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重逢 尊重人,有耐心,脾氣好的
“那要不然, 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溫簌應了聲,“好。”
一邊她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因為接電話的緣故, 她空不出手來拿琴, 只撿了琴譜往包里裝。
“你現在是還在樂團里嗎?”孔妍問。
溫簌嗯聲,過幾天她有演出, 回國一個星期,天天都泡在了練習室里。連著和孔妍吃頓飯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聽說國交的待遇很好, 你在那待著感覺怎么樣啊?”孔妍問完,就聽見了溫簌那頭有人喊她。
溫簌看向來人,點頭喊了聲師兄。
閔陽拉了她邊上的椅子在溫簌身邊坐下,“在打電話?”
溫簌點了頭,還沒說什么, 孔妍就善解人意的開口了, “要不你先忙, 我們晚上再聯系。”
“好。”溫簌溫聲讓孔妍等下把吃飯的地址發給她。
閔陽在一旁耐心地等著,等到溫簌掛斷了電話才問,“晚上約了人?”
“嗯。”溫簌解釋, “大學的室友。”
閔陽笑笑,很遺憾地開玩笑, “我晚上原本還想找你一起去試試新開的一家海鮮餐廳, 看來是你沒口福了。”
他把手上的新鮮出爐的安排表遞給了溫簌,“演出時間可能要往前推2天, 主辦方那邊的安排出了點問題, 還有這是改過的樂曲順序。”
“來得及安排嗎?”溫簌接過,但沒立馬看。臨時改時間,對各方面的安排上來說都很麻煩。
閔陽聳了下肩膀, 格外的灑脫。“這就不是我們要擔心的事情了。”
“不過指揮好像要換成盛教授了。”
溫簌微愣,有點意外。“盛教授不是還在國外嗎?”
“昨天回來了。”閔陽聲音壓低了些,湊得離溫簌有點近。
“最近李指揮不是沒來,是因為前幾天他出去喝酒,把腳扭了,還在醫院躺著呢。”
“嚴重嗎?”
“都把盛教授喊回來了。”那就不是一般的扭傷了,閔陽點到為止,“演出結束,大家打算去看看李指揮,你去嗎?去的話到時候我開車來接你一起。”
溫簌想了一下,去肯定是要去的,“沒關系的師兄,你告訴我是哪個醫院,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
閔陽還想說些什么,看著溫簌猶豫了兩三秒,最后只是低頭笑笑。
他認識溫簌還是因為曲嘉琳介紹認識的。
都是直系師兄妹,閔陽知道她在申請國樂,原本想幫忙,結果就得知了溫簌自己就已經申請成功收到國樂邀請的消息。
閔陽當時就對她很好奇了,一般人申請要大半年時間,各種專業素質評估后才會發出邀請。他這個師妹只花了兩個月的時間,一進來就是大提琴組的副首席,該有多優秀。
兩人是在溫簌樂團報道的時候見到的。
溫簌跟著人進來,又清又純的眼和他對上。溫柔無害,臉小皮膚白,有種很獨特的氣質。
還有就是,年紀看起來太小了。閔陽第一反應就是不知道她該怎么壓得住樂團里的老前輩。
結果是閔陽自己多想了,她身上有股靈氣,很靈很純。團里不缺努力的人,缺的是有天賦有靈氣的人。
但相處下來,閔陽對溫簌的性格也有所了解,她看起來溫靜,實則骨子里有股鏗鏘的韌勁。
閔陽笑了下,沒有多勸,“好。”
……
溫簌把琴裝好后,看了眼時間,手臂就被人挽住,是組里的另外一個女孩子。
“好餓,這一天天的練到這么晚,遲早要把我練出胃病來。”
兩人結伴從演播廳里出去,視野就明亮了很多。陽光從頂上的玻璃透映進來,清亮明媚。
溫簌想起包里有零食,拿了出來給她。
“哇,謝謝你啊,溫簌。”嚴菲菲接過,不客氣的吃了起來。“你不吃嗎?”
溫簌搖頭,“我沒有很餓。”
從演播廳到華京大就一條路的距離,兩人不緊不慢地走著。
此時廳內還有好些人,看起來都是些高層領導,溫簌沒太多的好奇心,提醒了嚴菲菲一聲,“演出時間提前的事,你知道了嗎?”
嚴菲菲嚼著東西點頭,“好像是因為過兩天劇院有其他安排。”
溫簌沒接話,她對這些不感興趣,演出能順利結束就行了。
“我剛剛看到閔陽師兄和你說話了。”嚴菲菲眼睛亮了亮,笑嘻嘻地湊著溫簌,“溫簌,我覺得閔陽師兄對你有意思。”
溫簌拉了拉她,“你別亂說。”
“我哪有亂說,他對你可積極了。”
“他只是和我一個學校的,而且都是朋友間認識的人,才和我多說了些話。”溫簌無奈地笑。
“所以剛好近水樓臺呀。”嚴菲菲義正言辭地點著頭,“要我是閔陽師兄,我也追你。”
嚴菲菲笑著笑著,好奇地問,“你對閔陽師兄難道沒點意思?”
溫簌還沒回答,嚴菲菲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溫簌幫她拿了下零食,讓嚴菲菲能空出手來找手機。
她心不在焉地聽著嚴菲菲和男朋友打電話,無聊索性看了看閔陽剛剛給自己的安排表。
剛看了幾行,就聽到了一陣嘈雜聲。
一群人從里面走了出來,為首的居然是顧德嵌顧教授。溫簌有點意外,但又很快地反應過來。
她差點忘了,顧德嵌不但是華京大的教授,還是國交的負責人。雖然在去年時卸了團長的職務,但出現在這里也不意外。
溫簌猶豫著要不要打個招呼,但顧德嵌好像沒看見她。
一群人在門口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但顧德嵌卻沒走,停留在了原地。似乎是在等人。
溫簌拉了拉嚴菲菲的手,低聲想和她說,自己過去和一位長輩打聲招呼。
就又看見一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穿了身全黑的套裝,上衣的外套被他脫下,露出了里面休閑寬松的白色袖衫。
他單手插兜,垂著頸,低著頭正在看手機。露出在外的手臂線條流暢利落,在冷沁的腕骨上還墜著條銀質的手鏈。
溫簌吸氣,然后屏住呼吸,在他抬頭要看過來之前先別開了眼。
不單是溫簌看到了他,很多人都看到了他。這里面包括還在打電話的嚴菲菲。
他身高體正,周身氣質散漫又凌厲,存在感十足,很容易吸引周圍人的注意力。
而在溫簌側過身,不再去看到他的瞬間。陳斯野緩慢地抬了眼,黑熠的眸往她的方向看去。
“我天。”嚴菲菲推攘著溫簌的手臂,激動的生怕她錯過一個帥哥。
溫簌抿唇,一瞬間想笑又僵硬地笑不出來。剛剛的一眼,就讓她恍惚的心跳快了兩分。
和三年前相比,他似乎變了好多,又似乎什么都沒變。
觀感上來說,冷感更重,禁欲感也更強。而那張臉依舊的濃烈凌厲,很難叫人從他身上移開目光。
嚴菲菲電話都忘了說,嗯嗯幾句敷衍打發了男朋友。
而溫簌始終沒轉過頭再看他一眼,余光中他走到了顧德嵌身邊,拿著手機的手也放下,銀質的手鏈隨著動作滑落到了腕骨上。
“溫簌,你看那邊。”嚴菲菲嘖嘖出聲,一副沒見過帥哥世面的樣子。
溫簌好無奈地嘆了口氣,扯了扯嚴菲菲的衣袖,轉移著她的注意力。“你剛剛和我說到哪了?”
“什么說到哪了?”嚴菲菲腦子已經轉不起來了。
溫簌只想著他人能趕快走,她有想過和他會碰見,但沒想過會這樣碰見。
甚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同樣也看到了自己。
顧德嵌和他說了兩句什么,兩人就往門口離開,然后完全消失在了大廳里。
溫簌抬手摸了摸耳垂,保持著背對他方向的姿勢沒動一下。
直到人走了一會,嚴菲菲還沉浸在剛剛的視覺享受中。
相比溫簌鎮靜不在意的模樣,嚴菲菲覺得自己有點過分犯花癡了,吐了下舌頭笑著,沒去聊剛剛看到的那人,“剛剛我們聊到哪了來著?”
嚴菲菲想了一會,不太好意思地重新挽上溫簌手臂往外走。“哦哦哦,我想起來了。溫簌你不喜歡閔陽師兄,那你喜歡什么樣的人啊?”
“溫柔體貼的,幽默風趣的,成熟穩重的,陽光運動的。”嚴菲菲掰著指頭一個個地舉例。
他前腳剛走不久,溫簌怕又會碰見他,出門后下意識地先打量了一圈。
“都沒有你喜歡的類型嗎?”嚴菲菲又問了聲。
溫簌搖頭,“他可以沒那么溫柔體貼,也可以沒那么成熟穩重。”
“你這條件也太寬泛了吧。”嚴菲菲評價道。
“那就……”溫簌沉默了兩秒,才說道,“尊重人,有耐心,脾氣好的。”
嚴菲菲點頭,“閔陽師兄就很尊重人,有耐心,脾氣也是公認的好。”
兩人對視了一眼。
溫
簌無奈地彎了唇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外貌呢?”嚴菲菲眼睛又亮了起來,“外貌不重要嗎?”
溫簌點頭。
兩人走到了公交站臺前,站著等車。
“那還有其他要求嗎?”見溫簌搖頭,嚴菲菲興奮了起來。“那我覺得閔陽師兄很適合你呀,溫簌你不考慮考慮嗎?”
“……”她沒說話。
而嚴菲菲等的車也到了。
在上車前,嚴菲菲湊到溫簌耳邊小聲地嘀咕了句,“其實我就是閔陽師兄派來的,你好好考慮考慮嘛。”
說完,嚴菲菲朝她眨了眨眼。準備上車開溜,可腳步一轉卻頓住,頻頻往溫簌身后看了一眼又一眼。
溫簌似有所感,在嚴菲菲上了車后這才轉過了身。
目光微滯。
溫簌很輕很緩地吸了一口氣。
視線從他的身上一寸寸上移,落到他的肩上,突起的喉結,最后看向了他的臉。
他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站在這了,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和誰發消息,是放松恣意的模樣。
她下意識地往后退,沒等她挪開視線。
陳斯野已經撩了眼簾,直白又坦然地朝她看了過來。
對視,無聲。
可能就幾秒鐘時間,又或者幾分鐘甚至更久。
有網約車停靠下,溫簌看著他直起了身,手機滑進口袋,他越過她往車邊走。
在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的肩膀蹭到她的。
是布料摩擦的細微觸感。
她聽到他低低淡淡的話。
“我很想你。”
第61章 人情 該不該信
“你是說, 你在國交碰見陳斯野了。”
溫簌點頭,在孔妍點好的菜單上加了一道青菜,就提交了菜單。
“然后呢?”孔妍要好奇死了。
溫簌把碗筷的塑封拆開, 放到熱水里燙著。她想起了剛剛的事, 也想起了他剛剛的那句話。
溫簌眼簾微垂,“沒有然后了。”
“你們都沒說上話?”孔妍皺了皺眉, 覺得困惑“不過陳斯野為什么會到那里去啊?”
孔妍接過溫簌遞過來的筷子,拿在手上都忘記放下, “你不在的這三年,他可是連拿了三年的WDC冠軍。不過當年他澄清緋聞后,就愣是沒有一點類似的緋聞傳出來了。”
“簌簌,你說——”
孔妍停頓了一下,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后很認真地看著她, “他是不是在等你回來啊?”
溫簌眨了眨眼, 唇瓣微抿, 沒有說話。
服務員把菜端了上來,孔妍動作不停,一邊吃飯一邊和溫簌分享著這三年的事情。
“這幾年, 反而是葉秀秀混得挺一般,她前些天剛和一個流量小生傳了緋聞出來, 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孔妍夾了塊牛排放進碗里, “簌簌,你哥和葉秀秀還有來往嗎?”
溫簌咽下嘴里的東西, 才應了她的話, “沒有了。”
具體的情況溫簌也不知道,只清楚后來葉秀秀還找過溫行一次,從那之后溫行就再也沒有提過她。
應該是沒關系了吧。
孔妍點頭, 原本還想問些什么,但想想又覺得沒必要。她看著溫簌,相比三年前,她更溫和清冷。
“你真準備繼續讀研?”
“嗯。”溫簌夾了片山藥,放進嘴里細細地咀嚼著。她已經收到入學通知了,九月份的時候會回學校。
她剛從意大利回來,又是國交的邀請又是華京大碩士的錄取通知書,前途有望。孔妍嘆了口氣,除了像溫簌這樣讀研進交響團外,她們學音樂的畢業后能有的出路好少。
溫簌看著孔妍愁眉苦臉,提了個建議。“要不,你也到我們樂團試試?”
孔妍眼睛頓時一亮,“可以嗎?”
但想想,孔妍又打了退堂鼓,她會走上這條路不是真的喜歡音樂,只是從小學到大只有這一技之長,選擇藝考也更好上大學。
想想要她一輩子和音樂打交道,孔妍就又想嘆氣了。“還算了吧,其實我更想開間音樂餐廳。”
可孔妍明顯還有些猶豫,其實她內心深處是想嘗試一下的,但是……
孔妍滿臉的糾結,溫簌問道,“是需要合伙人嗎?”
“是也不是吧。”她其實更需要的是一份支持和肯定。
孔妍不是沒有和家里人說過這件事,爸媽是沒有否定她,但張口閉口就是現在生意不好做。
她一個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做什么工作不好,和她一樣學音樂的都是選擇了些體面的工作,就她天天想著開餐廳。
這些話,孔妍從來沒說出來過,只是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溫簌不明白她的苦惱,但她仔細考慮了一下,還是認真地問孔妍,“那你看我行不行?”
孔妍一怔,對上溫簌認真誠懇的眼眸,斟酌了好久,“你想和我一起投資?”
溫簌點頭,“可以嗎?”
孔妍反應了一會,再三確認地又問了一遍后,才控制不住地咧開了個大大的笑容。
笑著笑著嘴一撇,孔妍差點感動的要哭出來的。
“簌簌,你是第一個這么支持我的人。到時候賺錢了我們一人一半。”
溫簌說好,好笑地遞了張紙給她。
孔妍接過紙巾,擤了下鼻涕。卻嘴硬地說著,“我沒哭。”
兩人相視一笑。
……
“看什么呢?”
邊上的人碰了碰陳斯野的手臂,順著他視線看去,卻沒看到什么特別的。
經理見到人,就連忙迎了上來,“給您已經留好包廂了,這邊請。”
陳斯野沒動,燈光在他疏密的眼睫上打下一片陰影,他淡聲開口。“坐大廳吧。”
“大廳?”男生奇怪地停下腳步,“你不怕被粉絲認出來啊?”
見他無所謂,一起吃飯的幾人自然也沒什么意見。領路的帶著他們進去,陳斯野揚了下頜示意坐那桌。
幾人步伐不停地往那塊走,選了位置坐下。
他就坐在斜對角的位置上,是一抬眼就能準確無誤地看到她的位置。
……
飯后,孔妍去了洗手間。溫簌拿了手機準備先去把賬結了,就聽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她抬了眼,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閔陽見到她是真的挺意外,知道她晚上約人吃飯,但沒想到他們還會在同一家餐廳碰見。
溫簌往閔陽那桌掃了眼,也看清一桌的男男女女。她輕點頭,“師兄也到這里吃飯。”
“倒是巧。”閔陽笑了起來。
坐在他身邊的女孩子,雙手捧著臉目光在他們身上打轉,“閔陽,認識的人啊?要不坐下來一起吃吧?”
“是嘉琳的朋友,她們在米蘭時是室友。”閔陽解釋了一下,重新看向溫簌,“要不喊上你朋友,我們一起吃?”
“不用了師兄。”溫簌溫聲拒絕,“我們已經吃完了,準備走了。”
閔陽只能遺憾地點頭,“好。”
溫簌和他作別,轉身往柜臺的方向走。她沒注意到和她相反的方向,也有一桌人拿著東西就要離開。
她低頭給孔妍發著信息,自己結賬后在門口等她,發完后溫簌的視線從手機上抬起,就看到了先她一步站在柜臺前的人。
身影是陌生又分外熟悉的。
一天時間就撞見了三回,溫簌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好在陳斯野好像并沒有看到她,側對身百無聊賴地在等著經理把賬單打出來。
明黃的燈影打在他額發上,微微地晃眼,在他臉上切割出光影。
溫簌出神地往他臉上多看了兩眼,安靜站在不遠處等著他們先一步結賬離開,自己再過去。
“您好,一共消費兩千六。”
他微側了額,沒直接付款,而是不動聲色地冒出來了這么一句。“算上她那一桌。”
經理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見了站在了不遠處的溫簌,并沒有多問。“好的。”
溫簌斂眸,輕輕地吸氣。
她不知道陳斯野是什么時候注意到她的,但她并不想無緣無故欠他這么一個人情。
她邁步走了過去,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溫聲溫氣地道,“我這桌自己付。”
經理犯了難,看了眼溫簌又再度看向他。
陳斯野微抬了眉,姿態漫不經心的。
經理連忙連忙把賬單算好,“17號桌五百二,一共是三千一百二十,給您抹個零頭,三千。”
聽到五百二這個數字,他似有似無地輕扯了下唇,把二維碼遞了過去。
溫簌想阻止卻沒有辦法,只能干看著,沒忍住還是很輕地喚了他的名字,“陳斯野。”
他掐滅屏幕收起了手機,這才慢悠悠地抬眸看向她。“嗯,怎么了?”
他嗓音又輕又淡,熟捻的像是之前的每一次。
溫簌有些恍惚地說不出話來,他的態度,讓她覺得隔著他們之間的三年時間仿佛并不存在。
陳斯野垂眸,細致地打量著她。
看得認真。
往下是她裸露在外的纖細小腿,往上是她精致的鎖骨。她今天穿了件長款的牛仔半裙,搭配白色的襯衫,腰身掐得很細。
她頭發被燙了卷,有幾縷不聽話地跑到她的臉上。
陳斯野指尖微動,很低地說了句,“瘦了。”
他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一步,溫簌睫毛微顫,同時也跟著往后也退了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她垂著眼眸,沒去看他。
陳斯野也沒再動,漆黑冷倦的眸里終是壓下了濃烈的情緒。
“溫簌,怎么了嗎?”閔陽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他剛剛站得遠時就瞧見了溫簌這邊的動靜。
兩人之間的氛圍很奇怪,但閔陽也說不上來。
溫簌搖頭,什么都沒說。
陳斯野一直看著她,看著她偏頭和閔陽說話。似乎他們才是一起的,而他是那個外人。
莫名地覺得煩。
陳斯野低頭,斂頜。額間的碎發隨著他的動作垂落,半明半暗的光影落在他臉上。
“陳斯野。”和他一起的男生喊著他。
他也沒應話,冷淡地提步往外走。仿佛他和她本來就不認識,剛剛想主動靠近她的人也不是他。
男生疑惑地聲音傳來,“碰見認識的人了?”
正邊側的陳斯野摸了下口袋,單手翻開煙盒遞到嘴邊,薄唇輕啟叼住了煙蒂。一系列動作由他做出來,帶了股痞勁,很好看。
溫簌抬著眼看了他一會,看得專注,卻是失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收起了煙盒,沒有抬眼,也沒有再看向她。聲線壓低,他淡淡地落嗓。“女朋友。”
這三個字很輕卻意外的清晰,溫簌心跳忍不住加快,呼吸也跟著停住。
就又聽見他慢慢地補,“你信?”
男生無措地跟著陳斯野的步伐往外走,只來得及急匆匆轉過頭掃了溫簌一眼。
他是該信,還是不該信啊?
第62章 轉賬 這是你今晚第二次喊我名字
溫簌別開了臉上亂跑的頭發, “師兄你回去繼續吃飯吧,我沒事。”
閔陽無聲地點了下頭,最終還是沒多問兩人的關系。
她等了幾分鐘, 才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孔妍, “我那什么突然來了。”
“那你帶那個了嗎?”
“沒。”孔妍老實地搖頭。
“怎么沒給我打電話?”溫簌確實地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我去幫你買。”
孔妍擺了擺手,“不用, 我和衛生間的女生借了一片。”
兩人挽著手往外面走,孔妍揉了揉肚子, “賬結掉了?”
溫簌微愣了下,點頭“嗯”聲。
孔妍家就在附近,走幾步路就到了,“我陪你等車吧。”
話剛說完,孔妍就改了口, “算了, 你自己等吧, 我先回去了。”
溫簌抿唇,同樣看到了站在路邊的人。
陳斯野拿著手機正在講電話,剛剛和著他一起的那些人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他姿態漫不經心的,垂下的右手上猩紅的火光微亮。
在她走出餐廳的時候, 他就看到她了。
溫簌腳步微頓, 還是在他不遠不近的距離外停了下來。
他掐了煙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就掛了電話,收手, 提步就朝她走了過來。
隨著他的靠近, 溫簌若有若無地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和淡淡的煙味,并不會難聞,但他又是什么時候學會抽了煙。
溫簌目光從他的衣領下落, 落到了他剛剛拿煙的手上。
她看了太久,久到陳斯野已經距離她很近了都沒有注意到。
直到肩骨碰上他,溫簌才重新抬了眼,視線落在他凸起的喉骨上。
不是沒注意到她的視線,陳斯野換了只手去拉她,干凈微冷的指覆上她的手背,翻過她的手,自然而然的和她十指相扣住。
挨得太近了。
溫簌對上了他漆沉的眼,用力想抽回手沒成功,“陳斯野。”
他緩緩地笑了下,“這是你今晚第二次喊我名字了,溫簌簌。”
他喊她名字時,依舊喜歡疊著后面的字喊她,也依舊是熟悉的腔調。
她一窒,有些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他們分手算是鬧得挺不愉快的吧,他為什么還能以這樣沒事發生的姿態對待她。三年好像是三天,她也沒和他提分手,而是生了悶氣,他哄就是。
“不喜歡煙味?”甚至就連她這么一個微小的排斥,他都注意到了。
溫簌緩慢地吸氣,還是回答了他的話。“沒有。”
“不喜歡,就不抽了。”他的語氣溫柔得不行。
溫簌抿唇,別開了臉,很沉很重地嘆了口氣。他又靠近了半步,下巴幾乎要碰到她的發頂,怕她又躲,又硬生生地停下。
“喜歡那個叫閔陽的?”
這是什么話?溫簌皺了下眉。
“他尊重人,有耐心,脾氣好?”
一連三個詞,都是白天里溫簌說過的,他一字一句記得意外的清楚。
還以為他沒聽到,原來是聽得不要太清楚。
他嗓音又壓低了些,一字一句地很清晰,“我以為你說的是我。”
溫簌眉眼微動,抬頭差點撞上他的下巴,她難以置信的定定看了他半響,還是忍不住懟了他一句,“你不要臉。”
他笑著點頭,低悅地笑音從他喉間躍出,“還學會罵人了?”
仿佛這是個什么值得夸獎的事情。
“再罵兩句,我聽聽。”
他是不是多了些什么毛病,溫簌憋著氣,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什么了。
他又問,“什么時候回來的?”
她不回答,而是問他,“我們今天是意外碰見的?”
他笑,把問題又拋了回來。“你覺得呢?”
她不知道。
溫簌垂下眼,不想去想。
他的目光落下她的側臉上,耳邊的發乖巧的順在耳后。但他還是抬了手,指腹摩挲過她的側臉。
很癢,溫簌偏了頭,他的手也跟著落了空。
“白天的不是意外,晚上的是。”他在回答她的那個問題。“我以為,我表現的很明顯。”
什么表現的很明顯。
喜歡她嗎?
溫簌垂下了眼,好一會沒說話,然后抽了抽被他牽住的手,沒抽出來,“你先松手。”
好幾秒的僵持,他還是松了力道,讓溫簌把手抽離。指尖收攏,肌膚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溫簌深呼吸了一口氣,掙扎了一會還是小聲地提醒他。 “我們已經分手了。”
一時半會沒聽到他的聲音,溫簌仰頭去看他,就撞進了他漆沉的眼眸中,讀懂了他的意思。
我沒答應。
兩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近一步,他能抬手抱住她;遠一步,她能完全離開他的身邊。
約的車已經在馬路邊停下,溫簌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發出嗡嗡地震動聲。司機降下車窗,摁響了催促的喇叭。
溫簌低下眉眼,往后退了半步,側過身還是走向了車邊。只要她一回頭,就還能看到樹影下那抹傾長的身影。
他肩骨微沉,站在原地始終沒動,燈影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淡。
溫簌還是沒有回頭,徑直往前拉開車門上車。
車窗外的景物不斷后退變換,溫簌把額頭抵在了車窗上,微冷的觸感讓她
混沌的腦袋清醒了些,但也只是一些。
從他那句我很想你開始,到后來自然而然地靠近,以及似是而非又明晃晃的承認,他好像比以前更直白了。
溫簌雙手捧住了臉,蓋過眼睛。她在一家商場下了車,隨便進了家賣手機的店,撿著順眼的手機買了一部。
公寓是溫簌回國時短租的,回去后她翻找了一會,才找到出國前用的手機卡插上。
她發了一會呆,等著手機開機。重新登入了以前的聊天軟件,一上去,就亮起了好些紅點。
最頂端亮著的就是他的頭像。
溫簌呼吸開始變重,猶豫了一下沒先點開,而是一條條地把其他人給她發過的消息看了,最多的也就十來條,全部看下來也不過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
溫簌長吸了一口氣,側躺在了床上,才點開了置頂,已經是上限99+。
她也無法具體得知這期間陳斯野到底給她留了多少條消息。
消息走馬觀花的在眼前晃過,足足幾十秒后,記錄停留在了她出國時的那天,12月7號。
【注意安全】。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溫簌揉了下眼睛,一條條地繼續往下看去。
是張圖片,金燦的獎杯,也是他的第一個WDC獎杯。握在上面的那只手,骨骼修長干凈,在中指凸骨上的那顆小痣是溫簌再熟悉不過的。
【之前很想拿這個獎,但好像也沒那么高興。】
再往下跨年,他發了新年快樂。
元旦時,他問,【今天有沒有吃上湯圓?】
等到了除夕那天,他卡了零點給她發了生日快樂。
而兩個小時后,還有一條消息。
【溫簌簌,我好像錯過你的生日了。】
溫簌闔了闔眼,緩了好一會,才繼續往下看。
大年初一的凌晨他是第一個祝她新年快樂的。
【江華今天下雪了】。他帶著七七出門了,照片里白色的景,七七扒拉著雪地,玩得很開心。
三月份他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世界錦標賽,滿世界的跑。澳大利亞的天空,摩納哥的河,英國的街道。
溫簌指尖在一張照片上停下,上面的餐廳是她去過的。
就在意大利就在米蘭,甚至就在她學校附近一公里內的距離。
她已經想不起來當時的自己在哪里,那他們距離有沒有可能只剩幾百米,或者就一條街道的距離,亦或者當天他們是在一個餐廳吃飯的。
溫簌不敢想,也不知道陳斯野之知不知道自己就在意大利。
她抿了下唇,翻了個身繼續往下看。
11月份只有一條消息,【今年的生日愿望能不能是,抱你一下。】
……
又是新的一年,卡在2月8這天零點,他發了生日快樂。
又問她,【今年的愿望是什么?】
附帶上的是一張仙女棒插在草地里的照片。
再往后【七七生病了】,窩成一團的小貓氣息微弱地趴在他懷里,
凌晨三點的時候,他又回,【沒事了】。
附帶了一條語音。
溫簌指尖在播放上停了好久,還是點下,是一段醫生囑咐安慰的話,只是為了告訴她問題不大,不用擔心。
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大半張臉,繼續往下翻。
除了節假日外,他開始很少發消息,不是一小段視頻,就是一張隨手的照片。
偶爾能從視頻里聽到他的聲音,但都很簡短,只是不小心錄進去的。
又是一年生日,不再是文字,而是一段十幾秒的語音。溫簌定定地看著手機屏幕,眼睛一眨不眨地摁下了播放。
熟悉的嗓音傳出,他嗓音有點微不可察的啞。
“生日快樂。溫簌簌。”
背景音里是雜亂又清晰的煙花聲,一聲接過一聲,和她的心跳聲逐漸同頻。
他停頓了好幾秒,都沒有再開口。
直到整段語音結束。
室內又恢復了安靜。
溫簌拿著手機好久都沒有再動。
她記得這天,自己好像接到了他的電話。
……
見陳斯野進來,男生讓著位置,讓他坐下。
桌上推杯換盞間,陳斯野始終沒動,邊上的男生給他遞了酒杯,自己手上還拿著煙。
陳斯野揚了下頜,示意他抽煙就站離一點。男生沒理解到位,以為他也要抽。
陳斯野沒接,輕笑了聲,“戒了。”
怎么就突然戒了?
陳斯野雖然會抽,但確實抽得不多。煙酒之類的他都沒有多大的癮,后者是因為他自己是賽車手的原因,前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沾了一點。
兩年前還是三年前?
陳斯野沒再說話,感受到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放下杯子,淡淡地往屏幕上一撇。
臉上徐徐地帶著笑。
屏幕上是個五百五的轉賬。
他半懶不懶地摁住語音鍵,舉著手機湊在唇邊。“多了,不收。”
第63章 幼稚 是不是想送我花?
溫簌沒想到他回得那么快, 下一秒還把轉賬退了回來。
她嘆了口氣,起身倒了杯溫水,重新又給他轉賬, 一個五百的, 一個二十的。這回沒什么問題了吧,不多也不少。
隔天溫簌到樂團的時候, 盛教授已經到了,正在和人說著話。沒想到盛新榮人趕回來的這么快, 溫簌還以為要一兩天時間。
練習結束,溫簌接到了曲嘉琳的電話,才知道曲嘉琳也從意大利回來了,現在剛好在機場。
接下來沒事情,溫簌直接打了車過去接她, 兩人順便在附近吃飯。
曲嘉琳拿著行李箱覺得麻煩, 先回了酒店。溫簌坐電梯上樓時, 曲嘉琳正在換衣服,她一向穿得大膽,不是吊帶裙就是短裙, 又颯又性感,回國后卻一反常態穿了牛仔褲和風衣。
不過曲嘉琳身材好, 就是這么穿也是腿長腰細的酷姐。曲嘉琳隨便找了頂鴨舌帽戴上, 就勾搭著溫簌的肩膀出門。
“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溫簌好奇地看向她,三個月前她還說不回國, 要在意大利待一輩子。
“我朋友結婚, 回來看看。”曲嘉琳隨口解釋,是明顯不太想聊這個話題的語氣神態。
去哪吃飯,明顯曲嘉琳比溫簌來得更熟悉。直接帶溫簌進了小巷, 找到了一家很樸實無華的面館。
可人卻很多,曲嘉琳和老板要了兩碗面,等著其他人吃完就挽著溫簌在桌子前坐下。“我小時候經常來這里吃面,他家的牛肉醬拌面很香,醬汁都是自己熬的。”
溫簌點頭,“那你過幾天就又要回意大利嗎?”
“不知道。”曲嘉琳緩了會才出聲,“到時候再說吧。”
曲嘉琳神情怏怏,轉了話題,“你在樂團怎么樣,有問題找閔陽幫忙就行。”
“沒什么問題。”溫簌搖頭。
“閔陽和我也是小時候就認識的,和他你不用客氣。”
溫簌笑了下,面剛好上來。熱騰騰的還在冒著熱氣,溫簌小口地吹著氣。
曲嘉琳已經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頓時被燙了一下,大大咧咧地吹了兩口接著吃。“嗚嗚,好久沒吃到國內的食物了,是真好吃。”
溫簌覺得好笑,還沒說什么就察覺到桌邊停下了一雙鞋。她仰頭看了男人一眼,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裝讓他顯得和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
但男人沒嫌棄,拉開她身旁的椅子,面對著曲嘉琳坐了下來。
他解開了袖口,和老板也要了一碗面。
拼桌的嗎?
下一秒,溫簌就發現不是了。因為男人對著曲嘉琳直接開口,“回來了怎么也不和我說一聲,我去接你。”
曲嘉琳吃面的動作都慢了下來,直言直語的。“不用,又不是三四歲小孩,犯不著接。”
溫簌小口的吃著面條,保持著安靜。
“這是溫簌,我意大利的室友。”對于曲嘉琳的介紹,男人側過古井無波的眸朝她點了下頭。 “
席燁。”
溫簌跟著點頭打招呼。
“那你住哪?”席燁重新把話題帶了回來,沖著曲嘉琳問。
曲嘉琳戳著碗里的面條,自從席燁來了后,就沒動過了。“和溫簌住啊。”
溫簌吃面的頻率慢了下來,正好看到曲嘉琳對著自己使的眼色。
席燁沉思了片刻,他的面也好了。
曲嘉琳卻明顯沒了胃口,一碗面就草草吃了幾口,就等著溫簌要一起回去。
溫簌自然看出來了,吃面的速度快了幾分,但她吃完席燁也吃完了。
席燁主動把賬都結了,“住哪?我剛好送你們回去。”
曲嘉琳張了口就想拒絕,可能是心虛也可能是怕席燁不相信,她閉了嘴。
走出巷子口,溫簌就看到了停在路邊的邁巴赫,曲嘉琳拉開了后座的車門毫不客氣的就上了車。
溫簌小聲地補了聲麻煩了,也跟著上了后座。
對于曲嘉琳把他一個人丟在前面開車,席燁也沒說什么,反而是早就習慣的樣子。“回來,去看過叔叔阿姨了嗎?”
等了一會,曲嘉琳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句,“還沒。”
一路上無話,直到車子在溫簌公寓下停住,席燁跟著也下了車,似乎是不放心似的打量了下周圍環境。
“那我們先走了,席燁哥。”
席燁看了她幾秒,輕點了下頭。反倒是對著溫簌說了句,“嘉琳住在你這里,麻煩了。”
“不麻煩。”溫簌回了句后,就被曲嘉琳拉著進了樓道,等著電梯下來。直到她們進電梯前,席燁都還站在外面。
電梯門合上,曲嘉琳煩躁地嘆了口氣,然后和溫簌面面相覷。
溫簌什么都沒問,帶著曲嘉琳回了家。幸好她房子租的不小,要是曲嘉琳真想搬進去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要添置一些家具。
剛剛本來就沒吃飽,曲嘉琳盤腿坐在沙發上,溫簌給她遞了零食也接了,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我不是說是為了參加婚禮回來的嘛。”
溫簌喝了口水,“就是席燁的婚禮?”
曲嘉琳點頭,然后沉默地吃著東西,有種暴飲暴食的即視感。見她吃完幾包后還要吃,溫簌拉住了曲嘉琳的動作。
然后就才聽到曲嘉琳若有若無的聲音,“我之前喜歡過他。”
溫簌徐徐抬眼看向了她,曲嘉琳一臉頹靡,“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我不知道。”曲嘉琳抱著抱枕仰面躺在了沙發上,看著天花板好久都沒有動一下。
曲嘉琳和席燁從小就認識,兩人相差了五歲。小的時候她經常追在席燁后面跑,長大后反而躲著席燁,后來就出了國。
“其實……”曲嘉琳緩緩地坐直了身,臉邊的發下滑,遮掩掉了她大半的面容。“我出國前和他表白了。”
“以前怕他會拒絕,就一直等到了畢業。畢業了,他卻說不想談異地戀。我時常在想,要是在這之前我就告訴他我喜歡他,他會不會答應,還是說他只是把我當妹妹。”
曲嘉琳握緊了手指,臉上迷茫和不自信的神情是溫簌很少會在她臉上看見過的。
但這一瞬間,溫簌仿佛在曲嘉琳身上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曲嘉琳。”溫簌很認真的看著她,她的眼神清亮,語氣清晰。“要是真的好奇,就去問問他吧。”
“……”
晚上的時候,兩人在家里點了外賣解決晚飯后,曲嘉琳就回酒店了。
溫簌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前一后兩條相迭的提示音。
有兩筆超時未被領取的轉賬被退款入賬了。
溫簌點開手機,屏幕的光在她眼底映射出清亮的熒光。她重新發了個轉賬過去。
金額不多不少,五百二。
不到一分鐘,她就收到了紅包被領取的提示音。她唇角微彎,還是忍不住小小地念叨了句,幼稚。
周末的時候曲嘉琳搬過來了和她一起住了,還給溫簌轉了一大筆合租租金,她也不白住。溫簌去樂團練琴彩排的時候,曲嘉琳就在公寓里研究著食譜。
雖然做得難吃,最后兩人還是出去解決的,但曲嘉琳從來沒有放棄過。
時間一直到了溫簌演出這天,溫簌都沒有再見過陳斯野。
溫簌專門給曲嘉琳留了一張票,兩人剛好一起去音樂廳。畢竟是國家級交響樂團,現場的人很多。
這還是溫簌回國后的第一場演出,候場時,溫簌多看了一遍譜,最后檢查著還有什么問題。
臺下已經響起了入場掌聲,溫簌彎腰致謝,起身的時候在前排看到了曲嘉琳,同時也看到了和顧德嵌坐在右側的他。
溫簌睫毛顫了下,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沉肩吐氣。
第一首曲子是首鏗鏘的樂曲,第二首過渡,第三首則是哀鈍的,也是溫簌的獨奏。
柔亮的燈光盡數打在她身上,肩骨平直,落指抬腕,琴音一出場就動容到了所有觀眾,音色是低沉的也是哀思的。
她的琴音是吸引人的,人也是。
顧德嵌都忍不住點頭,率先鼓起了掌。謝幕后,顧德嵌笑著贊嘆,“好小子,你眼光是真不錯。”
但陳斯野神色散漫,沒笑,目光灼灼地看向后門。已經第四個人攔住溫簌要聯系方式了。
她沒給,直到閔陽站在了她面前,她接過了人手里的一大束百合。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和閔陽說些什么。
“曲嘉琳讓我給你花。早知道我也買一束了。”閔陽后悔地嘆了口氣。
“謝謝。”溫簌當沒聽見他后面的那句話,“嘉琳呢?”
“她被席燁喊走了。”
聽到席燁的名字,溫簌怔了一下,才想起曲嘉琳說過話,他們應該都是認識的。
她點了下頭,沒再問什么。
“結束后一起去吃飯嗎?”說完,閔陽還補了句,“大家一起去的。”
兩人還說著話,溫簌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是串陌生又不那么陌生的電話。在意大利的時候,這個號碼給她打過一次。
鈴聲一直響著。
閔陽看她沒動,問了句。“不接嗎?”
溫簌彎了下唇,和著閔陽一起往外走,“是喊我去吃飯的,我可能不能和你們一起了……”
“……”
溫簌抱著花走出音樂廳,就看到了半倚在車邊的人。
幾乎是在溫簌看到他的瞬間,陳斯野也看到了她。她腳步放得很慢,等著他一步步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薄薄的眼簾下壓,目光不著痕跡地在她懷里的花上掃過。“喜歡百合?”
溫簌舔了下唇,不知道在想什么。“還好。”
“那你喜歡什么?”
溫簌聽得不太清楚,眉眼微動,一仰眼就能對上他漆熠沉默的眸。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又重復了一遍。
光影在他們身邊拉出分割線,身后,燈影璀璨,人聲鼎沸。在這樣一個瞬間,溫簌想起了前些天自己和曲嘉琳說過的話。
她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低頭,湊在他耳邊同樣地問,“陳斯野,你是不是想送我花啊?”
他半斂了眼簾,耳邊都是她說話時溫熱的吐息。
很癢。
第64章 情書 很重要
他脊背更彎了些, “什么?”
一下子靠得太近,近到他的臉一偏就能蹭到自己。
溫簌眨了下眼,不自在地別開了頭, 和他拉開距離。
他笑, 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清她剛剛的話。“重嗎?我幫你拿?”
溫簌多看了他一眼,抱花的手臂收緊, 然后搖頭。“不重。”
他挑眉,“那餓嗎?我們去吃飯。”
“不餓。”溫簌不再看他, 自顧自地往前走。
陳斯野始終跟在她身后,懶洋洋地插著兜和她保持著遠不近的距離。
直到溫簌要走偏離方向的時候,她手臂被拉
了一下。
不用看,也知道是他。
“車在這邊。”
“我沒有要坐你車。”她說著,停頓了好一會, 見他還不松手, 拉了拉手臂。
反而被他手腕上一使勁拉到了面前, 花束在兩人之間顫巍巍地搖晃。“嗯,我想你坐我車。”
“不吃飯,我送你回去?”陳斯野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 商量的口吻。
他拉開車門,看了她一眼, 眉骨上揚再次提議, “花放后面?”
花束被他接過,他抓著她手臂的手親昵的下滑牽了她一下。
等溫簌上車后, 花被他不甚在意地丟到了后座, 驚得花枝亂顫。
駕駛座的門被打開,陳斯野上了車,調了頭。“要不, 還是吃飯吧。最近新開了一家小火鍋,你應該會喜歡。”
溫簌想了一下,“你也說了是應該,我也可能不喜歡。”
“那城西開了家私房菜,主打南方清淡口味。”他徐徐地說道。
又笑,“或者莊行路那邊,有家日料店很正宗……”
溫簌抿了下唇,不說話了。
他等著她做決定,再不喜歡他還有很多的選項任她挑選,想吃海里的還是天上的,又或者南邊的北邊的,國內的還是國外的。
只要和他吃飯。
都行。
溫簌和他對視了半響,車窗外有滑過的光影落到兩人身上,襯得他眉目愈發深邃專注。
最終還是她先挪開了眼,眉眼低垂,肩骨放松地靠坐在椅背上。
溫簌還是選了第一家,等她到的時候才知道陳斯野一早就訂好了位置。
他突然極為自然地側低過頭來,問她,“想坐外面還是去隔間。”
溫簌沒有注意,往大廳掃了眼選擇了后者。
他們就兩個人,挑選的是一間角落安靜的隔間。溫簌看了眼菜單,看來看去有點選擇困難癥索性放棄讓陳斯野自己點。
她坐著看手機,曲嘉琳給她發了晚上不能陪她一起吃飯的道歉信息。溫簌回著沒時間抬頭。
等她抬眼的時候,就注意到陳斯野一直看著自己,她眸光微閃。“你看著我干嘛?”
他笑而不語,指骨在桌面輕敲,“在想,人在國外住些時間也是有好處的。”
溫簌不解,依舊看著他。
“要不然下一次,你直接問我。”
“問你什么?”
他笑著,認真地注視著她,目光落在了她柔軟的唇上,“是不是想親你。”
“……”
溫簌呼吸頓住,發絲下的耳尖燙了起來,這句話導致溫簌好一會都沒有和他說話,默默地吃著碗里的東西。
吃完飯回去,是陳斯野送她的。車停在公寓樓下,他看著溫簌頭也不回地往上走,她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有東西沒拿,陳斯野也沒打算告訴她。
回到錦園,陳斯野拎著后座的那束百合上樓,找了個玻璃瓶出來,接了水把花一枝枝地插上。
安靜的屋內傳出一聲很輕的笑,“溫簌簌,就當是你送我的了。”
……
曲嘉琳是半夜才回來的。溫簌還是起床想喝水的時候,看到她癱坐在沙發里看才注意到的。
溫簌給她也倒了杯水,陪曲嘉琳坐了一會。
“溫簌,他今天和我說,他一直都只是把我當妹妹。”曲嘉琳聲音輕飄飄的,帶了點啞。“我是不是很傻。”
晚上曲嘉琳說了很多,大多數都是說席燁那那好的話。溫簌安靜地聽著,她想,喜歡一個人,就是會覺得他哪里都好。
就算是別人眼中不好的地方,都只會覺得很可愛。
隔天,溫簌到樂團的時候,嚴菲菲擠眉弄眼地示意她看桌上。
一大束熱烈的深紅玫瑰擺在桌上,扎眼地不行,她只覺得夸張。太大了,她感覺自己都不一定抬得起來。
“一大早就有人送來了。”嚴菲菲唏噓。“溫簌,是誰送你的啊?”
她自己也不知道,溫簌抿住了唇,讓嚴菲菲幫忙把花放到邊上一點的位置,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礙事了。
一般的紅玫瑰很容易覺得俗,但眼前的這束她卻沒這個感覺,花瓣是絲絨的質感,在陽光下是深紅色,沒光時是黑紅色。
嚴菲菲明顯頗有研究,“這個品種是黑巴克。”
溫簌聽著點了點頭,沒太放在心上。
第二天又有一束玫瑰送來,不是紅色了,是束弗洛伊德。這回溫簌撞見了送花的小哥,“能問一下是誰讓你送過來的嗎?”
“對方沒留名字,是電話預定的。”
“那電話號碼能讓我看看嗎?”
小哥沒說什么,翻開手機調了通話記錄給溫簌看。
她眼睫微動,說了聲謝謝。
昨天那束花也還擺在休息室里,再這樣下去這里都快變成花房。溫簌忍不住地想笑,問小哥能不能幫她都送到公寓去。
嚴菲菲看著很羨慕,沒有哪個女孩子討厭花的。“溫簌,你知道是誰送的了嗎?”
溫簌緩慢地點頭,想起了某人來。
接下來的半個月,每天都有花送過來,剛開始還會給溫簌打電話問要送哪邊,后來就都默認幫她送公寓那邊去了。
曲嘉琳被敲門聲吵醒,見怪不怪地讓人把花搬進屋。“溫簌,要不你考慮考慮改行賣花算了。”
沒聽見溫簌說話,曲嘉琳看去,她正蹲在花前給花澆水,臉上表情放松,看不出來什么。
但曲嘉琳就是能感覺到,溫簌心情挺好的。曲嘉琳突然嘆了口氣,坐在沙發扶手上,任由身體往下倒,摔臥在了沙發上。
她瞧著溫簌瞧了好一會,“溫簌,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溫簌頓了一下,戳了戳花瓣,“是吧。”
“那你對他……”曲嘉琳翻了個身,完全轉向了她的方向。
是什么想法?
溫簌笑了下,聲音很輕很緩,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我也喜歡他。”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他了。
喜歡了好久都沒有變。
她說得這話時,沒有猶豫,一字一句地極為清晰。曲嘉琳看著溫簌愣了好久,突然有點羨慕。
晚邊的時候溫簌主動給陳斯野發了消息,讓他不要再送花來了。
雖然她很喜歡,但也實在沒有地方能放了。再這樣她真的要改行賣花了。
消息發出去后,溫簌很久沒有收到陳斯野的回復。
彼時的陳斯野回了江華。就在一天前,知道兒子最近沒事,陳靖川一個電話把人喊回了家給楊從霜過生日。
“您不是在,你陪媽過生日不就行了?”
陳靖川哼了聲,“哪能一樣,你小子都多久沒陪你媽過生日了,你自己算算。”
他拿著手機,慢條斯理地聽著陳靖川嘮叨他。還是訂了最近的機票回江華。
隨便到附近的高奢店帶了一個包,sa把東西打包好送到他手邊,還是忍不住往他臉上多看了兩眼。
陳斯野指了指櫥窗里的一件白色長裙,“這件也幫我包起來。”
“這件禮服更適合年輕的女性。”意思是不太適合他送給楊從霜。
陳斯野揚了下眉,沒說話。
下一秒,sa姐還是動了,讓人把裙子包起來。看到時,陳斯野就想起這件衣服和溫簌高中校慶時的那件很像。
衣服被他留在了錦園,陳斯野什么都沒帶,拎了個盒子就上了飛機。
飛機是晚上七點到的,天已經黑了還下了綿綿的細雨。
到家時已經快八點,見陳斯野回來,楊從霜臉上的笑容更大,“怎么突然回來了,也不和媽媽說一聲。”
陳靖川坐在沙發上沒動,忙里偷閑地還在處理公務。
“給你個驚喜。”
只不過看到他居然是淋著雨回來的,楊從霜還是忍不住心疼。“怎么都不撐把傘,今天天氣冷,小心感冒了。”
陳斯野扯了唇,沒應而是祝楊從霜生日快樂。
楊從霜笑著接過他手里給自己帶的禮物后,把東西一放,還是先拿了毛巾給他擦頭發,催促著陳斯野先回房間洗一個澡。
他順從地先回了房間。
他的房間定時都有人打掃,就怕他哪天回來。他書架上的書被人動過了,應該是楊從霜幫他整理出來的,都是些高中用的課本。
陳斯野走過去隨意翻
了兩下,想起了什么在一堆書里翻出了幾本筆記本,上面的字跡清秀。
他笑了下,眉骨微動。視線從一本本書上掠過,找了一會,才找到壓在最下面的一本輔導書上。
他側身半靠在桌沿邊,拇指摁壓住頁側,一頁頁的翻動著,鼓吹起微弱的風。
在其中一頁突然停頓住,露出了夾在里面的粉色的信封。
他淡扯唇角,把信拿了出來。封面上寫著他的名字,像小學生練字一筆一劃的,端端正正地不得了。
陳斯野忍不住笑了下,仔細地拆開信,里面薄薄的一頁紙卻寫滿了字。
他來不及細看,就先看到了頁角的留名。
屋里光線明亮,那個署名他看得清晰,每一個字都是認識的,但組合在一起,他卻只覺得極度陌生。
指腹不確定地似的在上面擦拭過。
好一會后,陳斯野才動了一下。他唇瓣的弧度下落,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
楊從霜敲響了他的房門。等了一會沒聽到動靜,在楊從霜再次想敲門的時候,門被打開。
楊從霜的目光掃過他的頭發,憂心地半嘆。“怎么還沒先洗澡?”
“等下就洗了。”他應了聲,又喊住了楊從霜。“媽,你有看見過這本書里夾著的東西嗎?”
“什么東西?”楊從霜困惑地接過了他手上的輔導書翻了下。“是什么很重要的東西不見了嗎?”
因為淋了雨,他的額發很濕,是純粹地冷黑色,盡數聳拉在他的眉眼上方。
他看著那本書看了好久,眉眼才微動了下。喉骨上下滑動,嗓音很低, “很重要。”
第65章 感冒 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
給陳斯野發了消息后, 溫簌一整天都沒有收到他的回復。
樂團的人正商量著等下要不要一起去哪里吃飯,溫簌百無聊賴地聽著,沒有說話。
明天可能會下雨, 云層很厚很低, 樂團外種的一陣排楓樹被夜風吹得嘩嘩作響,樹影亂晃。
她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溫簌落后了大部隊兩三步, 慢吞吞地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了他聲音,“花不喜歡嗎?”
她微抿唇, 好一會才說話。“家里放不下了。”
不是不喜歡,而是家里放不下了。
溫簌總覺得他現在可能在笑,心不在焉地聽著嚴菲菲問她晚上吃烤肉怎么樣。
她敷衍地點了下頭,就聽到陳斯野問她,“晚上有聚餐?”
她嗯聲, 總覺得他聲音不太對, 想問他在哪里, 遲遲地沒問出口。
一群人往停車場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她這才抬眼看到坐在花壇邊的人。
陳斯野懶懶散散地壓著眼簾,坐在樹蔭下。注意到她的視線, 他微撩了眼簾,安靜地也看著她。
也不知道他從什么時候坐在那里, 又等了多久。好像她不出現, 他就能在那里坐一晚上似的。
溫簌抿了下唇,聽到他說, “那我等你。”
幾人里只有兩個人開了車來, 剛好夠坐。見溫簌沒動,嚴菲菲喚了她一聲。
溫簌電話已經掛斷,她拿著手機沒過去, 想起了他比平時還沙啞的聲音,還是重新轉了身。
陳斯野握著手機看了一會,下意識摸了下口袋掏出煙來,叼在唇邊。
沒找到打火機,他動作頓了下,視線內就出現了一雙纖細腳踝。
溫簌已經背著琴站在了他面前,她看著他唇間的煙,視線上抬看向了懶倦漆黑的眸,溫聲細語地問,“不是以后都不抽了嗎?”
語氣里,陳斯野就是聽出了點算秋后賬,他忍不住彎了唇。“沒抽。”
還沒點,
不就是沒抽。
溫簌也不說話,看著他把煙拿下來裝回盒子里,然后親手遞到了她面前。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了,也不客氣的當著他的面走到附近的垃圾桶邊,把手里的東西丟了進去。
看著她一系列的動作,陳斯野輕挑了眉骨,姑娘背著琴又走了回來。
正巧聽到他輕咳了一聲。
“你感冒了嗎?”
他微斂了眉眼,不甚在意的模樣。“沒有吧。”
溫簌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不動也不說話了。
陳斯野喉結微動,忍不住探手來接她的琴,空著的手順勢扣住了她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帶。
牽著她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臉,他散漫地低笑出聲,“可能有一點吧。”
“……”
“有的話。”他抬起眼,很認真地看向了她,“是不是不能親你?”
可他現在很想親她。
溫簌看了他好久,回來半個多月了,算來這才是兩人真正的第三次見面。頻率不是很高,像是要給她適應的時間,但每一次他都——
怎么說呢,像是生怕她不知道他喜歡她似的。
她眼睫微顫,嗓音拉低拉輕,“不能。”
臉邊的發被吹得凌亂,溫簌空出了手挽住頭發,轉移了話題。“風好大,不走嗎?”
“……”
兩人都沒有吃飯,但還是打算先去醫院。
只是感冒,醫生給開一星期的藥。
等藥房叫號的時候,溫簌看到有能接熱水的飲水機,沒讓陳斯野跟,自己拿著水杯過去接水。
人有點多,她等了一會才接完水。
溫簌轉頭想回去的時候,就是這么湊巧地看到了站在另一側門口的葉秀秀。
她打扮得太花枝招展,還帶著墨鏡,很難不讓人注意。
幾乎是同時,葉秀秀也看到了她。
在經過葉秀秀身邊的時候,溫簌聽到了對方很輕飄的話,“能聊聊嗎?”
她沒轉頭,就要走過去。
“我也想和你道個歉。”
時間和世俗能磨平人棱角,也能摧毀一個人的驕傲。
現在的葉秀秀就像是被拔了刺的刺猬,被世俗沾染了滿身。往日的明媚驕傲在她身上幾乎要看不見了。
溫簌想起之前孔妍說過,葉秀秀過得好像挺一般的,但沒想到是這樣的。
“溫簌,我后悔了。”她臉上的妝依舊精致,但難掩眼底的疲憊。“你能不能幫幫我,我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什么,是后悔和溫行坦白,還是后悔拋棄了溫行。
直到分開后,葉秀秀才想要珍惜。那個會驕縱著她的小性子,大半夜給她買吃的;見她喝酒心疼會擔心地生氣;再忙都抽出時間陪她跑通告的溫行。
那么喜歡她的溫行,卻被她弄丟了。
頭頂的白熾燈晃眼,溫簌只為溫行感覺到難過,“你怎么會認為我會幫你。”
溫行是她哥,她幫誰都不一定會幫她,葉秀秀自己也明白,但她也沒有其他辦法了。見過溫行一面后,溫行就再也不愿意見她了。
葉秀秀出聲,“其實陳斯野根本不喜歡我,當年是我一廂情愿。”
溫簌有一瞬的微滯。
……
是的,所有人都覺得陳斯野喜歡她,包括葉秀秀自己也曾經這么認為過。
她也以為自己是特別的那一個,然后刻意去忽視那些她看得到的東西。
以至于在她生日那天,葉秀秀崩潰的厲害。
葉秀秀記得那天他們定了個包間,十八歲的生日他們約好晚上不醉不歸。好多人都來了,梁子曦是來得最早的一個。
兩個女孩子湊在一起有聊不完的天,梁子曦偷偷和她說,下午有人看見陳斯野訂了好大一束花,說不定就是要和她告白。
女生們都在起哄,也在嫉妒,那可是陳斯野。那一瞬
間,葉秀秀不可否認自己是激動的是虛榮的。
她一遍遍檢查著自己的著裝,為此還穿上了自己最喜歡的一條裙子。估計沒有比十八歲這天更讓她開心的時候了。
晚上陳斯野來了,雖然來得有點晚。
葉秀秀遠遠得就瞧見陳斯野坐在駕駛座上,他半垂了臉在看手機,半只手肘搭在車窗上。
下車的是汪明杰,人手里確確實實捧了一大束的玫瑰,還是她最喜歡的粉色。
眾目睽睽下,葉秀秀滿心歡喜地接過花,隔著不算太遠的距離喊了他一聲。
陳斯野的視線閑散地看過來,落在了她身上。
校外時,他一向不喜歡穿校服,只穿了件黑色的沖鋒衣,拉鏈拉到了最上方,立領的設計襯得他輪廓立體深邃,側臉又疏冷又招人。
葉秀秀主動朝他走了過去,笑著,“謝謝你送我的花。”
陳斯野輕挑了下眉,緩慢地開口,“不是我送的。”
他視線看向她懷里的花,“是溫行。”
……-
溫簌坐在椅子上坐了好久,久到陳斯野都過來找她。
見她安安靜靜坐著發呆,腦袋放空,臉上帶了點茫然。他曲膝下抵,在她面前蹲了下來,視線和她平齊地看了她一會。
“怎么了?”
她也看著他,身體微微動了一下,但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聲不吭地搖頭。
溫簌把保溫杯遞了過去給他,里面是她接好的熱水。奶白色的保溫杯,是她經常喝水用的。
他笑,在她身邊坐下,一一拆著藥盒。
他拆好,溫簌也已經幫他打開了瓶蓋,看著他馬上就要吃藥,她拉住了他的手。“能飯前吃嗎?”
“沒事。”他吞下藥后喝了兩口水,喉骨微咽。
溫簌盯著他的喉結看得出神,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著手撫摸上那處。
她微抬眼對上他帶笑的眼睛,“想摸就直接摸。”
他沒有哪處她不能摸的。
溫簌臉有一點點熱,“我沒有想摸。”
“那是什么?好奇啊?”他拖著腔,尾音微微上揚,“好奇也能摸。”
是有一點點好奇,溫簌碰了碰他那處,能感受到下面滾動的骨頭,還想摸的時候被陳斯野摁住了手。
他下頜微繃,嗓音都有點啞了,“癢。”
溫簌沒再亂動了,也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看著他想了一會后問,“陳斯野,你給幾個人送過花啊?”
他眉眼微動,難得的又牽到了她的手就沒放開。“兩個。”
溫簌依舊看著他,眨了下眼。
他慢騰騰地接話,“一個你,一個我爸。”
溫簌有些好奇地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陳斯野笑,“他之前虧了一個大項目,我給他訂了花慶祝這個難得日子。”
好損啊。
“你沒被打嗎?”
“被打了。”陳斯野漫不經心地承認,想起陳靖川跳腳的模樣自己樂了。
“那疼嗎?”
他唇邊的笑收斂了些,眼簾上揚,直勾勾地看著她。他靠近了些,鼻尖都要碰到她了,空著的那只手托住了她的側臉。
溫簌只是看著他,沒躲。
他壓低了聲音,說疼,很疼。
她都問疼不疼了,要是換個人問他估計無言得理都不理,她問的不疼也要說疼。
然后他又笑,“你今天怎么這么乖?”
乖嗎?溫簌不理解他對乖的定義,怎樣算乖?
陳斯野笑而不語,還是松開了她。
她現在乖乖等他親的樣子。
就很乖。
……
“想吃什么?”他收拾了東西,一只手拿完,另一只手過來牽她。
溫簌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他牽著往外走了,她思索了一下,“喝粥吧。”
“我生病你都只讓我喝粥。”
“溫簌簌,你是不是有點記仇?”舌尖抵了抵唇角,陳斯野哼笑了聲,恍惚想起自己好像說過類似的話。
“不過記仇也挺好的。”
溫簌眨了下眼,看著他。
記住他一些不好的地方,也不要原諒他,因為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飯點已過,這個時候的醫院內外人都很少。周圍都是能吃飯的地,兩個人沒坐車,沿著路走到街頭打包了一份粥。
為什么是一份,因為陳斯野說她又沒有生病,該吃點好的。
溫簌看著他點餐的背影,小聲地嘀咕。“會長胖的。”
結果還是被他聽見了,“胖點有什么不好?”
“胖點不好看。”
“誰說的?”他氣笑地揚眉,眼眉帶上了幾分挑釁的意味。“你讓他過來,我和他理論理論。”
“她可能來不了。”溫簌小聲地回應,恍惚地想起潭碧華了,她現在應該在舊金山,說不定結婚了也過得挺好的吧。
“他經常和你說這樣的話?”
溫簌回過神,點頭。“她也是怕我上臺上鏡會不好看。”
“誰?”他皺了眉。
“就……我母親。”
許是沒想到會是潭碧華,陳斯野唇動了動,“溫簌簌。”
“嗯?”
“你很漂亮了,胖點更好看。”他說這話時看著她的眼睛說得認真。“那些人的畸形審美不要信。”
溫簌有點想笑,但還是點頭應下他的話。
回去的路上,溫簌問起了他和溫行的關系。“你和我哥關系很好嗎?”
“還行。”
還行是怎樣啊,溫簌覺得他在敷衍自己。
陳斯野抽空看了她一眼,“你問問我和你關系怎樣。”
溫簌憋了口氣,想了想還是問了。“我和你關系怎樣?”
“初戀是你,初吻是你,人都是你的。”
他淡笑地又接,“你說關系怎樣?”
恰巧接到紅燈,他支著臉漫不經心地看著她。“我覺得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關系。”
“……”
車開回錦園那段路,溫簌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跟著他回來了。
她坐著沒動,也沒下車。
陳斯野人湊過來給她解了安全帶,她一低下眼就能對上他的視線。“女孩子不能隨隨便便和人回家的。”
這句話把陳斯野惹笑了,“溫簌簌,你現在才想起這事,是不是晚了。”
其實相比溫行,他更早也更先認識記住的人是她。
莽莽撞撞地撞到他人,不是質疑他怎么會出現她家,而是先道歉以為自己走錯了。
有點傻,還有點可愛,也確實是很好騙。當時陳斯野就在想溫行有個這樣的妹妹,怎么沒被人騙走。
被陳斯野拉著上電梯時,溫簌還在想著自己是不是太好騙了,怎么就跟他回來了。想著想著,溫簌又想起了晚上碰見葉秀秀她說的那些話。
從陳斯野的角度來說是什么樣的呢,他只是幫了溫行幾個小忙。他這樣的人對陌生人雖然冷淡也都有禮有節,而且溫行還是他的朋友。
溫簌想起高中那段時間抓早戀,他一直是否認自己和葉秀秀關系的態度,但沒有人相信,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相信。
如果她相信了,他們現在是不是會不一樣。
門鎖輸入了密碼,滴得兩聲門被打開。
聽到動靜,七七已經跑到了他們腳邊,扒拉著陳斯野的褲腿玩了一會,然后才湊到溫簌腳邊,有點小心翼翼地試探。
像是認出了溫簌是誰,小家伙喵喵的一直叫著。
溫簌蹲了下來,把小家伙抱進懷里。
屋里的擺設依舊和溫簌三年前她離開前大差不差,就是七七好像重了點。溫簌突然有點愧疚,明明是她要養的貓,最后卻丟給了陳斯野。
陳斯野已經拎著東西進了廚房,她的拖鞋依舊擺在鞋架上,溫簌換好鞋也跟了過去,在餐桌前坐下。
她仰著頭看向陳斯野時,他已
經拆完了包裝盒。她看著他的動作看得認真,然后問,“你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啊?”
他坐了下來,把筷子拆開遞給溫簌的時候,說了聲不知道。
這是實話,他確實不知道。
餐桌上還擺著溫簌以前買回來的夢香蘭,自從開過第一次花后就沒再開過花了,但也有新的枝葉長了出來。
明明一直放在他的眼底每天都能看見,但他還是分不清是從什么時間,從哪一分哪一秒出現了變化。
可能晚一點,也有可能更早。
可能是和她在一起后,也可能是在之前。
或者是在她堅定地說相信他能考第一的那個下午;或者是在她借了自己一只紅筆時,被監考老師一句不要交頭接耳害羞地臉紅的時候;又或者還要更早。
陳斯野伸手扣住了她椅腳,把人拉了過來。他看著她的眼睛反問了句,“你呢?”
你又是在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他突然有點不確定了。
溫簌簌,我好像把你寫給我的信弄丟了。
第66章 理由 又后悔又慶幸
溫簌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窗外好像已經開始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雨打在玻璃上,天空也更黑,顯得屋內更昏暗。
她聽到他說, 他把自己寫給他的信弄丟了。
那封她偶然撿到的情書, 溫簌后來沒再找到過,卻沒想過陰差陽錯的還是到了他手里。
溫簌動了動唇, “那封信不是我寫的。”
屋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溫簌垂下眼睫,沒敢再去看他, 她突然覺得喉嚨很干。
好一會,陳斯野才開口,“先吃飯?”
他沒有再問當年的事情,卻讓溫簌覺得有點不安。
一頓飯吃得很安靜,溫簌心里想著事情, 盯著陳斯野面無表情的臉, 想說的話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吃完飯, 陳斯野主動收拾了一下餐桌,把垃圾通通裝進了垃圾桶里,順便打包整理好。
“我送你回去?”
外面還下著雨, 不大但也不小。
溫簌站著看他一聲不吭地,從抽屜里掏出了把雨傘, 然后拿上車鑰匙要送她回去。
她就是感覺到了他情緒有點不好, 是因為那封情書?
溫簌抿了下唇,跟著他下樓。
她看著他挺括的背影, 心微微地縮緊, 她不想他不高興,也不想再有話沒說清楚了。
到達最下面一層,陳斯野撐了傘籠罩在頭頂上, 沖她勾了手示意她過來。
溫簌老老實實地朝他走了過去,頭始終低著,指尖扯上了他的衣角,開口解釋。“那封信是我撿到的,我是想還給那個女生的,但我不認識她。”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樣去還給她。”她拆信不好,“上面只寫了你的名字。”
她陷入了回憶,聲音很輕卻也很清晰地,把所有事情都解釋清楚。
“我有想過說,是不是給你就行。也想過萬一人家還不想給你怎么辦?”她也寫過很多封,每一封都想著要不要給他,但每一封想想就又覺得算了吧。
然后一封一封地堆疊在抽屜里,成為一種習慣。
“但是那天,被你看見了。”溫簌抿緊了唇,“你問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
過去了這么長時間,溫簌以為會記不起來當初的心情,可心動的感覺還是異常清晰。回憶起來,她的心跳還是會無意識的加快。
可這一切更像是她偷來的。
她拿著別人的情書,答應了他。
她算不算是一個冒名頂替的小偷,偷來了和他在一起的這一年。
“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溫簌顫著眼。
她只是怕,
怕他當時知道那封信不是她寫的。
他是不是,
就會收回那句話了。
她會反反復復地想著,當時要是其他人站在他面前,他是不是也會這樣問對方。
她不是那個唯一的對象,她只是運氣比較好,恰好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在了他面前。
這些話,溫簌是啞著聲音說完的。
她承認自己那段時間患得患失,也孤注一擲,她身邊已經什么人都沒有了,所以她貪心又惡劣。 “對不起。”
陳斯野完全想不到,他當初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會對她造成這樣的傷害。
“溫簌簌,你知道我剛剛在想什么嗎?”
她搖頭。
他抬起了手,把她抱進了懷里,“我在后悔,后悔沒有在完全確認心意后,再和你說那些話。然后又在慶幸。”
慶幸在她發生不好的事情的那段時間,至少他還說過那樣的話。
他不敢想,他沒有陰差陽錯地和她在一起的話,她要怎樣挺過那樣的一段時間。
……
把溫簌送回去后,陳斯野自己一個人回了錦園。少了一個她,屋子好像突然就空曠了下來。
他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感覺頭都有點疼了,想了下還是找了吹風機出來,把頭發吹干了才躺下。
夜晚太寂靜了,他想起了高中的那段時間。
他是高一開始前的那段暑假,第一次見到溫簌的。15歲的溫簌,靦腆溫靜,看起來膽子也很小。
后來陳斯野在聚會上認識了溫行,他一下子就記住了對方,只是因為他是溫簌的哥哥。
有好些人說過溫行和溫簌長得很像,陳斯野卻不覺得。
高中開學,他開始頻繁的能見到溫簌,在走廊上,在班級門口,在辦公室,在操場。學校其實挺大的,陳斯野覺得見到汪明杰的次數,都沒有見到溫簌的次數多。
大多數還都是因為偶然。
今天英語課上的一篇閱讀理解,也講到了緣分這個單詞。陳斯野不以為意笑了下。
汪明杰奇怪地看向他,他以為這篇閱讀理解講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奈何看不懂單詞。拿著手機琢磨著翻譯了一整節課。
高二的時候,陳斯野聽說溫行喜歡他們學校的一個女生,九班學跳舞的那個葉秀秀。
陳斯野漫不經心的,向來懶得聽八卦,也懶得理會周圍撲風捉影的謠言。校慶老班讓他參加匯演的事情就足夠他費腦筋。
陳斯野小時候會學鋼琴這事,還是陳靖川覺得他太野了,整天都沒個收斂,不是滑雪賽車,就是喜歡一些刺激性的項目。
上個月剛摔斷了一條腿。
這不是剛好,陳靖川直接和老爺子通了氣,讓他選個靜心的愛好學學。
一學就學了三個月,學到他腳上的石膏能拆。
一拆陳斯野人就溜了,老師連夜就找了陳靖川,說他是個好苗子,在鋼琴上天賦極高,說不定就是下一個弗朗茨。
陳靖川被老師的一通話夸得飄飄然,那可是弗朗茨啊,雖然陳靖川也不知道弗朗茨是誰,但聽著就很厲害的樣子。
陳靖川直接把陳斯野抓回來,關在屋子里一頓學。
他能順從才怪了,匯演還是彈鋼琴。一聽,陳斯野的頭就隱隱作痛。“誰把我名字報上去的?”
男生有點含含糊糊地應話,“我們班差個節目,主要……是老師問誰學過鋼琴……”
“誰告訴你我學過了?”
“汪明杰說的。”
陳斯野掃視了一圈沒看到汪明杰的人,嘖聲氣笑了。“你和汪明杰兩人自己商量著,誰去和老師說。”
“說什么?
“說你們自愿報名參加。”
“……”
誰去參加都無所謂,只要別帶上他,他話就放這了,還是被通知著去找主辦方老師那里。
陳斯野蹙眉,辦公室沒找到人,又到活動室去了。里面很多學生,唯獨沒看見負責的老師。被告知老師剛剛去拿名單了,等下就回來了。
他懶得再來來回回又撲個空,站在廊道外邊等著老師回來。
葉秀秀就是這個時候出現在他面前的,她主動湊過來和他說話,語氣熟捻熱絡。
陳斯野對她沒有印象,“你誰?”
葉秀秀臉僵硬了幾秒,她說自己叫葉秀秀,高一的時候他們見過的。
事情陳斯野想不起來了,但他確實去了衛嘉俊組織的那個轟趴。而對于葉秀秀的名字,他也有一點印象,她不就是溫行喜歡的那個女孩子?
等到老師回到活動室,陳斯野朝她點了下頭,提步直接走了進
去。
留葉秀秀一個人站在原地,幾個女生湊上來問她,剛剛和陳斯野說了些什么。
葉秀秀笑著什么都沒說,可臉卻很紅。
而陳斯野知道他原本的合奏對象是溫簌的事,是在一個星期后。
當時幾個人在餐桌上吃飯,汪明杰說起這事,隱約聽到了個熟悉的名字。
他從手機上抬了臉,眉鋒挑了下,“你剛剛說誰?”
“溫簌,好像是這個名字,六班的。”
舌尖抵住側臉,陳斯野沉默了兩秒,“安排的誰代替我?”
汪明杰吃個不停,“好像是張軒?”
挺服的。
他斂了頜,笑了一聲,說不清是嘲還是其他什么意味。
陳斯野很少后悔過什么事,就算真的覺得可惜,以后補回來就是。
再后來,他幫了溫行一個小忙。
溫行大學不是在江華市讀的,而且溫行剛接手了公司一個項目忙得腳不沾地,葉秀秀生日也準備了禮物和鮮花,人卻沒空回來。
遞花這事都是讓汪明杰去做的。但葉秀秀生日后還是堵了陳斯野,她說自己喜歡的是他。
陳斯野聽得不為所動,該拒絕的還是拒絕。他和溫行幾人之間都是朋友,何況他對葉秀秀根本就沒有起過這種心思。
末了,他還淡淡提醒了葉秀秀句,溫行是認真的。
言盡于此。
第二天葉秀秀和溫行在一起的事情,是葉秀秀當面找他說的。
他回了句,挺好的。
他沒空注意葉秀秀的情緒,因為他注意到墻角好像躲了個看戲的姑娘。
他微抬了眉,對上了溫簌懵然無措的眼眸。然后視線下移,也看到她手里攥緊的那份信。
當時的他是什么感覺,心口有點癢,有點蠢蠢欲動。他沒有把這種感覺歸結于喜歡,而是為此找了個理由。
不光是陳靖川對他的教育嚴格,小時候陳斯野就被陳老爺子當做自己的兵訓了好幾年。
自小的嚴苛,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他一向做得很好。
陳斯野笑了,為了杜絕葉秀秀對他再抱不該有的想法,他是不是也該找個女朋友。
如果是和她的話,那他挺想試試的。
他走了過去,坦然又直白地看著溫簌,“給我的?”
又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
第67章 意外 算親了吧?
第二天醒來后, 陳斯野就感覺喉嚨更痛了,還有點鼻塞。
藥吃了沒好,反而更嚴重了。
但這好像不是什么壞事, 午飯時他給溫簌打了電話。“中午一起吃飯?”
他嗓音是不正常低啞, 還伴隨著一聲啞咳。溫簌很快就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她那邊人應該不少,她放低了聲音問他, “你感冒加重了嗎?”
陳斯野應著,“頭還有點暈。”
就差把那句他可能發燒, 快來關心他的話說出口了。
溫簌想了想,她下午反正沒什么事情。“你現在在錦園嗎?”
“嗯。”陳斯野摸了摸額頭試了下溫度,無聲地笑了下,然后問她,“你要來看我嗎?”
“……”
他把外套掏出來, 都準備出門了, 想了想又把衣服掛在了沙發上, 啥也不干,就等著溫簌來找他。
原本他說自己可以過去接她,被溫簌拒絕了, “我可以打車的。”
她怕他真的發燒,開車不安全。
陳斯野也不強求, 這說明人關心他不是?唇邊的弧度擴了些。
等溫簌來的這段時間, max給他打了電話。“哥們,ron隊讓我問你俱樂部你還來不來了?”
“哥們, 你不是有女朋友, 你不懂?”陪女朋友才是頭等大事,其他事靠邊站站。
“服。”max嬉笑著,當著電話的面, 直接和ron原封不動地轉達了他的意思。“陳斯野說要陪女朋友,沒空。”
沒兩秒,ron接過了電話,他是不反對隊員談戀愛,但也有個度,正事不能耽誤。“你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吧?”
陳斯野輕笑了聲,他倒是想,就怕溫簌不愿意。
ron下了通牒,這幾天必須回來一趟。
溫簌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選擇了摁門鈴,沒多久門就從內打開了。
她一仰頭,就撞進了陳斯野黑亮的眼底。他微揚了眼,“忘記密碼了?”
沒忘。
溫簌沒說話,就瞧見陳斯野彎了腰琢磨著門鎖。“你干嘛?”
“改個密碼。”
“改密碼干嘛?”
他笑了笑,“改個你記得住的。”
溫簌屏息,然后摁住了他的手,“我記得住。”
陳斯野慢騰騰地笑了下,“就想要我給你開門?”
也行。
溫簌看著他精神的勁,實在不像是在生病的樣子。“你吃藥了嗎?”
“還沒。”溫簌是直接從樂團過來的,還帶著琴。陳斯野接過放在了屋里,才慢悠悠地開口。“這不是等你一起吃飯。”
溫簌沒動,和著他一起進了屋里。“要不你先測體溫?”
她是真怕他可能發燒了,溫簌環視了圈,找到了藥箱,她翻了下卻沒找到體溫計。
“體溫計放其他地方了嗎?”
他搖頭,表示不知道。
溫簌找了一會,沒找到,“要不然去醫院測一下?”
他側了下額,“其實我覺得好很多了,我們可以直接去吃飯?”
溫簌沒答應,她還是有點不放心,索性走回到了他面前,“你好高啊,陳斯野。”
他笑,什么都沒說,主動地彎了腰,和她視線平齊。
溫簌輕眨下眼,然后抬手,手心貼上他的額頭。
“怎么樣?”
“我感覺,應該還好?”溫簌不太確定,同時摸了摸自己額頭對比。
好像差不多。
手被他拉了下來,他低下了頭,額頭碰上她的。
好近。
呼吸交纏,感官一瞬間被放大,鼻尖都要碰到她的了,溫簌不自在地垂下的眼睫,往后躲了下。
“我感覺你比較涼點。”他說。
溫簌不說話了,但她感覺他應該沒發燒,她往后退想拉開距離。
后頸就被他的手掌禁錮住,溫簌只能重新抬了眼,又看向了他,“陳斯野。”
“嗯?”他一邊應著,一邊試探地低頭。
溫簌睫毛微顫,沒動,只感覺到唇瓣上微弱的觸感,心跳開始變快,一聲接著一聲。
他的動作很輕,只是觸碰了一下。因為是很輕的貼蹭,唇珠觸碰,她甚至感覺到了癢。
溫簌無意識地抿了下唇,才勉強壓住那股感覺。
還沒回過神來,人就被他攬進了懷里,他低頭下巴抵在了她肩窩,像是在克制著什么。
感冒好像也挺不好的。
最后他們還是先去吃了飯,飯后也沒再去醫院,而是照例把昨天的藥先吃著。
“我明天要回俱樂部。”
她心不在焉地點頭,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觸碰了下唇瓣。
算親了吧?
可他們好像又沒有真正的和好。
溫簌原來的設想不是這樣的,但感情好像本來就是件不受控的東西。
她原本想的是,他們或許可以重新再認識一次。以全新的姿態面貌,他們可以有更好的開始。
溫簌看著他去結賬的背影,卻也會感覺,這樣好像也挺好的。
隔天,陳斯野沒有再聯系她,再得到他的消息是到傍晚的時候。
其實最近溫簌的事情也挺多的,她要辦入學,順便陪曲嘉琳挑件去參加婚宴的禮服。
溫簌原本也是挺擔心的,畢竟曲嘉琳也是真的喜歡過席燁,因為年少時期的喜歡,所以才更深刻,也更難以忘懷。
曲嘉琳說,“所以我這次去,算是給自己一個ending了。”
“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嗎?”溫簌還是再問了一遍。
曲嘉
琳笑著,“我自己可以的。”
“……”
晚上采購結束,兩人都不想回去動手再煮東西吃,就簡單在外面解決一下晚飯。
飯點,每家飯店都幾乎滿座。曲嘉琳拉著她要吃麻辣燙,國外住太久了,回來根本不想進餐廳,只想吃這些解饞。
溫簌點完自己的,找了位置坐下,在身側給曲嘉琳也占了個位置。才掏出手機,就看到了孔妍的好幾條消息。
和一個未接來電,陳斯野在一個多小時前給她打了電話。
想了想,溫簌給他回了回去。
好幾十秒的忙音結束,電話都沒打通,她沒想太多,他可能沒聽見也可能是在忙。
溫簌打開聊天頁面,打算給孔妍回消息。
最近孔妍在找餐廳的選址,每天都樂在其中,一天能給溫簌分享發送好幾百條的想法和位置對比。
溫簌一有空,就會看,也會提出自己的想法,但也還是要孔妍自己覺得滿意最好。
溫簌正打算看看孔妍的消息,先看到的是孔妍幾分鐘前發來的幾條信息。
【簌簌你看到消息了嗎?】
【你們最近有聯系嗎?】
……
時間倒回到2個小時前。
陳斯野早早就從俱樂部離開,他現在人紅,是非也多,這么久能什么都沒被挖出來,是他自己背景夠干凈,也是因為背景夠硬。
ron也沒什么可擔心,擔心陳斯野不如擔心下隊里的那幾個小兔崽子。
去年塞佩在一場比賽中為了超車,被陳斯野堵道意外撞上了護欄,腿上受了傷。遺憾退場,但可能就是因為這樣,MA車隊對他們不大有好臉色。
“是塞佩自己技術不行,超車超不過,怎么還埋冤上我們了?”一個男生忍不住嚷了句。
“少說點。”ron還是不想事情惹得太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但如果MA想無中生有,他們也不帶怕的。
今年有場大獎賽就在國內,ron還是忍不住囑咐大家低調點,不要和MA的人對上。他話剛這么說完,就見陳斯野人已經走了。
時間還沒到飯點,他這個時候回去,還能和溫簌吃上飯。
回去的路上,陳斯野給溫簌打了個電話,俱樂部在郊區,路上車不算多。
從剛剛那段開始,陳斯野就注意到了后面那輛車一直和自己同路同了好一段時間了。
他眉目稍斂,不緊不慢地保持著速度。
電話自動關斷后,陳斯野沒再撥,通過后視鏡瞥了后面的那輛車,踩下了油門。
速度一下子上去,但無論他怎么加速,后面的車都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
前面路段車就開始多了些,他覺得沒意思,直接開始減速,看著后面那輛車越線超過他。
車窗半降,駕駛座上的人沖他豎了根中指,絲毫沒注意自己就要撞上其他人。
陳斯野嘖笑聲了,表情都沒變。
他正準備把車靠邊開,卻在看到對面駛來的那輛車上,開車的是個孕婦的時候動作頓住。
陳斯野眉心微皺,極快地做出了反應。他把車別了過去,用車身遏制住了對方撞上去的速度。
因為力道兩輛車改了道往邊上的護欄撞去。巨大的撞擊聲伴隨著煙霧發出,有細小的玻璃碎片劃破了他眉角的皮膚,緊跟其后是源源不斷地刺痛感傳來。
電光石火間安全氣囊也彈了出來,陳斯野想的卻是他好像不能陪溫簌吃飯了。
……
孔妍發過來的照片上,兩車的側面和車頭都已經變形凹了進去,車頭冒著煙,一地狼藉的玻璃,還有血跡。
下面大段大段報道的文字,溫簌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曲嘉琳在她身邊坐下時,就發現了溫簌的不對勁,她整個人繃得很緊,身上的淡定和沉靜都沒有了。
她聲音里帶上了點顫意,無意識地道歉,“對不起嘉琳,我要先走了。”
肉眼可見地手忙腳亂,溫簌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曲嘉琳即時地拉住了她,才發現她手都在顫抖。“我和你一起去吧。”
因為他電話打不通,又不知道是哪所醫院,就只能從附近的醫院找起,曲嘉琳陪溫簌跑了兩家醫院才問到。
其實到了現在,曲嘉琳已經看不出來溫簌情緒的波動了。但剛剛溫簌紅了眼快要哭的表情,曲嘉琳印象好深。
就平時看起來溫溫靜靜,柔軟的一個人,一瞬間,仿佛所有的精神支柱都塌了。
溫簌到了急診科門口,一眼就看到了陳斯野的人。
他就坐在病床上,身邊圍了好些人還有兩個警察。
在他眉眼邊劃出了好幾道血痕,身上的黑色t被剪刀剪開,肩膀上手臂上都被纏繞上了厚厚的繃帶,余下的地方還殘留著沒清理干凈的血跡。
溫簌突然就走不動了。
在確定他人還好的瞬間,好像所有力氣在這一刻全部用完了,然后才感受到心口處的位置一聲比一聲還要重還要急的心跳。
曲嘉琳追了上來,看到她站在門口沒動,喊了溫簌一聲。
溫簌才恍惚地抬起了臉,情緒好像再也繃不住,有什么晶瑩的東西掉了下去。
半響,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甚至還安慰曲嘉琳。“我沒事。”
“……”
第68章 道歉 你會不會覺得我脾氣不好
警察把筆錄做完, 同時也把陳斯野的手機還給了他。
手機屏幕已經碎得不成樣子,想開機都難。也不知道溫簌會不會給他打電話,他正想著要不要借個手機給她回個電話。
就聽到了微弱的腳步聲, 陳斯野以為是ron處理完事情回來了。
在出車禍后, 身邊的人立馬就報了警。人都不至于昏過去,所以在警察來之前陳斯野還是清醒的, 只不過他人被困在車里,也出不來。
他側眸, 看到的是卻是溫簌。
姑娘安安靜靜地看著他,不哭也不說話,除了眼睛有點不正常的紅之外,情緒穩定的不成樣子。
陳斯野指尖動了下,用沒受傷的那只手去牽她。“溫簌簌。”
他沒去問她怎么來的, 而是把她拉了過來抱著。
喉結滾了滾, 陳斯野聽到溫簌溫聲地問他, “疼嗎?”
這回,他莫名地就是沒敢說疼,“不疼。”
姑娘又不說話了。
只是看著他受傷的手臂發呆。
陳斯野低眸審視了她半響, 只是抱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沒多久ron人也回來了, 他剛剛把事情處理了一下, 一個頭兩個大。ron看到溫簌在也不驚訝,嘴沒休沒止地說起事情來。
見有人來了, 溫簌和他拉開了距離, 但陳斯野拉著她的手沒松開,反而抓得更用力了些。
“MA的人還真敢,要不是你攔著, 那個孕婦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剛人還想過來和道謝。”
陳斯野漫不經心地,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但溫簌肯定是聽進去了。
“你這肩膀上次受傷,這次又受傷。下個月比賽耽誤了都沒什么,萬一留下點病根就不好了。”ron的臉色凝重了些,“這事和MA怎么算?”
“該怎么算就怎么算。”他散漫地應了句,牽著溫簌的手捏了捏她。
直到溫簌抬眼看向他,陳斯野心才穩了些。
從剛剛開始他就有點擔心,擔心溫簌生氣不理他了。“我看準力道才撞過去的,也是心里有數才這么做的。”
這話是和她在解釋。
溫簌睫毛顫了一下,清亮的眼和他對上。“那還流了這么多血,縫了九針。”
她的聲調很輕很低,沒有一點脾氣,只是在陳述著某一件事情。
甚至都沒有哭,但被她這么看著,陳斯野沒來由地覺得慌,覺得心里堆堵的厲害,喉結輕滾,“沒有下次了。”
溫簌沒說話,她垂著眼也不去看他。
肩骨挫傷,傷口很深,再深一點手臂以后可
能連重點的東西都不能抬。
護士的話,溫簌一字一句還記得清楚。
ron剛剛就又出去了,媒體那邊他還要壓壓順便公關一下。
沒多久那個懷孕的女人在老公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她只是受到了不輕不重的撞擊,被驚嚇到。
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看月份也有八個月了。知道來龍去脈,女人感激地都快要哭了,頻頻地道謝。
換作是溫簌,她也會想辦法幫幫對方的。可她也不是什么絕對的爛好人,她其實也挺自私的,而且他還是因為他們才傷得這么重。
剛剛來的一路上,溫簌就遏止不住地往最壞的結果去想,所以她無法做到完全的釋然。
溫簌看著對方的肚子走神,在護士提醒拿藥的時候,還是走了出去。
拿到消炎藥后,溫簌一回頭就看到了陳斯野站在她身后。
他只是手臂受傷,并不需要躺著,是可以隨處走動的。何況他也沒有矯情到要躺著休息的地步。
溫簌眨了下眼,朝他走了過去,“這就要出院了嗎?”
陳斯野沒回答,而是抬手捧住了她的臉,指腹擦過她的眼尾。“哭過了?”
她眼睫顫了一下,躲開眼,“沒有。”
“和你一起來的那個朋友,剛剛來找我了。”
溫簌怔了一下,陳斯野離她近了些,聲音很輕,“她對我挺好奇的。”
“她說,她從來沒見過你,這么擔心過緊張過一個人。”
“她說,你連哭都忍了一路。”
“等到看到我沒事,才敢偷偷哭出來。”
“……”
他低頭抵上她的額頭,專注又溫柔地看著她。“溫簌簌,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哭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溫簌緩慢地吸氣,視線開始模糊。
積攢了一路的擔心和后怕在這一瞬間釋放了出來,仿佛又把她拖回了潭碧華離開的那天晚上。
她以為,自己又要失去一個她愛的人了。
溫簌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衣角,在他面前哭了出來,她甚至不敢哭得太大聲。
而是哭得小聲又壓抑。
她很害怕,害怕失去,害怕再次被拋下。
陳斯野伸手要抱她,溫簌搖了搖頭,帶著哭腔拒絕,“你的手臂。”
“這邊沒受傷,還是能抱你的。”陳斯野換了左手,把她擁進了懷里。淚水沾濕了他的肩窩,很冰很涼。
溫簌情緒穩定一點后,去衛生間擦了一下臉。也才看到了曲嘉琳不久前發給她的消息。
【我和他說了一些話,不要怪我多嘴呀。】
溫簌吸吸鼻子,她知道曲嘉琳是出自好意,給她回了個謝謝。
她出來的時候,陳斯野還站在門口等她。溫簌原本想走過去的,在看到了兩個在偷拍的小護士,站著不動了。
他輕揚了眉看著她,就要主動朝她走來的時候,看到溫簌接起了電話,同時他的手機也響了。
陳斯野腳步停滯住,和她就隔著五六米的距離接起了電話。
“有人在拍你。”溫簌聲音還帶著鼻音。
陳斯野服氣地笑了聲,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自己先回去了。
電話掛斷后,他停了一會,才不急不慢地跟在溫簌后面。
她買了個口罩自己戴上,她剛哭過有點不好意思,外加還能避免和陳斯野一起被拍到。
他還有瓶消炎藥沒打,溫簌把藥水遞給了扎針的護士,然后示意了下是陳斯野要打。
他人剛靠近就被護士指揮著去病床上坐著,等著扎針。
在路過溫簌的時候,他喚了她一聲。
溫簌抬眼看他,他已經猝不及防彎了腰,隔著口罩在她唇上輕碰了下。
溫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也看了眼屋里的護士,人剛好背對著他們,溫簌才稍微放松了些。
想起他還沒吃藥,溫簌拿了水杯準備去給他接點水。
陳斯野已經在扎針了,他揚眉一直看著溫簌身影消失在病房里。
三樓溫簌轉了一圈沒找到能接水的地方,在護士的指引下,她回到了二樓,ron也正在領取報告單。
在角落溫簌找到了飲水自助的機器。她兌了點涼水,接完就準備回去,在路過一間病房的時候,聽到了里面的對話聲。
聲音實在很大,金發碧眼男生一直在喊著疼疼疼。
溫簌朝里面看了一眼。
“媽的,怎么斷腿的不是那個姓陳的,我聽說他就手臂受了點傷,不然下次比賽非要讓他棄賽!”
“你沒事去惹人干嘛,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撞到一名孕婦。”站在他床邊的同樣是外國的男人頭疼地扶額。
“我啥也沒做,是他自己朝我撞上來。”男生也是一臉的陰狠,說到一半突然壓低了聲音,“要不借此搞一下他?”
男人沒反駁,只是提醒了他一句還在醫院。轉身出病房的時候,撞到了門口的溫簌。“你找什么人嗎?”
溫簌看了對方一眼,然后點頭。
“那你找誰?”男人說了句蹩腳的中文詢問。
溫簌隨意地往屋內掃了一眼,然后目光落在那個躺在床上的男生身上,他傷勢更重些,整個人臥在病床上起不來。
她抬手指了他。
男人皺了下眉,“你找羅貝爾?”
溫簌點頭,越過男人往里走。她長相太有欺騙性,就一個溫溫柔柔的中國姑娘,幾人對她都沒有設防。
所以當溫簌走到男生面前,把水往人頭上倒下去的一刻,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
水不是滾開的,但也絕對不涼,滿滿當當的一杯水一滴不剩地從他頭上澆下,導致他整個人狼狽不堪。
男生上下糊一臉的水,禁不住爆了粗口。“你干什么?有病吧?”
溫簌冷靜地站著俯視著他,“別人有沒有病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有病。”
怕他聽不懂,她用的還是英文。
“不是,我認識你嗎?”
“你不需要認識我,畢竟在我國像我這樣見義勇為的很多。”
溫簌聲音一字一句地很清晰,也極為的流暢。“也別以為沒人聽不懂你們剛剛的話。那么想當垃圾,就滾回自己家當。”
場面鬧騰得厲害,男生手指著她就要動手,聲音嚷得溫簌頭疼。
同時也有人拽他,也有人攔在他們兩個面前。溫簌依舊站著,不為所動,反正他碰不到她。
ron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看到是溫簌和人起了爭執,明顯地訝異,反應過來后護著她讓她先走。
走出房間后,溫簌無聲地嘆了口氣,她好像給人添麻煩了。
然后一抬頭,就看見陳斯野也站在門口,他挑了眉,臉上徐徐帶笑。“站著干嘛?”
鬧得溫簌有點臉紅,她真的很少罵人的,一瞬間溫簌覺得自己的形象不保。
他沖著她招手,喊她過來,低頭笑著親了親她露在外面的眼睛。 “怎么都不喊我一起,我給你撐腰。”
溫簌把臉埋進他的胸口,當起了縮頭烏龜。在知道是因為他們,他才受傷的,溫簌就已經有點生氣了。
然后就又聽到他們想對他做些不好的事。
那股往頭上沖的勁就忍不住,她也沒想太多,進去后就先動了手。
“你會不會覺得我——”溫簌抿了下唇,換了個折中一點的詞。“脾氣不太好?”
怕聽到他認同的話,溫簌搶先解釋,“他都差點撞到人了,還不知悔改。”
他斂了點笑,鄭重其事地點頭,“確實好過分。”
“而且,他們還想……”
“想什么?”
溫簌把剛剛聽到的話給他復述了一遍,陳斯野若有所思地垂了眼,有本事他們就真的搞他,他有的是辦法讓他們付出代價。
“所以我才潑了他水的,而且也就罵了他兩句。”
“沒了?”
溫簌如實地點頭,她難道在他心目中就這么刁蠻嗎,她正這么想著,陳斯野把手搭在了她頭發上揉了下。
“你這樣就叫脾氣不好,
那我這樣的叫什么?”
他斂了唇笑,“叫混蛋敗類?還是痞子。”
溫簌不說話了。
“要是真覺得自己脾氣不好,”陳斯野若有所思地扯著唇,低眸看她,“不如我們兩就叫作,天作之合?”
這么就扯到這上面去了,溫簌沒忍住回了他一句,“周老師知道你都是這樣,亂用成語的嗎?”
高中時他班上的語文老師就是姓周的,可那是他班上的老師,按道理是沒教過溫簌的,可她卻比誰都清楚他的老師叫什么。
陳斯野看了她好一會,把她耳邊滑落的頭發順到了耳后,“應該是不知道的。”
“……”
第69章 別扭 天塌下來了,也只跟你走
掛完水, 陳斯野就帶著她回了錦園,溫簌有點猶豫,“不用管他們了嗎?”
也不知道最后和MA的事情是怎么解決的。陳斯野很輕地笑, “交給ron就行了。”
溫簌突然萌發了一種感覺來, 就是ron這份工作還挺累,要管理整個車隊, 還要解決一下突發的情況。
“ron隊他賺得多嗎?”溫簌突然很好奇。
“不少。”
不少是多少。
陳斯野給她大概比了個數,溫簌點頭覺得還可以接受, 就聽到陳斯野撂了個詞。
溫簌頓時沉默了,頓時也不覺得ron隊的這份工作勞累了。
陳斯野笑了下,湊到她耳邊說了句,“我賺的更多,以后都是你的。”
怎么就都是她的了。
溫簌抿了下唇, 耳間燙紅著不說話了, 原本對他前半句還有點好奇, 頓時間那點好奇完全地煙消云散。
醫院門口還蹲著些記者,溫簌剛想說什么,陳斯野就把一頂帽子戴在了她頭上, “這樣就拍不到你了。”
溫簌扶了下帽子,仰著頸勉強看他, 他抬手把衣領后的帽子戴上后帶著她往路邊走。
記者距離他們就二三十米的距離, 溫簌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抬手捂住自己的半張臉, 勉強保持鎮定。
兩人坐上車后, 溫簌還有點緊張得回不過神來。“要是被拍到了怎么辦啊?”
“能怎么辦?”他靠在椅背上笑著,漆亮深邃的眸睨著她,“承認唄。”
溫簌沉默了, 想起來頭上還戴著他的帽子,沒先取下來。等下還要下車誰知道還有沒有人蹲拍。
還真挺麻煩的。
兩人回錦園后,陳斯野自食其力的脫了外套,但到里面被剪得殘破的T恤他挑了眉,看向溫簌,唇邊彎起弧度來。
“幫個忙唄。”
他神情自然,特別的理直氣壯,他是真脫不了才讓脫幫忙了。
溫簌猶豫了下,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反正都破了也不能穿了。
她走進廚房,拿了把剪刀出來。
陳斯野悠哉地視線往她手上一投,差點笑了。他坐在沙發的扶手上,等著溫簌過來給她剪衣服。
溫簌目測了一下,準備從衣角先開始動手。她撩起衣角,下了刀。
剪刀的頭很尖,她怕會碰到他,小聲地提醒他,“你別害怕,我會小心的。”
陳斯野輕哼了聲笑了,用沒受傷的手捏了下她的臉。
她剪得認真,都分不出神來在意他手上的動作。
沿著剪開的位置,也露出了他衣服下壓著的肌理,溫簌才后知后覺地感到臉熱,動作也慢了下來。
她掙扎了一個呼吸后,索性一鼓作氣把他整件衣服剪開,視線放在他肩膀的紗布上沒動。“好……好了。”
耳垂被不輕不重地捏了下,溫簌抬手壓住他亂動的手,然后才揚起眼對上了他帶笑的眸。
“怎么還這么害羞,又不是沒見過。”
這能一樣嗎?
溫簌緩慢地深吸了一口氣,轉移著注意力,“你是要洗澡嗎?”
他不置可否。
溫簌反而皺了眉心,“你這樣要怎么洗,要不然還是擦一下好了?”
知道他有輕微的潔癖,所以溫簌折中地和他商量。
他笑,是沒有拒絕的意思。難得姑娘主動,他垂頸下巴在她肩窩上輕蹭,“那你幫我擦。”
像是接到了什么嚴肅的任務,溫簌自覺地去接水拿毛巾。
陳斯野就站在門口看著她,然后被溫簌指揮著走進洗浴間,他靠在臺面邊,看著溫簌仔細避開他的傷口擦掉邊上沾到了血跡。
確實流了不少血,所以看到血色在水里染開,溫簌睫毛顫了下。
不可能不疼的。
她動作無意識地又輕了些,“你能抬手嗎?”
想了下,溫簌補了句,“你可以搭著我的肩膀。”
陳斯野抬了眉,饒有興致地扯唇,“怎么把我想的這么脆弱?”
就是很脆弱啊,接二連三的去醫院。溫簌在心里嘟囔著,毛巾擦過他的腰腹。還沒擦完,就被他拉住了手腕。
她奇怪,然后又去看他。
他低著眼,瞳孔很深很黑。溫簌注意到了他眉眼邊的那幾道劃痕,抬手想碰一下。
他先低了頭,似有似無地笑了下,“下面就不擦了。”
“……”
他怕自己忍不住。
……
晚上溫簌回到公寓時,曲嘉琳正仰躺在沙發上追劇。聽到開門的聲音,曲嘉琳坐起來。
和溫簌對上了視線,“你怎么回來了?”
仿佛她回家是件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溫簌默了一下,想起那件事臉莫名的有點紅。“你吃飯了嗎?”
曲嘉琳點頭,“你居然能放心回來,我都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
放心是肯定放心不下的,溫簌有點失神,也不知道他一個人住,遇到不方便的時候該怎么辦。
溫簌拿了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洗澡,出來后曲嘉琳還躺在沙發上,都差不多凌晨一點了。“你早點睡。”
曲嘉琳含糊地應著,想起什么似的和溫簌說了聲,“我明天去參加婚禮,可能回來的比較晚。”
溫簌點頭,“我可能也比較晚。”
曲嘉琳若有所思地換了姿勢坐著,想起晚上的事情來,就挺羨慕的。失落不過就一瞬,下一秒曲嘉琳又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要不你就別回了唄。”
“這么大一間屋子,我一個人住也更舒服。”
溫簌當作聽不見她的調侃,轉身去廚房倒水。
第二天早上溫簌就出了門,上午她去華京大辦了下手續。
還沒到中午,就接到了陳斯野打來的電話。
她空不出手,接了藍牙耳機才接起電話,就聽到他問,“在外面?”
“嗯。”她換了個安靜的位置在外面等著。“你吃早飯了嗎?”
“不該問我吃沒吃午飯嗎?”
溫簌嗯聲,然后還是繼續又問了一遍,“你吃早飯了嗎?”
陳斯野好像笑了下,“吃了,應該是八點吃的,然后就一直等著。”
“等著什么?”
“等著看你什么時候會想起我,給我打電話。”
溫簌抿了下唇,盯著欄桿外的枝葉問他,“那你記得吃藥了嗎?”
陳斯野愣了下,反應過來她為什么問吃沒吃早飯的事。“記得。”
溫簌短暫地沒說話,然后才開口。“我早上去華京大辦手續了。”
她是在解釋為什么早上沒給他打電話,陳斯野悠悠地斂了下唇,“現在辦完了?”
“還沒。”溫簌回了他一聲,身后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閔陽拿著一大沓資料走了出來。把溫簌的那份材料遞給了她,“填好,再到學院那邊蓋了章再交回來就行了。”
溫簌無聲地點頭,就又聽到閔陽說。
“要不然你填好明天到樂團時可以直接拿給我,我幫你順路交一下也可以。”閔陽笑了下,“反正我也要來一趟。”
溫簌搖了下頭,拒絕。“沒關系的師兄,我自己過來也很方便。”
閔陽沒再說什么,溫簌反倒是聽到了耳機里陳斯
野慢悠悠的聲音。
“這個閔陽師兄對你很好?”
溫簌頓了一下,“沒有。”
閔陽聽到了她這句話,奇怪的看過來才知道她在接電話。
“那他怎么老幫你這幫你那的?”
溫簌沒說話,聽著他慢條斯理地話音,“嗯?”
當著閔陽的面,溫簌有點難以開口,“你別……這么說。”
他笑了,低沉地笑音順著電磁音傳來。“那怎么說?”
看出了溫簌的不自在,閔陽沖她點了下頭示意自己到外邊等她。
周圍沒了人,溫簌才松了口氣,專注地和他講電話,“他是嘉琳的朋友,還是我學校的師兄。”
“所以呢?”陳斯野原本還挺漫不經心的,聞言嘖了聲,“溫簌簌,他怎么想,你自己沒有感覺嗎?”
不知道怎么的就越聊越帶火氣了。
溫簌沉默了好一會,看著手里的資料,“可人家也沒表示什么,也沒說喜歡我。”
“非要說出口的喜歡,才是喜歡?”
溫簌很低的嗯聲,把陳斯野氣笑了。然后就聽到溫簌慢騰騰的話。
“就像是……”
她咽了下喉,眼神放空的看著文件上的字,話音清晰。“你不說喜歡我,我怎么知道。”
“……”
電話被掛斷后,陳斯野握著手機好一會沒動。想起溫簌最后的話,他抬手撐著下頜,慢悠悠地笑出了聲。
差不多快到了中午的時候,陳斯野掐著時間等到了溫簌。她應該是從華京直接過來的,手里還帶著資料。
溫簌想等下吃完飯后就直接去把章蓋了,直接在茶幾邊的地毯上坐下,掏了筆來把表格填了。
陳斯野看著她忙這忙那,索性跟著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拿起了她填得東西百無聊賴地掃了幾眼。
從進門后,溫簌就沒看過他幾眼,陳斯野哼笑了聲,肩膀抵著她的,伸手掐了掐她的臉。
“你別鬧,我在寫字。”溫簌眼都沒抬。
陳斯野掀了眼看了她好一會,無聲地勾唇,“你幫我看看傷口是不是流血了。”
然后果不其然的就看到溫簌動作頓了頓,抿緊唇側過身看向了他。
陳斯野直勾勾地看著她,忽地笑了下。捧著她的臉,湊首猝不及防地親了親她的臉頰。
溫簌呼吸微滯,眼簾抬起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他側了額,鼻尖貼蹭著她吻了上來。
桌上的筆不知道什么時候滾落,悶生生地掉了地毯上。
一開始他只是貼著觸碰,到后來就不太一樣了。
兩人的姿勢也變成了面對面。
溫簌想推推他,想起他的肩膀,手下落改推他的腰腹。
她不推還好,一推陳斯野就有點受不了了。
她手本來就軟,觸碰到的地方帶了火一樣,他本來就忍了很久,喜歡的姑娘還到處點火,要怎么忍。
他氣息重了幾分,原本只是想親一下她,可捧著她臉的手卻插進了她的發絲里,往后卡在了她的后頸上用力。
他親著她的唇,啞聲喊了她的名字,“溫簌簌。”
溫簌沒吭聲,這個時候她并不是很想聽他說話,她整個人有點暈乎乎的,卻還記得他手臂上的傷。
在他要壓到自己手臂的時候,她小聲地低吟了下提醒,“你的手。”
陳斯野動作一停,心口的某處塌軟地不像話。“那你主動一點,好不好?”
溫簌看著他遲疑了好一會,沒動。在他又親上來的時候,還是回應的啟了唇。
她親得很青澀,但卻很撩他。
他卡在她后頸的手沿著她的脊背下滑,攬在了她的腰上,在衣擺邊緣指探。
溫簌克制地呼吸了一下,臉也有點紅,水霧霧地眼看著他的時候,陳斯野像是怎么親都親不夠地又靠了過來。
“不親了,都腫了。”
陳斯野視線下睨,落在她紅腫地唇上,嗯笑了聲。然后親了親她的唇角,往下吮親著她的脖頸。
略微粗糙的指腹落到她心口位置的時候,溫簌呼吸都重了些,就聽到他問,“是不是變大了?”
溫簌抿緊了唇,不說話了。
只聽到了他沉悶的笑聲,她心跳極快,全部注意力都到了他手上,腦袋有片刻的空白。
她咬唇,有點招架不住地哼出聲,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吃飯了嗎?”
“……”陳斯野笑了笑,沒說話,而是低了頭。
飯是肯定要吃,他還要吃藥。只不過這就是半個小時后的事情了。
溫簌站在鏡子前才發現,自己脖子上有兩個很明顯的紅痕,她把頭發往前放,才勉強面前遮住了那兩個痕跡。
她走出來了時候,陳斯野正閑散地靠在沙發邊上等她,反觀他衣服上一點褶皺都沒留下。
她木著臉沒去看他,在路過他的時候被他拉到了身邊。
他話還沒問,一垂眼就看到了她鎖骨邊上的痕跡,馬上就明白了過來地笑了。
“你也咬我兩口?”
溫簌揚眼似乎是在思考,他這句話的話的可行性。目光緩慢下移,落在他的壓在衣領下的鎖骨上。
他們兩個都留下了痕跡,那不是更明顯了。
她沒說話,自顧自地往外走。
附近就是商區,走幾步路就到了,溫簌走在前面,摁了電梯鍵等著電梯停下。
沒等多久,電梯門就打開了。里面站了群年輕男男女女,估計也是和他們一樣上樓吃飯的。
溫簌慢吞吞地等了一會,然后才走進電梯。幾乎是前后腳的時間,陳斯野就出現在了幾人面前。
他出現的瞬間,溫簌就感覺到幾人的視線一停,說話的聲音也停了。目光往陳斯野上放了又放,然后也看向了溫簌。
一個冷淡到有點生人勿近的,一個卻又溫和安靜,兩人氣質其實挺反差的但又意外的融洽。
溫簌背過身往邊上挪了一小步,也沒去看他。陳斯野抬手越過她的后腰,半圈著她的姿勢摁了下關門鍵。
就很避不可免地靠近她,也觸碰到她。
溫簌站著依舊沒動,目光瞟了瞟看向他的下頜。
等電梯門開,他們一前一后出了電梯。
在他們走之后,身后的電梯間卻炸了,剛剛距離他們最近的男生驚呼,“我應該沒看錯吧,我前些天還看到他出車禍的報道,他手臂也是受了傷的,所以是一個人吧?”
女孩子們不懂賽車,但是也不亞于的男孩子們的驚訝。“他好帥啊,他已經有女朋友嗎?”
幾人面面相覷,想起了剛剛明顯和他一起來的女孩,開始惋惜剛剛一下子居然沒反應過來拍照。
他們想的,溫簌并不知道。她跟著人后面被領著去了包廂坐下。
她胃口一般,就面前那份酸辣口的蝦仁多吃了幾個。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看出來了,溫簌吃完一口,碗里就會多一口陳斯野給他的夾得食物。
吃不下的東西肯定會浪費,但溫簌向來是不浪費已經夾到自己碗里的食物。
不知道第幾口下肚后,溫簌盯著他又要給自己夾菜的動作,不動了。
“我不想吃了。”
“再吃最后一口。”他嗓音放得極低。
她是真的吃不下了,溫簌夾起碗里的食物,眼睛都不抬一下的夾起放到了他自己的碗里。
陳斯野低眸笑了,夾起來吃掉后也不再動筷。他挪了椅子坐在她面前,“下午要回京華?”
她點頭。
“我陪你一起去?”
溫簌沒拒絕也沒答應。
陳斯野看了她一會,笑著忽然來了句。“我爺爺是當兵的。”
這句話實在謙
虛,當兵兩字根本無法概括陳老爺子的功勛,但對于不認識的人介紹,陳老爺子也就只是當兵的一詞就帶過了。
不過,這還是溫簌頭一次聽到他講到家里人,她抿了下唇抬頭看他。
“可能是從小受到影響的緣故,無論是我爺爺奶奶之間,還是我父母之間,都很少將感情表述于口。”
用陳老爺子的話來說,就是行動大于言表,說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了什么。
陳斯野垂眼看她,被她認真的表情弄地想笑。“溫簌簌。”
“嗯?”她抬眼看向他,表情有點懵。
“我一直覺得做出來比說出來更實在。” 他臉上帶著笑,但眼底也帶上了點認真的神態。“但你要是想聽,我每天都可以和你說一遍。”
語言要是也能帶上力度,那陳斯野的格外的鄭重,像是為此許下了誓言,一字一句地落在她心上。
“我喜歡你。”
第70章 秘密 你的名字,紙上無數遍
“同學?”
溫簌回過神來, 把手里的表格遞了過去,負責的老師給她在上面簽了名又蓋了章。
重新遞回還給了溫簌。
“謝謝。”溫簌揣著表格出了門后,順著來的路往回走。等下把表格交上去, 她的事情就算處理完了。
不知道他現在到俱樂部沒, 溫簌忍不住想起中午他對自己說的話,唇角的弧度不受控地上揚, 腳步都輕快了好些。
陳斯野原本說是要陪她一起來的,被ron隊一個電話叫了回去。她的事情很簡單, 自己去弄就好。
他跟著她到門口,等她上車自己再回。
看著溫簌微仰著白皙柔軟的面容,小聲的和他說再見,陳斯野側低了下頭旁若無人地親了她下額頭。
溫簌眼睫微動,“那我先走了。”
“嗯。”他輕笑了聲, 惹得溫簌視線往他臉上一挪, 匆匆一眼。
……
花了十來分鐘, 溫簌把最后一個章蓋掉,然后就往教務處走。
早點弄完,她就能早點回去了。
可惜不是太順利, 辦公室的門開,里面明顯沒有人。
溫簌站在走廊外等, 下午的氣溫要熱很多, 她等得有點悶。換了處沒有太陽直射的位置等,這一等就等了十幾分鐘, 才等到一個中年的男老師姍姍來遲地開門。
不是她早上見到的那個, 問了她來意,男老師接過了她的材料,幫忙轉交。
而另一邊, 陳斯野被ron隊一個電話叫回了俱樂部,等他到已經是半個小時后的事情了。
他人剛出現在俱樂部門口,就看到了好些扛著機器的工作人員。
他沒理,徑直往里走,就碰到了ron。
“等下有個采訪。”
陳斯野揚眉,沒有說話。把他叫回來就為了一個采訪?
“昨天MA那邊對車禍的事情發了聲明,雖然沒說什么,但也就是因為說得不清不楚的,很容易誤導粉絲把臟水潑到我們身上。”
ron拍了拍陳斯野的肩膀,“所以我們還是也發個聲明。”
“官方賬號上澄清一下不就行了?”
“這不是剛好你還有個采訪沒補,直接借這個機會提一下。”
說著,ron就被喊去整理現場,“我們采用問答的方式,時間就定在下午三點,”
“把采訪稿拿來我看一眼。”
“……”
陳斯野正打算掏出手機,肩膀就被人碰了下。
“你這手臂沒事吧?”
他懶懶地抬眼,“你看不到?”
max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他一遍,連續嘖了好幾聲,“那下個月的比賽怎么辦?”
“不是還有你。”
“靠我?”max神情一下子頓住,不可置信地睜大眼,“哥們,你沒開玩笑吧。”
“不然?”陳斯野散慢地在沙發上坐下。
“那豈不是完了?”max臉色堪比苦瓜臉。“你的手要多久能恢復啊?”
陳斯野懶得回應他,見ron朝他走過來順便也把發言稿遞給了他,他接過掃了兩眼。
max趕忙和ron商量下次比賽的事情,只能說幸好陳斯野沒傷到骨頭。
對于隊員身體,ron比誰都重視,缺席一次也總比落下病根好。“到時候看阿野的恢復情況吧。”
采訪準備好就可以開始,ron看了眼陳斯野,妝造什么的也沒必要,他那張臉就是最好的出鏡率。
他一出現在鏡頭前,就先給了個面部特寫。
主持人先是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無非就是最近的比賽,外加他連續幾年拿獎的感受。
中途陳斯野的手機響了起來。
總導給主持人打了個中場休息的手勢,攝像機卻還在錄,收音設備也還沒關。
現場很安靜,安靜到能收音到他手機話筒里的聲音。
溫溫細細的,很柔很輕,明顯是個女孩子。
“陳斯野?”
“嗯。”
溫簌有點奇怪,“你怎么都不說話。”
他似乎是笑了下,不太明顯。溫簌問他,“你那邊結束了嗎?”
他掃了眼周圍齊刷刷都在看著他這邊的工作人員,“還沒。”
“好吧。”
陳斯野放低聲音回了句,“你先回去等我,嗯?”
電話那頭的姑娘應了聲好,卻遲遲沒掛斷電話。直到她又問了句,“你怎么不掛電話?”
他學著她說話,也回了句,“等你掛。”
……
陳斯野收起手機,示意采訪繼續。
主持人緩了好幾口氣,還采訪什么,剛剛他接電話的那一段播出去就能引起軒然大波。
問完最后幾個問題,陳斯野沒有多停留起身就離開了位置。
剩下的幾人對視了幾眼,總導問了句,“剛剛那段錄下來了?”
“能播嗎?”
“不知道啊。”
“要不然問問?”
“……”
溫簌回到錦園的時候,陳斯野當然還沒回來,她給曲嘉琳打了電話,問她婚禮參加的怎么樣。
電話那頭的曲嘉琳打了個哈欠,“就挺沒意思的。”
曲嘉琳能去參加席燁的婚禮,就能說明她是真的打算放下了,這個過程可能很難,但沒關系,總會過去的。
“新娘我也見到了,挺漂亮的。”
挺適合席燁的。
對方是席燁生意上認識的一家千金,很知性大方。
曲嘉琳舒了一口氣,不再去想這些。扯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和她說,“不過,席燁的朋友還挺帥的。”
是真的挺帥的,要是放在還在意大利的時候,對方和曲嘉琳要聯系方式,她還真的不一定會拒絕。
但現在,她不想了。
“溫簌,談戀愛好累啊。”
從曲嘉琳口中能聽到這句話,還真的覺得挺稀奇的。兩人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溫簌無聊到發呆,然后就注意到旁邊的矮柜上有個很大的紙袋,上面印著某個高奢品牌的logo。
她沒太好奇,反倒是下面擺著的一個平平無奇的紙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以前這個位置是沒有放東西的。
她看了一會,塌腰伸手把箱子拿到自己面前。
差不多兩個手掌大的紙盒,溫簌頓了下,好奇打開了盒子。
入眼是一沓各式各樣的音樂會門票。
27年3月15號。
27年1月27號。
26年12月7號。
26年7月12號。
……
一直到25年她在意大利的第一場演出。三年間她參加過的所有音樂會門票都在這里。
小到只是一場小小的演出,沒有門票,只有手環,也出現在了盒子里。
溫簌咽了下喉,有點不敢相信,也不敢想。
她垂下眼,恍惚得想起她第一場演出的時候,似乎是看到他的。但她沒相信自己,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舞臺燈光晃眼得很,她總感覺是自己看錯了。
溫簌告訴自己,那個時候的他不應該出現在意大利,他應該在遙遠的另一個國家參加比賽。
陳斯野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溫簌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輕挑了下眉,換了鞋朝她走過來,路過矮桌旁的時候看到了上次帶回來的那個紙袋,順便就一起拎過來了。
溫簌揚著脖頸,定定地看著他瞧,“陳斯
野。”
他在她面前坐了下來,把那個印著logo的袋子放到了她面前。“上次看到就買回來了,打開看看。”
“給我的嗎?”
聽到她這話,他低笑了聲,“不然?”
溫簌低了眼,拿出了紙袋里的盒子,很大,上面還系著精致的蝴蝶結。
她解開繩子,打開了盒子。
里面是件白色緞面的抹胸禮服,和她高中匯演時穿得那條很像。
見她看著不動,他有點想笑,“不喜歡啊?”
“不是。”
“那試試?”
溫簌抱著裙子回了她自己的那個房間,她回來后還沒進過這個房間,也是現在才發現房間多出了好些東西。
沒拆封的衣服鞋子首飾,還有各式各樣地玩偶以及一些她會喜歡的小禮物。
溫簌目光從一個個物件上掃過,愣了好半響,然后才開始換衣服。
房門被敲響,隔著門傳來了陳斯野的聲音,“溫簌簌,你換了好一會了。”
溫簌這才磨磨蹭蹭地提了裙擺去開門,裙不是蓬松的那種,但是是拖地的。
陳斯野松散地眉眼微抬,然后在她身上定住。
抹胸的緞面裙,在腰際收攏,往下做出了水波面的瀲滟感,很襯她的人和氣質。
被他看著,溫簌莫名的開始緊張,還沒說話就被他拉進了懷里。
他的額發蹭得她有點癢,溫簌聲音也跟著放軟了些喊他的名字。
他應了聲,嗓音有點低。“很好看。”
她恍惚想起高中校慶那次演出。
他也算是夸過她了,只不過那次她是偷偷聽到他和別人的對話,他也只是嗯聲附和而已。
但就是很高興,和聽到他親口說好看一樣的心情。
溫簌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主動墊起腳去抱他。
為了讓她抱得舒服,他無聲地勾唇也彎下了腰。
目光越過他的肩,她稍微抬眼就能看到矮桌里的那個盒子,溫簌抱著他的手緊了些,臉埋進了他的胸口,聲音有點悶。“陳斯野。”
“嗯。”
“我想回一趟家。”
……
最近兩人都沒有什么事,陳斯野直接買了兩人的機票,一起回了趟江華。
上飛機前,陳斯野收到了ron的消息,關于上次采訪的事情。那段發出去,就是坐實他有女朋友了,相當于半公開了。
溫簌知道他在處理事情,主動接過兩人身份證去取票。
陳斯野抬眼看向了溫簌,漫不經心地提了句,“他們都覺得我可能性取向不正常。”
“什么?”溫簌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那你……正常嗎?”
陳斯野笑極,“你摸也摸過了,我喜歡男的女的你不知道?”
“哦。”溫簌強裝鎮定地別過臉,語氣淡點從容。
陳斯野等了好一會,沒等到她再說點什么。跟著她旁邊走了兩步,突然開口,“溫簌簌,我口罩好像忘戴了。”
她抬了眼看向他。他眼眸漆黑,帶了點不易察覺的笑。“我們這樣很容易被拍到的。”
溫簌眨了下眼睫,不說話地看了他幾秒,然后移開視線,目視前方。
她的聲音很輕,學著他的口氣,“被拍到就拍到了唄。”
她以為早就被拍到了。
…….
三個小時后,飛機在江市機場停落。
除了回國時溫簌回了趟家,她就沒回來過。時間還早,陳斯野直接送她到了家門口。
一路上溫簌做了好些心理準備,等下要是碰到溫行和溫明宇該怎么說。
結果溫簌到家的時候,并沒有人在家。
她帶著陳斯野進門,莫名有種偷偷摸摸的感覺。
陳斯野抬腳踏上臺階,想起什么似的站在門口的位置沒動。他轉身往后看了一樣,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唇,才跟上溫簌的步伐。
溫簌扯了下他的衣服,“我們上樓。”
他微揚了眉梢,極為順從的和她上樓。溫簌剛推開房門,就聽到了樓下的聲音。
“你關門了嗎?”
他誠實地點頭。
那就是有人回來了,溫簌深呼吸了下,舔唇拉著陳斯野進屋,把他推了進去。
關門前,她小聲地提醒他,“你先躲躲。”
怎么搞得他見不得人似的。
陳斯野神的不明地撩眼,看著她不帶猶豫地把門關上。
他半響沒動,然后才轉過身往屋內掃了眼。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女孩子的房間,整間屋子的色調偏暖,淡淡地溫馨。
……
溫簌走到樓梯口,就一眼看到了剛進門的溫行。“哥。”
看見溫簌,溫行微愣,“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都沒有說一聲。”
“剛到。”溫簌應了聲,有點心虛地主動解釋,“我回來拿點東西,爸爸呢?”
“他出差去了。”溫行把車鑰匙放下,也上了樓。
“這兩天他可能回不了。你這次回來多待幾天?”
溫簌站著沒動,下意識地點頭,然后又搖頭。“樂團……還有事。”
溫行沒說什么,往自己的房間走。溫行就住在她對門。
溫簌亦步亦行地跟在溫行后面,在溫行背過身進屋后,溫簌腳步微頓,打開了自己的房門擠了進去。
順便把門關上,還反了鎖。
陳斯野就坐在她書桌前,支著頜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的動作。“溫簌簌,你這偷人呢?”
“你小聲些。”她用氣音和他說話,然后才反應過來他就做在自己書桌前,她裝糖的透明盒子就擺在他面前。
也不知道他看沒看到,溫簌朝他走了過去。“我哥回來了。”
他不置可否,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他還不知道我們在一起了。”
聞言,陳斯野眸光微滯,對上她的眼,“不知道我現在和你在一起了?”
“以前,也不知道。”
以前也不知道?陳斯野皺了下眉,想到了什么又覺得不可置信。
而溫簌的下一句話,證實了他的猜想。“我之前以為你喜歡葉秀秀。”
他拉了她的手用力,把她拉著跨坐到了自己的腿上,看著她的眼睛證實了她說的不是假話。
陳斯野喉骨滾了又滾,啞了聲。“溫簌簌,你是不是有點傻。”
她誠實地點頭,“是有點吧。”
溫簌有點不開心地環住了他的肩膀,“當時好多人都這么說。”
想起這件事,溫簌情緒有點低迷了下來。
陳斯野眉頭皺得更緊,“我不喜歡她。”
“嗯,我知道。”
溫簌其實也能感受到他是有點喜歡自己的,不然后面葉秀秀也不會著急著找到她面前,想讓他們分開了。
但想起這件事,溫簌的情緒還是有點低迷了下來。知道是一回事,但在意卻是另外一回事。
當初的她也是真的難過。
緩了一會,溫簌才繼續說話。“所以我當時和你分手,不是因為覺得你喜歡她,而是覺得我們可以有更好的開始。”
“所以——”溫簌松了松抱著他的手臂,抬眼對上了他的視線。“我今天也想和你告個白。”
她想把她的喜歡統統都告訴他。
溫簌拉開了他左手邊的抽屜。
陳斯野落眼看去,就看到了滿滿當當一抽屜的信。
他滾了滾喉,眼底有什么情緒在涌動。
溫簌拿出了最上面的日記本翻開,“我初中的時候其實有寫日記的習慣,但高中后就不怎么寫了。”
溫簌翻到了最后一頁,這是她最后一篇日記。
陳斯野接過,收回視線看了過去。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我好像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覺了。
因為這句話,把溫簌記憶又拉回了那年夏天,她在醫務室誤打誤撞地打開了門。
打開的也不僅僅是門,
是她青春里最盛大的一場夢。
“那天給你的那封信確實不是我寫的。”溫簌并不想哭的,卻感覺鼻子有點酸,“但我確實喜歡你——”
“喜歡了好久。”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在你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時候,
我就喜歡你了。
溫簌伸手拿了信出來,一封又一份,她自己都沒數過有多少。慢慢地就裝滿了一整個抽屜,裝著的都是她對他的喜歡。
“我其實也給你寫過信。”
也無數遍的在紙上寫下了你的名字。
寫下了對你的喜歡。
“卻始終沒有勇氣告訴你。”
“我喜歡你。”
第71章 一間 疼,你就掐我
陳斯野摩挲著信上屬于他的名字, 透過筆痕似乎都能感受到溫簌一筆一畫寫下他名字時的喜歡和心動。
手從她的腰身攬過,陳斯野把她抱進了懷里,抱得很緊。
他闔了下眼, 再睜開看著那一抽屜的信, 那是溫簌真摯柔軟的感情。
“我應該早點發現。”
早點發現她喜歡自己,也早點發現他其實對她也動心了。
溫簌搖了下頭, 伸手也環住了他的腰。
“現在這樣已經很好。”
“所以我們現在算是雙向奔赴了嗎?”
溫簌語速很慢,靠在他肩上和他一字一字的說著話, 雖然看不到對方的臉,但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和懷抱。
這是個能聽到互相間心跳的距離。
“你和我表白了,我和你表白了。”
所以是雙向奔赴的對不對。
溫簌把臉往下埋了埋,聞著他身上味道,然后很小聲地補了句, “陳斯野, 我們復合吧。”
她想和他在一起。
腦袋上一重, 陳斯野不輕不重地摸了下她的頭。
然后溫簌聽到了他緩慢又認真的話。
“沒分過。”
從和她在一起,到分開了那三年,直至永遠。他都不會和她分手。
“溫簌簌。”
“嗯?”她應了聲, 聲音悶悶,臉也埋在他胸口不愿意抬起。
“哭了?”陳斯野揚眉笑了下, 低頭親了親她的頭發。
“沒有。”
“哦。”他拖著腔調似笑非笑地, 目光卻是落在了桌上的那個糖罐上,綠色的糖果不多不少一共七顆。“今天好像還沒和你說。”
“說什么?”溫簌動了下, 終于抬了眼, 對上了他認真專注的眸。
陳斯野看著她的眼睛,笑著道,“我也喜歡你。”
“……”
晚飯的時候, 溫行敲響了溫簌的房門,喊她一起出去吃飯。
溫簌和溫行說自己約了朋友吃飯,沒和溫行一起出門。
在溫行走后,她卻被陳斯野拉住了手腕。
他半倚在門邊,歪著著頭看著她,微黃地燈光在他臉上打下綺麗溫柔的綽影。“晚上和朋友吃飯?嗯?”
溫簌抿了下唇,在他直勾勾地視線下,糾正了自己剛剛的話。
“男朋友。”
晚上和男朋友吃飯。
去吃飯的路上,陳斯野想到了什么問了句,“咱哥和葉秀秀還有來往?”
他一錯不落地看著她的神情,沒從她臉上看到對葉秀秀的情緒波動。陳斯野微動了下眼,牽著她的手改成了十指相扣。
怎么就變成咱哥。
溫簌默了下,自動忽視或者說是去習慣他的這個稱號,“沒。”
“上次葉秀秀找過我一次。”
“上次?”陳斯野眉梢微挑。
“你感冒去醫院那次。”溫簌悄悄地看了他一眼。
陳斯野皺了眉,也想起那天溫簌情緒不太一樣。他不信當初所有人都覺得他喜歡葉秀秀的事情,沒有葉秀秀的主動誘導。
“你別聽她說的話。”
溫簌抿了下唇,“但我覺得她說的是真話。”
“她說什么了?”
溫簌摘了重點和他講,或者說她覺得最要的是這個。“她說你不喜歡她。”
陳斯野有點意外的掀起眼簾,笑了聲,“還算是說了句人話。”
這幅斤斤計較的嫌棄模樣,讓溫簌多看了他幾眼,看得出來他對她的那句“覺得他喜歡葉秀秀”的話很在意了。
溫簌有點想笑,但她不知道自己臉上已經染上了清軟的笑容。
陳斯野對上她笑眼,松了唇什么也沒說。
“她想和我哥復合,讓我幫她說說好話。”溫簌想著,舔了下唇角。“但我還沒和我哥說。”
溫簌拉了下他牽自己的手,“我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哥,讓他自己做決定啊?”
陳斯野看著她糾結的面容,點了下頭。“讓他自己決定吧。”
“……”溫簌還想再說些什么。
陳斯野先漫不經心地說道,“這樣你也少糾結一點。”
溫簌眨了下眼,他是為了溫行考慮,還是只是想讓她少點煩心事啊。
她忍不住嘀咕,“剛剛你還說咱哥。”
陳斯野沒聽完全,但聽清后面的幾個字。他笑著,托著她的頭讓她看著自己,“咱哥,是先咱,然后再哥。”
“明白不?”
他眼睛中夜里深得漆亮,溫簌顫了下眼睫,垂下眼不說話了。
吃完飯,陳斯野沒有自己回家,也沒讓溫簌回去。他拉著她的手站在門口,示意她看自己的手臂。
溫簌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他受傷的手臂,有點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剛想問的時候,溫簌突然想到了。“叔叔阿姨不知道你受傷了嗎?”
“是咱爸媽。”
溫簌臉有點燙,當著沒聽到他這句話。
他若有若無地似乎笑了下,“他們不愛看網上的娛樂消息。”
第一時間知道他受傷,跑了幾家醫院找他的,也就她一個。
想到這里,陳斯野眼眸深了下,撫在她腦后的手輕輕摩挲著。
溫簌揚了臉去看他,“那你……今晚住哪里?”
“……”
陳斯野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開了一間大床房。酒店經理把身份證和房卡遞還給了他。
接過后,陳斯野轉身和坐在不遠處等著的溫簌對上視線,然后等著溫簌朝他走來。
“你開了幾間啊?”
陳斯野抬了下眼,“一間。”
“那我不陪你住了,我先回家……”
話沒說完,陳斯野低下眼瞼笑了,伸手把她拉住。“一間也能陪我住。”
溫簌臉有點紅,她想的只是他要是不想一個人住酒店,她可以陪他。
房間很大,溫簌卻覺得沒地方能讓她坐,拘謹的心在亂跳。
陳斯野進門,把房卡插上后關了門,就看見溫簌站著不知道該干嘛,本來沒那心思,也被她緊張感染出了點不同尋常地意味來了。
“溫簌簌。”
“嗯?”
“你下午把我推進你房間,可不是這樣害羞的。”
溫簌聲音有點小,“這不太一樣。”
“哪不一樣。”他走近了她,臉上緩緩地帶上了點笑意。看著她這幅模樣,陳斯野想逗她的心思撓得有點心癢。
“是沒親你嗎?”
他語氣玩味,說著勾起了她的下巴,直勾勾地看著她的眼睛緩慢地靠近。
唇在在即將觸碰到她的時候,卻又停了下來。
溫簌忍不住地眼睫微顫,看出他在逗自己,但還是紅了臉,忍不住心跳加快。
她躲開他漆深帶著笑意眼,正想說話。可下一秒,他已經帶著笑,側頭吻了上來。
他親她的時候,老喜歡托著她的后頸,指腹擦過她脖頸后的肌膚,很癢很難耐。
和他溫柔親吻的動作一樣,在她無意識張嘴呼吸的時候,他的吻就會變得激烈黏膩。
他向來有耐心,誘她沉溺。
溫簌臉燒得厲害。
親到后面也不知道什么變了,兩人之間的空氣熱得厲害。
她小口喘著氣看著他,視線交纏間心跳變得更快。
陳斯野喉結滾動,又親了上來。
帶著她的手臂環上了他脖頸。
“陳斯野。”她用氣音小聲地喊著他的名字。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嗓音軟成了什么樣,整個人都無力地攀在他身上。
“還沒洗澡呢。”
他斂頜低低地笑了出來,低
沉地笑就在耳邊,濕熱得鼻息撩得溫簌人更燥了些。
他環著她腰上的手臂緊了緊,低頭臉在清晰又細膩的柔軟上輕蹭。
“一起洗?”
她今天穿得是件短款的針織罩衫搭配吊帶衫,掌心扣住她的圓潤的肩頭時就帶下了外衣。
別他觸碰到的每一處地方,仿佛都帶過了難耐的情.欲。
溫簌很輕地低吟,等人已經被他帶著站在花灑下的時候,還是記得提醒著他,“你的手臂不能沾水。”
“嗯,不會沾到的。”他受傷的手抬起撐在了墻上,把她整個人抵在了墻邊。
空出了手摁下的開關,霧氣蒸騰,水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打濕了兩人的衣服。
溫簌去看他,水珠順著他的額發下落,滑過他挺直的鼻梁。她才注意到他眼尾有點紅,漆黑的眼底是令人面紅耳赤的欲色。
他勾著她的腰壓下身,又親了上來。
“抱我。”他嗓音磁啞地讓她呼吸都急促,唇吻過她的唇,往下舔舐上她的鎖骨。
溫簌抬手環上他的肩,明明沒喝酒,卻感覺人暈乎乎地要醉了。
她臉越發地紅。
一只手確實不方便,這個澡洗了還沒二十分鐘。溫簌就被他抱著回到了床上,她想去拉被子,就被他摁住了手壓了上來。
他一言不發地低頭,鼻尖抵蹭著她,氣息滾燙,吻也滾燙地厲害。
溫簌忍不住的哼出聲,是舒服的,然后就聽到他含著笑問她,“酒店是不是一般都有套?”
她閉了下眼,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紅潮已經順著她的臉一直燙到了耳朵,然后就聽到包裝盒被拆開的聲音。
陳斯野邊往上套,漆黑的眼邊看著她。要是仔細看,能看出他耳根也有點紅。
他有點難耐地舔了下唇,笑了聲,“溫簌簌,要不然你看著我,先來一次?”
原來只是被看著,就夠頂了啊。
溫簌抬手捂住了眼,用行動拒絕,聲音又悶又軟,“不好。”
他低嗓好像又笑了下,膝蓋抵著柔軟的床,把她又抱緊了懷里。“第一次可能有點疼。”
“疼,你就掐我。”
溫簌吸了下鼻子,“不是第二次了嗎?”
想起了什么,陳斯野輕哼了聲,咬住了她耳垂脖頸廝磨,“那次不算。”
“為什么不算。”
他沒有回答,而是用接下來的行動,告訴了她為什么不算。
她好像又哭了,眼角的淚水沒流下就被他親吻掉。
深夜,陳斯野拿了吹風機把她頭發吹干才抱著她重新躺下。
一閉眼,他腦子卻清醒的厲害。
陳斯野是快天亮的時候才睡著的,溫簌一動,他就下意識地把她抱得更緊。
“再睡一會。”他聲音沙啞地厲害,眼都沒睜,拉著從她肩上滑落的被角又蓋了上來。
昨晚的記憶一點點回溯起開,一想起來就覺得好瘋。溫簌臉開始變紅,看著他半張陷入枕頭里的面容。
他長相濃烈深邃,閉上眼時冷感少了些,溫簌抬手撫上他的臉側。
她動作已經很輕了,但陳斯野還是動了一下把她重新又抱進了懷里,鼻尖抵著她的蹭著。
“說好不讓你哭了。”
但她昨晚還是哭了。
溫簌抿了下唇,陳斯野就已經睜開了眼,看著她。
“怎么辦?”
以后她可能都要在床上被他弄哭了。
第72章 承諾 不害怕?還是不心疼我?……
溫簌拉著被子坐在床上, 發了一會呆,陳斯野就拎著幾個袋子回來了。
他給人打了電話,那家店他母親經常光顧, 他偶爾也會過去取東西, 幸好留了電話,送兩套衣服不是什么難事。
昨晚的衣服全都濕了, 不能再穿了。
床墊下陷,他在床尾坐下, 眉眼倦懶整個人有點懶洋洋的。
剛剛溫簌就發現了他傷口的紗布有點濕了,不知道傷口有沒有裂開。不得不說她后悔昨晚和他亂來了。
“我幫你穿?”
溫簌搖頭,臉還有點紅。
他笑了下, “有力氣自己穿?”
“那我也不要你幫忙。”她從袋子里把衣服拿出來,是件單季新款, 清新的水藍色上衣, 搭配的是一件白色的牛仔褲。
她當著陳斯野的面, 在被子里把衣服換上,也不看他,進了衛生間洗漱。
洗漱到一半, 他就進來了,懶散地靠在門上把她的手機遞給了她。
溫行給她打電話了。
溫簌心跳了下, 接起。“哥?”
“簌簌, 你昨晚沒回家?”
“嗯。”溫簌找了個她在朋友家的借口敷衍了下溫行。視線卻是一直隨著陳斯野的動作移動。
他換下浴袍,但卻只套了褲子, 上衣沒穿, 寬闊的肩背上有好幾處紅痕。
她臉熱了起來。
陳斯野把牙刷塞進嘴里,挑眉看了她眼。
溫簌挪開眼,接著電話。溫行只是問一下她, 怕她出了什么事,沒幾句話就掛了,他還要去公司。
電話掛斷,陳斯野的牙也刷完了,他圈住她的腰,人也壓了下來。
他在她唇上親了下,嗓音有點啞,“早安吻。”
溫簌的眼睫微揚,看向了他。
他想到了什么,緩緩地含笑補了句,“今天也喜歡你。”
“……”
兩人在酒店吃了點早餐,就打車去了市醫院。
他今天穿的是件無袖衫,往上撩起來一點就很方便換紗布。
溫簌就站在他邊上看著,也是第一次看到了他的傷口,心口處忍不住縮緊悶堵的厲害。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直到陳斯野拉了下的手,她才轉了眼眸看向他。
他抬手掌心遮掩住了她的眼,擋住了她的視線。
清理傷口的醫生看了他倆一眼,“傷口是可怕了點,小姑娘害怕就別看了。”
溫簌抿了下唇,很小聲的道,“我沒害怕。”
陳斯野無聲地扯了下唇,幫她跟醫生回話,“她不害怕,她只是心疼我。”
聞言,溫簌睫毛微顫,拉下了陳斯野擋著自己視線的手,朝他看去。
醫生笑了下,什么都沒說。但溫簌卻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小聲和他說著話,“你別亂說。”
“哪句亂說了?”他捏著她的手指,“不害怕?還是不心疼我?”
“……”
“嗯?”
溫簌說不過他,當著什么都聽不到的樣子。陪著他把紗布換完。
“你們年輕人恢復得快,下周就可以拆線了。”
“……”
溫簌記下,拿著卡準備去繳費,兩人還沒轉身就看到了徐徐走來的楊丹秋。
溫簌還沒反應過來,陳斯野先輕挑眉喊了人,“小姨。”
楊丹秋目光落到了倆人身上,其實很容易看出兩人之間親昵的氛圍。
楊丹秋了然地笑了下。
溫簌沒跟著他喊小姨,而是老老實實喊了聲,“楊醫生。”
她扯了下陳斯野的衣角,“我去繳費。”
說完她人就頭也不回地走了,根本來不及讓陳斯野說些什么。
而楊丹秋已經走了到他身邊,“怎么說?”
陳斯野抬了下眼,還能怎么說。
“你這小子。”楊丹秋笑了,“你爸媽估計還不知道吧?”
他抬眼,看著溫簌拿著繳費單走到了繳費窗口排隊,才散漫地應了句。“快知道了。”
楊丹秋順著他的目光朝溫簌也看了過去,也是真的覺得稀罕。她記得第一次見到溫簌是在校醫院的,后來就是在市醫院。“對人家好一點,她挺可憐的。”
陳斯野動作一頓,看向了楊丹秋。
“她之前有段時間經常一個人往醫院跑。”楊丹秋還記得,當時她找老許拿點東西,就看到溫簌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來醫院的
大多都有家人陪伴,她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自己一個人來,就顯得格外孤零零的。
聽到動靜,她揚頭看了一眼。
巴掌大的臉上個清晰的巴掌印,只一眼,溫簌就低下了眼。
老許把檢查單開出來,讓她先去隔壁拍個片。
在溫簌走后,楊丹秋等著老許把東西拿給她的時候問了下。
溫簌的耳朵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也不是很嚴重。這種情況的單側耳蝸聽不到聲音,可以靠后期治療痊愈的,就算不能痊愈,也不會太影響日常生活。
但問題就在于她是學音樂的。
老許搖了下頭,也是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父母能下這么重的手。”
……
溫簌繳完費,拿著東西往回走。
陳斯野還站在原來的位置,只不過楊丹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了。
她剛走近他,手就被他拉住,臉龐覆上了他溫熱的掌心。
溫簌仰頭看他,“你小姨回去了?”
“她還要上班。”
溫簌頓了下,心里有點恍然,“她知道了,那……”
他們的關系是不是瞞不住了。
她沒想過是這樣被發現,有點緊張有點惆悵的五味雜陳。
陳斯野捧著她的臉很輕地摩挲著,“溫簌簌,我爸媽人其實還不錯。”
溫簌眨了下眼,去看他。
“我爸看起來挺老古板的但是個妻管嚴,而我媽肯定會喜歡你,所以他們都會喜歡你,也會對你好的。”陳斯野低頭看著她的臉。
“從小到大我媽沒打過我,我爸也沒有,最多讓我出去跑圈。”
“跑圈?”
他點了頭,“他們罰我的方式是出去跑十公里,要不然就把我送到我爺爺那里去。”
他爺爺在部隊,軍隊式的處罰程度肯定比跑圈來得可怕。溫簌想了下他被罰著出門,一聲不吭地跑步有點奇妙的感覺。
“那你下次被罰,我陪你一起跑圈。”
陳斯野似有似無地扯了下唇。“傻不傻,罰得是我又不是你。你陪我跑不是變成白挨罰了?”
“那我幫你跑一點,下次輪到我的時候,你也幫我。”
“不會。”他應得極快。
溫簌頓了下,就聽到他補話,“不會罰你的。”
他滾了滾喉,輕輕摸了摸她的臉。“我家的祖訓是,讓媳婦受苦的都是孬種。”
所以,他不會再讓她發生那么不好的事情。
只要他在,只要他還活著。
溫簌咽了咽干澀的喉,有點不自在地去看他認真的眼,就很莫名的有種他們似乎要在一起一輩子的感覺。
“陳斯野,你說這些,會讓我有種……你在給我承諾的感覺。”
他笑了下,“你沒感覺錯。”
他就是在給她承諾。
溫簌又看了他一眼。
可這些話,難道不應該是求婚時說的嗎?
……
溫簌坐上車后就直到接到孔妍的電話。
她們在新規劃的商圈定的那個店面,說是明天就能去交訂金了。
“簌簌,我一個人不行呀,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唄。”
孔妍也是頭一回搞這些,心里有點拿不定主意,總擔心自己哪里沒顧及到。
“阿妍,我回江華了。”
“你回江華了?”孔妍的聲調一下子萎靡了下去。
餐吧的事情一直是孔妍一個人忙碌,溫簌心里也有點愧疚,“沒關系,我可以買明天機票回來。你們約得幾點啊?”
“下午三點。你趕得回來嗎?”
“應該來得及。”溫簌剛回了句,想放下手機查下機票。肩上一沉,身邊就遞過來了一部手機。
陳斯野的另一只手越過她身后,幾乎把她圈在臂彎里的姿勢,同時鎖屏打開,把自己手機遞給了她,讓自己方便查機票。
“你們要開餐廳?”陳斯野輕抬了下眉峰,靠著她問了句。
“嗯,我和阿妍準備開家音樂餐吧。”溫簌沒避著孔妍。回著他的話。
“地址選哪了?”
“臨東區那邊。”
陳斯野很輕地扯了下唇,“那個新商圈?我有認識的人,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溫簌沒注意到孔妍那頭已經安靜了好久,她偏頭看向了他,臉差點蹭到他的。
她轉回頭,很輕地嗯了聲。
用他的手機查了下機票,溫簌回復著孔妍,“阿妍,明天我們直接到門口等你?”
“啊……哦,好的好的。”
事情商量完,電話就掛斷了。
就在一兩分鐘分鐘后,溫簌收到了孔妍的消息,
你們!!!在一起了!!??
溫簌這才想起孔妍還不知道這事,她簡單地回了幾句,就被陳斯野牽住了手。
“溫簌簌,走路要看路。”
說完他輕笑了聲,“我在就算了,我不在,記得走路不要看手機。”
溫簌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也沒繼續看手機了。
吃完飯后,溫簌回了家。
她回家一趟,和溫行見的時間都沒多久,明天就要回去。說什么,她晚上也要在家吃飯了。
陳斯野也沒說什么,放了她回去。不過,他就這么站在門口,看著她離開。眉目依舊舒冷凌厲,但溫簌就是看出了點他被丟下的可憐意味來。
溫簌想了下,還是回了頭,扯了下他胸口的衣服。
他奇怪地挑了下眉,低下眸問她,“怎么了?”
就被她親了下。
溫簌踮起的腳還沒重新站穩,就被他掌住了后腦勺重新吻了上來。
而在溫簌走了沒多久,陳斯野的手機就響了下。
他垂眼看向手機屏幕,ron給他發的消息,采訪已經發出去了,讓他最近不要回復網上的消息,也注意被狗仔蹲拍。
陳斯野漫不經心地掃看著,懶懶地笑了下。
猜猜他爸媽多久才會發現,他給他們找了個兒媳。
第73章 細心 你好像真的就挺喜歡我的
幾乎是掐著她和溫行吃完飯的時間, 陳斯野就給她發了消息。
他說在等她回來陪他吃飯。
溫簌看了眼時間,已經七點了。沒問他怎么沒吃飯,而是問他, 【你在酒店嗎?】
沒多久, 頂部出現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然后溫簌就收到了他一個嗯。
她沒有出門,而是查了下酒店前臺的電話, 讓人送份餐過去。
做完這些,溫簌想著他等下收到送餐會是什么表情, 唇角微微上揚。
但她還是在溫行出門后,也換了鞋出門。
溫簌正在水果店買水果的時候,接到了陳斯野的電話。
他沒說話,溫簌也就沒說話。
直到她結完賬后,往酒店的方向走, 她才問, “東西好吃嗎?聽說他家的餐點很不錯的。”
陳斯野無聲地扯了唇, “嗯,確實挺好吃的。”
“那你多吃點。”說著,溫簌人剛好進了電梯。
“你在外面?”
“嗯, 出來買的東西。”溫簌看著跳躍的層樓數字。
“自己一個人?”
溫簌想了下,“你是說我現在嗎?”
“很快就不是一個人的。”溫簌出了電梯, 往走廊的一頭走去。
然后, 門鈴響了。
門剛打開,溫簌就被拉了進去, 她抬眼看向他, 入眼是他凌厲明朗的下頜。
“你怎么知道是我?”
“感覺出來的。”他笑,牽住她的手往里走。“買了什么?”
“水果。”她都買了點,讓老板削好裝盤。
溫簌看了眼桌上的飯菜, 瞧出來他還沒吃幾口,索性坐在桌邊真的陪他吃飯。
她水果吃了一點,就連他的晚飯也被他投喂的吃了些。溫簌有點撐,不愿意再吃了。
等著他把東西吃完的功夫,溫簌自己都有點困了。
昨晚本來就沒睡夠,她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被他抱了起來。溫簌攬著他的脖頸,“我今晚要回去睡。”
他沒說話,把她抱到了床上。
她眼前是暈黃的燈光,籠罩在他身后,一時間溫簌看得認真,手抱著他都沒放。不像他要做什么,反而是她抱著不愿意撒手。
他也不催促。
手還能觸碰到肩臂上的紗布,溫簌半闔著眼,“今晚你不能再弄濕傷口了。”
“不弄濕,你就不回去了?”
她無意識地點了下頭,“那我可以考慮下。”
他好像笑了下,低頭埋頸,換了個她抱得舒服的姿勢在她旁邊躺下。“脫個衣服再睡?”
“為什么要脫衣服?”
“你穿這個睡,不會不舒服?”
她聲音悶悶的,“不會。”
好一會,沒感覺到他有所動作,溫簌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著的。
第二天睡醒的時候,床上只有她一個人,浴室傳來了水聲。
她是睡夠了,精神也好。
浴室門打開,她睜眼看了過去,房間的窗簾是拉開了,窗外是被晨風吹得波光粼粼的湖面。
他靠過來的時候,帶過了陣干凈的薄荷冷香。
她迷茫地仰著臉看他,在陳斯野彎腰要親她的時候,溫簌別開了臉。“我還沒洗漱呢。”
他改道親了親她的臉,咬了下她臉上的軟肉。
“你怎么咬人。”溫簌伸手推了下他的肩膀,摸了下被他啃咬的位置。
“時間還早,不再睡會?”
他不見得比自己休息的多,為什么精力那么好。
溫簌搖了下頭,聞著他身上的好聞的味道,想起什么的看向他的胳膊,伸手覆了上去。
很干燥,沒沾到水。
溫簌不說話了,就被他拉著手從胸口摸向腹部。
他的肌肉很薄,但就這樣摸著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骨肉的力量感。溫簌輕顫了下眼,視線放在他凹凸性感的鎖骨上。
“陳斯野。”
他低頭用鼻子蹭她,“那里還疼嗎?”
溫簌臉瞬間有點紅,聲音也小。“你不要問這個。”
他笑了下,喉結都在滾動,低磁的嗓音就貼在她臉側,“被你摸一下就有感覺了,你呢?”
摸得有沒有感覺?
溫簌垂眸,不愿意去看他,訥著聲音問他,“現在幾點了?”
“七點。”他身上穿的是條運動褲,腰上的系繩松松垮垮地垂著。
“我們十點的飛機。”溫簌面容潮熱,輕聲提醒著他時間,“九點我們要出門的。”
他無聲地勾唇躺下,勾著她的腿,讓她跨坐在自己腰上。
腿側是他緊實地腰腹,膝蓋被他摩挲地癢。溫簌緩慢地吸氣去看他,對上的是他漆黑冷欲的眼。
陳斯野眉眼微挑,唇邊是明晃晃地笑,“那應該還能來兩次?”
一次后,溫簌就拒絕再保持這個姿勢,好酸,哪哪都酸。她被他掐著腰躺下,好像聽到了他附在耳邊說喜歡-
十點他們還是沒能出門,也差點因此就錯過了航班。
溫簌有點餓,早上起來到現在,就喝了口水。等陳斯野給她買了吃的回來,雖然餓但她還是吃得很慢。
趕在孔妍要去交訂金的時候,他們還是也到了商場門口。
孔妍沖著他們揮手,迎著她走來挽上了溫簌的手臂。
這還是孔妍第一次面對面的,距離得這么近見到陳斯野。
他抬眼同時也看了過來,先打了招呼。
孔妍突然有點明白為什么陳斯野女粉有那么多了。親眼見到本人比看照片,視覺上的沖擊感更強,真的就,不是一般吸引人。
“你們剛下飛機嗎?”
溫簌點頭,問她合同的事。
兩個女孩說話,陳斯野一聲不吭地沒插話,跟在她們身邊。
他點開手機訂了家餐廳。孔妍才想起他們還沒吃午飯的事情,反正時間還早,三人折道去餐廳吃午飯。
餐廳經理很有眼力見得帶他們去二樓安靜的區域落座,坐下孔妍開注意到這家店也是家音樂餐廳。
很復古優雅的風格設計,像個小型的音樂廳。
他給她們倒了水,才開口。“這家店算是京市比較有格調的那一批了。”
孔妍算是做了很多攻略了,也了解了大部分的音樂餐廳,但卻沒聽說過這家。
“因為這家是會員制,不是對所有顧客都開放的。”
溫簌朝周圍打量了一圈,沒說話。
剛剛她就看到了桌上的音樂演奏目錄,這里的樂手還不是一般人能來演奏的。
“這里是不是中午不營業啊?”
陳斯野淡點了下頭,他從昨天聽到她們要開餐廳就動了點人脈在約了。
而這里確實有很多她們能參考到的地方。
等飯吃得差不多了,溫簌陪著孔妍一起去洗手間。
孔妍洗著手忍不住嘀咕,“簌簌,我突然對我們餐廳不太有信心了。”
來過這里后,確實很容易信心被打擊。就是因為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不成熟。
溫簌搖了下頭,抽了張紙巾擦手。
“阿妍,我們面對的客戶群體和他們不一樣,其實我們的想法已經很好了,其實能多看多學習到他們做的好的地方是好事。”
孔妍自己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還是忍不住嘆息。“其實我今天見到陳斯野,第一想法就是挺冷挺有型的一大帥逼。”
“但我現在覺得,他可能并不像表面這樣。”
孔妍和溫簌吃了差不多兩年的飯,才注意到她有吃飯前先喝湯的習慣。
剛剛上菜前,孔妍聽到他囑咐先上湯。也是先給溫簌盛了碗湯晾著,包括連孔妍都有一份。等她們吃了幾口餐前水果后,湯的溫度也剛剛好。
包括訂餐廳,就很不像孔妍對他的了解下,能做出的事情。
孔妍撇了下嘴,有種自己一個女生都不如他的頹敗感。“他這人還挺細心的。”
或者說是,把所有細心和溫柔都給了她而已。
溫簌眨了下眼,沒出聲。
她們洗完手出去時,陳斯野已經結完賬站在門口等她們了。
溫簌想起在機場時,他給自己買酸奶,避開了那瓶草莓的,給她拿了黃桃味的。
其實溫簌自己也忘了,她高中時有那么一段時間確實挺不喜歡草莓的。
說來是因為他,也是因為她自己在和自己鬧別扭。當時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在他眼里和其他女孩子,并沒有什么不一樣。
但其實她已經很不一樣了,換了別人,他根本不會問是不是不喜歡喝。
見她站著不動,陳斯野撩眼靜靜地看著她。
溫簌朝他走了過去,手被他牽住。
陳斯野摸到了她手腕上那條微涼的手鏈,很淡地勾了下唇。
順著手腕往下觸碰到了她微涼的指尖,他摩挲了下,然后問,“怎么了?”
她不說話,這個高度她只能看到他凸起的喉結。“陳斯野,你好像真的就挺喜歡我的。”
他突然就笑了,“什么叫挺喜歡的,自己糾正一下。”
溫簌抿舔了下唇,“你很喜歡我。”
“嗯。”
很喜歡。
下午三點的時候,對方準時到了。
和著人一起到的,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經介紹才知道對方是名律師。
孔妍忍不住皺眉,“對方怎么連律師都帶來了。”
就見律師接過合同仔細看了兩遍后,才把合同遞給了他們。才知道,這律師是她們這邊的。
“合同沒有問題,就是時間這里,一般都是寫明期限的,對方漏掉了。”
陳斯野看了對面的人一眼,對方眼神飄忽。
“問題大嗎?”
“說大也大,說不大也可以不大。但我建議補上去。”
陳斯野點了下頭,合同也沒看丟到了對方面前。對方的人擦了下頭上不存在的汗,立馬讓人重新打份合同回來。
“那什么,這都是底下員工的疏忽,對不住啊。”
孔妍嫌棄地皺了下眉,這是看她們年輕不懂,想坑她們吧。最后合同簽完,孔妍沒好氣地把文件塞進包里,才和溫簌走出辦公室。
那名律師和陳斯野說了些什么,他淡嗯了聲點頭,目光隨著溫簌走近。
等溫簌走過來,律師人也離開了。“你怎么還找了律師?”
“俱樂部的法務,專業的事情多問一嘴,以防萬一。”
溫簌沒說什么,這事其實是她們沒想到。
事情處理完孔妍極有眼力見的先走了。
陳斯野把她送回了公寓樓下,在她要
上樓的時候摁住了他的手。
“你自己一個人住?”他低側了下頭。
“不是。”溫簌稍愣后解釋了下,曲嘉琳搬過來和她一起住的事情。
他沒有再說什么,眼弧微微地上揚是好看的形狀,那雙沉默漆黑的眼就這么靜默地看著她。
溫簌微抿了下唇,雖然他沒說話但她就是能看出他的意思。“我們幾天不在,七七它……”
沒等她問完,他就把話接了過去,“會有阿姨上門喂它。”
溫簌很輕地哦了聲,“它好像被你養胖了。”
陳斯野看了她一眼,沒再回應而是懶懶地笑笑,“溫簌簌,別轉移話題,你懂我想說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