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禾難以置信地轉頭,萬謙靠在椅背上已經睡著了,斷斷續續地打著呼嚕。
“哈?”吳山禾不解又受挫地看向后排,后排三個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別處,吳山禾轉向徐歌的方向:“有這么無聊嗎?”
“抱歉啊山禾,”前排的司徒欣起身去拉吳山禾,小心翼翼地說道:“對不起,我剛才也睡著了,我跟你申請,小瞇一會,主要是昨晚沒休息好,萬叔可能也是這樣的。”
吳山禾愣在原地,呆看著司徒欣邁步子挪到過道里。
說完,司徒欣往龐卓丟了個眼神,龐卓立刻小聲接道:“怪我怪我,肯定是昨晚我打呼嚕的聲音太大了,吵得萬叔沒睡好。”
舒曉藍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輕聲說道:“我們這邊也是,昨晚我和孩子視頻,結果孩子鬧得很,也折騰到挺晚的。”
徐歌對著言瑾比劃了自己的眼袋,表示強烈贊同。
司徒欣走到第二排座位中間,對著言瑾伸出了雙手:“言瑾,幫師姐個忙~”
徐歌下意識地往后靠,躲開了司徒欣的胳膊,司徒欣有了操作空間,直接拉起了言瑾的胳膊。
言瑾瞪了邊上的徐歌一眼,徐歌做了個鬼臉表示自己無辜,言瑾無奈起身,被司徒欣拽到了前排的座位坐下。
站著的司徒欣雙手搭著言瑾的雙肩,語氣里帶著討好:“師妹,上次你不是還買了《向日葵》的拼圖嘛,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和吳老師好好探討一下。”
一邊坐著的吳山禾臉已經黑了,言瑾沒說話,司徒欣轉身對吳山禾說道:“吳老師,我跟你換個座位可以嘛,這樣言瑾也可以直接跟你交流!”
“那個......”司徒欣低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很抱歉,我剛才也有一點困,絕對不是因為你講得不好,你講得超好的!是我這個學渣本性頑劣,真是抱歉......”
吳山禾起身,意味深長地看著司徒欣,冷笑了一聲,不屑道:“吳老師?諷刺誰呢?!我只是想問問是不是真的這么無聊,你也不必這么周到吧?”
司徒欣在吳山禾的位置坐下,也不惱,依舊笑盈盈的:“對不起啊山禾,你生氣是應該的,錯的是我們。”
“你們?”吳山禾站在兩排座位的中間,車顛簸了一下,他不滿地嘖了一聲,扶住了椅背繼續說道,“你跟我說說,你們,指的是誰?”
司徒欣咬唇,抬眼看向吳山禾,很是為難。
猶豫了半天,司徒欣弱弱地說道:“山禾,你也能看出來,我們都聽不下去,我只是怕傷了你的面子......”
“好了好了,”吳山禾不耐煩地揮手,在言瑾身邊坐下,“不就是你們了不得的萬叔睡著了么,你怕我吵醒他讓他難堪唄,貴圈還真是,呵,講究~”
司徒欣委屈地低頭,不再解釋,龐卓起身,“山禾,司徒她也是不想大家有矛盾,你不用這么跟一個女生說話吧?”
吳山禾頭也不回,陰陽怪氣地說道:“是是是,你們都是互幫互助的好朋友,我是專門來這個節目為難你們的。”
“你這......”
龐卓還要繼續說,徐歌也刷的一下站起來,力氣太大撞到了前排的椅背,又被彈了回去,徐歌嘶了一聲揉了揉膝蓋。
言瑾的座椅感受到震動,余光瞥到玻璃窗里的倒影,搶先一步對身邊的吳山禾說道:“你剛說到梵高得了雙相情感障礙,后來呢?怎么樣了?”
聽到言瑾的提問,吳山禾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語氣里帶著驚喜:“你真的有在聽啊?!”
言瑾點了點頭安靜等他的后續,吳山禾哼了一聲,像是不再計較剛發生的事,坐直了身體跟言瑾繼續討論。
后排起身失敗的徐歌欲言又止,不甘心地坐了回去,龐卓見吳山禾沒再繼續,擔心地看了看司徒欣的方向,也作罷了。
網友們分為兩派,在彈幕里吵開了:
【不覺得吳山禾有錯,司徒欣反應真的很大,萬謙打呼嚕,吳山禾也沒說什么啊,要是我講話別人睡覺,我也會很難過的】
【吳山禾不顧及別人的感受瘋狂輸出,別人聽不下去正常的吧,站司徒,而且吳山禾的樣子明顯就是不聽他就開始嘴別人啊】
【魔幻......這幾個人精神不大正常的樣子】
【對司徒欣路轉粉,萬謙歲數大了不容易,睡著了完全可以理解,司徒的情商很高,點贊】
【司徒欣太假了,有綠茶那味兒了,她道什么歉呢,能代表誰啊,這不就是暗戳戳搞小團體么,意思就是吳山禾跟他們不是一路人唄】
......
言瑾對藝術不懂,但對吳山禾講的藝術家故事有些興趣,兩個人有來有往,一路上也算是聊得開心。
車在藝術中心的貴賓通道停穩,直到導演上車通知到站,萬謙和后排的舒曉藍才剛睡醒。
萬謙揉了揉眼睛,看到了邊上的司徒欣,奇怪地問道:“哎?山禾呢?你們怎么換位置了?”
司徒欣笑著答道:“言瑾有問題要請教山禾,所以他們單獨交流啦!”
萬謙點了點頭,伸了個懶腰起身,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歲數大了,精力跟不上了。”
吳山禾聽到了萬謙和司徒欣的聊天,隔空翻了個白眼,只當作沒聽到,起身下車。
眾人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拿了介紹資料進入展館,龐卓先一步追上吳山禾,搭上了吳山禾的肩膀:“山禾,我們還要完成節目組的任務呢,每人15秒的視頻,你有什么建議嘛,我們聽你的。”
吳山禾知道龐卓是來緩和氣氛,興致缺缺地回道:“都行啊,看展有什么好成群結對的,欣賞自己喜歡的就好了。”
“這樣吧,我們約個時間集合。”舒曉藍看了看手機,“大家分頭行動吧,視頻錄制好后我們在出口等,吃完午飯后一起去體驗中心。”
其他人都表示同意,約好時間后大家四散開自己看展。
舒曉藍和萬謙速度比較快,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分享的作品錄視頻。
龐卓一會兒跟著陶一南,一會又跑去吳山禾身邊問問題,倒是忙碌的很,司徒欣跟在三人的身后,不遠不近,偶爾龐卓也轉頭跟司徒欣聊幾句,四個人頗為和諧。
徐歌和言瑾漫無目的地走在最后,言瑾遠遠看到了墻上掛著的巨幅主題作品,走了過去,本來心不在焉的徐歌也快步跟上。
言瑾在展覽主題畫作《面具》前站定,看了許久,微微出神。
作品是一幅布面油畫,畫了一個手握面具的女人。
畫面里,女人沒有面具的半邊臉精致美麗,眼神里卻帶著說不出的惆悵。
面具的背后,是各種隱藏起來的情緒和情感,喜悅、悲傷、彷徨,像是怯于表達,又像是迫于生活壓力的自我偽裝。
徐歌隨著言瑾的目光呆看了許久,低聲問道:“代入感很強?”
畫面的主題很明確,對于娛樂圈的人來說,確實容易有共鳴。
言瑾搖頭:“不算,只是勉強能看懂一點。”
“我挺有代入感的,”徐歌學著畫里的動作抬手遮住半邊臉,歪頭說道,“只是我藏起來的好像不止這些情緒。”
言瑾并不善于社交,徐歌突然的情緒表達讓她不知道怎么回應,只沉默著繼續欣賞面前的畫作。
徐歌轉頭確認跟拍的幾位攝像師分別去拍攝龐卓和陶一南的視頻,繼續說道:“你不問問我藏起來的是什么?”
言瑾不解,轉臉看向徐歌,他們的關系好像沒有熟到可以互訴心情。
看到徐歌充滿期待的眼神,言瑾的腦袋里突然冒出一個答案,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藏起來的是你的財富?”
“你怎么知道?”
徐歌的興奮不像是裝出來的,更像是遇到了知己,兩眼放光,“太多了,有時候跟人相處確實累。”
言瑾低笑,嗯了聲算是回應,他們兩人走在最后,遲遲沒有明確拍攝目標,攝像師已經走遠了。
直播的畫面只有展館里的監控畫面,沒有兩人的聲音。
“言瑾,”徐歌的語氣忽然認真起來,轉身看著言瑾,“那個追車的人,真的不是你么?”
言瑾微愣,本以為徐歌是有感而發,沒想到鋪墊這么多還是為了龐卓,她無奈地回道:“視頻里的人不是我,我對龐卓沒有興趣。”
生怕徐歌聽不懂,言瑾又強調了一遍:“一點,興趣,都,沒,有。”
言瑾說得肯定,徐歌暗自松了一口氣,不解地追問道:“那你為什么要關心他是不是單身啊......而且好幾次我接龐卓的話你都......”
都跳出來把話題岔開了。
言瑾在心里補充完徐歌的話,一時語塞,又有點想笑。
當時問龐卓是否單身,純粹是想試探一下。
龐卓在節目里承認單身,那么司徒欣和龐卓是肯定不打算公開的,但司徒欣在公司里又毫不避諱,背后的原因還得等言瑾回去再找機會弄清楚。
司徒欣和龐卓在節目里撇清關系,言瑾多說無益,只能當作不知道。
想到這里,言瑾有點驚訝,沒有想到徐歌看起來粗線條,其實還挺細膩的。
見言瑾遲遲不回復,徐歌的氣勢弱了下去,明明想要質問,但一副證據不充分,理不直氣不壯的樣子。
想了想,徐歌小聲嘀咕道:“龐卓人很好啊,對人熱情體貼,又有才華,沒有理由不喜歡他吧?”
“......”
言瑾本想說句關我屁事轉身就走,但忽然想到徐歌的悲慘結局,邁開的步子還是停下了。
不自覺地嘆了口氣,言瑾耐心地解釋道:“萬叔看起來也不錯,我需要喜歡他嗎?不錯的人很多,我見一個愛一個?”
徐歌嘿嘿傻笑了一聲,徹底放下了擔心:“有道理,看來龐卓確實不是你的菜。”
言瑾嗯了聲,好奇地問道:“所以你當我是你的情敵?還直接來問我?”
徐歌抿唇,思考了幾秒后坦誠道:“當然不是情敵啊,只是感覺你沒傳說中的那么不討喜,你挺有意思的,又懂我,我想確認一下而已。”
言瑾不解,“懂你?!”
徐歌有點不好意思地看向別處,“昨晚你對我的評價,是我從小到大聽到的,最符合我本人的評價。”
言瑾強忍笑意,徐歌這個性,只怕大家都能看出來,只有她當面直說罷了。
“真好,”說著,徐歌甚至有點慶幸,“要是你也喜歡龐卓,那我就不能跟你當朋友了。”
“也?”言瑾下意識開口,“還有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