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沒幾天,夏時阮就挺明顯的感覺到了實驗室其他人明里暗里對自己的孤立。
有時候大家正高聲談論著一個話題,見到夏時阮走進來了,音量就會驟然變小。
alpha的領地意識總是很強的,這一點在這個實驗室里也體現的淋漓盡致。
夏時阮就像一個突兀的外來者,渾身都寫著不合時宜四個字。
但這種目光他從大一開始就看的很多,因此也不太在意。
夏時阮最近身體狀況還不錯,精力都放在了寫可研上,每天查大量資料,打開文檔寫很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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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實驗室召開了第一次周例會。
周例會向來是每個實驗室的傳統,魯教授實驗室自然也不例外。
例會上每個學生都會到場,匯報本周學習和科研進展,導師也會過來聽。
每個學期的第一次例會總是輕松的,導師也一般不會很嚴厲。
于是例會結束后,大家都很輕松的商量著一會去哪吃飯。
“大家一會都別走!”等魯教授離開后,會議室內鬧哄哄的,黃昀突然高聲說:“學校對面那條街新開一家酒吧,這幾天打折呢,都來啊!這開學這么久大家都還沒聚過呢!”
他這么一出聲,立馬就有很多人附和。
夏時阮收拾東西的動作沒停。
正準備走的時候,一個人突然跳到他面前來,說:“嘿!”
夏時阮嚇了一跳,抬頭看到了劉與桐那張燦爛的笑臉,正咧嘴笑著對他說:“你這是準備走了?不去喝酒啊?”
劉與桐大概是實驗室里唯一一個神經粗到看不出來其他人并不歡迎夏時阮一起去的人了。
夏時阮淺淺笑了笑,說:“我不怎么會喝酒,就不去了。”
這話倒不是撒謊故意推脫。夏時阮原本酒量就很小,而且分化成omega之后,理論上酒這類刺激性的東西更應該盡量少沾,以免對他本來就不穩定的發情期再造成什么影響。
劉與桐說:“哦……這樣啊,那你可以不喝嘛,喝點果汁也不是不行!
他倆在這邊你一句我一句的,旁邊的人想裝聽不到都不行。
黃昀在一旁冷哼一聲,說:“小夏啊,桐哥都親自邀請你了,就別擺架子了吧,都是一個實驗室里的學生,一起來吧!
他音量不大不小,這話說的也不怎么客氣,在場的人目光全都看了過來。
被十幾雙眼睛一起盯著看,再厚的臉皮都要被燒出個洞來。
夏時阮不是很習慣被這么多人一起盯著,過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說:“那好吧。”
劉與桐眼睛一亮,伸手就摟上了夏時阮脖子,說:“這才對嘛!”
去的一路上劉與桐嘴都沒停下來,夏時阮以前也沒發現這人這么能說的。
不過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也仍舊對夏時阮挺冷淡。說不上刻意冷落,但絕對不會主動搭理他。
夏時阮本來打算一會兒去了之后找個角落自己默默呆著吃幾口就走,結果到了地兒才發現,現場那氣氛根本由不得他。
包廂中間放著一張轉動的大圓桌,大家團團圍著坐下,酒和吃的都是轉著圈的,幾乎是沒能夾上一口,盤子就立馬轉走了。
簡而言之,這設計就不是為了能好好吃飯的。
夏時阮幾次伸筷子無果,干脆放棄了,縮在一邊默默的端著一杯果汁嘬著。
桌上除了他以外的都熱火朝天的碰著杯喝著酒,不算大的包廂內吵鬧喧嘩,身在其中的夏時阮即使沒有加入,也覺得鼓膜漲的慌。
三杯果汁下肚,夏時阮覺得有些暈。
早已喝了許多酒的alpha們個個面紅耳赤,稀奇古怪的信息素味兒隨著氣息溢出來些許。
他們自己或許聞不到,但到了夏時阮鼻子里,就仿佛成百倍的放大了一般,螞蟻一般啃噬著他的神經。
其中最讓他難受的是黃昀的信息素,鲅魚味。
鲅魚,夏時阮最討厭的食物。
夏時阮晃了晃腦袋,放下杯子,打算起身去洗手間補一針抑制劑。
一針醫用抑制劑的效用原本可以維持至少一周,夏時阮一般會在周一早上打,下周一的早上再補。
可大約是身處眾多alpha信息素包圍的環境下的緣故,他們又都喝了酒,所以抑制劑的效果有點不太靈了。
“來來來干一杯!”黃昀站起身來,招呼大家一起干杯。
旁邊的人都站起身來,把出路擋住了。夏時阮出也出不去,只好跟著一起舉杯。
“今天我們歡聚在這里,是為了慶祝我們加入了魯教授實驗室大家庭,正式成為了光子設備國家重點研究實驗室的一份子!”黃昀滿面紅光的說完,率先舉杯。
眾人也跟著舉了起來。
黃昀眼睛掃了一圈,看到夏時阮杯子里的顏色跟大家都不一樣,挑了挑眉,說:“小夏啊,怎么不倒點酒啊,大家都喝酒呢,你就拿著一杯果汁,不好吧!
夏時阮勉強笑了笑,說:“我喝不了酒的。”
“喝不了?哈!”黃昀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帶著點兒嘲諷的語氣說:“小夏,你說你要是個omega,我今天肯定不勸你,但你一個beta,到底有什么喝不了的?”
黃昀顯然已經有點喝多了,說話的時候有些大著舌頭,酒氣熏熏的,那股鲅魚味兒隨著他張嘴愈發明顯。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齊刷刷的落在夏時阮身上。
吊頂的燈光照在夏時阮臉上,映的他本來就白的臉越發蒼白,下巴尖的只剩一點點,眼皮垂著,抿著嘴沒說話。
劉與桐跟夏時阮隔了好幾個人的位置,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說點什么,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開口。
見夏時阮不說話,黃昀就已經自作主張的給他換了個杯子,把酒滿上了,遞給他:“來,拿著啊!”
杯子不小,裝滿的酒液在杯里一晃一晃,印著夏時阮發白的臉。
眾人都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夏時阮最終沒再多說一個字,等大家都舉杯后,一仰頭把酒都喝進了肚子里。
黃昀拿余光瞟了他一眼,冷笑一聲,喝完自己杯子里的,抹抹嘴放下了杯子,又跟其他人嘮嗑去了。
夏時阮最終還是沒能去成洗手間。
他還是錯誤估計了分化成omega之后酒精對自己的影響。
酒喝下去之后,醫用抑制劑像是一下子失了靈,無數種令人窒息的味道爭先恐后的往他鼻子里鉆,他只覺得又煩躁、又不安、又累。
圓桌外繞著一圈皮質的沙發椅,看起來舒適無比,很適合睡覺。夏時阮頭暈的有些走不動路,往上一靠,就蜷縮著身體閉上了眼。
太陽穴一漲一漲的疼,只有這樣才能稍微舒服一點。
離他不遠的桌上仍然熱火朝天。
有人碰了碰黃昀的胳膊,示意他往沙發那邊看。
黃昀看了一眼,轉過頭來,無所謂的說:“beta就是beta,小家子氣,酒量也這樣,讓他在那躺著吧,躺一會就好了!
說完又接著跟旁邊的人說話:“你剛剛說什么?誰也來了?……真的?”
黃昀眼神亮了亮,站起身來,說:“那我過去跟人家打個招呼,能不能帶過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我看看吧,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