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還是有極少一部分頭腦清醒的蟲民選擇相信蕭栗。
【我看過賽格老師的作品,說實話,賽格老師的刀工并沒有養豬的蕭先生好,切菜速度不夠快,擺盤審美也不夠好。】
【有一個點很奇怪,既然幾周都聯系不上賽格老師,為什么不報警呢?聯邦警察肯定會幫忙找蟲的。】
【沒錯,現在隨便拿幾張照片出來,就能給選手定罪了?我建議@第十五屆藍星美食大賽官方賬號介入調查,還大家一個真相。】
可惜,雨點大的聲音轉瞬就淹沒在了憤怒的洪流中。
【什么叫隨便定罪?證據不是已經清清楚楚擺出來了嗎?你們這些愚蠢的粉絲到底還在狡辯什么?】
【作弊就是作弊,@養豬的蕭先生滾出美食大賽,你不配和其他認真對待比賽的選手們出現在同一個頁面!】
【只有我心疼發帖的博主嗎,辛辛苦苦為他宣傳,為他拉票,到頭來卻發現養豬的用卑劣的手段作弊騙取流量,帶入一下,我心都要碎了。】
【既然粉絲還在狡辯,我們不妨讓@養豬的蕭先生出來回應一下質疑:1、為什么遲遲不敢出面回應指控?2、到底有沒有威脅賽格老師讓他代替比賽?3、為什么不敢在作品中露臉?4、家里到底有什么背景,能讓蓋利亞中將親自發博文替他宣傳?上次被德爾文老師的粉絲罵上熱搜也能秒撤掉?】
讓養豬的蕭先生出來回應的確是個很好的方法,大部分堅信他作弊了的蟲民等待著,極少部分仍愿意相信他的蟲民也等待著。
然而,此時的蕭栗正在家里呼呼大睡,對此壓根一無所知。
漸漸地,相信他的蟲民也變得懷疑起來:難道他真的作了弊?因此才不敢出來回應?
眾所周知,一直沉默就是心虛,也是默認。
本就和養豬的蕭先生有仇的德爾文粉絲、背后的推手和已然篤定他就是作了弊的蟲民們見當事蟲遲遲不出來回應,立即給他判下死刑,不理會理智的聲音諸如“大家還是等官網的調查結果再下判定”“已經有蟲去求證賽格老師,可惜暫時沒聯系上,還是再等等吧”“大家到底怎么了?這樣做難道不是在網暴嗎?”等,聲勢浩大地討伐起來。
于是,上午還在被無數蟲民們發帖夸贊的養豬的蕭先生,傍晚就成了在星網上被喊打喊殺的過街老鼠。
觀眾們的喜歡一向如此,來得很容易,去得更容易。
他們在星網上集結了一批又一批的蟲民,不夠,又在自己的社交主頁上發布動態號召蟲民,只為了給排在蕭栗后面的選手們投票,硬生生把原本排在215名的蕭栗,一票一票往后擠到了699名。
這個排名還在緩慢地往下掉,截止到蕭栗看完這個冗長的帖子以及前排的評論時,他的排名已經掉到了728名。
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蕭栗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如果不能趕緊想出有效的解決辦法,他將因為這可笑的栽贓而在這場初賽中被淘汰掉。
“殿下,您是怎么想的?”阿斐斯特問道。
“荒謬至極!”蕭栗氣得不輕,“我壓根不就認識什么賽格。”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盯著屏幕看了片刻,語氣肯定地說:“我認為,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故意污蔑,不然怎么會這么巧剛好在投票的最后一天下午發帖。”
阿斐斯特目露贊賞之意,“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星網向來注重保護客戶的隱私,即便是我,也很難從他們那里知道究竟是誰在幕后推動,殿下有思路嗎?”
蕭栗腦海中飛快一道靈光,“前幾天我和德爾文一起上熱搜的時候,我就隱隱感到不對勁,先不說截圖里剛注冊沒幾天的博主到底是不是我的粉絲,即便是,這么一個新號發的動態,又是怎么被放到德爾文粉絲建的超級社區里?”
“現在想來,不過是為今天的誣陷增加勝利籌碼罷了。我猜測,背后想要整我的蟲大概率是本屆美食大賽的參賽選手。”蕭栗陷入沉思,“但我這個賬號是新開的,并沒有跟哪位選手起過沖突……”
“也許,陷害一位選手并不需要有確切的沖突。”阿斐斯特沉聲說,“嫉妒,就足以讓無能之輩發狂。”
蕭栗微愣,點頭道:“少將說得很有道理。”
“德爾文粉絲現在對你惡意極大,面對指控你作弊的情勢,只會從中推波助瀾、火上澆油。”阿斐斯特眉心微蹙,“發帖的蟲民自稱是你的粉絲,這一步真是毒辣,蟲民們會代入他的視角來審判你,而不會懷疑,是有參賽選手借機陷害你。”
蕭栗語氣涼涼地說:“確實,想害我的蟲還真是費盡心機啊,我先試著聯系什么賽格老師,能讓他出面澄清是最好不過的。”
他正要打開終端,卻被軍雌阻止了。
“殿下還是再想想其他的方法吧,賽格那邊一直聯系不上,我已經讓親兵盯著了,一有消息就會馬上通知我們。”
聽得阿斐斯特口中那自然無比的“我們”二字,蕭栗側目看他,半晌,忽然揚唇笑了一下,“謝謝少將愿意幫我。”
阿斐斯特不自在地轉過頭,“殿下不必道謝,我們現在是盟友,我幫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蕭栗聞言挑了下眉,對他口中的“盟友”二字不置可否。
“好了殿下,現在當務之急是對針對指控你作弊的事情進行回應。殿下有沒有想到什么好方法?”
“依少將看呢?”蕭栗不答反問。
“既需要澄清殿下的清白,又需要拉票,如果只是單純解釋自己沒有作弊,更沒有請賽格代替比賽,因為手部對比照片和賽格粉絲還有親蟲發言已經深信你作弊的蟲民們不會相信,更加無法實現拉票的目的,所以——”
蕭栗直直地望著阿斐斯特,幾乎和對方異口同聲地說出了答案。
“所以,你需要直播。”
“所以,我需要直播。”
蕭栗朝阿斐斯特挑了挑眉,“看來,我與少將,英雄所見略同嘛。”
阿斐斯特看蕭栗還有調笑的心思,便猜到他大概是有了解決思路,緊繃的心緒終于稍微放松了點,問:“那,殿下是直接以真實身份直播,還是?”
“原——”蕭栗剛說了開頭便立馬反應過來,改口道,“我原來在星網的名聲,可以說是臭名遠揚,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暴露真實身份恐怕會適得其反,比起相信殘暴好虐的蟲族五皇子烹飪技術高超,他們還不如相信養豬的蕭先生是威脅那個什么賽格老師幫忙參賽呢。”
“所以,我還是以養豬的蕭先生這個id直播就行,你覺得呢?”
蕭栗問完等了一陣也沒聽到回應,不由轉眸看去,卻見阿斐斯特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凝視他。
蕭栗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難道是他剛才哪里說漏嘴,讓對方產生了懷疑?
他裝作語氣平常地問道:“少將怎么用這種眼神看我,是我哪里說得不對么?”
“并沒有不對。”阿斐斯特直視著雄蟲漆黑的眼睛,說,“我只是好奇,殿下怎么會用一種非常客觀的、仿佛是在評價別的蟲的語氣,來評價自己的名聲。”
蕭栗為軍雌的敏銳程度感到震驚,他直視著阿斐斯特的視線,微微一笑,說:“蟲,貴有自知之明,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不等阿斐斯特再次開口,蕭栗搶先道:“時間有限,我要馬上開直播,還得麻煩少將幫我個忙。”
阿斐斯特應下,“殿下請說。”
三分鐘后,一個新的熱搜詞條#養豬的蕭先生今晚九點將直播回應#取代原本的#養豬的蕭先生作弊#,成為新的熱搜第一。
【聽說有蟲污蔑我作弊,今晚九點,歡迎來我直播間對峙。】
蹲守了大半天的蟲民們看見熱搜詞條的時候眼冒綠光,光速點了進去,那架勢,就像是餓虎撲食。
【養豬的,你終于敢出來了,怎么不繼續做縮頭烏龜了?】
【鐵證如山,你還想怎么狡辯?】
【好好好,九點我準時去,你可別慫。】
【這兩次我都給你投了票,如果你真的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來欺騙觀眾,我會讓你后悔報名這個比賽。】
【我勸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我要是你,就在直播間給所有觀眾和參賽選手下跪道歉,再主動退出本屆美食大賽!】
【養豬的,你必須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
帖子下面群情激奮,不一會兒,評論飛漲,這熱度,當紅的明星都望其項背。
阿斐斯特看了眼時間,“殿下,準備好了嗎?還有不到三十秒鐘。”
蕭栗已經進入直播間,他再次確認自己選用的酷似豬豬俠的面部特效和變聲特效都沒有問題,便點頭道:“準備好了。”
時間走到九點那一瞬間,灰色的直播間頁面變成可進入的藍色,近百萬蟲民爭先涌了進來。
以為終于能看見養豬的蕭先生的真面目的蟲民們甫一進入直播間就傻了眼。
這豬豬俠是誰?
于是,大家愈發憤怒起來——
【養豬的,你不是要回應質疑嗎?弄個豬頭特效是什么意思?】
【我就說他肯定作弊了吧,現在都不敢露出自己的臉!】
【品性惡劣的渣蟲,趕緊道歉退賽吧!】
【請你正面回應:1、為什么遲遲不敢出面回應指控?2、到底有沒有威脅賽格老師讓他代替比賽?3、為什么不敢在作品中露臉?4、家里到底有什么背景,能讓蓋利亞中將親自發博文替你宣傳?上次被德爾文老師的粉絲罵上熱搜也能秒撤掉?】
【……】
密密麻麻的彈幕鋪滿了整個直播間,光看文字都能感受到蟲民們的憤怒和火氣。
偏偏頂著個豬豬俠特效的蕭栗還笑著跟屏幕揮了揮手,語氣真摯說:“大家晚上好啊,沒想到第一次開播,就有快一百萬粉絲趕來支持我,真的謝謝你們,讓我在這個寒冷的夜晚感受到了溫暖。”
一旁原本神經緊繃的阿斐斯特被雄蟲這番話弄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而屏幕前的觀眾頭頂集體飄過一排問號。
他在說什么啊?
誰是來支持他的??
還讓他感受到了溫暖???
大家紛紛看著自己發送的辱罵彈幕陷入了沉思:難道是他們罵得還不夠狠?還不夠臟?
于是,片刻后,鍵盤都差點掄冒煙,滾動的彈幕罵得更狠、更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