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載著兩人直達最近的商場，下車時，楚霸天臉色仍然有些不好看。
“還好嗎？”沈祁韓給楚霸天拿了一瓶水，神情有些憂慮，“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是不是該讓你學學怎么騎摩托車。”
楚霸天將最后一口水喝盡，舒了口氣，“我沒事的少爺，我們進去吧。”
“瓶子扔那里就好。”
楚霸天扭頭，順著沈祁韓指的方向一揚手，瓶子在空中呈現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當啷”落入垃圾箱中。
沈祁韓看了看這段距離，轉過頭對楚霸天笑道：“你這準頭，去打籃球一定也是高手。”
“籃球？”楚霸天歪了歪頭。
“我們家室內就有籃球場，到時候再教你怎么玩。”
楚霸天勾了勾唇，眸中染上溫度，說了一聲：“好。”
“哎呀哎呀沈少爺，您來了。”兩個人剛進門，就有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男人帶著兩名同樣穿著職業套裙的女人小跑而來。
“不知大駕，有失遠迎啊哈哈哈哈哈。”
“王經理，不用這么客氣。今天我只是隨便來看看，你忙你的去吧。”沈祁韓輕輕頷首。
王經理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眼角笑出褶子，“那行，那不打擾沈少爺的興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是招待不周的地方，盡管跟我說，我隨時都有空。”
“好的。”沈祁韓輕點了點頭。
王經理便帶著兩個女下屬走了。
“這人誰啊？管事嗎？”楚霸天問。
“可以這么說，”沈祁韓笑了笑，“這家商場在我名下，王經理認識我的車。”
楚霸天了然地點點頭，“算他有點眼力見。”
沈祁韓奇異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覺得我這樣陣仗太大了嗎？”
“這算什么，”楚霸天不假思索地道，“才三個人而已。按照少爺的身份，這已經很是低調了。”
沈祁韓看了他一會兒，噗嗤笑了出來。
“也是，在你看來應該很正常吧。”
“走吧，我們先去手機店。”
楚霸天不懂手機，主要是沈祁韓在看。
他之前記下了那名女生的手機品牌，給她買了個同品牌最新型號的手機。
又擔心女生還是習慣用原來那款，按照記憶找到了同型號，買了個一模一樣的。
至于楚霸天，他干脆給他買了個和自己一樣的手機。
楚霸天拿在手里時怔了怔，“和少爺的是……一樣的嗎？”
“嗯。”沈祁韓點了點頭，揮了揮自己的手機，“同款。”
“同款？”楚霸天細細咀嚼，偏過頭，漆黑的屏幕上倒映著他清亮的瞳孔。
他喜歡這個詞。
“對了，你現在沒有身份證，辦不了電話卡。那就先用我的吧，我有一張副卡。”
楚霸天看著沈祁韓從自己手機里取出一張小小的卡片，拿過他的手機三下五除二地就弄好了。
楚霸天不由抬頭看他一眼。
這種時候，少爺就顯得格外可靠。
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愿意耐心地教他。
楚霸天在他身邊，難得有什么都不需要動腦的時候。
“來，我教你怎么開機……”兩個人靠得很近，淡淡的幽香味從身旁傳來，讓人聞之精神一震。
楚霸天一邊聽一邊忍不住輕嗅，腦子里不著邊際地想著這到底是怎么調出來的香，怎么就這么好聞。
“手機功能太多了，你先學會怎么打電話跟發短信吧，之后我再慢慢教你。”楚霸天游神之間，手機被沈祁韓塞了回來。
芳香遠離，楚霸天清醒過來。收起手機，跟著沈祁韓離開了手機店。
“手機買好了，接下來就去逛逛服裝店吧。”沈祁韓道。
楚霸天遲疑地問：“給我買嗎？”
“當然是給你買，今天逛商場的主要目的就是給你買東西。”沈祁韓笑著道。
“不用了少爺，有這兩身衣服已經夠了。”楚霸天眸光柔和了些。
“那怎么行，”沈祁韓停下腳步，微微睜大了雙眼，“難道你就兩身制服換著穿？”
“就算是日常換洗，兩身衣服也太少了。而且，你也不能一直穿制服啊。”他手指輕捏住楚霸天的外套晃了晃。
“你穿這身太正式、太打眼了，你得準備幾套日常裝，以后可以穿得隨意舒適一點和我一起去學校。”
“還有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打籃球，運動服和運動鞋也得買。哦對了，還有睡衣。你睡覺的話總不能穿著外衣，所以睡衣也得買兩套，方便換洗。”
沈少爺完全無法想象人只有兩套換洗衣物要怎么過。
而且不同的衣服應對不同的場合，在他看來都是衣柜里必須要有的。
“這么看來要買的東西還挺多……”沈祁韓拄著下巴一臉沉思。
上方忽然溢出一聲輕笑。
沈祁韓一怔，微微抬起頭：“你笑什么？”
“沒什么。”楚霸天素日酷愛板著張臉，一副冷峻威嚴的模樣。這一笑眼底的堅冰就徹底化開了，融得像一汪潺潺的春水。
“只是自從我娘過世，我再未見到過這般妥帖為我安置衣物、替我細細打算的人了。”
“我很是開心。”
沈祁韓被他這真心實意的笑容晃了半天神，反應過來之后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你一定，很想念她吧。”
“是啊。”楚霸天眼神變得悠長，在回憶中逐漸變得堅定。“我從沒有一日忘記過，他們的血海深仇。總有一日，我一定會找到王振風，親手殺了他！”
“……”沈祁韓面露不忍。
楚霸天一心想找仇人報仇，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已經跟他不在同一個世界了。
想要報仇，只能先想辦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是他神智錯亂，連自己怎么來的都不記得，哪里知道怎么回去呢。
“先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我們先去看看鞋子。”沈祁韓扯著楚霸天把人拉進了就近的鞋店，“來看看你有沒有喜歡的。”
“看上什么就拿什么，少爺今天都給你買。”他沖楚霸天笑道。
楚霸天輕輕勾唇，注意力成功從往事中掙脫出來，投入到了店內。
“歡迎光臨~兩位帥哥好，來看鞋嗎？想買哪種，我們可以給您推薦的。”
店員看到他倆頓時眼前一亮，熱情地過來招待。
“不急，我們先隨意看看。”
“好的，有需要叫我哦。”
楚霸天在店內看了一圈，這些鞋子形制奇特，雖然都挺好看，但他實在不會挑。
“少爺，”他轉身求助，“你來替我挑吧。”
“好啊。”沈祁韓欣然答應。
論起服裝搭配，他頗有心得。這會兒幫楚霸天挑東西，也是樂在其中。
購買服裝這些，需要不斷地試，重復這樣枯燥的動作，很容易感到累。
但楚霸天臉上倒是看不出一絲疲憊，從頭至尾都很配合。
他腦子完全扔了，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家少爺身后。
少爺說試什么就試什么，少爺說什么好看就買什么。
兩個人逛了幾個小時，很快就收獲了滿滿一堆購物袋。
東西過多拿不下，沈祁韓便叫人幫忙全部送去了車里。
“我想想，還有什么東西需要買……”
“少爺。”
“嗯？”
“我想去買點東西。”
“哦。”沈祁韓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抽出一張黑卡給他。
“那你去吧，我也去買點東西，等下我們到這兒匯合。”
“好。”楚霸天點頭。
看到他走遠，沈祁韓這才悄悄地晃到了專柜旁，眼珠子動來動去。
“麻煩你，給我拿一個這個。”
五分鐘后，楚霸天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臭豆腐和一筒炸串回來了，另外一只手里甚至還提著幾杯奶茶。
沈祁韓木呆呆地看著他走近，半晌才收起自己的意外。
“原來你是去買這些了……肚子餓了嗎？”
“不，這些都是給少爺你買的。”楚霸天把吃的往他面前一遞。
“給我買的？”沈祁韓非常詫異。
“嗯。”楚霸天神色認真地道，“剛剛我們經過的時候，我注意到少爺你盯著這家臭豆腐看了三秒，之后又瞟了兩眼這家炸串，眼睛在奶茶店的招牌上轉了三圈。”
沈祁韓：“……………………”
“所以我推測到，少爺你應該是想吃了。”楚霸天一臉正氣。
“……”沈祁韓皮笑肉不笑，“不，你搞錯了，我不想吃。”
“你想。”
“我不想。我從來不吃這些東西，吳叔他們都知道。”
楚霸天眼中流露出一絲困惑，“可是你的眼神明明在說你很想吃，我看得真真的。”
沈祁韓：“…………”
你的眼睛是探測儀嗎？商場還需要什么監控啊，直接把你鑲天花板上多好。
“我真的不想吃。”
楚霸天垂下眸，“那好吧，那我拿去扔了。”
“誒誒~”沈祁韓忙叫住他，“扔了干嘛，你可以吃啊。”
楚霸天還是那句話，“這是我買給少爺你的。”
“本來是想感謝少爺這么不辭辛苦陪我置辦衣物，還以為少爺見了會高興……”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語氣好似越來越低落。
沈祁韓：“……”這……不是他想吃啊，只是浪費小保鏢這份心意不太好，對吧。
沈祁韓吞咽了一口，“算了算了，你拿過來。”
楚霸天嘴角微翹，立即向他走了過去。
兩個人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稍作休息。
“少爺，你吃。”楚霸天道。
“你怎么買了這么多杯奶茶？”沈祁韓問。
“因為不知道少爺喜歡什么口味，就胡亂買了幾杯。”楚霸天將奶茶往前推了推，“這些都是店里的顧客們推薦的，少爺你喝喝看。”
“我哪里喝得完這么多。”沈祁韓哭笑不得。
“誒，對了，你應該還沒有喝過奶茶吧。”他促狹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試試看。”
楚霸天愣了一下，“那怎么行，這都是我為少爺你一個人買的。”
“我真的喝不了這么多，而且我平時都快喝ni……”沈祁韓差點自爆，及時打住，抿了抿唇。
“你就嘗嘗看吧。”他直接從袋子里拿出一杯，插上吸管后推給了楚霸天。
楚霸天遲疑地握住，“那，就謝謝少爺了。”
“不客氣，你快喝。”沈祁韓眼睛發亮地緊盯著他。
楚霸天看了看吸管，有些不太習慣地含了上去，試探地吸了一口。
沈祁韓：“怎么樣，好喝嗎？”
楚霸天先是皺眉，咀嚼著里面的顆粒物，細品過后，眼睛慢慢地亮了起來，微微點頭。
沈祁韓彎眸一笑，很是開心。
自己喜歡的東西成功被安利出去，讓他很有成就感。
“你再嘗嘗這個，這個雖然聞起來有點臭，但是吃起來很香。小心里面的湯汁，會燙嘴。”
楚霸天不再質疑少爺的推薦，張嘴就吃下了這份安利。
“怎么樣，好吃嗎？”
“嗯。”楚霸天吃了一塊臭豆腐，滿意地點了點頭。“這豆腐這般一做，味道倒是極為濃郁。”
他之前不怎么愛吃豆腐，嫌味道寡淡，不過臭豆腐每個孔都浸入了味兒，外表又有些焦脆，口感很是豐富。
不用沈祁韓再說，楚霸天就自覺地和他一起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楚霸天突然站起來：“少爺，你等我一會兒。”
他離開了一下，再回來時手里捧著一大捧串，“烤魷魚好了。”
“方才少爺好像看這個看得格外多，這烤魷魚的滋味兒聞起來確實很香，我買了許多，剛剛才烤好。”
沈祁韓：“……”
在這活體監控面前，少爺是徹底沒有秘密了。
他也不掙扎了，一邊吃著香噴噴的烤串，一邊叮囑楚霸天：“我們在外面吃這些東西的事情，你不能和任何人說。”
楚霸天也不問為什么，連連點頭。
沈祁韓這下滿意了，“等會兒我們吃完晚飯再回去吧，我帶你去吃火鍋。還是說你想吃烤魚？”
“吃什么都行，只要是少爺想吃的。”
沈祁韓滿意地瞇了瞇眸。
他眼睛轉了轉，從一個小紙袋里掏出一樣東西，塞進了楚霸天的手里。
“禮物。”
楚霸天愣愣地低頭，“這是……什么？”
“香水。”沈祁韓咬著吸管，眼神四下亂飄。
其實楚霸天每次偷偷嗅他，少爺都感覺到了，尬得頭皮發麻，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
送香水的意思很明確——
給你聞，聞了這個，可就不能聞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