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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刺激。。

    “阿雅!”

    江潯一雙霧眉豎起, 臉色驟變,被直挺挺往下倒的阿雅嚇到。

    這要是倒在地上了,滿身青紫肯定是免不了的,別再摔出個什么好歹才是!

    她大跨步上前, 長臂一攬, 就把快要摔倒的阿雅接!

    阿雅太輕, 接住了也輕飄飄的沒什么重量,差點讓江潯以為是錯覺。

    把人緊緊抱在懷中,眼中滿是擔憂,有些埋怨對方總是照顧不好自己,下雨了就不應該出門,更不應該拖著瘸腿到處走。

    她在的時候, 都沒讓阿雅自己走過!

    精神恍惚的阿雅落入一個滾燙的懷抱, 那有力的手臂和柔軟的胸脯,她都無比熟悉。

    是江。

    阿雅猛地抬眼看向她, 驚喜她終于回來, 驚喜兩人終于相擁。

    但接著, 她就有些害怕了,江潯眉頭皺得太深, 臉色也有些黑。

    看起來心情極為不好。

    嘈雜雨聲中, 那略微埋怨和怪罪的聲音傳入阿雅耳朵。

    “別亂跑, 你不知道你自己腿不好嗎?”

    惹的阿雅眼眶泛紅,黑眸輕顫,密密麻麻的疼從心臟處蔓延, 席卷她全身, 最后讓她折斷的腳踝處也疼的抽搐。

    幾乎失去力氣。

    望向江潯的眼眸狼狽垂下,淚水忍不住劃過冰涼的臉頰, 被沖散在雨水中。

    她很慶幸雨水能掩蓋她一切的情緒。

    “對、對不起!

    聲音又輕又弱,沒有讓江潯聽出什么不對。

    “你不是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自己的身體!苯瓭∮昧Υ驒M抱起阿雅,“走,我們快些回去,別淋病了!

    失重感襲來時,阿雅忍不住抓緊江潯胸前的衣服,惹的江潯看她一眼。

    她立馬磕磕巴巴道:“傘、打傘,我給你帶的傘!

    從江潯出門后,阿雅就時不時看看天,又看看鋪子門口,眼中滿是擔憂。

    這天是快要下雨的天,要是江潯回來遲了,恐是要淋雨的。

    為此,阿雅還提前找出家里的傘,以備不時之需。

    沒過多久,天上果然下起雨。

    她在鋪子門口等了一會兒,眼睜睜看著整個街上的人跑完,也沒有等到江潯回來。

    擔憂江潯是出什么事了,她一刻也不敢耽擱,打著傘就往外走。

    但她低估了自己瘸腿帶來的影響,沒走幾步就因為腿被打濕,折斷的腳踝處開始疼痛起來。

    像是誰挑著她的腳筋在彈琵琶,捏著她的骨頭在敲大鼓。

    無法,她收起傘,手用力掐住大腿,咬牙忍痛前行。

    只想為江潯送傘。

    看向地上倒著的傘,江潯眉頭皺得更深,不解道:“你給我帶的傘?”

    阿雅又被嚇到,不敢再出聲,只敢紅著眼圈和鼻尖,怯怯地望著江潯。

    不知自己哪里做錯。

    江潯沒好氣瞪她一眼,快步走進打鐵鋪,穿過院子,絲毫不介意的把濕噠噠的阿雅放在床上。

    用被子裹起來。

    根本就沒有管那把傘。

    她和阿雅的身體誰好,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她淋點雨不礙事,可阿雅淋雨淋生病了怎么辦?

    本來身子就才被她養好一點,生個病又得重新養了!

    “你在床上躺好,我給你拿干凈衣物,再煮點姜湯!

    她急匆匆離開,不一會兒又急匆匆走進,拿回一套干爽的衣服,遞給阿雅。

    阿雅接過后,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沒有動作。

    半晌,江潯不解道:“怎不換?濕噠噠的衣服穿著舒服?”

    本被傷了心的阿雅,驀地紅了臉,含羞帶怯地低下頭,手指攪住被子。

    有些猶豫。

    做了好一會兒心理準備,阿雅才慢慢抬起手指,解開自己衣服上系的繩子。

    上衣一下就散開,露出里面的中衣。

    夏日里大家穿的衣服寬松又輕薄,再加上被雨水打濕,薄薄一層中衣貼在皮膚之上。

    修長的脖頸,秀白的鎖骨就這么暴露在空氣中。

    阿雅的動作沒有停,又解開自己的中衣,讓江潯能更加真切地看見她的肌膚。

    其實他們這兒的人民風挺開放的,女子露胳膊露腿露脖子也不會有什么。

    但面對江潯,她就總覺得哪哪兒都不對勁兒,尤其是對方還一瞬不瞬盯著自己。

    仿佛自己的一舉一動,對她來說都是莫大的吸引。

    不過她想看的話,也是可以的。

    以前對方從來沒對她表達過這種想法,好不容易盼來一次,希望江潯不會再厭惡她,希望江潯能不讓她睡西屋。

    阿雅低著頭,濕潤的發絲貼著燙紅耳垂落下,絲絲縷縷搭在清瘦鎖骨上,嫩白與烏黑形成極致對比。

    小衣的繩子也被快速解開,胸前大片雪白肌膚暴露,過于大的小衣往下滑,掛在挺丨翹的最尖端。

    兩點紅櫻探出,嬌羞盡顯。

    什么都遮不住了,卻又什么都朦朦朧朧。

    時間仿佛突然停滯,一人端正跪坐在床上,衣衫半落,顧盼生輝。一人站在門邊,心臟狠狠跳了一下,臉色通紅,都快被蒸熟了。

    江潯根本沒想到幾息之間,阿雅竟是對她坦誠相待了!

    天呢!

    她這輩子、上輩子都是第一次看見其他女生的身體!

    白皙細膩到好似被牛奶泡過,半圓弧形自然垂下,尖端卻是翹著的,跟兩顆紅棗核似的,看起來也軟軟的,和她前些時日才吃過的軟酪有什么區別!!

    !

    江潯感覺自己整個人熱氣上涌,大腦都宕機了,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白白看了阿雅的身子好一會兒,才突然捂住自己的鼻子,連滾帶爬跑出去!

    走時還不忘關上門!

    沖到院子中,又在院子里淋了大半天的雨,才感覺自己渾身燥熱退下,思緒逐漸回歸。

    江潯蹲下身,抬手捂住自己的臉,嗚嗚嗚的感嘆果然還是女性的身體圣潔又美麗,讓同為女性的她也有了沖動。

    她其實真的挺想抱著阿雅,感受一下那片柔軟的,可不行,那樣太尷尬了。

    阿雅估計會以為她是變態!

    捂著臉又噫噫嗚嗚在心中怪叫了好一會兒,再站起身時,江潯又是那個一本正經、成熟穩重的女子。

    她走到灶臺旁,生火,架藥罐,把生姜切片放入藥罐中,放幾顆紅棗進去。

    等水開,再煮個幾分鐘,就是姜湯了。

    等待姜湯煮好的同時,江潯走進西屋中,看著里面還沒來得及鋪的墊絮和被子,想了一會兒,抱著這些東西走向自己的屋子。

    來到屋門外后,她還特別矜持地問阿雅換好衣服沒,聽到換好了,才推門進入的。

    阿雅垂頭坐在床邊,拿帕子擦自己頭發上的水。

    她有些搞不明白江潯的意思,明明要看她的身子,卻又半路逃跑。

    索性她也不再糾結,只等著江潯發落便是。

    反正凌遲般的日子,她已經過好幾日了。

    而江潯,剛才做了看別人身體的羞事,此時也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只能默默把床上的濕墊絮、被子,換成新的。

    換完后,姜湯也差不多了,辛辣味兒刺鼻,她毫不吝嗇灑下幾勺白糖,中和生姜的味道。

    這才端給阿雅。

    一碗姜湯下肚,阿雅果然覺得體內暖和許多,都有點開始發熱了。

    只是腳踝還一抽一抽的疼。

    她聽江潯的話,躺在床上,用被角搭在肚子上,閉著眼休息。

    時辰還早,天雖然黑沉沉的,但實際上卻還沒到吃午食的時刻。

    她可以稍微睡上一覺,再去做飯。

    這樣想著,阿雅伴著疼痛,沉沉睡過去。

    只是身體越來越燙,人也越來越不清醒了。

    江潯守著阿雅把姜湯喝完,端著空碗出去,就著對方用過的碗,自己也喝了一碗姜湯。

    喝完后,她又冒著雨把蘿卜干全部收起來。不過阿雅種的菜是沒辦法了,本來已經長出翠綠小苗了,可遭受暴雨洗禮后,也不知道還能活多少。

    兩只小雞倒是比阿雅聰明些,還未下雨時就提前躲在屋檐下,一點都沒淋到。

    江潯給它們弄了吃食,用手摸摸它們的頭,算是夸獎。

    做完這些,她總算想起外面街上還扔著一把傘,她冒著雨去撿,卻發現早就不知被誰拿走了。

    江潯:……

    有夠無語的。

    回到鋪子中,反正下大雨也不會有什么客人,她索性便關了門,休息一日。

    站在屋檐下,望著天空好一會兒,她才想起自己身上的濕衣服還沒換,走入屋子中,找出自己的衣服到西屋去換的。

    換上干爽的衣物,用帕子把頭發包裹住,江潯來到灶臺前,開始想著今天吃什么。

    如果只是她一人的話,肯定吃什么都可以,水煮幾個土豆就可以糊弄一頓。

    但有阿雅在肯定不能這樣。

    至少好好弄一道菜出來吧?

    可是她做飯完全沒有手藝可言,為了不被阿雅氣鼓鼓地瞪著,江潯決定做一個簡單的番茄蛋花湯。

    對于不會做飯的人來說,雞蛋和番茄的搭配就很萬能。

    怎么做都不會出錯。

    她先是把飯煮上,才開始慢悠悠配菜,番茄要燙水后剝皮再切丁,雞蛋要攪勻。

    一切都很順利,江潯甚至已經做出一鍋完美的番茄蛋花湯了。

    可做飯最忌諱靈機一動。

    她就是那個靈機一動,打算往湯里加滑肉豐富菜色的人。

    她把肉找出來,切成肥瘦相間的肉片,撒上姜末、花椒、鹽等一系列調味料。又往面粉中加水捏成面團,把肉片裹起來。

    只是有點奇怪的是,她以前吃到的滑肉都是肉多面粉少,可她自己做的怎么是面粉多肉少嘞?

    都給做成餃子了……

    江潯不敢往面團里加水,怕陷入不斷加水加面粉的怪圈。

    她只能安慰自己煮餃子也成,也很好吃。

    把一坨又一坨餃子放入番茄蛋花湯中,大火燒著,直到湯肉眼可見的被燒少后,她撈起一個餃子放入嘴中。

    舌頭被燙到在嘴里炒菜,好一會兒才敢咬破餃子,嘗到里面并沒有熟的肉餡。

    江潯:嗯?

    再煮會兒。

    湯又肉眼可見得變少。

    撈餃子,嘴里炒菜,咬,呸,沒熟。

    再煮,少,撈,炒,咬,呸,沒熟。

    如此循環往復,她還是陷入了怪圈之中!

    江潯就搞不明白了,湯都煮干了,鍋都快燒穿了,怎么這肉餡就是熟不了嘞?

    折騰來折騰去,她扶額苦笑,只能把一鍋稀爛的玩意兒給倒掉,重新煮上最質樸的番茄蛋花湯。

    等新的湯做好,飯也好了,把飯菜放在矮桌上,她走進屋子,想去叫阿雅吃飯。

    可一靠近床邊,她就發現阿雅臉色不對勁兒了。

    身體蜷縮著側躺在床上,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眉頭緊蹙,蒼白的唇一張一合在說著什么。

    江潯彎腰湊近去聽。

    “疼、疼……疼……”

    看到她這副模樣,江潯眼中又涌現出心疼。

    她就知道,別看現在阿雅好似漲了點肉,但事實上身體根本沒有變好,一個不小心就會生病。

    掌心有繭子的手放在阿雅額上,手指被那滾燙的溫度激的蜷縮起來。

    這溫度,比她燒火的鐵爐都不遑多讓。

    “哪里疼?”

    她俯身,想更加清楚地聽見阿雅在說什么。

    “腿、腿……”

    阿雅的嘴唇有些干裂,一張一合間,灼丨熱氣息噴灑在江潯頸間。

    搞得江潯又有些不自在地拉開距離,呢喃道:“腿嗎?”

    仔細看去,阿雅把自己那只傷腿壓在另一只腿下,雙手捂住折斷處上幾寸的地方,指尖深深陷在肉里。

    一看就是因為忍痛才這樣的。

    上一次這么清楚地看見這處地方,還是阿雅剛到她家時。

    那時她就覺得折斷的骨頭像是要從皮肉里刺出來似的,現在更加嚴重。

    凸起地方的皮膚紅腫脹大,看起來只需要稍稍用力,森森白骨就會冒出。

    不能再拖了。

    江潯湊到阿雅耳邊,放輕聲音,盡量溫柔道:“我去找陳大夫,你別害怕,會沒事的。等我回來!

    交代完,她不再逗留,又沖進滂沱大雨之中。

    躺床上的阿雅身體縮瑟一下,手指更加緊地掐住自己大腿-

    陳大夫幾乎算是被江潯提溜著趕到阿雅面前的,衣服濕了大半。

    江潯把阿雅的病情說的極為嚴重,陳大夫來后一看,只說了四個字。

    “關心則亂!”

    她又讓江潯把自己帶回醫館,抓幾副草藥,給阿雅喂下去,不日便可好轉。

    只是,阿雅的腿不能再拖了,這幾日就得斷骨重接。

    再拖下去,只怕是整條腿壞死,危及性命。

    “好,等她病好,我就帶她來醫館。”

    留下這句話,江潯把兩包草藥護在懷中,離開醫館后再次使用疾風步,眨眼間回到院中,亂中有序地熬藥。

    同時她燒起一鍋水,等會兒給阿雅擦身子用。

    那么炎熱的天氣,其實雨水是不冷的,但阿雅在發熱,體溫忽高忽低,她需要隨時關注著,不讓阿雅冷著或熱著。

    熬好藥,端著藥和水到屋內,扶阿雅躺在自己懷中,一勺一勺慢慢喂著藥。

    期間阿雅醒過一次,有些不明白這是在干什么,紅撲撲的小臉下意識往江潯胸上埋,枕在那柔軟的胸口處,怎么都不愿意吃酸苦的藥。

    “來,阿雅,乖乖吃藥,吃了藥才能好!

    被女生枕在胸上,江潯倒沒有不適,甚至還身體坐直,讓阿雅更好躺一些。

    她把裝著黑褐色藥液的勺子往阿雅唇邊遞,輕輕挨在那有些干裂的唇上,想讓阿雅自己喝進去。

    “不……不要……難喝!”

    高熱中的阿雅暈乎乎的,眼睛勉強睜開一半,眼神聚不了焦,只能盯著一處發呆。

    她鼻尖聳動,在聞到苦澀的味道后,嫌棄到小臉皺起,臉頰鼓起吹出一口氣,想要把苦味兒吹走!

    要不是江潯眼疾手快,把勺子挪開,恐怕那藥就要灑在兩人身上了。

    就著這個勺子,兩人來回拉扯,誰都不讓誰,搞得阿雅氣鼓鼓把整張臉都埋在江潯胸上。

    拒絕交流。

    看著緊緊抱住自己的人,江潯嘆口氣,跟哄小孩似的,“阿雅不乖,姐姐可不喜歡阿雅了喲?姐姐去喜歡別的小孩!

    阿雅:……

    見還是沒有反應,江潯便作勢要起身離開,“姐姐走了,不陪阿雅了!

    察覺到江潯是真的要離開,阿雅身子狠狠抖了一下,雙臂把江潯的腰抱得更緊,腦袋不情愿抬起。

    露出那張泫然欲泣的臉。

    她太傷心了。

    明明身體那么難受,江潯卻還要讓她喝苦苦的東西,還要去喜歡別人。

    喜歡誰?

    那個豆腐西施嗎?

    “阿雅也,也不喜歡你了……!”

    聲音很輕,說到最后,尾音幾乎是顫抖著消失不見的。

    阿雅心中有氣,賭氣似的用一雙通紅的眼睛瞪著江潯,一副底氣十足的模樣。但她的嘴角卻忍不住往下掉,手指也扯住江潯的衣擺。

    不僅不讓江潯走,說完話后,一顆顆玻璃珠子般的眼淚還率先從眼眶中流出。

    看起來可憐極了,像是被主人扔在路邊的小貓小狗。

    兩人僵持幾息,阿雅突然泄了氣。

    主人都不要她了,她還在神氣什么?

    眼尾垂下,賭氣的眸子變成慘兮兮的哀求。

    哀求江潯不要不喜歡她,哀求江潯不要丟下她。

    她扯著江潯的衣擺搖晃,忍著難受,細聲細氣道:“我喜歡江姐姐的,江姐姐別走!

    江潯什么話都還沒說呢,就見阿雅自己把自己哄好了,頓時失笑道:“嗯?又喜歡我了?”

    “那喜歡姐姐的話,就快些把藥喝了,這樣姐姐才會高興!

    說著,又把勺子遞向阿雅嘴邊。

    這下阿雅可算是聽話* 了,看一眼江潯后,就乖乖低頭把藥喝下去。

    果然很苦,輕而易舉就把阿雅的心都染苦了。

    一勺一勺喝著,阿雅只覺得越來越委屈,漸漸忍不住,淚珠又開始往外流。

    她覺得江潯好壞啊,平日里就想著要和她分開,現又專門挑著她不舒服的時候欺負她。

    那么苦的東西,怎要讓她喝這么多?

    哼,等自己好了,就不做飯給江潯吃,看她還能吃什么!

    ……不行不行,萬一江潯去找豆腐西施做飯怎么辦?

    還是做給江潯吃吧,大不了自己不和她說話,也不讓她和豆腐西施說話!

    阿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喝藥。

    只認為是江潯在欺負她。

    江潯見阿雅哭的傷心,眼淚啪嗒啪嗒往藥碗里落,險些讓藥越喝越多!

    也不知道一個小姑娘,哪里來那么多眼淚流,這短短幾息之間,都哭兩回了。

    她把藥碗放在旁邊,手中變戲法似的出現一顆蜜餞,喂入阿雅口中,再好好把人抱在懷里,手心拍著小姑娘的背,輕聲哄小孩。

    “不哭了不哭了,吃了蜜餞甜滋滋的,就不苦了!

    “姐姐不會走的,也不會不要阿雅的。”

    “阿雅是姐姐見過最乖的小姑娘了,姐姐很喜歡阿雅的,怎么會丟下阿雅呢?”

    哄著哄著,阿雅果然沒有再哭,而是閉著眼睛睡了過去。

    只是仍舊不愿意放開抓住江潯衣擺的手,深怕江潯跑了。

    見狀,江潯也沒有強行讓人放開。

    而是轉身,以一個扭曲的姿勢把水盆中帕子擰干,擦著阿雅紅撲撲滿是淚痕的臉蛋。

    阿雅的皮膚又嫩又薄,哭一會兒就眼皮鼻尖全是紅的了,鴉羽般的睫毛被淚水打濕,一縷一縷黏在一起。

    漂亮的只有在畫中才能看見。

    麻布帕子只在阿雅臉上擦了一下,江潯就覺得不行,帕子太糙,把阿雅的臉越磨越紅。

    還是得用蠶絲帕。

    她手往阿雅腰身上摸,摸遍小姑娘的腰,才找出那張蠶絲帕。

    用水打濕后,輕擦著對方的臉。

    這下就對了,輕薄絲帕在粉嫩的臉上,連顏色都顯得那么和諧。

    擦完臉,又繼續用絲帕擦著阿雅脖頸和身上的汗水。

    因著看過小姑娘的身子,江潯對有些地方還是挺熟悉的。

    她沒太過冒犯,只擦擦阿雅胸口就算可以了。

    接著,又扶著阿雅躺在床上。

    江潯把自己身上濕噠噠的衣服脫下,本是想讓衣服陪著阿雅,自己去做事情。

    哪想阿雅的手跟安裝了定位系統似的,睡著了都還一能把抓住她里衣的衣擺。

    嘶。

    這件衣服可不能再脫了,再脫她也坦誠相待了。

    無法,江潯只能認命地躺上床,長臂一攬,把人攬在懷中。

    陪阿雅一起睡。

    她太久沒有這樣抱著阿雅睡覺了,香香軟軟,像個人形抱枕。

    很乖,很舒適。

    很令她安心。

    兩人依偎在一起,江潯不困,便一點一點順著阿雅凌亂的發絲,打發時間。

    期間還多次為阿雅擦去身上的汗水,為她扇風,為她拉被子。

    當阿雅腳踝疼到不自覺要去掐腿時,江潯也會把她的手攏到自己手中,讓她掐自己。

    臨近晚食時,阿雅又一次發熱起來,嘴里開始說著胡話。

    江潯邊用過涼水的帕子不斷擦拭她全身給她降溫,邊仔細聽著她在說什么。

    剛開始還說的是,“蘿卜片沒收”,“小雞快淹死了”,“要燒排骨、拌生菜”,江潯句句有回應,道:“收了,沒死,我做。”

    可到后面,阿雅開始說,“不要、不要一個人睡、不要去西屋!

    “要挨著……不要去西屋。”

    “聽話、阿雅聽話、別欺負阿雅!

    這讓江潯犯了難,阿雅不想一個人睡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生著病都放不下?

    但之前還什么都依著阿雅的江潯,這次卻咬咬牙,沒有順著對方的話說。

    任由對方不斷喃喃,只沉默著為她擦身。

    擦完身子,江潯又端了一碗藥到屋子里,準備喂阿雅。

    現在的阿雅不似午時那么清醒,眼睛緊閉,身體軟綿綿的,嘴巴還在說著不要獨自睡的話,怎么都不肯喝藥。

    每每強行喂進,又都從嘴角流出,不一會兒就把衣服打濕了。

    江潯有些郁悶,沒想到阿雅那么倔,?窟@種辦法來讓她心疼。

    又僵持一會兒后,江潯找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只能妥協道:“我看你真是克我的!

    “好,我們一起睡,不去西屋了!

    此話一出,昏迷的阿雅整個人安靜下來,果然不再說胡話。

    連江潯喂過去的藥,也乖乖喝下了。

    江潯:-

    后半夜,阿雅發熱的癥狀全部消退。

    第二日,大雨停歇,阿雅神清氣爽的清醒過來,除腳踝還有些疼外,并無大礙。

    “醒了?”江潯也才醒,手捂在自己臉上,嗓音沙啞,“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說著,就想要起身去拿。

    倒是阿雅,又往江潯懷里縮了縮,并不讓她起身。

    昨日發生了些什么,阿雅都記得清楚,她輕揚唇角,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小小聲問道:“我真的不用去西屋了嗎?”

    江潯其實也有些不想起,所以阿雅拉住她,她便順勢又繼續躺著。

    手臂摟摟懷中的人,把人摟得更緊。

    閉著眼睛,也是小小聲回道:“是的,不用去了!

    左右西屋沒有被子可用了,阿雅不想一個人睡,那就讓她挨著吧。

    等什么時候阿雅自己都煩了,再放人走。

    “那,你真的只喜歡我,不會再喜歡別人了嗎?”

    嗯?

    這不是她昨夜哄小孩的話嗎?

    也對吧?

    反正阿雅挺乖挺招人喜歡的,她應該碰不見第二個如阿雅這般討喜的小姑娘了。

    思及此處,江潯點頭,聲音清晰了些,“對,我只喜歡阿雅,不會喜歡別人了。”

    話落入阿雅耳朵中,莫過于最動聽的情話,讓她的杏眼一下睜大,閃著光,比最璀璨的星子都還要耀眼。

    哇,她說她只喜歡阿雅,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哇,她向自己保證了誒!

    阿雅有些羞,把臉往江潯懷里藏,可沒過一會兒她又抬起頭,期待地問道:“你能再說一遍嗎?我沒聽清。”

    “……”本還困頓的江潯睜開眼,朝自己懷中的人看去,正巧和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對上。

    她怔住一瞬,總感覺兩人說的不是一件事。

    自己哄小姑娘的話,都能把她哄的這么高興嗎?

    有些不解,但面對對方那么期待的模樣,江潯也沒掃興。

    又道:“我只只只喜歡阿雅,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我也是!”

    阿雅笑靨如花,聲音軟糯-

    又在床上溫存一會兒,兩人才一起起床,坐在矮桌旁。

    昨日江潯做的番茄蛋花湯根本就沒吃,此時熱熱還可以吃。

    吃飯時,江潯又給阿雅說了腳踝的骨折不能再拖,必須趕緊醫治的事。

    阿雅:“那你會陪著我嗎?”

    江潯:“當然,我會一直守著你!

    既然有江潯陪著,那阿雅就不帶怕的,什么時候去都行。

    兩人商量來商量去,最終決定下午就去醫館。

    去醫館前,阿雅讓江潯把她抱到灶臺前,道:“我給你多做點面食,這樣過幾日你也不愁吃!

    說著便揭開肉缸的蓋子,想要從里面拿出一塊肉做臊子。

    “咦?怎么少了一塊肉?”

    阿雅有些不解地看著肉缸,手伸進,想要仔細翻找一番。

    站她身旁的江潯聽到她的自言自語,心被瞬間提起。

    被阿雅知道她對肉干了什么,阿雅絕對會生氣的!

    不能讓她知道!

    江潯難得強勢起來,直接攔下阿雅想翻找的手,把人打橫抱起,飛速朝院子外跑去!

    “怎么會少肉呢,一直都是那么多肉的!”

    “你別給我做東西了,我到時自己在外面買吃食便好,不用麻煩!”

    “走吧,還是醫治你的腿更重要,我們這就去找陳大夫!”

    她抱著阿雅,不顧街上人探究的眼光,一路飛奔到醫館。

    把阿雅交到陳大夫手里。

    陳大夫有些驚訝,“這么快就來了?那正好我這里沒什么人,小聞!準備用具!”

    小聞就是那個小藥童,坐在高凳上看醫書的小藥童聽到吩咐后,腿小心翼翼去探地面。

    當踩實時,她才從凳子上下來,一溜煙跑去準備要用的東西了。

    陳大夫則引著江潯阿雅兩人到醫館內,尋一間空屋子,讓兩人進去等待。

    醫館的布局和她們家的布局是一樣的,只是陳大夫為了收下更多的病人,把屋子都改成可容納一人躺下的小隔間了。

    有點像江潯所知的病房。

    治阿雅腳踝時,依舊要用到麻沸散。

    有了這東西,倒也不用怕了,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了。

    阿雅服用下麻沸散睡過去后,江潯就被攆出病房,讓她去外面等著。

    等待“手術”的過程是很令人緊張和焦慮的,江潯急的在病房外走來走去,深怕陳大夫醫術不精,傷到阿雅了。

    等到實在忍不住之時,她還在腦海中飛快翻找自己開盲盒開出來的東西。

    希望有一樣是有用的。

    可惜沒用,盲盒從沒有開出過醫用類的東西。

    直到一個時辰過去,陳大夫終于邊擦著手邊從病房內走出。

    她對外面等著的江潯道:“已無大礙,麻沸散藥效沒過,阿雅還在睡!

    “你進去看看吧,順便把病房打掃干凈,阿雅至少要在這里住七日才行!

    “好好好!”

    江潯趕忙跑進屋子中,一進入就被滿屋血腥驚到腿都有些發軟了。

    天殺的!流了這么多血真的沒事嗎?

    她撲到面色蒼白如紙,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的阿雅面前,指尖顫抖地去探阿雅的鼻息。

    溫熱緩慢的鼻息打在她手指上,她才終于能確定阿雅沒事!

    江潯雙手撐在床上,撐住自己發軟的身體,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太嚇人了,她真怕一個不小心,阿雅就和她天人永隔了。

    緩過來后,江潯才開始默默打掃屋子里的血腥,時不時去探探阿雅鼻息,確認對方還活著。

    在她堪堪把滿屋血腥收拾干凈時,麻沸散藥效過,阿雅緩慢轉醒。

    這次的麻沸散依舊是兌著酒喝下去的,所以阿雅醒后,意識也還是有點不清醒。

    有些醉酒。

    她眸子呆呆望著江潯,聲音虛弱,“漂亮姐姐,你能湊近些嗎?”

    江潯想也沒想,直接湊到阿雅面前。

    “再近些。”

    江潯臉再次往下湊,都快湊阿雅臉上去了!

    帶著疑惑的眼神,看向直勾勾盯著自己的阿雅。

    很是不解。

    太近了,有些尷尬。

    哪想下一秒,更尷尬地來了!

    阿雅傻傻笑了一下,“吧唧”一口親在江潯嘴唇上!

    響亮無比!

    嚇了端著藥進來的陳大夫一大跳。。

    第25章 一節更比一節刺激

    飽滿軟唇壓在江潯的唇上, 臉湊得極近,那雙杏眸一瞬不瞬盯著她,睫長到都快掃在她臉上了。

    懵。

    江潯很懵。

    她的靈魂從軀殼中脫離,晃晃悠悠上升, 飄出屋子, 飄到熾熱的陽光下。

    被陽光照的頭暈目眩。

    發生了什么?

    她帶回家的小姑娘, 比她小三歲的小姑娘,還是未成年的小姑娘。

    親!

    她!

    了!

    怎么能親她呢?

    還是親的嘴唇,這讓她以后怎么面對阿雅?

    不行不行,這放到現代,她可是要蹲局子的。

    就在江潯的思維還混亂不堪時,躺著的阿雅見漂亮姐姐沒躲, 眼神便轉來轉去, 掃過江潯臉上每一處地方。

    狹長深邃,無比深情的鳳眸、又直又挺翹的鼻子、窄又清瘦的面頰。

    以及, 被自己吻住的紅潤薄唇。

    漂亮姐姐好好看呀, 和她喜歡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看得久了, 都把阿雅看的都有點暈乎了。

    漂亮姐姐似乎很喜歡她,一直吻著她不離開。

    那她可以再得寸進尺一點嗎?

    阿雅悄悄伸出舌頭, 在江潯唇上舔了一下。

    唔, 漂亮姐姐的唇也是甜的。

    猝不及防的江。海?

    飄走的靈魂瞬間回歸, 雙眼難以置信瞪大,僵硬的身體跳開好幾米遠!

    這下她要牢底坐穿了!。

    江潯同進來的陳大夫擦身而過,無法思考陳大夫會怎么想, 她快步跑到院子中, 對著墻角蹲下,痛苦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

    她怎么會被一個暈乎乎的小姑娘親了呢?

    她明明可以躲開的。

    她明明可以阻止的。

    不對!

    江潯突然想到, 阿雅那副模樣,明顯就是還沒清醒的狀態。

    有沒有可能阿雅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有沒有可能阿雅也不是故意這樣做的呢?

    完全有可能的!

    不清醒的人做什么都是不算數的!

    江潯把自己捂住臉的手放下,又反應過來她和阿雅都是女子,女子和女子親近點也無妨的。

    她前世還看到兩個女生室友,親親抱抱睡一起都沒問題,沒道理她只是被阿雅親一下就有問題了啊!

    想到這里,江潯都有點不明白自己反應為什么那么大、那么激烈了?

    明顯就是小問題,她平常心接受就好,沒必要覺得天塌了。

    對,就是這樣的。

    她又重新站起身,道貌岸然地拍拍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壓下心中微妙的悸動與不對勁兒。

    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走向阿雅在的屋子。

    陳大夫已經把手中的藥碗放在屋內,又重新走出。

    她看見江潯走來,眼神難得帶著些對新知識的探索,上下掃視江潯。

    “你們……”她猶豫著還沒說完,就立馬被打斷,江潯堅定地說道:“是姐妹!”

    陳大夫點點頭:“那你……”

    江潯再次打斷,“沒有親她!剛才是意外!我們姐妹感情好,出點意外很正常!”

    陳大夫:“不是,我是想說……”

    江。骸皼]有不是!就是我說的這樣!”

    陳大夫:……

    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陳大夫無語地掃一眼江潯,袖子一甩大步離開。

    快走出院子時,才突然回頭,語速極快道:“我是想說桌上的藥記得端給阿雅喝!我問你什么了嗎?沒有人想知道你們兩個姐妹親在一起的事!”

    “沒有人!想!知!道!”

    說完,直接走進藥鋪,徒留江潯一人面對院子中其他病人突然投過來的視線。

    天呢!

    江潯臉上可疑紅暈又開始冒出,燙的她快步躲進阿雅屋子中,重重把門關上!

    躺在床上的阿雅睡了過去,整個屋子中只能聽見她心臟咚咚咚狂跳的聲音。

    跳這么快干嘛?

    真不爭氣!-

    阿雅在醫館養傷的這段時日,江潯每日飯時會來給她送吃食,再待上一個時辰左右。

    其余時間,多給了醫館一些銀子,托她們多照顧阿雅。

    而她,告訴阿雅有些忙,實則是想要躲對方幾日。

    要不然每每看見阿雅,都不由自主想起那天發生的事,真的很羞恥。

    這日,江潯打完鐵,來到張記食攤等著老板給她攤煎餅。

    老板已經有很長一段時日沒有見江潯來買吃食了,突然看見,還覺得有些新奇。

    “前些時日沒見你來,還以為你自己會做飯了,怎現在又來了?”

    江潯站在老板身旁,聊天的欲望不是太強烈,“偶爾也想嘗嘗外面的吃食!

    老板手中動作不停,很快攤好七丨八個煎餅,給江潯裝了兩個,哈哈大笑道:“原是這樣,還以為你家里藏了人,有人為你做嘞!”

    他們都隱約聽說過江潯院子里有人的事,要說真的見過,卻是沒有的。

    所以才紛紛猜測。

    江。。

    她面無表情地笑笑,提著東西就走了。

    實不相瞞,還真被張老板給猜中了,她家里就是有人給她做。

    做的還很好,手藝絲毫不輸張老板這種開店的人!

    等著吧,等阿雅腳踝好了后,她一定讓大家都認識阿雅。

    之前因著阿雅腿上有傷,不方便出門,她沒想著給街坊鄰里介紹阿雅,怕他們欺負阿雅。

    但等阿雅好后,就可以獨自出門閑逛、游玩,自然是要讓大家認識的。

    帶著吃食到醫館,又在醫館中陪了阿雅一個時辰,江潯才在阿雅依依不舍的眼神中離開。

    去找譚婆婆。

    上次大雨,譚婆婆回家及時,并沒有淋到多少雨,身體也沒有受影響。

    連點咳嗽發熱都沒有。

    要知道譚婆婆那么大年紀了,要是真出了點小病,恐怕很危險。

    為此,譚木匠特別感謝江潯,想要請江潯到家里吃飯。

    江潯推辭不過,只好答應。

    來到譚木匠家后,他們已經做好一桌子的菜,在閑談著等她。

    見她到了,譚木匠率先站起身,雙手做出叉手禮,眼中出現熱淚,激動感謝道:“多虧小江鐵匠幫助我娘才無事,聽說小江鐵匠和我娘是忘年交,那我譚木匠就不客氣的叫你姨母了!謝謝江姨母!”

    說罷,沖著江潯深深鞠下一躬。

    江潯大驚。

    天殺的,年紀大她一輪還有多的人,沖著她叫姨母!

    怎么聽怎么難受!

    她猛地跳開,躲著譚木匠的鞠躬把人給扶起來,“無事無事,你們一家可真是性情中人哈,先坐先坐,都站著做什么,快坐呀!

    譚婆婆見江潯慌得不行,笑著讓自己兒子不要丟人現眼,快讓客人入坐。

    這才緩解了江潯的尷尬。

    江潯坐在譚婆婆身邊,一群人坐下后,譚婆婆開始為江潯介紹都有哪些人。

    除譚婆婆一家外,還有那天送傘的豬肉攤老板一家。

    分別是李屠婦和她的入贅相公,以及兒子。

    大家互相打完招呼,就開始拘謹地吃著飯,譚木匠和李屠婦都是要喝酒的,兩人幾杯酒下肚,飯桌上的氛圍瞬間熱絡起來。

    江潯和譚婆婆聊著,告訴對方自己打算明日就開始賣刀,譚婆婆立馬表示要把那些說買的人都帶到她鋪子上去。

    李屠婦聽見,也表示自己明日要去江潯那里買刀。

    江潯:“那就先謝過譚婆婆、李娘子了!

    酒足飯飽,譚婆婆把江潯拉到一旁,讓她看幫著收拾碗筷的李屠婦的兒子。

    說道:“李屠婦是干什么的不用我多說,她男的開著一家書館,做著出借書本畫本的活計,是個文人,收入還算不錯,你不用擔心!

    莫名聽了一耳朵別家的事,江潯疑惑,“我擔心什么?”

    譚婆婆不答,繼續道:“他們的兒子是個粗人,將來也是繼承李屠婦的手藝,繼續開肉攤!

    “我知你是個剛強女子,和那些大老粗相與不來,但你別看李屠婦兒子長得五大三粗,實際上是個心細的!

    “有個入贅爹,也干不出打女人的事,你可以放心。”

    江潯疑惑更重:“我放心什么?”

    譚婆婆白她一眼,都說這么明白了,居然還沒懂。

    “你要是看得上李屠婦兒子,我就去與你說媒!你也老大不小了,還不著急?”

    江潯臉色驟變,“什么!?”

    第26章 喜不喜歡呢?

    江潯驚訝的聲音剛發出, 就被譚婆婆拉了一下,讓她小聲一點,畢竟是兩人的悄悄話,要是讓別人聽去可就不好了。

    譚婆婆:“小聲點, 你也看到了, 李屠婦的兒子身高九尺相貌堂堂, 和你最是相配。

    不像有些男人,瘦精精的,還沒你一個姑娘高!”

    “我也偷摸問過李屠婦,她還沒給她兒子相看人家,也不在意你大他一兩歲,你要是瞧得上, 那不討巧!”

    一番話, 聽的江潯頭暈目眩,有些坐不住。

    沒想到今日這頓飯不僅是為了感謝她, 還是為了給她說媒!

    譚婆婆要是偷摸問過李屠婦的話, 那怕是那兒子也知道了, 兩人再在這飯局上相遇。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怪不得她說吃飯時為什么對方總看自己,自己看回去, 對方又會慌里慌張挪開視線。

    她還以為是他眼睛有問題嘞!

    見譚婆婆興致勃勃的反復介紹李屠婦的兒子, 江潯連忙打斷對方的話, 壓低聲音道:“恐怕要辜負譚阿姐你的好意了,我不喜歡那么壯的,也不喜歡比我高太多的。”

    “你知道的, 我自己也是個粗人, 兩個粗人湊一起怕是不得好。”

    李屠婦的兒子比她高一頭左右,因著要幫李屠婦壓豬、宰豬, 一身腱子肉練得硬邦邦的。

    好似她鋪子里那些鐵塊。

    而江潯呢?

    成日里掄著大錘打鐵,身上肌肉雖沒有李屠婦兒子夸張,但也是實打實的真材實料。

    要是哪日和李屠婦兒子吵架,兩人互毆起來,還說不一定誰厲害呢。

    想想那個畫面就可怕。

    她還是更喜歡那種溫柔、安靜、說話如和風細雨、低眉淺笑間盡是知性的人。

    如果可以的話,還想要對方乖巧一些。

    和這樣的人相處起來,她才會感到舒適,才會有相得益彰的感覺。

    而不是和同樣硬邦邦的人在一起,每日里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想著想著,江潯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阿雅站在灶旁,低著頭,仔細切菜的畫面。

    又或是阿雅坐在矮凳上,去侍弄自己種的菜,青絲不聽話從肩頭滑落,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

    或者是阿雅站在簾后,身形娉婷,如白蔥根般的手指撩起水,讓水珠從身上滑落。

    一幀一幕,全都被江潯的記憶賦上一層朦朧薄霧,讓霧中的阿雅眉眼顯得那么繾綣溫柔。

    簡直和江潯的理想型別無二致,都快讓江潯覺得自己喜歡的不是那些特質,而是阿雅本人了!

    不對勁。

    十分有九分的不對勁!

    她發現在自己的記憶中,出現了很多不該有的東西。

    比如阿雅本是在簾后沐浴,但她的記憶中卻能清晰想象出阿雅沐浴的模樣,能看見對方光潔的肌膚,能想象到那嫩滑的手感。

    也能想象到對方胸前那兩丨團豐丨腴是如何被牽扯,兩點紅丨櫻是如何顫丨動的。

    江潯:。

    她過于熟悉阿雅的身體了。

    或者說,她把窺探到阿雅身體的畫面記得太過清楚,以至于其他畫面都被替換。

    江潯瞳孔猛地收縮,很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怎么能想這些齷齪的東西呢。

    她幾乎聽不見譚婆婆在說什么,直接站起身,沖著所有人道:“家中有事,先行離開,禮數不周之處,還望大家海涵!

    文縐縐說完,風馳電掣消失在譚家院子中,譚婆婆和她的兒媳同時出聲,想要留住江潯。

    可江潯管不了那么多,一溜煙就跑回自己家中。

    本想找個墻角蹲著,卻發現整個家中似乎都有阿雅的身影。

    蹲在哪里都消不掉腦海中不斷回放的東西。

    無奈,她只能蹲在院子正中央,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告誡自己不能再想了。

    即便是想女性的身體,也太變態了些。

    院子中,這段時日沒被喂的那么精細的兩只雞,有些好奇的圍著江潯轉圈。

    歪著頭,左看看右看看,甚至還把頭伸長,想從下往上看江潯是怎么了。

    跟成精了似的!

    惹的江潯一個不爽,把兩只雞全都關在籬笆里了!

    小雞壹號和貳號難以置信,“嘰?嘰嘰?”-

    平復好心情后,江潯暫時沒有什么事情做。

    便開始拿出好幾日屯下的肥沃黑土,小心翼翼灑在院子中的小田里。

    撒完后,還把原本的黃泥翻起來,和黑土混在一起,裝作從來沒有變化。

    接著,她又拿出一袋盲盒化肥,給那些菜苗撒上。

    菜苗才經歷過暴雨,早就焉焉地倒在田里,被撒上化肥后,倒是肉眼可見的容光煥發,重獲新生。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站起來。

    接著,江潯又拿出開盲盒開出來的面粉、白糖,和自家的面粉白糖混在一起。

    盲盒開出來的東西,都是精貴中的精貴。

    花錢雖然能買到的,但那不是她小小一個鐵匠能負擔的。

    忙碌完后,江潯盲盒開出來的東西就只剩疾風步、大力決或者霉運這種類型的東西。

    其中,疾風步和大力決她都經常在用到,前者用來趕時間,后者用來打鐵。

    抬頭看日頭,覺得差不多到該吃晚食的時候了,她用帕子簡單擦拭身上出的汗,又把凌亂的發絲捋了捋。

    才離開院子,去街上尋覓吃的。

    離得近的食攤都被她吃遍,這次她專門走得遠些,去酒樓里端菜。

    聽說這酒樓是他們鎮上的頭號酒樓,最近要和鎮上其他酒樓舉辦廚藝大賽,誰勝誰才能繼續當這個第一。

    江潯有一搭沒一搭聽著那些客人閑談,等待著自己點的菜做好。

    她點了三個菜和一碗冰雪冷元子。

    冰雪冷元子是由或綠或白的小圓球制作而成的消暑甜品,綠色的是蒸熟碾成泥再揉成團狀的綠豆,白色的則是冰。

    冰雪冷元子散發著幽幽寒氣,誘人無比,可想而知吃到嘴里會是如何的清爽冰涼。

    江潯提著食盒,快速來到醫館,進入阿雅所在的屋子。

    想把這碗消暑甜品端給她。

    天氣熱,這冰涼的東西放不了多久,要快快吃到肚中保存才是。

    阿雅看見一碗翠綠清透的甜品,連日來因被江潯躲避而產生的壞情緒,得到稍許安慰。

    她記得自己暈乎時,所做的所有事。

    雖確實有些魯莽不知羞,但她想不明白江潯說過喜歡她,而且只喜歡她一人的,為何在兩人親親后,又要這么躲著她?

    仿佛很嫌棄她一樣?

    阿雅邊想著,邊用白瓷勺舀一顆圓潤光滑,軟彈十足的綠色團子放入自己口中。

    綠豆泥做成的團子中,加了足量的糖,吃到口中冰甜爽口,很是宜人。

    阿雅被好吃到瞇起眼睛,雙頰鼓鼓的,沖江潯露出一抹笑。

    靈動又可愛。

    她約莫吃了一小半冰雪冷元子,最后含住一顆晶瑩剔透的冰球,就把碗推給江潯。

    口中含糊道:“江姐姐你吃吧,你也嘗嘗冰雪冷元子的味道,很不錯呢!”

    她記得江姐姐也是愛吃甜品的。

    江潯坐在阿雅身邊,正撐著腦袋看她吃東西看的起勁兒呢。

    她發現投喂阿雅真的是一種樂趣,阿雅吃什么都能流露出極大的滿足感,還會溫溫柔柔地沖她笑。

    給足情緒價值。

    很難不讓人喜歡。

    看的入神,聽見阿雅的話,江潯反應了一會兒,才驟然回過神道:“不用,你吃,專門給你買的!

    她想把碗推回去,阿雅卻是不依的,又解釋道:“我吃不下了,要是全吃完的話,肚子肯定又要不舒服了!

    吃太多冰的,肚子肯定會像上次一樣,疼的需要江姐姐揉才會好。

    雖然她很想和江姐姐親近,但這種親近法還是別了。

    “那好!苯瓭〔辉偻妻o,端著碗,勺子舀起好幾顆團子,一口就吃了下去。

    接著,又幾口把碗中剩余的冰雪冷元子全部吃下,速度極快。

    阿雅看著她毫無芥蒂的動作,一點都看不出嫌棄的模樣。

    兩人共用碗勺江姐姐不介意,沒道理親親會介意呀?

    難道真是自己太魯莽,把江姐姐嚇到了?

    如此想著,阿雅決定接下來都小心些,慢慢接觸,不能嚇到對方。

    反正兩人已經互通心意了,不差這點時間的。

    阿雅腦海中出現一個小人,為自己加油鼓氣著。

    而這邊,江潯完全不知道阿雅在想什么,她吃完后,把碗放進食盒中,又從食盒里端出飯菜。

    擺放在桌子上。

    飯菜微微冒著熱氣,看起來還有點燙,兩人都吃了冰的東西,暫時不怎么想吃飯

    阿雅便道:“家里肉還多,要是不處理的話,很容易壞掉!

    “這樣江姐姐,你抽個時間把瘦肉和肥肉分開,把所有瘦肉切成丁,錘打軟爛。再準備兩斤左右的醬、鹽四兩、細絲蔥白一碗、陳皮、茴香……等香料六兩左右,把它們放入肉醬之中,拌至均勻,再封入壇子中,用泥封口,置于烈日下暴曬!

    她語速很慢,還動手比比劃劃,為的是讓江潯記憶清楚,別弄錯了。

    “在外面鋪子中賣的肉醬就是這么做的,口感鮮美,味道咸香,用來拌什么都好吃!

    而且這樣制作出來的肉醬也能保存更久一些,等她從醫館回到家中,要是不方便做飯,就可以用來對付幾頓。

    “至于剩下的肥肉,全都用來做油渣吧!江姐姐知道油渣怎么做嗎?先要……”

    兩人離得很近,一起坐在桌邊,望著窗外的景色說著話。

    不知陳大夫是否是為了照顧病人傷者們的情緒,在院子中種了幾顆桂花樹,還養了一只貓。

    桂花樹細細的樹干支撐起一片枝繁葉茂,像傘似地擋住燥熱,為院子中投下陰涼。

    能動的病人們就會在桂花樹下乘涼,順便互相交談解悶。

    那只勇猛無畏的貍奴玩夠后,三兩步跳到桂花樹枝干上,趴在上面假寐。

    長長的尾巴往下落,逗弄著樹下的人。

    每當有人想要踮腳摸它尾巴時,它就會把尾巴勾起,搞的人身形踉蹌口中唏噓。

    看到這一幕,還在說話的阿雅頓住,江潯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兩人對望,同時偷笑出聲。

    阿雅笑的身形有些搖晃,夕陽穿過窗戶,在她們身后的墻上勾勒出一小方火紅的畫。

    畫中,一道纖細的身形正在朝擁有寬闊肩背的身影倒去,親密依偎在一起。

    對望間,兩人側影浮現,幾乎快要親吻在一起。

    過了許久,火紅又燦爛的夕陽漸漸落下,徒留兩張被照紅的大紅臉在原處。

    沒有希望帶起的氛圍,江潯突然意識到兩人離得太近,有些慌亂地朝后拉開距離。

    看著依舊笑意盈盈望著她,仿佛什么都沒發覺的阿雅,她臉色更加紅,更加唾棄自己齷齪的內心-

    吃完飯,守著阿雅喝完藥,往對方嘴里喂入幾顆蜜餞,壓下苦味兒后。

    江潯才從醫館離開。

    此時天色大暗,青石板街兩邊的商鋪全都收攤關門,街上只有幾道影影綽綽的人影。

    才經歷過夕陽的熱烈,現在遇見這樣一副冷清寂寥的景象,江潯內心悄然生出一絲惆悵。

    那么著急往回趕做什么?

    家里又沒人亮起一盞燈,又沒人在床上等她。

    急匆匆回去后,還不是只能面對一屋子黑暗,獨自一人躺在* 冷冰冰的床上。

    原本懷中還能抱著柔軟如“抱枕”的阿雅,聽著對方溫聲細語同自己說話,再美美睡覺的待遇也沒有了。

    想到自己只能可憐兮兮的獨守空房,她心中就開始不斷許愿阿雅的腳踝能快些好,不要把她一人留在家里。

    回家之后,江潯沒選擇睡覺,而是把油燈亮在灶臺上,拿著刀“哐哐哐”宰肉。

    她手中的刀不是阿雅那把,是她為自己專門做的新刀。

    比阿雅的刀大些、厚些。

    快速把瘦肉切成丁后,可以直接用厚刀背不斷錘打瘦肉,直至把這些肉全部錘打成泥。

    鹽、蔥、香料家里都有,只是醬的話,還要去街上買。

    江潯暫時把做好的肉泥鎮在水井上方,用水井里冒出的涼氣,保持肉的新鮮。

    接著,她起鍋燒油,把肥肉放進鍋里油炸。

    鍋里的油立馬冒起“噼里啪啦”的聲音,雪白的肥肉被不斷炸著,炸至內里收縮外表干脆金黃后,就可以用大漏勺撈出瀝干。

    剩下的豬油凝固后,會變成滑白一片,拿來炒菜香味兒一絕!

    兩只本來睡下的雞,被江潯忙忙碌碌的聲音吵醒,開始在籬笆里“嘰嘰嘰”地叫。

    起初江潯還沒有管它們,實在被叫煩了,才想起這兩只小雞還沒有吃晚飯。

    “不是,你們真是餓一頓都不行,我還得伺候你們。”

    “你們要是不認真下蛋孵小雞的話,遲早把你們燉來吃了!”

    邊碎碎念,邊認命的給它們切菜葉子,還偷偷抓了一把米混在里面。

    這要是被阿雅知道,絕對會被瞪的!

    等著兩只小雞吃完,她抱著兩只小雞,打算把它們放回籬笆中。

    剛靠近籬笆,江潯就隱約看見里面種的菜消失不見了。

    那可是阿雅的心血!

    她直接蹲下身湊近看,發現每一顆發芽的菜葉都被叨出好幾個大口子,每一株嫩苗都被叨沒了!

    誰干的不言而喻!

    她們家的籬笆有很大一片,幾乎把這面墻都包圍進去,籬笆里又分為兩個區域,一邊是種菜的,一邊是養雞的。

    中間隔開兩個區域的籬笆,被她們編的又高又密,為的就是防止小雞去叨菜苗吃!

    沒想到!

    才一天沒看住,這兩只小雞就把苗給叨了!

    “你們完了!本來還要給你們做雞窩的,這下想都別想了!阿雅還會把你們做成湯!”

    “你做成參雞湯,你做成當歸黃芪雞湯,都給阿雅補身子!”

    江潯氣憤地點著兩只小雞的腦袋,用背簍罩住它們,關它們禁閉!

    “你們好好反省,好好認錯吧,我是不會為你們求情的!

    說罷,不再管這兩只叫得凄慘的小雞,開始燒水沐浴,然后去床上睡覺-

    沒有阿雅陪著的夜晚,果然是不怎么好睡著的。

    她翻來覆去,總覺得懷中少了點軟軟香香的東西,甚至都有點想去醫館把阿雅偷回來。

    直到實在困的不行,她才睡過去。

    第二日一早,她去街上醬鋪里買了醬和壇子,回家把肉、醬混勻裝入壇子,再挖了點黑土把邊牢牢封住。

    放在太陽下暴曬。

    最近的日頭毒辣無比,正好可以用來發酵各種醬料。

    知道阿雅做的東西都很好吃,剛把肉醬封壇,江潯就忍不住咽口水,打算等肉醬做好要好好嘗嘗!

    下午時,她把鋪子中央原本放各種器具的長桌清空,放上一把把閃著寒光,鋒利無比的菜刀。

    總共三十把,賣完為止。

    起初,街上的人們還沒怎么注意,最多只是側目疑惑江鐵匠怎么擺放那么多菜刀。

    但沒過多久,譚婆婆和李屠婦就帶著她們的朋友來給江潯撐場子了!

    人群一下把鐵鋪圍滿,譚婆婆走在最前面,見到江潯后,又拉著江潯背過身去。

    悄聲問道:“那日你跑什么?你要是不喜歡李屠婦兒子,那你告訴我你喜歡什么樣的?我為你尋?”

    江。骸

    譚婆婆時間可挑的真好!

    挑她想去招呼客人的時候問,那么多客人等著,她要是不趕緊回答,就會怠慢其他人!

    無法,江潯只好壓低聲音,語速急促道:“我喜歡小的!”

    得到回答,譚婆婆終于放手,讓江潯好去招呼那些想買刀的人。

    可她自己卻怔愣在原地,久久反應不過來。

    小、小的?

    那不就是她孫孫嗎!

    第27章 刀刀刀刀!這是什么刀!

    江潯站在自己的鋪子中, 拿著一把菜刀在空中劈砍。

    每一刀劈下去,都能在空中留下“鏘”一聲,仿佛鋒利到能劃破空氣似的。

    “嚯!”

    圍觀群眾們口中發出驚嘆,身形一退再退, 怕刀脫手, 砸到他們身上。

    由于這里人多, 外面路過的百姓看見,也覺得好奇,想要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紛紛走近圍觀,不一會兒就把打鐵鋪里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

    最中心的江潯中氣十足喊道:“不要擠!大家不要擠!想看菜刀切什么都可以,大聲喊出來就行!”

    烏壓壓的人群中冒出一句,“想看菜刀切蘿卜!”

    話應剛落, 其他人發出不屑的, “去去去!凈添亂!”

    看到那張被砍得稀碎的桌子沒?

    他們都是看過菜刀切木頭的人了,怎么還會看得起菜刀切白菜?

    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要看就看……要看就看什么呢?

    熱絡的人群沉默幾息, 大家都在絞盡腦汁想著該切個什么東西, 才能證明這把菜刀真的很好用?

    就在這時, 有一個五大三粗,比其他人都高一截兒, 一身黑衣裝扮利落的男人舉起自己的手臂。

    聲如洪鐘:“我有一根虎腿骨, 你的刀要是能砍動, 那才是真厲害!”

    “嘶,虎腿骨?”

    看熱鬧的大家倒吸口涼氣,都有些難以置信。

    這東西是說有就能有的嗎?

    那可是虎啊!那玩意兒多兇猛多殘暴?

    怎能輕輕松松擁有一根虎腿骨?

    就在大家都驚訝時, 李屠婦走到江潯身邊, 同她耳語。

    “那人是張屠夫,前些時日張家村村民在清水山里遇見了一頭虎, 他正好在村里幫人殺豬。得知此事后,帶著壯碩村民們上去救人。成功把惡虎解決,他也得到了一根腿骨和十兩銀子作為酬謝!

    “可風光了一把!”

    “現在那惡虎被鎮上酒樓一同買下,就為了做廚賽的添頭,才沒有大肆宣傳!

    甚至還刻意把消息壓了下去,到時好驚艷四座。

    原來是這樣,江潯也想不到自己這輩子居然能看到虎腿骨,甚至還能砍上幾刀。

    感謝完李屠婦解惑后,她沖那張屠夫道:“我自是可以,不知那虎腿骨現下在何處?”

    張屠夫見她答應,立馬道:“這我就去取,你到時候可別怕了!”

    他擠出人群,快速消失在這條街上。

    搞的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李屠婦繼續道:“張屠夫可不好糊弄,他那根虎腿骨,可是比我這大腿還粗一圈!”

    江潯跟著她的動作,看向她的大腿,還別說真像螳螂腿般又粗又有力。

    “沒事的,我這刀也不是吃素的。”江潯投給李屠婦一個安心的眼神后,又朝著看熱鬧的群眾道:“在等虎腿骨到的時候,我們繼續試刀!”

    她眼睛掃過自己打鐵鋪中的鐵具,最終挑出一根手臂那么粗的鐵棍,在手中揮舞幾下。

    “大家請看,這根鐵棍可是實打實的堅硬,但它在我這把刀面前,也是不夠看的!”

    說著,江潯把鐵棍遞給一些人,讓他們親自試試鐵棍的硬度,看她是不是再說假話。

    其中好幾個大漢拿著鐵棍掰來掰去,臉都漲紅了也沒有掰斷,只能遺憾把鐵棍還給江潯。

    承認江潯這跟鐵棍沒有作假。

    連李屠婦都試了一下,根本掰不斷。

    這讓李屠婦和譚婆婆都有些擔憂,她的刀能否砍動那么硬的鐵棍?

    看起來兩者都是相同材質,那把菜刀真有那么神奇嗎?

    但江潯二話不說,把鐵棍按在桌上,一頭伸到桌外,大刀闊斧地揚起菜刀,對著鐵棍砍下!

    噌鏘——!

    鐵器和鐵器碰撞發出嗡鳴之聲,鐵棍應聲而斷,連點阻礙都沒有!

    剛才在其他人手里可不是這樣的!

    “好!。柡Γ!”

    “就這么容易???”

    “太不得了了!太不得了了!我回去就要寫詩!”

    人群中發出各種各樣的驚呼聲,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難以置信,沒想到自己能見到真正削鐵如泥的器具。

    夸的江潯臉都有些紅。

    其實也還好吧?

    她拿出那根鐵棍前,自己也試了一下,基本她用個七分力就能掰斷。

    她都能掰斷的東西,菜刀就更不要說了。

    簡直輕輕松松。

    大家反應太過激烈,搞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這種熱絡的氛圍里,不一會兒張屠夫就把一根虎腿骨帶了回來。

    那是根比人手臂還長些,還真和李屠婦大腿差不多粗的巨大骨頭。骨頭呈灰白色,上面還帶著些紅色肌理,明顯是剔肉時沒剔干凈,殘留下來的肉渣。

    好些人見到這根碩大腿骨,就被嚇得面色發顫,身體發抖,要不是有旁邊人扶著,怕是要直接癱軟到地上去。

    這根腿骨實在是太龐大,看到這根腿骨,就能預見其虎形有多么兇惡,其虎嘯有多么震人。

    大家不自覺為張屠夫讓開一條路,讓他走進打鐵鋪,重重把虎腿骨拍到桌子上。

    得意洋洋說道:“知道我是怎么解決那只惡虎的嗎?我拿著屠刀只往它脖子上砍了一刀!它就動彈不得了哈哈哈!”

    “你說你的菜刀削鐵如泥?什么東西都能砍動?那和我的屠刀比比怎么樣?”

    “看看到底是誰的刀厲害!”

    說到最后,張屠夫整個人煞氣外露,眼睛瞪的如銅鈴般大。

    整個人看起來可怖極了!

    怪不得李屠婦說他不好惹,這看起來確實不好惹。

    可江潯也不是好惹的!

    你兇,她就比你更兇!

    江潯整個人支楞起來,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明顯的肌肉,惡狠狠瞪向張屠夫,氣勢如虹道:“比就比!到時候你輸了,可別哭鼻子!”

    此話一出,瞬間中和在場其他人嚴肅又害怕的情緒,甚至還讓他們忍不住想笑。

    張屠夫被刺了一下,也不甘心,當即從腰間抽出自己的屠刀。

    那把刀前寬后窄,刀身流暢。不算太大,但絕對鋒利,畢竟是殺過老虎的東西!

    屠刀拿出后,沒猶豫,對著虎腿骨就砍了下去!

    那虎腿骨堅如磐石,利刃砍下,竟然只擦破一點皮,在上面磕了一道,便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不過張屠夫絲毫不帶慌的。

    因為他在處理虎肉時,就試過很多刀,無一不是碰到虎腿骨就被震斷,好一點的也只會在上面留下微小劃痕。

    他的屠刀能在上面留下一道坑,已然是刀中精品。

    他不信一個毛頭小鬼的刀能比他的刀還要厲害!

    他舉刀不止砍了一下,而是連砍三下,差點把自己的刀崩斷,才在虎骨上留下一指節深的痕跡。

    隨后神氣地看向江潯,讓江潯來。

    江。骸澳侵T位可就看好了。!”

    虎腿骨砍不斷的原因有兩個,刀不夠利和力量不夠大。

    江潯用上盲盒開出來的大力決,拿著菜刀猛猛蓄力往下砍去。!

    圍觀的百姓們發出驚呼,驚駭地往后退,生怕自己被傷到。

    只見江潯手中寒芒一閃!

    刀如霹靂閃電般砍在虎腿骨上,砍到一半時,似乎遇見阻力,停頓一瞬,但很快便被江潯更大的力給壓了下去!

    直接把整根虎腿骨給砍成兩截兒了!

    那橫截面,光滑的好似被打磨過。

    誰還敢說這刀不厲害的。。

    在現場的人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仿佛勝利的是他們一般,開始高聲歡呼起來。

    絲毫不顧及張屠夫的顏面!

    砍完虎腿骨后,江潯沒有停頓,大聲道:“想買刀的街坊領居、親朋好友們!”

    “一把菜刀一百文!先到先得!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一百文對于一把菜刀來說,真是不便宜了,但氣氛已經被推到高丨潮,所有人都激動不已,勢必要搶到這么鋒利的菜刀才行!

    江潯開始有條不紊、亂中有序地用布條把菜刀裹起,才遞給大家。

    三十把菜刀眨眼間就被賣完,其他人不甘心,又開始買起打鐵鋪中其他鐵具。

    別管是什么,反正能買就行,買了能用就行!

    連張屠夫這個兇人惡煞的人,都因為擋著大家買東西了,而被毫不客氣擠出去。

    只能抱著自己斷成兩截兒的虎腿骨,欲哭無淚。

    他是打算留著這骨頭珍藏起來的,哪想一時頭腦發熱,丟了臉不說,骨頭也斷了。

    江潯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再加上譚婆婆和李屠婦的幫忙,把打鐵鋪的東西全部賣出。

    賺的盆滿缽滿,連盲盒都堆著開不過來了。

    見譚婆婆累地癱坐在凳子上,直捶腰,她看也不看抓起一把銀子,就要往譚婆婆懷里塞。

    “譚阿姐今日多虧有你了,不然我可忙都忙不過來,這些是幸苦費!”

    “不要不要!”譚婆婆幫忙又不是想要錢的,她純粹就是看中交情,“怎么好讓你一個小輩給老婆子錢?快收回去!”

    兩人把這一把銀子推來推去,誰都不愿意讓,江潯無奈看向李屠婦,想尋求對方幫助。

    哪想李屠婦也說,“你快收著吧,你就是給我我也不會要的!

    “你日后多去看望譚婆,和多來照顧我生意就行了!拿錢做什么!”

    兩人都這么說,江潯再堅持就有點破壞和氣了,只能無奈收下銀子,答應道:“我會的!”

    送走兩人后,江潯直接關上鋪子門,開始坐在屋里數錢。

    一兩、五兩……三十兩!

    足足三十兩!

    提著裝得鼓鼓囊囊,都有點壓手的荷包,江潯臉笑開了花,早就想好要用這些錢做什么了。

    西屋既然不住人,那就安置個浴桶,再安置個屏風。

    主屋里,要把床上所有東西都換成精致的、好看的!

    還要給阿雅置辦幾件漂亮的衣物和首飾。

    她經常見宋月柔戴著素雅的銀制發釵,款式不斷變換,有些移動間,流蘇墜子還會晃動。

    很是吸引眼球。

    她也想給阿雅置辦一些,但銀做的過于素了些,要不買金的?

    想到就做到,江潯才坐下沒休息多久,又心情頗好地往外走,趁著還有時間,她一路殺到賣女子飾品的鋪子。

    開始挑選-

    另一邊,本來阿雅是在安心養傷的,可那小藥童跑來送藥時多說了一嘴,讓她知曉了江潯要和別人比誰的刀更利的事。

    小藥童:“大街小巷都傳遍了,我要不是有活計,保準也要去湊熱鬧!”

    小藥童說完就跑遠,給其他病人送藥。

    留阿雅一人坐在床上,心中不安極了。

    為何會無厘頭的突然比刀利?

    想想鋒利的刀比劃來比劃去,那嚇人模樣,讓阿雅臉色開始發白。

    怕江潯受傷,或是出什么更危險的事,她強撐著身體,蹦跳到院中。

    要去找江潯。

    可惜還沒出醫館,就被陳大夫發現,然后強行扶了回去。

    江潯帶著飯菜來時,什么都不清楚,就看見一張哭花了的臉!

    “這是怎么了?怎哭了?是誰欺負你了嗎?”

    她的心一下就被揪起來,一抽一抽的疼,趕忙放下手中的食盒,走向阿雅。

    坐床邊的阿雅淚眼婆娑,見江潯完好無損地朝自己走來,立馬站起身,撲向她懷中!

    “誒!當心腿上的傷!”

    江潯被嚇得臉色有些變,趕忙伸出手臂去接著阿雅,還順帶把人提溜起來,生怕傷到腳踝了。

    “怎么了?哭得慘兮兮的?告訴我誰欺負你了?我幫你打回來!”

    她托著阿雅的臀,一只手護住阿雅的腿,把人放在桌子上坐著,腰躬低些,同人對視。

    眼眸極為認真。

    仿佛只要阿雅說出那人的名字,她便能上刀山下火海,去找回場子!

    阿雅還含著淚的眼眸狠狠瞪一眼她,手捏成拳,錘了一下江潯的胳膊。

    聲音又軟又兇道:“是你欺負我了!”

    江潯:“嗯?”

    第28章 兩個妹妹?

    她欺負阿雅了?

    沒有吧?

    江潯覺得自己冤枉極了。

    兩人每日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哪有機會欺負阿雅?

    她被阿雅欺負還差不多!

    還未等江潯回答,阿雅就環住她的腰,把她拉得更近些。

    仰著腦袋問道:“你說你都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和別人起沖突了?”

    兩人湊得太近,江潯連阿雅臉上的白色小絨毛都能看見, 霧蒙蒙的, 好像精致的棉花娃娃。

    被那雙上挑杏眸惡狠狠瞪住, 似乎她所有情緒都無所遁形,都會被看穿。

    下意識的,江潯移開視線,眼神朝下看,又長又直的睫毛虛掩在眸子上方。

    “沒有呀?我今日沒和什么人起沖突。”

    話是這么說,可她這副模樣落在阿雅眼里, 跟心虛有什么區別?

    “那就是今日有人找你麻煩?沒事的江姐姐, 你可以告訴我的。要是有什么難處,你我二人可以共同度過, 沒必要一個人扛著。”

    “你不是讓我管家嗎?如若你有事不與我說, 那我還如何管家?”

    “要是你出了什么事?這個家還能叫家嗎?”

    “江姐姐, 阿雅擔心你!

    說到這里,阿雅的眼眶又紅了, 卷翹的睫毛被打濕, 上面還掛著淚珠。

    身子也更往江潯身上靠, 想要去依賴她,想要靠行動告訴對方兩人是一體的,兩人可以一起面對困難。

    “你別瞞著阿雅, 平日里都是你照顧我, 我也想要照顧你!

    “好不好?”

    阿雅紅著眼眶,腦袋在江潯胸口處撒嬌般蹭了幾下。

    這可讓江潯心疼得不行。

    又乖又懂事, 又為她考慮的小姑娘,怕是只有阿雅一人了吧!

    況且短短幾日,阿雅已經哭了好幾回了,還是在生病、養傷期間。

    要是不能排解的話,恐怕會形成郁結。

    但,她確實沒有和什么人起沖突?

    她今日除了賣刀外,就沒有干過什么事了。

    難道是切虎腿骨那事?

    但那也只是件小事,應該不會讓阿雅那么擔憂吧?

    江潯嘗試性問道:“你是說我和別人比誰的刀更利,切虎腿骨那件事嗎?”

    “虎腿骨!”

    阿雅嚇得臉色蒼白,身子有些縮瑟。

    怎么會有虎的?怎么會這么危險?

    掛在眼眶邊緣的淚終于還是落了下來,她快速用手摸過江潯的腰身、手臂、脖頸,想要確認對方身上有沒有隱藏的傷。

    “沒事沒事,我沒事,別害怕。”

    見阿雅那么慌張,江潯單手就握住她兩只手,放在懷中摟著,另一只手去擦她臉蛋上的淚珠。

    小小的臉蛋被她捧在手心中,輕輕一擦就是一道紅痕。

    搞得江潯也有些手足無措,最后只能把人抱進懷中,輕聲安慰道:“沒有老虎,只是一根虎的后腿骨罷了,虎死的不能再死了,不危險的!

    說著,她開始解釋起自己為何會和別人比試,為何會出現虎腿骨。

    說道最后,江潯表情明亮又神氣道:“我的刀鋒利到連虎腿骨都能切斷!因著這樣,那些湊熱鬧的人都一窩蜂想買我做的刀!”

    “怎么樣?我厲害吧?”

    阿雅聽的入神,臉上擔憂的神情逐漸變成崇拜,連眼淚都不流了,被說的嘴巴微張,發出一聲,“哇!”

    “這還不算完的,好多沒買到刀的,還把我鋪子里其他東西都買空了!”

    “我足足賺了三十兩嘞!”

    “哇!江姐姐好厲害啊!”

    阿雅心中的恐懼被沖淡,不僅不覺得老虎可怕,甚至還覺得老虎是送錢虎,一下就讓她們家賺大錢了!

    正在兩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心里美滋滋時。

    陳大夫端著藥走進院子,還沒走幾步,就透過窗戶,看見靠在桌子邊的兩人。

    一人坐在桌子上,腿夾在另一人腰上,腦袋仰著,似乎在討吻。

    另一人身體朝前傾,手臂環住懷中人的腰身,似乎要親吻下去。

    陳大夫:……

    陳大夫:?

    不是?這就是你們說的姐妹???

    你們清水鎮的姐妹都是這樣的嗎?

    勾勾搭搭,不避人的!?

    陳大夫頓覺自己受到沖擊,身體搖晃腦袋眩暈,眼睛狠狠閉上,不敢睜開眼。

    雖然他們這里民風開放,崇尚自由,不在意女子和女子之間的情愫,只要能互相扶持、砥礪前行便可。

    但也不代表兩人可以在醫館這種嚴肅的地方,玩這些東西吧!

    不能等傷好后,蓋著被子再玩嗎。!

    陳大夫臉頰都在抽搐,口鼻不斷深呼吸,告訴自己要沉穩面對。

    不能過于大驚小怪。

    重新睜開眼后,江潯和阿雅已經分開,一人低著頭坐在床上,仔細看去,臉色紅到滴血。

    一人在原地站得筆直,手卻尷尬地撩撩頭發、理理衣服,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見這兩人還算有點自知之明,陳大夫松口氣,繼續端著藥碗前進。

    重重把藥碗磕在桌子上,語重心長告誡道:“小姑娘身子還很虛弱,需要大補,切勿讓她身體虧空了!

    “什么事,都不急在這一會兒啊!”

    說完,陳大夫擺擺手,往外走去。

    徒留江潯一個人站在原地,抬起手臂,嘴唇幾次張合,想要把人喊回來,解釋她們兩人什么都沒有做。

    她們兩人是清白的。

    可回想起剛才的畫面,江潯險些都不相信自己和阿雅是清白的了!

    她和阿雅兩人明明是在正經談事,怎么談著談著就變成那副模樣了?

    誰家談事是那種姿勢談的呀?

    越想越覺得崩潰,越想越覺得自己也無法理解。

    不對勁,很不對勁。

    但這種不對勁她又想不明白是為什么?

    別人家的好姐妹會有那么親密嗎?

    會有吧?

    江潯抿抿唇,手臂垂落,還是沒有把陳大夫叫回來。

    而是關上門和窗,轉身對著阿雅道:“先來吃飯吧,是陳大夫誤會了,不要多想!

    “嗯嗯。”

    阿雅還很害羞,低著頭,不敢看江潯。

    她也沒有注意到兩人羞人的姿勢,實在是這種摟摟抱抱的接觸,她們都習慣了。

    完全沒意識到有什么不妥。

    可這畢竟是在醫館、是在外面,行為舉止還是得注意的。

    當然,回家后,她可以任由江潯抱-

    吃完飯、喝完藥,江潯把自己給阿雅買的釵子拿了出來。

    那是一根細長的,尖端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金色重瓣蓮及小小幾片荷葉的金釵。

    約用了一兩黃金打造,金光燦燦奪人眼球,入手有壓手感,可見其價值絕對不小。

    這可是江潯挑遍整家首飾鋪子,才選出一根與阿雅氣質極為相配的金釵。

    拿出來時,她還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是第一次送女子東西,她有點擔憂自己沒選對怎么辦?對方不喜歡怎么辦?

    她默默把東西推向阿雅,耳垂發紅道:“給你買的,你覺得如何?”

    阿雅有些驚喜,玉白手指下意識捋了捋發絲,才輕拿起那根金釵。

    指尖撫過飽滿的重瓣蓮花,重瓣蓮花花葉都很精巧,每一瓣都需要匠人精雕細琢才能呈現出如此形態。

    怕是要不少銀子才能買下。

    “哇!好看!”她原本哭得通紅的眼睛,此刻彎了起來,露出甜甜的笑容,“江姐姐你怎么想著給我買釵子了?真好看,你幫我戴上?”

    “好,我幫你戴。”江潯接過釵子走到阿雅身邊,拿著釵子在阿雅頭上比著,想要看看插在哪里合適,同時嘴里回答道:“只是覺得大家都有首飾,我們家阿雅那么水靈,不能沒有。”

    這番話把阿雅說的又不好意思了,低著頭,只留一個圓腦袋給江潯。

    兩人的心都在怦怦直跳,想說些什么,又怕不合時宜,反倒壞了氛圍。

    便就這么安靜下來,默默享受著難得嫻靜的時光。

    江潯太過緊張,指尖微涼,手指在發抖。

    她鼻尖處縈繞著阿雅身上飄來的幽香,指腹撫摸過對方順滑的發絲,有點怕自己動作間扯到阿雅頭發。

    她從沒有這么小心過,仿佛在做什么重大工程,錯一步就會遭受嚴重后果。

    選定好位置后,金釵緩緩插入阿雅發中,然后……

    “嘶!”

    阿雅口中小聲痛呼,腦袋不自覺偏移一下,眼神一瞬間發懵后又笑了出來。

    安慰道:“我沒事,不怎么疼的!

    “是、是嗎?不好意思,我會再小心一點的!”

    江潯腦袋都宕機了,說出來的話像機器人似的。

    金釵沒有扯到阿雅頭發,但是戳到阿雅的頭了!

    她手指怎么能這么僵硬!怎么能直接拿著釵子往頭上戳的呀!

    她沒想到自己能有這么緊張,全身關節在一瞬間生了銹,每做一個動作都要花費極大的力氣,才能完成。

    好不容易,她終于把金釵插進阿雅的發絲中,像一朵盛開的小花般點綴在上面。

    呼。

    江潯偷偷在心里松口氣,后背蒙上一層薄汗。

    金釵插好后,阿雅抬起頭,眼神清澈明亮,高興地問道:“好看嗎?”

    江潯咽咽口水,眼神又不自覺躲開,道:“好看!-

    從醫館回到家中后,江潯用冷水洗了個澡,安撫下內心的燥熱,這才躺在床上。

    她感覺自己變化很大,從以前腦海中在想如何打鐵、如何把每樣鐵具制作得更加耐用。

    變成現如今不斷擔憂阿雅獨自在醫館會不會過得不好?會不會難過?

    傷口疼了后,有沒有人能安慰她?

    ……

    不行,這個只能她來安慰。

    一想到別人有可能趁她不在,故意去接近阿雅,誆騙阿雅,江潯就難以接受。

    她頓覺前幾日的自己是蠢蛋,明明擔憂阿雅,那為什么還要躲著對方呢?

    不就是親了一下嗎!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還是阿雅的傷勢和安危更重要啊!

    如此想著,江潯決定以后都不躲著對方了,什么每日送飯時才去一次,一次只待一個時辰通通不存在。

    她就要時時刻刻去見阿雅,時時刻刻守著阿雅!

    想明白后,江潯覺都睡得好些了,眼睛一閉就睡了過去,再一睜天就亮了。

    昨日鋪子里的東西賣空,今日她也來不及打一批東西出來賣,索性便不開門,先去置辦家里要用的東西。

    她從打鐵鋪子中走出,發現外面圍著好些人,都是等著買她的鐵具的。

    她說了今日無東西可賣后,皆長吁短嘆后悔自己昨日怎沒搶到東西。

    江潯不再管他們,關門上街去了。

    浴桶在譚木匠那里挑了現成的,讓譚木匠幫忙送上門,譚婆婆知道后,還專門少收她一半的銀錢。

    站在譚婆婆身后的譚木匠聽到,臉上霎時露出肉疼的表情,卻沒有說什么。

    接著,譚婆婆聽聞江潯要置辦家用,在心中想了想道:“我和你一同前去,幫你把把關!

    這感情好啊,江潯正需要這種幫助。

    有譚婆婆在,她置辦的各種東西,基本都少了三分之一的銀錢,不可謂不爽。

    不過她要買的東西太多,花來花去,還是把剩余十八兩銀子花了個精光!

    帶著這些東西把家里布置好后,又到去給阿雅送吃食的時間。

    這次,她沒有著急忙慌離開,而是陪了阿雅一整日。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第六日,只要阿雅再在醫館待一日,就可以回家休養了。

    第六日晚,忙忙碌碌的江潯獨自一人躺在床上。

    本已迷迷糊糊睡著,卻聽見有什么東西連續砸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

    她猛然坐起身,眼神還是迷茫的,耳朵卻開始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

    沉悶聲響停頓后,有說話聲傳來,聽不真切在說什么,只知道說話的兩人好像異常激動。

    似乎在吵架。

    這是怎么了?

    她下床,尋聲走到院子墻角,發現是隔壁宋月柔院子里傳來的聲音,她豎起耳朵聽著。

    男聲道:“你也不想被別人發現此事吧!”

    女聲果然小了點,卻異常壓抑,“你滾!我便是自絕,也斷不會給你侮辱我的機會!”

    兩句話,讓江潯聽明白宋月柔的處境。

    恐怕是哪個登徒子在找對方麻煩呢。

    這事被她遇見,即便不想和宋月柔接觸,也斷不會坐視不管。

    江潯抬頭望了望墻壁的高度,大約有兩米,比絕大部分人都高,很好的保護了大家的隱私。

    但有心之人,想翻還是能翻過去的。

    江潯抬手扒住墻頭,手臂上肌肉繃緊,腳蹬在墻上,用力往上蹬!

    直接翻身坐在墻頭,視野瞬間開闊。

    豆腐鋪院子中,散亂著很多東西,宋月柔正在和一個比她高大許多的男子周旋,因手中拿著一把菜刀,男子不敢靠近,轉而舉起一條小凳。

    威脅道:“你以為你拿了刀就有用?看我不把你的刀奪過來!”

    說著,他狠狠把手中小凳往宋月柔砸去!

    兩人離得太近,男子長臂往前一伸,小凳眨眼出現在宋月柔面前,讓她避無可避。一張素來溫柔的臉被嚇得慘白無比,花容失色。

    肝膽欲碎間,她緊閉著雙眼,身體往后縮,手中菜刀卻不管不顧往身前胡亂劃動!

    無論如何,她都不愿意這樣妥協!

    不算太大的菜刀在月光下閃過凜凜寒光,刀鋒碰撞到木頭上,“咔嚓”一聲響起,小凳只堅持了幾息,就被劈成了兩半!

    見自己手中的凳子輕而易舉就被劈爛,這回換男子被嚇得花容失色,趕忙收手往后躲了!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的手臂就會被鋒利無邊的菜刀砍下!

    他原以為豆腐西施溫溫柔柔,看起來很是怯懦,應該是好對付的。

    哪想對方居然敢持刀相向,對他痛下殺手。

    男子連滾帶爬遠離宋月柔,又隨手從院子中抬起一條長凳,色厲內荏警告道:“別過來!再過來我可不會客氣!”

    邊說邊往后退。

    而宋月柔呢?

    她根本就沒想過去。

    她揮砍下一刀后,自己都被嚇一跳,渾身發軟,拿刀的手都在顫抖。

    哪還有精力再和他對峙。

    她從來沒有遇見這么危險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只要與人為善,就不會被人找麻煩。

    對于這些人也是,只要好好相處,總不會太為難她* 吧?

    但不行。

    這些人依舊出現在她鋪子中,不斷找著話頭調笑她,甚至還變本加厲闖入她家中,想要侮辱她。

    宋月柔眼中含淚,咬著下唇,搖搖欲墜。

    才翻到墻上就看見這一幕,江潯連停頓都來不及有,直接跳到宋月柔院子中,沖向那個男子!

    那男子見又出現一個和他身量相當的人,想也不想就把手中長凳扔出,轉身就跑!

    長凳沖著江潯面門飛來,江潯在躲和硬抗之間猶豫一下。

    她極少與人發生需要動手的沖突,所以面對這種情況時,有些拿不準該怎么辦。

    但為了不讓那男子逃脫,江潯選擇直接莽過去!

    她身形不停頓,抬手一拳砸在長凳正中,本以為會受到阻礙,哪想一拳就把長凳干碎成兩截兒了!

    輕松無比!

    那男子被幾步沖上前的江潯抓住,還想掙扎,被兩巴掌給打沒聲兒了!

    江潯鉗制住他兩臂,扭送到宋月柔面前,正氣凌然道:“走,和我一起去報官!這種潑皮必須受到懲罰!”

    站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宋月柔回神,急忙阻止道:“別,不能報官!”

    江。骸?”

    宋月柔:“我、我不想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我、我的名聲很重要。”

    杜媒人最近在幫她和鎮東的李童生說媒,她要是這個時候鬧出點難聽的話,兩人恐怕就不成了。

    再加上她是開食攤的,要是被大家指指點點,生意恐怕也不會好。

    如此想著,宋月柔秀麗如清水芙蓉的臉上出現哀求的神色。

    江潯掃一眼她的表情,確認她是真的不想報官后,也不強求。

    就準備把手中的人給趕走。

    哪想手中的人還敢囂張,放肆道:“哈哈哈!你們還不是拿我沒辦法!還不是只有放了我!”

    江。海

    她不強求宋月柔,又沒說不能對付這潑皮?

    還敢鬧?

    她輕松把這人拎起,沙包大的拳頭毫不客氣往他臉上砸!

    “。。。 

    聽到慘叫,江潯揍得更狠了!力求把人揍到叫不出來!

    敢欺負女子!敢打擾她睡覺!

    她還說今日早些睡,明日早早去接阿雅回家。

    好好的計劃全被這人打亂了!

    越想江潯揍得越狠,直接把這人臉揍成豬頭!

    丟垃圾一樣扔出去時,江潯還一口氣把屯下來的所有【霉運】用在他身上,夠這人整月出門都被揍了。

    解決完這人,江潯也沒有同宋月柔多交談,又輕松翻墻回到自己院子中。

    兩只小雞被之前的大動靜吵醒,此時正用綠豆大小的四只眼睛盯著江潯看,似乎在看她在干什么。

    同這兩只小雞對視上,才翻墻回來的江潯腳步一頓,做賊心虛般把食指比在嘴唇前,道:“噓,別偷偷告狀喲!

    說罷,才悄摸回到屋子中,躺在床上裝作從沒有出去過。

    豆腐鋪院子中,本想叫住江潯好好感謝一番的宋月柔,有些震驚于對方的離開速度。

    原本閃著崇拜之光的雙眼慢慢黯淡下來,手指輕撫著手中的刀。

    那是一把嶄新的菜刀,是她從別人手中買到的江潯做的菜刀。

    果真像傳言的那般好用,竟能輕松劈開木凳。

    今夜真是多虧了江潯和江潯的刀。

    宋月柔眼中閃過一絲期許,期待明日和她再度見面-

    第二日,江潯早早起床,把自己收拾得干凈利落,準備去接阿雅回家。

    到醫館后陳大夫還按著阿雅,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確認她傷勢確無大礙后,才放人走的。

    此時還早,許多鋪子都沒有開,街上也只有三兩行人走著。

    江潯背著阿雅,并沒有引起太多人關注。

    回家的路上,兩人還在商量吃什么早食。

    阿雅的心情也很雀躍,一連說了好幾樣自己想吃的東西,趴在江潯背上,兩條腿都快甩起來了。

    要不是江潯讓她多加小心,她恐怕還不想停。

    她們剛走到自家鋪子前,時刻注意這邊動靜的宋月柔就走了出來。

    手中還端著那碗熟悉的豆花。

    只不過這次不是冰的,而是熱的。

    瑩白滑嫩的豆花晃動著,上面淋上醬油、鹽、大頭菜、蒜水、茱萸等調味料,再撒上一大把蔥花。

    香味兒飄出十里遠,即便沒有吃進嘴里,也知道那口感絕對很棒。

    但江潯和阿雅都打起了十二分得警惕,想知道宋月柔要干什么。

    宋月柔走到跟前后,露出一抹溫柔淺笑,柔柔把碗往前遞。

    “昨夜多虧江姐姐來幫忙了,要是沒有江姐姐,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是妹妹的一點心意,還望江姐姐收下!

    “不必!苯瓭⊥笸艘徊,“幫你是因為我人好,你不用特意感謝。”

    說著,她拿出鑰匙,想趕緊開門進鋪子,躲著宋月柔。

    倒是她背上的阿雅突然開口道:“要不江姐姐你還是收下吧,阿雅想吃了!

    “這位是隔壁的宋姐姐吧?前些日子多謝宋姐姐送來的冰豆花了,甚是涼爽解暑,阿雅全都吃完了呢~”

    宋月柔眉頭不受控制得蹙起,仿若才發現阿雅一般,疑惑道:“你是?”

    阿雅:“我也是江姐姐的妹妹呢~”

    宋月柔:……?

    第29章 回家

    宋月柔不喜和人沖突, 遇到這種情況,她掃一眼江潯,見江潯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

    就和氣得笑了笑,道:“既然小妹喜歡吃, 那就端回去吃吧!

    “江姐姐幫了我許多, 做的刀也很好用, 讓我的手腕舒服許多,正愁找不到答謝的方法,小妹要是喜歡的話,可常來我鋪子里吃東西!

    “江姐姐也可以常來,我不收你們的錢,只希望你們可以答應。”

    她不知江潯何時有一個這么大的妹妹, 但想要和對方交好, 也不能怠慢了對方的妹妹。

    她一直都覺得,江潯雖和她一樣是個女子, 但能力比她強很多, 遇見事也不會退縮。

    是個品性極好的人, 不像他人所說為人扭捏擰巴。

    一番話說完,宋月柔期待地看向江潯, 希望江潯能答應下來, 常來她的店里坐坐。

    但江潯都沒看她, 把打鐵鋪門打開、半掩,一副隨時準備進去的模樣。

    倒是被背著的阿雅又開口道:“多謝宋姐姐費心,但阿雅腿腳不便, 江姐姐要照顧我, 恐怕不能去宋姐姐店里了,宋姐姐別為我們費那些心思了!

    說完, 阿雅的聲音又軟綿幾分,跟撒嬌似的,湊到江潯耳邊道:“我們回去吧,江~姐~姐~”

    要不是想著現在在大街上,她恐怕還要吧唧一口親在江潯臉上才肯罷休!

    她只是七日沒在家,江潯就不知道和這豆腐西施干了什么事,讓對方都找上門了!

    還是怪江潯太好,人人都肖想她,得看緊些,別被其他人搶了去才是。

    “好,我們進去!

    說著,江潯就準備帶著阿雅進打鐵鋪,不過進去之前,她還從懷里摸出幾枚銅板,遞給宋月柔,才把辣豆花接過來。

    宋月柔看著被關上的打鐵鋪門,眼中光芒黯淡下去,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不受江潯待見?

    她也想過好好道歉,可對方根本不接受。

    只能垂頭喪氣回到自己鋪子中,準備要賣的吃食-

    打鐵鋪內,江潯把辣豆花放在矮桌上,才小心翼翼把阿雅放下來,扶著人坐在院中的凳子上。

    面對阿雅,江潯臉上多出幾分笑意和溫柔,高興道:“終于回來了,那你先吃這碗豆花填填肚子,遲點我再出去買吃的!

    阿雅沒著急回話,而是笑得又乖又甜,眼里也閃著單純問道:“江姐姐,你是特意,送豆腐西施姐姐刀了嗎?為什么她會特意,來感謝呢?我不懂!

    聽到問話,剛才還喜慶的想把家里各處變化指給阿雅看,想讓阿雅跟著她高興高興地江潯一愣。

    總覺得這話問的有點危險。

    不然怎么會話里兩個“特意”都帶重音呢?

    她連忙否認,“怎么會!我和宋月柔又不熟!怎么會給她送刀!我也不知她是從哪里來的刀!”

    “原來是這樣?”阿雅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撐著腦袋,又問道:“那昨夜是什么事?還讓宋姐姐念念不忘呢~”

    江。骸

    沒有!真的什么事都沒有!

    怎么把她說的像在外面偷了腥的貓?

    她湊到阿雅身旁,攬著人的肩搖晃好幾下,“好阿雅,你可別打趣我了,我又不是男子,能和宋月柔有什么事兒?我當然是和你天下第一好。 

    這話說的有些奇怪,什么叫又不是男子?,女子和女子之間還不是一樣可以,她不就是喜歡女子的嗎?

    阿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思緒又被江潯帶跑偏,認真聽著昨夜發生的事去了。

    所以沒再糾結江潯說的有哪里不對。

    聽到江潯說自己快被長凳砸中時,她還倒吸口涼氣,擔心江潯是否有受傷。

    聽到長凳斷成兩半,才徹底放下心。

    宋月柔這件事解釋清楚后,阿雅也不再為難江潯了,手臂環住她的脖頸,親親密密在臉上“吧唧”了一口!

    哼,親嘴會嚇到江潯的話,她就親親小臉,慢慢拉近距離!

    見江潯愣了一下,卻并沒有那么抗拒,阿雅心中露出一抹小狗似的偷笑,覺得自己是計劃通。

    根本不知江潯只是覺得,好姐妹之間親親臉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自己太害羞了,才覺得臉頰有些發燙吧。

    兩人黏黏糊糊好一會兒,吃完入口即化、細嫩無比的豆花,才開始干起正事。

    阿雅回來后,當然不會讓江潯再出去花錢買吃食。

    她就讓江潯把她帶到灶臺旁邊坐下,指揮著江潯煮飯和給她配菜。

    配好菜,等阿雅在炒菜時,江潯把兩只小雞從籬笆里,抱到院子中,讓它們撒歡似的跑。

    兩只小雞從背簍禁閉室中出來后,就一直被關在籬笆中,雖吃食上沒有被虧待,但精神上實在是不小的折磨。

    連毛發都亂糟糟得了。

    兩只小雞興奮地在院中繞著跑好幾圈,又在阿雅好腿邊蹭來蹭去,口中“嘰嘰嘰”說著什么。

    奈何阿雅確實聽不懂,再加上它們有點擋著她做飯,便叫救兵把它們帶走。

    救兵江潯氣勢洶洶攆走兩只小雞,自己湊到阿雅身邊,去守著對方做飯,順便聊聊天。

    兩只小雞只能可憐巴巴的窩在院中,互相給對方理著毛,順便“嘰嘰嘰”罵江潯。

    沒過多久,飯菜都好了,江潯把菜葉子喂給小雞們,才端著菜抱著阿雅來到矮桌前。

    吃完早午飯,江潯帶著阿雅進屋,讓她看屋里的變化。

    床上所有東西都換成嶄新素雅的青色,薄被角上還繡著幾朵云紋,看著讓人心情都舒暢幾分。

    薄被上放著四件衣服,兩套上衫下裙,顏色都是當下時興的桃紅柳綠,很是活潑靈動,惹人喜愛。

    兩套是上衣下褲,顏色以深褐深綠為主,涼爽耐臟方便走動,適合在家中穿。

    “都是給你買的!”江潯拿起一件漂亮的衣服,在阿雅身上比劃,“試試嗎?很襯你!”

    她買的都是成衣,價格會貴些,但方便她看到大小和模樣,一下就能在腦海中想象出阿雅穿上的樣子。

    夏季的衣服輕薄,也好穿脫,此時阿雅上半身穿的是抹胸外加一件背心。

    只用把背心脫下,穿上紅色的直袖衫便可。

    直袖衫衣領繡的是花草文,清爽間又有點小特色,配上阿雅笑意盈盈的神情,像是哪里來的小仙子。

    “咳咳!苯瓭〔恢约荷ぷ訛楹螁×,清清嗓子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很好看。”

    “江姐姐買的都好看~那江姐姐有新衣裳嗎?”

    阿雅把直袖衫脫下,只著抹胸,瑩白清晰的鎖骨和玉臂露出,她仿若沒察覺般,還故意湊到江潯面前,專注地等她回答。

    江潯控制不住自己,眼神肉眼可見的往阿雅白到晃眼的肌膚上瞄,還要裝作自己并沒有不對的樣子。

    “我、我有的,你要、要看?可以!”

    說完,江潯落荒而逃,逃到格柜旁,在里面翻找著衣服。

    看似很難翻找,實則里面根本沒什么東西,就有兩件江潯給自己買的衣服。

    她邊胡亂翻著,邊深呼吸,緩解著身上的燥丨熱。

    好一會兒才敢拿出自己的衣服,往阿雅身邊走。

    她買的兩件衣服都沒有什么色彩,都是深色的,為了好打鐵。

    在阿雅面前換衣服時,明明什么都沒露,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背過身去,穿好那件短袖背心才轉過身來。

    深色襯托的她整個人更加干練利落,再加上高馬尾,不像打鐵的,反倒像走鏢的,或是畫本里行走在江湖中,懲惡揚善的正義之士。

    “江姐姐,靠近些!

    阿雅的聲音又變得柔媚似水,尾音輕飄飄,不經意間就勾纏了江潯一下。

    讓江潯心中沒底,表面還要強裝鎮定,走到阿雅面前。

    被阿雅拉著坐下。

    她的膚色沒有阿雅那么白皙,更偏向于小麥膚色,蘊含著勃發的力量。

    兩人靠得很近,阿雅都快倚靠進她懷中了,柔荑輕點在那鎖骨之上,惹的她抖一下。

    覺得氣氛不對,又覺得阿雅也不會對她做什么。

    指腹柔軟如毛筆尖,游走在江潯的鎖骨、肩臂、胸口處,留下難以磨滅的酥麻過電般的觸感。

    “江姐姐。”聲音很小,是用氣聲發出的,其中似乎影藏喟嘆與曖昧,“你也很好看!

    阿雅真的倚靠進了江潯的懷中,低下頭,柔軟飽滿的唇在她鎖骨上落下一吻。

    齒貝含住,輕輕摩擦,惹的江潯身體顫動,眼睛不自覺睜大,有些不明白阿雅為什么要這樣做!

    可阿雅做完后,根本不管她是怎么想的,甜甜地笑又露了出來,直接打破如此氛圍。

    開朗道:“江姐姐很好看,但也應該為自己買幾件好看的衣服呀?都是黑色怎好出門?”

    “……?”江潯還反應不過來,呆呆地答道:“哦哦,好,我會買的!

    然后沉默下來。

    鎖骨好燙,燙的她恍惚間以為那里被烙印下一個傷疤。心也怦怦直跳,根本平靜不下來。

    太曖昧了,曖昧到不應該出現在她倆之間。

    但阿雅的表情也太過理所應當,讓她不自覺懷疑是否是自己的問題?

    不會這個世界的人都會這樣做吧?

    ?

    “江姐姐我們午睡吧,好困!

    阿雅揉著自己迷糊的雙眼,躺了下去。

    江潯也跟著懵懵地躺下,睡著前都還在想阿雅為什么會這么做?-

    午睡起來,江潯開始打鐵,把鋪子中少的東西補足。

    累極時,就坐在鋪子中開著盲盒。

    賣出三十把菜刀獲得的盲盒是青色的,開出的東西全都是鋼,足足有六百斤之多!

    以前還擔憂鋼不夠用,現在可真是不愁了!

    她現在可以往自己打的所有鐵具里,都偷偷加一點鋼,這樣可以讓大家的鐵具都好用許多。

    不那么消耗身體。

    但她不能做的太明顯,如果被發現自己產出的量,和使用鐵塊的量不一樣的話。

    會引來麻煩的。

    至于剩下的白色盲盒,江潯沒慌著開,等接下來幾日有時間再開。

    用帕子擦擦額頭上的汗,繼續開始打鐵。

    她打鐵的技術越發精進,又快又好,不出一下午就打出來好幾樣。

    空蕩蕩的鋪子逐漸被填滿,基本明日就可以重新開業了。

    院中,阿雅發現自己精心照料的菜苗被叨了,也有些崩潰。

    萬幸的是,土豆苗長得很好,郁郁蔥蔥像一片小草叢般。

    土豆的生長周期短,四五十日就能長好,算算時間,也快了。

    最多不過十日便能挖出來看看。

    白菜也還不錯,雖然被叨得多,但也初具雛形了。

    番柿長得最慢,苗是長起來了,但還不到需要插桿子,讓它攀爬的程度。

    給這些菜苗都澆上水,阿雅又慢慢拖著自己的腿,在院中移動,希望自己的腿快點恢復。

    傍晚,江潯燒起一鍋水倒入西屋的浴桶中,也讓阿雅發現西屋大變樣了。

    “買了浴桶和屏風?還買了一面鏡子?”

    阿雅站在和她差不多高,比她還要寬些的鏡子前,看來看去。

    最終得出結論,這些東西都不便宜。

    “江姐姐這些東西總共花去多少銀錢?你那日賺的錢可還有剩余?”

    她對江潯花錢的速度是不報期望的,只希望別花完了才行。

    哪想江潯眼神飄忽,極為小聲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花光了。”

    阿雅:“……三十兩銀子都花光了?”

    江潯慢慢移到墻角,又有點想蹲下了,“嗯。”

    聽到對方肯定的回答,阿雅只覺一陣頭暈目眩,眼冒金星,要不是摸了摸自己頭上戴的金釵。

    她真怕自己穩不住。

    不氣不氣,不就是花錢如流水嗎?不就是吞金獸嗎?

    等她腿好起來,找個營生做起來,掙的錢總能夠花的!

    但現在,她必須把江潯的錢管起來了!

    阿雅:“江姐姐,你不是說讓我管家嗎?那是不是應該給我點銀錢呢?”

    怕江潯不明白,她還又貼心又溫柔的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應該把你身上所有銀錢給我的,對不對?”

    第30章 我喜歡你~

    這對嗎?

    江潯都感覺自己快跟不上阿雅的思維了, 她確實是想要有個人幫忙管家,但她只想要對方幫忙做做家務,再做做飯什么的。

    管錢的話,會不會太超過了?

    自己把錢給出去, 不就被拿捏了嗎?

    萬一阿雅帶著她的錢跑了怎么辦?

    不過轉念一想, 她同阿雅相與了這么久, 她相信阿雅不是那樣的人,不會帶著她的錢逃走。

    她也確實需要一個人來管著自己別亂花錢,置辦東西時,也需要有個人知道東西的真實價值,再進行砍價。

    不管怎么說,阿雅肯定是比她這個才來沒多久的人, 要熟知這些的。

    況且, 其實她也沒多少可以花的錢了。

    三十兩銀子花的一分不剩。陳大夫給她的定金,她得用來買鐵礦。前段時間掙的銀子, 有一部分用來重新補足原主的二十兩銀子, 有一部分又各種小零小碎的東西買了一堆。

    到現在, 只剩下三兩了。

    這也是唯一可以活動的三兩。

    貼著墻角的江潯又慢慢移動到阿雅身邊,在自己腰上摸來摸去。

    她穿的長褲是用繩子綁在腰上的, 所以銀子也被塞到腰上, 能時刻感受到它們的存在。

    不一會兒, 她就摸出幾顆碎銀子,和十多枚銅板。

    腦袋偏向一旁,狠狠心, 把自己全部身家放入阿雅手中。

    江潯的心在滴血, 但阿雅看著自己手中屈指可數的銀子數量,頓覺眩暈感加重, 手撫在胸口處。

    都有點喘不上氣了!

    好端端的三十兩銀子,成了這么幾顆子!誰能接受!

    看看手中的東西,再看看一副忍痛割肉模樣的江潯,再摸摸頭上的金釵。

    阿雅:忍了!

    左右這些錢都是江潯自己掙來的,自己花也是應當的,她不能夠過分苛責對方。

    現在看著銀子是花得多,但也不會一直花那么多,慢慢的就會有留存的。

    想著想著,阿雅心中斗志昂揚,覺得找個活計來貼補家用的事迫在眉睫。

    她們是兩名女子組成的家,就該互相扶持,互相付出。

    而且江潯已經送了她一根金釵了,她也想為江潯做點什么!

    如此想著,阿雅手指握緊手中的銀錢,小臉上出現堅毅,認真對江潯道:“我們會越過越好的!銀子也會越來越多的!”

    見她這副氣勢十足的模樣,江潯也好像不覺得自己把錢給出去多么難接受了。

    不就是三兩銀子嗎!

    以后她掙三百兩也給阿雅!

    反正她只要越掙越多,就永遠不愁用!

    對視間,兩人眼中都閃爍著光芒,臉上表情也是明媚陽光的,眉毛朝上揚,嘴角控制不住笑出。

    “會的!苯瓭⌒χ嗳喟⒀诺哪X袋,把那柔順長發揉成毛茸茸的模樣,才道:“快沐浴吧,水溫應該合適了,切記不要讓傷口沾水了。”

    傷口敷著藥,被紗布里三層外三層包裹成一個大球,只要注意點,就不會沾上水。

    阿雅應下后,江潯才來到院中,研究菜地旁竹子搭建的晾衣架。

    晾衣架有些松動,她打算看看是哪里的問題,再修一修。

    她動手能力很強,找到出問題的地方后,三下五除二就加固好了。

    又等了一會兒,江潯想著反正院中她自己做的那個浴房還沒拆,她可以在那里面沐浴。

    便拿著衣物,提著水去洗了。

    她每天都有沐浴,所以不用耗費多少時間,沖一下,把汗漬洗去就行。

    兩人差不多同一時間洗好,江潯充分發揮自己臂力優勢,把阿雅抱到床上,依偎在一起。

    時隔那么久,終于再次抱住對方,江潯忍不住發出一聲喟嘆。

    一只手臂從背后環住阿雅后,放在她的手臂上,摸著那滑嫩如玉的皮膚。

    一只手臂從正面環住阿雅的腰,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柳腰上柔軟的肉。

    不自覺的,又摸又捏了好幾下,換來阿雅貼在她頸間,吐氣如蘭道:“江姐姐,你在做什么?”

    阿雅也把手臂環在江潯腰上。

    那衣服有點卷邊,露出一截兒腰肢,阿雅毫不客氣貼上去。

    軟弱無骨的手指在形狀明顯的腹肌上游走,摸得仔仔細細,連幾塊都數清了。

    有六塊呢~

    短短的指甲尖在上面畫著圈,似乎有什么江潯不太能理解的深意。

    搞的她腹部一下就緊繃起來,腹肌形狀越發明顯。

    “別摸!币股,她的聲音似乎都有些難耐,“快睡吧!

    怕又被這種不可言說的感覺刺激,她不敢再偷偷捏阿雅的身子,并且有點想拉開兩人的距離。

    察覺到她想跑,阿雅不依,手臂越發用力環住她的腰,身子往前貼,讓兩人更加緊密地抱在一起。

    里衣輕薄,肌膚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能清晰感受到。

    刺激太過,江潯覺得自己要暈過去了。

    她感覺阿雅的胸壓在了自己身上,圓潤的形狀被擠壓,軟軟的。而她的胸也被阿雅枕住,蹭了兩下不說,阿雅還抬著頭,聲音單純地問道:“為什么不能摸呢?”

    “江姐姐身材那么好,不能讓阿雅見識一下嗎?”

    江潯:……

    好像被摸一下腹肌確實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反應為什么那么不正常?

    被問住,江潯說不出話了。

    阿雅等不到回答,手指又從腹肌慢慢摸到腰上,順著那清晰的骨頭,朝上摸著。

    像是在重新認識江潯的身體一般,每一寸脊骨都摸的很認真,手指時而重時而輕。

    時間的流速仿佛在這一秒變慢,一切的一切都像五彩泡泡般,如夢似幻。

    那柔軟的手指捻住江潯里衣掛脖的繩子,只要輕輕一用力,便能把那件輕薄的里衣給拉開。

    可就在阿雅要用力時,江潯突然反應過來有點不對。

    要是說摸摸腹肌都還算正常,這要解她衣服就不正常了吧?

    解她衣服是想摸哪里?

    想到那種可能,江潯神情一凜!

    小色丨鬼!

    她瞬間箍住阿雅的手臂,還不等阿雅反應,便輕松把人換了個方向,被她擁著背抱在懷里,壓著兩只手臂,動彈不得!

    “睡覺!”

    說完,江潯閉上眼睛,邊平復自己跳得過快的心臟,邊告訴自己都是小事,這次不能再躲阿雅了。

    阿雅:……

    阿雅:?

    她還以為兩人的關系能更進一步呢,沒想到江姐姐還沒準備好。

    好吧,那就再等等吧~-

    接下來幾日,阿雅經過深思熟慮,打算從抄書入手,來賺取銀錢。

    她自幼習字,熟讀四書五經,連算學也略知一二。

    她打算先從幫讀書人抄書做起,等腿傷好后,就去當個算賬伙計,每月也能掙不少銀錢。

    筆墨買小字號出品的便不算貴,六七十文錢足夠,紙也算不得貴,只是用量大,加起來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硯是最貴的,沒個幾百文買不到,不過她不打算用硯,隨便拿個碗或盤也是可以將就的。

    把想法和江潯說了后,江潯自是沒有不同意的。

    還好奇為什么阿雅懂那么多?

    阿雅不是很想說自己以前的遭遇,也不想再去管那些恩怨,只想簡單平淡的活下去,所以只笑著搖搖頭。

    不讓江潯再問。

    江潯拿著錢,去買筆墨紙,買的便宜了,還會把剩余的錢買一文一塊的糖,拿給阿雅吃。

    拿到筆墨紙后,阿雅就在沒什么事做的下午,坐在矮桌旁,開始練字。

    她寫的是本朝一位極富盛名的詩人的詩,其風格縱橫飄逸,夸張豪放,頗受大家追捧。

    江潯趁著休息之際,端著自己的大茶盅,從鋪子走到院中,湊到阿雅身邊看她寫字。

    那字形體方正、橫平豎直,筆鋒起落間大氣磅礴,干凈利落,一看就功底頗深。

    寫完一首詩后,連點烏糟墨跡都沒有,很是漂亮工整。

    江潯對書法沒什么了解,但也知道阿雅的字絕對是頂好的!

    寫完,阿雅也覺得挺滿意的。

    她已經很久沒有動筆了,有些生疏,能寫成這樣還算不錯。

    她又接著練了一會兒字,寫出來一張最滿意的,讓江潯帶去鎮上的書館或私塾,看誰缺抄書的。

    還專門教了江潯話術,讓江潯不至于被那些人唬住。

    第二日,江潯出門后,想到李屠婦的入贅相公好像是開書館的,就先到了李屠婦的豬肉攤子上。

    邊買豬肉,邊和對方交談。

    李屠婦的兒子也在攤子上,幫李屠婦打下手,正好讓她有閑談的時間。

    “你小妹想要找個抄書的活計?可有字樣?”

    江潯把阿雅寫的字拿給李屠婦看。

    李屠婦也是個粗人,不太了解這些,但她能很明顯感覺出來,這字比她那個贅夫要好上許多。

    寫的這樣端正,連她都可以做主讓江家小妹抄書了!

    李屠婦打包票道:“可以!等我忙完肉攤上的事,就帶你去書館!”

    說罷她拿起那把新到發亮的菜刀,扯過半邊豬肉,給江潯切了一大塊漂亮的五花肉,用荷葉包好遞給江潯。

    那日她幫完鐵鋪的忙后,江潯就主動做了一把新菜刀贈與她。

    她也給江潯送了塊肉,一來二去,兩人的關系親近許多。

    江潯來買肉,她都是給最好的!

    等肉攤忙完早高峰,李屠婦讓自己兒子善后,自己帶著江潯去書館。

    臨走時,李屠婦那高壯的兒子邊收東西,邊含情脈脈、含羞帶怯地看向江潯。

    似乎有些不想她離開。

    江。骸-

    有阿雅這手漂亮字,再加上李屠婦在,那贅夫自然是沒有不同意的道理,當日便給安排了活計。

    不是抄書,是抄話本。

    也就是民間小說。

    話本受眾廣泛,男女老少都喜歡,經常是供不應求,多一個人來抄,他也能多掙一份錢。

    贅夫:“這種薄的,抄一本我給三百文,這種厚的,一本我給五百文。這兩本各抄一本!

    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抄得快自然是賺的,抄得慢就很耗費精力了。

    還要刨去筆墨紙的成本。

    江潯拿到話本道謝離開時,似乎看見李屠婦在贅夫臉上摸了摸,那溫潤如玉的贅夫則主動偏頭在李屠婦手上蹭了蹭。

    看起來兩人感情極好。

    帶著話本和豬肉回去,阿雅雙眼立馬變成星星眼,無比佩服江潯。

    那些書館里的人時常會為難人,她都想好要是江潯被為難了,她就是瘸著也要到書館去罵回來。

    哪想完全不用她擔憂,江姐姐就順利做到了,太厲害了!

    阿雅忍不住在江潯靠近時,讓對方低下頭,在江潯臉上吧唧了一口!

    鬧得江潯出現一個大紅臉,走路都同手同腳了。

    有了抄話本的活計,阿雅成日待在家里也不算無聊了。

    她抄話本的速度不慢,但兩本也足足抄了五日才算好。

    這段時日里,江潯打鐵鋪里的生意也挺好的,菜刀的定做服務已經開起來。

    但因為定做服務太貴,要隔很久才會有一人來做。

    兩人忙忙碌碌,很快就到可以收土豆的日子了。

    阿雅先是坐在小凳子上,拿著小鏟子把土挖松,然后扯著土豆葉子和藤,搖晃著邊松動泥土邊把一整串土豆給拔起來!

    看到一大片土豆,兩人同時發出驚嘆,很是意外。

    只見黑色泥土中,大大小小躺著十來個黃土豆!

    一株土豆苗就可以長出十多個土豆,那十五株苗,不是可以長出一百多個!?

    兩人對視一眼,開始激動地挖著土豆,把所有的土豆都挖了出來。

    大土豆和小土豆分開放,全部洗干凈,堆疊在灶臺邊。

    黃澄澄一片,跟金塊一樣讓人高興。

    阿雅數完,手上比出個“耶”,對著江潯道:“有兩百個呢!大土豆一百八十個,小土豆只有二十個!”

    她太驚喜了,怎么都想不到土豆竟然能長的這么好,即便經歷過暴雨、暴曬,還被叨過,也長的大個又飽滿。

    這是自然,那菜地里可是被江潯放了很多黑土和肥料,想長得不好都不可能!

    但那么多土豆,實在超出她們的預期了。

    她們兩個人又吃不完兩百個土豆,該怎么辦呢?

    阿雅道:“我們賣一部分土豆吧江姐姐?這樣就可以用來貼補家用了!

    江。骸昂!”

    那么多土豆,需要留幾個作為下次的種,剩下的小土豆留著自己吃,大土豆則賣出去。

    不過土豆價錢不高,兩文錢一斤,目測一百八十個土豆有一百五十斤左右,能賣三百文。

    說做就做,江潯到鋪子里,把自己裝鐵礦的扁擔和兩個竹簍拿到院子中。

    開始裝著土豆。

    一百八十個土豆,把兩個竹簍都裝到半滿的程度,又挑著扁擔來到鋪子門前。

    阿雅的腿好了許多,不需要江潯抱也可以走一段路。

    她跟著一起走到鋪子門前,江潯朝她道:“就放在這里賣吧?”

    如果專門挑去菜市賣,還要花攤位費,但放在自家鋪子前賣的話,講究一個民不舉官不究。

    可以混過去。

    兩人商量一番,決定就這樣。

    她們不是專門賣菜的,給攤位費不合算。

    要是放在鋪子* 前實在賣不出去,才打算去菜市。

    就這樣放好后,阿雅在鋪子里坐了一會兒,想要等等看有沒有人來買。

    沒等到人,她同江潯說了一聲,便自己獨自慢慢朝院子中走去。

    江潯則繼續打著自己的鐵,順帶守著土豆。

    阿雅沒走一會兒,隔壁豆腐鋪的宋月柔注意到這邊出現的新東西。

    邊給食客們做著豆花,邊時不時抬頭張望這邊。

    等食客們都吃上后,她用圍腰擦擦手,再解下圍腰,朝打鐵鋪走來。

    宋月柔:“江姐姐,你這土豆怎么賣的?長得可真好,是自己種的嗎?真厲害呀!

    聽到聲音,江潯一抬頭,宋月柔已經站在她鋪子中了。

    怎么說呢,她對宋月柔的感覺挺復雜的。

    雖然不想和這人接觸,但人都走到面前來說話了,也不好不理吧?

    江潯只好停下打鐵的動作,微喘著氣道:“兩文一斤,是自己種的。”

    “江姐姐你可真不容易,又打鐵又種菜,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我能做很多事情的!

    宋月柔又走近了些,手指捏緊衣角,眸子溫柔小意地看向江潯,見江潯也在看她,還有些慌亂地低下頭。

    不敢對視。

    江潯沒有她那么多想法,直接道:“不用。你有什么事?沒有事的話,我要繼續打鐵了!

    說著便要夾起鐵塊,放進火爐中燒。

    見狀,宋月柔也不敢在扭捏,趕忙道:“我想要五十斤土豆,但我拿不動,你能幫我送一下嗎?”

    她確實也是真想買土豆,她最近正在思考,怎樣用豆花做出有新意又好吃的東西來。

    剛才看見土豆。心中有了點想法。

    五十斤確實是尋常女子不容易搬動的重量,江潯想了一下答應了。

    這么近的距離,她很快就能回來,所以沒有給阿雅說。

    用稱桿分出五十斤土豆裝入宋月柔拿來的背簍中后,她抱著背簍走進宋月柔鋪子中,放到后廚去。

    大家的鋪子模樣都相同,只不過用途不一樣罷了。

    宋月柔這邊擺放了好幾張桌子,收拾得整潔又亮堂,還比她那邊涼爽許多。

    怪不得很多人都喜歡到這里吃碗冰豆花解暑。

    在江潯搬土豆時,宋月柔跟在她身后,垂著腦袋腦海中不斷思考著一件事。

    鎮東那家李童生雖是良配,但其母實在不好相與。

    她嫁過去后,不僅不能再開鋪子,賺得的銀錢還要貼補李童生讀書。

    若李童生能高中,自是極好的,若不能,那他們就要一同吃糠咽菜了。

    但江潯不一樣。

    她和江潯接觸過,懲惡揚善,品性極好,也能賺錢。

    經營打鐵鋪也有幾年了,應當是有些積蓄的。

    她心中有個小小的心愿,那就是像酒樓那樣,把豆腐鋪開大,開到許多地方去。

    可她的爹娘并不支持她,覺得女子嫁的好,才是真的好。

    所以她現在心中又糾結又恐懼。

    嫁給李童生,她只能規規矩矩相夫教子,不能再生出些不該女子有的想法。

    但嫁給江潯的話,她和江潯同為女子,定不會互相阻撓。

    且江潯品性好,說不定會幫她躲避爹娘的糾纏。

    可,江潯并不喜歡她。

    她即便同江潯說想嫁給她,也不會有結果的。

    怎么辦?

    宋月柔頭埋得更深,手指不斷攪著自己的衣服,牙齒都快把嘴唇咬破了。

    她不斷在心中問著自己怎么辦,根本沒注意自己跟在江潯身后,又從豆腐鋪走到打鐵鋪了。

    江潯走進打鐵鋪后,轉身,想問問宋月柔什么時候給自己銀錢。

    而低著頭的宋月柔,無意識跟著走進打鐵鋪,卻被打鐵鋪的門檻絆了一下。

    身體控制不住朝前倒去!

    “小心!

    江潯皺眉,伸手去扶她。

    宋月柔人整個人跌進江潯懷抱中,皂角的清香味兒瞬間縈繞在她鼻尖處。

    擾亂了她的思緒。

    宋月柔咬著唇,打算不管了,就沖動這么一回。

    即便江潯不喜歡她,說不定也會幫她。

    但如果現在不說的話,那她可能真的要嫁給李童生了!

    “江姐姐!钡乖诮瓭牙锏乃卧氯岱堑珱]有離開,還把江潯抱住,仰起頭,眼中出現瑩瑩淚光,哀泣道:“我喜歡你,你可不可以給我個機會,讓我嫁與你?”

    “我知你不喜歡男子,我能賺錢,還能做許多事,也不會強迫你做什么!

    “比那些男子好多了,你能不能看看我?”

    突然被表白加一頓輸出的江。喊。??

    我不喜歡男子……嗎?

    不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喜歡男子。

    可,她就算不喜歡男子,也不喜歡女子吧?

    江潯從沒有談過戀愛,也有想過自己是不是沒有愛情那根筋。

    她有準備自己可能會孤獨終老,但沒準備要娶一個女子一起孤獨終老。?

    而且宋月柔真的喜歡她嗎?

    她只知道宋月柔確實有點糾纏于她,根本看不出來對方喜歡她。

    天殺的,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表白了?

    誰刺激宋月柔了。!

    江潯一個激靈,用力把宋月柔從自己懷中推開,土豆錢也不要了。

    轉身想跑。

    結果轉身又和另一雙眼睛對視上!

    是阿雅!

    阿雅不知看到了多少,眼中含淚,身子顫抖,本來覺得快好了的傷腿,此時根本站不住。

    身子一軟,就朝地下倒去。

    江。???

    “阿雅!”

    急切又擔憂的聲音發出,江潯來不及多想,閃電般沖到阿雅面前,抱起阿雅往院子里沖!

    跟躲瘟神一樣,連續關上院子和屋子的兩道門!

    把宋月柔關在外面!

    她小心把阿雅放在床上,喘著氣,表情都被嚇空白了,卻還記得關心阿雅的傷勢。

    “怎么樣?沒事吧?需不需要去找陳大夫?”

    “怎么哭了?是傷到了嗎?疼對不對?我記得陳大夫有給止疼的草藥,我去給你煎!”

    說著就手忙腳亂想跑出去,阿雅拉住她,嘁嘁道:“你要去哪里?你要去找豆腐西施嗎?”

    “我就知道你喜歡那豆腐西施!”

    “怪不得她常往你鋪子里跑,還給你送吃食,原來你們早就暗生情愫了。”

    “你們要是互相喜歡,不必瞞我的!

    “你要是想娶她為正妻,只是把我當個消遣,你應該早點給我說的!”

    “我難道會糾纏于你嗎!我的真心難道就這么被你踐踏嗎!”

    “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低低吼出這句話后,阿雅用力把江潯手甩開,背過身去默默流淚。

    只留下一個委屈極了的背影。

    而江潯呢?

    一天被兩次暴擊,早就傻傻的反應不過來。

    口中喃喃道:“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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