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慈善晚宴的劇情,到底還是沒走成。
再次見到蘇玥晞,沈祁韓不好意思地道:“抱歉了小晞,之前說過要把紅鉆送給你的,但是……現(xiàn)在我不打算這么做了。”
聽到這話,蘇玥晞反而松了口氣:“太好了,你要是真的送給我,我還不知道該怎么辦呢。”
她笑嘻嘻地將這話題一筆帶過,望著沈祁韓的眼神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話想說。
“怎么了?”沈祁韓詢問道。
蘇玥晞撩了撩頭發(fā),有些吞吞吐吐:“其實……我……”
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抬起眼認真地和沈祁韓對視:“其實我是想說——我想正式解除我們之間的婚約。”
沈祁韓愣住了。
這個劇情,原來的書中也有。
慈善晚宴過后,男女主一吻定情,蘇玥晞一顆心都掛在了宴笙身上,終于下定決心,要跟沈祁韓清楚。
前面說過,他們倆并沒有正式訂婚。
但是身邊的人大多都默認他倆未來會結(jié)婚,所以正式的向外界澄清他們的關(guān)系是有必要的,尤其是得讓蘇玥晞的爸爸蘇查德知道。
蘇玥晞覺得,既然已經(jīng)做了決定,那么就該早點說清楚,不要耽誤彼此的時間。
原書中的沈祁韓自然是大受打擊,但也只能尊重蘇玥晞的想法,無可奈何地宣布了他們之間那條口頭婚約作廢。
不過,這個劇情點是在男女主已經(jīng)互通心意的基礎上才有的。
想到這里,沈祁韓抬眼仔細觀察蘇玥晞的神色。
看到他愣住,蘇玥晞連忙說道:“我知道我說的有點突然……但是我真的已經(jīng)想清楚了。”
“對不起祁韓,我還是沒辦法喜歡上你,我……我只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蘇玥晞低著頭,愧疚地道。
良久,沈祁韓安靜地開口,問了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這下輪到蘇玥晞一怔,慌亂之下眼神有些飄忽,但是剛墜入愛河的少女心思最難遮掩,到最后她還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羞澀,靦腆地承認了:“……嗯。”
沈祁韓一看她這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來男女主還是如劇情里那樣,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知曉這一點后,沈祁韓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費解。
男女主在一起一定是必然的——沈祁韓很清楚這一點。
但他不清楚,少了自己的存在,對劇情來說是不是也無傷大雅。
他的問題沒有任何人能解答。
有些事情,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做錯了決定,就沒有再重來一次的可能。
蘇玥晞的話打斷了沈祁韓的思考,“祁韓,這件事問題在我,我會跟我爸去解釋的。我很抱歉,讓你等了我這么久……但我真心地希望,你能收獲屬于你的幸福。你這么好,一定會有一個人義無反顧來愛你的。”
聽到這話,沈祁韓腦子里極快地閃過一道身影。
他收起雜念,微笑看著蘇玥晞,還是那么溫柔:“我知道。我說了,你永遠不必對我愧疚。小晞,做你認為對的選擇就好。身為朋友,我也衷心地希望你能獲得幸福。”
蘇玥晞感動得無以復加。
不管怎么說,沈祁韓待她是真的好。
可惜,人跟人之間,就是差一點緣分都不行。
臨走之前,蘇玥晞想到什么,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掙扎。
“祁韓,馬上就快到你的生日了,要不我……”
“不用了。”沈祁韓像是知道她要說什么,飛快地打斷了,“多謝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需要。”
蘇玥晞看了看他,他的笑容還是那么無懈可擊,可無端端讓蘇玥晞覺得疏遠。
“那,好吧……”蘇玥晞黯然地離開了。
他倆是在學校的一間咖啡店里聊的,蘇玥晞走后,沈祁韓扭頭看著窗外樹木凋零的景色發(fā)呆。
——冬天到了。
馬上又要冷起來了。
不知為何,沈祁韓突然有點想見楚霸天。
他猶豫了一下,在掏出手機和走出咖啡店之間,選擇了用楚霸天教他的方法,吹了一聲口哨。
在人家店里吹口哨是很神經(jīng)的行為,所以沈祁韓吹得小聲又短促,跟做賊一樣。
哪知下一刻,對面的座位上真的落下一道人影。
沈祁韓當即就震驚了,“你還真的在啊?”
楚霸天一言不發(fā),端起他面前的咖啡就喝了一口,隨即“呸”地一聲吐了出來。
“什么東西這么苦!少爺你在喝藥嗎?”
“是啊,毒/藥。”沈祁韓懶懶地道,“都上過一次當了,還是不長記性,什么都往嘴里送。”
楚霸天愣了一下,忽然一臉玩味地往前湊了湊:“我可沒覺得那是上當,那分明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如果我早知道里面下了藥,我也會喝的。”
沈祁韓耳尖微紅,肅著臉后退了些:“別打岔!什么時候來這兒的?聽到了多少?”
楚霸天撇了撇嘴,靠在椅背上雙手環(huán)胸,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都聽到了。”
沈祁韓瞇著眼看他:“膽子很大嘛,都敢光明正大跟蹤了。不是不我了嗎?”
“誰說的。”楚霸天當即捉著他的手表忠心,一臉誠懇:“我永遠也不會不少爺?shù)摹!?br />
沈祁韓卻只用一臉懷疑的目光看著他。
他甩開他的手,提醒道:“你別高興得太早,這只是暫時的,按照劇情我們還是會舉辦婚禮。”
楚霸天用舌尖頂了頂腮,眸光又涼了下來。
沈祁韓故意不看他,站起身道:“我先走了。”
楚霸天拉住了他,認真地道:“我的確有些接受不了,即使明知道是假的,我還是不想看到少爺跟任何人成婚。沒錯,我就是這么小肚雞腸。”
沈祁韓沉黯的目光移向他。
“……但是比起那些,我更受不了的是見不到少爺。”楚霸天后槽牙緊了緊,“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會離開少爺身邊的。”
沈祁韓得承認,聽到楚霸天這句話,他的心一下就靜了。
他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在這之前他其實一直都有著說不出的心煩意亂。
似乎在擔憂害怕著失去什么。
他其實不敢問楚霸天是不是后悔喜歡他了,只暗暗做好最壞的打算,免得失去時一時難以接受。
楚霸天的表態(tài),讓他擁有了安全感。
“我……欸欸!”
沈祁韓才剛發(fā)出一個單音,就被楚霸天扯著飛快地往外走。
楚霸天拉著他一路往前,沈祁韓差點都跟不上。
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段,楚霸天把人推在墻邊,用身體擋住,借著外面一排樹木的遮掩,路過的人只要不靠近很難發(fā)現(xiàn)這里有人。
“你…你干什么?”沈祁韓一臉懵。
楚霸天垂眸,低聲道:“少爺,你剛剛的眼神,在叫我親你。”
沈祁韓腦子一懵,臉紅了個徹底。
“我……”
楚霸天抬起他的下巴,沒給他反駁的機會,“既然這樣,那我就滿足你。”
雙唇相貼,耳邊一時靜得只剩風聲。
沈祁韓心跳飛快。
雖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接吻了,但身處室外,帶給他感官上的刺激比第一次更甚。
智慢慢在唇舌交融的溫熱中被腐蝕,沈祁韓逐漸忘卻了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把所有的顧慮拋到了腦后,甚至有一直就這么下去的祈盼。
楚霸天眼睛半睜著,一邊吻一邊默默地注視著沈祁韓。
他的少爺太漂亮了,他的目光根本移不開,只想一筆一筆在心底勾畫下他為自己動情的樣子。
這比接吻本身更令他精神上有愉悅感。
楚霸天彎起眸,不管用什么樣的辦法,他都要這個人。
楚家被滅之后,他第一次對一個人生出這樣濃烈的占有欲。
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
楚霸天好像迷上了接吻這件事。
到家之后還是繼續(xù)把沈祁韓按著親——他現(xiàn)在進出二樓已經(jīng)越來越嫻熟了,根本連聲招呼都不打。
沈祁韓已經(jīng)被親煩了,“干什么……唔……今天不是……親過了嗎?”
可笑幾個小時前他希望時間一直停駐,現(xiàn)在完全不這么想了。
說實話他有點害怕,一到室內(nèi)楚霸天的動作就更大膽了。
讓沈祁韓覺得他不止是想接吻那么簡單……
兩個人都年輕氣盛的,再這么親下去,真容易出事。
楚霸天把人壓在沙發(fā)上,在臉頰脖子上不停啄吻,假裝沒聽見沈祁韓的牢騷。
如果說,沈祁韓獲取安全感的方式,是聽他說永遠不會離開。
那么楚霸天獲取安全感的方式,就是看沈祁韓為他動情。
似乎只有通過一定的方式,他們才能確認彼此的感情。
陷入熱戀中的情侶,大多如此,循環(huán)試探,樂此不疲。
一旦確認對方是真的在乎自己,大腦就飛速分泌多巴胺。
這感覺像罌粟又像蜜糖,讓人上癮。
“不要了霸天……”沈祁韓悶出了一身汗,低低地討?zhàn)垺?br />
但嘴上說不要,在楚霸天親上來的時候,他還是身體很誠實地配合著伸出軟舌。
楚霸天悶笑著,看著這樣的他喜歡得不行。
很快,帶著點硬繭的大掌還是探到了那個禁忌之地。
沈祁韓深深吸氣,呼吸顫抖。
“少爺……”醇厚有質(zhì)感的男中音像有生命般從耳孔往里爬,蘇得沈祁韓麻了半邊身。
不知道他又說了什么葷話,沈祁韓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明顯,往全身蔓延。
他摟著楚霸天的脖子,低低地嗯了一聲。
楚霸天抱起人,走向了床榻。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細的雪,雪花靜謐無聲,洋洋灑灑似只為點綴而來。
——冬天雖到,但今年好像不會寒冷了。
第52章
珂菲斯特最近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據(jù)小道消息稱,蘇玥晞要跟沈少爺解除婚約,為此蘇家家主雷霆大怒,把人關(guān)在家里不許她出門。
消息的真假外人不得而知,但蘇玥晞幾天沒來學校的確是事實。
論* 壇上,逐漸有了各種各樣的聲音。
【太好了,終于要解除婚約了,我能說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嗎?】
【+1,蘇玥晞根本就配不上沈少爺。】
【撒花撒花~恭喜沈少爺恢復單身。】
【不是,你們這些假粉!婚約沒了現(xiàn)在最傷心的應該是沈少爺好嗎!】
【嗚嗚嗚嗚~心疼沈少爺,那么好的人,蘇玥晞為什么不要啊?】
【不是說兩個人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嗎?我怎么沒感覺?】
【emmm,蘇玥晞跟沈少爺之間,竟然是沈少爺剃頭挑子一頭熱,難評。】
【有沒有人告訴我現(xiàn)在沈少爺是什么反應啊?心情還好嗎?】
被眾人擔心的沈少爺,好不容易才從家里保姆和保鏢們隱含心疼的眼神中逃出來,到了學校又被各種雙眼含淚、擔憂不已,仿佛他已經(jīng)得了什么絕癥般的眼神追著跑,本來沒什么事的他開始頭皮發(fā)麻,都不好意思表現(xiàn)得一點事都沒有了。
“沈少爺,加油!”兩名女生手挽著手從面前經(jīng)過,給他加油打氣。
沈祁韓:“……額,好。”
“加油!不要灰心喪氣,你是最棒的!”這回是熱血的男生。
沈祁韓:“……”
“沈少爺不要難過,你值得最好的!我們永遠愛你!”有人藏在人群中趁機喊話。
沈祁韓被這偶像劇式的安慰整得不會了,雖然是挺感動的,但這也太社死了。
他掏出手機,默默地打了個電話——
下午,全校師生都吃上了沈少爺精心準備的免費下午茶。
于是,朋友圈里和論壇上都被下午茶的曬照占領(lǐng)了,討論婚約的聲音變小了很多。
沈祁韓松了口氣。
他知道身邊有很多人都在擔心他,是為他著想,但是他沒辦法去回應什么,只能用這種方式表達感謝。
順便轉(zhuǎn)移一下他們的注意力,不要對他太過關(guān)心了。
之后,沈祁韓接到了蘇查德的電話。
“小韓啊,晞晞跟我說了想跟你解除婚約的事,我把她臭罵了一頓。外面說什么你別管,你只要知道叔叔是站在你這邊的就行了。你放心,叔叔是不會同意你倆解除婚約的。”
“我這個女兒啊,從小就被我寵壞了。她現(xiàn)在年紀小不懂事,性格又愛沖動,還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錯過的是什么,她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晚上來叔叔家吃飯吧,咱們見了面好好地聊一聊。你知道的,叔叔是真喜歡你,特別想讓你當我女婿。”
沈祁韓特地避開人接的電話,聽到這些話沉默了許久。
“不必了蘇叔叔,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
蘇查德聽出了什么,有些著急,“小韓,你這……”
“蘇叔叔,”沈祁韓平靜地打斷他,“小晞她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或許,你該跟她好好談一談。”
電話里沉寂了下來。
蘇查德聲音頹唐了許多,“都怪我養(yǎng)出來的不孝女……也罷,難為你了,我會再去跟她好好地聊一聊的。”
“小韓,不管婚約解不解除,蘇叔叔都把你當自家小輩看,有空你還是可以上叔叔家來玩。”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蘇叔叔。”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兩個人彼此都清楚,沒了婚約的維系,兩家的關(guān)系只會慢慢疏遠。
蘇查德是真心遺憾的。
不過,沈祁韓知道,他最終還是會同意蘇玥晞解除婚約。
雖然在原書中看起來,他這個父親當?shù)貌皇呛芊Q職,總是催著蘇玥晞跟沈祁韓培養(yǎng)感情,一副急不可耐地要把女兒送出去聯(lián)姻的樣子,但實際上,他還是很疼蘇玥晞的。
蘇玥晞如果實在不愿意,他絕對拗不過她,最后只能尊重女兒的意愿。
希望獲取沈家的財力只是一方面,如果沈祁韓這個人不怎樣,他當初是不會一門心思想要促成這樁婚事的。
無奈這在他看來是給女兒選的一條極好的康莊大道,逆女卻看不上。
掛了電話,沈祁韓陷入思索中思緒。
“沈祁韓!!!”忽然,耳邊傳來一道怒喊聲。
不待沈祁韓反應過來,來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粗暴地拽住了他的衣領(lǐng)。
沈祁韓眼前一晃,對上了一雙布滿了紅血絲的陰鷙雙眸,仇恨且怨毒地盯著他。
眉心一皺,他才看清面前的人是好久不見的曾梁。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曾梁狀若瘋癲,面色猙獰,“是不是你在背后故意搞我們?是不是!”
沈祁韓克制著被人近身而產(chǎn)生的不適,蹙眉平靜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還裝傻!不是你那會是誰?”曾梁眼珠暴突,口水都要濺到沈祁韓臉上了。
“放開我家少爺!”下一秒,他被趕到的楚霸天再度擒拿,臉部出現(xiàn)痛苦的扭曲。
這里的動靜,招惹了不少人的目光。
沈祁韓道:“霸天,放開他。”
楚霸天聽到這話,冷冷地盯了曾梁一眼,放開他走到了沈祁韓面前。
曾梁恨得眼眶幾欲滴血,“沈祁韓,你、你不得好死!仗著有幾個臭錢就為所欲為,對別的企業(yè)肆意打壓,你遲早會有報應的!”
楚霸天聽到他竟敢咒自家少爺,氣得又想上去動手,卻被沈祁韓伸手攔住。
沈祁韓扯唇一笑:“你今天鬧這一通就是為了往我頭上潑臟水的?如果你是想找個冤大頭負責任的話,那么對不起,你找錯人了。”
他收斂起笑,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曾梁不是不怕他的,但他早已顧不了那么多了。
“你敢說不是你!全校誰不知道你跟我有過節(jié),除了你,誰還有這個本事搞垮我們家的公司。”
沈祁韓冷笑:“說到過節(jié)…我想,以你平時的為人,學校討厭你的人應該不在少數(shù)吧。”
“你!”曾梁氣結(jié),卻無法反駁。
“不是我。”沈祁韓冷冷地道,“你要找人報復,也要拿出證據(jù),平白無故血口噴人,是真的覺得我好拿捏嗎?”
“快滾!”楚霸天喝道。
“我不相信!”曾梁顯然已經(jīng)瘋魔了,“就是你!就是你干的!一定是你!”
“就算不是你,當初你也是見死不救,你裝什么無辜!”
“沈祁韓,我不會放過你的!”
“哦?你要怎么不放過我家少爺?”楚霸天氣急反笑,陰惻惻地道:“我倒想見識見識,你有什么高招。”
曾梁被他教訓過幾次,對上那狠厲的眼神下意識腿軟,但嘴還硬著:“我呸!沈祁韓的走狗,不過就是一條狗而已,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被人罵是沈祁韓的狗,楚霸天并不生氣,反倒是沈祁韓怒不可遏:“姓曾的,你再這么嘴臭我對你不客氣!”
“你來啊!我還怕你啊!”曾梁梗著脖子叫囂著,“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大不了拉著你一塊兒死!”
楚霸天眸色冷了下來,盯著曾梁一字一句地警告道:“不想死的話,給我離他遠點!”
曾梁哈哈大笑:“我就不怎么了,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楚霸天后槽牙緊繃,冷聲道:“我把話放這兒了,你若敢傷他一毫,我必屠你滿門!”
曾梁:“……”
沈祁韓:“……”
圍觀學生們:“……”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回來吧你。”沈祁韓把人拉了回來。
“我是說認真的!”楚霸天一臉橫相,身體繃得緊緊的。像是只要曾梁敢輕舉妄動,他就會立馬沖出去把人大卸八塊。
沈祁韓并不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雖然很感動,但是對不起,突然冒出這樣一句真的很破壞氣氛……
沒有再搭曾梁,沈祁韓拉著人走了。
“少爺,這人怎么回事,是不是失心瘋了?”楚霸天事后才有機會問起緣由。
沈祁韓嘆道:“曾家徹底完了。”
關(guān)于曾家的結(jié)局,書里早就寫好了。
曾秉亮經(jīng)營不善導致資金鏈斷裂,到處拉投資卻處處碰壁,之后旗下品牌又屢屢曝出質(zhì)量問題,公司雪上加霜。
曾氏出現(xiàn)信譽危機,股價下跌,員工又因被拖欠工資憤而罷工,還在網(wǎng)上曝光了職場霸凌等問題。
曾秉亮賣了不少房產(chǎn)應急,卻又中了別人的商業(yè)騙局,錢全部打了水漂。
馬上,他的資產(chǎn)就要被清算,正式宣告破產(chǎn)了。
這一遭遭可謂是倒霉至極,也難怪曾梁疑心病犯,覺得背后是有人在故意搞他們。
但是這跟沈祁韓可沒有半點關(guān)系。
曾家這純粹是他們自己作的,走向破產(chǎn)的結(jié)局是必然。
原劇情中沈祁韓沒跟曾梁起過沖突,他家破產(chǎn)后,劇情里的曾梁倒是沒來找過他的麻煩,自己灰溜溜退學了。
后來他經(jīng)營了一間會所,干的不是什么正經(jīng)營生,被歸國的男主給舉報進去踩縫紉機了。
這里邊本來應該沒有沈祁韓任何事,誰能想到這一次曾梁會跑到他面前狗叫。
估計是接受不了這個心落差,只想找個替死鬼發(fā)泄心中的不甘和怨恨。
但是沈祁韓又豈會怕他。
笑話,他保鏢從來不離身的。
聽完來龍去脈,楚霸天下結(jié)論道:“果然是失心瘋了。”
“少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像這種瘋子最難對付,還是小心為上。”
沈祁韓自然知道這個道,但也不是很在意,“你別被他那副裝狠的樣子給糊弄了,其實他膽小怕事得很,掀不起什么風浪。”
“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嗎。”
楚霸天眉眼舒展開,被哄得心花怒放:“少爺,我想親……”
沈祁韓一秒捏住了他的嘴,紅著耳朵低罵道:“在外面呢,怎么什么都敢說。”
楚霸天眼里明晃晃地都是笑意。
趁著沒人的時候,飛快地在沈祁韓臉上一啵。
沈祁韓又羞又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而眼神毫無殺傷力,只讓楚霸天很想壓著他再來一次。
楚霸天喉結(jié)動了動,想回家了。
第53章
楊宇凡和彭淑慧過來邀沈祁韓下課了一起去嗨皮,被他一口拒絕了。
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們是打著幫他治療情傷的主意。
那種場合還不知道多尷尬呢。
楊宇凡和彭淑慧勸了半天見勸不動,只好鎩羽而歸。
“那好吧,你自己好好的,想找人聊天隨時打給我們。”
那眼神,顯然把他看成一個受了情傷封閉自我的傷心人了。
沈祁韓揮手告別了他們,帶著楚霸天就去逛美食街了,在路邊攤吃得嘎嘎香。
“霸天,看鏡頭。”高清的鏡頭里兩張各有千秋的帥臉一前一后地挨在一起,畫面定格,沈祁韓捧著欣賞了一會兒,笑得心滿意足。
賣煎餅果子的小姐姐揶揄地笑道:“你們是情侶吧,好般配啊,長得都這么帥。”
聽到這話,兩個人都是一怔。
沈祁韓臉蛋通紅,手忙腳亂地擺手否認:“不是,我們不是情侶……”
“啊……”小姐姐驚訝地捂住嘴,“不好意思,那是我誤會了。”
沈祁韓腦子稀里糊涂的,一會兒想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還不能稱之為情侶吧,一會兒想他否認了楚霸天不會生氣吧。
“少爺。”
“啊?”
“糖葫蘆。”
斜刺里塞過來一串紅艷艷的果子,沈祁韓稀里糊涂地就接了。
他也沒想哪里來的糖葫蘆,張嘴就在最大顆的糖球上咬了一口。
就在糖球快要被他咬掉一半時,對面楚霸天忽然俯身湊近,張口咬住了另外一半。
沈祁韓瞬間就僵硬了。
“……”
鍋里滋滋冒油,賣煎餅果子的小姐姐卻忘了鏟動。
哦,合著口是心非呢。
買了兩個煎餅果子,小姐姐最后只收了一個的錢,還祝他倆99。
沈祁韓拉著楚霸天快步逃離了。
在奶茶店歇腳時,沈祁韓翻著手機里的照片,默默心想:一起逛街、一起拍照,確實很像約會哈。
就好像兩個人真的在談戀愛一樣。
想到這里,沈祁韓又默默紅了臉。
他轉(zhuǎn)過頭去,抓包了想要偷偷喝他奶茶的楚霸天。
“干什么?”
楚霸天臉一僵,默默松開了爪子。“只是想嘗嘗少爺?shù)摹!?br />
“你自己不是有嗎?”
楚霸天眼神游移,“我覺得少爺?shù)谋容^好喝。”
沈祁韓紅著臉都懶得拆穿,類似的小動作,這人都不知道弄過多少回了,還樂此不疲。
“喝你自己的。”
“哦。”楚霸天老實了下來。
逛完街,兩個人回去又騎了一小時的馬,就當促進消化了。
結(jié)束后,楚霸天跟著沈祁韓想往房間里鉆,被沈祁韓趕出去洗澡。
楚霸天端起胳膊聞了聞,只是出了點汗,沒啥味道,但想到少爺那么愛干凈,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去洗澡了。
他一走,沈祁韓趁機就鎖了門,防止某人又神出鬼沒,然后才放心地去洗澡。
“吳管家,”楚霸天到了樓下,想起某事,調(diào)轉(zhuǎn)方向來到吳管家面前,“我聽說少爺?shù)纳湛斓搅耍俊?br />
吳管家正在花房里給花澆水,一些珍稀的品種,需要非常精心的伺候。
聽到這話,他愣了一下,直起身看著遠方感嘆:“是啊,又到了這時候了。”
“到底是什么時候啊?”
“明天。”
“明……”楚霸天瞪大了眼,“明天?”
“是啊。”吳管家復又低頭繼續(xù)澆水。
楚霸天思維有些混亂,“那,那我們不用準備什么嗎?”
為什么明天就到少爺生日了,其他人都還是這么淡定,搞得他以為還有段時間才到。
少爺?shù)纳眨辉撌巧蚣业拇笫聠幔?br />
“不,”吳管家抬手制止,“你什么也不要做。”
他強調(diào),“千萬不要準備什么驚喜,就當是平常的一天。”
楚霸天一頭霧水,“為什么?”
吳管家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與他對視:“因為……明天也是老爺和夫人的忌日,所以少爺從來不過生日。”
楚霸天渾身一震,表情霎時空白。
房間里,洗完澡的沈祁翹著二郎腿接電話。
“少爺,蘇老二一家的丑聞搜集得差不多了……”電話那頭有條不紊地向沈祁韓報告著。
沈祁韓沉吟道:“將蘇老二挪用公司公款的事捅出去,還有他老婆美容院以次充好的事,也給新聞媒體曝光。蘇依依賣假包的涉事金額已經(jīng)夠判刑了吧?后續(xù)跟進一下,別讓她逃脫了。”
“好的少爺。”電話那頭的人沉穩(wěn)應下后,沒忍住嘖了一聲,“這家人也太刑了。”
“這件事你處就行了,后續(xù)不用來匯報了。”沈祁韓不欲多說。
“好的少爺。”
掛了電話,沈祁韓的臉上還有些沒有收回的寒意。
蘇老二一家合起伙來算計他,這事他可沒忘。
事后回頭去找證據(jù)不僅難度大,也沒什么意思。既然他們喜歡玩陰的,那剛好,他也不是不會。
這家子根本就經(jīng)不起查,蘇查德掌權(quán)后,他們光靠公司那點兒股份根本就不夠平日的揮霍,從大到小都愛走些歪門邪道撈錢。
沈祁韓順手就是一個舉報,就當為社會鏟除三個害蟲了。
蘇查德正焦頭爛額著,不一定有閑心去幫他們擦屁股。
就算他愿意出手,沈祁韓做的那些布置也夠給他們吃一個教訓了。
露臺傳來的敲玻璃聲中斷了他的思考,沈祁韓變了神色,耳朵抖了抖,假裝沒聽到。
敲擊聲鍥而不舍地響起。
他咳嗽了兩聲,掩耳盜鈴地打開了藍牙播放音樂。
露臺處終于安靜了。
沈祁韓假裝不經(jīng)意地瞥去一眼,猜測人已經(jīng)走了默默松了口氣。
他把門跟窗戶都鎖了,就是不想讓某人再偷偷摸進來。
這幾天,沈祁韓被他纏得有點崩潰。
在外面還好,一旦空間里只剩他們兩個人,楚霸天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在線表演一個求偶期的龍傲天是怎樣磨人的。
盡管他們現(xiàn)在只停留在互幫互助的階段,但沈祁韓還是覺得不能就這樣一直下去。
……楚霸天的硬件設施有多逆天,他一早就領(lǐng)教過了。
沈祁韓覺得,他可能短時間內(nèi)都沒有辦法做好心準備。
但是楚霸天不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有好幾次沈祁韓都感覺到他有點想往更深處探索。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知道那么多的。
沈祁韓其實能解他,耳鬢廝磨多了,不做到最后一步就感覺像是在隔靴搔癢,總感覺差了點什么。
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的……
所以干脆還是隔開點好,省得讓他們兩個都難受。
而且這深夜摸進房間的行為,怎么整得跟偷情一樣。
沈祁韓覺得,他倆現(xiàn)在特別像一對關(guān)系不清不楚的狗男男。
沈祁韓:“……”
他窩在沙發(fā)上,本來只是想閉目養(yǎng)神,沒想到聽著音樂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時,楚霸天坐在身側(cè)撐著頭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沈祁韓唬了一跳:“你、你怎么進來的?我不是把門全鎖上了嗎?”
楚霸天挑了挑眉:“少爺,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其中一位師傅是大名鼎鼎的江湖神偷。”
沈祁韓:“……”哈?
“撬鎖而已,你覺得能難得倒我嗎。”楚霸天漫不經(jīng)心地扔掉手里的工具,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沈祁韓:荒唐啊……
“是少爺我太縱容你了是嗎,你現(xiàn)在連門都敢撬了,還有沒有點規(guī)矩。”沈祁韓捏著他的臉往外扯。
楚霸天忽然摟緊他的腰,一臉正色:“少爺,我只是想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陪著你。”
沈祁韓怔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他說的特殊日子是什么。
“我從吳管家那里聽說了。”楚霸天長睫垂下,莫名看起來有些委屈,“你不開門,我還以為你偷偷躲在里面難過呢。”
沈祁韓霎時沒了立場指責他,甚至還有些愧疚心虛。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擔心我。”
“沒事。”楚霸天很容易就被哄好了,“少爺你沒在難過就好了。”
沈祁韓不以為意地抽身,“都過去十年了,我怎么還會為這事難過。”
楚霸天黑眸閃爍,思緒似乎飄到了另一個地方:“不。”
他靜靜開口:“失去至親,是每次想起來都會撕裂的痛。”
沈祁韓去拿水的手一頓,睫羽輕壓了下來,遮住了瞳孔。
“這種痛苦,不論過了多少年,都習慣不了的。”楚霸天黑眸幽深復雜地注視著他,似乎在看進他的靈魂。
“少爺,你愿意跟我講講他們嗎?”
沈祁韓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空氣靜默了許久。
楚霸天并不催促他,只靜靜地等著。
沈祁韓雙手十指交叉,醞釀了半晌才輕輕地開口:“我曾經(jīng)擁有一對世界上最完美的父母。”
“他們給了我世上最至高無上的愛。”
曾經(jīng)的沈家是最令人稱羨的三口之家。
沈父年輕有為、帥氣俊逸,沈母美麗大方、才華橫溢,他們夫妻恩愛,對唯一的親子也是極盡寵愛。
沈祁韓十歲之前,幾乎沒有過什么傷心煩惱之事。
他每天都被滿滿的愛包圍,生活無憂無慮,只能用“幸福”兩個字來形容他的人生。
一切的轉(zhuǎn)折就在十歲生日——為了趕回來給兒子一個驚喜,這對年輕夫妻不幸遭遇車禍,永遠地停留在了那一天。
“你應該知道,覺醒是有個契機的吧。”沈祁韓似笑非笑,嘴角的弧度有些自嘲,“現(xiàn)在你知道我覺醒的契機是什么了嗎?”
得知父母不幸遇難的消息后,沈祁韓當天就陷入了高燒昏迷。
覺醒,是因為故事人物的所思所想或行為發(fā)生了偏移。
而造成沈祁韓覺醒契機的,是他在那一夜想到了死亡。
他想追隨父母而去。
第54章
或許劇情世界也沒有料到,故事人物有這么脆弱吧。
當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夕破碎,沈祁韓根本無法承受這巨大的噩耗。
怎么可能接受得了,那樣愛他的父母從此離他遠去。
而且死因還是為了趕回來給他過生日……
沈祁韓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自厭感,至少有那么一個瞬間,他是真的想過要追隨父母而去的。
所以他覺醒了。
他還沒完全消化掉父母離世的噩耗,緊接而來的覺醒,就讓他如夢初醒般,破解了這個世界的秘密。
——原來,這是一本書中的世界。
他是書里的深情男配,是為女主而生。
而他父母的死亡,則是一早就注定好的。
為的就是埋下一個伏筆——他對女主心動的開始。
蘇玥晞雖然有很多小毛病,但有一點他得承認——她從小就很有正義感。
因為沈蘇兩家交好的關(guān)系,沈祁韓和蘇玥晞兩個從小就經(jīng)常在一起玩。
沈祁韓父母出事,蘇玥晞聽說這個消息后擔心沈祁韓受打擊太重走不出來,主動來沈家陪著他。
那時沈祁處于極度自責和自我厭棄中,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一句話都不說。
是蘇玥晞對他說:“這不是你的錯。”
聽到這句話,沈祁韓心臟就像被撞了一下,從這句簡簡單單的話中得到了救贖。
蘇玥晞伴著他度過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于是,按照發(fā)展,他該就此愛上蘇玥晞,徹底無法自拔。
父母死后,他的心愿就變成了和蘇玥晞一起組建完美幸福的家庭。
就像他父母曾經(jīng)那樣。
他相信,他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所以,即使蘇玥晞不喜歡他,提出了和他解除婚約,他也始終初心不改地守候在她身邊,等著她回頭看他一眼。
但是事情出現(xiàn)了偏差,在父母去世的當晚,沈祁韓覺醒了自我意識,知道了自己只是一個小說世界的人物。
那瞬間,他引以為傲的人生、他的悲傷,瞬間都成了笑話。
所以……他的存在只是為了彰顯女主的魅力,讓她的人生更加順利。
而他父母的存在,不過是為了這一刻,提供給他愛上蘇玥晞的一個契機。
很難想象,當年年僅十歲的沈祁韓,是怎么一個人消化這些信息的。
這些沉重的心事,他無人可說,沒有人會相信他。
況且,他是既得利益者——因為是深情男配,所以劇情世界給了他頂配人生。
無與倫比的外貌和家世,起點甩普通人無數(shù)條街。
看啊,他已經(jīng)擁有了這么多,再繼續(xù)沉溺在悲傷里,那不是很矯情嗎?
那個時候他才十歲,正是解了死亡的含義卻又心智脆弱的年紀,卻過早地看透了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連痛苦和悲傷都變得站不住腳。
放任自己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沈祁韓放棄了掙扎。
他想,既然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他也就這么虛假地活吧。
不是讓他當深情男配嗎?他當就是了。
反正是他的使命嘛。
不過是兩個紙片人父母,都不一定是真實存在的,有什么好不舍的。
等他長大,怕是要連他們長什么樣都忘了。
算了吧,他不去想了。
接受命運,當一個富貴鄉(xiāng)里紙迷金醉的大少爺,潦草但衣食無憂地過完這一生,也挺好的。
他的生活,不就是普通人的畢生所求嗎?
過著這個世界最頂級奢靡的生活,代價不過是失去親情和愛情、在女主需要的時候走走劇情,有什么不滿足的。
紙片人就該過紙片人的生活啊,不然不是連唯一存在的價值都沒了。
——一直以來,沈祁韓都裝得太若無其事、太無懈可擊,沒有人知道,他內(nèi)心是這樣平靜又扭曲著。
在得知心上人曾有過輕生的想法,楚霸天心神大震,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沈祁韓的手。
沈祁韓對上他的眼睛,笑著安撫:“沒事了,都過去了,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真的。”
楚霸天一把抱住他,緊緊地摟著,一言不發(fā)。
或許是因為有相似的經(jīng)歷,所以他更能懂他。
沈祁韓不是不在意了,他是情感回避,假裝不在意。
在失去父母后同時又得知了父母離世的原因,對年幼的他造成了巨大的沖擊,他開始混亂,不知道自己還要以什么支撐下去,所以才接受了作為紙片人的命運,按照原本的劇情走下去。
在看著別人闔家團圓的時候,在父母忌日的時候,在無論做得多好也沒有人會為他驕傲的時候,他都在一遍遍對自己說:沒事的,我已經(jīng)習慣了,我不在意。
裝著裝著,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可是,至親之人離世的痛,不是最開始那一段時間的沉重打擊。而是余生千千萬萬次觸景傷情時,內(nèi)心永遠填不滿的空缺一塊。
它永遠在那里。
直至生命終止。
如果楚霸天不是有仇恨做支撐,那段至暗時刻,他也不知自己該怎么熬過來。
“少爺,你有什么心愿嗎?”
“嗯?”沈祁韓呆了一瞬。
這么突然?
“有什么想吃的,我現(xiàn)在去給你買。或者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干什么,都可以說出來,我都可以幫你實現(xiàn)。”楚霸天的聲音有幾分急迫。
沈祁韓輕拍了拍他的肩,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變得這樣。
“呃……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
“你再好好想想,什么都可以。”楚霸天頭一低,輕輕抵住了沈祁韓的肩,悶聲道:“讓我為你做點什么吧。”
此刻,他心中的感情洶涌澎湃,無比地想要為沈祁韓做點什么,只有這樣才能稍稍消解一些壓不住的情愫。
沈祁韓這才明白過來,他這奇怪的反應是為何。
他輕笑著道:“霸天,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真的不用了。”
“不,你不明白。”楚霸天固執(zhí)地抱緊他,拼命想要將溫暖傳遞過去。
如果他抬起頭,沈祁韓一定能看到他滿眼的心疼。
沈祁韓感受到了楚霸天的難過,靜了下來。
“好吧,如果你真的想為我做點什么,我現(xiàn)在倒確實想到一件。”
“是什么?”楚霸天倏地抬起頭,眼含期待。
沈祁韓沒急著回答,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外面下雪了嗎?”
“聽天氣預報說,今晚會下雪的。”沈祁韓走到窗邊,拉開簾子,看到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不由綻開了喜悅的笑容,“真的在下。”
之前下的小雪不過淺淺覆蓋了一層,都不需要太陽自己就化了,今天的雪下得比較急。
“照今天這種下法,明天應該可以玩雪了吧。”
楚霸天來到他身側(cè),和他一起看著窗外:“少爺想要玩雪?”
“嗯,我想要堆一個大大的雪人。”沈祁韓笑容滿面地道。
記憶中最后一次堆雪人,是父母還在的時候。
他永遠記得他爸爸給他堆的那個超大號雪人,“我爸爸堆雪人的技術(shù)特別好,雪人堆得圓滾滾的,比我見過的所有雪人都要大。我們還給它穿上了紅色的圍巾和披風,特別喜慶。那個雪人在院子里留了特別久,我很舍不得它消失,可惜后來還是化掉了。”
和父母一起玩雪的時光,是沈祁韓記憶中最珍貴的回憶之一。
記憶里的歡樂遺留了很多很多年,至今想起來仍舊很動容。
楚霸天看著他陷入回憶的側(cè)臉,眼神堅定了下來:“好,那我們就來堆一個和你記憶中一模一樣的雪人。”
—
“哈~~~欠~~~”
“這什么鬼天氣啊,冷死了。”毫無浪漫細胞的龍亞在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時,第一反應是抱怨地縮起手腳。
“有沒有可能,是你穿得太少了。”身側(cè)冷不丁冒出一道臃腫的身影。
“喲~”龍亞樂了,“這不是我們李管家嗎?怎么滴,不穿你那破燕尾服了,改穿你外婆家的花棉襖了?”
李維冷冷地斜他一眼,因為腦袋小身材笨重,像是陷在衣服里面一樣。
“還不是拖你們老大的福,我連少爺?shù)娜擞岸家姴恢┥砉芗抑品o誰看啊。”
看得出他積怨已久,唾沫星子都差點噴到龍亞臉上了。
“消消氣消消氣,你跟我發(fā)脾氣也沒用啊,我還不是一樣見不著少爺。”龍亞樂顛顛的,一點也不在意把自己的黑歷史拿出來涮。
李維糟心地搖搖頭,他跟這種不求上進的人說不到一塊去。
“龍哥,外面都這么大雪了,我們今天還要跑操嗎?”一群保鏢走過來,說話時口中吐出白霧。
“跑操當然是要跑的,先把外面的雪鏟了。”龍亞往外走了兩步,“我看看啊。”
他目光隨意一掃,在掠過院子某處時忽然定住* 了。
“咦?”
“怎么了?”幾個腦袋從后面冒出來。
“那不是少爺和楚哥嗎?”
看到院子里蹲在地上開開心心堆雪人的兩人,所有人都沉默了。
“今天……是老爺和夫人的忌日吧?”某名保鏢遲疑地出聲。
“少爺怎么看上去這么開心。”另一人接著道。
記憶中,他們好像從來沒有在這一天看到過少爺笑得如此沒有陰霾的時候,比那新雪還干凈,又比耀日明亮,看得他們有些移不開眼。
不敢出聲打擾,生怕驚動了這副美好的畫卷。
龍亞眉眼柔和了下來。
有些人可能忘了,這一天也是少爺?shù)纳瞻。驹撔Φ萌绱碎_心的。
但卻被父母去世的陰霾籠罩了十年,此后再沒有過過自己的生日。
一幫人看得心都化了,正出神著,視線里楚霸天忽然湊近在沈祁韓唇上親了一口。
所有人:“……”
保鏢隊集體石化.jpg
“他他、這這……剛剛發(fā)生什么了?我是不是沒睡醒出現(xiàn)幻覺了?啊?”
“我是在做夢嗎……你掐我一下。”
“哼,”李維發(fā)出了嘲諷的冷笑聲,“你們保鏢隊的人也真夠呆的,從上到下一個比一個呆。楚霸天追了少爺那么久,你們愣是沒看出來。”
“!!!”保鏢們瞪大了眼,“什么???”
保鏢A:“楚哥,喜歡的不是女傭……”
保鏢B:“也不是白富美……”
保鏢C:“而是少爺???”
一群人暈暈乎乎,搖搖欲墜,被這個炸裂的消息砸得魂都飛了。
第55章
沈祁韓和楚霸天一大早便起來堆雪人。
楚霸天不怕冷,自己穿得單薄,但卻把沈祁韓里三層外三層地裹成了粽子。
他不讓沈祁韓脫下手套,只讓他在旁邊幫點搜集雪球的小忙。
沈祁韓已經(jīng)很多年沒干過這么有童心的事了,蹲在地上玩得比想象中要開心很多。
楚霸天看著他笑得一臉純真的模樣,沒忍住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既然要堆一個大大的雪人,那么需要的雪量自然不少。
這一點難不倒楚霸天。
他隨便走到一棵樹下,沉聲揮出一掌,嘩嘩嘩從樹上震落的雪堆得能有半人高。
沈祁韓看到這一幕,發(fā)出了沒見識的驚嘆聲。
不得不說,力氣活還得是要楚霸天出馬。
要換做沈祁韓自己來,還真不一定能把想象中的雪人堆起來。
“少爺,夠大了嗎?”
“還不夠,繼續(xù)搓。你再把球搓得圓一點。”沈祁韓比劃著努力描述自己記憶中的雪人模樣。
“對對,就是這樣。差不多了。”
經(jīng)過沈祁韓的一番指導和楚霸天的不懈努力,雪人終于大功告成了。
吳管家走到廊下,看到院子里戴著紅色圍巾、披著紅色斗篷的超大號雪人,臉上神情怔忪。
“那是……”
沈祁韓慢慢站起身來,盯著這個從回憶里一比一復刻的雪人看入了神。
不知不覺間,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模糊了視線。
熟悉的景物,撬開了回憶的一角。
沈祁韓回憶起了和父母相處時的片段——
“哇!!超大號雪人!像奧特曼一樣大!爸爸真厲害!”
“怎么樣,爸爸說了給你堆一個世界上最大雪人,沒騙你吧。別的小朋友都沒有,只有你有。”
“嗯!別的小朋友他們的爸爸都沒有我爸爸厲害。”
“哈哈哈哈哈!”年輕的沈家家主被兒子逗得開懷,他扔下鏟子俯身包住兒子的小手。
“冷不冷啊?”
“不冷。”
“讓我摸摸,嗚呼~小手都發(fā)燙了。”
“快進來,” 披著羊毛披肩的美麗女人站在廊下笑著喊他們,“給你們泡好感冒沖劑了,都來喝一杯,不要感冒了。”
“來兒子,我們比賽誰先跑到媽媽那邊好不好?”
“好!”
“預備~開始!”
“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我贏了,我先到的!”小小的沈祁韓一把抱住了媽媽的腰。
曾經(jīng)的他,幸福得以為自己擁有全世界。
吳管家看著院子里身材頎長的男人,仿佛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剪影。
他伸手將沈祁韓抱進懷里時,和另一個男人將幼年沈祁韓抱住舉高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吳管家伸手抹了抹濕潤的眼角。
——先生,您的孩子已經(jīng)長大了,您看見了嗎?
“霸天……”沈祁韓喉頭哽咽,“我的父母……他們是真實存在的,對嗎?”
楚霸天一言不發(fā)地將他抱緊,大手掌著他的后腦勺,溫柔地輕撫。
“當然。”他耐心地回應,“少爺你,就是最好的證明。”
沈祁韓閉上眼,溫熱的淚滴打濕了楚霸天的肩頭。
—
郊區(qū)墓園。
一幫黑衣保鏢沉默而肅穆地撐著傘等在園外。
沈祁韓將手中的白菊放在墓碑前,盯著照片上的年輕壁人發(fā)呆。
楚霸天在他身邊給他撐著傘,吳管家和李維則站在距他們不遠的地方等候。
“你很像他們。”空氣靜默了許久,楚霸天出聲打破了沉悶。
他看著沈祁韓的臉,“你的眼睛和輪廓很像母親,鼻子和嘴巴很像父親。”
任誰看都得夸一句這孩子會長,不僅盡挑父母的優(yōu)點長,而且還把二者的差異中和得很好。
沈祁韓無聲笑了笑,“小的時候,我爸帶著我去他公司,員工們都說我長得就像他的翻版。把我爸爸樂壞了,給每個人都發(fā)了紅包。”
“我媽媽聽說這件事后,說我爸爸瞎嘚瑟,兒子明明長得像她,比我爸小時候好看多了。”
“我爸不服氣,非說我長得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兩個人還吵起來了。”
“后來我爸又去哄我媽,說孩子眼睛長得像你,好看,我最喜歡的就是你的眼睛了。”
兩個人和好如初,又開始甜甜蜜蜜。
那個時候沈祁韓很羨慕父母的感情,可以說,他們對他在愛情觀上影響深遠。
原書中沈祁韓那么執(zhí)著于想和蘇玥晞組建家庭,未嘗沒有向往父母愛情的原因。
他太孤單了,迫切地想要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既然認定了蘇玥晞,那就是生死不悔,不撞南墻不回頭。
但這世界上,有些事不是光努力就可以。
或許,‘他’跟蘇玥晞走不到一起的由,是一個想要的是穩(wěn)定的親情,另一個追求的是轟轟烈烈的愛情。
他給了蘇玥晞很多的溫柔,但沒有給她很多的愛。
愛,是沈祁韓遇上另一個人才明白的。
“爸爸,媽媽,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楚霸天,是我的……”沈祁韓略頓了頓,“保鏢。”
“一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楚霸天聽到他在向父母介紹自己,不自覺挺直了脊背。
待沈祁韓說完,他神情肅穆地道:“二位長輩好,我叫楚霸天,從很遠的地方而來。當日重傷昏迷,幸得少爺收留,免我流落街頭。”
“請二位放心,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護他此生無虞。您二位九泉之下,請安心吧。”
沈祁韓眼睫顫了顫,柔聲道:“爸媽,你們放心吧,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以后也會經(jīng)常來看你們的。”
“如果有來生,希望我們還能再相聚。”
“我很慶幸,今生能成為你們的兒子。”
—
“誒誒誒,過來過來。”
“干嘛?”
保鏢們偷偷把楚霸天叫到一邊,開始逼問:“你跟少爺是怎么回事?”
龍亞:“小四眼說你追少爺追了好久了,有沒有這事兒?”
楚霸天本來是想裝作云淡風輕的,但是沒繃住,一絲得色從他眼中跑了出來。“是啊,他沒說錯。”
其他人一聽這話頓時炸了。
“好啊你小子!什么時候的事兒?”
“我靠楚哥你牛啊!連少爺都敢追!”
“所以你跟少爺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啊?你們兩個在談嗎?”
聽到這話,楚霸天嘴角的弧度不自覺拉平了。“沒有。”
“啊?”滿以為他會承認的保鏢們呆住了。
沒有??那、那他們早上看到的是……
幾人偷偷覷著楚霸天莫名板得很正的黑臉,自認為悟到了真相。
“我懂了……楚哥,你也是不容易啊。”
“唉~想開點,少爺跟蘇小姐畢竟十來年的感情了,哪能說散就散呢。”
“對啊,這個家畢竟還是需要一個女主人的,少爺不承認你也沒辦法。”
“沒事,你還有我們,我們會永遠支持你的。”
楚霸天莫名其妙收獲了一堆憐憫,不爽地打斷:“等等,你們在說什么玩意兒。”
“別不承認了楚哥,我們都知道的。”一人語重心長,“少爺不給你名分是不對,但是也不能全怪他。這個社會對同性戀的歧視還是普遍存在的,少爺他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公然找個同性戀人說出去不好聽。”
“是啊,沒必要往外說,我們知道就行了。”
“你也別陷太深,當心走不出來。少爺他啊,明顯只是和你玩玩,遲早會和女人結(jié)婚的。這話雖然不中聽,但也是事實啊。不然他這么大的家業(yè),以后由誰來繼承?”
“想開點,這段關(guān)系雖然見不得光,但那是少爺啊。能和他在一起,那是天大的福分。擁有過也算是幸運了,你們說對吧?”
“……”楚霸天牙根緊咬,額角青筋暴突,很想一拳一個通通把人揍飛。
偏偏他都快憋出內(nèi)傷了,還想不出一個字來反駁。
他大爺?shù)模栽谶@幫人眼中,他楚霸天成少爺養(yǎng)在背地里的男寵了?
……他是嗎?
為什么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好像越來越不對勁了。
楚霸天驚恐不已。
他一個字都沒說,撇下眾人匆匆離開了。
身后眾人靜默。
“……楚哥不會是去找少爺要名分了吧?”
“嘖,還是太嫩了,一點都沉不住氣。要知道一次兩次還能算是情趣,次數(shù)多了男人可就煩了。”
“得跟他說說啊,不能仗著現(xiàn)在感情好就亂發(fā)脾氣。”
“唉~可憐啊……少爺明顯是在蘇小姐那里碰壁,在楚哥這里尋求安慰而已,楚哥還當真了。”
“也不想想,直男怎么可能掰彎呢。”
得虧楚霸天沒有聽到后面這些話,不然的話恐怕五十米的大刀就收不住了。
他當下唯一的念頭就是要見沈祁韓,腳下步子生風。
在經(jīng)過大廳時,楚霸天的視線從門口掃過,步子猛地頓住。
大門口處——
蘇玥晞雙眼紅腫,衣著單薄,淋了一身雪花,進門就撲到了沈祁韓懷里。
“怎么辦祁韓!宴笙走了,他不要我了!我該怎么辦啊!”她發(fā)絲凌亂,沒了往日的形象,哭得驚天動地。
沈祁韓一震,忘了推開她,脫口道:“你說誰?”
第56章
蘇玥晞身上蓋著毯子,在沈家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抽抽噎噎地哭泣著。
在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訴說中,沈祁韓才弄明白,原來宴笙是真的走了。
——和原劇情中一樣,被他那個神秘富豪家族給認了回去。
對蘇玥晞來說,這簡直是晴天霹靂的事。
她才剛下定決心,要擺脫家里給她定下的婚約,和宴笙站在一起。
結(jié)果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
剛剛陷入熱戀中的少女怎么能忍受和戀人分離,這個結(jié)果足以讓蘇玥晞崩潰。
她無法解,為什么宴笙能走得那么容易。
就一點都不會舍不得她嗎?
“說到底,他根本就不在乎我,錢比我重要多了。”蘇玥晞癟著嘴,說著說著又開始掉金豆豆。
她已經(jīng)車轱轆來回痛斥宴笙許久了。
甚至都來不及在乎突然暴露自己跟宴笙之間的關(guān)系,會給沈祁韓帶來多么大的沖擊。
幸好,沈祁韓并不是真的第一天才知道,只是震驚了一會兒就淡定了下來。
他摸著下巴沉思著,看來劇情是真的提前了。
男女主才剛互通心意,感情基礎還不是很穩(wěn)定,宴笙親生父親那邊就迫不及待跳出來了,多少顯得有些趕。
感覺就跟開了三倍速一樣。
不過劇情加快進程正合他意,他有預感,距離自己正式下線的時間不遠了。
“王八蛋,我再也不要他了!他就是個混蛋!”
蘇玥晞情緒又激動了起來,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
楚霸天在旁邊翻了個白眼,這小公主哭哭啼啼半天,到底有完沒完。
“這么不甘心就去追啊,躲在這里哭有用嗎。”楚霸天冷聲道。
“你懂什么!”被懟的蘇玥晞更委屈了,“他都拋下我了,我怎么追過去,我不要面子的嗎?”
“舍不下面子那就別哭,從現(xiàn)在開始把人忘了。不就是個男人嗎,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楚霸天眉眼間掠過一絲不耐。
要不是看在她跟少爺多年朋友情誼的份上,真想把人丟出去。
懦弱無能一點主見都沒有,被男人甩了就知道哭。要哭就到別的地方哭,占著他家少爺?shù)臅r間算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她突然上門,他這會兒說不定都已經(jīng)跟著少爺上樓了。
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成功留宿一晚。
蘇玥晞怒回:“你說得輕巧!這么容易說放下就放下,那你怎么不放?”
沈祁韓背脊坐直了一些,總感覺他們繼續(xù)聊下去話題會很危險。
“好了好了別吵了,你們兩個都冷靜一下。”
楚霸天:“我要是你,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在追的路上了。自己看不住人,人跑了又不去追,在這兒鬧有什么用,他會自己跑回來嗎?”
蘇玥晞:“我……我難受不行啊!你就會嘴上厲害,人家都不稀罕你你還巴巴地往上湊,你就不覺得很沒自尊嗎?”
沈祁韓:“……”是一點都冷靜不下來嗎?
楚霸天:“呵,你的腦子就是被這些無意義的問題塞滿了,才會活得自怨自艾只知道哭。我楚霸天向來目標明確,想要什么就會盡力去爭取,什么自尊心什么沒面子,我才不會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蘇玥晞被震撼到了,一時間都忘了哭。
“那、那你是我的話,你會怎么做?”她喃喃發(fā)問。
楚霸天瞥來一眼,“我如果是你,背叛我的人,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弄死他。有仇必報,向來是我的行事準則。”
蘇玥晞被他語氣中的血腥激得往后縮了縮,神情一言難盡:“……你也太偏激了,被你喜歡的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說完這話,她控制不住地朝沈祁韓瞥去一眼,自以為很隱蔽。
“……”沈祁韓木著臉,假裝沒看到。
蘇玥晞:“我不信,你對你喜歡的人會這么殘忍。”
楚霸天循著她的目光看向沈祁韓,眼神驀地溫柔:“當然,如果我還愛他,我是絕對不可能傷害他的。他不愛我,想離開我也不要緊,我有的是耐心,總有一天一定會讓他回心轉(zhuǎn)意。”
蘇玥晞對此仍是齜牙咧嘴,接受無能:“你好恐怖,這么說被你看上了就死路一條了唄。怎么都沒辦法逃脫你的手掌心。那萬一他愛上了別人呢?”
楚霸天眸光涼了下來,嘴角拉平:“我會一直待在他身邊守著,不會有這一天的。”
沈祁韓莫名后脖子發(fā)涼,跟有鬼在背后吹氣似的。
明明他什么都沒做,怎么現(xiàn)在好像成了個罪人在被影射似的,這也太奇怪了。
蘇玥晞冷笑:“你守得住人可守不住心,如果守得住,這世上就不會有那么多渣男出軌了。人的心是自由的,他喜歡誰,你根本管不到。”
蘇玥晞說著又開始落寞,她覺得很沒意思,隔著一層肚皮猜來猜去猜對方的心思。
宴笙對她的喜歡到底有多少呢。
是她自我意識過剩,才會覺得他是真的很喜歡自己嗎?
雖然宴笙叫她等他,可是人心易變,她怎么知道離開后的宴笙未來會變成什么樣子。
楚霸天眉心跳了跳,“我是管不到別人的心,但是我能管到我自己的心。我不管我喜歡的人怎么想,既然我喜歡上了,那么我就會喜歡到底。”
“如果我喜歡一個人喜歡到了骨子里,就算得不到回應,我也會在他身邊看著他,直到我垂垂老矣行將就木,我想,這也算是一生一世吧。”
楚霸天說話時,眼睛一直盯著沈祁韓。沈祁韓被他盯得耳根發(fā)燙,就快繃不住臉上若無其事的表情了。
蘇玥晞咋舌:“沒想到,你小子還是個純愛戰(zhàn)士啊……”
“好了小晞,”沈祁韓站起來打斷他們道,“今天太晚了,你就在這兒睡下吧,我會給蘇叔叔打個電話的。”
蘇玥晞垂下頭落寞地點了點,“對不起祁韓,這么晚了還來打擾你。”
楚霸天:“原來你知道啊。”
蘇玥晞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跟著女傭走了。被楚霸天那么一通“開導”,她精神恢復了不少,背影都看起來有氣力多了。
沈祁韓嘆了口氣,看向楚霸天:“你也早點睡吧。”
說完這話,沈祁韓上了二樓。
在換衣服時,他若有所感地想到,今天留蘇玥晞睡在這里,某人不知道會不會又不放心。
一轉(zhuǎn)身,果然看到屋子里突然多出來的某人。
沈祁韓無奈道:“怎么神出鬼沒的?”
楚霸天一言不發(fā),雙手纏了上來,在他耳邊輕聲開口道:“如果少爺真的喜歡上別人,我肯定是不忍心讓少爺難過的,但是,我沒有信心能保證以后絕對不糾纏少爺。”
沈祁韓一怔,才反應過來他還在繼續(xù)之前的話題。
“少爺,我是不是很壞?你會討厭我嗎?”低沉醇厚的嗓音莫名低落。
沈祁韓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
他感覺自己對楚霸天也是摸得透透的了,一眼就看穿他表面自省,實則不過是在試探。
他拍拍楚霸天的手,示意他放開:“你害怕我真的喜歡別人嗎?”
楚霸天被戳穿了心事,身體一僵。
堅毅如他在感情上也會患得患失,不得不說,蘇玥晞那番話還是給他造成了一定影響的。
他不知道沈祁韓聽了他剛才那番話在心里怎么想他,會不會怕他。
他承認他的想法是有點偏激,但是他真的不會傷害他。
他舍不得。
“你就是想聽我說永遠只喜歡你吧。”沈祁韓一點不遮掩,直白地道:“這種話不是我的風格,因為我從不隨意給還沒發(fā)生的事下定論,我始終覺得未來一切皆有可能。”
楚霸天垂下眸。
“但是,一想到未來陪在我身邊的不是你,我就很難過。”沈祁韓輕聲說著,靠進了楚霸天的懷里。
“霸天,如果你是宴笙,突然冒出來一個有錢的父親,你會跟他走嗎?”
楚霸天凝神想了想,抱住沈祁韓:“說不定會。”
沈祁韓詫異地昂起頭,“為什么?”
不是說絕對不會離開他的嗎?
“因為我和宴笙一樣,我們愛上的都是高高在上之人。”楚霸天垂眸深情地注視著他。“在明知差距即為天塹的情況下,即使搭著梯子,也想離心愛的人近一點。”
在這件事上,或許楚霸天才是最解宴笙的人。
宴笙在沈祁韓全方位對比下自信嚴重受挫,瘋狂地想要擁有與之比肩的財力。
所以在顯赫的父親找上門來時,他毫不猶豫地就跟著去了。
他知道,就算他不跟著去,留下來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
他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蘇查德不會同意把女兒交給他的。
當然,這并不代表他就放棄了女主。
離開,恰恰是為了更有資格站在她身邊,給她更好的未來。
不過對于另一個被留下的人來說,并不是這么回事。
他一走了之,女主怎么會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還會不會回來。
在國內(nèi)等待的每一天,都是忐忑而沒有指望的。
所以原劇情里,蘇玥晞才會忍無可忍地答應了沈祁韓的求婚,無論如何也想從這煎熬中掙脫出去。
沈祁韓認真地告訴楚霸天:“如果你離開我,我才會真的討厭你。既然你喜歡我,那就不要一聲不吭地消失。”
“像你說的那樣,永遠守著我,不讓我有機會喜歡上別人。”
楚霸天心中一顫,百感交集。
沈祁韓這話,無異于在告訴他,他愿意被他鎖在視線中,他愿意接受他偏激的愛。
這不證明,他亦是同樣喜愛著他嗎。
兩人緊緊相擁,此刻不需要更多的言語,都能感受到彼此滾燙的感情。
第57章
珂菲斯特校外。
曾梁陰沉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才閃身進了小巷。
一伙滿身邪氣的小混混們正在這里吞云吐霧,看見他吊兒郎當?shù)卮蛄藗招呼:“來了?”
曾梁掃了一眼他們的人,冷聲道:“家伙什都帶上了吧?”
為首的小混混吸一口煙,瞇著眼道:“放心,這事兒我們熟,該準備的都準備了。”
曾梁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弧度,“那好,記住我說的話,事成之后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小混混漫不經(jīng)心地吐出一口煙:“所以,你想教訓的是誰啊?”
曾梁猶豫了一下,拿出手機翻出相冊。
“就是他。”
照片上被偷拍的男子站在自家豪車車前,精致完美的臉龐仿佛獨受陽光的寵愛,在鏡頭里呈現(xiàn)一種玉石般瑩潤的質(zhì)地,唇畔含笑,清澈透亮的瞳孔熠熠生輝。
就這么一張街拍照,就秒殺了所有娛樂圈當紅小鮮肉。
是傳到網(wǎng)上就足以原地出道的優(yōu)越相貌。
小混混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去,瞳孔忽然縮了縮。
“……這不是沈少爺嗎?”
曾梁有些意外,“你認識他?”
“你想教訓的人是他?”小混混手里的煙灰都被震掉了,“大哥你別搞我了!我就是一個混口飯吃的,沈家的少爺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啊!”
曾梁都懵了。
他沒想到自己隨便找的小混混都認識沈祁韓,而且還一副忌憚不已的樣子。
“不是,我們說好了的,我會給你錢。”
“我把錢還給你。”小混混掏出藏在外套內(nèi)袋里的厚厚一疊鈔票,急不可耐地說道:“求求你了,你找別人去。”
“惹了沈少爺,以后我們還想在這兒立足?這活兒我們干不了,干不了。”小混混連連擺手,不管曾梁如何叫嚷,帶著自己的小弟飛快地跑走了。
他不傻,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心里門兒清。
沈家那么有錢,律師肯定都是聘請的最厲害的,被他逮到還不得送進去吃幾年牢飯。
他可不想為了掙這點兒快錢就把自己送進去。
曾梁拿著那疊被退回來的錢臉色極為難看,一腳就踹上了旁邊的墻,覺得不夠又暴躁地多踹了幾腳。
“該死!”他頹廢地一拳砸在墻面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只是想買通幾個道上的給沈祁韓一個教訓而已,沒想到都這么難。
他又讓沈祁韓不費吹灰之力地贏了一次。
“他們不敢,我敢。”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粗糲男聲,帶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慢從容。
曾梁抬起頭,疑惑地在來人身上掃了一眼。
破舊臟污的外套,油膩的頭發(fā)和胡須,戴著殘破手套的手里還抓著個安全帽。除了那雙邪肆的眼睛有點特別之外,其余的看起來就是個普通工地工人。
“你是誰啊。”曾梁語氣不怎么好地問。
對面的邋遢男人扯唇一笑,沒有會曾梁的問題:“你剛剛說的那個人很有錢?”
“是又怎么樣。”曾梁沒好氣地回答。
男人冷哼一聲,“有錢就對了,老子現(xiàn)在很缺錢。”
曾梁這才正眼打量他,他并不認為一個工地工人有什么本事,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說不定真是一個為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這種人,不正是他現(xiàn)在所需要的嗎?
曾梁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心生一計:“需要錢是吧,這個男的很有錢,你要是能綁架他,逼他用錢來贖,他能給你一輩子花不完的錢。”
聽到這話,邋遢男人眼里閃過一抹極重的貪婪。
曾梁再接再厲:“我可以告訴你他每天的動線,不過,他身邊的保鏢可能有點麻煩。”
邋遢男人不屑地嗤了一聲:“你是說鏢師?不管來幾個人都沒用,只要遇到我,再多的人也是徒勞。”
曾梁也不說信沒信,呵呵笑了一聲,順著他的話音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說著,他將手里那疊錢扔了過去:“這些,就當是我贊助你的。”
邋遢男人掂了掂那疊粉色鈔票,抬起眼看著曾梁邪邪地笑了笑:“你巴不得我去綁了他是吧,把我當槍使了?”
曾梁忽然覺得男人好像能看穿他的皮肉,有那么瞬間,他感覺如芒在背。
他努力維持著鎮(zhèn)定,“是啊,誰叫我跟他有仇呢。你如果真能做到,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邋遢男人從鼻子哼出一聲,放過了曾梁。“現(xiàn)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曾梁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對方。
直到對方離開,他才松了一口氣,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腿軟。
被一個人身上的氣勢壓迫得恐懼和顫抖,這種感覺他還只在那個保鏢身上感受到過。
—
“少爺,為什么要戴這個東西?”楚霸天如同大型犬被戴上了嘴套,隔著口罩甕聲甕氣地問。
“今天外面人多,車子不好停,所以我們坐地鐵過去。”沈祁韓一邊解釋一邊也給自己戴上了口罩,“地鐵上空氣不好,最好還是戴著口罩。”
還有一點他沒說,他跟楚霸天兩個人的長相太扎眼了,戴著口罩能隔絕掉一點視線。
“好了,我們走吧。”
楚霸天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
今天晚上外面果然很多人,而且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年輕的男男女女。
楚霸天始終護在沈祁韓身邊,不讓別人擠到他。沈祁韓抬起眼,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側(cè)臉,心里甜甜軟軟的,分外踏實。
楚霸天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轉(zhuǎn)過頭來眸光閃爍地對他道:“少爺,我們也像他們那樣,牽著手吧。”
他指著一對情侶。
沈祁韓:“……”
楚霸天努力假裝得義正言辭:“這樣就不容易走散了。”
沈祁韓什么都沒說,低著頭扣住了他的手。
楚霸天眼睛一亮,嘴角難以抑制地上揚。
沈祁韓耳尖微紅,沒有去想他們的關(guān)系,也沒有去想他人的目光和劇情,借著口罩的遮掩,假裝自己和楚霸天不過是人群中最普通的一對。
楚霸天心滿意足地牽了一會兒,又覺得手套有點礙事,低低地懇求道:“少爺,把手套摘了好不好,我?guī)湍闩帧!?br />
沈祁韓瞥了他一眼,還是沒說什么,抽掉了手套,兩人的手就這么毫無間隙地貼在了一起。
楚霸天眼睛愈亮。
今天少爺怎么這么好說話?
他壓低身子,再度得寸進尺地試探:“少爺,我能把口罩摘下來嗎,我想親你。”
沈祁韓慌亂地看了眼四周,在看到大屏幕開始動起來時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快速拍了拍楚霸天:“要開始了要開始了,別說話了。”
楚霸天遺憾地嘆了口氣。
大屏幕開始出現(xiàn)倒計時動畫,全場的人齊聲喊了起來:“十、九、八、七……”
楚霸天看著這一幕,眼神有些新奇。
“三、二、一!”最后一個字飽含激情,話音一落,天上猛地綻開煙花,周遭的人都齊聲歡呼了起來。
無數(shù)的男男女女在這一刻深情相擁,甚至在煙花爛漫的天空下熱情地接吻。
大家在慶祝,慶祝自己又跨過了新的一年,迎來嶄新的人生。
也在慶祝這最特別的時刻,重要的人在自己身邊。
楚霸天受氣氛感染,忍不住也扭頭看向身邊。
然而落入眼中的,卻是沈祁韓瞪大了眼睛,被人捂著嘴飛快拖走的畫面。
楚霸天瞳孔一縮:“少爺!!!”
他飛快地追了上去。
周圍人太多了,楚霸天緊緊地盯著擄走沈祁韓的那人,卻始終追不上。
他心情開始焦躁,努力提升速度。
前面那人橫沖直撞地撞到了不少人,惹來一連片的抱怨,但是他卻全然不在乎。
沈祁韓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被他扛在肩上,好似沒有丁點重量。
楚霸天神經(jīng)繃到了極致,死死地咬著牙,他一把擼下了口罩,隨手摘下了路邊的葉子,向前面的人飛擲而去。
然而,前面的人就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一般,輕而易舉地就避開了。
楚霸天瞳孔微縮,驚詫不已——這居然是個高手?
他怕繼續(xù)投射暗器,對方會用沈祁韓來擋,因此不敢再動作。
“站住!你往哪里跑!放開我家少爺!”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jīng)遠離了人群聚集的地方,越* 跑越偏。
楚霸天顧不了太多,開始動用輕功。
他突然閃身攔在前路,用一條黑布遮面的人一驚,險險停下,兩人短兵相接飛快地交起手來。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遇到了硬茬,蒙面男子毫不留戀地將肩上的沈祁韓抖了下去。
楚霸天飛快伸手接住,將人扶到墻邊靠著。
一條腿帶著凌厲的破風聲向他踹來,楚霸天只來得及抬手抵擋,人卻被這一擊擊得倒退幾步,暴露在了燈光里。
蒙面男子突然瞳孔緊縮,從喉嚨里擠出一句破碎的:“楚、楚霸天??”
楚霸天猛地睜眼,抬起頭對上了那雙驚恐渾濁的雙眼。
強烈的熟悉感,一瞬間就喚醒了他心中的殺意。
幾乎是立刻,楚霸天渾身殺氣畢現(xiàn),眼眸赤紅如血。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王!振!風!”
王振風嚇得倒退了一步,顫抖著唇:“你…你竟然沒死。”
“這話應該我說才對。”楚霸天臉色黑得宛如地獄修羅,一瞬間仿佛又置身于那個刀光劍影、血雨腥風的江湖。
“你這個老王八,可真是命硬。”楚霸天上前一步,冷呵道:“不過,上天還是叫你撞在了我手里。原本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沒辦法殺了你這老賊,為此還遺憾不已。真是沒想到……看來,老天叫你活著,就是特意留給我來解決的。”
王振風干澀地吞咽了一口,額上已經(jīng)冷汗如瀑。
他萬萬沒有想到,沈祁韓身邊的保鏢就是楚霸天。
要是知道,他是萬萬不敢打他主意的。
楚霸天這個瘋子!當日他被他追得狼狽不堪,為了逃命甚至不惜躲進了沙漠,可還是沒能擺脫他。
如果沒有那場沙塵暴,他恐怕早就已經(jīng)死在他手上了。
他看見這煞神逃走都來不及,今日竟然主動撞上來了!這是什么鬼運氣!
也怪他沒做好調(diào)查,他不知道楚霸天竟然還活著,大意了。
要找到沈祁韓落單的時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一直很有豪門少爺?shù)膫人修養(yǎng),出行都帶保鏢。
楚霸天也是把他看得跟眼珠子一樣,到哪兒都寸步不離。
所以最好的下手時機,竟然是他倆一同出來跨年的時候。
王振風原本想著,只有一個保鏢而已,憑他的本事三兩下就能解決,所以才放心大膽地出手。
誰知道竟然會撞見最不想撞見的人。
他腦袋一甩,折身拔腿就跑。
楚霸天怒喝一聲:“站住!!!”
他正要追上去將王振風這個小人大卸八塊,思及腳邊昏迷的沈祁韓腳下卻又一頓。
在經(jīng)歷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楚霸天還是恨恨地松開了拳,過去抱起了沈祁韓。
他低垂著眼,眼神晦暗不明。
心中激蕩的殺意久久無法平靜……
第58章
沒人知道王振風這段時間是怎么過來的。
他剛穿過來時,比楚霸天還衣衫襤褸,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流浪漢。
站在干凈的街道之間,看著衣著光鮮的行人,王振風就像一個藏在陰溝里的老鼠一般。
他縮著脖子,努力將存在感降到最低,滿目陰沉且警惕地打量著來往過客。
一個小女孩指著他,童音稚嫩:“媽媽,這里有個乞丐。”
小女孩的媽媽趕忙捂住她的眼睛,拉著她躲瘟疫般走開,“別看,快走。”
王振風陰鷙地看著母女兩個離開,想殺人的心蠢蠢欲動。
但他還沒有摸清這陌生古怪之地的底細,貿(mào)然動手怕惹來什么麻煩。
于是他放棄了教訓對他不敬的陌生母女,繼續(xù)向前走。
在經(jīng)過一條餐飲店扎堆的街道時,鼻端聞到了一陣誘人的香氣。
王振風停下腳步想了想,決定先找個地方吃飯。
他倒還知道不去那些一看就很精致富麗的門店,而是找了家巷子里的蒼蠅館。
“老板,你們這有什么吃的,隨便給我來點。”
老板看了看他,暗自嘀咕了句,不過卻沒有伸手趕人。
王振風兜里一分錢沒有,但是卻絲毫不慌。
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吃這個霸王餐。
若是店家不依不饒,他自會讓他知道自己拳頭的厲害。
雖然他王振風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是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誰知道他是王振風。
等吃完往人堆里一鉆,又是清清白白一條好漢。
香噴噴的鹵肉飯,王振風狼吞虎咽地吃完,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就往門外走。
一直注意著他的老板立馬急了:“誒!你還沒給錢呢!沒給錢!”
王振風腳底一抹油,一陣風似地跑了,哪里還管老板死活。
老板在身后急得直拍大腿。
王振風歪嘴一笑——
想抓他?門兒都沒有。
他大搖大擺地在街上閑逛,想瞅準機會打劫一個過路的人。
身上沒錢還是寸步難行。
他這也是特殊時期的無奈之舉,想當初他一路干到武林盟主,江湖中多少人捧著他,何時曾有過這般窘迫的時候,連頓飯錢都付不起。
王振風心里暗恨的同時,又在內(nèi)心將那個害他至此的罪魁禍首碎尸萬段了一遍。
他在大街上尋摸了半天,被一個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的男子給吸引。
這般有錢,就決定是他了。
未免后續(xù)牽扯出麻煩,最好還是干脆利落地結(jié)果了他。到時候把尸身一扔,料誰也想不到是他做的。
王振風轉(zhuǎn)轉(zhuǎn)脖子,埋頭迎了上去。
戴金鏈的大哥正和人打電話,肩膀忽然被人一撞,力氣還不小。
一般人都知道,在外面不要惹脖子上戴大金鏈的人。
果不其然,大哥當即就火了。
“誒?你給我過來!過來!”
“走路不看路的嗎?撞了人不知道道歉啊!”
王振風被人拽著領(lǐng)子,一雙黑沉無波的眼睛看著怒發(fā)沖冠的金鏈哥,像看死人一樣。
大哥被這種眼神看毛了,破口大罵:“看毛啊看!說話呀!啞巴了?”
王振風還是無動于衷,眼里大喇喇地透出輕蔑。
大哥徹底被激怒了,拽著人往巷子里走,決心要給這人一點顏色瞧瞧:“來來來你給我過來!”
而這,正中王振風下懷。
就在兩人要進巷子的前一秒,一道聲音傳了過來:“前面那兩個,站住!”
大哥扭頭,見跑過來的是制服阿sir,乖乖地站住了,并條件反射地松開抓著王振風的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警官我可沒動手啊!是這老家伙太氣人了,撞了人不道歉,我只是想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誰知阿sir看都沒看他,徑直走到王振風面前:“剛剛在飯店逃單的是你吧,老板報警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王振風一呆,很快反應過來,嗖地一下開跑。
“誒!站住!”
站住?傻子才站住!
王振風拿出吃奶的勁兒往前跑,一個起躍跳進圍墻,很快就把人甩開了。
他得意一笑,想追上他,下輩子吧!
然而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笑早了。
之后的時間,他都在躲警察,躲不掉,根本躲不掉。
這些警察不知道怎么回事,無論他躲到哪里都能突然冒出來。
王振風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東西叫監(jiān)控,只以為這里的官兵神通廣大。
本來只是逃單,結(jié)果演變成襲警,然后招來更多人抓他。
最后他被扭送進了監(jiān)獄。
在里面蹲了一段時間,王振風老實了,不敢再惹是生非。
他再是武功高強,也知道民不與官斗的道。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擺脫了楚霸天,又過上逃亡的生活。
因此,出來后他在一個工地干起了搬磚的苦力活。
王振風每天在工地上累死累活,還被工頭欺負,故意克扣工資,唯唯諾諾,工友們都不知道他是殺人如麻的大魔頭。
每次一累了煩了,王振風就忍不住生出把這些人都殺了的念頭。
這天,他又被工頭大肆羞辱了一番,心里正煩著,路過小巷,聽到了曾梁和其他人的密謀。
王振風心思一動,很快就決定干票大的。
這種為了生計裝孫子的日子,他是再也過不下去了。
于是,問清楚曾梁之后,他就盯上了那個叫沈祁韓的富家少爺。
只是打死他也沒有想到,在他身邊會碰到自己的死敵——楚霸天!
這么長時間沒有消息,他還以為這人早就死了,心里暗自慶幸不已。
老天怎么就那么不開眼啊,竟然還沒有收走他。
王振風最后悔的就是當初沒有斬草除根,還留下了這么一個禍害,才會導致后來他被揭穿種種惡行,身敗名裂,像過街老鼠一樣遁走他鄉(xiāng)。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楚霸天這小子怎么就這么好命,掉下懸崖都沒死,還走狗屎運發(fā)現(xiàn)了失傳的武林秘籍《霹靂十訣》。
王振風心里嫉妒得都要出血了。
但他很清楚,現(xiàn)在的楚霸天已不是他可以抗衡的,所以他果斷放棄一切跑路。
被楚霸天糾纏不休追殺的那幾個月,是他一生中最可怕的噩夢。
時時刻刻活在擔驚受怕中,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精神和身體都受到了嚴重的摧殘。
再次見到楚霸天,王振風仿佛一瞬間又被拉入了這樣的噩夢中。
整個人哆嗦個不停。
他馬不停蹄地趕了回去,隨便收拾了點東西就準備跑路。
工頭看他急急慌慌地背著包袱還想攔他,結(jié)果被他一巴掌甩得轉(zhuǎn)了兩圈,跟面條似地軟了下去。
一旁嚇傻的工友們:“……”
王振風甚至都沒有空收拾這些不相干的人,急吼吼地跑了。
他必須得抓緊一切時間,在楚霸天還沒有追過來之前趕緊跑。
他可是知道對方有多么執(zhí)著,不能讓他找到一點蹤跡,否則這輩子都別想安生!
—
楚霸天將沈祁韓送回了家,何醫(yī)生來看過,等他悠悠轉(zhuǎn)醒后,確定他沒事才離開。
房間里只剩兩人,沈祁韓坐起身,問楚霸天:“是你救了我嗎?”
楚霸天眸色比暗夜更濃,沒有說話。
沈祁韓又問:“那個人抓到了嗎?”
楚霸天深吸一口氣,單膝點地蹲在床邊,“少爺,我要走了。”
沈祁韓臉上霎時空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說什么?”
楚霸天的眼神是他看不懂的復雜和沉重,他緩緩道:“襲擊你那人,是王振風。”
熟悉的名字令沈祁韓眉間折了一下,他記性很好,很快就想起了楚霸天曾提起過的事。
“是……那個滅了你們楚家滿門的兇手,王振風?”
楚霸天緩緩點頭。
“怎么會……”沈祁韓震撼失語,“他也來到了這個世界?”
楚霸天抿了抿唇,低聲道:“目前看來,是那場沙塵暴將我們一齊卷到了這個世界。之前我并未想過這個可能,誰知會在這樣的場面撞見。”
沈祁韓看著他緊握起來的拳和繃緊的身體,心緩緩沉了下去:“你要去找他報仇?”
“沒錯。”四目相接,楚霸天堅定地道:“這是我與他的宿怨,我必須親手了結(jié)。”
“之前我不知道他也在這個世界,以為沒有機會報仇便就此作罷。這次既然叫我碰上他了,我是絕對不可能再讓他逃過一劫的。”
楚霸天的眼里是必殺的決心。
現(xiàn)在的他十分能解少爺為什么堅持要走劇情,所謂“劇情”,就是他們紙片人的使命。
就算他原來的那個世界只是一本書,也一點都不妨礙他跟王振風之間的血海深仇是真實存在的。
看到王振風的一瞬間,他體內(nèi)被種下的復仇因子立馬活了過來,全都叫囂著要復仇。差點被仇恨蒙蔽雙眼,連沈祁韓都不顧了。
他現(xiàn)在整個都躁動不安著,不殺王振風,他冷靜不下來。
沈祁韓眼圈一下就紅了,雙手攥緊楚霸天的衣袖。
“別走,別離開我。你答應過的,要永遠陪著我。”
“我知道你想報仇,我可以幫你的,我可以幫你找人,我是說真……”
話還未說完,唇就被楚霸天吻住。
楚霸天停留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退開了。
“不,少爺……這是我的事,必須由我來親自解決。”
沈祁韓眼淚掉了出來,細白的手指用力地攥緊楚霸天的衣服:“不,別走……”
“霸天?別走!別走!!”越來越急的呼喊一聲比一聲高,但不管他怎么喊,楚霸天還是緩慢且堅定地退開了。
衣料從指尖滑落,如同握不住的沙,前所未有的恐慌襲上沈祁韓的心頭。
楚霸天:“我會很快回來的,我保證。”
“霸天!霸天!?”淚水模糊的視線中,楚霸天身形從露臺上跳了出去,頭也不回。
沈祁韓跌跌撞撞地奔過去,奮力呼喊。
可濃黑的夜色中,哪還有楚霸天的身影。
沈祁韓身體脫力地軟倒在地,聽到聲音沖上來的吳管家等人驚慌不已。
“少爺,少爺你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
沈祁韓閉上眼,晶瑩的兩行淚齊齊滑落了下來。
第59章
“少爺,你到底是怎么了?”吳管家心疼不已。
沈祁韓拉著他,慌里慌張地道:“吳管家,快,把人都叫來。霸天走了,快點去找他。無論用什么樣的辦法,一定要找到他!”
吳管家雖然不清楚發(fā)生了何事,但看他這么著急還是急忙應下:“好好好,我這就去叫人,少爺你別慌。”
吳管家走后,李維接替他的位子上前攙住沈祁韓:“少爺,到底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楚管家怎么突然就離開了呢?”
沈祁韓淚流滿面:“他……他說他很快會回來……但是他要去干的事情很危險。”
李維懂了,少爺這是在擔心楚管家,他輕聲道:“楚管家很厲害,肯定不會有事的,少爺你就放心吧,他說不定很快就會回來找你了。”
“他那么在乎你,一定會的。”
沈祁韓沒說話,眼圈更紅。
他是知道楚霸天很厲害,比這里的人都厲害,但是知道他要去復仇,不親眼看著沈祁韓怎么能放心得下。
他生怕楚霸天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受傷、流血。
看不見他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要他乖乖在家里等,他做不到。
沈祁韓咬著牙,吩咐手底下所有保鏢:“找,給我去找,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后一定要確保他的安全。”
“是!少爺!”
沈祁韓動用了一切人脈,同時搜尋王振風和楚霸天兩個人的蹤跡。
“查到那個叫王振風的了,少爺。”龍亞神情嚴肅,低聲在旁匯報:“是一名建筑工人,年齡姓名都能對得上,而且據(jù)他們公司的人所說,兩天前他就無緣無故地消失了。”
沈祁韓面色緊繃:“所以他們公司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龍亞遲疑地應了一聲。
“車票、通話記錄、身份信息這些都查了嗎?”
龍亞抿了抿嘴,“沒有……據(jù)說他是個黑戶,沒有電話也沒有身份證,包工頭是違規(guī)聘的他,發(fā)工資都是走的私賬,除了知道他叫王振風,其余一無所知。”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查了兩天才查到這么丁點消息。
龍亞只知道這是個在工友們眼里十分古怪的人,來歷不明,性格陰沉,也不愛與別人打交道,每天只沉默做事。
除此之外,好像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很普通的一個人。
連被包工頭欺負,只拿很少的工資也忍了。
但就是這么一個軟蛋,居然敢做下綁架這種事。
龍亞懷疑,他根本就是什么在逃亡的不法分子,所以才不敢暴露個人信息,工資被克扣了也只能忍氣吞聲。
估計身上背了什么命案。
但是公安部的通緝名單上,又沒有對得上號的人。
那么,連王振風這個名字說不定都是假的。
沈祁韓臉色更緊繃了幾分:“……霸天那里也沒有消息嗎?”
身側(cè)一陣靜默。
沈祁韓揉了揉眉心,輕嘆一聲:“知道了,繼續(xù)找吧。”
“是。”龍亞一鞠躬,停住了腳步往外走去。
與此同時,沈祁韓踏進了包廂的門。
“小韓!終于把你給盼來了!”蘇查德似乎等了很久,一見到他就兩眼放光地迎了上來,親昵地拍著他的肩。
沈祁韓掛上微笑:“蘇叔叔。”
“來來來,快坐下。”蘇查德十分熱情。
沈祁韓并沒有打算跟蘇家決裂,蘇查德電話里非要約他出來見一面,他只能來了。
“小韓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臉色看著不太好,黑眼圈都出來了,是昨晚沒睡好嗎?”蘇查德一邊倒酒,一邊覷著沈祁韓。
沈祁韓沒有解釋,臉上的淡笑看著有些勉強。
蘇查德在心內(nèi)嘆了一聲,看樣子,婚約的事還是給他造成了一定的打擊。
“小韓啊,今天叫你出來沒別的,就是想讓你陪叔叔喝杯酒。”
蘇查德說話間神情有些滄桑,沈祁韓心頭一動,張口問:“蘇叔叔是有什么煩心事嗎?”
蘇查德一口悶了一杯酒,杯子“啪”地落下:“你蕓姨走了。”
沈祁韓一怔,繼而明白了過來。
李蕓,也就是宴笙的媽媽。
他沒說話,靜靜地聽著蘇查德繼續(xù)說。蘇查德似乎真的很心煩意亂,當著他這個小輩的面一口接一口地喝悶酒。
“其實,我們倆本來就沒有扯結(jié)婚證。畢竟各自雙方的兒女都這么大了,能不能作為一家人處得來還兩說。所以我們商量之后,就說好了先不領(lǐng)證。等孩子們都慢慢接受了,感情穩(wěn)定了,再領(lǐng)證。”
但沒有結(jié)婚證和兒女維系的婚姻,就是這樣,對方隨時可以提包走人。
蘇查德喉頭哽咽,抹了一把臉:“但是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宴笙離開之后,蘇玥晞的崩潰,讓蘇查德明白了所有。
他這才知道,蘇玥晞之所以那么堅決要解除婚約的原因。
蘇查德十分震怒,很想把人狠狠打一頓。
但是宴笙已經(jīng)跑了,對著蘇玥晞他又下不了手。
最后只能頹然地接受,自己繼子勾搭上了自己女兒,又無情把人拋棄的事實。
李蕓十分無地自容。
她比蘇查德更早一點察覺到兒子的心事,其實一直就在心里煎熬著做決定。
事情攤到了明面上,她再沒有辦法繼續(xù)自欺欺人,道歉后主動離開了蘇家。
蘇查德舍不得她,但也不知道該怎么挽留她。
她再留下來,只會讓所有人都難堪。
或許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若不是心里實在苦悶,蘇查德也不會把沈祁韓喊出來喝悶酒,喝得眼眶通紅。
他不單是為了自己,還為了女兒委屈。
“小韓啊,叔叔真的沒臉見你,我養(yǎng)出來的好女兒,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跟我的好繼子攪和到了一起。她怎么就這么不懂事呢?”
他醉了,翻來覆去地拉著沈祁韓懺悔、痛哭。
沈祁韓看著他這個樣子也挺難受的。
從他的語氣中,沈祁韓聽出了他對自己寶貝女兒的擔憂。
“她喜歡宴笙,但是你看那小子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嗎?”
“拋下她去了國外,讓她那么傷心難過,在我家住了那么久都沒敢坦白自己的心思,能是個好人?”
蘇查德噴灑著酒氣,不斷地說著宴笙的壞話。
“這小子是個心思深的!晞晞一定是中了他的引誘!虧我以前還認為這小子老實,老實個屁!”
沈祁韓明白,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生氣。
即使沒有背后這層復雜的關(guān)系,他對宴笙這個拱了自家大白菜的豬也會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小韓,晞晞還是只能托付給你啊,再也沒有比你更好、更合我心意的女婿了。你說我們怎么就不能成為一家人呢?”蘇查德拍著沈祁韓的手,這話幾分醉意幾分真心。
或許,這才是他今天找他的真實目的。
沈祁韓垂著眼,沒有應聲。
“晞晞她不懂事,但是經(jīng)過這次,她總該知道自己錯了。”蘇查德語重心長,“嫁人,家世背景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看人品。”
“不說你們倆這么多年的感情基礎,就沖你的人品,叔叔也相信你一定會對晞晞好。”
蘇查德并不是欺負沈祁韓,找他接盤。他是真的很喜歡沈祁韓,同時也想成全他的一片癡心。
兩家雖然在商議解除婚約,但到底還沒有塵埃落定。他來找沈祁韓,就是希望事情還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橫豎宴笙那小子也走了,蘇玥晞身邊再沒有別人,等她成熟一些會看男人了,肯定能明白沈祁韓的好。
至于宴笙?等他回來,估計她早就淡忘了。
再說,誰知道他會不會回來,難道還等著他?給他臉了!
蘇查德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女兒風光嫁出去!
為了表示誠意,他甚至提出了婚后會轉(zhuǎn)給蘇玥晞10%的股份。
“蘇叔叔,”在他的連番示意下,沈祁韓終于忍不住開口:“非常感謝你對我的信任,但是很抱歉,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
蘇查德怔住了,酒都清醒了幾分。
“我很喜歡他,不想讓他不開心。所以,我會公開澄清,和小晞的婚約作廢。”沈祁韓認真地道,“我相信,小晞也是這么希望的。我們倆……并不合適。”
對沈祁韓來說,維持人設就像工作一樣。
一直以來,他害怕出現(xiàn)變動。瑪麗蘇小說世界是因為瑪麗蘇而存在的,如果世界不按照劇情進行下去,那么這個世界還會存在嗎?
他不想去試探,或者說他沒有什么在意的東西,所以一切都能將就。
即使明知道蘇玥晞看不上他,他也不在意。
他只是想平穩(wěn)度過到下線而已。
但是現(xiàn)在他不愿意了。
他有了自己重要的東西。
尤其在楚霸天離開后,他才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和依賴有多深。
他不愿意再說謊,不愿意在楚霸天面前繼續(xù)表演著對別人的深情。
他對楚霸天太壞了,到現(xiàn)在都沒敢堂堂正正對外承認過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
他還叫他等……
沈祁韓知道,自己只要答應蘇查德,和蘇玥晞假辦一場婚禮,把男主逼回來,他的任務就結(jié)束了。
但是他不愿意。
因為楚霸天說過,他會不開心。
他不想讓他不開心。
即使這個世界不復存在。
他也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一次。
蘇查德真的愣了很久,他后知后覺地“哦”了一聲,尷尬地慢慢靠了回去。
在他的設想里,沈祁韓不該拒絕,他明明那么喜歡晞晞……
但是他聽到了什么?
他有喜歡的人了?他竟然有喜歡的人了?
蘇查德后知后覺臉上如火燒。
就算沈祁韓真有喜歡的人了,他也無話可說,畢竟他女兒也是一樣的。
雖然這話的真假不知,但是沈祁韓的態(tài)度很明確,解除婚約這事已經(jīng)板上釘釘了。
蘇查德喝了口酒,兀自在心里嘀咕:奇怪,沈祁韓那么優(yōu)秀,身邊追求者肯定大把,就算真談戀愛了也不稀奇。他怎么就料定他不會喜歡上除晞晞之外的人呢?
講道,他這個做父親的都得承認,他女兒也沒有好到能讓沈家大少念念不忘的程度。
那到底是什么給了他自信,跑到沈祁韓面前來說這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