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他倆愣住,林珊一下也沒反應過來。
等看清這兩人的膩歪勁兒,那沒有來得及收回去的笑顏,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直接給她氣笑了。
“什么事兒這么開心,也說出來給我聽聽?”林珊慢悠悠地走過去,目光停在倆人交握的手上,鄙夷的神色一點不加掩飾。
楊清明下意識地把手抽走,余光卻瞥見林蘭瞬間僵硬,眼眶也倏地泛紅,于是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一咬牙又重新握了回去,然后用一種強撐的理直氣壯看向林珊。
林珊笑了:“干嘛呢?在我面前耍流氓啊?”
“我、我們倆在處對象。”楊清明清了下嗓子,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心虛。
林珊點點頭,上前兩步,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惡狠狠的巴掌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勾勾呼到對方臉上。
“你干什么?!”楊清明驚愕地捂著臉,疼得眼冒金星,簡直不敢相信剛才發生了什么。
“林珊!你這是干什么?!”林蘭心疼壞了,直接撲過去查看楊清明的情況,瞧見他半張臉都紅腫了起來,她氣憤地朝林珊吼:“你不要動不動就——”
“啪——!”林珊一巴掌呼到林蘭臉上,打得她尖叫都忘了。
林蘭捂著臉發懵,眼淚狂飆,直勾勾瞪著林珊,同樣不敢相信發生了什么。
“你瘋了?!”楊清明腫著半張臉沖到林蘭前頭,喘著粗氣怒視林珊,表情那叫一個精彩,像是不相信她居然會這么野蠻,又或者不懂為什么曾經對他溫柔體貼的人怎么變成這樣了。
“怎么了怎么了這是?”劉大娘聽見吵架聲,第一個沖出來,身后還有她那兩個兒媳婦。
林富貴兩口子也緊隨其后,一點沒了剛才被趙桂花罵時的鎮定,飛奔出屋直接沖到林珊面前,惡狠狠地瞪著她,像是要吃人似的。
“怎么的?逼得我撞樹還不行,現在還要弄死我啊?”林珊指了下自己腦袋上的貼著的紗布,冷冷地看著林富貴。
林富貴哼聲,心想遲早弄死這小丫頭片子,愛軍的事兒還沒完,現在居然敢動他閨女!
他強忍著怒火沒發作,咬著后槽牙用長輩的身份斥責林珊:“誰教你隨便打人的?蘭丫頭是你姐!清明是客人!人家怎么惹你了?上來就動手打人!”
“打的就是這對狗男女。”林珊懶得理他,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地看向狗男女。
楊清明:“你怎么說話呢?!”
林蘭:“你少污蔑人!”
林珊冷笑一聲,“稍等。”
她兩步回到自家小屋,翻出柜子里藏著的一個布兜,然后看了眼趙桂花,發現她吃完藥呼呼睡得還挺熟,絲毫沒有被外頭的鬧劇給亂醒。挺好,她也速戰速決。
“吱呀”一聲把門重新關好,林珊從布兜里扯出一封信,還沒開始念,楊清明的臉就紅成了猴屁股。
“林珊你好,我知道你知道我叫楊清明。雖然咱們倆沒有怎么說過話,但是好幾次在學校遇見你,我的心跳都會瘋狂加——”
“夠了!”楊清明惱羞成怒。
林蘭臉黑得像鍋底。
劉大娘一家也明白過來了,合著這是情書啊,看不出來這清明這小伙子還挺花花。
“這哪夠。”林珊又掏了一封信,“好幾天沒在胡同遇見你了,我總算明白了什么叫魂牽夢繞,我已經徹底淪——”
“夠了!”楊清明直接過來把信搶走揉了,林珊沒跟他一般見識,緩緩地從布兜里掏出一只鋼筆,一個口琴,一把干花兒,一支眉筆,兩個大貝殼……
她每掏出來一件東西,楊清明就崩潰一番,林蘭的臉就黑上一茬。剛開始楊清明還搶了兩樣東西,后來太多之后,他有點破罐破摔,干脆直接杵在那兒呼呼生氣。
林珊心平氣和:“前腳還想跟我山盟海誓,后腳就跟林蘭手拉手進家門了。不管你倆誰先勾搭的誰,都是一對純種的狗男女。不該打嗎?”
“你少胡說八道!”楊清明漲紅了臉,除了這句似乎找不到其他反駁的話似的。林蘭腫著半張臉,哭得梨花帶雨,滿臉的委屈和不甘。
林富貴兩口子的表情十分精彩,心里是既憤怒,又憋屈。不敢表現出太多對楊清明的不滿,所有的仇恨就全都轉嫁到林珊身上來了。
林珊才懶得理這些垃圾,她看向吃瓜群眾劉大娘和她的兒媳婦們:“楊清明這種不仁不義的陳世美,我算是看透了,林蘭想要就拿去吧。大伯一家不念情分霸占我哥的撫恤金,找癩子害我,搶我對象,我卻不能跟他們似的,不顧親情血緣。”
說著,她瞥了眼垃圾們:“放心,我不會拿著這些東西去告你們倆搞破鞋的。但是呢,也請你倆不要上趕著跑我家門口惡心我,不然到時候可不是兩巴掌這么簡單了。”
“你簡直胡說八道!”楊清明當起了憤怒牌復讀機。
林蘭梨花帶雨地喊冤枉:“就算你們倆有點什么,我跟清明也是在你們結束之后才開始的,你不要冤枉我們!”
“哦,就跟你二哥說沒有帶杜仨兒來闖我門的那種‘冤枉’嗎?”林珊不跟她廢話,“沒空跟你倆扯犢子,再惡心我,我就去你倆剛考上的大學好好哭一場。都閃開,別杵在我家門口。”
說罷,她抄起屋口放著的洗臉盆,直接一盆水朝這幫垃圾潑了過去。
嚇得他們躲得躲,罵得罵,哭得哭,一溜煙的都進了林富貴屋里。
劉大娘緩了會兒,湊過來小聲對林珊說:“珊丫頭,你跟楊清明你倆……這、這蘭丫頭她又……唉,這叫怎么個事兒啊。”
大兒媳:“蘭丫頭真不知道你跟清明的事情?”
二兒媳哼聲:“我是不信,有句話咋說的來著,就是那個知人知面不知心。”
劉大娘嘆氣:“珊丫頭你千萬別難過啊。”
林珊笑了:“我不難過,垃圾配垃圾,我成全他倆。”
劉大娘面上點著頭,心里卻覺得林珊這是錯失了好機會。楊清明可是個真正的香餑餑,他不僅有個當廠長的爺爺,家里還住著一整個四合院,他本人也特別爭氣,居然第一次就考上了首都的大學。
再看看珊丫頭,雖然長得那是沒得挑,可這談對象可不是光看外表的。家里頂事的都沒了,就剩下她跟桂花兩個人,這條件實在不能說好。
蘭丫頭是沒珊丫頭好看,但人家父母都在,還都是紗廠的正式職工,雖然一個院子的都知道林富貴是什么人,可架不住人家在外頭會裝啊。這回他家愛軍和杜仨兒干出這種丑事,他自己被發現偷拿侄子的撫恤金,也都能被這老東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給混過去。
什么不知道杜仨兒喜歡珊丫頭,什么只是暫時替孩子保管錢。我呸!
劉大娘看不上歸看不上,可至少在外頭的人看來,林富貴家條件還是很不錯的。再加上人家蘭丫頭自己爭氣,也是頭一回就考上了首都的大學!就這一條,整個安河市就沒幾個人能比得上的。
看來這蘭丫頭,以后是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咯。真是同姓不同命啊。
林珊從劉大娘復雜的神色上,大概能猜出一些她的真實想法,不過這都無所謂,她在乎的是怎么補屋頂。
問過大娘后,發現這活不難,基本換個瓦片就行。
林珊踩著梯子上去一瞧,果然有個瓦片碎了一半。她撿了兩片堆積在墻角的瓦片換上,順便把周圍也檢查了一下。搞定屋頂,她又把兩間小破屋挨著打掃了一遍。灑水掃地,擦桌洗衣服。等把屋里收拾完,也快中午了。
趙桂花睡醒起來,差點驚掉下巴。在屋里來來回回走了兩圈,不敢相信這是林珊收拾的。
“你、你收拾的?”
“嗯。”
“我的老天爺啊!”趙桂花感激涕零,一下覺得她長大了,一下又無比心酸,這還不都是因為經歷了這么多事兒嗎。嗚嗚,她們倆娘真是命苦。
林珊見她要哭,趕緊打住換話題:“我餓了,咱吃點兒什么?”
趙桂花擦擦淚:“熗鍋面。”家里還有些白面,閨女最近受苦了,給孩子吃點兒好的。
“好,那就熗鍋面,我去做。”林珊起身要去做面。
趙桂花一把攔住她:“你會嗎?”
“會,我以前那是偷懶不想做。”她笑著把趙桂花按回椅子,自己去了廚房。
趙桂花不放心,忍不住跟著監工。
林珊因為她在旁邊看著,還故意放慢了手速。她上輩子孤兒,從成年的那一刻起,吃喝拉撒就得全部靠自己。所以高中寒暑假的時候,她就開始去外頭打零工了。大學時期更是不用說,就沒有閑著的時候,社會上那些招臨時工的工種,就沒有她沒干過的。工地搬磚都干過,更別提和面做飯這種小活了。
不到半個小時,兩碗香噴噴的熗鍋面出鍋,香得劉大娘都過來看了兩眼。
趙桂花吃著閨女親手做的面,有點找不著北了,“好吃!聞著香,吃著更香!沒想到我閨女這么會做飯!”
林珊笑了,“那我以后去擺攤賣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