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不像情侶裝?”
這話一出口江盞立刻有點后悔,這話有些過頭了。
他和顧楚一向走腎不走心,平日里相處時情話隨口而出。現在相隔兩地,陡然說出這樣的話,遠比往日的情話更曖昧。
江盞就算說錯話臉上也不會表露出來,他不動聲色地準備轉移話題,然而他剛張嘴,顧楚說話了。
“是有點像。”顧楚的聲音很輕,說出來的話卻很清晰。
江盞不由自主地看向他,視頻里的顧楚直直盯著他,眼神很黑,就像外面沒有燈光的漆黑夜,里面翻涌著未知的情緒。
江盞突然覺得今天戴領帶是個極其錯誤的選擇。
他的脖子被領帶束縛得有些緊,呼吸都跟著有幾分急促。
顧楚盯著江盞瞧,看到他錯開的目光,他的目光一頓,隨即又漫不經心地說:“不過非要說也不是特別像。都是黑色西裝白襯衣,要真是情侶裝,那滿大街男人穿得都是情侶裝。”說到這里,顧楚又覺得比喻的不是很合適,又道:“要真這么說,應該是多角戀。”
江盞:“……”
江盞干巴巴道:“這個笑話挺搞笑。”
顧楚的語氣有點干巴:“……是嗎。”他本來是想緩和一下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講了個冷笑話,結果氣氛更冷了。
江盞:“……”看著有點笨拙地努力轉移話題的人,心底那抹不該胡說話的情緒突然就消失了,隨即浮現出幾許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
和顧楚打過交道的人很多,有人說顧楚是個很復雜的人,他坐在談判桌上時,永遠冷靜,你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也看不透他的情緒,有人說顧楚是一條毒蛇,他陰沉、冰冷,被他盯上的獵物都會被狠狠咬上一口。
可在江盞眼里,顧楚是個很好懂很聰慧的人。
就好比現在,他輕而易舉看透了江盞的心思,所以便生硬地轉移話題,哪怕并不是他的強項。
他知道有些事一旦說開就會在心里留下生硬的疙瘩,顧楚并不想和江盞分開,所以就想以最快的速度把疙瘩抹平。
江盞很少分析顧楚的心思,他和顧楚相處了三年。
三年時間,不是沒有越界的時候,只不過彼此都很默契的把事情給忽視過去了。
今天本來也該同往日一樣,如果他順著顧楚的冷笑話接上一句漫不經心的情話,例如,的確,但還是我們的最像之類的話,那此事翻篇。
偏偏沒有喝酒的江盞就跟喝醉了一樣,干癟地來了一句。
氣氛都變了。
他不理解顧楚。
江盞覺得自己挺搞笑,剛才還在說自己懂顧楚,轉頭又說不了解,就跟精神分裂了一樣。
他就是想不通顧楚有必要對待一個替身都這么小心翼翼,那等正主出現他還不得把心捧過去任由人糟蹋。作為情人,他不該想這些,只是他覺得有點不值。
自己不值,那個他沒見過的白月光也不值。
想到這些,江盞心底隱隱有些煩躁,只覺得脖頸處更加難受。
他單手松開領帶,并未直接解開,而是松了一般,隨即那么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
他做這些事,顧楚一直盯著他看。
看到這一幕,顧楚抿了抿嘴,江盞的手指很漂亮,解領帶的動作就好像是沉默的山水畫,優雅極了。
如果在家里,顧楚早就撲過啃上去了。
他抵擋不住江盞無意間帶起的誘惑。
視線再次對上,看到顧楚眼底不經意流露出的占有欲,江盞:“……”
他坐在沙發上捋了捋頭發,突然就樂了。
煩躁來了快,消失的也快,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就是覺得挺有意思。
顧楚看到他笑愣了下,他眨了眨眼道:“明天我去機場接你。”直接從機場其他vip通道離開,不會被那些粉絲察覺。
江盞:“明天不用了。”
顧楚的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握在一起,細細的疼痛從手心里泛起,他臉上的表情并未有絲毫變化。
“不會讓粉絲發現。”顧楚慢慢吞吞地說,心里則在想,為什么。
為什么拒絕他前去接機,這是以前從來沒有有過的現象,江盞是想和他慢慢拉開距離嗎?
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有那么幾次江盞動了和他分開的念頭,雖然后來因為各種原因,江盞并沒有離開。他知道江盞內心有一根線,越過了線,彼此的關系就會有實質性的變化。
當然,這個實質性的變化并不是說更進一步,而是說線斷他們也會跟著完蛋,明白這點的顧楚把心底的野獸關了起來。他像一個最最平常的人一樣和江盞相處,他表露出的性格都在江盞的容忍范圍內。
性格上偶爾出格一點無所謂,只要不涉及感情。
顧楚很清楚,江盞不想和他有感情上的牽扯。
想到這里,他的心很平靜,如果江盞真要離開,那他應該怎么做呢?
他應該把人的腿打斷,然后讓他一輩子離不開才是。
“我剛才讓梁安改了后天的機票。”江盞說:“明天晚上這邊有個聚會。”到時會出現很多京市這邊導演,其中有幾個正在籌備影片,劉導也會去,他也跟著瞅瞅看看。
顧楚:“……”
顧楚結結巴巴道:“哦,這樣啊,好。”心底的陰暗一下子被短短兩句話驅離,陽光從細縫中散落黑暗,照亮了心田。
顧楚暗罵自己一聲,自己剛才到底在想什么。
手微微顫抖起來。
江盞看著反應慢半拍的人,挑眉道:“顧總后天沒時間?”
他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眉眼含笑,說著動聽的話。
顧楚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他的情緒隨著江盞情緒的波動而波動,江盞情緒不穩,他就不安,江盞穩定下來,他就是人們口中天塌下來都面不改色的顧總。
“當然有時間。”顧楚語氣幽幽:“天上下刀子都有時間。”
江盞:“……只是接個機,沒這么夸張。天上真的下刀子,我還真不敢讓你去接了。”
顧楚哼哼了兩聲:“我樂意,怎么,江大明星不高興。”
“高興,高興,高興得都說錯話了。”江盞從善如流地改了口。
顧楚:“……”
等掛了視頻,江盞把手機扔到沙發上,他整個人癱在沙發上,腦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說了一個字,艸。
那廂,顧楚掛上電話給秦禮發了條消息,然后他看著自己手沉默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拄著拐來到了二樓。
顧楚推開了那個神秘的房間。
沒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知道點內情的管家抬頭望著二樓亮起的燈,有些擔心。
他也不知道那個房間有什么,他只知道每次顧楚從里面出來后心情都格外差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