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城回來后日子和以往沒什么不同,排球部照常訓練,時不時與其它學校打練習賽。
一場練習賽結束,五色工在神原涼野身邊聊起來。他不怕生,覺得打完比賽就是可以說得上話的關系,何況他們在大賽中碰過幾次面。
神原涼野當然不排斥和五色工交流,兩個人在一邊談論排球技巧和比賽心得。
聊了幾句,五色工卻忽然停下,像是嗅到什么,動了動鼻子聞聞確認,“你噴香水了嗎?”
妹妹頭少年眼神單純地瞧著神原涼野,心想雖然挺好聞的,但噴香水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這句話的音量不算高,只有他們兩個聽到。
神原涼野見五色工聞到信息素卻不知,只有未分化的人才可能對信息素沒概念。“不是香水。你沒分化?”
五色工愣了一小下,沒想到話題突然跳躍到這方面,但還是實誠地說道:“還沒有,不過估計就是今年吧。”
然后五色工就看著神原涼野去和兩位教練溝通,自己則在摸不清頭腦的時候跟著走到教練面前,然后被帶去醫務室。
路上,五色工也察覺這些行為背后的含義,隱約明白是怎么回事。
直到分化結果出來,五色工手里被塞了幾支抑制劑,才被放出醫務室,隨自家隊伍離開。
領隊舒了一口氣。五色的事要是在回程的車上爆發出來可就難辦了,還好現在就被發現。
其他人也是神情放松,唯有五色工抓了抓頭發,好像還沒適應突然轉變的身份。
心理準備是有的,只是當這天真的到來的時候,還是會覺得無措。
沒有分化成alpha,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不過氣餒一小會兒后,五色工很快打起精神。不管怎么樣,只要用實力打敗對手就好!
兩個當事人都沒多想,一個當作恰巧做了好事,另一個為沒分化成alpha失落一會兒,就只慶幸發現及時,沒有惹出亂子。
這件事看似已經翻篇,然而一天訓練結束,五色工拿出手機,看到新郵件,點開。
退出,再點開。
他睜大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驚訝地喊出聲,被隊友拍了一下讓他穩重點。
五色工為自己的慌張感到不好意思,把郵件給隊友看,表明自己不是無緣無故喊出聲。
“這不是神原嗎?”隊友一眼看見手機屏幕里的證件照,再瞧內容,“哦,這個啊,好事啊。”
“這一定是詐騙郵件!我們可不能上當。”五色工鄭重其事,又說,“我是不是要告訴神原一聲?他的信息被盜用了。”
五色工用清澈的眼神看著隊友,隨后有些苦惱地皺起眉。上次練習賽臨走前場面有點亂,他沒加神原的聯系方式。
“你的防騙意識真強……不過郵件是真的,你看發件人。”隊友無奈。
五色工“啊”了一聲,看到發件人是omega協會,臉上露出青澀感和不知所措。
“這有什么,和聯誼差不多。”隊友和五色工說,“又不是陌生人,神原還能把你賣了?”
五色工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點頭。
另一所學校,神原涼野打開手機,讀完來自alpha協會的郵件,表情不是很好。信息素匹配度一欄的數字沒有打動他,即使是很高的數值。
他第一次收到這種郵件,但知道這是什么。或許有人喜歡這種安排,可其中不包括他。
神原涼野內心升起被擺布的不滿,當然是對亂點鴛鴦譜的協會,與五色工無關。
還好人選是他認識的。
即使試圖拒絕協會的安排,接下來一段時間也會被協會的郵件電話騷擾,換的新人選可能不好溝通,不如答應下來,就當和同學出去玩。
神原涼野想著五色工的性格,覺得自己這樣打算是對的。
兩人雖然見過面,打過比賽,但沒有加聯系方式。現在還是通過協會做中介加了好友,約定見面時間和地點。
周末,神原涼野在約定地點見到五色工。妹妹頭少年背著包,一身游客氣息,隱隱帶著來到大都市的興奮。
神原涼野見了五色工就知道自己沒計劃錯,作為東道主招待對方,當一天導游,按規劃好的路線,帶五色工游覽東京幾個有名的地方。
途中路過打排球的體育館,神原涼野沒報太大期望問了一句,“你帶排球鞋了嗎?”
“帶了!”五色工拉開背包拉鏈掏出裝排球鞋的袋子,抬頭望著他,眼神純粹。
即使他們之前發郵件交流的時候沒提過打排球的事,五色工也出于習慣把排球鞋裝進包里,自己都不確定能穿上。
神原涼野包里也裝著球鞋,原本打算帶五色工逛完,兩個人分開后,他再去打會兒球。現在這種情況倒是不用多等。
五色工露出愿意進排球館的樣子,神原涼野就提出進去打球。五色工高高興興地跟上,跨步走進體育館。
他們在里面和幾個人打幾場比賽,有種平時練習賽的感覺。
或許像往常一樣打排球就可以?神原涼野生出下次也這么安排的想法。能打球當然好。
時間差不多到了,神原涼野拿出手機,打開相機調成自拍模式給兩人拍張合照,背景是排球場,接著將照片傳給五色工。
行程結束,兩個人找了塊地方填寫問卷,這個像作業一樣的東西是必做的環節之一。
五色工有些苦手地抓了抓頭發,轉頭一看,神原涼野已經編輯好文字連同圖片一起提交。
一天下來,神原把各種事安排得井井有條,還會提醒他拍合照,被要求提交給協會的調查問卷也寫得這么快。
單細胞少年投去“神原你好熟練啊”的眼神,沒帶任何負面想法,只有對他能游刃有余應付事情的羨慕,以及“幫我一把”的渴望!
神原涼野望了一眼,知道自己被五色工當成很有經驗的人,沒多解釋,微低頭改動五色工的草稿,同時講:“這里的詞換成……”
一天的交流足以讓他確定五色是完全沒開竅的單細胞,那事情就好辦了。
神原涼野輕而易舉地說服五色工。
五色工想法很單純。他自覺和神原已經從認識的人升級為朋友!和神原一起玩很開心,想想要是換了陌生人,就覺得不自在和麻煩。
神原涼野教五色工遣詞造句,哪里詳寫,哪里不寫。
五色工按他說的一頓猛改,看著成文,忽然發現事情還是那些事情,但用神原的詞語描述出來,感覺完全不一樣!
神原涼野說:“就是要這個效果,這樣之后一段時間,我們都不會被安排別人,少了麻煩。”
單純的妹妹頭少年顯然沒想過可以這樣糊弄過去,投來驚奇欽佩的目光。
“今天就這樣吧。”神原涼野收拾東西起身準備回家,總得來說體驗不錯,所以心情很好。
五色工眼睛熠熠閃光,表示自己學會了,像今天這樣的安排就非常好,“下周末你到我那里,我會當好導游好好帶你逛的,你放心。”
“先帶你體驗我家鄉的特色,然后我們就找地方打球,我再叫幾個朋友。”
下個周末,他們按照這個計劃完成五色工家鄉一日游。之后幾次見面完全變成練習,景點已經看過,不如直接打球。
或許因為場景重復率太高,即使問卷內容不一樣,協會那邊也察覺到他們的敷衍。
神原涼野看著一大早發來的郵件,以“打排球是他們的共同愛好”為理由申訴,被駁回。
“要求真多。”神原涼野抱怨了一句,點進和五色工的聊天界面,輸入文字,發送。
kanbara:「五色,你會做餅干嗎?」
忽略協會發來的郵件里天花亂墜像烹飪教室宣傳廣告的話,下次的主題是一起做點心。
發的消息變為已讀,很快對方回復。
goshiki:「料理課老師教過。」
goshiki:「不過我做得一般。你喜歡吃餅干嗎?我買點帶著下次過去送你!」
神原涼野一讀就知道五色工還沒看協會的郵件,又打字發過去。
屏幕里彈出新消息。
goshiki:「新郵件我還沒看,先點進來回復你了。」
隔幾分鐘又彈出一條消息。
goshiki:「我們先做點心再去打球,還是打完球再吃點心啊?」
神原涼野看一下對方發來的文字信息,想了想回復打完球再去。
受五色工樂天表現影響,神原涼野輕松些。他不討厭和五色一起玩,只是不喜歡被安排。
對方回復一個ok的表情包過來。
……
一天結束,兩人告別。
五色工走了幾步,感受背包的重量,忽然想起來自己忘了一件事,飛快折回,腳下生風,跑至看到金發少年的身影。
他喊出神原涼野的名字,打算跑過去,忽然小腿抽筋,站立不住,疼得嘶了一聲,想動一下卻活動不了,苦著臉哼哼。
神原涼野被喊名字時就轉身看見五色工,此時去扶五色工坐到路邊長椅上,幫他拉伸。
疼痛得到緩解,妹妹頭少年低頭不好意思地道謝。
金色發絲出現在五色工的視線下,他看著看著,在神原涼野看不到的地方,臉頰漫上青澀的紅暈。
神原涼野按著五色工的小腿,聽見他問。
“神原,你為什么抵觸協會的安排啊?”
“我不喜歡被強迫做某件事,而且信息素匹配度高不代表感情會好,就像我家里……所以我覺得這種安排沒有意義。”
“啊……”妹妹頭少年以為自己提到神原涼野的傷心事,面帶歉意,張了張口想要道歉。
神原涼野表示五色工不需要道歉,想他現在已經不像剛得知這件事時那樣難以接受,跑出家門,被赤葦學長撿回去……
他家里的情況有點不一樣。明明父母沒有離婚,他卻像在單親家庭長大。
以前神原涼野不理解大人的想法,會為父親不顧家生氣,但偶然知道父母有婚前協議,長期分居不是父親一意孤行,也不會讓母親難過。
分居兩地各過各的是兩個人共同的決定,他們實際上是彼此滿意的,沒有矛盾。他作為接受了金錢和愛意教養的孩子,說不出埋怨的話。
可是未來他要找自己喜歡的人結婚,是真的喜歡,不是受信息素影響。他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不喜歡父母那種婚姻模式。
五色工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安慰神原涼野。或許神原不需要安慰呢?
神原涼野松開手問:“你為什么跑過來?”
五色工的腿已經不疼了,聞言想起要做的事,連忙從包里掏出一盒餅干,抬頭遞給神原涼野,眼神透露幾分純真。
“我忘了把這個送你了,我在料理課上做的,嘗著比上次的好吃。”
神原涼野接過來看了看,圖形和他們之前一起弄的一樣,但是看著更精致點,“謝謝。”
妹妹頭少年聞言笑起來,感覺自己做了件好事,然后低頭整理包,起身背上,調整肩帶。
“到家之后我們再聯系!”他和神原涼野揮手說再見,說完轉身快步去趕車,風風火火。
神原涼野將餅干收進包里,朝家走去。
……
第三學年過得很快,進入最后一個學期。
神原涼野入選全中選拔選手名單,隨隊遠征海外,與其它國家的同齡人比賽。
比賽時間是二月末,回來的時候第三學期快結束了。
東京墨田區綜合體育館內,神原涼野收到古森元也發來的消息。
中學時期,古森元也是主攻手,出色的一傳讓人印象深刻,進入井闥山后他選擇做自由人,想在防守上打敗別人。
神原涼野回復完消息走過拐角處,一不留神差點和一個低頭玩手機的男生撞上。
那人抬起頭來,露出清秀的臉龐,但很快就偏過頭,比一般男生略長的黑色發絲遮擋部分視線,聲音有些低,“抱歉。”
“研磨,說了走路不要看手機了。”
“我知道了,小黑。”
兩個穿紅色運動服的少年結伴走遠,外套背面印著的字母落入神原涼野眼底。
nekoma
……
神原涼野回家后得知神原綾被調到兵庫。他對搬家已經不陌生,也不怕改變環境。因為神原綾的工作性質,之前搬過幾次家。
兵庫的高中……神原涼野思考對比后有自己的主意,“我想去稻荷崎。”
神原綾說道:“既然你有喜歡的學校,那就去那。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東京。到兵庫之后我會找機會調回來。”
神原涼野知道以母親的事業心一定會想辦法回總行,他們還會回到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