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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31章爆炸案,破!

    鹽阜塔區來的兩個檢察官里,其中有一個叫孟瑞文的是胡笛的師兄。

    等兩人問完后出來后,胡笛已經早在監區門口等著,“師兄,好不容易過來一趟,走,我請你吃頓飯!

    孟瑞文哈哈一笑,攬住他的肩膀,“正有此意!”

    然后兩人一起招呼另一個一同來的檢察官往外走。

    臨出門前,胡笛想到什么,突然頓住腳步,“師兄,你等我兩分鐘啊,我去找個人!

    他很快跑回去,跑進檔案室里,對著仍在埋頭整理東西的林亞楠喊:“林亞楠同志,一起去吃飯!吃完飯再回來整理!”

    這幾天一旦有空閑的時候,林亞楠還是會過來檔案室這邊收拾收拾,有了武旗和胡笛時不時過來幫忙,檔案室已經被打掃出來了,可以稱得上是煥然一新。

    只是各種檔案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檔案又屬于機密,武旗不方便整理這部分,因此這幾天除了胡笛偶有時間過來一趟,大部分時候還是她在整理。

    林亞楠對這部分不發愁。

    只要衛生清理好之后,一切都不是問題。

    聽見胡笛的叫聲,她一看手腕上的表才發現竟然已經接近中午了。

    林亞楠跺了兩下有些發麻的腳,應道:“好。”

    胡笛將她喊上,路過財務室看到依舊趴在桌子上的武旗,嘆了一口氣,又拐進去把人薅起來,“下班!吃飯!”

    武旗迷迷瞪瞪地反抗,“你先松開我,我自己能走!

    胡笛松開他。

    武旗出溜一下就跌倒在地。

    林亞楠:“”

    胡笛把人拉起來,嘴上還忍不住吐槽,“你不是能自己走嗎?”

    武旗張嘴,片刻又合上,終歸沒說出什么來。

    只是嘆了一聲,又用那雙眼睛極富有意義地瞟了他一眼。

    林亞楠看著兩人互動,在心里默默琢磨。

    武旗這個人,總讓她想到之前在網絡發達的年代時流行的一句話——有一種淡淡的死感。

    在三十年后,他完美融入打工牛馬,但在這個時代,多少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不知道他這個性格的來源是?

    當然這涉及到個人隱私,她雖然好奇,卻也不會隨意打聽。

    三人到了門口,和等著的孟瑞文兩人集合,然后往定善區那邊的食堂走。

    飯桌上,胡笛再次毫不吝嗇地開啟夸夸。

    “師兄,這位就是林亞楠同志,是我們三看今年來的新人,你不知道,上次我和師傅押送一個自殺未遂的死刑犯去醫院,回來之后那死刑犯來了一招偷梁換柱,我和師傅都沒發現,是林亞楠同志第一個發現的!”

    孟瑞文之前已經聽說過這件事,傳言里是位女警察覺的,并第一時間聯系其他部門把人追回來的。

    他剛才瞧著胡笛叫了位女警出來,就在心里猜測,現下證實了,孟瑞文放下手里的筷子,忍不住伸出手去,“幸會幸會,這段時間林亞楠同志的大名已經在公安和檢察隊伍中傳開了,今天一見,竟然這么年輕!”

    林亞楠一被人夸獎就尷尬的毛病又犯了,“沒有沒有,我就是運氣好”

    雙方客套了一會兒,終于結束這場磨人的交際,開啟聊起其他來。

    干這一行的,時間久了都會沾上一些職業病。

    聊著聊著話題就又聊到了案件上。

    孟瑞文一邊吃著飯一邊瞎聊,“你們知道曹磊這個事不?”

    曹磊?這不就是那個百分之零?

    林亞楠心念一動,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

    胡笛答:“知道啊,不就是那個炸了車的?怎么了師兄?他這個事有什么問題嗎?”

    孟瑞文搖了搖頭,道:“問題倒是沒什么大問題,這曹磊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人也確實是死了,我們也知道現在他這個殺人動機知道是為人報仇,但到底為什么報仇的查不清楚,你們看守所里嫌犯之間沒流傳出什么消息?”

    胡笛擰著眉頭想了半天,片刻后搖了搖頭,“沒有聽說,而且曹磊在五監,我平時在四監這邊,要不我幫你打聽打聽?”

    孟瑞文沒拒絕,但還是不抱希望地說了句,“估計夠嗆能打聽出來,這曹磊就跟四大皆空了一樣,問什么都不說,只承認人確實是他炸的,其他什么都不說!

    林亞楠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現在曹磊這個案子你們打算怎么辦?就這么提起訴訟了嗎?”

    孟瑞文再次搖頭,“那估計不行,回頭讓公安那邊再補充點材料吧,哦對了,還有尸檢報告,還得讓公安那邊補份尸檢報告,咱市最近這不是搞試點呢,證據鏈這塊要求還挺嚴格的,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犯罪事實清楚,遲早起訴!

    對啊,尸檢啊!她之前怎么忘了這一點!

    林亞楠之前已經有了猜測,曹磊頭上的百分之零的標識大概意味著是未遂的意思?

    如果是未遂的話,要么只能是人沒死,要么就是死因非曹磊所為。

    但不管怎樣,尸檢或許能給她一個答案。

    于是她十分嚴肅地盯著孟瑞文道:“尸檢一定要好好做,不能馬虎。”

    孟瑞文一愣,馬上點頭,“明白明白,肯定以最嚴謹的態度對待。”-

    日子悄然流逝著,轉眼間林亞楠來到三看已經馬上一個月了。

    進了十一月份以后,氣溫就驟降下來,隨著一場場秋雨的降臨,更是寒意直襲。

    這天下了大雨,林坤開著車一路進了看守所正門口,然后在門口等著妹妹。

    他看著外面連綿的雨珠,打消了暫時下車的想法,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繼續坐在車上。

    林坤這人打小就臭美,隆冬臘月為了好看都能穿一點兒衣服,更別提這會兒了。

    為了讓自己身上感覺不那么冷,他關緊了車窗,然后打著車開了空調,抱臂把脖子一縮,整個人就縮在了座位上。

    林亞楠這天臨下班時,監區內正巧出了點事,她忙著處理因此下班就晚了一會兒。

    等她出來時,敲玻璃窗,卻見三哥一直沒應。

    雨勢已經漸漸停下來,她能很清楚地看到三哥在車內的情形。

    對方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怎么樣。

    林亞楠心頭一緊,敲窗的動作力度加大。

    “三哥!快醒醒。 

    她已經開始左右尋找合適的石頭,想著三哥再不應她就砸窗救人。

    好在,林坤看樣子只是睡著了,聽見她的聲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然后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囡囡,你下班了?哎呀我怎么睡著了?這一會兒的功夫,我昨天明明也睡挺早的啊,真是奇怪”

    林坤一邊抓緊打開車門,一邊嘟囔,“快進來,外頭冷。”

    林亞楠懸著的心落下,還好不是她想的那樣。

    但她一上車,看到三哥開著的空調,以及緊閉的車窗,就是一陣后怕。

    “三哥,你剛才開著空調在車上睡覺了?”她問。

    林坤一邊調轉車頭,一邊回答她,“對啊,這天氣也太奇怪了,突然就冷成這樣了,剛才下雨我懶得出去了,就在車上坐著等你,天氣又冷,我就開空調了,怎么了啊囡囡?”

    林亞楠十分嚴肅地盯著他,道:“以后可不能這樣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兒就沒命了!”

    林坤一驚,“怎么會?!囡囡你別嚇我啊!”

    林亞楠反駁他,“怎么不會?你不知道在像你剛才這樣在密閉空間內一直開著空調是會產生一氧化碳的嗎?時間久了很容易中毒的!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你知不知道?!”

    當然這樣的例子在這個年代并不常見,畢竟大部分人根本沒錢買車,但在三十年后,這樣的例子還真不少。

    林亞楠本人為什么知道這個事情,就是因為她上輩子公司樓下就有一天突然來了救護車,一打聽才知道是一家三口在車里睡午覺,結果一氧化碳中毒了,聽說那個小孩當場就沒了,父母被拉去搶救,也不知道后來搶救回來沒。

    那段時間這件事在整棟樓里天天被提及,她經常上電梯的時候都能聽到電梯里有人聊天,竟然有好多人對這一方面根本不了解。

    剛才看三哥那樣,林亞楠猛地就想到了上輩子聽說的這件事,心頭突突地跳。

    沒想到她三哥還真沒這方面的常識!

    林坤大驚失色,聲音又拔高了一個度,“我說我剛才怎么感覺腦子昏昏沉沉的,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我都沒感覺我睡著,怎么好端端地就沒意識了,原來是差點兒一氧化碳中毒了!還好有你囡囡,要不三哥差點兒就嗝屁了啊!不行,我得回去把這個事情打電話告訴林境和大哥他們,他們也常開車”

    林坤一個人自言自語著,心頭后怕又把車窗降下來一點,“囡囡,不冷吧?”

    林亞楠搖了搖頭,還是補充了句,“開車的時候沒事,反正你以后別著著車開空調在車里睡覺就行,長個記性。”

    林坤撫摸著胸口,“長呢長呢,這記性長足足的!”

    兩人回到家里后,林坤拿起電話頭一個就給林境打了過去。

    “林境,我剛才差點兒就死了!你差點兒就沒弟弟了你知不知道?!”

    電話那頭的林境挖苦的話一頓,瞬間斂了神色,“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事?你好好說,囡囡呢?囡囡沒事吧?”

    “囡囡沒事兒,你放心吧,我跟你說就是剛才”林坤拿著電話絮絮叨叨地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他本以為對方會和他一樣驚訝,然后產生一種劫后余生的喜悅。

    誰知道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鐘之后,突然傳來林境的爆喝聲。

    “林坤你這個戇大(傻瓜的意思)!儂腦子是真的瓦特啦!開

    著空調關著窗睡覺,怎么不好活死你”

    林境氣急敗壞的聲音隔著聽筒傳過來,林亞楠聽著發笑。

    一碰上三哥,二哥還是一如既往地容易暴躁。

    林境罵了半天,能聽出來他有多無語。

    好半天后,他才掛了電話。

    林坤捏著電話線,有些憨頭憨腦的,難得在這個過程中幾乎沒有反駁。

    直到最后掛了電話,他才有些委屈地嘀咕,“林境這脾氣可真暴躁啊,一點都沒有當哥哥的樣。”

    林亞楠看著三哥稍顯低落的情緒,笑著開口,“二哥這是擔心你!

    “我知道。”林坤嘿嘿一笑,轉瞬間就顯得有些沒心沒肺,“但他嘴巴太毒了,所以我才專門和他對著干,不過今天我就不和他計較了!”

    *

    第二天林亞楠到了三看時,聽說了一件事。

    “林亞楠同志,那個曹磊,他那個案子的尸檢報告還真出問題了!我聽我師兄說,尸檢報告顯示被害人死的時間要遠遠早于曹磊炸車的時間,現在我師兄他們把卷退回去鹽阜塔區公安局了”

    胡笛一見到她,就立刻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了她。

    胡笛有些崇拜地看向她。

    那天聽林亞楠同志十分認真地說要注意尸檢報告,他還奇怪來著,沒想到尸檢報告竟然真的出了問題!

    通過這一次次的事情,他發現林亞楠同志做事真的格外的嚴謹,以后他也要向她學習,做個嚴謹的警察。

    昨天師兄和他說這個事的時候,都感嘆說真是神了,說他們這個看守所的女警果真和傳言中一樣名不虛傳。

    林亞楠心道果然如此。

    然后她問:“所以造成這個案件被害人的很有可能不是曹磊?”

    胡笛答:“也不能這么說,只能說不是因為曹磊炸車死的,但曹磊有沒有其他行為目前還不清楚,我師兄說鹽阜塔區公安局那邊調查了,估計今天就要又過來提審了。”

    林亞楠點了點頭。

    她沒法參與到審訊工作中,不知道后續調查結果會怎樣,但目前看來至少曹磊這邊的事她可以暫時先放下了。

    前段時間她心里一直記掛著那個百分之零,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途徑提醒,好在現在有了尸檢報告,這件事也算是有著落了。

    中午吃飯時,林亞楠碰到了鹽阜塔區來提審的警察。

    區別于第一次過來時他們滿面春風的樣子,這次來的幾個警察都有些苦大仇深的,從表情也能看出來他們心里必然裝著事。

    幾個警察快連吃飯的心情都沒了,食不知味地嚼著,大倒苦水。

    “不是,這好不容易還說有個簡單案子,這鐵板釘釘的事實,嫌疑人也都認了,這怎么臨了還能出這樣的問題啊?我真是想不明白”

    “哎就是說啊,都怪檢察院那邊,非要什么尸檢報告,明明證據鏈都挺完善,明明能簡單結案的案子,非要搞這么復雜,我也是不理解了”

    林亞楠和胡笛他們找了個就近的地方坐下,一邊悶頭吃飯,一邊聽著他們聊天。

    “上午咱提審曹磊的時候,那曹磊都說不可能,就是他炸死的他們,但偏偏現在尸檢報告就是顯示死亡時間早于那之前,我們現在真是一頭霧水,連個查的方向都沒有”

    有人問:“會不會是尸檢報告哪里出問題了?尸檢報告沒檢測出來死因嗎?”

    幾個警察你一句我一句地解釋吐槽。

    “不會,就是因為檢測出來這個結果,我們局里專門又去市里請了專家法醫過來檢測,結果沒問題!

    “這就是最奇怪的點啊,專家過來都沒檢測出來死因!尸體被炸得有點血肉模糊,但專家把表皮刮了照樣能尸檢,只是尸檢結果顯示兩人除了被炸藥炸傷之外沒有任何外傷,可真是奇了怪了,其中一個人倒是心臟有點問題,但是另一個沒有什么致命的疾病啊,解釋不通啊!

    “真是活見鬼了,這案子在我們局里本來還以為最簡單的一樁殺人案,沒想到走著走著倒走向懸案了”

    “嘿我還真就不信了,我就和這個曹磊使勁磨著耗著,我不信從他嘴里撬不出點什么東西來,說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一頓飯吃完,胡笛聽著有些意猶未盡的。

    都是當警察的,誰還沒有個刑警夢?

    尤其是這種越是玄乎離奇的案子,越能激起人的征服欲。

    別看這幾個警察嘴上抱怨,該查案的時候一點不含糊。

    這不在三看吃了飯以后,都不打算回去的,打算午休過后再接著提審!

    頗有一副“今天不問出點什么來誓不罷休”的態度。

    胡笛話里忍不住有些羨慕,“雖然累但這種案子如果破了,應該會很有成就感的吧?”

    林亞楠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那必然會的。

    “按他們說的,確實奇怪啊,兩個人在車上,除了這種爆炸,或者發生交通事故,還有什么機會會兩個人同時死亡?難道他們除了曹磊還有別的仇家?”雖然和自己沒什么關系,胡笛也忍不住試圖推斷分析著。

    聽到他的話,林亞楠突然意識到什么。

    “等等,炸車?對啊這兩個人當時是在車上來著!”

    她瞬間豁然開朗。

    之前不管是聽李蕓還是聽胡笛聊起這件事,她更多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爆炸和炸藥上,沒有注意其他細節。

    經過昨天三哥的事情,林亞楠忽然有一種猜測。

    在車上,幾乎同一時間死亡,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林亞楠突然放下手里的東西,追了上去。

    她將那幾個警察喊住,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我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是一氧化碳中毒窒息死亡的。”

    幾個人本還疑惑她突然喊住他們是為什么,聽到這句話俱是一愣。

    有腦子反應快的,立刻反應過來道:“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我現在立刻回局里,調查一下當時車輛狀態,看看能不能看出來當時車輛的空調是開著的還是關著的,以及一氧化碳中毒死亡應該有具體的特征,我去問問法醫!”

    幾人著急忙慌地轉身就走,連手里的飯盒都顧不上洗。

    等到了下午的時候,這幾個警察再次滿面春風地來到了三看。

    “是一氧化碳中毒!真是一氧化碳中毒!太厲害了,你們三看這個女警實在是太厲害了!我們中午回去立刻找到了當時被炸汽車的殘骸,經過對比確定當時車內空調是開著的,而且據目擊證人說,當時車窗的確是關著的,法醫那邊鑒定也顯示,死者血液和器官都呈鮮紅色,尤其是胸口部位的肌肉,紅得十分明顯,符合一氧化碳中毒跡象!

    你們那個女警呢?我們這次過來是專門來感謝她的!她簡直太厲害了!如果不是她,我們這還不知道查到多會兒去”

    林亞楠被同事叫了出來。

    面對鹽阜塔區幾個警察們的熱情感謝,她這次十分大方地接受了。

    這次可不一樣,這是她通過生活經驗實打實想出來的!可沒有依靠外力!

    因此聽到他們的夸獎,她相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能幫到你們就好,嘿嘿!

    林亞楠也不由得跟著傻樂。

    胡笛說的對啊,破案的感覺太奇妙了,太有成就感了。

    她好喜歡當警察,好喜歡這個職業!

    她要干一輩子!

    雖然她覺得就算沒有她,遲早也會有人想到這一層,但她第一個想到,還是不一樣!

    “好好好,林亞楠同志是吧?我之前就聽其他局里和派出所里的兄弟們聽說過你,之前我還不信邪,這下我是真心服口服了,名不虛傳啊,你們三看算是挖到寶了!”

    三看從上到下,從武建國到門口的楊軍才,那無一例外不是與有榮焉。

    尤其是武建國,他現在是真感謝那個錯誤,把林亞楠同志分到他們所里來,證明林同志天生就是他們三看的人。

    鹽阜塔區的警察夸完又忍不住起了別的心思。

    “我聽說赤橋區的樓燁早就惦記上亞楠同志了?這樣,你別去那邊,樓燁這人太古板,上班體驗不好,你——”

    不等他說完,武建國一把把對方的手拍開。

    “起開起開,你來晚了,還有我們三看的人都不古板,上班體驗感特別好!”

    所有人哈哈大笑起來。

    槍林亞楠同志大戰不知道今年還會發生多少次,但他們三看一定會竭盡全力守護好林亞楠同志的。

    在這場大戰中獲得永遠的勝利。

    第32章 第32章新線索

    刑剛被押送上山執行槍決等等那天,林亞楠腦海里再次響起了久違的聲音。

    “滴——任務三完成,獲得線索一條,獎勵已發放,請注意查收!

    線索?什么線索?

    林亞楠迅速地在自己腦海里找了一圈,最后終于發現一個信封模樣的東西。

    這就是線索?

    只是這應該怎么打開。垦b在信封里也看不著上面寫了什么字啊。

    她試著在心里默念了幾次開啟,信封紋絲不動。

    行吧,看來時機未到,隨緣吧。

    這么長時間了,林亞楠也沒弄明白自己這個金手指到底是什么情況,除了能肯定只要是穿著囚服或者被銬起來的嫌犯,她都能看到他們頭上的顯示屏之外,像這種任務或者獎勵什么的,似乎都很隨機。

    她愿稱呼自己這種為“詐尸型外掛”。

    但是無所謂,反正有總比沒有好,管它呢。

    因此她很快把這件事拋之腦后。

    刑剛被槍決,其中最高興的莫過于黃國豪。

    雖然兩人分屬不同監區,但難免有碰到的時候,刑剛此人可是睚眥必報的死刑犯,只要刑剛一天不被槍決,他就一天提心吊膽的。

    這不,就算刑剛都被拉走了,監區里還有他小弟,碰到他便睜著一雙死魚眼瞪他,用口型說讓他等著。

    黃國豪縮了縮脖子,往曹磊身邊湊得更近了些。

    曹磊的事,監區里已經私底下傳來了,不少人羨慕他,人死了,但原因不在他,這下既遂變未遂,刑期一下子肯定會輕不少,至少槍斃是肯定不用了。

    但羨慕歸羨慕,該害怕還是會害怕的。

    曹磊這個人太狠了,來監區這么長時間,胳膊上的傷就沒見他處理過,也沒見對方喊過一聲疼。

    人還不愛說話,看著就給人感覺陰沉沉的。

    但總有人不信邪。

    馬六是刑剛手底下的人,知道刑剛被執行槍決后他哭了十幾分鐘,然后一抹眼淚,眼神陰沉地盯上了黃國豪。

    兩人不在同一個監區,上午戶外鍛煉的時候,是他唯一能接觸到黃國豪的時候。

    馬六已經提前找人打聽了黃國豪在的監室,而且他知道黃國豪這幾天一直跟在曹磊身邊,而曹磊這個人身上的特征又十分明顯。

    炸傷不同于其他傷,他一眼便能瞧出來。

    因此即便沒見過黃國豪,他依然能從人群中辨別出對方來。

    趁著監管警察不注意,馬六沖了過去。

    目標直奔黃國豪,將他壓在地上,開始瘋狂地揮動拳頭。

    黃國豪這種小白臉,根本扛不住他一拳,很快就被他打得鼻青臉腫。

    馬六幾乎是下了死手。

    “你敢背叛我老大,我打死你!我要你去給我老大陪葬!”

    數不清的拳頭落在自己的臉上,黃國豪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然后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第一天來的那個晚上,那頓“冰糖肘子”后,第二天他連便出來的尿都是血腥味的。

    他被打得喘不上氣,別說開口呼救了,他幾乎連張嘴都困難。

    但盡管如此,黃國豪還是憑著強烈的求生意志抓了一下身邊人的腿。

    “方娟”他用盡全身力氣吐出微弱的兩個字。

    “我方你大爺的娟!我送你倆一起上西天!”馬六已經徹底打紅了眼,什么方娟,他才不管,通通去給他老大陪葬。

    只是,他不知道方娟這兩個字,對于曹磊來說有怎樣的意義。

    曹磊呆滯的神情在聽到這兩個字后產生了變化,而在他聽到馬六的話后,他整個人瞬間暴躁起來。

    他一腳踩在馬六的肩背上,連同下面的黃國豪一起踩在地上,目眥欲裂地瞪著馬六。

    “你說什么?你剛剛說、什、么?”

    許是太長時間沒說話,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說話的語速也比常人慢很多,但里面透著的狠意但周圍的人心里都是一顫。

    不少人心里為馬六捏了把汗。

    惹誰不好,怎么偏偏惹他呀?

    但馬六顯然不明白其他人的顧慮,他手撐著地面想要起來,還不忘啐了一口身下的人,然后扭頭罵罵咧咧道:“你管我說什么?你們這些雜碎,呸,都他媽該去給我老大陪葬!”

    身上壓了一個人,還有人在腳踩著往下壓,黃國豪感覺自己胸腔肋骨都快要斷掉,呼出來的氣都是只出不進的,但為了能活下去,他咬牙,“方娟”

    他還能說話,對于馬六來說沒有別的意義,他只覺得他是在挑釁。

    “我方你媽的娟!方娟是你三兒嗎喊喊喊喊個沒完了——”

    后面的話,馬六沒能說完。

    因為曹磊已經一把將他提起來,然后對著他的嘴一拳打了下去。

    馬六的牙齒都被打掉一顆,嘴里汩汩冒著血。

    他不知道面前的人怎么就突然暴動了,但他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曹磊不僅打得狠,而且他是不要命地打。

    “干什么干什么?!都給我放開!誰允許你們私自打架的?!”

    及時到來的監管警察救了馬六一命。

    曹磊被兩名警察拉著,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自以為天不怕地不怕的馬六,竟然腦子中一瞬間閃過了害怕兩個字。

    剛才如果不是這些警察拉開,這人真的能打死他。

    壓在自己胸口上的人終于離去,黃國豪躺在塵土飛揚的地上狠狠地吸了兩口氣。

    他看著藍天和白云,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他一定要離開這里。

    *

    曹磊和馬六都理所應當地關到了隔離室。

    隔離室是單間,但只有不到兩平米的空間,進去以后只能坐著抄寫監規,一隔離便是至少一天一夜,很少有人能忍受的了這種致命的孤獨。

    但這對于曹磊來說,卻不是什么問題。

    黃國豪知道,一旦離開曹磊身邊,他的日子絕不會好過,因此他磨破了嘴皮子讓監管警察把他也關了進來。

    受夠了被打的日子,黃國豪寧愿忍受這種孤獨。

    他一遍又一遍地抄寫著監規,直到寫到手發酸。

    然后他放下筆,開始回憶起自己的前半生來。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會把人生過成這個樣子?他明明擁有超越這個時代的整形技術與各種知識理論,怎么就會把自己搞成了這個鬼樣子?

    黃國豪將頭埋在腿上,忍不住落下淚來。

    淚水扎著臉上的傷口,疼得他抽氣。

    他是真的知道錯了,嗚嗚嗚他想出去。

    黃國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著的,再醒來的時候是被隔離室的門打開的聲音驚醒的。

    “黃國豪,隔離時間結束,可以回監室了!

    他撐著發麻的腿站起來,問了一句:“警官,曹磊呢?曹磊結束了嗎?”

    監管警察回答他:“結束了,你們倆一起回監室。”

    黃國豪竟然有心情咧著嘴笑了一下,“謝謝警官!

    監管警察知道他的想法,在這看守所里不找個靠山,有時候是活不下去的。

    對于嫌犯之間的事兒,他們這些監管警察大多時候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只要別鬧出太大的事,一般情況下他們懶得摻和。

    在外面都不安分的人,指望他們進了里頭一下子就安分起來?

    別開玩笑了,根本不現實。

    不過黃國豪這小子看著倒是有真心悔過的意思,也是,一看就是在外面沒怎么吃過苦的樣子,進來這才幾天啊,挨了多少頓打了這都。

    嫌犯愿意真心悔過,他們當然愿意給個好臉

    色,因此監管警察態度還算不錯,對著他道:“以后有什么事喊警察,你也勸勸曹磊,讓他早點攤開把事情說清楚,早點起訴早點有個結果,你們也能早點去監獄,那邊比這邊要自由多了。”

    黃國豪知道這警察是對自己網開一面了,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警官!

    等回到監室后,黃國豪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對著曹磊出聲道:“曹磊,你想不想和我說說你和方娟的事?”

    之前他一直以為方娟是對方的逆鱗,因此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他根本不敢輕易提到這個名字,但現在他想試試。

    方娟到底是為什么死的?他又是怎么走到的這一步?

    曹磊的眼睛轉了轉,但還是沒出聲。

    黃國豪沒氣餒,他背靠著墻,窩在對方身邊,小聲道:“沒事,你想說的時候再和我說也行,我什么時候都愿意聽,這里只有你和我認識方娟了,只要你愿意說,我都愿意聽!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觸動到了他,曹磊竟然罕見地開口了。

    “方娟她是自殺的!彼穆曇艋逎袏A雜著淡淡的傷感。

    黃國豪已經猜到了,但他還是有些好奇地問:“可是我看方娟一開始的性格很開朗啊,她的那個男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自殺是因為對方吧?”

    曹磊又不說話了。

    黃國豪耐心地等著。

    “他該死!逼毯蟛芾诓磐鲁鲞@么三個字。

    黃國豪突然想起來什么,他問道:“我記得你們之前聊天中有說到方娟嫌棄自己的長相不得shengzhu還是什么的喜歡?你們說的這人是誰。俊

    曹磊抬起頭,眼珠子黢黑,看著有些嚇人。

    “他帶著方娟參加了一個組織,這個組織的首領他們稱呼他叫做圣主!

    黃國豪渾身一震。

    “邪邪難道是邪教啊?!”

    第33章 第33章真有人來看守所吃白飯啊……

    黃國豪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一開始以為只是殺豬盤,但沒想到會是邪教。

    比這個時代所有人都擁有超過三十年視角的他,當然知道邪教對整個社會,整個國家帶來的危害性!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記憶里邪教組織大肆宣揚,快速發展的時候,大約就是在這個時期?

    黃國豪的心臟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

    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能夠早日從這里出去的唯一機會!

    他死死地盯著曹磊,幾乎是急不可耐地問道:“那是個什么樣的組織?你知道他們組織具體是什么情況嗎?這個組織有多少人?首領,就是圣主你見過嗎?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里嗎?”

    他急迫地想要問出點什么來,因此一連串問題接二連三地就砸了下來。

    曹磊似乎不太明白他情緒突然如此激動的原因,向來無神的目光里罕見地出現了一絲困惑。

    但很快便又恢復平靜。

    他沒有傾訴的欲望,只是在剛才聽到方娟的名字時短暫地感覺活過來了一樣。

    現在再次回歸沉寂。

    黃國豪鍥而不舍地又問了幾次,都沒能讓他再次開口。

    他恨不得扒開他的嘴,但他不敢。

    因此在讓自己稍稍冷靜一點以后,黃國豪朝著門外喊了幾聲,將負責自己監視的專管警察喊來。

    他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所以我的意思是方娟的死有蹊蹺,這背后可能涉及到邪教組織!麻煩你們把這個情況報給公安局那邊!

    門口的警察沒明白他的意思,“邪教?什么叫邪教?”

    黃國豪著急地跺腳,“就是一種以宣傳違背人倫的思想觀念招攬信徒的組織。∈怯泻Φ陌!”

    那警察還是沒明白,“就是類似于宗教信仰?這有什么危害的,現在都主張尊重宗教信仰自由了。”

    黃國豪越說越著急,“是尊重自由,但這種教他不是正常的教!邪教,那是吃人的教!”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激動,但專管警察還是承諾道:“行,我會把你說的這個情況反應給公安那邊的,但你別背地里借著這個搞小動作啊,給我老實點!”

    他私心里是覺得這個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的。

    一個信仰而已,至于上升到這么嚴重的高度嗎?還吃人?吃人的是他們這些不遵紀守法的犯罪分子才是。

    雖然事情在他心里不是個什么大事,但也算是個稀奇的事。

    因此吃飯的時候,他把這個事隨口在同事面前提了一嘴。

    后來一傳十十傳百地就傳到了林亞楠的耳朵里。

    邪教?

    她更加確定黃國豪就是和自己來自一個時代的人,因此才會對這方面有這么高的敏銳性。

    林亞楠和黃國豪想的一樣。

    這種邪教組織的典型案例她之前也聽說過,不僅僅在斂財方面,已經上升到謀害他人生命了。

    因此對于這種組織,最好的當然是在它發展初期就直接遏制在搖籃里。

    她當即決定去見一面黃國豪。

    林亞楠把黃國豪從監室里提出來,開門見山地問:“你為什么說方娟的死有蹊蹺?還有你怎么認定是邪教組織?”

    黃國豪對她的態度有些復雜。

    一方面是她把他抓回來的,而且一眼就看出來他犯了不少罪,雖然他覺得她應該就是瞎蒙的,但也足以證明這個女警很聰明。

    因此他心里一邊不可遏止地有些怨她,又忍不住地有些怵她。

    譬如現在,她這雙眼睛,看得叫人簡直無所遁形一般。

    黃國豪硬著頭皮和她對視上,然后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曹磊的聊天內容說出來,“先前他們兩人來我醫院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這女孩明顯是被人洗腦了,但我一開始以為是被個人洗腦的,但一聽有組織,首領還叫圣主我就覺得不對勁了,這鐵定是邪教沒跑了,你不知道,這些邪教組織——”

    林亞楠打斷他,“我知道!

    驀然被打斷,黃國豪一愣,“什么?你知道?”

    林亞楠十分肯定地點頭,“我知道!

    她的眼睛十分坦然地和對方正面對上,清凌凌的目光里倒映出他不可置信的臉。

    黃國豪呼吸一窒,想到一種可能性。

    “你不會”聲音甚至有些顫抖。

    林亞楠并不打算和他坦誠相認,她將話題重新拉回到曹磊身上,“既然你是除了曹磊以外唯一認識方娟的人,或許只有你能打聽出來方娟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想早點出去嗎?這是你最好的機會!

    她看著面前的人。

    黃國豪和進來前完全判若兩人。

    短短幾天沒見,他的臉上到處都是傷口,眼角腫著,嘴角破著,下巴青著。

    看起來狼狽極了。

    變化最大的,還是他的眼神。

    沒進來前他眼睛里全是傲慢,似乎篤定沒有人能拿捏得了他,可現在,那雙眼睛里全是畏懼害怕,還有一絲對她的埋怨。

    只是在她剛才說出那句話后,那絲埋怨消失不見,轉而變成了震驚。

    信號給到這里就足夠了。

    林亞楠起身,對著黃國豪最后說了一句:“我愿意給你一次機會,但這個機會能不能把住還是看你自己——”

    話到最后聲音放輕,“你應該知道我為什么會愿意給你這個機會的!

    然后她毫不猶豫地出了門。

    出去后,林亞楠迅速轉身趴到門框上,看里面人的反應。

    黃國豪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眼睛里充斥著驚喜。

    她轉回身,摸著自己唯恐露餡直突突的心口。

    裝X是個技術活啊,還得多向樓

    燁或者三哥學習才是啊!-

    林亞楠在四監的最后一周時間里,喻元從過渡監區轉過來了。

    她已經從武建國那里聽說了消息。

    喻元是緝毒警察臥底,因為以身涉險侵入到毒販的老巢,被毒販盯上,這次來他們三看是為了躲避毒販的眼線的。

    受從小到大的教育影響,林亞楠對緝毒警察一直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因此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她十分敬佩。

    也是這樣,她才明白喻元身上那股不羈從何而來。

    想在毒販堆里游刃有余,身上自然要有點痞氣的。

    喻元的身份,林亞楠猜測知道的人應該不多,看大家的態度便能窺出一二來。

    也是,知道的人越多,對他來說越危險才是。

    她也是那次因著越獄事件,莽撞沖到所長辦公室,這才無意間知道的。

    雖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但林亞楠不敢多表露什么,只當什么都不知道,對待他和對待其他犯人沒什么區別。

    喻元被分到了七監,和常銀杏許青山等人一個監室。

    不知道是他身上的氣質吸引這些癮君子還是怎樣,一向渾渾噩噩的常銀杏,竟然主動同他伸出了橄欖枝。

    “我叫常銀杏,你叫什么?”

    許青山看著主動爬到對方面前的常銀杏差點兒驚掉了下巴。

    活見鬼了,常銀杏竟然主動和除他之外的人說話了!

    喻元沒搭理常銀杏,眼皮半耷拉著靠著墻假睡。

    常銀杏不氣餒,慢慢靠近他,細細端詳著他臉上的睫毛。

    同一個監室里的其他人都驚呆了。

    “銀杏兒,你恢復神智了?”

    “不是,銀杏兒你快回來呀!我聽說這個人可不好惹,你靠那么近小心挨揍!”

    眾人看看常銀杏瘦弱的小身板和他對面人胳膊上的青筋,勸解的話更加著急。

    “就是啊!小銀杏你根本不抗揍的!”

    常銀杏將眼睛使勁睜開,盯著面前的人。

    忽然,那雙閉著的眼睛毫無征兆地睜開。

    他一頭撞進對方黑黝黝的眼珠子里。

    然后他低頭,嗷嗚一口咬上對方的胳膊。

    所有人:“。。 

    小銀杏這下完嘍!

    常銀杏咬的力道并不重,至少對于喻元來說并不重。

    只是看著胳膊上的牙印,他仍舊不可控制地挑了挑眉。

    這個癮君子膽子倒是挺大。

    喻元另一只手繞到對方身后,捏在他的后頸上,像抓小狗一樣把人一把提起來。

    許青山等人已經嚇得閉上眼睛,不忍直視一會兒銀杏兒挨揍的場景。

    誰料想象中揍人的聲音并沒有傳出來,喻元只是把常銀杏提到一邊,笑瞇瞇地嚇唬道:“你再敢咬我一次,小心我把你的下巴給你卸下來。”

    他手上的疤一直延伸到腕骨處,隨著他的動作,手上的關節嘎吱作響。

    聽到卸下巴,常銀杏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

    其他人:

    怎么又來一個會卸下巴的?!

    許青山實在忍不住,有些畏懼地問:“你怎么也一言不合就卸人下巴?常銀杏他情況特殊,你不能這么對待他!

    喻元沒接他的話,反問,“也?還有誰喜歡卸他下巴?”

    門口剛走過來的林亞楠嘆了口氣,舉手,“我!

    她就卸了那么一次!被這些人只怕是要記一輩子!

    喻元和她視線交匯,二人十分默契地轉開了頭。

    然后林亞楠高聲道:“喻元,出來準備會見!

    會見自然是假的,是武建國找他有事,這才找了這么個借口。

    林亞楠押著他往武建國的辦公室走。

    因為他的身份特殊,林亞楠自然不可能真的押著他,只是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

    喻元個子高,身型挺拔,身上又隨處透著一股無所謂的氣質,囚服穿在他身上,竟也穿出了幾分瀟灑的感覺。

    林亞楠透過這幅皮囊,忍不住有些想探究。

    “今天天氣挺好!鼻懊娴娜撕鋈煌O拢瑳]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最喜歡秋天,你呢?”

    林亞楠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萬里無云,是還不錯。

    她有些遲疑地開口,“我最喜歡春天?比起秋天來比較有生機一點!

    喻元回頭看了她一眼,輕笑了聲,什么話都沒說,繼續往前走了。

    她沒看懂他那聲笑里藏著的情緒,只是覺得有些莫名。

    武建國和喻元不知道聊什么事,聊了足有四十多分鐘才出來。

    出來的時候,林亞楠能感覺他整個人周身并不像進去之前那么輕松,有一種莫名的緊繃。

    回去的路上喻元一直很沉默,沒再莫名其妙地開口,也沒多說其他什么話。

    林亞楠總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既然所長不說,她也只當沒看到。

    *

    最后一周的時間過得說快不快,說慢不慢。

    劉玉山最后一周幾乎是每天見到她都要問一句:“真的要走嗎?真的不打算在四監區一直待下去了嗎?”

    林亞楠笑笑,不說拒絕也不說留下。

    她得盡可能地把整個三看轉完,才能看到所有嫌犯頭上的顯示屏,才好判斷這之中有沒有漏罪、新罪。

    林亞楠下一個準備去的監區是過渡監區。

    監區的負責人高明幾乎是敲鑼打鼓地歡迎她的到來。

    過渡監區的人要比普通監區少得多,每個監室人也要少,方便嚴格管理。

    林亞楠到的那天,剛好新到了一批嫌犯。

    高明看到這批新來的嫌犯就頭疼。

    他扔掉了自己的素質,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癟犢子玩意兒,年年來是吧?沒完了是吧?拿看守所當招待所了是吧?我看你們是一個個的不學點好,就想走捷徑是吧?我真忍不了了,我今天就是脫下這一身警服,我也非得給你們好好治治這毛病”

    說著他就想沖上去。

    旁邊的其他監管警察趕緊沖上前,把他拉住。

    “高哥高哥,別沖動,犯不著,咱不至于”

    “就是啊高哥,真不至于,別為了這點兒事再把自己氣著了,不值當”

    “對啊高哥,這樣他們幾個今年我和小劉負責,你就當眼不見心不煩”

    林亞楠看著這場景,有些疑惑道:“這是怎么回事啊?”

    高明雖然脾氣爆,但氣到這程度也少見。

    旁邊有人給她解釋了句,“害,林亞楠同志你不知道,就這幾個,都是咱們三看的?土,每年一到年底就來咱們三看蹭吃蹭喝了,就跟‘做客’似的,我是真服了,不怪高哥生氣,這幾個人實在是有些過分了,每年一到年底就搞點兒小偷小摸的,把自己送進來,一開始咱還以為人家小偷小摸是為了過年準備的,后來咱才知道,人家是專門進看守所蹭飯吃的,連著三年了,今年這都第四年了!這還沒完沒了。 

    “”林亞楠聽著有些無語,“就為了來看守所吃白飯?”

    “誰說不是!咱三看一年到頭也就年底能見點兒葷腥,嘿,還讓這群人盯上了!”給她解釋的警察又是無奈又是生氣。

    林亞楠是真的漲見識了。

    好家伙,她以前聽說過“實在活不下去了就進去吃牢飯”,一直以為是段子呢,沒想到還真有這種奇葩人?!

    果然藝術來源于生活啊。

    今天她算是見識到了。

    一行一共五個人,為首的那個看著滑頭滑腦的,看見暴跳如雷的高明不僅沒害怕,還笑嘻嘻地辯解,“天冷了,路上出來的人都少了,哥幾個實在是討不下東西了,這才沒辦法又進來的,各位警官行行好,就放我們幾個進來呆一段時間,也讓我們哥幾個肚子飽飽的過個好年,在這里哥幾個給大家拜個早年了!”

    他說完,身后跟著四個同樣臟兮兮的年輕男人齊齊彎下腰去,十分整齊地開口:

    “祝大家新年快樂!”

    高明:“”

    其他人:“”

    林亞楠:該說不說,口號喊得還挺齊,比他們三看的人當初歡迎她的時候唱的歌齊多了。

    想必是經過排練的。

    第34章 第34章紋身?

    為首的那個人叫做狄飛,一點不覺得不好意思,笑嘻嘻地不斷挑戰著高明等人的臨界值。

    “各位警官給哥幾個分好監室就不用管我們了,放心吧,哥幾個都知道流程,一定懂規矩老老實實的不給大家惹事,等過完年開了春哥幾個就出去了,絕對不給大家增添多余的負擔!”

    林亞楠:“”

    別說,這群人還挺有原則。

    不過她聽他們這話的意思是,不增添多余的負擔?

    也就是說過年這段時間是打定主意要賴在他們三看麻煩他們了。

    高明額頭青筋凸起,盯著狄飛的眼睛里像是冒著火星子,“你們是打定主意年年賴在我們三看了是吧?”

    狄飛沒皮沒臉地笑著,“哎呦高哥您這是哪兒的話,犯罪的事兒怎么能用賴呢?”

    高明一擼袖子,“我這暴脾氣!”

    “高哥別別別,不至于不至于”

    “高哥冷靜,沖動是魔鬼!”

    身邊的人又是一番勸阻。

    狄飛忽然想起什么來,一拍腦門,“哎呀我給忘了,對了忘了和各位警官說,今年咱們丐幫規模擴大,又招攬了幾個兄弟,這兩天可能已經在路上了,估計過不了幾天就也進來了,不過各位警官不用擔心,教他們規矩的事兒包在我身上,還是那句話,絕對不給大家添一點多余的麻煩!”

    高明像是剛裝好一百度沸水的開水瓶,馬上就要炸了,“還有人??!!你們還擴大規模???”

    狄飛相當自豪地挺起胸膛,“都怪咱這大哥當的好。”

    高明實在受不了了,拿起盆里的拖鞋扔了過去,咆哮,“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

    其他人:毀滅吧!真不想攔了,實在是太無恥了!

    不攔是不可能的,不過大家也是在看著狄飛抱頭鼠竄了好一會兒,才象征性地攔了幾下。

    “快,把他們送到各自的監室里去,別給高哥氣得高血壓犯了!弊詈筮是另一個監區負責人**業發了話,這才結束了這場鬧劇。

    等狄飛等人被押下去以后,林亞楠忍不住問身邊的人,“剛剛我聽他說丐幫是怎么回事?”

    “害,我看這狄飛是看《射雕英雄傳》看瘋魔了,學人家成立什么丐幫,領著一群年輕小伙子天天上大街乞討,你說都這么年輕,干什么掙不了錢啊,咱也搞不懂人家的想法!

    林亞楠的沉默震耳欲聾。

    震撼,真的是十分震撼。

    這才是真正的躺平文學啊,真想錄下來直播給后世的打工人們看看,你們還是太卷了!

    *

    狄飛等人說守規矩還真的守規矩,一套流程熟稔得可怕,每天在監區里十分聽話,一天從早到晚都熱情飽滿,吃飯的時候尤其更甚。

    高明雖然嘴上罵罵咧咧,但到底還是對他們發了善心。

    過渡監區人員混雜,監室分配的時候不可能完全按照罪行種類和刑期分配,因此常有重監犯和普通罪犯關押在一個監室里的情形。

    也因此,給新人立規矩,下馬威的情況在這邊最嚴重。

    但這五人分到的監室都還不錯,至少目前為止并不見有窮兇極惡的人。

    加上這五人也不惹事,他們所在的監室相處還都挺和平的。

    林亞楠觀察了他們幾天,確認他們真的把最大的注意力都放在吃飯上面之后,逐漸從幾人身上轉移了注意力。

    這幾天她會時不時地往黃國豪那邊監室看看,后者總是對她搖搖頭,顯然還沒從曹磊嘴巴里問出點什么有效信息來。

    鹽阜塔區的公安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又提審了曹磊兩次,但也都沒有問出什么來。

    眾人想了想一致覺得還是得以方娟為突破口,所以唯一認識方娟的黃國豪重要性不言而喻。

    和鹽阜塔區的公安見完面之后,黃國豪心里是又鴨梨山大,又竊喜。

    只要他的重要性凸顯出來,離減刑就又近一步!

    鹽阜塔區的公安后來又來的那兩次,林亞楠側面探聽了一下消息。

    方娟和曹磊的家里人,他們公安也已經問過幾次了,兩家人態度冷漠,都表示對這件事完全不知情,也不想管這兩個人的事,因此也沒有問出什么有效信息來。

    事情鬧的這么大,兩家人真就什么都不知道?

    林亞楠不太相信。

    因此一方面把希望依托于黃國豪這邊,另一方面她打算去方娟和曹磊家附近打聽打聽。

    這天值完夜班,早上下班后,林亞楠按照檔案表上的地址來到了鹽阜塔區常寧路73弄。

    早上的弄堂雖不比晚上,但也是是一天中比較熱鬧的時候了。

    來來往往上班的人腳步紛亂,弄堂口上吆喝著賣早餐的小攤販此起彼伏,唯恐對方壓過自己,讓自己少賣了。

    林亞楠靠近一個賣小籠包的小攤主,一邊打量著摞起來的籠屜一邊隨意和對方聊天。

    “老板,儂這小籠包好吃伐?可正宗?”

    攤主是個年輕婦女,圓臉大眼睛,聞言手上動作不停,笑盈盈地接話道:“小姑娘放心吃,不正宗不收儂鈔票的。”

    附近的攤位上正吃飯的人聽到了,抬起頭來也紛紛開口。

    “小姑娘儂不必擔心的好伐,阿拉給你打包票,這家不說方圓十里,至少方圓五里內一定是最正宗的!”

    “小姑娘放心吃,絕對好吃,阿拉不會騙你的!

    “”

    聽他們這么說,林亞楠像是放心地坐下。

    這個攤位前人是最多的,不管正不正宗,味道肯定是差不了的。

    她剛才這么說,只是想找個話頭打開話匣子,方便和周圍的人聊天。

    攤位緊俏,空余桌子不多,林亞楠只能和人拼桌,她找了個和剛才接話的幾人稍微近點的座位。

    果不其然,她一落座,身后剛才主動替攤主打包票的一個婦女便主動開了口:“小姑娘聽你口音是本地人,儂不是這附近的人?”

    林亞楠側過身子,眼睛能夠看到對方,飯后回答道:“我在寶水區住,今天過來這邊是找同學的,但是忘了我同學具體住在哪戶了。”

    說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熱心的婦女當然見不得別人有困難,立刻問道:“儂要找的是哪戶人家?說出來,我說不定知道,就算我不知道,這兒這么多人,阿拉總有人知道的!

    林亞楠順坡下驢道:“我同學叫方娟,我們倆從學校畢業后就沒怎么聯系過了!

    熱心的大姐滯了一下,忍不住問:“既然好久都沒聯系了,儂怎么突然想起來找她?”

    林亞楠早就想好了理由。

    “我是來告訴她我馬上要結婚了,希望她能去參加我的婚禮,我們上學的時候關系一直很好來著!

    是什么會讓久未聯系的老同學突然開始聯系,當然是為了收份子錢啦!

    果然,她這話落下,剛剛還十分熱情的大姐有些復雜地看了她一眼。

    不過熱心腸是本能,盡管她有些不太贊同這樣的做法,她還是說道:“你說的方娟如果是我知道的那個方娟的話,只怕是你來晚了。”

    林亞楠適時露出一點疑惑,“什么意思?”

    “儂不知道前段時間阿拉這里鬧出的一件特別大的事嗎?”旁邊一直聽著兩人對話的人忍不住插嘴。

    林亞楠面上更加困惑,“什么事?”

    “哎呀就是那個炸了車的!”

    林亞楠裝作恍然大悟,“這個,聽說過一點的!

    “那儂聽沒聽說,炸車這件事是因為什么?”說話的人露

    出一臉八卦。

    先前熱心開口的大姐有些不太贊同眾人拿這件事當消遣,皺著眉打斷,“別人家的事,阿拉還是不要瞎說了,快吃飯吧!

    有人不在意地反駁了句,“這有什么?這件事都鬧的這么大了,誰不知道的呀?阿拉不過是轉述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就算阿拉不說,小姑娘從別的地方也遲早知道的呀!”

    熱心腸的大姐不再說話,林亞楠瞥了她一眼。

    “我和你說,炸車這件事就是因為你那個同學,方娟!”

    林亞楠捂著嘴表示訝異,“怎么會?”

    “你這個同學有一手的,腳踏兩條船不說,還有人為她殺人放火,男的也是阿拉這邊的,你看——”說話的人伸手指向弄堂那邊,“那個窗臺上掛著藍色床單的就是曹磊,哦就是那個男的家,旁邊那戶就是你那個同學方娟家!

    林亞楠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記在心里。

    “這兩家本來是好鄰居,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后,老家一下子老死不相往來了,這下倒成了仇敵了!

    林亞楠恰如其分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說話的人接著解釋,“方娟和曹磊從小一起長大,估計兩個人早就起心思在一起了,但是聽說前段時間方娟又談了個有錢的對象,被曹磊知道了,曹磊一氣之下就把對方炸死了,方娟估計是知道自己惹出來這事也活不下去了,就也自我了斷了!

    林亞楠這下不是裝困惑了,是真困惑了。

    這都傳得什么亂七八糟的?

    前后順序都完全顛倒了,明明是方娟先自殺了,曹磊替她報仇才炸車的,這倒傳出另一個版本了。

    不過一想也是,八卦總是熱衷于扭曲事實,一旦涉及到情感、女性,流言蜚語最后總會聚焦于這個女性是否忠貞,私生活是否混亂,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林亞楠心里有些悲哀。

    不等她說些什么,熱心腸的大姐突然把筷子重重地摔在桌面上,“人都死了,當然任由你們怎么說了,阿拉嘴上積點德吧,事情警察還在查,也沒定出來結果,方娟和曹磊也都是阿拉看著長大的孩子,兩個孩子品行是沒問題的,別人胡說八道,阿拉就也跟著相信了?”

    大姐一看就在這片有點威望的,這么一通話之后,剛才聊八卦聊得津津有味的幾個人瞬間都不說話了。

    只是還有人小聲嘟囔,“俗話說得好,空穴不來風,真真假假誰知道呢?”

    吃過早飯后,林亞楠跟上剛才剛才熱心腸的大姐,快走兩步將她攔下。

    她把自己的警察證亮出來,對著對方道:“不好意思,剛才騙了你,其實我是警察,我今天過來就是想打聽一下方娟和曹磊這件事的,你是不是知道點什么?”

    剛才看對方反駁的態度,林亞楠總覺得她應該是知道點什么的。

    女人名叫譚秋華,看到她的警察證,她心里的戒備放下來,這才開口道:“方娟算是從小我看著長大的,這孩子打小就早熟我是知道的,她家里的情況也特殊,爸爸早早去世,她媽一個人把他和兩個弟弟拉扯大,她又懂事孝順,心里藏的事自然就多了些。

    但這孩子雖然懂事,可性格一直也算樂觀,只是自從談了個對象以后,我肉眼瞧著就覺得這孩子有點不對勁了,好像沒以前那么開朗了,每次出現總是心事重重的!

    林亞楠問她,“她這個對象你見過嗎?”

    譚秋華搖了搖頭,“沒有,方娟其實根本沒有說過她談對象的事,弄堂里這些鄰居現在知道了也是因為曹磊出了事之后,大家隱約才聽到風聲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

    林亞楠又問:“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從談了對象以后不對勁的呢?”

    譚秋華道:“雖然沒見過她那個對象,但我無意間看到過有車送她回來過,大概九月份的時候吧,我家就在這個弄堂口上住著,第一家,那天我半夜睡不著起來洗衣服,到陽臺上晾衣服的時候看到外面有小汽車,我就好奇往下看了一眼,看到她從那車上下來了,后來曹磊的事出了以后,這車對上了,我就猜測那次應該就是她對象送她回來的,反正那次過后我再見到方娟的幾次感覺她心情都不是很好!

    林亞楠又問:“那曹磊的事呢?你知道多少?”

    譚秋華回答:“曹磊話少,性格不像方娟開朗,平時見了我們也只是打個招呼,不會多說話,我了解的不太多。”

    林亞楠點了點頭,看樣子還是得對這兩人家里一趟。

    不管怎么說,家里人至少應該會比鄰居知道得多點。

    她剛準備和譚秋華分別,對方突然想起來了什么,立刻叫住她道:“對了,我想起來一件事,之前有一天晚上我碰到過曹磊和一個人吵架,因為背對著我我沒看清長相,但看穿著打扮不像是我們弄堂里的人,啊對了,那個人手腕上,就是這塊兒的地方吧,紋了個挺古怪的紋身,反正讓人看著挺不舒服的!

    紋身?

    林亞楠一凜,“你還記得紋身具體長什么樣嗎?”

    第35章 第35章尸包?

    譚秋華聽出來她對這件事的關注,立刻回答:“記得的記得的,不過就是那天晚上天太黑了,我也不知道我瞧見的準不準!

    “沒事,你和我大概說一下那個紋身的樣子!绷謥嗛。

    “外面好像是一圈太陽的樣子,反正是一個圓,然后外圈圍著各種線條,圓圈里面應該是一把劍,劍身上纏著應該是蛇吧,天太黑了,我也不知道我看的清不清楚,但是我感覺應該是蛇!

    林亞楠想象一下那個圖案,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麻煩你了,過兩天我可能還會來找你一趟,謝謝你愿意配合。”

    譚秋華擺擺手,“沒事沒事,我家就在這邊口上第一家,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們盡管來問。”

    說完她猶豫了一下又問,“方娟的死是不是——”

    林亞楠安撫性地笑了一下,“我們還在查,現在還不太方便告知!

    譚秋華明白了她的意思,馬上接話道:“理解理解,是我唐突了,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出去瞎說的。”

    剛才在早餐攤上看她的為人,林亞楠就知道她是個有原則的。

    因此見她這么保證,她也不再多說什么。

    二人分開后,林亞楠等了一會兒,等剛才早餐攤上的人散開,才朝著弄堂走去。

    方娟家的窗戶開著,但陽臺上并沒有掛著任何東西,隱隱有細小十分不引人注意的煙霧從里頭飄出來,卻聞不到飯菜的香味。隔壁曹磊家的陽臺上倒是能看出來一陣一陣熱氣冒出來,看樣子像是在做飯。

    林亞楠靜靜觀察了半晌,抬步先朝著方娟家走去。

    她敲了敲門,好半天才有腳步聲走近。

    門打開后,一個看起來有些精瘦的女人有些面目不善地盯著她問:“你找誰?”

    林亞楠沒再找拙劣的借口,直接亮出警察證道:“你好,請問這里是方娟的家是嗎?我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

    看到她的警察證,女人本就不善的表情更加顯得不耐煩,她直接道:“我知道的我都已經和你們警察說過了,剩下的你們再來幾十次我也是不知道,麻煩你們不要再因為這件沒意義的事打擾我的生活了!”

    林亞楠有些生氣,“沒意義的事?你不想知道方娟是為什么選擇放棄生命的嗎?她可是你的女兒!”

    女人眼睛閃爍了一下,但還是堅持道:“不想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已經沒有意義了,人都已經死了!

    林亞楠心中一陣氣結。

    剛才聽譚秋華講述時,她就猜測方娟的家庭環境估計不是很好,但她也沒想到會是這么涼薄的家庭。

    她有些火大,不知道如果今天去世的是她那兩個兒子,她還會是現在這幅無所謂的態度嗎?

    她還想再理論些什么,對方已經不打算再給她機會,啪的一聲將門關上。

    林亞楠站在門口,平復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忍住踢了一腳旁邊的欄桿,“冊那!”

    她自認為自己上班這段時間以來,已經鍛煉得情緒足夠穩定了,沒想到今天竟然還是會因為這種事情破防。

    林亞楠深呼吸了幾口氣,開導自己。

    就當是為了弄清楚方娟的死因。

    她抬手剛準備再次敲門的時候,門從里面打開,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火急火燎地往外走,一邊跑一邊還在回頭埋怨,“又不叫我起床,我這周已經遲到好多天了!早飯也不做,有你這么當媽的嗎?”

    男生把門摔得震天響,一身的怒氣沒處發泄,看到門口的林亞楠惡狠狠地說了句,“起開!”

    林亞楠懶得和他多說,側過身給他讓路。

    看樣子這就是方娟其中一個弟弟了。

    林亞楠呵了一聲。

    一副被慣壞的樣子。

    不過看到他這么氣急敗壞的樣子,又聽到他剛才的那些話,她心里竟然順暢了些。

    等男生走后,遠處迎面走過來幾個人影,是鹽阜塔區的警察。

    一男一女,男的叫佟威,女警叫郭巧珍。

    兩人看到她在這里,有些好奇地問:“小林同志,你怎么會在這里?”

    林亞楠眼眸一亮,問他們:“佟警官,郭警官,你們是來和方娟家屬了解情況的嗎?正好,方便帶我一起嗎?”

    佟威有些為難,“這怕是不太符合規定吧?”

    郭巧珍卻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讓小林和我們一起唄,都是警察都是為了案子,有什么不行的?”

    林亞楠笑嘻嘻道:“我看珍珍姐說的有道理!

    佟威一想也是,多個人多份力。

    而且小林同志剛剛幫助他們破了案子,現在轉頭就拒絕屬實有點過河拆橋了,況且方娟這個事和曹磊案子也有關聯,小林同志心思敏捷,說不定能發現他們沒注意到的細節。

    “行,那就一起。”

    佟威和郭巧珍再次敲開方娟家的門,方娟母親依然是那副不歡迎的態度,但在他們強烈要求進去簡單問幾句之后,她也不好拒絕,還是放他們進去了。

    林亞楠一進門就控制不住聳了聳鼻子。

    她聞到了一股很刺鼻的香味。

    是那種供奉牌位用的香,林亞楠鼻子敏感,聞這種香味時間久了會有點頭疼,因此在家里時一點這種香,她媽或者其他人都會第一時間把窗戶打開。

    現在這個香味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但對這種氣味格外敏感的她,還是一下子就聞出來了。

    她忍不住打量起這間屋子來。

    方娟家里不大,內外間兩個臥室,客廳和廚房連在一起,一眼看去除了兩個臥室,一覽無遺。

    靠近陽臺是廚房,再往里是客廳,客廳不大,加上陽光照不進來,顯得昏暗了些。

    客廳靠近廚房的那邊有個簡單的隔斷墻,墻面不高,靠墻放著個簡易柜子,上面設有牌位。

    只有一個牌位,但,不是方娟的。

    林亞楠看了兩眼,有些漠然地移開視線。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不對勁。

    等等,牌位面前的香爐里并沒有著著的香,香爐前也沒有燃盡的香灰,那么這種刺鼻的味道是從哪來的?

    她蹙著眉看了一圈。

    實在是沒法往“她是在偷偷祭拜自己的女兒”這方面想去,況且就算是祭拜,也沒必要偷偷進行。

    臥室的兩個門都緊關著,氣味是不是從里面傳出來的無法猜測。

    林亞楠收回思緒,注意力放在三人的談話上。

    佟威和郭巧珍先前已經來問過幾次,車轱轆問題已經來回問了好幾遍,方娟母親回答得很是敷衍,兩人問得也很是心累。

    不管是問到方娟自殺前是否有過奇怪的舉動,又或者是問到方娟的男朋友,再或者是問到曹磊和方娟之間的事情,她都一直奉行三字真言。

    ——“不清楚”,“不了解”,“不知道”。

    再不然就是沉默應對。

    明知道她就是專門的,但她作為案件非直接人員,又剛失去了女兒,間接處于一個受害者的位置,他們又不能把她押回局里審問,即便覺得事有蹊蹺,也只能慢慢磨。

    依然是沒什么收獲的一天,佟威和郭巧珍對視了一眼,二人心下皆是一口嘆氣。

    又眼神示意林亞楠有沒有什么要問的。

    林亞楠沖著兩人搖了搖頭,三人起身,準備離開。

    方娟母親有些冷漠地看著他們走到門口,突然開口。

    “各位警官,麻煩你們以后別再來我家了,我想要過正常的生活!

    三人轉身,她黑黝黝的眼珠子盯著他們,一眨不眨。

    出來后,郭巧珍也有些生氣,“我就不明白了,自己女兒死得不明不白,她不僅不著急,還嫌我們一趟趟的打擾她!什么人啊這是?我們不也是為了弄清楚方娟的死因的嗎?就因為還有兩個兒子所以女兒就死都死了嗎?”

    佟威接話,“哎,重男輕女害死人啊!

    兩人之前來的幾趟,也問過左鄰右舍了,大家都知道方娟在家里過得不算好,有什么都是優先著兩個弟弟。

    但畢竟是一條人命。

    兩人還是心寒。

    “小林同志,你有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嗎?”吐槽了幾句后,兩人問道。

    林亞楠沒說什么,先道了句,“我們先再去曹磊家看看情況吧!

    于是一行三人又去了隔壁。

    曹磊家里門開得倒是挺快。

    開門的人是曹磊母親趙云萍。

    趙云萍說著兒子的事就哭了起來,“我知道他惦記著方娟,可我沒想到他為了方娟能做到這個地步!我這個當媽的他都不一定能為了我去殺人,為了方娟他竟然他竟然能去炸人家車!我是真寒心啊嗚嗚嗚”

    佟威和郭巧珍兩臉無奈。

    隔壁是冷漠得要死,這個是來一次哭一次。

    想挖掘點有效信息,難啊。

    趙云萍哭完一抹臉,對著三人擠了個笑,“讓你們看笑話了,對了你們今天來是還有什么想了解的?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們。”

    林亞楠給佟威和郭巧珍遞了個眼神,然后開口道:“我聽說之前你們兩家關系很好?”

    趙云萍一臉晦氣,但還是說道:“是,之前關系不錯,以前都在一個廠里上班,他家男人早早就沒了,作為鄰居我們家當然會幫襯著些,那會兒她席慧秀也算是個正常人,但現在,呵!

    林亞楠沒問她兩人現在不好的原因,突然問了句:“那你記得她男人的忌日嗎?席慧秀之前平常有祭奠上香的習慣嗎?”

    趙云萍一愣。

    佟威和郭巧珍也一臉懵地看著她。

    林亞楠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終歸在里面的是自己兒子,趙云萍想了想,還是回答道:“忌日的話是在開春了,具體什么日子我忘了,驚蟄那幾天吧,平時的話除了一些特定的節日,應該是沒有那個習慣的,反正我記憶里是沒有!

    林亞楠點了點頭,然后對著她開口:“能麻煩你幫我拿張紙和筆嗎?”

    趙云萍愣了一下,起身。

    很快拿過紙和筆來。

    林亞楠接過紙筆,然后快速地在上面畫了一會兒,然后將紙立起來,說道:“這個圖案你有見過

    嗎?”

    趙云萍看了半天,茫然地搖頭,“沒有啊,這什么東西?”

    佟威和郭巧珍也伸長脖子往過看。

    “”

    不得不說,小林同志這畫工真夠抽象的,這得是師從畢加索吧?

    這畫了個啥???

    “這是一把劍?上面這些‘s’是什么意思?劍氣嗎?”佟威忍不住問。

    林亞楠拿起自己的畫,也看了一眼,“這是盤著的蛇啊,這不像嗎?”

    佟威:“”好潦草的蛇。

    好歹畫個蛇信子!就這么一條“s”下去誰也看不出來是蛇吧!

    林亞楠覺得自己畫的挺好的啊。

    該有的元素都有了,重要的一個沒落下。

    不管是什么,總之趙云萍是沒有見過。

    林亞楠囑咐她,如果以后看到這個圖案,不管是紋身還是其他什么,都一定要第一時間聯系他們。

    趙云萍點頭應好。

    三人從她家里出來。

    佟威和郭巧珍看著那張被帶出來的紙,忍不住問:“小林同志,這個圖案是什么意思?你剛才為什么這么問?”

    林亞楠把譚秋華和自己說的話給兩人轉述了一遍,然后嚴肅道:“我懷疑這個紋身就是那個組織的標識,沿著這個標識說不定能找到他們的線索!

    兩人也嚴肅起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可是一個很重要的發現。

    兩人當即決定回局里找個擅長畫畫的警察再過來找一遍譚秋華,弄清楚這個標識到底長什么樣。

    林亞楠跟著他們一起走,然后又提醒兩人,“對了,剛剛去方娟家里的時候,我聞到一股供奉的那種香味兒,但我看了當時香爐里沒有香,之前應該是也沒點過的,而且根據趙云萍說的席慧秀平時沒有點香的習慣!

    郭巧珍接話,“難道她是給方娟點的?”

    說完她自己率先否定了,“看她那樣子應該也不會。”

    林亞楠:“是不是還需要你們查一下了,席慧秀這邊不好入手的話或許可以試試她兒子!

    席慧秀兩個兒子,一個在外打工,一個還在上高中,在家里住。

    上高中的這個,每天都在家里,總會有發現家里不對勁的地方的吧?-

    佟威和郭巧珍回了鹽阜塔區,找了個擅長畫像的警察一起又隨著林亞楠找了趟譚秋華。

    根據譚秋華的描述,畫像很快畫出來。

    看著栩栩如生的畫,林亞楠默默把自己手中的紙折了起來。

    咳咳,術業有專攻嘛。

    鹽阜塔區這邊多畫了幾份,給了她一份,萬一有能用得著的時候。

    林亞楠無比懷念有手機的時代,“咔嚓”一下就完事了,哪用這么費勁啊。

    她將畫收好,揣進自己兜里,然后和眾人道別,回家補覺。

    回家后大哥竟然在家,不知道和誰在打電話。

    林亞楠湊過去聽了一耳朵,發現他竟然是在準備結婚的事宜。

    自從上一次曹磊炸彈事件后,大哥和蕓姐的感情突飛猛進,聽蕓姐說她之前本來還有些婚前恐懼癥來著,那次之后她一下子就下定決心,非眼前這個男人不嫁。

    林亞楠也是在后來才知道,她大哥當時是真的想以他自己換蕓姐安全來著。

    沒想到大哥平時看著不冷不熱的,竟然是個情種?!

    不過再一想想也是,大哥這種溫柔的謙謙君子是情種才是正常的好伐,像是二哥那種毒舌不饒人的,又或者是三哥那種中二系的,一想想他們成為情種的樣子她都一陣雞皮疙瘩。

    林亞楠和大哥打了個招呼,上樓睡覺。

    困勁有些過去之后,她一時有些難以睡著,便躺在床上思考。

    自己這個身份還是有一點限制的,雖然能接觸到嫌犯,但案件的調查不一定好插手,之后看來得想個辦法。

    還有,最近三哥事情比之前多了一些,有時候也不能來接她了,林亞楠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該買個車學個駕照?或者還是努力說服家里人讓她自己在外面租個房子?

    亂七八糟的事情襲入腦海,困意漸漸上來,她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這一覺就睡到第二天凌晨,要不是肚子里的餓感太強,林亞楠覺得自己還能再睡。

    起來自己搗鼓了點吃的,然后開著電視看了會兒新聞,林亞楠決定今天先打個出租車去上班。

    下崗潮開始之后,人們迅速地尋找到了各種新的謀生方式,不少人把目光投放到了私家車上。

    景城市經濟發達,私家車行業要比大部分城市興起得早,不過這會兒的私家車行業很不規范,也沒有完全統一的收費標準。

    林亞楠出了弄堂,一連攔了幾輛車,一聽說她是去看守所的,都不太愿意過去。

    看守所荒涼又晦氣,司機們既怕空車回,又覺得去那個地方不好,自然不是很愿意。

    直到終于攔了一輛,對方探出半個身子問她:“包來回可以伐?”

    林亞楠沒有絲毫猶豫,答應了。

    加錢的事兒,那都不是事兒。

    司機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男人,一邊開車一邊哼著歌,還能時不時地和她聊兩句。

    “小姑娘你去看守所干啥子?家里有人進去了?”

    林亞楠透過后視鏡看著司機八卦的臉,微笑了一下,“我在那里上班!

    司機十分震驚,“嗬!這么厲害的小姑娘?那你這算是警察么?里面的人是不是都很窮兇惡極的?你不害怕的嗎?”

    林亞楠嘴角勾起,“他們比較怕我!

    司機顯然不太信,以為她沒看著,撇了撇嘴巴。

    司機不太認路,但林亞楠大致給他說了一下地理位置后,司機便清楚了。

    這司機是個話癆,一路上嘴巴幾乎就沒停歇過,從他家鄰居養的雞一直能聊到我們國該不該加入聯合國。

    林亞楠:“”

    汽車行駛到快到三看的時候,會經過一段十分僻靜的路段,幾乎都是田地,很少有人經過。

    林亞楠被司機擾得實在是煩不勝煩,忍不住把視線移向窗外,努力放空耳朵。

    這一看,她突然間發現遠處有幾只野狗正圍著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互相呲牙爭搶著。

    林亞楠直覺那不會是什么好的東西。

    著急喊了一聲,“停車!”

    司機一個腳剎停下,扭頭問道:“怎么了小姑娘?”

    林亞楠指著遠處對著司機道:“你在這里等一會兒,我過去看看!

    司機看著那邊一群狗,道:“你一個人過去?不太安全的呀!

    他從腳底找出來個鎬把一樣的棍子,遞給她,“要不你拿著這個?”

    林亞楠看了他一眼。

    司機眼神飄忽,呵呵笑了兩聲,“我這不是怕遇上劫車的嗎,你知道的,現在不太安全,我們開車的經常半夜回,有時候遇到一個劫車的,今天一天白跑不說,還有可能丟了小命的,我這也是以防萬一,我可沒拿著這東西干過壞事的,不然我怎么敢當著你這個警察的面掏出來是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他的解釋,林亞楠沒說什么,拿著鎬把下車。

    隨著她的走近,那群野狗低聲嘶吼起來,但大概是看到她手里的東西,野狗不敢輕易攻擊她。

    林亞楠沒再往前走,因為她已經看到了。

    那是一個黑色塑料袋。

    塑料袋里裝著的,是類似“肉”一樣的東西。

    肉應該是被煮過,看著并沒有什么血,只是泛白,在黑色塑料袋的映襯下格外的扎眼。

    憑借著上輩子看了那么多的電視劇和新聞,林亞楠幾乎是第一直覺,不出意外那應該是被肢解了的尸體。

    第36章 第36章糟鳳爪&“有情有義”的……

    隨著越走越近,林亞楠逐漸看清了黑色塑料袋里的東西。

    她已經可以確定是人的一部分無疑。

    因為黑色塑料袋破了的角落里,隱隱露出

    來一根指頭,還帶著指甲的指頭。

    林亞楠臉色已經有些發白,努力將視線移向別處,然后忍著心里的不適,把那群野狗趕開,防止它們繼續撕咬下去。

    野狗們不愿意離去,遠遠地圍在她身邊轉著,時不時地齜著牙低吼一兩聲。

    現在一旦她離開,只怕這袋子馬上就會被這群野狗叼到其他地方,但她提走的話,且不說那司機愿不愿意她提著這一袋子東西上車,她也怕萬一現場這里有什么證據被自己毀壞了。

    于是林亞楠遠遠沖著司機招了招手。

    那司機下車小跑了過來,一看到塑料袋就是一個趔趄,緊接著后退了好幾步,臉瞬間就白了。

    “這這這這是人的手嗎?”說完就是一聲干嘔。

    他現在是真后悔了,自己干什么要偏偏不信邪跑這一趟,來這看守所就夠晦氣的了,還遇上這種事兒!

    嘔

    林亞楠對著他道:“這里離我們看守所已經很近了,我現在不方便離開,麻煩你開車過去一趟,叫一下我的同事過來——”

    怕他直接拒絕,她專門補充了一句,“放心,不讓你白跑這一趟,加錢,一會兒等你回來我和今天的車費一塊兒給你。”

    司機慘白著臉點了點頭,很快就軟著腿肚子跑回車上了。

    林亞楠一邊驅趕野狗,一邊看著他發動車離開,在心里期盼他指望能貪圖這點錢而回來。

    等了好一陣,都不見車回來的跡象。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

    就怕他害怕不愿意回來,她還專門先扣下了車錢,沒想到對方寧愿不要這點錢也不愿意回來。

    這可如何是好?

    她一沒裝大哥大,二沒帶bb機,這下可該怎么通知其他人?

    用慣了前世的輕薄手機,她之前嫌大哥大太不好裝,便一直沒買,想著自己每天兩點一線的上下班應該也用不到。

    現在就是一整個后悔。

    科技改變人類啊。!

    距離智能手機出來竟然還有一個跨世紀!

    她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時間還很早,今天應該也會有公安派出所或者檢察院的人去他們看守所提審或者換押人的吧?

    要不先在這兒再等等?

    耐著性子等了大約半個多小時,還真讓她等來了救星。

    老遠看到一輛警車,她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不斷地朝著那邊揮手,生怕對方沒注意到她直接開過去了。

    警車疾馳而過。

    林亞楠:“”她要罵人了,她這么大個大活人就這么不顯眼嗎?

    警車倒退了一段路,停了下來。

    林亞楠欣喜若狂。

    然后副駕駛的車門打開,她看見樓燁那張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親切的撲克臉。

    “樓隊!這里!”林亞楠朝著對方高聲呼喊。

    樓燁踏步而來,疑惑的神情在看到她身邊的那一袋東西后瞬間散去,轉眼只余嚴肅。

    “這是尸包?”他問。

    林亞楠點了點頭,“不出意外應該是的,我沒敢動這里,但我剛才過來的時候野狗已經在附近了,估計撕咬了一段時間了。”

    樓燁點了點頭立刻道:“稍等片刻,我去和我同事說一聲。”

    林亞楠看到他盯著尸包仍舊面色如常的樣子,在心里不由得感嘆。

    不愧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刑警隊長,這么可怖的場景臉上沒有半點兒害怕,她的心理素質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啊。

    她瞧著樓燁邁著長腿幾步跑了過去,然后又很快折返回來,對著她道:“我已經和同事說了,你先帶著他們把嫌犯送回三看,然后你們馬上去一趟附近定善區公安局,我在這里等著你們!

    林亞楠不打算繼續耽擱時間,立刻把手里的鎬把遞給他,“好,那我速去速回。”

    樓燁順手接過她手里的東西,待她人走了以后才看清是什么東西后,“”

    這東西,好像出現得有點意外。

    林亞楠領著其他人很快回了三看,臨近門時問門口的楊軍才,“剛才有沒有一個開出租車的過來這邊?”

    楊軍才搖頭,“沒有啊!

    她心道果然。

    這司機估計是怕惹事上身,幸虧她留了心眼記下了對方的車牌號。

    等把人交到高明手上,又簡單把情況說了一下之后,高明立刻攆著她走,“行,那你快去定善區那邊,這邊交給我,你是第一證人,后續他們肯定還得找你問話,你多配合他們,這邊不用你擔心!

    交代清楚情況后,林亞楠立刻和其他人往定善區公安局那邊走。

    定善區公安局離這邊開車也就不到十分鐘的距離,幾人到達后把事情一說,他們十分重視,馬上派了幾個警察跟著過去。

    為首的是定善區刑偵一隊的支隊長魏群,看著三四十的年紀,十分干脆利落,看到他們便直接一擺手,“在哪兒?走,帶我過去!

    一行人又迅速返回。

    再回去時周圍的野狗已經不見,只有樓燁一個人拿著鎬把在那兒挑著袋子查看。

    等魏群走過去,他起身打招呼,“魏哥!

    魏群一擺手,蹲下身子查看。

    “看手臂粗細和骨骼寬度,應該是個男人的手,還有其余的部位無法判斷,得等法醫驗過才知道!眲偛诺人麄冞^來的時候,樓燁已經做了簡單的查看,因此這會兒他率先說道。

    魏群接過他手中的鎬把,也翻看了幾下,然后認可地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一旁,等待痕檢和法醫組的同事做現場勘驗。

    魏群順便向林亞楠了解情況。

    “我過來時尸包狀態幾乎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當時旁邊有野狗在撕咬,我是通過野狗們才注意到的,附近也沒有可疑人員,從我七點半到這里一直到八點十幾分離開的時候,都沒有人經過!

    樓燁也接著道:“剛才我在這里等著的時候也沒有可疑人員!

    魏群點頭,吩咐了幾個人去周圍看看有沒有遺留下的線索,又抬頭觀察了一圈四周。

    四周都是田地,離這里最近的人家也在二里地之外,東北的方向遠處倒是有一片樹林,但看著也是稀稀拉拉的,除了樹上有幾只不知名的鳥之外,并不見其他人影。

    魏群心知這件案子只怕是短時間內難以找到什么突破口,對著兩人道謝過后,表情沉重道:“我先把尸包帶回局里,先確定尸包的基本信息特征,既然出現了第一個尸包,只怕是后期陸陸續續還會出現其他,且不一定都出現這附近,如果有什么新發現你們一定通知我!

    然后他又對著林亞楠說:“對了,還得麻煩你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

    林亞楠應:“好!

    又想起來那個跑了的司機,將司機的信息告知了對方。

    魏群有些贊賞地看了她一眼。

    心道這個新人倒是個挺細致的姑娘-

    從定善區公安局出來之后,已經快要臨近中午,林亞楠準備順路去他們的食堂吃個飯,然后回三看。

    出門卻見樓燁等人也還沒走。

    看見她出來,樓燁身邊有人喊了一聲:“小林同志,一起去吃飯呀!我們隊長等你好久了!”

    樓燁回身看過來。

    林亞楠和他的視線對上,總感覺有點尷尬。

    別人撬她墻角大多是開玩笑的成分居多,但樓燁撬她,林亞楠感覺他是真的想把她撬回他們公安局。

    前幾次一起吃飯時好歹也有胡笛他們,今天她一個人的話

    她有種奇奇怪怪的背德感?

    “走嗎?”樓燁再次問她。

    林亞楠看著這張雖然撲克但超出顏值平均線一大截的臉,只掙扎了兩秒鐘,“走!”

    阿彌陀佛。

    她只是只顏狗,她能有什么錯?!

    幾人一起往定善區的食堂走,路上大家還在對今天發現的尸包侃侃而談。

    林亞楠看著他們沒一個人有反胃的生理反應還在心里感嘆,這些警察都很淡定啊,看來電視劇都是騙人的。

    幸虧她也裝的不錯,不然就拖大家后腿了。

    誰知等到了食堂之后——

    景城人有一道特色菜叫做糟鳳爪,因味道鮮香開胃,通常夏天吃得更多。

    但食堂里一年四季菜色不同,偶爾也會出現。

    這不,今天的食堂里就有這道糟鳳爪。

    不巧,樓燁今天打了這道菜。

    林亞楠在看到樓燁飯盒里那過分熟悉的“爪”之后,整個人就已經汗流浹背了。

    救命,她她她心理素質真的還沒強大到這種地步!

    不是,這合理嗎?

    樓燁他是人嗎?剛才尸包里可是有一只完整的胳膊的!

    她不行了

    林亞楠站起身來,往食堂外面跑去。

    她扶著一棵樹,好半天才壓制住心里翻涌上來的惡心,剛準備往回走,接二連三的人跑了出來。

    大家一人扶著一棵樹,低著頭控制不住地往外yue。

    林亞楠:“”

    原來大家都是硬撐啊。

    好了,這下她不汗流浹背了。

    幾人終于控制好胃里的酸氣,抬頭互相一看,面上都有些尷尬。

    片刻后又相視哈哈一笑。

    “樓隊真乃神人也!”

    *

    吃完飯后林亞楠回了三看,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鬧哄哄的聲音。

    她有些奇怪,他們三看什么時候這么熱鬧過?不應該啊,他們這也不是派出所啊。

    走近了才看到是有幾個穿著有些破爛邋遢的人在門口和楊軍才在爭執。

    “警官我們不是鬧事,你咋就不信我們?我們就是想拜托你傳句話,就一句,你就和飛哥說一句,不是俺們兄弟不夠義氣,是兄弟們那天出門走了大運,不僅撿到肉吃,還撿到了鈔票!有肉有鈔票,兄弟們當然就不進去了,警官你說對不對嘛?”

    楊軍才拿著手里的警棍,頭都要大了,驅趕著幾人,“有什么事你去派出所說,看守所不是你們能隨隨便便鬧事的場所!看到門口的武警沒?你們要是再一直這么糾纏下去,就不是我趕你們了,就是他們趕你們了!”

    幾個人看著手里拿著槍的武警,臉上染上害怕的神色,但還是低聲道:“你就替我們給飛哥傳句話么!”

    林亞楠走過來的時候,正聽到他們這幾句話。

    飛哥?哪個飛哥?難不成是她想的那個飛哥?

    再看這幾人破衣爛衫的樣子,她覺得自己的猜想估計沒錯。

    不會是那個所謂的丐幫吧

    于是她停下腳步,問了句:“你們口中的飛哥是誰?”

    幾人看了她半天,然后剛才說話的一個人問她:“你也是這里頭的?”

    又看她是個女生,而且并沒有穿著警服,幾人嘀咕,“你怎么能隨便出來走?難道這里有女人還有優待?”

    林亞楠無語:“”

    今天這都第幾次了?怎么這些人盡覺得她在里頭就是住著的,而不是管人的呢?她就這么不像是個警察?

    楊軍才聽著幾人的話生氣,“胡說八道些什么,這是我們三看的同志!你以為是你們這些游手好閑偷雞摸狗的呢?”

    幾人嘟囔,“沒聽說過女的還能在這里有工作”

    楊軍才白了一眼,“你們沒聽說過的多了去了!”

    林亞楠又問了一次:“你們說的飛哥是誰?”

    幾人昂首,“飛哥是我們丐幫的幫主!”

    楊軍才:“”

    林亞楠:沒錯了,這群人就是來找狄飛的。

    想必這就是前幾天狄飛進來時說的,他那些還在路上的兄弟了。

    林亞楠有些好奇,“你們不是和狄飛有同樣的計劃?你們沒犯事兒?”

    其中一人回答:“按原計劃我們本來是要犯事的,但這不是半路上出了差池,計劃趕不上變化嘛!”

    “那天半夜我們本打算按照原來的計劃悄摸地尋一個倒霉蛋偷或者搶,誰知我們走到半路上突然被絆了一跤”

    旁邊的人打斷他,“不是絆了一跤,是直接被摔了個狗吃屎,而且不是我們,是你一個人,因為你夜盲!

    先前開口的那人沒忍住瞪了后者一眼,然后又在他背上哐哐錘了好幾拳,“就你會說話!就你長嘴了!那這錢我一個人花,你別花!你們都別花!”

    被打的人老實了,嘴巴瞬間閉緊了。

    “反正那天我們被絆了一跤,起來才發現絆倒我們的不是石頭,是一包肉。兄弟幾個都多長時間沒見過肉了,那家伙心里一下子就高興了,但是這肉還有一半埋在了土里,我們就挖呀挖,挖了半天,結果我們不僅挖出來了肉,竟然還挖出來了一袋子錢!”

    這下不僅是林亞楠了,就連楊軍才都有些狐疑地看著幾人。

    “你們這么看我們干什么?我們這可沒偷沒搶!這是我們撿到的!撿到的總不犯法吧?有人埋那兒就證明是他們不要了的,我們撿了這不是剛好嘛!”

    楊軍才忍不住問:“你說有沒有可能,別人要是不要了會直接扔垃圾桶,而不是找個地方埋起來?”

    幾人不服,“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處理垃圾的方式,我不想要了我就喜歡找個地方埋起來!怎么了難道不行嗎?再說了,撿到以后我們在那邊等了好幾天呢,確認沒人回來找我們才收起來的,要不我們早就過來了,哪能今天才過來找飛哥。對了,你們能不能再幫我帶句話,告訴飛哥讓他早點兒出來吧,現在俺們有錢了,不用飛哥進去受罪了!”

    林亞楠想想那天狄飛幾人進來那滿面春風的樣子,心道他們可不覺得自己在受罪。

    受罪的明明是包括高叔在內的一眾同事們才對。

    雖然奇葩歸奇葩,但林亞楠心思更在另一件事上面。

    她想起自己今天路上無意間遇到的尸包,又想到剛剛幾人說的撿到的肉,心中不由得聯想到一起。

    “那些肉呢?”她問。

    幾人答得坦坦蕩蕩:“吃了啊,咋了?”

    林亞楠:“”

    希望不會是她想的那樣。

    “哦,也沒全吃了,其實給飛哥他們留了點了,怎么樣?俺們夠義氣吧?對了,那你們能幫忙把肉給飛哥他們帶進去嗎?不白帶,俺們可以分你們一小口,如果這都不行的話,那俺們就都吃了!闭f話的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一看腦子里就沒打著什么好主意。

    楊軍才冷哼了一聲,“你死了這條心吧,還想賄賂我們?沒門!”

    那人心里剛準備一喜。

    就見林亞楠開口對他說道:“行啊,那你明天帶過來吧。”

    哈???

    這怎么還答應了呢?

    第37章 第37章一切罪惡的源頭

    “你說認真的?這可是在你們單位門口,就這么正大光明的?”似乎是沒想到林亞楠會這么爽快地答應,他不信邪地又多問了了幾句。

    旁邊其他人開口,“我聽到了,她說可以,我聽真真的,排骨,你是不是不僅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使?”

    被稱作“排骨”的人深吸一口氣,忍住想要打人的沖動。

    等飛哥出來,他要告訴飛哥,他們丐幫招人也是得設門檻的,禁止傻子入幫!!

    林亞楠看著排骨為難的樣子,改變了主意,“算了不用等明天了,今天就拿過來吧!

    她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嚴謹一些。

    不管他們吃的肉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都應該先趕緊拿過來檢驗才是,還有那些鈔票,也許也是物證呢?

    排骨有些扭捏地推辭著,“這個就不必了吧?我們過來一趟挺費勁的,要不還是明天?”

    林亞楠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你覺得我在和你商量?不管是肉還是鈔票,等失主找上門來,你們到時候準備拿什么還?和你們飛哥進去團聚還?”

    排骨:“”

    還?他們撿的時候就沒準備還過!

    旁邊的人再次出聲:“排骨,我怎么感覺她是在威脅咱們?”

    排骨

    狠狠地瞪過去,“廢話,你都聽出來了我能聽不出來?我都跟你們說了別來,你們非要來,這下好了,滿意了吧?”

    他們丐幫就是太有情義了,要他說,等飛哥出來了肯定也會體諒他們的,這群人偏偏就不同意!非得過來告訴飛哥了才安心!

    這下好了,雞飛蛋打了吧。

    林亞楠看著小聲嘀咕的幾人,“或者,我陪你們過去?”

    排骨馬上搖頭,拒絕得毫不猶豫,“不用不用,還是我們自己去!

    林亞楠看著遠處過來的警車,“你們不是嫌慢么,我送你們一程,就這么說定了!

    排骨:“”

    不是,什么叫送他們一程?這話怎么聽起來這么不吉利?

    林亞楠看向從警車上下來的人。

    “剛才走的匆忙,拘留證忘了交。”樓燁解釋。

    “哎小林同志你正好在這,那給你吧,我們就不進去了!睒菬钌砗笠粋年輕警察樂呵呵道。

    林亞楠:“你還是進去一趟吧!

    然后她把樓燁拉到一邊,把排骨幾人的事情和他說了,又請求:“樓隊,你要是不忙的話陪我走一趟唄?”

    事情分輕重緩急。

    尸包的出現讓大家心里都警惕起來,樓燁當即應道:“走。”

    警車坐不下那么多人,樓燁讓其他人先留下,然后和林亞楠帶著排骨等人回去。

    排骨幾人對著林亞楠的時候,還能裝傻充愣,巧言令色幾句,但在樓燁面前,幾人縮著脖子,老老實實地坐在后排,像一排聽話的鵪鶉。

    林亞楠:看人下菜碟是吧?

    排骨幾人就住在附近的一個村子里。

    村子名叫盧甘村,因為地處郊區遠離鬧市,村里顯得有些冷清,沿路進來倒是也能看見居民,但比林亞楠想象里要人少很多。

    她問:“這村子里住戶不多?”

    排骨幾人回答:“以前多,近兩年少了,靠地吃飯活不了了,年輕人都去另一頭打工去了,也有不少人南下做生意去了,家里留的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了。”

    林亞楠點了點頭。

    景城市經濟發展迅速,各方面都走在前沿,看來連后世逐漸演變成重要社會問題的“留守老人”“留守兒童”都是率先露出端倪的。

    “不過很快就會熱鬧起來了,春節人們就都回來了!”說著他們還有些懷念起來。

    春節啊,多好的節日啊,他們討飯都能借著吉祥話討個盆滿缽滿的。

    在他們的指引下,警車很快停在了一戶有些老舊的房屋面前。

    “這是飛哥他家的祖宅,我們平時都在這里休息,飛哥給了我一把鑰匙,除了他之外就只有我有鑰匙了!迸殴钦f著有些得意地從身上掏出鑰匙來。

    飛哥愿意把鑰匙給他,說明了什么?

    說明了飛哥信任他,他是他們丐幫的骨干成員!

    等他開門的過程中,林亞楠觀察四周。

    村子里的路不算窄,站在這里能看見一排好幾戶人家的情況。

    正如他們所說,這村子里人不多,剛才進來時一路碰上的人上了年紀的居多,青壯年相對較少,也有不少小孩。

    小孩大多看著五六歲以下,再大的應該是都上學去了。

    排骨開了門,領著他們進去。

    然后在兩人的視線下磨磨蹭蹭地開始摳墻。

    好不容易得了點肉和錢,他們當然得好好藏起來了。

    磚頭砌的墻很快被他們摳出一個小空間來,排骨手在里邊掏了半天,掏出來一個黑色塑料袋和一塊紅色的布。

    看到那個熟悉的黑色塑料袋,林亞楠眼皮一跳。

    一旁的樓燁臉色也不是很好。

    等排骨獻寶似的把東西打開后,林亞楠心就是一沉。

    是煮過的肉。

    黑色塑料袋里裝的是肉,而另一個紅色的布包著的則是錢。

    林亞楠心存僥幸,問道:“這肉是你們自己煮的?”

    “當然不是了,煮好的,可香了!”說著幾人吸溜了一口口水。

    饞了。

    林亞楠:“”救命!

    這群人為什么這么大膽啊?來歷不明的肉就這么吃了?

    先不說是不是人肉萬一有人專門下毒報復社會呢?

    “咦?你怎么臉白了?”有人瞧見林亞楠臉色不對勁,好奇問。

    樓燁一把拿過他們手里的肉和錢,聲音冷峻,“你們幾個,跟我回局里一趟。”

    *

    幾人小心翼翼地坐在公安局的詢問室里,在一進來警察們就把塑料袋遞給他們的時候,幾人還在疑惑。

    直到隱隱約約聽到門口來來往往的警察們說到什么“尸包”“胳膊”“人肉”之類的,向來滑頭的排骨才第一個反應過來。

    他的臉色順便變得煞白,胸腔里抑制不住得惡心一陣陣翻涌上來。

    “警官我想吐”還不等把話說完,他便感覺自己已經有些忍不住。

    排骨這下知道為什么剛才進來時,那些警察會一臉沉重地遞給他塑料袋了。

    他吐了個昏天黑地,直把胃酸都要吐出來,心中的惡心勁還是無法徹底消下去。

    赤橋區公安局的警察們看著他心有戚戚,同情占了上風,給他端過來一杯水漱漱口。

    排骨眼冒金星地問:“警官,我們撿到的那些肉是人肉嗎?”

    警察沒有直接回答他,只道:“法醫還在鑒定,我們不太清楚!

    他雖然這么說,但排骨看到他一臉同情的臉色,已經預判了結果。

    低頭,再次哇哇吐起來。

    直到樓燁再次進了詢問室,才解救了狂吐不止的他。

    “是鹿肉,不是人肉!睒菬钛院喴赓W。

    不知道是吐得流了眼淚,還是因為其他,排骨眼睛比任何時候都要顯得亮。

    從詢問室出來之后,其他人看著排骨煞白的臉不解,“你怎么了?他們對你刑訊逼供了?”

    排骨看著幾人面色紅潤,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就知道他們根本沒往那個方面想過。

    有時候當傻子也挺好-

    林亞楠知道這些肉不是人肉后也松了一口氣。

    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人肉,這幾個人得產生多大的心理陰影。

    只是如果是鹿肉的話,為什么會被埋在那里?而且還有錢?

    樓燁看出她的疑惑,對著她道:“想知道為什么,或許等幾天就知道了!

    他讓幾人帶著他們去了一趟發現這些肉和錢的地點。

    “就是這里了!苯洑v了這樣一次,排骨不敢再耍小聰明,老老實實地帶著他們去了。

    幾人撿到錢和肉的地方是在定善區,不過不是在偏僻的郊區,而是在稍微繁華一點的地帶。

    埋東西的地方往西邊走五六步有一棵香樟樹,香樟樹上有一道刀劃過的痕跡。

    那道痕跡過于明顯,一看就是新留下的。

    不等樓燁解釋,林亞楠道:“這是埋那些東西的人留下的記號?既然留記號他大概率是會回來的,但排骨他們說他們等了幾天都不見有人過來,也就是說那人或許還沒來得及回來!

    樓燁點頭道:“正是如此。”

    林亞楠:“那不著急,等幾天!

    林亞楠在家等了兩天,都沒等來樓燁的消息。

    直到第三天她才猛然醒悟過來,她也不是人家刑警隊的人,即便有消息了不告訴她也是正常的!

    汰。。〈笠饬。

    誰料就在第三天,樓燁又送過來一個嫌犯,臨走的時候對她邀請道:“鹿肉的事有消息了,你想過去聽聽嗎?”

    林亞楠精神一震,“去!必須去!”

    旁邊同來的赤橋區刑警眼睛一會兒繞著隊長轉,一會兒繞著林亞楠轉。

    他怎么感覺隊長這是拿小林同志當直系徒弟培養呢?是錯覺嗎?

    下班后,林亞楠跟著樓燁等人去了赤橋區公安局。

    埋錢和肉的是一個年輕男人,看著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他神情有些著急,“我說警察同志,你們既然已經把我的錢找回來了,你們就還給我嘛!這有什么好質疑的?那兒已經沒錢了,但我知道那兒曾經有錢,那這些錢除了是我的還能是誰的嘛?我又不是犯人,你們在這兒審我是為啥子嘛?”

    刑警面無表情回答他:“就算是你的錢,那也得經過核對信息,確認無誤后才可以給你!

    “我核對我核對!里頭一共六百三十二塊錢!十張五十的,八張十塊的,十二張

    五塊的,剩下的全是一塊錢的,你核對一下,保準沒有問題的!而且我拿著我的褲衩子包著的,紅色的褲衩子,你不信聞,上面還有我的味道!”

    刑警:“”他的手臟了,耳朵也臟了!

    林亞楠:“”幸虧她沒有碰啊啊。。!

    然后她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樓燁。

    當時他可是親自從排骨手里接過來那些東西的。

    樓燁手指微曲,與她的視線對上后默然移開。

    林亞楠罕見地從他眼神里讀出了一點無語的含義。

    “別說那些亂七八糟的,現在說說你為什么要把錢埋在那里?”問話的刑警狠狠皺著眉頭,接著往下問。

    “我我實話實說,你們就愿意把錢還給我了?”

    刑警:“你先說!

    那人扣了扣手指,囁嚅著開口:“我就是比較貪財么我舍棄不了我好不容易攢下的錢,雖然按照圣主所說的,錢是身外之物,錢是一切罪惡的源頭,只有拋卻錢財才能與世俗脫離,才能達到更高境界,但我還是舍不得我的錢啊”

    林亞楠騰的一下站起身來。

    “你說什么?!”

    第38章 第38章自焚

    黃國豪最近很愁。

    他前一秒猜測到了邪教組織差點兒高興上天,下一秒卻因絲毫無法掌握這組織的任何信息而落了地。

    他的人生,實在也太過曲折了些。

    他與曹磊形影不離,每天變著花樣的想從對方嘴里套話,但都一無所獲。

    黃國豪覺得,方娟的死,連同曹磊的靈魂一同帶走了去,他雖然看著和活人沒什么區別,但內里已經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因此他幾乎逐漸放棄了。

    鹽阜塔區的警察后來也拿著紋身的圖片來找過曹磊。

    曹磊對這個圖案有印象,但并沒有什么多余的反應。

    什么邪教組織,什么紋身,什么圣主。

    他根本不關心。

    反正害死方娟的人已經死了,且死的罪有應得,對于他來說這就足夠了。

    其他的,他都無所謂。

    因此在今天之前,所有的事情幾乎陷入了停滯。

    鹽阜塔區公安局的同志們甚至在想,是不是他們把事情想的復雜了?什么邪教組織,它的傳播范圍都很有限,影響力會不會也沒有那個黃國豪說的那樣危言聳聽?

    林亞楠耳聽著鹽阜塔區的警察們在自己面前意有所指地說了幾次,有心想辯解幾句,又覺得無力。

    血淋淋的真相沒有擺在大家面前的時候,人是輕易很難相信的。

    只有她和黃國豪知道,邪教組織的危害性遠比人們預料的更加嚴重。

    而今天,事情終于有了轉機。

    男人被林亞楠的反應嚇了一跳,磕磕巴巴道:“怎怎么了?我說的有什么問題嗎?”

    問話的刑警也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他剛想開口,就看到自家隊長朝著自己擺了擺手,于是收起了心中的疑問,靜默地看著。

    林亞楠收斂了一點情緒,沉聲問道:“你說的圣主是誰?”

    男人有些不明所以道:“圣主就是圣主啊,怎么了嗎?”

    林亞楠一字一句:“名字,我說他的名字。”

    男人愣怔,回想了半天有些茫然地搖頭,“我不知道啊,我怎么會知道圣主的名字,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信徒,怎么配知道圣主的名字?”

    林亞楠蹙眉,“你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這么信服他?就不怕他是騙子?”

    那男人對林亞楠這么詆毀的說法顯然很有意見,甚至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正如圣主所說,信仰是虛無的,這世界的一切都是虛無的,人就是因為貪婪才會”

    這下不僅林亞楠,連那邊問話的刑警都聽出不對勁了,“所以你才把你的那些錢埋了?那既然你這么相信你那個所謂的圣主,那這些錢也是虛無的,我建議你充公!

    一聽說要充公,男人急了,“不是,等等,話不是這么說的,這個,錢這個事兒它不一樣”

    “你倒是說說不一樣在哪?”刑警饒有趣味地看著他。

    “不一樣在”男人結結巴巴半天,愣是沒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最后索性擺爛道,“反正就是不一樣,我說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我的錢我做主!你們快把我的錢還我,哦還有我的肉!

    刑警:“看來你這個信徒對你們圣主的話也不怎么堅定嘛。”

    男人還想再說什么,林亞楠直接打斷他,一把將旁邊的紙和筆遞給他,“畫下來,你們那個所謂的圣主長相有什么特征,給我畫下來!

    男人抬頭,片刻后有些沉默道:“我沒有見過圣主啊!

    直到這刻,他才突然有些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些警察說的似乎有點道理?

    他既沒見過圣主,也不知道圣主的名字叫什么,就連圣主是個什么樣的人他都不知道,那他到底為什么這么相信圣主來著?

    他仔細回想一下,從小到大,就連是自己的爹媽,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如果讓他突然有一天把錢扔了,他都會覺得對方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或者中邪了,但現在一個陌生人,就那么簡單的幾句話,他竟然就信了?

    林亞楠收回紙筆,眉頭擰得快要打成一個結。

    這個邪教組織比她想象的還要狡猾。

    就在這時,一直默默聽著的樓燁忽然起身,走向桌子前。

    他對著男人問:“你是如何知道這個圣主的,你們平時通過什么樣的活動形式傳播信條?通常人數多少,規模多大?是否涉及金錢交易?”

    “我是之前做生意,認識了一個人”

    林亞楠沒再聽下去,她的bb機傳出呼叫,來電號碼是熟悉的人。

    等她走到電話旁邊,聽到呼叫單位內容后,臉色瞬間變了。

    來電呼叫她的是鹽阜塔區公安局的郭巧珍。

    郭巧珍電話里只有一句內容。

    ——“小林同志,方娟的母親席慧秀剛剛在家中自焚了,你有時間的話快過來一趟。”-

    林亞楠趕到方娟家的時候,火已經被撲滅,只有滾滾濃煙飄向上空,足以顯示剛才的火勢有多大。

    方娟家門口已經被公安控制住,人群疏散在門口的空地上,圍著不少人指指點點。

    有人竊竊私語著。

    “剛才好大的火勢,你們是沒看見,我家和她家隔著兩戶,煙都直接沖進來了,我還以為是我家著火了呢!”

    “這是怎么了呀?好端端的怎么會著火呀?是慧秀一個人在家嗎?她做飯不小心燒到窗簾了?這也太危險了呀,大家住的都離得這么近,一個不小心就連我們也燒著了呀,以后大家用火還是小心點,千萬別再出這樣的事呀!”

    “不是意外,是故意的!我剛才都瞧見了,她家里燒的不厲害,反而是慧秀人身上燒的最嚴重,哎呀那個樣子我都不敢看第二眼,生怕今晚做噩夢!”

    有人震驚,“什么?怎么會人被燒得最厲害?我看她們家這門還好好的呀”

    “所以才說她是故意的呀!你們別說,慧秀最近真的不太對勁,我想想,是不是就是從她家娟兒沒了之后來著?慧秀整個人一下子就有點不太對勁了”

    “對對對,我也有這種感覺,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娟兒的去世對慧秀打擊太大,但后來感覺好像也不是,慧秀她瞧著也沒多傷心,但就是人瞧著孤僻了許多,你們也有這種感覺吧?”

    一群人點點頭,但又因著還在方娟家門口見,不敢多說,于是便點到為止。

    林亞楠趕到的時候,零碎地聽了幾耳朵。

    她擠進人群,然后朝著里面走

    去。

    郭巧珍在門口站著,手里拿著紙和筆在記錄著什么,看見她過來,連忙迎上來。

    “小林同志,現場我們已經勘測過了,席慧秀身上的燒傷最為嚴重,火勢應當是以她為中心開始蔓延的,對了,我們在她家發現了這個——”

    她朝著里面喊了一聲,“佟威,小林同志過來了,你先出來一下!”

    話音落下,佟威手里拿著個燒了一半的東西走了出來,不用等他拿過來展示,林亞楠已經看清了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那個和紋身一樣的圖案。

    被燒毀了一多半,只留下一個邊角。

    但即便是一個邊角,也足以看出來這個圖案和他們之前得到的紋身信息相吻合。

    林亞楠眉毛擰得更緊,這個圖案竟然會出現在方娟家里?

    再一聯想到席慧秀的自焚行為,很難不懷疑席慧秀也是這個教的信徒。

    難道方娟是因為她的母親才接觸到這個邪教組織的?

    這樣的話,也就是說,方娟的死,或許是由她的母親間接或者直接造成的。

    佟威和郭巧珍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

    “這個圖案出現在這里,我們懷疑席慧秀才是讓方娟誤入歧途的人。”

    佟威頓了一下,又道:“先是方娟自殺,現在她的母親又采取這種極端的方式,這個邪教組織的危害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的多,小林同志,之前是我們想當然了,不好意思,這件案子上你比我們要敏銳得多,還得麻煩你多和我們交流,萬一有什么我們沒想到的,你就提出來,我們一定多聽多思考。”

    林亞楠擺手,示意他不用客氣。

    又道:“好,我們一起想辦法。”

    她心思凝重。

    眼看著這邪教組織已經朝著她知道的方向發展走去,她一定要更加加快速度,搗毀這害人的東西才是!

    一旁跟來的樓燁在此時開了口,他看著佟威手中的半截圖案問:“這是他們的圖騰?”

    幾人一怔。

    說圖騰倒也沒錯。

    “有完整版的嗎?”樓燁又問。

    公安系統內的人很多都互相認識,尤其是像樓燁這樣鼎鼎有名的,大家就更熟悉了。

    因此聽見他這么問,郭巧珍馬上把待在身上的紙拿出來,“完整版長這樣,樓隊你看看!

    一邊拿她一邊有些可惜道:“既然席慧秀知道這個圖案,她至少和該組織的聯系稱得上是密切,可惜她現在被燒成那樣子了,也不知道人還能不能活下去,就算她活著了,我剛才看她臉上和四肢都燒得極其嚴重,也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開口說話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難道就又這么斷了?”

    林亞楠聽著她的話,突然想到一個人。

    她對著兩人道:“我知道一個人,他或許可以幫上忙!

    第39章 第39章“買賣不破租賃”&日記……

    黃國豪已經逐漸放棄了提前出去的可能性。

    他開始選擇其他的道路,譬如如果承諾給對方辦終身免費整形體驗卡,能不能誘惑到這些惡徒?

    他想著想著就想苦笑。

    這些人能不能出去都是問題,說實話就算是他,也不見得能被誘惑到。

    隨便吧,大不了賠上爛命一條。

    黃國豪已經做好了最壞的結果預算,誰料轉機就發生在一瞬間。

    這天晚飯過后,他突然被人叫了出去。

    他被戴上手銬,押送到車上。

    警車呼嘯穿出派出所的大門,黃國豪一頭霧水地問著左右兩邊駕著自己的人:“我這是要被槍斃了嗎?”

    這個年代的犯罪執行這么粗糙的嗎?他還沒經過法院開庭審理呢!

    等等,不對啊,他犯的也不是死罪!

    他突然想到上輩子道聽途說的一些八卦,這個年代法治混亂,動用私刑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兒?警官,求求你說句話啊”黃國豪有些后怕起來。

    難道是刑剛的手下買通了獄警,怕在看守所里動手不方便,所以專門把他帶出來悄悄動手?

    那他豈不是

    黃國豪劇烈地掙扎起來,想要努力一下跳車。

    就算是死,他也要選擇按自己的方式死,他絕不要采取這種屈辱的方式死。

    左右押著他的兩個警察還有些奇怪。

    這黃國豪平時看著力氣不大,這會兒怎么比過年的豬還難按?

    “老實點兒!你動什么?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黃國豪心一涼。

    這話還真是他想的那樣!

    他更加劇烈地掙扎起來。

    前面開車的段永鋒猛地按了一下喇叭,后視鏡里看過去的眼神平靜無波。

    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黃國豪卻只感覺到一陣殺氣。

    是他想的那樣沒錯了,他必須要下車!

    直到他到達了目的地,黃國豪一顆撲通撲通亂跳的心才震驚下來,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你們帶我來這里干等等?怎么是醫院?”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段永鋒停下車,把他提出來,看著兩個滿頭大汗的年輕警察,體貼道:“你們兩個歇會兒,我去把他送過去。”

    “行,那段哥你受累!眱扇诉有些喘粗氣。

    然后狠狠瞥了一眼黃國豪,這小子抽什么瘋?這一路上可累死他們了。

    黃國豪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段永鋒拽著胳膊拖了進去。

    絲毫沒有客氣。

    直到他被拽到林亞楠面前,他才揉著自己快要脫臼的胳膊,滿臉痛苦面具。

    不過他沒機會多揉胳膊,因為林亞楠很快將他帶到一間病房,對著他道:“這個程度的燒傷,你能不能盡量將她恢復?至少不影響說話!

    黃國豪看著病床上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樣的人,臉色正經起來,“燒傷?人已經救下來了?”

    旁邊的醫生接話:“目前生命體征正常,但面部和四肢燒傷比較嚴重,尤其是面部,嘴巴和鼻子已經燒得不見形,想要開口說話有點難度!

    林亞楠抬眼看過去。

    她不知道黃國豪能力能達到哪個地步,但他也許是唯一有希望能做到的人。

    黃國豪明白她眼神的含義,點了點頭道:“我盡力試試!-

    席慧秀保住了一條命。

    她的臉部燒傷嚴重,但一雙眼睛仍舊勉強保了下來。

    她時常盯著病房一側的窗戶發呆。

    有時候一看能看好幾個小時,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于病房內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就連警察決定對她進行整形手術時,她也沒有任何反應,不接受也不反抗。

    黃國豪是個人才,在他的努力下,席慧秀的臉雖然無法和正常人相比,至少五官能夠明顯看出來了。

    燒傷不比其他,留下的印記是幾乎難以消除的,但只要她能有開口的機會,至少就有希望。

    經此一次,林亞楠覺得黃國豪也許以后還有很大的用處,如果他能真的認識到錯誤,改邪歸正,或許也不是不可以給他一次機會。

    席慧秀雖然逐漸恢復,可她卻仍舊每天不言不語,即便她們把那個所謂的圖騰舉到她面前,她仍舊不為所動。

    案子似乎再次陷入了僵局。

    林亞楠想到她放火那天四周鄰居的閑言碎語,便和佟威和郭巧珍他們又走了一趟席慧秀家里。

    可惜意義不大。

    鄰居也只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她有不對勁,可到底怎么回事,也沒有人知曉。

    席慧秀那個上高中的兒子方磊,也一無所知,甚至都沒察覺他們家里什么時候多了一個奇怪圖案。

    而她的另一個兒子方凱則還遠在其他城市,一時半會兒也無法趕回來。

    就在事情眼看著陷入死胡同的時候,這天夜里,林亞楠腦子里突然響起一道提示聲。

    ——叮,線索條件已觸發,是否通過答題解鎖線索?

    林亞楠一個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是!是!!是。!

    ——以下是題目內容,請認真答題,并在

    規范時間內作答,注意,答題機會只有一次,答題時間十分鐘。

    阿珍愛上了阿強,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阿強強勢的母親帶著一群人闖進了兩人的愛巢,將自己的兒子一把拉了起來,并冷冰冰地把購房合同甩到了阿珍的臉上,口出惡語:“你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已經被我買下了,我是房東,我有權要求你滾,識相地話勸你趕緊離開我兒子,否則我讓你無家可歸!”

    阿強眼角噙淚,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竟然這么不擇手段,他擔心地看向女友。

    這時阿珍鎮定自若地抬起頭來,掏出手里的租賃合同,一字一句道:________________。

    提示:阿珍合理運用了法律武器,維護了自己的權益。

    林亞楠看完題目,腦瓜子嗡嗡的。

    這是法律題???

    不是,等等,這不是什么地攤上的霸總文學嗎???

    眼看著的倒計時已經一點一點開始流逝,光是讀題她就花費了一分多鐘,林亞楠急得出了一頭汗。

    啥啊這是?不是這是正經題嗎?

    不緊張不緊張,慢慢再來讀兩遍題。

    她這樣催眠自己。

    只是隨著她一次又一次地讀題,她不僅沒有放松下來,眼看著的時間一點一滴消磨,她更著急了。

    啊啊啊!什么東西!

    很俗氣的小說橋段,只不過她記得一般印象里一般甩的不都是支票嗎?

    這里甩購房合同什么鬼。

    還有什么租房合同這什么亂七八糟的?

    等等,購房,租房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買賣不破租賃!

    林亞楠大喊一聲,不僅在腦海里,直接喊出聲了。

    ——恭喜回答正確,線索“方娟的日記本”已解鎖。

    林亞楠看著停在0:09的倒計時,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

    還好趕上了,快緊張死她了!

    天吶,她在學校里考試都沒這么緊張過!

    等緊張完她又反應過來。

    好家伙,知識以一種極其奇葩的方式進入了她的大腦,這怎么不算是一種成功呢?

    從此以后,她再也不會忘掉“買賣不破租賃”這個知識點了。!-

    林亞楠依據獲得的線索,又去了一趟方娟家里。

    方娟家里燒得不算特別嚴重,很多家具被熏的發了黑,但還算是完好。

    她在客廳里找了一圈,沒找到類似日記本的東西。

    然后她打開了那兩個臥室的門。

    席慧秀家里的兩間臥室完全不一樣。

    一間寬敞明亮,木質的雙層高低床上堆滿了男性服裝,書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模型和其他各種玩具,書桌旁邊是一張樣式很新的大衣柜,陽臺上甚至還放著一臺電視機。

    另一間陰暗逼仄,一間看著已經有些發霉了的單人床,床邊一臺矮腳柜上零零散散的放著一些書本,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家具。

    林亞楠看著兩間截然不同的房間沉默。

    片刻后她才踏進那件狹小的房間里,在矮腳柜上開始翻找起來。

    方娟的日記本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書里很顯眼,粉色的封皮,清雋的字體。

    她在心里默默表達了自己的歉意,然后翻開。

    日記本的內容很普通。

    從方娟中學開始記起,寫的大多數是一些學校的趣事,或者是家里發生的趣事。

    通過這本筆記本,足以看出來方娟是個多么樂觀的女孩子。

    日記本的后期,方娟從學校退學,關于學校她的日記中不再涉及,于是日記內容越來越少,逐漸圍繞家里,以及她的一些理想抱負。

    林亞楠往后翻著翻著,發現日記本上的手感逐漸不同。

    上面似乎被淚痕打濕過。

    方娟的內容寫的都很積極向上,以林亞楠對她粗淺的推斷,她應該不像是會邊寫日記邊流淚的人。

    那這淚水是誰的?會是她媽媽的嗎?

    她快速地往后翻。

    直到看到最后一頁內容,林亞楠猛地想到什么,連忙朝著醫院跑去。

    她之前想錯了,席慧秀不是間接害死女兒的兇手,或許她是想替女兒報仇!

    第40章 第40章母女

    席慧秀從前一直沒覺得自己有哪里做錯過。

    她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女人一樣,努力為家里操持著,供兒子讀書,希望他們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光耀門楣。

    她和絕大多數人一樣,重男輕女。

    認為女孩子遲早是要嫁人的,或許她的心現在在這個家里,但等到她嫁人的那一天,她遲早心會偏向自己的家庭的。

    就像她自己一樣。

    但兒子不一樣,兒子以后永遠不會離開她,會替她養老,他們會長長久久地生活在一起。

    尤其是在她已經失去丈夫的前提下,她需要一個依靠。

    因此席慧秀從來不覺得女兒應該委屈。

    即便她和女兒擠在一個連床都只能放下一張單人床的房間里,即便為了給兒子買電視機和各種玩具,她不得已拿出女兒的學費,即便眼瞧著兩個兒子對自己的付出視而不見越來越心安理得。

    她都在心里悄悄地催眠自己。

    這世上所有的回報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這些代價已經很不值得一提了。

    席慧秀很慶幸自己有個好女兒。

    她從來不會埋怨自己偏心,她總能想到開解自己的法子,甚至她從始至終都和自己一條心。

    不上學了她就蹦蹦跳跳地跑到自己面前,說自己以后會做大生意,會掙數不清的錢,說自己說不定天賦不在學習上而是在做生意上。

    她和她一起,撫養著這兩個兒子。

    席慧秀其實有時候會產生一些奇怪的情緒,說累好像也不能完全概括,但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情緒低落,通常這種情況下,她會產生看自己兩個兒子都不太順眼的莫名想法。

    每當這個時候,總是女兒陪在她身邊。

    她說一些毫無關聯的話,自己的心情就能莫名好很多。

    她不懂自己產生這種情緒的根源,只覺得幸虧自己有個好女兒,幸虧她和她一樣愛他們。

    事情的轉變發生在今年。

    女兒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

    她依然愛笑,但笑得空洞沒有靈魂,像是個骷髏架子。

    席慧秀心里有些煩躁。

    她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沒有時間和精力思考為什么她的笑會變了,她只希望回家看到的那張臉還是從前那副充滿著希望的臉。

    有一天,女兒對著她祈求,懇求她帶她走。

    后來席慧秀才知道,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自己發出的求救信號。

    失去女兒后,席慧秀其實感覺自己并沒有多難過。

    她的生活還是和從前一樣,她要一早起來準備小兒子的早飯,按部就班地上班,抽空給大兒子打個電話問他近況,詢問他錢還夠不夠用,晚上她還得給小兒子繼續做飯,詢問他在學校的狀況,然后熬夜做一堆零散的活。

    她幾乎沒有時間想起自己的女兒。

    只要她的希望還在,日子總會過下去的。

    直到有一天,早上她給兒子整理好書包,等他放學回來,一直對于自己來說意味著希望的兒子突然間露出青面獠牙,對著她大吼:“媽!你到底怎么回事?昨天給我穿錯了襪子,穿成我姐的襪子,今天又把我姐的日記本裝進我的書包里了!這都是死人的東西啊,也太晦氣了!你那么想我姐怎么不去陪她?”

    那本粉紅色封皮的筆記本明明只是砸到了她的胳膊上,席慧秀卻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抽了一下,緊得發疼。

    她第一次想起自己去世的女兒。

    晚上躺在床上時,她翻開了那本日記本。

    那

    本日記本里寫了太多關于她的事情,少女時期小姑娘偶爾對她的埋怨和不理解,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對她的心疼。

    她看著一篇篇的日記,露出了連她自己都未察覺到的久違笑容。

    直到翻到最后一頁。

    清秀的字體下筆時帶著濃烈的情緒,筆記蒼勁有力,穿透紙張。

    ——即便真的很苦,下輩子還愿意做媽媽的女兒。

    最初始的,最熱烈的,最赤誠的女兒之心。

    可后來“還”字被重重地劃掉,改成了“不”字。

    席慧秀腦子一片空白,怔怔地看著那一頁。

    *

    林亞楠拿著日記本到了醫院。

    席慧秀平靜無波的臉上終于有了情緒。

    眼淚淌濕了枕頭。

    “都是我的錯是我咎由自取”她反復喃喃,只有這兩句話。

    林亞楠冷漠地看著她,眼神冰涼,“你是錯了,但錯的不止有你,還有其他人,你心里明明都明白。”

    席慧秀搖頭,“不,只有我我才是罪魁禍首”

    林亞楠一口怒氣涌了上來,她很少有這樣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但今天實在氣急敗壞,一把將日記本扔在了病床上,怒吼道:“你到底還要逃避到什么時候?方娟只有一次生命,她沒法讓你醒悟第二次,你明明已經邁出了那一步,你都想好了要替她報仇,為什么又要退縮?她的死因在你眼里就這么不重要嗎?”

    席慧秀突然有些崩潰,抓著床單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沒有!我沒有!他們說的對,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方娟的才是,是我親手殺死了我的女兒!是我都是我,我才是那個最該死的人才是!”

    林亞楠突然冷靜了下來,“所以你才要自焚?你覺得你的死就能換來方娟的安息是嗎?”

    席慧秀嗚咽地哭著,“是!我該死,我罪孽深重,只有火才能燒滅我身上所有的罪孽,換方娟下一世的寧靜!我這輩子已經對不起她了,難道還要下輩子也繼續耽誤她嗎?”

    林亞楠心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這個愚昧的女人,讓人可憐又可恨。

    旁邊早就聽愣了的佟威和郭巧珍此時也聽出不對勁來。

    “她這也是被洗腦了?”

    林亞楠沒回答,突然間冷哼一聲,“他們還真會隱身啊,就像你的那兩個兒子一樣,好像錯的從來都是你,和他們永遠無關一樣!

    席慧秀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

    一瞬間有些失語。

    林亞楠徹底失望,轉身就想走。

    如果說一開始她還對席慧秀抱有一點點期待的話,那么從此刻她連那點兒僅存的期待都沒有了。

    “你真是個徹頭徹尾失敗的母親,方娟的決定是對的,如果真的有下輩子的話,希望你們永不相見。”丟下這句話,她轉身就走。

    佟威和郭巧珍已經徹底懵了。

    不明白她今天為什么這么生氣。

    “你去看看小林同志!辟⊥雠龉烧涞母觳,示意她追上去。

    郭巧珍趕緊追了上去。

    兩人在醫院門口的臺階前停下。

    林亞楠看著面色有些忐忑的郭巧珍,平復了一下心情,笑了笑道:“別害怕,我雖然確實生氣,但也有大部分是演的!

    郭巧珍一愣,“???”

    林亞楠解釋:“席慧秀明顯也被那個組織洗腦了,不刺激她一下,我們只怕從她身上也挖掘不出什么線索,現在就看我剛才最后一句話對她的刺激到底有多大了。”

    郭巧珍有些震驚地看著她。

    她剛才還以為她真的只是情緒上頭,沒想到她想的遠遠比他們考慮得深。

    林亞楠知道自己賭對了。

    在她走后,席慧秀崩潰地大哭了將近一個小時,然后她固執地要求要見她。

    根據她提供的信息,鹽阜塔區公安局很快開展了抓捕行動。

    只是還是晚了一步。

    大概是聽說了席慧秀自焚的事情,那個所謂的“圣主”已經提前卷錢跑路了。

    但他們組織的絕大多數成員還是被抓捕歸案了,而其中,見過“圣主”的人不少。

    根據他們的描述,鹽阜塔區公安局很快畫出了人像并開展全面通緝。

    雖然最大的一條魚沒抓到,但既然已經有了人像,大家都說抓到對方是遲早的事。

    事后各個公安局都開展了反邪教組織的社會演講,提高人們的警惕。

    只是郭巧珍等人還是有些好奇,“小林同志,你怎么會知道席慧秀加入這個組織是因為一開始想的替方娟報仇?我們一直還以為是她把方娟帶到這個組織的呢,根本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林亞楠解釋道:“我也是猜的,其實我一開始也和你們一樣這么以為。直到后來我看到方娟的日記本,方娟日記本最后一頁下面有不同字體的一句話:我和他們一樣,都是這句話沒寫完,但我猜測應該是說他們都是兇手,證明席慧秀在一開始的時候是認為兇手有很多的。

    后來我又想到那副被燒毀的圖騰,如果是真正的信徒怎么會燒毀自己的信仰呢?所以席慧秀應該不是真心信仰這個組織。

    還有一個疑點,席慧秀家里沒有擺方娟的牌位,一開始我以為是她太過重男輕女,可那次我去她家的時候碰到她著急出門的兒子,從他的話里我能聽出席慧秀對這個兒子其實已經不太管了,一個重男輕女的母親在失去一個孩子后不應該更加加倍對兒子好嗎?所以我就覺得有些矛盾了,聯想到我那次聞到的香味,我想席慧秀是在看到日記本后不敢將方娟的牌位擺在家里,怕困住她的魂魄,但她又想祭拜,便只點香偷偷祭拜!

    說到這里她嘆了一口氣,“席慧秀一直以為自己是拿兩個兒子當精神支柱,卻不知道其實她真正的精神支柱早就悄悄變成了方娟,只是她根本不知道而已,她就像是被設定好特定程序的傀儡,固執地認為兒子應該放在第一位!

    郭巧珍聽著默然。

    她是有點感同身受的,她家里也一樣重男輕女,只不過沒這么嚴重罷了。

    而她也不像方娟,做不到不埋怨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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