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爭取 第一
惠妃率先開口:“我瞅著第二排右邊那個姑娘不錯, 還有第四排那個穿紅色的姑娘,看著喜慶。”
舒寧瞄了一眼,前頭是說那個周正大氣的, 后頭那個雖然穿的紅,但臉型偏方,長的很敦厚, 正好壓住了紅色的艷, 也是合適的。
烏雅氏不糾結了, 再不開口,剩下那個好的也沒了, 自從上次知道阿哥們在這種事情上頭也會比之后, 她不想讓胤禛落后。
“那就第二排左邊那個吧,還有第三排那個穿橘色衣裳的,我看她天庭飽滿,臉頰有肉,是福相呢。”
第二排左邊那個說的就是李氏了,明顯不是烏雅氏喜歡的款,她喜歡的是后頭那個, 長得高,肩膀寬,看起來健健康康有朝氣的。
榮妃開口晚了一步, 遺憾的看了一眼李氏, 這姑娘看著就通文墨, 和胤祉正好相配,可惜沒搶到,至于最好那個,肯定是給太子的, 她不能要。
“那就那個穿粉色衣裳的和那個戴點翠簪子的吧,看著有文氣,和三阿哥應該能說的上話。”
榮妃挑的這兩個第一個比較平庸,第二個是那種看起來很秀氣的女孩,有一種溫文爾雅的書香氣。
就剩最后四個了,平妃也不用挑,看著其他人都把最好的留下來了,笑著說:“那剩下這些就都給太子了,你們也是,最好的都不選,白叫我占個便宜。”
鈕祜祿貴妃看了場好戲,滿意的說:“那等會兒就讓人把這些姑娘都送過去,之前德妃還說呢,自己都看好了一個,你們若是有自己看好的,也可再送過去一兩個,畢竟只是妾室,多那么一兩個也無妨。”
這話說完,榮妃松了口氣,讓她自己選,肯定還能再選個好的給胤祉。
烏雅氏踏出門檻的時候就對著舒寧說:“先來我宮里坐坐喝口茶吧。”隨后又轉頭對著覺禪氏道:“良嬪你也一起?”
“正好,坐了半天也累了,去你宮里歇歇。”舒寧道。
永和宮就在承乾宮右邊,離的近,沒一會兒她們就進了永和宮,進來的時候,烏雅氏對著章佳氏說:“你也一起來吧,之前不是還想著給胤祥選人嗎,這就算是現成的例子了。”
進了自己宮里,烏雅氏還沒喝上茶呢,就開口道:“我還當鈕祜祿貴妃就不要我選的人,只讓我從哪些個人里選呢,才選了個李氏,沒想到還能自己選,早知道我就不選她了。”
大名鼎鼎的齊妃舒寧怎么能不知道呢?不管是哪個穿越者,都知道四爺的寵妃就倆,前期是齊妃,后期就是年妃,鈕祜祿氏就是運氣好而已,根本不算寵妃。
舒寧勸道:“都是給孩子的,是你喜歡管什么用,胤禛喜歡就行,這孩子長的好,胤禛會喜歡的。”
“但這個李氏看起來體弱,萬一是個多病的,豈不是不好?”烏雅氏愁眉苦臉的,要不是當場選的人,她指定不選李氏。
舒寧笑了:“太醫院是吃干飯的啊,體弱調一調就行了,而且我也不覺得她體弱,就是看起來瘦了點,多吃點就行。”
覺禪氏也說:“反正只是其中一個人而已,你也別太愁了,這不是還有兩個嘛,那個宋氏不是你看好的,還有另外那個,不也看著挺好的。”
章佳氏:“我只覺得這三個個個都是好的,要是都給我,我指定高興。”
烏雅氏一聽這話笑了:“等你下輩子托生成男人,要多少有多少,可惜這輩子你是個女人,也是沒這希望了。”
喝過茶,舒寧就回宮了,一進去就看見舒顏在和珍珠玩兒,珍珠如今不像小貓時那么活潑愛動了,就喜歡躺在大太陽底下曬太陽。
舒顏覺得大冬天的小貓躺在地上涼,還專門給它準備了一個小被子,以及一個小窩,讓小宮女用竹子編出來,然后將被子放上去,專門放在院子里讓珍珠曬太陽。
舒顏還說:“有小窩就沒有地氣,不會濕冷,再加個被子,睡起來更暖和。”
不過舒顏無聊的時候就會來逗珍珠,想著怎們把珍珠弄醒,摸一摸,然后在讓它繼續睡。
看著舒顏無憂無慮笑著的樣子,舒寧決定了,還是要在皇上面前多刷刷存在感,或許有一天,皇上心軟了,她就能留在京城呢?
于是舒顏忽然發現,額娘對自己的要求高了許多,教她數學的時候也再也不像從前那樣溫柔了,雖然舒顏對這些確實是感興趣的,但要求變高之后,她也難免感覺痛苦。
舒顏不懂就問:“額娘,我為什么非要學這么多,不學不可以嗎?或者慢慢學不行嗎?”
舒寧搖搖頭:“你是康熙十九年的孩子,今年康熙三十一年,翻了年,你就十三了。”
舒顏也不是小孩子了,當即就懂了:“可是額娘,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她們都是十九才出嫁,我應該也得等那時候,您為何要著急呢?”
“宮里剛剛經歷小選,你知道小選的年齡是多少歲嗎?”
“聽蘇麻喇姑說過,是十三歲到十六歲。”
“是啊,當初額娘,就是這個歲數進宮的。你能晚婚,是因為你是公主,你有其他人沒有的權利,但尋常人家的孩子,這個時候就該準備婚事了。”
“額娘你說的,我是公主啊,我天生和別人就不一樣的,怎么能相提并論呢?”
“你是公主,你的確和別人不一樣,尋常人家的孩子嫁出去,近了,可能就是隔壁村,隔壁街,遠了,也不至于出省,但你,若不努力,就要遠嫁蒙古,一輩子也就能回京兩三次而已。”
看著一臉懵懂的舒顏,舒寧嘆了口氣,解釋道:“額娘不想你遠嫁蒙古,一輩子都回不來,若是你能讓你皇阿瑪喜歡你,說不定,他一時心軟,就讓你留在京城了。”
“可是額娘,真的可以嗎?皇阿瑪那么喜歡大姐姐、二姐姐,不照樣是嫁去蒙古了嗎?”
“不試試看怎么知道呢?若沒有這個第一,那你就來當這個第一不就行了?”
舒顏點點頭:“知道了,額娘。”
之前皇上說昭仁殿的書房里有題,舒寧就領著舒顏一起過去,第一次皇上在忙不知道,但小九在。
第二次舒寧過去,就看到了皇上,看著舒寧還帶著舒顏,問:“你怎么把她也帶過來了?”
“舒顏說她也感興趣,我就帶著她來瞧瞧。”
“是嗎?那倒是不多見。”皇上感嘆。
舒寧教了舒顏好一陣子了,她的確是感興趣的,要不然,數學這東西,硬學也學不下去不是。
“皇阿瑪不信?要不您問問我,額娘教了我好多東西呢。”
“行,你過來,皇阿瑪考你幾道題。”
等了一會兒,舒顏做完題,拿了卷子給皇上看,舒寧在一旁看著,十道里對了八道,算很不錯了。
一旁的皇上明顯要更滿意,這題原本也不是為了舒顏準備的,是他從算學的考題里抽出來的,他女兒都能對這么多,那些學子,學了這么多年,依舊不選這科,就算是選了,正確率也就那樣,還不如舒顏呢。
“做的好,隨你額娘,有天賦,以后要是有不會的,過來問皇阿瑪。”
舒顏興奮的點了點頭:“好!”
領著舒顏回去的時候,舒寧還在對她說:“和你皇阿瑪相處,讓他參與最重要,他的時間很寶貴,所以能分給你,就已經證明了你作對了,多相處,感情自然就好了。”
翻了年,就是康熙三十二年,三月,舒寧正想著要給皇上準備個什么萬壽禮物的時候,王氏就懷孕了,太醫說月份很淺,像是不足一月,還不大確定的樣子。
翊坤宮里,宜妃看著那邊隔天就請太醫來瞧瞧,還說是皇上吩咐的,牙都要碎了。
等王氏過來的時候,故意說:“不就是生個孩子,我生了三個阿哥,也沒見像你一樣,太醫院還做不做事兒了,天天就聽你調派。”
王氏雖然不大懂滿語,但在宮里生活了這幾個月,天天讓宮女教她,已經能聽懂大半了,知道宜妃說的不是什么好話,她也不害怕,直接回道:
“叨擾了娘娘是奴才不好,但這是皇上的吩咐,奴才也沒辦法。”
宜妃聽到這里更生氣了:“你是奴才嗎就胡說,奴才,那也要是在旗的包衣才能這么說,你,父母都不知道是誰呢。”
王氏也不惱,笑盈盈的回:“我當然有父母,父母在蘇州開機為業,既然宜妃娘娘不喜歡我這么自稱,那我就不說了。”
宜妃也生氣,但礙于王氏皇上喜歡,還有可能有孕,她也不好罰她,當真惱火的厲害。
這事兒叫烏雅氏知道之后笑道:“她年紀也不小了,比我還大一歲呢,再過兩年,胤祺也該娶妻生子了,她怎么還這樣,一點不穩重,還把皇上的喜歡當個寶揣著,也不看看自己的歲數,皇上還能喜歡她多久?王氏當她女兒都綽綽有余了。”
烏雅氏的話,舒寧其實并不認同,三十怎么了,四十怎么了,她不該期盼愛情嗎,女人什么歲數都能擁有愛情。只是宜妃她生的時代太差,沒這個機會,所以顯得很可笑罷了。
“期盼著和愛人白頭偕老,也沒什么錯,只可惜她的丈夫是皇帝,做不到罷了,姐姐你年輕的時候就沒想過找個喜歡的,平平穩穩的過一輩子嗎?”
烏雅氏苦笑了一下:“妹妹糊涂了,咱們是包衣,好了是嬪妃,不好了是宮女,什么喜歡不喜歡的,我早就知道這不可能了。”
第92章 生氣 祭天
按說, 其實還有選不上這個選項,但看看烏雅氏的臉,就知道她勢必能選上, 選上是必然,不是偶然。
“說到宮女,咱們身邊這批人也就這兩年就要換一批, 最近新提上來的這個, 我還用不習慣呢, 原本看著她不錯的,但是還是不如從小長大的待的習慣。”烏雅氏看著站在一旁的新‘巧兒’道。
“倒是你身邊這個, 似乎見你用了許久了?怎么還不出宮?”
這說的是銀葉:“還沒到年齡呢, 她入宮的時候小,還得兩年。”
“也是提醒你,提前讓這些大的教一教小的,別跟我似的,等真到了那一步,才著急。”
“你這么一說,我現在就讓大的開始教, 再笨手笨腳的,兩年時間也夠了。”舒寧回。
三月,烏雅氏聽說胤禛在阿哥所偏好李氏, 有些不大高興, 剛請安完, 就拉著舒寧不讓她走。
“陪我說說話,你這么著急,回去了也沒人等你啊。”
舒顏拍開她的手:“誰說沒有的,舒顏還在宮里呢。”
“怪我忘了, 走走走,請你喝茶賠罪。我這就讓人把她也接過來,也和八公主一起玩兒玩兒,總歸是親姐妹的。”
等到了永和宮,烏雅氏果然讓巧兒泡了好茶過來,
“你說,這胤禛怎么就不像我呢?我給他選的那三個人,他喜歡誰不好,就喜歡那個李氏,三個人里,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她了。”
“怎么不像你,那可是你懷胎十月親生的,光看長相就知道是你的孩子。”
“但他喜歡誰不好,那個李氏,我瞅著就想起了一個人,想起來就生氣。”烏雅氏站起來說。
李氏,說起來和孝懿皇后長的也不是很像,但給人的感覺十分類似,都是那種個子中等,身形很薄很瘦,有點病弱的人。
“她長得也不像,你氣什么?你看看胤禛選狗的品味,就知道他喜歡李氏和孝懿皇后沒關系。”
提到這個,烏雅氏腦子明顯頓住了,轉過身,好一會兒才說:“你怎么能拿人和狗比,這怎么是一樣的。”
舒寧放下茶杯,給了巧兒一個眼神,巧兒就給烏雅氏又換了杯新茶:“喝口茶息息火吧,哪有那么嚴重的,你氣成這樣,而且我哪里拿狗和人比了,我是說,也許胤禛這孩子,他就喜歡這種樣子呢?”
烏雅氏喝了口茶,平了平肝火,坐下來認真聽舒寧說話。
見烏雅氏聽進去了,舒寧認真的勸到:“你也見過那只百福,那狗瘦的脊梁都突出了,我都害怕它瘦出病來,可胤禛就是喜歡。
這可是他從小就喜歡的,不是長大了之后才喜歡的,那個時候,他估摸著還不通人事呢,審美就這樣了,又不是因為誰變成這樣的,所以這事兒啊,和你想到的那個人沒關系,又不是因為她養了胤禛,所以胤禛才喜歡李氏這個樣子的人的。”
烏雅氏嘆了口氣:“我心里的確是膈應,直到現在都記得當初懷胤禛的時候,就是她不想侍寢,才推脫給我,我有了孕,胤禛就被皇上送去給她養著,誰知道是不是她在皇上那里說了些什么,明明以前,皇子都是送出宮的。”
“但現在人都沒了,你還說這些有什么用呢?現在胤禛堂堂正正是你的兒子,玉牒上你就是她的額娘,他也大了,再沒誰能更改這點了。”
烏雅氏點了點頭,想起這個她還是高興的,當初因為害怕胤禛被改玉牒,她甚至都不能和孩子過多親近,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了。
“但就算是他天生就喜歡這種,我也還是覺得不舒服,也不知道是為什么,說起來,胤禎就和我喜歡的差不多,我喜歡吃酥黃菜,胤禎也喜歡,我就覺得,這才是我的孩子。”
舒寧倒是有所猜想,烏雅氏生氣,一是氣李氏她不喜歡,看起來給人感覺像孝懿皇后,二是氣胤禛作為她的孩子,居然和她喜歡的完全不同,這怎么能行呢?
在某些人眼里,孩子是父母的延續,自然是和自己越像越好的,如果不像自己,自然會覺得不舒服。
“孩子也不都是一樣的,胤祾和舒顏都喜歡綠色,但胤裪卻喜歡藍色,這不都是我的孩子?
就算是雙胞胎,胤祾和舒顏有時候也不一樣,胤祾的書房亂,只有他自己能找到書在哪兒,舒顏的書房整整齊齊的,隨便進來個人,都能按圖索驥,找出自己想要的書,天底下就沒有一樣的孩子。
他們也不是都像我,但他們就是我的孩子,同樣的,胤禛和胤禎也是不同的,但等到將來,你終究會發現,其實胤禛身上也有和你一樣的點的,只要你不預設答案,那樣你就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了。”
烏雅氏勉強同意舒寧的觀點:“希望胤禛身上有像我的地方吧。”
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舒顏也過來了,先是給烏雅氏請了安,才和八公主出去到她房里玩兒。
舒顏都過來了,舒寧也不走了,打算在這里再呆一會兒,等到中午,舒顏終于和八公主玩兒夠了,兩個人打算回去吃午膳了,有昭仁殿的小太監過來傳話叫舒寧去昭仁殿。
烏雅氏:“估摸著是找你吃飯呢,快去吧,別耽誤了,舒顏要不你就留這兒,我管飯,保證讓她吃好。”
舒寧看看舒顏,拒絕了:“就叫她跟著我一起去吧,也給她皇阿瑪請個安。”
“行,昭仁殿的飯自然是更好,我這兒是比不過的。”烏雅氏道。
“等下次,她們兩姐妹還想一塊兒玩兒,我蹭你的飯,你可得好好招待。”舒寧道。
“當然,肯定叫你吃好喝好。”烏雅氏道。
舒寧牽著舒顏的手往昭仁殿走,沒一會兒也就到了,但大概是小太監在永壽宮沒找到她,折返去了永和宮,所以時間耽擱了,顧問行一見她,就道:“定妃娘娘您可來了,皇上等您好一會兒了。”
“顧總管好,我在德妃宮里,走過來耽誤了時間,皇上等了多久了?”
“約莫一盞茶時間了。”這時,顧問行見到舒寧身邊的舒顏,道:“五公主怎么也來了?”
“她和八公主玩兒,我想著叫她來給皇上請個安。”
“那定妃娘娘您快進去吧,別叫皇上等急了。”
舒寧牽著舒顏進去,就看見皇上正在塌上盤著腿看書,聽見舒顏的請安聲才抬頭,問舒寧:“起來吧,舒顏怎么來了?”
舒寧解釋了一番之后,皇上道:“朕想了道菜,叫御膳房做了出來,你是個會吃的,叫你來嘗嘗怎么樣。既然舒顏也來了,那就一起嘗嘗吧,看你們倆能不能吃出來這菜里是什么?”
沒一會兒,菜就全部端上來了,舒寧看著上頭的熱氣,應該是剛剛出鍋的。
大致找了一圈,其他菜都是例菜,也沒什么稀奇的,只有一道顏色金黃油亮的像是新菜。
“是這道?”
“對,你和孩子都嘗嘗,看能不能吃出來是什么?”
看著皇上像是很期待的樣子,一旁的小太監趕緊給舒寧和舒顏都夾了一口,入口之后,舒寧仔細品味了一下,的確和其他的才不大一樣。
舒寧感覺自己在吃一種新肉,但是又有種很熟悉的感覺,說是雞肉,沒有那么干,說是魚肉,又沒有那么鮮滑。
仔細品了品,舒寧對皇上道:“我知道了,但舒顏還沒猜出來,咱們等等她,看她能不能嘗出來?”
“這是自然,舒顏你嘗出來是什么了嗎?”
舒顏也很自信,直接就說了:“是雞肉和魚肉。”
誰知皇上搖搖頭:“錯了。”
舒顏沒想到自己沒猜對,有點失望,舒寧:“你才對了一半呢,也很厲害了,剩下一半,是蝦肉。”
皇上這才笑了:“對,是雞和蝦肉,雞躍蝦跳,朕覺得這意象吉利喜慶,就想著做在一道菜里,取名——雞里蹦。”
“的確好吃又吉祥,宮中的菜吃久了味道都不變的,這菜不僅有新意,還好吃,皇上真是處處都有天賦。”
“朕也覺得,御膳房的菜,看著花樣多,實際上大部分都是例菜,一天一天的端上來都沒什么區別,吃久了也沒意思,既然喜歡,就多吃點。”
陪皇上吃完午膳,舒寧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舒顏吃的肚子渾圓,還感嘆:“皇阿瑪的飯就是要比咱們的飯精細,那道桂花魚翅真不錯,還有蛋黃的味道。”
“那就多來昭仁殿,就能多吃到了。”
聽見這話,舒顏點點頭:“知道了額娘,不過額娘,我明天能不能吃酥黃菜?有點想吃。”
舒寧哭笑不得:“你才剛吃飽,這就又有想吃的東西了?”
舒顏點頭的幅度大了不少:“嗯嗯,那個蛋黃的味道讓我想起了這個菜。”
“行,明天讓大膳房給你做。”
二月,皇上就出發巡視周邊了,這是常事,舒寧已經見怪不怪了,在后宮中也沒引起什么大的波瀾,但三月,皇上遣皇子胤禔祭華山,倒是在后宮迅速的刮起了一陣風。
覺禪氏還奇怪呢,問:“怎么是大阿哥去祭,不是太子爺?按說替皇上祭天,應該是太子爺更有資格吧,大阿哥雖然說是長子,怎么也不比太子尊貴。”
舒寧停下描畫的筆,說起來,大阿哥和太子也都不小了,三阿哥,四阿哥也都成親了,是該逐步的參與政事了。
祭天,是具有象征意義的,皇上讓大阿哥去,而不是太子去,的確讓人意想不到。
第93章 饑荒 發燒
“你也說了太子尊貴, 華山那么險峻,祭天可是要自己走上去的,才顯得有誠意, 這種苦活累活,皇上估計是舍不得。”舒寧想了半天,給出了這么一個結論。
覺禪氏持不同意見:“不至于吧, 這種事情, 就因為舍不得, 所以就不讓太子去了?”在覺禪氏看來,這完全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的行為, 祭天再苦, 太子又能少幾兩肉,可獲得收益卻是巨大的。
“我們這些人自然是這么想,但皇上卻不一定了,誰知道呢,皇上的心思咱們是猜著的。”
或許在皇上心里,反正已經是太子了,他給太子的東西已經夠多了, 完全不缺祭天這一項。
要是所有皇子都在同一個水平面上競爭,那么讓誰祭天,誰就能加分, 誰就能成為第一, 但皇上心里的表格卻不一定是這樣的。
太子, 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若說太子的分數有一百分,那其他皇子的分數,最多也就是四五十分, 讓大阿哥去祭天,加個五分十分的,又能怎么樣呢?不照樣還是越不過太子?
毓慶宮,胤礽自然也聽到了外頭的風言風語,甚至于他宮內,都有人因此出言疑問:“皇上這是什么意思?”
另一人回答說:“皇子們參政議事,是滿洲貴族舊制,老祖宗留下來的,大阿哥都好幾個孩子了,當然應該歷練,但就算再歷練,難道能比得過太子?你小子看著眼明心亮,居然是個糊涂的。”
胤礽聽見了,但只是看了一眼,就離開,他身邊跟著的太監立刻打發了人過去。
等進了屋,胤礽看著低著頭的大太監,道:“皇阿瑪讓他去了又如何,去年以來,盛京周邊農莊欠收,已經持續近一年,甚至已經波及周邊,這才是當務之急,皇阿瑪從來都不信天,如今,想出解決辦法,比他祭天有用多了。”
皇上為了饑荒發愁,身在后宮,鈕祜祿貴妃自然是第一個知道的,當即,她就決定削減宮中開銷,減少例菜,也算是個表率。
甚至她還親自帶著嬪妃去中正殿上了香,還好不像上次一樣要跪經,只是參加了一次活動,要么已經確認懷孕了的王氏可受不了。
鈕祜祿貴妃命令一下,自己是輕松了,但管著大膳房的烏雅氏可難受了,甚至都叫來了舒寧、覺禪氏、章佳氏一起來喝酒消愁。
“她倒是嘴上說的容易,實際上做起來,那不是得罪人嗎?不說別的,之前那位端順妃,為了不居于人下,硬是把狀告到了貴妃那里,貴妃讓惠妃勸,也沒勸出個結果來,最后還是太后出面說,不想搬就別搬了,仍舊住在寧壽宮旁的小院子里,這才算完。
你們不管這些不知道,那位端順妃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兒,年紀大了,牙口不行,為著大膳房給她的肉沒燉爛,咬不動,都能說上兩三天。
實際上那肉都燉了一天了,她就算是不拿牙咬,直接吞都行,可她就是不樂意,不給她肉吧,給她送點能吃動的雞蛋羹,她準得說我欺負太妃。
如今例菜減半了,她更得折騰了,偏生還是長輩,皇上都得敬著,我這上哪兒說理去。”
宮里的例菜按道理來說,只有多的,沒有少的,肉那是指定吃不完的,但關鍵在于這是固定了種類的,說是只有豬、羊、雞,那就不可能有鴨子,如果想吃,拿份例里的東西來換,這換的比例就有講究了,十斤豬肉,也就能換一只鴨子。
更別提還有調味料了,若是川渝來的嬪妃,想吃辣椒,那不好意思,份例里沒有,要么拿份例里的東西換,要么拿錢找人另外給你去買。
除非是得寵的,位份高的,想吃什么人家都給你做,也不用額外再有什么別的條件。
所以嬪妃們的份例,一般也就是差不多夠吃,能有點剩余就不錯了,減半是真的,能吃飽,但是吃不好。①
這削減人原本的待遇,還只是為了祈福,大家伙當然是不樂意的。
“好就好在這話她是當眾說的,以后誰要拿菜不好問我,我就就告訴她,這是鈕祜祿貴妃的命令,恨也是恨她,別恨我。”
對于例菜減半,舒寧其實還算是能接受的,但舒顏就不行了,她喜歡吃的東西,有些的確是費工夫了一些,還有些菜,像是魚翅,說是貴,大廚房那邊也不給送了,舒顏惆悵了好幾天呢。
直到舒顏發現自己只要在昭仁殿的書房做數學題做的久一點,皇上看她做題認真,就會留她一起吃飯,鈕祜祿貴妃敢讓嬪妃的例菜減半,但斷斷是不敢動皇上的飯的,甚至于,她其實也沒有這個權利管這個。
御膳房直屬領導是內務府,不是皇后,而內務府的上司是內務府總理大臣,這是皇上直接任命的人。
對此,舒寧自然是十分樂意的,舒顏愿意和皇上待著,這再好不過了,有了相處時間,血緣才能發揮作用,要不然,不過是住在一個屋子里的陌生人罷了。
皇家血緣關系淡薄,舒寧覺得,其中有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屋子太大了,所有人都分開住,沒有相處,自然沒什么感情。
就像是胤褆,再怎么爭,在父子感情上也爭不過太子,其中原因,不就是因為他小時候被送出去了,而太子是皇上親自養大的嗎?
三月十八,皇上生日,各地都送來了慶祝皇上生日的壽禮,舒寧甚至在其中看到了西瓜了,一時間有些嘖嘖稱奇。②
“這不是夏天的水果嗎?如今才春天,冬天剛過,如何會有西瓜呢?”
皇上看著西瓜也是覺得不錯,跟舒寧解釋到:“朕之前得到一批種子,北邊試種不成功,就算是在皇莊里的也沒有發芽,但在南邊居然成功了,而且早早的在南邊種上,連帶著盆和土一起送過來,就能保證這瓜在三月成熟。”
舒寧嘗了一口,沒有她記憶里的甜,但也是獨屬于西瓜的清甜可口,畢竟是歷經千里送來的瓜,心理作用下,舒寧覺得還是很不錯的。
四月二十四是八公主生日,舒寧帶著舒顏過去給八公主慶生,自上次一起玩兒過之后,舒顏和八公主就經常在一起玩兒,舒顏甚至將珍珠也一起抱了過來,就為了讓八公主開心。
為了表示對八公主生日的看重,舒顏出發之前,還給珍珠頭上綁了一個大紅色的花結,紅彤彤的,珍珠有些不習慣,老是想要伸爪子去撓,撓不到,就搖頭想要晃掉。
舒顏見花結掉了,又上手綁,這次弄的可比之前要結實多了,珍珠掙脫不開,這才放棄。
永和宮,進去之后舒寧就見烏雅氏在院子里站著,正在布置壽宴的東西。
“怎么還你親自出來弄,這種話讓底下人去弄不就好了。”舒寧道。
“這菜品都少了,別的東西再糊弄我可不放心,非要我親自盯著才行呢。”烏雅氏道。
“你來的這么早,我可沒有什么招待你的,就進去坐著喝杯茶吧,席面還得等一會兒呢。”烏雅氏道。
“舒顏非要早點來找妹妹玩兒,說是自己弄出一種新的花繩玩兒法,可難解開了,叫妹妹來跟自己一起玩兒。”舒寧無奈的說,其實她也不太想來早的,別人還沒弄好就過去,其實也不大好。
“八公主就在里頭呢,舒顏來了她一定開心。”烏雅氏笑著說。
等舒寧過去喝茶,舒顏自己去了八公主的屋子,拿出了自己新得來的花線道:“我跟你說,我弄出來的這個。你一定解不開!”
八公主不相信,哼了一聲,道:“上次你就這么說,我一盞茶都沒用,就弄開了。”
舒寧這次非常自信:“這次我可是在皇阿瑪的書房里找到的靈感,絕對很難。”
八公主試了好半天,也沒弄開,有點挫敗:“果然還是皇阿瑪厲害,你在那里,也變得靈光了。”
一說這個,舒顏就開始炫耀了:“我跟你說,皇阿瑪那里的飯也可好吃了,我最近經常過去,就是想吃那里的飯,比咱們自己宮里的可好多了。”
八公主:“貴妃娘娘不是說例菜減半嗎?我額娘跟我說我最喜歡的清燉肥鴨最近沒有了,我還失望了好一陣子呢。”
“貴妃娘娘大還是皇阿瑪大?”
“那當然是皇阿瑪大。”
“所以貴妃娘娘管不了皇阿瑪的事情,皇阿瑪那里的飯菜還都是一樣的,甚至我問六哥和十二弟了,他們說阿哥所的伙食也同之前一樣,沒什么差別,減的也就是東西六宮的菜而已。”
舒顏和八公主邊說話邊翻花繩,等快吃飯那會兒,八公主終于找到了解決辦法,把舒顏新研究出來的這個花繩給解開了。
“終于弄好了,要是弄不開,我今晚肯定睡不著覺。”八公主說。
眼瞅著這兩個月的時間,皇上和舒顏隨著相處時間增加熟悉了不少,舒寧也是開心的。
誰知道夏天的某一天,舒寧正等著舒顏回來呢,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舒顏和皇上一起發燒了的消息。
舒寧深吸一口氣,對著來人道:“你把話說清楚,什么叫做五公主和皇上一起發燒了,五公主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這也就一天的工夫,她究竟是怎么病的?你說她發燒,燒多少度,高燒還是低燒,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有什么表現,都給我一五一十的說明白!”
舒顏一向身體就很好,招貓逗狗的,一天天上竄下跳的,怎么就突然病了呢?
第94章 瘧疾 青蒿
話音剛落, 舒寧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著說:“還有皇上,你們究竟是怎么照顧的, 好好的一個人,昨天還正常上朝呢,今天就發燒了, 皇上又不是孩子, 怎么能說病就病呢?
這父女兩個一起發燒, 總要有個是緣故,今天有什么異常的情況嗎?你給我把皇上和五公主最近都吃了什么, 干了什么, 用了什么都說清楚!”
底下的人沒發覺出什么異常,只是跪著,顫抖著身子說:“奴才也不清楚,顧總管只是叫奴才來通知娘娘一聲去昭仁殿,五公主現在已經安置在昭仁殿后頭的圍房里了,現在這情況怕是不好挪動了,還請定主子去昭仁殿看看, 轎攆就在宮門口候著。”
舒顏病了,舒寧自然是要過去照顧著的,這病病的突然, 她真的一點準備都沒有。
舒寧到昭仁殿門口的時候, 卻不然進去了, 昭仁殿的梁九功攔在舒寧跟前,解釋到:“實在是奴才不讓您進去,太醫剛剛過來說,有點像是天花, 為了娘娘你的身體,還是最好別進去為好。”
舒寧不相信,她偏要進去看看:“你胡說,五公主是接種過人痘的,皇上也是從天花中熬過來的,這病得了一次就不會再得,怎么可能是天花?”
梁九功也知道定妃娘娘現在著急,回道:“當值太醫說是有可能,但就算不是天花,看皇上和五公主的樣子,這病像是會傳人的,咱們實在是不敢冒險,只好先隔開,娘娘您再等等,孫院判已經從宮外往宮里趕了。”
為難這些人也是無用,但都到了跟前了,見不到舒顏的面,她真的是著急。
“皇上現在情況如何?還有五公主,傳話的小太監說不明白,你跟我仔細的說說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九功這才松了一口氣,剛剛看定妃娘娘的樣子,就像是要闖進去一樣,要是娘娘執意如此,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為好。
“首先是皇上出現畏寒的情況,現在正是毒月,天氣轉熱,內務府都已經開始準備夏天要用的冰了,按理說不應如此,但皇上躺在床上蓋了兩層厚被子都無濟于事,說是手腳發亮,甚至后心都是涼的。
顧總管就即刻命人去叫太醫,這個時候,在另外一邊書房看書的五公主也出現了與皇上相同的癥狀,同時很快出現了顏面蒼白,口唇、指甲發紺,甚至有的時候冷的全身發抖、牙齒都在打顫,一般持續一盞茶的時間才能消退,這病來勢洶洶,還請娘娘撐住,太醫院諸位太醫都在趕來的路上,皇上和五公主一定會沒事的。”
舒寧在聽到舒顏冷的全身發抖的時候腿就已經有些站不住了,還是旁邊的銀格撐著她,這病聽上去就兇險,舒顏才十來歲,還是個小孩子,怎么能染上這種病呢?
但是這個時候不是她軟弱的時候,舒寧強打起來精神:“若說是會傳染,那這病的源頭是哪兒呢?總不可能是憑空冒出來的?”
梁九功想起顧總管的囑咐,又看了眼眼前的定妃,最后還是決定賣個好:“前線的將士中似乎有一種病和皇上如今所患之癥有些相像,但奴才們沒見過,只是聽說,也不敢肯定。”
皇上每年都要出去巡查京城郊外的地方,帶隊出行是常事,身邊隨時都有將士跟催確保安全,要是病是從這個途徑來的,應該是有解的?
“那這病可有名字?如何解?”
梁九功彎著腰,低頭道:“回娘娘的話,這病暫時……”
“你說話就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
梁九功的腰彎的更深了:“這病暫時無解!奴才也只是聽說,好像還是有人熬過來的,昭仁殿已經派人過去打聽情況了!”
舒寧的手攥的死緊,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康熙可是活了六十九歲,在位六十一年才去世的長壽皇帝,怎么可能死在這兒呢?
舒寧也不打算走了,就在昭仁殿門口等著孫院判過來,孫院判剛剛進去,太子爺就從前頭上書房趕了過來。
“兒臣給定妃娘娘請安。”胤礽上前請安。
舒寧連忙叫他起來:“太子爺怎么來了?”
“課上聽聞皇阿瑪和五妹妹高燒,兒臣實在擔心,過來看看。”
隨后,梁九功向太子又詳細的解釋了一番皇上的情況,胤礽眉頭緊皺:“皇阿瑪急病,太醫院怎么來的這么慢?只來一個管什么用,派人再去催,除開伺候太后的,全部都叫過來,皇阿瑪的病重要。”
梁九功又派人去叫,隨后,鈕祜祿貴妃和太后娘娘前后腳的過來,看著等在外頭的舒寧,問:
“什么情況了?”
“皇上和五公主都發起了燒,時不時的打冷顫,太醫說是或許會傳人,不許進去。”
太后表情看樣子還算是鎮定,但鈕祜祿貴妃看上去像是有些被嚇到:“這病聽著這么嚇人,這大熱天的,蓋兩層被子還覺得冷,實在是奇異。神佛保佑,皇上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才好。”
太后都來了,一直叫在外頭等候也不是個事兒,梁九功汗不停的往外冒,還好一會兒的工夫,里邊就傳來消息,孫院判這不是天花,也確定是不會通過口鼻傳人的,梁九功這才把這四位主子都往昭仁殿里邊請。
“既然不傳人,那皇上這樣,也得找人來侍疾,皇額娘您覺得需不需要通知王府呢?”
對于這種事情,太后一向都是不摻和的,她對著顧問行問:“皇上現在可有醒著的時候?”
顧問行點點頭:“雖然燒的不低,但皇上還是清醒的。”
“那就帶我們去看看皇上,讓皇上自己決定吧。”太后道。
進了屋子,盡管是站在旁邊,舒寧也能明顯的看到皇上的情況有多么的糟糕,也知道了為什么第一位太醫覺得這有可能是天花,皇上口鼻處有皰疹,現在又沒有照片比對,太醫判斷只能靠記憶和經驗,難免會有差錯。
一個身強力壯的成年人尚且如此,舒寧都能想象到舒顏如今情況該有多么糟糕了。
皇上緊緊的皺著眉毛,似乎是頭痛,但見太后過來了,還是道:“恕兒臣不能起身向皇額娘請安了,實在是頭痛。”
“你病著,好好養病最要緊,知道你有孝心,這些虛禮能免就免了,剛剛貴妃問侍疾的事情,皇帝你覺得是召宗室王爺一起過來,還是就在后宮指個人伺候你?”
“這件事還是暫時不要讓底下知道了,就在后宮中選人過來就行,王爺就不必過來了。”
鈕祜祿貴妃斟酌一番,開口:“那這人選,皇上平日里最喜歡宜妃,想來是她最能體貼皇上心意,不若就讓她過來?”
舒寧想起舒顏,決定自告奮勇,上前一步道:“我愿意留在昭仁殿侍疾,還請皇上成全。”侍疾是個辛苦的事情,但舒顏也病了,不親自看著,她實在是不放心,還不如就留在昭仁殿呢。
換其他人,第一個照顧的肯定是皇上,能分給舒顏多少精力呢?這事兒只能她自己來。
而且,雖然這個時候想這個不合適,但這事兒只要能熬過去,對舒顏就是好事,而她在,能讓這件事的好處最大化。
“對,說起來五公主和皇上一樣,也是高熱,畏冷,定妃這個做額娘的是應該照顧著。”太后道。
“那就定妃來吧。”
鈕祜祿貴妃又道:“定妃一個人忙不過來,我等會兒再叫兩個常在、答應過來,也好幫忙。”
“可以。”皇上沒什么意見,只是看了一眼太子,對著顧問行道:“朕身體違和,但國家大事不可不處理,奏章照常送進,令皇太子辦理,付批辦處批發。”
“兒臣定不負皇阿瑪所托。”
“若有不確定的,就放著,朕病好了再看,其他的事兒,你自己決定吧,也不必在跟前呆著了,回去吧。”
“那兒臣就晚上再過來看皇阿瑪。”太子道。
鈕祜祿貴妃看著太后也往外走了,連忙道:“我會為皇上打理好后宮,王氏的胎也會讓宜妃好好照看的,還會沐浴凈身,帶著后宮姐妹為皇上日夜祈福,請皇上放心。”
但這個時候皇上似乎是又開始頭疼,只是隨便嗯了一聲,就揮手讓其他人下去了。
舒寧拿著帕子給皇上擦汗,沒一會兒,足足來了七八個太醫,跪著依次給皇上請脈。
另一邊,舒寧也領著太醫們到了舒顏這里,舒顏就在后頭的圍房,為了方便,舒寧讓把舒顏挪到了最近的那間房。
其實按理,舒顏是不應該有這么多太醫來請脈的,但鑒于現在是特殊情況,舒寧又把太醫都叫了過來,他們自然是一起治,而不是從中指一個太醫,剩下的全部都在皇上那邊。
“五公主和皇上前后腳發燒,癥狀還如此相似,應該是一種病,還請各位太醫仔細給公主看看,說不定就能找到原因呢?”
兩個樣本總好過一個樣本,只是等診完脈之后,這些個太醫還是說不出來皇上和五公主究竟是什么病。
只有一位來自南方的太醫道:“似乎有些像是南方瘴癘。”但也不確定,最后只好依著癥狀先給開藥,不論如何,燒退了最要緊。
舒顏把銀格派過去看著他們給皇上和五公主熬藥,自己兩邊跑,等到了大概六點,鈕祜祿貴妃派來的人過來了。
一位常在是新來的陳常在,兩位答應分別是永壽宮的寧答應以及延禧宮的那答應,據說這三位都是自愿的。
今天晚上肯定是要守夜的,兩個人一組,輪換著來,舒寧先是給三個人分了時間,然后自己才去吃了點東西。
她和寧答應一組,是前半夜,臨睡覺前,太子爺過來了:“定妃娘娘,皇阿瑪如何?”
“太醫們給開了藥,但還在燒著,沒退燒,皇上正睡著。”
剛剛吃東西的時候,她也去舒顏那邊看了,也還燒著,太醫的藥吃下去,一點用都沒有。
“兒臣這就回去找辦法,這燒成這樣,是個人都受不住,五妹妹如何了?是否也還燒著?她年紀小,更不能這么下去了。”
“是,也還燒著,和皇上一樣,吃了藥也沒什么用。”
“定妃娘娘別擔心,一定會有辦法的。”
晚上,既然是在守夜,舒寧也睡不了,她讓顧問行給自己拿了好些醫書過來,她得自己找,說不定就能找到呢?
換班的時候,舒寧已經困的不行了,她已經好就沒有熬過這么久的夜了。
第二天,皇上和五公主的燒依舊沒有退,舒寧抱著舒顏,卻只能感受懷中滾燙,舒顏只要醒了,看見舒寧,就只會說:“額娘,我冷。”或者“額娘,我難受。”
舒寧擦干眼淚,又去找了太醫,得來的新的藥方,里邊已經放上了人參,吃了之后卻還是不頂用,舒顏的喃喃又變成了:“額娘,我熱。”
等晚上的時候,舒寧一看藥方,里邊居然已經有以毒性著稱的中藥附子和藥性溫熱的肉桂,她雖然不懂醫,但附子這種東西是能輕易嘗試的嗎?
不是她不相信太醫,實在是她不敢給舒顏輕易的吃有毒的東西,病的源頭還沒搞清楚呢,就用這個藥,她很難相信這不是博最后一把。
甚至她在外頭,已經聽到了太醫打算給皇上用這兩個藥,只是皇上的病茲事體大,他們不敢賭而已。
舒寧頓時就生氣了,指著太醫的鼻子罵:“你們開的藥,吃了兩天依舊還是在發燒,用了人身,不僅使公主燥熱,還讓皇上煩躁,如今又妄言用附子,當我不懂醫,就糊弄?還是想拿五公主做試驗?沒有一個人能把病治好,我看太醫院還不如解散算了,也好過皇上養你們這幫人在這兒白食俸祿!”
胤礽過來的時候舒寧正在罵太醫,他進來之后自然要勸解一番:“定妃娘娘別生氣,太醫院無能,等皇阿瑪醒了之后自然會懲罰,為今之計,還是要先退燒,這都整整兩天了。”
舒寧怎么能不知道這個,她就是知道要趕緊退燒,要不然人自己的免疫系統能把自己搞死,所以才這么急的,但現在是真的沒什么辦法,太醫院一群人在這兒呆著,沒一個有用的。
第三天早上舒寧也是很早就起來,隨便吃了兩口飯,舒寧進門的時候,看見太醫們團團圍著在想辦法讓皇上退燒。
皇上早上起來的時候清醒了一些,但身上還是冷,甚至一冷一熱的,一會兒要蓋被子,一會兒又開始出汗。
顧問行這時候來報:“傳教士張誠、白晉前來覲見,似乎是有藥錠要進獻,皇上見還是不見?”
舒寧一聽這話立刻就微微轉頭看向皇上,西藥,在這個時候其實是很難入口的,這個時候的傳教士過來,宣教是目的,做鐘表,或者做大夫,都是手段而已。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帶來的東西是很有用的。
康熙算是那種對西方科學技術非常感興趣的皇上,他甚至專門設置了一個制藥處,讓這些傳教士來研究西藥。
“見。”
沒一會兒,這兩位傳教士就進來了,雖然是漢語名字,但這兩位實打實的是外國人,說滿語說的很是磕絆,但還是表達了自己有一種藥丸,對退燒很有效果,想知道皇上愿不愿意服用。
舒寧不禁疑問:“這藥錠是用什么做的,你們來了半天,連皇上的病是什么都不問,就能確定這個藥錠能治好皇上?”
其中一位略高一點的傳教士就道:“這藥錠是我國國王路易十四發給窮人的,皇上也知道這藥錠什么病都有一定的療效,這些藥粉在法國治愈的所有疾病。”
另外一個稍微矮一點的是傳教士道:“皇上也通過反復試驗看到過這些藥粉的效果是多么的神奇和迅速,一個奄奄一息,只等著死亡到來的人吃了藥錠之后第二天就已經脫離了危險。”
說完之后,舒寧看向皇上,眼神中似有疑問。
皇上點點頭:“的確,我親眼見過這藥錠的確是很有效,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的確是神藥。”
對什么病都有效,不會是消炎藥吧?舒寧不知道。
但皇上已經打算服藥了,舒寧想著康熙最后沒死,即使不知道成分,也打算給舒顏喂一錠。
誰知就在皇上吃這個藥錠之前,太醫院的院判、副院判齊齊進來勸道:“皇上,此物不知是什么,還是異人們帶來的,若是有害,豈不是大傷皇上圣體?還請皇上三思啊!”
說實話,看著房間里滿地跪著的太醫都在阻止他服藥,皇上不是沒有猶豫,但他自己懂醫術,直到這種情況,是急癥,決計是不能拖的。
最后,他決定相信傳教士們帶來的神藥,服了藥錠。
第四天凌晨,舒寧過去看舒顏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舒顏退燒了,大喜。又過去看了看皇上,皇上也退燒了,她終于松了口氣,沒賭錯。
幾日的擔心憂慮在這一刻終于化解開來,舒寧感覺自己的眼眶都有些濕潤,拿帕子來擦的時候,皇上醒了,他感覺在自己輕松了許多,又正好看見舒寧這個樣子,笑著問:
“是不是燒退了?”
“是,約莫寅時的時候皇上您就退燒了,法國傳教士的藥果然有用。”
“那你哭什么?這是高興的事情。”
“我是高興哭的,皇上您不知道,您和舒顏都一直高燒不退,我在旁邊看著心里是有多急。”
“看著的確是瘦了點,別哭了,朕和孩子都會好的。”
“皇上還說我呢,您也瘦了不少呢。”這幾天皇上和舒顏都一直高燒,一點食欲都沒有,皇上看著還好,舒顏本身臉頰飽滿有肉,還有著一點點的嬰兒肥,如今都沒了,舒寧看著實在是憂心。
舒寧把眼淚擦掉,給皇上換了身干爽的衣裳,才出去問早餐如何了,燒退了,應該就能吃得下飯了吧?
皇上和舒顏退燒了,按理說是一個好的現象,但皇上和舒顏卻依舊有是間隙熱,時不時的就發燒,雖然不是高燒,一般也就是兩三個時辰就退了,但還是讓人擔心。
這種狀況一連持續了四五天,前邊就有大臣過來了,舒寧沒見過他們,但也知道這個時候能來昭仁殿的絕對是皇上最親近信任的人。
寧答應看著熬藥的爐子問舒寧:“定妃娘娘,我聽底下的人說,那幾位大臣正在民間四處搜集名醫,要治好皇上的病,是真的嗎?”
舒寧點點頭,這事兒是真的,上次太醫院集體阻攔皇上用法國傳教士的藥錠,皇上知道之后就已經很不樂意了,只是如今還病著,沒到發作的時候。
而且太醫院治了三天,一點成效都沒有,洋人的藥錠一晚上退燒,也說明了太醫院無能,如今這時不時的發燒,太醫院照樣是不能平,皇上似乎也不是很信任太醫院了。
不過好在,太醫院終于診斷出來了皇上這病的名字,孫院判看著還算是有信心的說:“依照微臣這段時日的觀察,皇上所患之病,應是瘧疾。”
這詞一出來舒寧就有些驚訝,瘧疾,這是瘧疾?
折磨舒顏這么久的病,居然是瘧疾?
她記得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在高考語文老師強制要求她們背誦作文書上的名人事例的時候,那時,她知道了瘧疾這個名字,以及青蒿素這個治療瘧疾的藥。
但她從來不知道瘧疾原來這么早就有,康熙還得過瘧疾,在舒寧的記憶里,瘧疾好像是由蚊蟲叮咬造成的。
怪不得說是像南方的瘴癘,這病的確是南方的病,但此刻舒寧知道了治療瘧疾的答案卻陷入了更深的絕望。
治療瘧疾的這個病的藥能得獎,就說明這個病的危害足夠大,也足夠難治,特效藥藥得等到科學技術發展之后才能被人研究出,那舒顏現在怎么辦?
直接吃青蒿?但她記得青蒿素并不在青蒿里,而且就是因為難以提取,科學家轉換思路,攻克了一個技術難題才得以提取出青蒿素,所以才獲獎。
現在她要從哪兒去給舒顏找青蒿素?就算是她破天荒地的想起來了那個提取青蒿的植物,她又沒有化學溶劑,怎么提取呢?
這一道一道的都是難題,沒有青蒿素,舒顏又能熬幾天呢?
太醫院的藥不頂用,法國人的藥錠也治不了根,只能退燒,可后來又會反復燒起來,舒顏還這么小,她能撐多久?
第95章 神藥 病愈
“定妃?”
是皇上在叫她。
舒寧回過神來:“皇上和舒顏怎么會感染瘧疾呢?我雖然不懂醫, 也知道這病難治,如今可怎么辦?”
看是舒寧像是被嚇到了,皇上反而安慰她:“總比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好, 知道了具體的病,也就知道該怎么治了,《黃帝內經·素問》中就提到過瘧疾, 甚至有專門的瘧論篇, 甚至已經分清楚了風瘧、溫瘧、寒瘧, 這病很早了,朕和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孫院判也說:“瘧之始發也, 先起于毫毛, 伸欠乃作,寒栗鼓頷,腰脊俱痛,寒去則內外皆熱,頭疼如破,間日而作,和皇上以及公主的癥狀大致還是相同的, 只是瘧疾起源于蚊蟲叮咬,也確實會傳人,昭仁殿內外, 都要注意防蚊才對。”①
舒寧:“這有何難?宮里難道還缺上好的蚊帳嗎?我記得庫房里就有那種很迷的紗, 非常透氣, 但蚊蟲是決計進不來的,在門窗各處都放好紗網,再用艾草、蒼術等物熏,昭仁殿內外決絕一只蚊子都沒有。”
“如此最好。”孫院判道。
知道了是瘧疾, 舒寧就在想當初自己背誦作文材料的時候模糊記得的一個書,啟發了科學家提取青蒿素的書。
但她不會醫,一時半會兒的還想不起來,于是舒寧也開始查,她相信,腦海深處的東西只是她暫時忘了,但只要看到,一定會感覺熟悉,就能想起來究竟是哪本書了。
舒寧在認真的翻看醫書的同時,太醫院的人也快把書翻爛了,身為太醫,他們已經連續被定妃娘娘罵,被皇上不信任,若是再不采取什么行動的話,是真的害怕等皇上病好了,太醫院會遭到何種懲罰。
舒寧見太醫院這邊書比顧問行給她送過來的更多,直接就帶著手下的人在太醫院的屋子一同翻找起來。
能進太醫院,也不會是全然的無能之輩,沒多久,就有人提出來要用青蒿,這是治療瘧疾的古方了,大多數太醫也都是贊成的。
舒寧也決定試試,直到她在院子里看眾人煎藥的時候和是往常一樣,是用的小藥爐煎藥,也就是用水煮,且一定要沸騰了才好,她突然想起來,這第一個技術難題就是青蒿素是低溫提取的,高溫會破壞其中的有效成分。
但當她向太醫院的人是提出,要低溫慢慢的煮的時候,卻沒有太醫院的人在意,哪怕是孫院判也道:“定妃娘娘,您不通醫理,大部分藥,都是要煮過才能有效的,低溫慢煮,我們沒試過,您確定要試一試的話也不是不行,但效果微臣不敢保證。”
倒是莊太醫在孫院判走后對著舒寧說:
“定妃娘娘,您說的倒是也有例子,在葛洪的《肘后備急方》中,就有這樣的記載: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絞取汁,盡服之。
但也就只有他一個人是這樣記載的,其他醫書并沒有試過這種做法,如果娘娘決定要試一試,會不會有些冒險?”
這個時候舒寧總算知道了什么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翻書翻了這么久都沒找到,誰知道居然就在太醫的腦子里,他們只是沒說出來而已。
看著定妃娘娘大喜,莊太醫有些后悔,他是不是不應該過來說這話,本來定妃娘娘就想著要不煎服,現在她找到了證據,豈不是更加信誓旦旦了?
果然,當莊太醫聽到要用這個方子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到孫院判朝他看過來的凌厲眼神了,這往后他在太醫院可就難了,莊太醫不禁嘆氣。
舒寧堅持要用這個做法,孫院判爭執不過,倆人鬧到了皇上面前。
孫院判也是六十多的人了,頭上不說是滿頭白發,也是有不少銀絲了,如今跪在地上哭著對皇上道:
“這青蒿是一定要用,但定妃娘娘的做法實在是論證不全,給皇上的藥,太醫院眾人都是斟酌再斟酌的,微臣實在是不敢冒險嘗試新法啊。”
舒寧據理力爭:“醫術古籍上有言,要絞汁服用,這又不是我亂說的,你們難道不知道這青蒿雖然是多個古籍上都有的藥,但實際用起來療效卻一般嗎?或許就是在熬藥的方式上出了錯,所以才一步錯,步步錯!”
聽著孫院判和舒寧的爭執,皇上也覺得心煩,他自然是想要病好的越快越好,但會是究竟用什么,兩個人各執一詞,既然這樣,他決定了:“那就找幾個人試試吧,看究竟是哪一種方式好一些。”
京城內也不是沒有得瘧疾的人,既然都說的有道理,那就吃著之后看那種有效果吧。
舒寧松了口氣,皇上愿意嘗試就好,只是這就又要再等一天了,經歷過漫長的一天,終于,第二天的時候結果出來了。
孫院判哪怕是不愿意承認,也只能道:“用《肘后備急方》的人,明顯癥狀輕了一些,煎服的效果遠不如前者。”
舒寧松了口氣,有效果就好,哪怕是只有那么一點效果,只要吃夠量,應該也是能好起來的吧?
只是這樣吃了幾天,皇上和舒顏的病還是只有減輕,并沒有根治。
這時孫院判朝著舒寧這邊過來,道:“微臣在《金匱要略》中找到了一個方子,說是要把瘧母、蜀漆、柴胡、鱉甲、桂枝等藥材制成煎丸,說不定可用。”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后,孫院判似乎是認為舒寧是有天賦的,于是也愿意將這些東西告訴舒寧讓她提前知道了。
而等皇上知道這個藥方的時候,也是采取了之前一樣的辦法,做實驗,只要這藥丸對其他人有用,那就應該是對他有用的。
只是舒寧最近發現自從皇上的病轉好之后,太子來的時間就轉少了,經常兩三天才看見一次,這倒是讓舒寧摸不著頭腦了。
其他皇子也統一過來昭仁殿拜見過皇上,但皇上只是見了那么一次,就讓他們還是在前頭的上書房好好學習,不要再過來了,人多不適合養病,這么多阿哥,要是都像太子似的能隨時過來,那皇上就不要休息了。
胤祾和胤裪見到舒寧的時候也急壞了,他們兩個光知道皇阿瑪和舒顏生了嚴重的病,但卻不知道情況究竟如何,還只能在阿哥所等著,就連胤祾在上課的時候都被師傅責罰了。
等來了昭仁殿,見到舒寧的時候,胤裪甚至都有點想哭:“額娘您怎么瘦成這樣了?”
這段日子忙,舒寧倒是沒怎么關注自己的體型,侍疾是個辛苦活,人人都知道這活干了之后皇上一定會記得,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干的
鈕祜祿貴妃就在這里,以鈕祜祿貴妃對皇上的熱切程度,去年皇上病的時候還親自帶著大家跪經,舒寧本以為她是愿意的,但她卻只是提議宜妃,自己只說要替皇上看顧好六宮,并不提侍疾的事兒,可見侍疾比跪經辛苦多了。
皇上之前在太皇太后跟前侍疾的時候都只能在地上打地鋪,舒寧自然更是,雖然還有三個小的跟著,但大部分活旁人還是只能來問她。
要在皇上跟前看著的時候也是不能打瞌睡的,更別提還有舒顏,一般將皇上這邊暫時交給陳常在和那答應的時候,舒寧都在另一邊看著舒顏。
好幾天忙的連換衣服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就是和衣而睡,甚至就連吃飯,舒寧都沒什么胃口,舒顏的情況一日不好,她就一日心憂,實在是吃不下去。
就算是為了能有體力撐著,勉強吃些甜湯和米粥,但這些東西終究沒什么營養,自然是很快就瘦了。
但對著胤裪,舒寧還是道:“沒事兒,就是你五姐姐和皇上都病著,額娘吃不下,等你五姐姐和皇上病好了,額娘自然就好了。”
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舒寧道:“你們也別在這兒久留了,回去吧。”昭仁殿現在忙慌慌的,他們就算是在這兒呆著也無用,況且其他阿哥都走了,實在也不好多留。
送走了兩個孩子,舒寧又開始看著底下的人煎藥,看著他們用的青蒿顏色略微發黃,舒寧問:
“這是青蒿?”
煎藥的小太監道:“是啊,奴才小時候,村子里的人還有人管它叫黃花蒿,左右都是一個東西,一個種類,只是南北長的有些許差異,太醫說給其他人試過之后,這種黃花蒿療效最好,所以給皇上用的藥也是這種黃花蒿。”
聽到小太監的話,舒寧才知道原來青蒿、黃花蒿都是一種名字,原本她還以為是青蒿中的青蒿素含量少,但黃花蒿中的青蒿素含量多,還想專門讓底下人去找黃花蒿,看能不能保留更多的有效成分呢。
煎藥的時候,舒寧也能聽到另外一邊太醫們在說什么,吵吵嚷嚷的,似乎是在說試藥的事情。
皇上久病不愈,大臣們就在民間張榜祈求神醫,紫禁城周邊還專門弄了個地方安置所謂的瘧疾病人,其實就是給皇上試藥的。
這些民間大夫的藥,起碼要在這些人身上有效,且確保安全,才能給皇上使用,太醫院是輪班派人過去瞧的。
“前天來了個人,說是有祖傳秘方,對瘧疾十分有效,我就看著他都快給那人扎成篩子了,也沒見效,連燒都沒退。”
“我也過去看了,你說這民間的大夫有什么好的,我看著那丸劑、湯劑、散劑層出不迭,都說是祖傳秘方,但一個有效的都沒有,該發燒還是發燒,連青蒿都比不了。”
前頭那個太醫:“都是為了賞錢來的,治好治不好的先試試,萬一瞎貓碰到死耗子,治好了,那往后余生不都不用愁了。”
這時另外一個年輕點的太醫過來加入對話:“你們過去的時候看見起碼是正經治病救人的法子,我過去的時候,有個和尚,說是讓病人喝他所謂的開光神水,喝了就能好,被侍衛們給打出去了,差一點就動了刀劍了。”
舒寧聽著都覺得可樂,開光神水要是真的有用,世上就不用有大夫了,大家病了之后都去燒香拜佛,病就都好了。
等藥熬好了,銀葉掀開好幾層簾子,舒寧端著藥進去伺候皇上喝藥,孫院判就在屋子里,還有一位舒寧見過但是不認識的大臣在。
喝藥的時辰不能耽誤,舒寧只好進去,邊喂藥,那個大臣道:“奴才已經喂患瘧疾的人吃過太醫院所用藥丸,自己也和明珠以及另外兩人試過藥,效果不佳,皇上還是得另外再尋其他的辦法才是。”
太醫院的藥丸無效,孫院判蠟黃的臉上顯得更加灰暗,皇上已經病了大半個月了,一直都沒有上朝,京城已經有人議論紛紛,這個病再不好,他就真的只能提頭來見了。
又過了兩天,法國傳教士洪若翰與劉應前來求見皇上,皇上自然召見,上次的藥錠給了皇上信心,說不定太醫院沒有辦法的事情,西藥有效果呢?
洪若翰非常自信:“這種病在我國常見,只需服用金雞納樹皮上的金雞納霜,就能痊愈。”
看著洪若翰異常自信的樣子,皇上也有些心動。
而一旁的舒寧聽到金雞納霜,忽然想起來似乎是有這么一回事,康熙服用西藥之后病愈,只是她從來不知道,金雞納霜原來是治療瘧疾的。
最后,皇上決定讓人試藥,舒寧見狀提出:“五公主也病了好一陣了,不若讓她也試用一番?”
洪若翰與劉應帶來的金雞納霜就只有四百克,再要,就得走海路快遞過來,在這個時候不知道要多久。
若是還像之前一樣給幾個大臣以及幾個病人都試用之后再看,不知道最后還能剩多少,既然知道金雞納霜能治好,她得先給舒顏把藥弄到才對。
皇上有些猶豫,但最后還是點頭同意了:“若是她愿意自然最好。”
舒寧去了后頭的圍房,問了依舊病懨懨的舒顏:“你愿意替你皇阿瑪試藥嗎?”
“額娘你想讓我試藥嗎?”舒顏眨著眼睛問。
“想,吃了藥,舒顏就會好的。”
“那我就試試吧,我相信額娘。”舒顏道。
舒顏就在昭仁殿,服用完金雞納霜的效果異常明顯,當晚就已經不在時不時的發燒了。
第二天惡心、頭疼、嘔吐甚至口鼻處的皰疹都已經消掉了,甚至已經能吃下去東西了。
第三天,舒顏的病已經基本上可以說是痊愈了,她甚至下床親自給皇上請安來了,皇上親眼見著舒顏越來越好,對金雞納霜的信任也愈發的深。
詢問了之后,發現吃藥的那幾位大臣并無什么不良效果,甚至試藥的幾位瘧疾病人也都已經痊愈,皇上也愈發高興。
太醫院的人還是想阻止皇上服用西藥。
“這藥粉成分不明,雖然能治病,但見效如此迅速,怕是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成分,吃下去一段時間看不出來,但將來如何尚未可知,皇上要慎重啊。”
連太子爺聽著孫院判這話也生氣了:“皇阿瑪都病了這么久,你們一個一個想不出辦法,還想要讓皇阿瑪不吃藥繼續病著,是安的什么心,我看著五妹妹如今已經活蹦亂跳,連飯都能吃下一整碗,什么不好的地方都沒有。”
太醫院久久找不出治療辦法,連青蒿都用錯了,皇上直接讓孫院判退了出去,不許再多言,親自服用了金雞納霜。
這藥的確是特別有效,大概只用了五天,六月下旬的時候,皇上就已經無礙,甚至都覺得自己可以恢復早朝了。
皇上病好了,太醫院就遭殃了。
甚至有大臣依照律例,說是不對癥開藥的太醫,要將好幾位太醫斬首。
但皇上最后還是赦免了太醫院諸人死罪,道:“孫斯百等人誤診朕病,強行使用人參,致使朕和公主煩躁致病,又阻撓他人所用之方,朕堅意用有效之方,遂得痊愈,今孫斯百、鄭起鹍、羅性涵等俱從寬免死,責二十板,令永不許行醫。”②
賞罰分明,罰完了,就該論功行賞了,皇上能病愈,舒寧在其中功勞不小,連鈕祜祿貴妃都道:“如今定妃有功,只怕是要跟我平起平坐了呢。”
第96章 好事 獎賞
舒寧自然是道是:“伺候皇上本就是我等后妃的本分, 貴妃娘娘帶著大家伙祈福,也都是一片真心為了皇上,皇上會放在心上的。”
這話倒是真的, 甚至不止宮中在祈福,民間都因為皇上重病,開始了自發的祈福行為。
作為一個十幾年如一日, 每天都要上早朝的皇帝, 就連皇后去世也才輟朝五日而已, 半個多月沒上朝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覺出不對了,開始為皇上祈福。
貴妃什么的, 舒寧覺得皇上是不會給的, 她本來就比鈕祜祿貴妃進宮時間早,資歷更深,若是給了貴妃,那兩個貴妃該讓誰管后宮呢?
更別提貴妃這個位置,本來就是皇上給鈕祜祿一族的,不是給鈕祜祿貴妃的,她就算是有功, 皇上不至于一感動就封貴妃,他不是這樣的人。
現在的清朝,遠不是后期喜歡一個人, 不論出身, 就能封皇貴妃是時候, 皇上的三個皇后,赫舍里、鈕祜祿、佟佳,哪個不是權傾朝野?
就算是皇上封了舒寧,貴妃這個位置, 她估計也是坐不穩當的,不說別的,就她出身辛者庫這一條,就說不過去。她為什么是幾個妃子中最后的那個,不就是因為這個出身嗎?
辛者庫旗籍,比包衣出身還不如的身份。
鈕祜祿貴妃說這話,其實也是知道,皇上不可能給舒寧貴妃的位份,所以諷刺她說不定會白辛苦一場。
給四位法國傳教士的賞賜倒是很快就下來了,皇上賜張誠、白晉、洪若翰、劉應房屋一棟。
房子什么的其實都還是小事,最重要的這四個傳教士徹底在皇上心中留下來了深刻的印象,就連制藥處的工作都方便了許多,皇上甚至允許他們在宮中行醫,這可是十分稀罕的事情。
比給舒寧的獎勵先來的是給幾位伺候皇上的常在和答應的獎勵,陳常在晉為陳貴人,寧答應晉為寧常在,那答應晉為那常在。
皇上甚至翻了這幾個人的牌子,要知道除了陳常在是新人,本來就會有一兩年的恩寵,寧答應和那答應基本上已經三四年沒見過皇上了。
這三個人的獎勵下來之后,宜妃在承乾宮請安的時候還特意說:“皇上怕不是忘記了你,定妃,要不要我去皇上那里提醒一下啊?”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昭仁殿來人傳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咨爾定妃萬琉哈氏,雍和粹純,克嫻內則,淑德含章,允和協理于六宮,五公主天資聰穎,雍容華貴、蕙心紈質、純孝有禮,封固倫靖懿公主。”
宜妃瞪大了眼睛,雖然不是升位份,但協理六宮可不僅是說說而已,如今她們這些人幫鈕祜祿貴妃打理六宮,都只是幫忙而已,名份上什么也沒有的。
等鈕祜祿貴妃對于宮務熟悉了,說收回去也就收回去了,但寫在圣旨上的話,除非定妃往后有什么大錯,否則,是絕對不會收回去的。
而且固倫公主,那可是皇后所出嫡女才有的封號,五公主才十三歲,怎么能封為固倫公主呢?
但就算是宜妃也不敢對皇上的圣旨有什么異議,其他人就更別說了,鈕祜祿貴妃則是驚訝于皇上居然給一個辛者庫出身的女人這么大的權利,豈不是要讓她成為眾妃之首?
舒寧聽到前邊的時候只覺得驚訝,等聽到舒顏被封固倫公主才是真的高興,固倫公主,尊貴的公主,只有皇后所生的女兒才是尊貴的公主,舒顏有這個封號,還不是出嫁的時候加封,說不定是真的不用遠嫁蒙古了。
就算是真的遠嫁,就光這個封號,她嫁的也絕對是親王,不是郡王,也不是其他什么不入流的爵位。
出了承乾宮,烏雅氏就來打趣舒寧了:“定妃娘娘,往后我可就指著你給我撐腰了。”
舒寧抿嘴笑著,道:“別笑話我。”
烏雅氏:“還有舒顏,聽說是親自給皇上試的藥,當真是一篇孝心,你也是,其實可以等一等的。”
“孩子急病,舒顏不如皇上,體弱,我當時就想著試試吧,那藥錠管用,說不定金雞納霜也管用呢?”
“現在是真好了,姐姐奉旨協理六宮,以后就沒人敢欺負我們永壽宮了。”覺禪氏道。
“難道從前有人敢欺負你這個良嬪娘娘?”烏雅氏驚訝的問。
覺禪氏眉心微蹙:“就是安嬪,上次在御花園碰到,說了兩句,不要緊,我也慣了,出身擱在這里,總是比別人都差一截子。”
舒寧:“出身高貴又如何,不還是和你一樣身在嬪位,何況,她這個嬪位是躺在家里的功勞簿上得來的,又不是她自己得來的,我覺得還不如妹妹你呢,起碼是從格格一路走過來的,她說的話,實在不比在意。”
覺禪氏:“我瞅著安嬪的樣子也像是有些奇怪,說的話也刺耳,皇上久不見她,怕是精神有些不大好了,我不和她計較。”
舒寧今天請安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安嬪,或者說,她已經很久沒注意過安嬪究竟如何了,搬宮的時候,她已經不需要在乎她了,安嬪的存在,對她來說實在是無足輕重。
等舒寧回了宮,先是和舒顏慶祝了一番,之前舒顏因為瘧疾吃不下飯,惡心又嘔吐,瘦了足足十幾斤,她本身就不胖,就是普通的健康的姑娘,最多是因為正在長個子,胃口大,稍微胖了那么一點點,也不影響什么,但她現在穿原來的衣裳都空蕩蕩的,舒寧看著都有些心酸。
但舒顏卻挺高興的:“四姐姐據說也想著瘦點來著,說是胖了,肩膀厚,身子看起來就厚重,不輕薄,穿衣服不好看,但她減了好就都沒減下去,如今我不費勁兒就瘦了,額娘你看我穿衣服是不是好看了些?”
舒寧哭笑不得,舒顏真的很樂觀,倒是她,得往好了想才是:“是好看了許多,等之后額娘叫人來給你多做幾身,如今有封號了,得穿的漂漂亮亮的才是。”
“那當然,現在我可是姐妹中最厲害的那一個!”
只是等到了下午,舒寧才發現更大的好事兒她還不知道呢,胤祾和胤裪一下課就跑了過來,弄的一腦門子汗,舒寧都害怕他們大夏天的再感冒了。
“跑這么快干什么,又沒有人催你們,身邊的人也不知道提醒著點,出了汗再吹風最容易生病了,舒顏才剛好,你們倆就又不注意了嗎?額娘忙了一個多月,可再沒有精神伺候你們兩個了。”
給兩個孩子擦完汗,胤祾興高采烈地道:“額娘,我有個好消息給你!”
胤裪在一邊不停的點頭,讓舒寧有些疑惑:“什么好消息還用你給我說?圣旨早上就到了,額娘現在正大光明的管著宮務,舒顏也成了固倫公主,這不就是最大的好消息嗎?”
胤祾搖搖頭:“不是這個,是額娘更想聽到的,更好的消息。”
舒寧不懂現在還有什么別的更好,問:“行,那你說,什么是更好的消息?”
第97章 抬旗 王氏
胤祾見到托爾弼的時候還是有些陌生的, 他幾乎沒怎么見到過他這個郭羅瑪法,盡管他其實就在宮里當差。
也就是他剛剛搬到阿哥所的時候,能去的地方更多了, 有次兩人專門見了見,之后胤裪也搬出來住了,三個人又見了一面而已。
如今這才是第三次, 但胤祾覺得托爾弼十分和藹, 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小, 但整個人十分精神,還專門給他帶了宮外的糖炒栗子呢。
“承蒙皇上圣恩, 萬琉哈氏被挪到了滿軍鑲黃旗, 老朽實在是受之有愧,都是依靠娘娘的福德庇佑,家里才能有如此興盛是之景象,敢問定妃娘娘在宮里一切可好?”
托爾弼知道,他是沒什么大本事的,依托著家里的身份,一輩子也就是個內務府的小官, 只兒女爭氣,個個都是好樣的。
大兒子如今已經是四品了,而他才不到四十, 他是個有本事的人, 但京城有本事的人太多了, 有的人別說是皇上的面,就連王府長史那一面都見不到。
托合齊能到今天這個位置,若說其中沒有定妃娘娘和幾位阿哥公主的緣故,托爾弼是打死也是不信的。
女兒入宮那一日, 他也沒想過萬琉哈一家會有如此之景象,本以為她最多也就是在宮里熬一輩子,誰承想不但封了妃,還有了三個如此優秀的孩子呢?
這次定妃娘娘抓住機會,在皇上跟前露了臉,讓萬琉哈氏從辛者庫撥了出來,從滿軍正黃旗包衣直接挪到了滿軍鑲黃旗,實在是他這輩子想都沒想過的事情。
抬旗這種事兒,也就是皇上的額娘,孝康章皇后因為生了個好兒子的緣故被不斷抬旗,要么是家里有人被皇上看重,立了功勞,才能行的。
當初就因為辛者庫的出身,他做內管領,也是三十多個人里干活最多,但油水最少的那個一個。
但從此之后,他再也不用見到人就下馬請安,也不用隨便一個游手好閑的旗人來了,他都只能自稱奴才了,
其實他自己還是小事兒,從小,他就已經習慣了,但之后,萬琉哈氏所有男丁,都能領銀米,萬琉哈氏一族所有女眷,也能正經參加大選,不用再苦哈哈的做宮女,實在是天大的好事。
并且身為阿哥的外家,萬琉哈氏起碼還能再興旺五十年,這可都是定妃娘娘的功勞,他和富察氏天天燒香拜佛,就只為了定妃娘娘、胤祾阿哥、胤裪阿哥、固倫靖懿公主能健康平安而已。
胤祾還不知道這事兒,如今知道了,才明白為什么托爾弼會特地在這里等著他和胤裪,這的確是一件大喜事。
他雖然沒有在額娘身邊長大,但就住景仁宮,從小,他就知道,額娘的轎攆永遠排在惠宜德榮四妃之后。
甚至后來皇阿瑪又封了平妃、宣妃、佟妃,額娘總是要等一等,等別人都走完了,她才能上轎子。
她甚至還騙他:“晚點走說不定能看見你,你不想見到額娘嗎?”
他不是小孩子,怎么不懂這是托詞,雖然能看見額娘是挺高興的,但十次里有一次能見到面就算是好的了。
起初他不明白都是妃子,為什么額娘就要低人一頭,甚至就像是良嬪娘娘,有胤禩這么出色的孩子,師傅和諳達就沒有不夸的,也要走在嬪位的最后,甚至是在十三胤祥的后頭。
明明,額娘和惠宜德榮四妃是同時冊封的,良嬪和敏嬪也是同時冊封的,怎么就分了先后呢?
后來他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額娘出身于辛者庫,問了李雀,又去除草搬水的地方看過之后,他才知道辛者庫出身的人干的都是什么臟活累活。
除草需要一直彎腰,才二十七八的宮女,背居然已經開始駝了,搬水更是,宮里吃 的水都是從山上的泉眼處接了,再運過來的,一路上本來就有損耗,宮里的主子們吃飯喝茶,路上更是不能撒一點,為了這個,就得更用力,一點晃都不能打,沒幾年身上就是一堆暗傷,尤其是提水的肩膀。
還好額娘被皇阿瑪看中做了嬪妃,要不然的話,她不知道要受多少苦。而現在,額娘的轎攆,應該就會在其他妃子之前了吧。
聽到這個消息的舒寧是震驚的,因為這就是萬琉哈氏當初的愿望,和覺禪氏一樣的,最本心的愿望。
但舒寧給自己的計劃就是活的久一點,她記得雍正登基的時候,就把太妃娘家都抬了旗,雖然覺禪氏就抬了那么幾個月,又因為和胤禩不對付給弄回去了。
舒寧不知道這就和把太妃接去兒子家里住一樣是康熙的囑咐,還是說這是雍正自己對于后宮這些太妃的優待,但確實有這么一個事兒,她的計劃就是這個時候抬出去了,也就算完成原來的萬琉哈氏的愿望了。
沒想到皇上這次直接給她了,這可比新皇登基抬旗要榮耀的多。
“你說的對,這的確是大好的消息,今天下午要不繼續吃點好的吧,額娘讓大廚房給你們做糖醋排骨行嗎?”
“行,我喜歡吃排骨。”這是胤祾。
“額娘,可以再加一份櫻桃肉嗎?排骨肉少。”這是胤裪。
“額娘,我中午吃多了,下午想喝湯。”這是舒顏。
舒寧自然是全部同意:“都好,櫻桃肉可以,喝湯也可以,等會準備開飯,先去讓丫鬟們伺候你們洗洗,玩一會兒飯就好了。”
舒寧剛剛接了圣旨,宮里面的人現在更是巴結都來不及,沒一會兒,舒寧想吃的所有東西就都齊全了。
酸甜比例恰恰好的糖醋排骨,吃起來一點也不膩,櫻桃肉看起來色澤紅亮,還有一股子果香,湯更是燉了許久的老鴨湯,里邊大概還放了滋養的藥材,喝起來卻正好,也不知道大廚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準備好的。
舒寧這邊正熱熱鬧鬧的慶祝,承乾宮鈕祜祿貴妃這里卻有些冷清。
鈕祜祿貴妃正在給胤?做衣裳,旁邊的大宮女惠香勸到:“娘娘,您做不來就算了,讓奴婢們做也是可以的,胤?阿哥的衣裳沒幾個月就要換,您就算是做了,也穿不了多久。”
鈕祜祿貴妃手沒停下:“知道他穿不了幾個月,但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嘛,他住阿哥所,我住承乾宮,我看不到他,他看不到我,我左右無事,多做做,手藝就好了。”
“娘娘您要是想念阿哥了,就把胤?阿哥叫過來唄,皇上雖說是讓阿哥住進了阿哥所,但也沒阻止您和阿哥見面不是。
奴婢聽說,其他人那里,阿哥經常回來呢,尤其是宜妃的胤禌,大概是十一阿哥身體不好,隔三差五的就回翊坤宮,旁人都不敢說什么呢。”
“我是想讓他回來,但他跟著九阿哥還有八阿哥玩兒,上次我叫他回來就不回來,當初走的時候還說要經常回來看我,如今十天半個月也不見人影,兒大不由娘,算了,只能做做衣服了。”
“娘娘您還說呢,您怎么可能無事,您是貴妃,管著整個后宮,想要忙起來還不簡單?隨便找個事情干就行了。”
誰知聽完這句話,鈕祜祿貴妃沉默了片刻,惠香立刻知道自己說出錯了,跪下求饒:“娘娘我錯了,我不是有心的。”
“起來吧,也沒怪你,她畢竟只是協理,鳳印還在我這兒,讓她干什么,不還是我決定。”
“是,娘娘您才是唯一的貴妃。”
“什么時候要能是皇貴妃或者皇后就好了,姐姐福薄,就當了那么不到一年的皇后就去了,實在是可惜。
當時我親眼看著姐姐出嫁,入宮為妃,沒多久,又聽到好消息,姐姐終于是皇后了,那位置本來就該是姐姐的,除了鈕祜祿氏,還有哪家的女兒能擔當皇后之位呢?要我說,赫舍里氏根本就比不上我們家。”
“是,娘娘比大小姐有福氣。”
鈕祜祿貴妃并未放權,說是協理,就真的就是讓舒寧協理,也就是讓她看看宮里的一些賬本,她處理一些重要宮務的時候,讓她在旁邊坐著而已,實際上的活,還是四妃在干,甚至又加了平妃和佟妃。
舒寧也不惱,日子還長著,著什么急呢,她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命長。
康熙三十二年十一月,皇上奉送太后娘娘去了孝莊山陵和孝陵,不過沒多久就又回來了。
正好也沒錯過王氏生子的時候,王氏還是很能干的,一下子就生出來一位阿哥,皇上給起名為胤禑,為十五阿哥。
十五阿哥胤禑一看就是個活潑的,舒寧去翊坤宮參加阿哥洗三的時候,那腿蹦跶的,比誰都有力。
說起來宮中也許久沒有健康的阿哥出生了,上一個還是烏雅氏的胤禎。袁氏和章佳氏生的都是公主,中間平妃是有一個胤機,但沒多久就去世了。
舒寧往平妃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似乎是有點咳嗽的樣子,十月起舒寧就看見她咳嗽了,沒想到到現在也沒好,頭發好似也少了些,按她這個年紀,實在是不應該的事情。
這么算下來,胤禎和胤禑足足差五歲呢,怪不得九子奪嫡的時候只見十四阿哥之前的皇子,就沒見十五、十六、十七,估計別的哥哥都是親王、郡王、貝勒的時候,這些小阿哥說不定連個貝子都沒掙上呢。
參加完洗三宴,舒寧就回去了,她是不太想在翊坤宮多呆的,皇上喜歡王氏,但又因為她的出身,不給她封位,生了阿哥,別人都是貴人,連生了公主的袁氏都是貴人,皇上卻只給她封了常在,所以來慶賀的人少,且多是貴人、常在、答應。
妃位就她和宜妃兩個,宜妃是主位不得不坐著,她和宜妃只好一起坐著,實在是無趣。
沒想到洗三完才過了十來天,王氏居然來永壽宮求見了,這舒寧實在有些沒想到,但皇上喜歡,舒寧就還是見了她,只是不知道她月子里還出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第98章 撫養 下棋
盡管是在月子里, 王氏依舊很好看,大概是人年輕,有朝氣, 就算是經歷了生孩子這么大的事情,也是有著一股子精氣神在的,看起來也沒有多浮腫, 穿上衣服, 甚至就連肚子也看不見了。
“妹妹倒是稀客, 怎么會想著來永壽宮呢?”舒寧也不打算和她客套,早點說完事兒, 讓王氏早點回去休息, 才是正理。
這話一出,王氏就跪下來了:“求定妃娘娘幫忙,不要讓宜妃撫養十五阿哥,奴才愿意為定妃娘娘做任何事,只要您一句話。”
舒寧沒想到王氏過來是為了這個,猶豫了下:“這事兒一向都是皇上做主,連貴妃都不問的, 你求我,怕是上錯了門。”這種事情,她直接去找皇上比來永壽宮方便的多。
看王氏還在跪著, 舒寧叫銀葉扶她起來:“冬天地上涼, 起來坐著說吧, 你還在月子里,當心身體,現在仗著年輕不保養,等年紀上來了就知道不行了, 前院張貴人的腿就不大好,每年冬天都得疼呢。”
盡管銀葉去攙扶了,王氏卻依舊跪著:“奴才實在是沒辦法了,奴才已經跟皇上說過,宜妃娘娘和奴才之間有些矛盾。
但皇上只說:‘宜妃心直口快,你大概是有些誤會,以后多相處相處就知道了。’
皇上還說:‘如今這翊坤宮一個孩子都沒有,倒是可以多些歡聲笑語。’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要將胤禑交給宜妃撫養嗎?”
來宮里也一年了,王氏的滿語也進步了不少,至少在舒寧看來是流暢多了,甚至于不仔細聽的話,都不知道她其實一年前根本就不會滿語。
一般情況下,底下人要是懷孕了,只要和主位處的還可以,都會想著把孩子留在自己所住的宮里,這樣能時時見到。
但王氏偏生是鈕祜祿貴妃塞到翊坤宮去膈應宜妃的,這矛盾本身就不可調和,也不是王氏可以改變的。
舒寧也不是沒有聽說當初王氏來的時候并不怕得罪宜妃,但現在卻為了孩子來求她,當真是有了軟肋了。
舒寧記得王氏連續生了三個皇子,得寵多年,和寵妃交好,對她自己也是有好處的。
再者,舒寧雖然不相信宜妃會害胤禑,但要說多盡心,也不可能。
王氏身份低,生了阿哥才封了常在,當初烏雅氏生了胤禛,轉年胤禛周歲不久就封了德嬪,不僅晉位,還給了封號,王氏作為常在,實在是有心無力,沒辦法護住一個嬰兒。
宮里的孩子實在是太容易去世了,稍微一個不注意,可能就失去了生命,上一個胤機就是,平妃當眼珠子看著,依舊沒留住。
宜妃不盡心,底下人自然也不上心,難免疏忽,孩子不一定能活下來,而這,是舒寧不想看到的。
“我知道你不想讓宜妃撫養十五阿哥,這事兒我想想吧,可以幫你試一試,但不確定能成,你先起來。”
一聽這話,王氏立刻再拜了拜:“多謝定妃娘娘,奴才知道,定妃娘娘不一定需要奴才的幫忙,但只要您開口,那奴才一定拼盡全力。”
“等會兒我過去看看阿哥吧。”
“是,阿哥還在喂奶呢,他吃的少,個頭也小,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呢。”提起孩子,王氏的話也多了,神態也柔和了起來。
舒寧記得王氏的這個阿哥,生的時候還算是順利,就是體重有點輕?
“阿哥出生的時候多重來著?”
“才四斤呢,輕的一個胳膊都能抱住,皇上來了看了都有些發愁,甚至還叮囑了太醫和嬤嬤要好好養著,千萬不能有閃失。”
“四斤的話,的確是有點太輕了,看你的樣子,阿哥是最近都沒怎么長嗎?”一般新生兒的平均體重大概在五六斤左右,舒寧記得當初生胤祾和舒顏的時候,倆孩子各自都是四斤,特別小。
但這是因為是雙胞胎,所以算是特殊情況,胤裪出生的時候就很正常,不大也不小剛剛好五斤多快六斤的樣子。
“是啊,連續換了好幾個乳娘,阿哥就是不怎么吃的動。”王氏道。
翊坤宮就在永壽宮后頭,離的近,舒寧很快就走了過去,十五阿哥胤禑正被乳母抱著哄,舒寧看了看,的確是小,長的也慢,胤禎這么小的時候是他兩倍大。
這話雖然有點夸張,但人小,稍微大一點小一點就很明顯,就跟人瘦,胖一點輕一點都很明顯,但是人胖,胖一點輕一點都不明顯一樣的,同樣都是嬰兒,胤禎出生就壯,吃的多,長的快,滿月的時候手和腳都成藕了,胤禑卻還是剛出生那個干巴小孩兒的樣子。
“太醫怎么說?”
“太醫說胤禑先天弱,得好好養著才行。”
宮里的孩子,大概太醫都會加上這么一句,除非是像胤禎那樣真的看起來就壯的。但這話對胤禑或許是真的。
舒寧想了想就懂了,王氏自然是沒問題,她才多大,或許是這兩年皇上身體不好,去年就病了幾個月,今年又差點病死,生出來的孩子自然也弱。
于是舒寧就有了想法,隔天去昭仁殿陪皇上下棋的時候特意提起了這件事。
“我剛入宮的時候就下不過皇上,如今還是下不過,當真是白長了年紀。”
“你棋藝長了,難道朕就不長進了?”皇上笑著說。
“是,皇上說的對,是我長進的慢,所以一直下不過皇上,說到這兒,我想起前兒去看了十五阿哥,當初洗三的時候就看著小,沒想到再去,那孩子跟我一樣,十幾天白長了,還瘦瘦小小的,看著實在讓人擔心。”
重新開始,皇上先下:“說到這事兒,朕還想問你呢,怎么去王氏那里了,聽顧問行說,那天就你和宜妃在。”
“這不是去看十五阿哥的,我也沒想到就我一個。”這話是實話,她還以為至少得有幾個嬪位呢,誰知道其他人都不待見王氏。
后來舒寧也想明白了,當初王氏剛來的時候話都不會說,旁人就算是想找她,也得打退堂鼓,這才一年而已,很多人的第一印象還深刻著呢。
“十五阿哥,的確是弱了些,太醫都說是胎里不足,比別的孩子都要費工夫,不過宮里有的是人,也不缺人照顧。”
“說到身體弱,宜妃的胤禌看著也讓人心疼呢,他年紀也不大,但看著人總是蔫兒蔫兒的,沒精神,胤裪在他身邊都被襯的像個淘氣包。
說起來宜妃有三個阿哥,也就胤禌她費的工夫最多了。胤祺因為要孝順太后也不常見宜妃,胤禟大了,不喜歡和額娘待在一起,覺得這樣他是小孩子,反而是常常和胤禩、胤?在一塊兒,唯獨胤禌,年紀不大,還時常回去,宜妃見到他高興,見不到他又擔心,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宮里的孩子難養,其實放在宮外或許還能好些,但皇子們總是養在外頭也不是個事兒,還是養在宮內更名正言順些。”皇上嘆了口氣。
舒寧落子之后,又道:“我也記得,當初胤禩就是,身子弱,害怕養不大,良嬪求神拜佛,我看著良嬪傷心,甚至還想過,要不要來求皇上您,讓把胤禩送出宮,說不定就好了。
后來皇上您讓惠妃撫養胤禩,的確是給胤禩找了個好養母,惠妃十分盡心,沒兩年,胤禩就和正常孩子差不多了。”
“惠妃的確是個穩重的人,朕還是很信她的,她把大阿哥養的很好。”
舒寧和皇上慢慢聊著,也沒有直接提不要把胤禑交給宜妃這事兒,但她相信皇上是能聽懂她在說什么的。
第99章 惠妃 病重
舒寧想要讓惠妃撫養這個孩子也是有理由的, 惠妃就只有一個兒子,大阿哥胤褆如今是唯一一個出宮建府的皇子,胤禩也大了, 住進了阿哥所,實際上不需要惠妃費心,她只是擔了一個養母的虛名而已, 惠妃的地位、時間、經驗都很充足, 一定能照顧好胤禑。
最重要的是, 皇上信任惠妃能養好剛出生的孩子,像是榮妃, 就不行, 只看這些年,皇上幾乎沒有把孩子交給榮妃撫養過就知道了,他對榮妃起碼在養孩子這件事情上,是有些忌諱的。
皇上是不怎么迷信的,他甚至都不怎么相信底下官員們送來的各種祥瑞,但有的事情,經歷的多了, 就總會在心里留下來一個疑影。
選惠妃的話,皇上也更容易接受一些,成功的可能性就會大一些。
翊坤宮里, 王氏看著剛剛出生的兒子, 默默留下了眼淚, 入宮的時候,她心思簡單,只覺得,后宮里只要得寵, 什么不會有?
果然,得寵之后,她住的屋子,睡的床,用的家具,又或是每日吃的東西,都是上好的,沒人真的跟她一個答應的份例才多少,是決計供不起這些的。那個時候她是真的相信,她能做寵妃。
可懷了孕,皇上依舊沒給她升位份,明明宮里的規矩不是這樣的,可皇上就是不會給她冊封,直到孩子出生,才施舍性的給了她一個常在,實在是令人心寒。
王氏這才明白,原來有的東西這輩子也改變不了,她是能得寵,但她永遠不會像宜妃那樣做一個妃子。
或許這輩子,礙于身份,她連嬪位都達不到,永遠不能親自撫養自己的孩子,想到這里,王氏就覺得愧疚,她把孩子生了下來,卻不能養他,這樣算什么母親呢?
而她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為孩子找一個好一點的養母,這樣,她心中的愧疚就能少一點了。
原本,她過去求定妃,是想著求定妃撫養十五阿哥,但還未開口,她卻又覺得這不合適,只說求定妃不要讓宜妃撫養十五阿哥。現在,就只能期盼定妃娘娘的了。
十二月,皇上要去南苑行圍,帶上了一些年輕的嬪妃,出發之前,詔令惠妃撫養十五阿哥胤禑。
王氏聽到消息的時候心里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不是宜妃就好。
除夕宮宴,鈕祜祿貴妃依舊領著所有嬪妃去向太皇太后請安,但這次,舒寧不在妃位最末,而已經排在了鈕祜祿貴妃后頭第二位。
太后娘娘還是一樣的只是讓跪下請安,也不怎么和嬪妃們說話,只是依舊賞了一顆金裸子,說這是從太皇太后那里留下來的傳統,也是顯示后宮的節儉。
宮宴也沒什么,和往常也都沒有什么不同,哪怕是貴如鈕祜祿貴妃,也得跟著一起跪,而不是作為皇后等著眾嬪妃跪她。
今年的壽宴,鈕祜祿貴妃讓她自己來辦,舒寧也覺得挺好,她順便讓舒顏幫忙,教她這種場合應該怎么安排。
二月,胤裪在永壽宮里抱怨:“額娘,我也想跟著皇阿瑪一起去巡查京畿,他們都出去了,就我在上學,好沒意思的。”
舒寧拿著剪刀修剪內務府剛剛送過來的鮮花,順口問:“你是想和你皇阿瑪一起出去,還是只是覺得哥哥出去了,你不能一起去,所以也想過去?”
胤裪遲疑了下:“都有吧。”
行,舒寧確定他是第二個了,不過皇上出巡,把從大阿哥到八阿哥都帶出去了,上書房空了一大半,胤裪想出去也是正常的。
“不是還有胤祥嗎?你跟他不能說話嗎?”
“他學的太認真了,我不好意思打擾他。”
“那你下課之后去和他說話不就行了?”
“可是他下課之后還去找師傅問來問去的,我都聽不懂,更別提和他說話了。”
好吧,不愧是在雍正底下還能做常務副皇帝的人,就是卷,從小就這么高強度,難怪出色。
像自家這個傻孩子就不行,胤裪真的就是那種只要完成了作業,一點書都不看的人。
“額娘,我還是去看看姑姑吧,我想去她那里聽她講故事。”
“行,額娘陪你去,最近倒春寒,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樣了。”
等皇上回來,烏雅氏找舒寧來看戲:“景仁宮新進了幾個學生,新排了一出戲,咱們一起過去看看?叫上良嬪、敏嬪,我宮里的布貴人也想去呢。”
舒寧點頭同意,宮里長日無聊,看看戲也熱鬧。
戲臺上演的是《長生殿》,舒寧原本是看不太懂戲的,但現在只要她愿意,就能叫人來給她在耳邊復述一遍臺詞,知道了臺詞,看著就方便多了。
不過舒寧現在還沒養出一心二用的能力,就提前準備了戲文冊子自己看了看,等到了地方,大概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烏雅氏饒有興致的和舒寧說:“皇上上次跟我說,胤禛明年大婚,已經給他選好地方建府了,就在京城東北角。”
“是嗎?那挺好的啊。”舒寧隨口回道。
“是啊,出宮建府了,皇上也就能真的拿他當大人看了。”烏雅氏道。
“姐姐還說呢,我都聽胤祾身邊人說,胤禛房里宋氏有了,說不定是胤禛的長子呢,這都當阿瑪的人了,自然是大人。”
舒寧是知道這是個女孩的,但鑒于目前還沒生出來,習慣是說男孩,她也就順著說了。
提到這個,烏雅氏一開始先是高興:“還好不是那個李氏先有孕,宋氏我挺喜歡的,長的討喜,孩子應該也是好的。”一會兒又不太高興:“只是他明年才大婚,要是在嫡子之前先有了庶子,只怕將來福晉不高興。”
覺禪氏在旁邊也聽到了,道:“這有什么不高興的,不都這樣,福晉進門前,阿哥們身邊就有伺候的人了,反正只是庶子,又沒什么。”
烏雅氏:“我是怕烏拉那拉氏年輕,沉不住氣,孩子這種事情,我還是想要個嫡長子。”隨后,她低聲道:“別鬧的像如今的大阿哥和太子一樣,那就不好了。”
說完之后,她又道:“當然了,最好是個女兒,那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舒寧:“孩子這都是看天,不若姐姐去中正殿拜拜?”
烏雅氏擺擺手:“我不信這些,還是算了。”
覺禪氏:“我倒是聽胤禩說,胤禛出發之前還去中正殿拜佛了呢,特別虔誠,他和六阿哥陪著一起去的。”
聽到這個,烏雅氏只有發愁的:“誰知道呢,這孩子對這些事情可信了,一點也不像我。”
嘆了口氣,烏雅氏扭頭問舒寧:“不說這個,胤祾也十三了,你就沒想著給他房里放一兩個人嗎?別等過兩年福晉都進府了,他還什么都不會,那就麻煩了。”
舒寧沒想到這么快就說到自己身上了,她還真的沒想過要給胤祾身邊放人,烏雅氏都要擔心宋氏有孕會讓烏拉那拉氏不高興,難道提前給阿哥屋子里放人福晉就高興了?
不過是大家都這樣,女子有改變不了什么,就只能適應而已,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婚前有個庶子的人少,婚前房里有人的人多。
“不了吧,胤祾還小呢,再等兩年再說。”遇事不決‘拖’字訣,反正過兩年再問,她就再找個借口唄。
“就你還當胤祾是小孩兒,皇上都帶他出去了,再過兩年,就真成大人了。”烏雅氏道。
“再大那不也是孩子,除了胤禛,其他阿哥大婚都挺晚的,不著急。”舒寧說完喝了口茶。
烏雅氏:“你這人,平時看著挺好說話,但真的想要和你說點什么,真的是是死犟死犟的,我還是看戲吧,等胤祾都被皇上賜婚了,你再尋,就跟我當初一樣,找不到好的了。”
舒寧笑了笑沒說話,作為一個古代的阿哥,胤祾或許注定不會只有一個女人,但舒寧覺得福晉和他是要相互扶持著走完幾十年的人,應該是第一個和他交心的人,而不是什么試婚的格格。
五月,皇上又出去了,這次是去巡查河堤,胤祾也跟著去了,還好是去視察新修建好的河堤,而不是什么決口。
胤裪這次沒叫喚著要出去了,他一有空就跑去蘇麻喇姑那里,那片在慈寧宮旁邊,一來二去的,胤裪倒是和胤祺混的有些熟悉了。
舒寧知道了之后還有些哭笑不得,難道這就是兩個躺平人之間的默契嗎?
五阿哥胤祺,也是個十足擺爛王者,皇上叫他他都不去書房,和胤裪這種也不喜歡上學的簡直是臭味相投。
“額娘你看,這是五哥給我的牛肉干,可好吃了。”
舒寧沒怎么吃過牛肉,不僅宮妃的份例里沒有這東西,耕牛在任何時候都是在重要的勞動力,其實是很少殺的,官府也禁止吃牛肉,所以很難弄到。她還不至于為了口腹之欲特意叫人去宰牛。
但是皇上有的時候巡視塞外,那些蒙古王公愛吃這些,皇上會用牛羊肉款待他們。
至于太后,大概是因為出身蒙古,改不掉這個飲食習慣,也沒人會逼著她老人家硬改,慈寧宮里就有牛肉,五阿哥自然是能吃到的。
舒寧和舒顏都嘗了嘗,牛肉干味道很不錯,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或許是為了太后的牙,做的也不硬。
舒顏還很喜歡牛肉干的味道,想讓胤裪再給她拿點,但胤裪才和胤祺在一塊兒玩兒不久,不太好意思。
于是胤裪給她出了個主意:“六妹妹也養在慈寧宮,她還是德娘娘的女兒呢,你去找她,她人好,指定給你再拿一包。”
六公主一直養在太后身邊,但卻是和胤祺完全不同的性子,通詩書懂文墨,說是才女也不為過。
舒顏有些猶豫:“可是我沒怎么和她說過話啊,我喜歡的東西,她大概看不懂吧。”或許是鉆研的深,也沒有作業、考試的壓力,舒顏對于數學的熱愛倒是真的持續了下去,舒寧都有些驚訝呢。
胤裪:“那你們兩個不就正好互補嗎?五哥和我說他不懂的五妹妹都會和他講,她連個五哥講課這種事情都能忍受的了,一定不要緊的。”
舒顏一想也是,她總不至于還不如五阿哥,于是直接就派身邊的宮女去慈寧宮請人去了。
六公主很快就來了,舒寧特地吩咐了廚房做冰碗給三孩子吃。看上去六公主很喜歡,足足吃了兩碗呢。
“定妃娘娘別笑話我,慈寧宮里皇祖母不吃這些東西,御膳房就也不會送,我之前就聽八妹妹說過,但一直都沒吃過,這下總算是嘗過了,真的很好吃。”
舒寧也笑了:“以后要是還想吃,就來永壽宮,我讓大膳房給你們做,只是別吃多了,這東西雖然好吃,但貪涼會拉肚子,到時候就不好了。”
過來玩兒了一次,舒顏就和六公主混熟了,舒寧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但從此舒顏的桌子上經常擺著牛肉干,一問就是六公主送來的。搞的胤裪有時候想要解饞還要來姐姐這里要。
六月,天正是最熱的時候,鈕祜祿貴妃忽然就病了,倒是讓舒寧有些驚訝。
在舒寧的印象里,鈕祜祿貴妃一直是個十分健康的人,哪怕是女兒去世了,也沒見她的身體垮了,不像孝懿皇后那樣,看著就病懨懨的,像是就剩那么幾格電的電池一直撐著,撐到到最后終于沒電了的感覺。
鈕祜祿貴妃給人的感覺就是她一直神采奕奕的,冬天承乾宮的地暖都燒的不是很熱,不是宮人們不盡心,只是鈕祜祿貴妃覺得熱,專門讓她們別弄那么暖和。
這樣幾乎不生病的人病了,才更令人驚訝。
舒寧本以為鈕祜祿貴妃也就是病上個兩三天,最多一周的時間,應該也就好了,誰知道她這一病,足足病了得有一個多月,七月天氣都逐漸轉涼了,鈕祜祿貴妃也是一點都沒好,甚至好像病的更重了。
舒寧記不清溫僖貴妃去世的日子,但總覺得不應該是現在,她比自己還小呢。
鈕祜祿貴妃病重,宮務自然是沒力氣管了,舒寧這個半吊子水平就開始接手鈕祜祿貴妃的工作。
其實后宮里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由內務府管著的,每個妃位甚至都有一位專屬自己的內管領,兩個嬪位共用一個內管領,真正管理后宮的那個人的工作并不是特別的多。
起碼舒寧覺得這個工作量還算是可以,但難的事情其實不在這種日常性的流程上,而在于人的管理上。
第100章 安嬪 薨逝
都是妃子的時候, 其他人對舒寧也都是客客氣氣的,但現在要讓舒寧管著眾人,這就難了。
不說佟妃、平妃家世強悍, 舒寧管不了,就算是惠妃和榮妃,那也比舒寧資歷深, 更別提宜妃了, 大概是舒寧不像其他人一樣敬她, 宜妃就是看不慣她。
所以舒寧索性不管,反正她也只是在鈕祜祿貴妃病了的時候過渡一下, 而不是真的就管著后宮了。
萬琉哈氏的底蘊太淺, 遠不如其他家,舒寧覺得,如果鈕祜祿貴妃真的不幸,皇上會提拔其他人的。
惠宜德榮四妃就不要想了,佟妃和平妃還有可能,而在這其中,舒寧記得平妃好像當了一輩子的妃, 那就應該是佟妃小佟佳氏了。
反正都是要給其他人的,舒寧只要保證不出事就行了。
所以明面上,她完全沒動別的事情, 一點沒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樣子, 只是對著其他人說等鈕祜祿貴妃病好了, 還是要還給鈕祜祿貴妃的。
真正處理事情的時候,只要不是特別緊急的,舒寧也是全部一個口吻,等貴妃病好了, 詢問貴妃就是。宮里是沒有什么真正緊急的事情的,拖一拖也沒什么。
大概是舒寧把姿態放的低,其他人反倒是不怎么找麻煩,平平穩穩過了兩三個月。
至于暗地里,舒寧覺得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一個真正開始了解這個后宮究竟是怎么運行起來的機會。
她每天都會叫人過來問話,甚至親自各地去看,從前她生活的地方只有永壽宮,接觸的最多的也就是大膳房,如今才知道原來為了維持宮內生活,究竟需要多少個機構,多少個人。
了解的同時,舒寧還在看有沒有什么可用之人,收買一些,不要求他們干什么大事兒,人多了,消息自然會傳到她的耳朵里,以后干什么事兒也就方便一些。
為此,舒寧甚至拿出了自己一直攢著的那些錢,如今四個侍女就剩銀葉了,而銀葉其實也是要走的,舒寧不打算留人,于是就從二等里提了幾個人來。
分別是攬月、攬星、攬風、攬雪,新來的白梅、白蘭、白竹、白菊就升成二等。
銀枝走了之后,是銀格暫時管著錢,銀格現在也走了,就銀葉管,銀葉沒管過這些,現在才開始學,自然也不知道舒寧的積蓄有多少,舒寧特地往里邊加了不小的一筆錢,還做了假賬,銀葉沒瞧出有什么不妥。
有了這些錢撒下去,金果做事又麻利,很快的,她在整個宮里都有了一些耳目,皇上大概也是知道的,甚至有次兩個人一起看著舒顏踢毽子的時候皇上還問她:
“錢還夠花嗎?”
舒寧直接回:“不夠,我的錢匣已經見底了,馬上就要靠變賣首飾過活了,皇上要給點嗎?”
收買人真的個挺花錢的事情,舒寧覺得要不是自己的金手指,現在估計已經精窮了,要知道她可是已經當了十年的定妃,依舊負擔不起這么一大筆開銷,其他人要收買人,只怕只能是從娘家伸手。
而現如今,嬪妃娘家一派有錢,一派沒錢,至少惠宜德榮四妃是絕對沒啥錢的,有錢就不會是內務府包衣出身了。
“你倒是實誠。”
舒寧特意說:“皇上若是給我升位,我也不至于這么麻煩。”作為貴妃,自然有人朝她而來,還是不要錢的那種。
但皇上當初迂回的給權,抬旗,封公主,不就是為了不給她位份,現在自然也不可能。
“等會兒讓顧問行給你送一些過來,省著點花,別等還沒過年呢,就花完了,那朕可不幫你。”
“多謝皇上,不過皇上的意思是過年后還有嗎?”
能拿到一筆錢舒寧已經很高興了,皇上出手,給個兩三百兩應該是拿不出手的,舒寧覺得至少五百兩,說不定得有八百兩,那的確能花到她過年領份例了。
看著舒寧亮晶晶的眼睛,皇上扭頭繼續看舒顏:“沒有,所以你更得省著點花。”
舒寧不說話了,皇上不是韭菜,能讓她一直割,能薅一次羊毛,舒寧也覺得挺滿足的。
“朕記得你以前也愛踢毽子,現在怎么也跟朕一起躺著看孩子玩兒?”
今天天氣好,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卻并不會覺得熱,所以舒寧特地擺了躺椅在院子里,就是為了在最好的時辰曬太陽。
“這不是為了伺候皇上嗎?”說完舒寧親自給皇上沏了一杯茶,放在了皇上右手邊。
“去跟孩子玩兒吧,朕在這兒躺一會兒。”
皇上這么說了,舒寧自然是同意,現在的她,踢毽子可是一把好手。
舒顏踢不過舒寧,都有些生氣不想玩兒了:“額娘你讓讓我啊。”
“不行,額娘多大你多大,你應該踢的比額娘好才對,怎么還要讓額娘讓你呢?”
踢毽子需要身體輕盈,跳的起來,看起來雖然很簡單,實際上卻消耗不少,對身體要求也高,舒寧記得上輩子她也就是在小學會踢,等初高中,繁重的學習壓垮了她的身體,已經踢不動了。
舒顏覺得舒寧是在強詞奪理:“不是都是年齡大的比年齡小的要厲害嗎?”
舒寧搖搖頭:“但踢毽子不是啊,你看看你的嬤嬤,她們還跳的動嗎?”不說是嬤嬤,就算是當時舒顏的乳母,現在也才三十多,但這些人能忙活一天,卻不一定能踢半個時辰的毽子。
舒顏這才被說服,重新開始踢,大概是舒寧的確比不得年輕小姑娘,最后還是敗下陣來。
踢出了一身的汗,舒寧打算回去換身衣裳,經過皇上的時候,忽然覺得他好像挺高興的?
雖然只是淺淺的微笑,但能明顯看出來他處在這個環境挺舒服的,舒寧進屋換衣服的時候還沒想明白,等出來的時候,忽然就明白了,皇上大概是喜歡剛剛她和舒顏展現出的蓬勃的生命力。
對生活的愛也是一種稀缺的力量,在這深宮之中實在是太過罕見了,高高的墻誰能說這不是另一種形式的牢籠呢,能在這種情況下把日子過好,并且不被磨滅希望的人實在是少。
所以皇上喜歡宜妃,她都三十了,還是真的期待愛,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的熱愛生活呢。
明白了這個,舒寧忽然覺得,要獲得皇上的喜歡,其實挺簡單的,認真生活,就能吸引到他了。
八月底,比鈕祜祿貴妃更先出事兒的是安嬪,短短兩日,她已經起不來床了,皇上知道了也只是囑咐太醫院好好治。
太醫說,安嬪心神郁結,心病無藥可醫,他們也沒辦法,所以才幾天的工夫,舒寧就不得不去咸福宮看看安嬪了。
咸福宮和舒寧當時住的樣子截然不同,舒寧印象里的咸福宮十分齊整,各處都很氣派,但如今看來,側殿的窗戶大概是很久沒換過了,糊窗戶的窗紗都破了。不易看到的夾縫處還放著一些工具,都沒有收進屋子里,大概是宮人們圖方便放的。
從前的咸福宮盡管在角落,但門前是永遠不缺人的,來來往往的宮人把什么都踏平了,現在的咸福宮地上的草都稍微有些長了出來。
舒寧走進正殿,就聞到了一股很濃的香味,大概是沉香混著藥香,不知道安嬪是沒有開窗通風還是怎么,反正味道不怎么好聞。
安嬪身邊的藍玉已經換了一個人,還叫藍玉,人卻不是舒寧認識的那個,但日日請安她都帶著,舒寧也還算眼熟。
“安嬪情況如何?”舒寧看向藍玉。
藍玉低著頭回話:“回定妃娘娘,我們娘娘她有些不大好,太醫早上開了安神湯,如今已經睡下了。”
舒寧湊近看了一眼,如今的安嬪連頭發絲都不如當初有光澤,雖然侍女們上了很多頭油,但看起來卻沒有更好,反倒是更糟了,頭油太多顯得頭發有些油膩,發縫也明顯了起來。
大概是這邊說話聲吵到安嬪了,她從夢中驚醒,坐了起來,然后就看見了舒寧:“萬琉哈氏,見到我為什么不請安!本宮可是嬪位,你一個小小格格,怎么可以對本宮無禮!”
藍玉趕緊跪下:“定妃娘娘恕罪,我們娘娘這是病糊涂了,老是想起從前的事情,她不是有意的。”
舒寧看著安嬪,沒想到她如今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一時有些唏噓。
“她一直這樣嗎?”
“是,自從兩三年前開始,我們娘娘會這樣,原本也不嚴重,只是最近一年,時而清醒時而不清醒,尤其是剛睡醒起來的時候常常犯病。”
舒寧這時候才想起來,之前覺禪氏就說過安嬪好像有些不大好,她沒在意,沒想到發展的這么快。
“無妨,既然病了,就好好養著。”看安嬪這樣子,怕是也留不了多長時間了。
“是,奴婢們一定盯著,讓娘娘一碗不落的把藥喝了。”藍玉道。
只是還沒過多久,大概九月初,太醫院就來人稟報:“安嬪娘娘病重,需要出宮修養,只怕是……不能留在宮里了。”
太醫的話說的好聽,但出宮修養的另一個意思其實就是出去等死,大概是宮里覺得晦氣,不管是嬪妃還是宮人,得了病的,熬不住快死了的那種,都是要送出宮到外頭去的。
嬪妃唯一比宮人們好的,就是她們可以一個人去園子里等死,而不是集中的去一間屋子里和一堆人湊著一起等死。
舒寧這次去看的時候,安嬪躺著床上,兩只眼睛黑漆漆的,就那么望著,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真的沒可能了?”舒寧問。
“安嬪娘娘撐不過一旬。”一個年輕的太醫回答道。
“那就按規矩送出去吧。”
說完之后,舒寧走出了咸福宮,外頭的陽光正好,但安嬪被人架出來的時候卻用手擋了擋眼睛。
三日后,宮外傳來消息,安嬪薨了,葬禮由內務府籌辦。
九月初,皇上下令營造司重新修繕咸福宮,修了整整一個月,等修完舒寧去查驗的時候,已經和從前雜草叢生的樣子截然不同,端的是金碧輝煌,漆都是新上的,陽光一打,甚至都能反光。
等咸福宮修繕完畢,就被撥給了佟妃,小佟佳氏住著。
舒寧有的時候去中正殿,往去咸福宮的路一瞅,一波一波的人往咸福宮走,地磚上的雜草已經全然消失。
十月初,大概是天氣越來越冷,鈕祜祿貴妃的病就越來越重,太醫院之前是一日一去,如今已經變成了一日兩去。
舒寧都覺得奇怪,怎么好好一個人,這么點小病都好不了,硬生生拖入冬天,養成大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