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員上午就在班群里發(fā)布通知,下午兩點鐘還在崇德樓1205教室集合見教官,務必要準時。
路瓊她們仨中午吃完飯回宿舍休息一會兒,一點半路瓊挨個去敲他們班幾個女生宿舍的門,提醒她們別遲到。
再折回自己寢室,麥青收拾完畢,唐慕芮在涂防曬。
時間還有富余,路瓊就沒催她,和麥青靠在門口等她。
知道有人在等自己,唐慕芮怪不好意思,加快速度,還問路瓊一嘴:“路瓊你涂防曬了嗎?”
“沒!甭翻倧臎]用過那種東西,防曬霜是她所處世界以外的存在物。
“你怎么不涂防曬?”唐慕芮震驚的像是聽到什么天方夜譚,顧不得自己還剩一半的脖子,一個箭步?jīng)_到路瓊跟前,擠出一坨防曬就要抹在她臉上。
路瓊腦袋后仰:“我不用!
唐慕芮把她扯回來,平常嬌嬌小小,此時力氣還挺大,不由分說將防曬霜點在她臉頰、額頭:“你不用什么不用,外面太陽這么大等到時候向左轉(zhuǎn)向右轉(zhuǎn)有帽子都不管用。”
路瓊就沒再動彈,隨唐慕芮擺弄。
肉眼看著還好,只是有些黑,唐慕芮這一上手摸,才發(fā)現(xiàn)路瓊是真的不愛護自己:“我天吶路瓊!你怎么能糙成這樣?
她絮絮叨叨的:“你平時都不用護膚品的嗎?女孩子皮膚最嫩了,你這么暴殄天物對得起你這張臉嗎?真是浪費!”
村里有不少人都夸過路瓊長得好,每到這個時候,小老太太都會以一副不屑的模樣貶斥她,說:你不要因為別人夸你就忘了自己是誰,好看有什么用,長相是最一無是處的東西,如果沒有一技之長,光長得好看就只會惹禍。
路瓊當然不會忘記自己是誰。
她就是一個親爸不詳,親媽不疼又不愛的窮倒霉蛋。
她只是詫異于小老太太還能說出這么有文化的話來。
后來她就反應過來,有她媽那么個活生生的例子在前,小老太太多少能總結(jié)出一些經(jīng)驗教訓來教育她。
為她那張臉,小老太太可謂是煞費苦心,經(jīng)常讓她頂著烈日去干活,風吹日曬,她越糙小老太太就越滿意。
來京北前,小老太太耳提面命她不許學大城市那些丫頭打扮的花枝招展,心思都放在學習上。
可她來上學后又不用再干活,遲早會把皮膚養(yǎng)白養(yǎng)嫩,回去后小老太太指不定又要怎么罵她。
路瓊也不怕,小老太太罵,她就左耳進右耳出,這么多年她早就百毒不侵了。
唐慕芮無比細致,只要路瓊露在外面的皮膚都給涂上防曬霜。
倚著門框玩手機的麥青適時說:“快到集合時間了!
唐慕芮連哦幾聲,搞定路瓊,擠出最后一坨抹在自己半邊脖子上,手一揚,防曬霜扔向桌子,閃出門外。
麥青也側(cè)身出去。
路瓊斷后,確定帶好鑰匙鎖上門,到唐慕芮身邊:“謝謝。”
“這有什么!碧颇杰菨M不在乎:“我媽說了,我們要在一起住四年,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需要說謝謝!
她故作嚴肅,指著倆人:“以后你們誰都不許跟我說謝謝,不然我翻臉!
麥青雙手插兜,斜眼掃她:“你翻臉也沒人害怕!
唐慕芮聽懂她的言外之意,抓住路瓊胳膊告狀:“路瓊你看她,她欺負我!”
都是舍友,路瓊不好偏頗,但誰讓她剛受到唐慕芮的照顧,而且唐慕芮無論是個子還是生日都是她們宿舍最小,理應受到優(yōu)待。
路瓊低頭翻點名表,順著唐慕芮的意思幫她撐腰:“麥青!
沒說別的,就淡淡叫一聲麥青名字。
麥青就一笑,收斂了。
到教室后麥青唐慕芮找地方坐,路瓊站講臺上數(shù)人數(shù)點名,沒多久輔導員領著教官過來。
教官就提了下他名字,重點在強調(diào)他的要求,說話前后超不過兩分鐘,然后讓他們進行半小時坐姿訓練。
教官是真嚴格。
學生時代總是有那么幾個調(diào)皮搗蛋的男生,坐最后一排,和教官嬉皮笑臉,結(jié)果就是被狠批一頓。
半小時刷刷手機很快就過去,但挺直腰板干坐就很難熬,好不容易得到解放,就被轟去操場,正式開始軍訓。
整個崇德樓都是大一新生,人群稀稀拉拉朝著京大最大的主操場走,清一色迷彩服,有男生摘下帽子往空中拋,再跳起來接住,女生們?nèi)齼梢唤M,手挽著手。
午后熾熱的陽光灑在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金燦奪目,作為迎接他們步入大學、開啟人生新篇章的第一份賀禮。
主操場西側(cè)是體育館,每一層樓體側(cè)邊都有個露臺,三樓露臺處幾個男生倚著欄桿在抽煙,聊著天瞅著下面一片片的綠油油。
墻壁適中位置有個巴掌大的鐵盒,方便來這抽煙的人彈煙灰。
魏錦航磕著煙,眼睛在底下學弟學妹臉上搜尋,借著高處,他能看得多些:“這屆新生質(zhì)量也就正常值吧,沒咱這屆牛逼。”
程桉抬手一指坐在他們斜前方通往四樓臺階上的陸明霽,說:“你當哪屆都能出他這么一個花魁?”
被點名的陸明霽毫無反應,懶得理他們。
“花魁”是京大活躍在論壇微博上的學子們給陸明霽冠上的稱號,陸明霽拒不接受,魏錦航他們可不管,時不時就掛在嘴邊調(diào)侃他。
雖然陸明霽憑一己之力拉高京大15級學生們的顏值水平,但是拋除他,他們那一屆無論男女,能拿出手的人真不少,幾乎每個學院都有那么幾個門面擔當。
別的暫且不提,就說計院,現(xiàn)在站露臺抽煙的這幾人都長挺帥,類型還不同,一改眾人心中對理工男不修邊幅、沉悶無趣的刻板印象。
前段時間陸明霽他們仨去參加比賽,比他們能力更令人注目的是他們的長相。
有幾個新生注意到露臺上的幾人,拉拽同伴袖子告知樓上有帥哥,再一起抬頭看,魏錦航趴在欄桿上,笑著沖她們揮手:“學妹好!”
他這一嗓子吸引更多人看過去,程桉幾人嬉皮笑臉地逗著學妹們。
“哪個學院的啊學妹?”
“學妹加個微信嗎?”
“學妹渴不渴,學長一會兒給你送奶茶去啊!”
幾個男生耍起流氓來簡直是本色出演。
陸明霽就獨樹一幟地坐在臺階上,跟他們劃清界限,免得被他們傳染傻氣。
爺爺發(fā)來微信問他中秋回不回家,他回個不一定,爺爺一個ok過來,爺孫倆短暫的聊天結(jié)束。
魏錦航他們鬧騰的厲害,陸明霽收起手機,也透過樓梯扶手縫隙,百無聊賴地瞧著樓下新生。
都一樣的打扮,遠看連身高都差不多,帽子遮住大半張臉,著實沒什么看點。
一陣熱風恰到好處掀起,吹跑一女生的帽子,軍綠色帽子在半空中劃出半弧,她條件反射轉(zhuǎn)身,女生皮膚黑,眼睛亮。
低扎的馬尾隨之甩到身前,太陽照得她微瞇起眼,她抬起手擋在額頭,另一只手勾住頰邊碎發(fā)別到耳后,小跑著去追帽子,抓起落地的帽子又跑回同伴身旁。
她同伴好像在自己頭上摘下了什么東西給她。
沒興趣再觀察,陸明霽站起來,邁下臺階,打斷那幾人的發(fā)騷:“還打不打了?”
還沒正式上課,他們都懶散著,一覺睡到中午起來,吃個午飯在群里約著打打球,晚上去擼串,這會兒是中場休息。
魏錦航他們看也看了逗也逗了,回去接著打球。
樓下路瓊重新戴好帽子,回頭看。
唐慕芮也跟著扭脖子:“還有什么東西掉了嗎?”
路瓊搖頭:“沒。”
她就是感覺,好像有人在看她。
不過她沒找到具體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