手將包遞給了銀發少女,松田陣平懊惱地解釋:“抱歉,沒能抓住那個劫匪,還有,這個包……我本來都要抓住他了,結果那個家伙居然把包當作武器扔了過來。”
可惡!這該死的家伙,別讓我之后再碰見。
“謝謝。”今川清月接過自己已經狼狽不堪的手提包,淡淡地說了聲謝謝。
少女過分平靜的表情超出了松田陣平的預料,他還以為會露出什么心疼的表情或是斥責他為什么沒有把她的包好好帶回來。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今川清月想著自己有什么能夠感謝對方的,過來的時候好像看見了一家咖啡店。
少女抬眸看向松田陣平:“為了表達我的感謝,我請這位先生你喝杯咖啡吧?或者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對我說。”
松田陣平搖頭拒絕:“不用,舉手之勞而已。”
他一個成年人怎么好意思讓學生請客,更別說,松田陣平看向少女手中受損嚴重的包……
“那好吧。”今川清月應得很爽快。
……
松田有些沒反應過來,就這樣嗎?正常情況下不應該再客套一下嗎?為什么會答應得這么爽快,還是說對方本來就沒有那個心思?
相對而站的兩人一時間陷入沉默。
人來人往的街頭,兩個容貌都格外出色的男女,此刻又都保持著沉默,吸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圍觀。
松田陣平抬手想推一下墨鏡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結果今天沒帶,只能揉了下自己的頭發,“那個你的包多少錢?我覺得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也要承擔一定責任……”
“不用。”今川清月打斷松田陣平的話,“只是一個普通的包而已。”
看這個設計可不普通,松田陣平內心腹誹。
“那……”卷發青年正準備打個招呼告辭離開,卻敏銳察覺到少女病弱的膚色。
之前一門心思都放在如何安撫失主,如今要離開的時候卻注意到了剛才忽略的細節,陽光灑落在身上,松田陣平只覺有種被羽毛輕拂的柔軟與溫暖。
但對于少女而言卻并非如此。
陽光照在少女臉上,讓她的皮膚也變得透明起來,仿佛盛陽下即將消融的冰雪,有一種下一刻就要徹底消失的脆弱。
松田陣平輕輕嘖了一聲,身體不好就不要一個人出來到處亂跑啊。
身為警察,沒少被抓壯丁處理一些雞毛蒜皮小事從而沒法得到合理休息的松田陣平心中暗自埋怨。
不過誰讓他任勞任怨,人民公仆呢。
“我送你回家吧?”這一句話很突然,也很冒昧,松田說出口的時候就開始后悔。
“嗯?”果然,對方一直沒什么表情的臉上也有了明顯的困惑。
為什么剛才還是一副開口告別的樣子,突然就想著要送她回家?
“為什么?”今川清月誠實發問。
總不能說我害怕你半路暈倒。
松田陣平也不理解剛才為什么會突然腦抽,不過既然都已經提出來了:“剛才我把劫匪追丟了,但是并不排除對方還會再次作案的可能,而且……”他打量著少女的身型,本來只是隨口扯出的借口,越想就越有可能發生,“作為警察,我想盡善盡美地完成工作。”
原來是警察,難怪會第一時間沖上去。
只是警察會這么有責任心嗎?今川清月不相信。
視線掠過自己手上粉色的奢侈品包包,今川清月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女生還是個長得很好看的女生。
加上系統面板上那未知的魅力值。
她有種猜測:“我要是平平無奇,或者說是個相貌丑陋的人,你也會這么幫助嗎?”
“喂,你這是什么意思?”松田陣平近年來的脾氣已經好多了,卻也遠比不上他的馴幼染。
此刻出于好心想要幫助對方,卻被這么質疑,這讓他額頭青筋直冒。
“我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少女神情淡淡,絲毫沒有為自己的無禮提問而感到不好意思,“所以答案是什么?”
“無論是什么人,老人,小孩兒,男性,女性,力所能及的幫助我都會給予。”涉及到了自己的為人準則,松田即便不爽,也咬牙切齒地回答。
“真的嗎?”就像是杠精上身一樣,清月繼續反問。
“你這個家伙,不要仗著自己是個未成年就得寸進尺!”松田的理智已經迫近崩潰的邊緣,下一次再濫發同情心就讓他一個月不能休假!
看著面前的青年一副忍無可忍的表情,清月笑了一下:“警官先生,麻煩您送我回家吧。”遇到這么有趣的人,下午的巡禮就放到明天去吧。
……
最開始的時候半個敬語不用,現在又一副乖巧聽話,敬語拉滿,甚至還在笑,所以你是什么百變怪嗎?
于是松田問出了自己平時絕對不會問的問題。
微微壓低身子,他本來就比清月高出一截,此刻壓低身子的動作與拉進的距離,更是增添了一分壓迫感。
今天他沒有帶墨鏡,所以眼中的玩味也暴露無遺:“我可以拒絕嗎?”
“當然。”清月并沒有因為自己的請求被拒絕就感到沮喪或者失望,她回答的時候甚至沒有半點遲疑。
完全沒有收獲到想象中的滿足感。
松田扯了下嘴角,自己一個成年人怎么就和未成年置起氣來了,簡直太幼稚了。
狠狠地嘖了一聲,轉身離開。
少女提著包停在原地,沒有轉身離開,也沒有跟著前進,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間隔擴大到二十米左右,松田回頭:“不是要送你回家嗎?”
少女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慢騰騰地來到松田身邊,朝他笑了笑。
松田陣平的心臟不規則地跳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