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出征 扣留
自打那日之后, 覺禪氏像是終于醒悟,不再一心求死,甚至也開始喝起藥了, 看到她終于愿意喝藥,舒寧才放心下來,愿意喝藥就愿意活著, 她簡直放心多了。
皇上知道覺禪氏一天天好起來之后, 心里也有些欣慰, 覺得覺禪氏因為他升位份才好的,總算是還有些良心, 也并未因此怨懟于她, 他甚至罕見的吩咐顧問行給覺禪氏帶了一句話:“胤禩之錯非彼之錯,朕待你一如從前。”
舒寧剛聽到就害怕覺禪氏因此又被刺激到,她最近都不敢在覺禪氏面前提起胤禩,皇上這樣直說,她有些擔心。
還好覺禪氏是真的想明白了,她甚至還反過來對著舒寧說:“情況已經這樣了,至少現在, 我活著,比死了有用。”
隨后,她的眼里出現了一抹憤恨, 不是對著自己, 而是對著皇上:“我怎么敢期望皇上待我一如往昔呢?”他若是有一刻想著自己, 就不會罵出那句賤婦了,胤禩是她的兒子,是她唯一的兒子,做額娘的最希望的就是兒子好, 他不明白嗎?
看覺禪氏這樣的態度,舒寧有些擔心,怨恨皇上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可這樣做對她的情況并不會有絲毫改善,除非她狠心殺了他,可也只能是泄憤而已,錯的是這個社會,就不該有皇上這樣的位置存在。
看見舒寧的擔心,覺禪氏假笑了一下:“姐姐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她也做不到,深宮之中的妃嬪又能做什么呢?
她只感覺到無力,她還是必須得討好那個人,因為這樣對胤禩更好,她只能去博他還有心,還會心軟,只要有一絲心軟,胤禩的情況就會更好一點。
覺禪氏的做法不知道是否有效果,皇上依舊是在新年的時候停了胤禩作為貝勒的俸銀和俸米,但好在覺禪氏如今身為妃子,俸祿比之前高了一大截,再加上還有之前攢下來的一些錢,都被她送去給了胤禩,甚至包括她的一些首飾也被她拿去內務府折了現銀。
宜妃現在都不好意思說覺禪氏了,她雖然尖刺,但看著胤禩現在的情況,也知道這個時候去挑剔良妃得不到好處,說不定還會讓良妃真的恨上她,這可不值當。
年才剛剛過完沒多久,皇上就沒心思關注別的事情了,西北異動,具體的地名、人名舒寧也不清楚,大概就是那邊又有人不安分,若是一不小心,就是另一場大戰。
舒寧記得康熙后期的確是有戰爭的,甚至十四阿哥胤禵還被封為了大將軍王,卻沒想到居然這么早。
七月,元瑾來了暢春園,帶著兩個阿哥來給舒寧例行請安,小格格還太小,舒寧也不忍心叫她出門受熱。
“弟弟已經出發了,皇上派他去烏蘭古等處屯田,以作準備。”元瑾的話很簡單,但聽她語氣,還是有些擔心的。
大清的旗人也不是白養著的,有事是真的需要出去打仗的,傅爾丹身為國公,都統,出去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
只是大概是這事兒真的不太妙,十月的時候,皇上手疾發作,一時之間甚至的不能握筆。
舒寧都有些佩服他了,右手不能寫,就用左手批復,換做是她,是絕對沒有這個毅力的。大概也是因此皇上在正月里去了趟湯泉,說是對手疾好。
今年朝堂上還有件案子,原本是不該舒寧知道的,但此事牽扯到胤祉,舒寧也知道一點點。
據說是有位姓孟命光祖的人四處在地方上說自己是誠親王胤祉的人,扯著三阿哥的虎皮招搖撞騙,一路收受賄賂,然后升官,甚至都做到了直隸,才被人發現說這事兒不大對。
事情關乎親王,地方上的自然不敢就這么簡單的處置了,萬一真的是親王手下的人呢?就算不是親信,萬一認識呢?三阿哥若是真的想撈他,他們可承受不起。
于是這事兒就歸到了刑部審理,胤祾就隨便問了幾句,就知道這人純屬假冒,沒用幾天就將這人怎么騙的人,怎么一路往上走都寫成奏折匯報給了皇上。
皇上本來也不相信老三會做這樣的事情,胤祉的性子他還不知道嗎?有人御史提起的時候擺擺手說:“此時端親王已經查明,無需再報。”
十一月,舒寧終于第一次看到了元瑾的弟弟傅爾丹,皇上升了傅爾丹和額爾錦為領侍衛內大臣,這差事要在皇上身邊守著,舒寧去清溪書屋的時候自然就見著了,的確是一表人才,十分英俊,和元瑾長的大概得有四五分相似,難怪皇上一見就提拔了他。
不過他甚至都沒在這個差事上待過一年,就被封了個振武將軍,然后被皇上扔去邊疆預防襲擊了,前線戰事一觸即發,他自然不該繼續待在京城。
倒是元瑾更加擔心了,甚至專門去京城周圍的寺廟道觀里去給傅爾丹求平安,胤祾看著府里的支出突然多了一大筆,問了之后才知道是元瑾在寺廟、道觀里撒錢,只是一笑了之,若是扔些銀子就能讓元瑾安心些,那再好不過了。
不過胤祾自己也知道這只不過能讓元瑾安心,他自己是不覺得這真的有用的,若是想要傅爾丹真的安全點,還是得靠前線的人,這就只能看他了,他自然是希望妻子的弟弟活著的,一連寫了好幾封信才停筆。
至于皇上自己則是去巡查河堤了,水患關乎農田,關乎米糧,也不怪皇上重視,胤祾也跟著去了,大概是因為皇上覺得他算術好,好用?至少胤祾自己是這么說的。
只是胤祾寄回來的信是上卻總說皇上時常頭暈,日漸消瘦,身體的確是不如以往了。
六月,正是最熱的時候,舒寧坐在宮里也聽到了前線的消息,傅爾丹襲擊厄魯特博羅布爾哈蘇,還得到了不少俘虜。
不過大多數人聽到這個消息也就是一笑了之,并不在意,宮里現在更加在意太后娘娘的病。
太后娘娘今年已經七十七歲了,前兩年,她的妹妹淑惠太妃都去世了,太后娘娘也因此心情一直不大好,這兩年身體比之前更差些。
人年紀大了,受不住熱,即使是在熱河行宮里,太后也一直不大舒服,于是皇上就推遲了回宮的日子,一直在熱河待到十月,天氣真的涼了下來才帶著太后回宮。
可太后的身子實在是太虛,受不得熱,同樣也受不得冷,十一月的時候,就病的下不來床了。
皇上為此甚為擔憂,甚至還寫了一篇長文,順便免了八旗借銀二百萬兩,說是為太后娘娘祈福。
可惜大概是沒起什么效果的,十二月的時候,情況甚至更差了,皇上得親自來侍疾。
可憐皇上也是活了一甲子的人,近日因為戰事,從頭到腳就沒有舒服的,最近繡房給皇上做鞋子都要多放一些,要不然皇上穿不上。
皇上腳腫的甚至都幾乎不太能行動,但太后病重,他還是過來了,親自給太后侍奉湯藥。胤祺和溫憲也是時常過來陪伴太后,親自喂藥,希望太后心情能好點。
可惜都沒什么用,才初六,太后就崩逝了,皇上失去了他最后一個長輩,太后陪了他五十五年,還是先他一步而去了。皇上悲痛欲絕,堅決要割去辮子以盡哀思。
這本來是只用于帝王去世的禮儀,皇上如此,大臣自然是要勸阻的,但皇上如今聽不進人說話,還是做了,然后住在蒼震門算是守孝,并未回昭仁殿。
太后崩逝,身后事自然得一個能撐得住場面的人來做,甚至這個人還得精通禮儀規制,這可是葬禮,錯了一個都是要命的。
皇上最后還是在自己的兒子里選,這才夠身份,只是兒子簡單,他多的是,但要精通禮儀,注重細節,心還得細的人就不好找了。
他挑揀半天,最后想起來了胤裪,他的老師可是蘇麻喇姑,這些事從小銘記于心,自然是不會錯的,身份也夠的上,于是就被皇上任命為了內務府總管事,主要就是管太后娘娘的喪事。
胤裪接了這么大一個差事,在自己的貝勒府里既高興又忐忑,最后還是決心把這件事辦好。
大概是胤裪真的有天賦,他接了這個差事之后,每天天不亮來宮里,關宮門才走,葬禮每日的事情都有上百件,都得等他來做決定,甚至每日前來跪拜的人的衣著、位次也得細細斟酌,這都是完全不能錯的,就這樣身累心更累的情況,胤裪反倒是越來越興奮了。
云婠和舒顏都有些看不懂他為什么這么興奮,甚至覺得他有點奇怪,胤祾也覺得胤裪是真的有點天賦,他更喜歡專注一件事,而不是同時處理很多事情。
就這么一直從臘月到了翻年的四月,小半年的工夫,胤裪瘦了好些,但人精神了不少,太后的喪禮辦的隆重且漂亮,雖然用的銀子不少,但皇上不在乎,那就一切好說。
等太后娘娘終于下葬完畢,皇上直接把正白旗交給了他管著,滿洲、蒙古、漢軍三旗事務都歸他管,簡直是相當滿意。
宮里的舒寧剛忙完二十二阿哥胤祜上學的事情,就聽說皇上嘉獎了胤裪,中午飯都多吃了一點。
很快,準噶爾部首領策妄阿拉布坦出兵進攻西藏,拉藏汗請求大清發兵救援,戰事并未停歇,反倒愈演愈烈,這次不是隨便派個將軍就能了事的了。
皇上甚至在昭仁殿說要是他還年輕,肯定是要御駕親征的,而現在,他只能派皇子代去了。
如今在京中的皇子從頭算起,胤褆胤礽絕對不能出來,胤祉雖然有過帶兵的經驗,他也相信他的能力,但他已經十幾年沒帶過兵了,只是編書,而且年齡太大了,都四十二了。
胤禛沒有經驗,在打仗這方面實在是不太行,皇上對他十分的沒有信心。胤祺能力不行也太過心善,胤祾,皇上覺得倒是可以,但還是因為年齡排除掉了,胤祾已經三十八歲了,西藏那個地方不是好呆的。
胤祐身份不過,胤禩絕對不行,胤禟太胖了,想到他帶兵打仗皇上就想笑,胤?還是不指望他了,胤禌身體不好,胤裪辦喪事還行打仗還是算了,胤祥不行,不忠不孝之人。
那就只剩下胤禵了,今年剛三十,年富力強、弓馬嫻熟,只是在爵位上皇上還是犯了難。
如今的胤禵還只是貝子,替他出征,最好是親王,可就這么直接封他一個親王,皇上又覺得太過了,最后想了好幾天,皇上最后決定給他一個“大將軍王”的稱號,任撫遠大將軍,以天子親征規格出征,討伐策妄阿拉布坦。
代替天子親征,這可是無上的榮耀,甚至有人認為這就是儲君的前提了,譬如九阿哥胤禟,他立刻從自己府里抬了一萬兩銀子去了十四阿哥府,算是投資,還說這只是最開始,后頭還有呢。
而十四也有點飄了,他甚至請了個算命先生過來給自己測算八字,聽到那人說自己:“元武當前,貴不可言。”還高興的賞了他二十兩銀子。
啟程之時,除開出征的人以外京城所有親王、郡王、貝勒、貝子、王公都要穿著蟒服在午門外等著。
皇上甚至親自下了一道圣旨給那邊的蒙古王公,大意是這樣的:“大將軍王是我兒子,的確是個好將領,有帶兵的能力,你們都要聽他指揮,就像我親自去一樣,一起努力。”
同時,舒寧也是第一次聽到了年羹堯的名字,皇上覺得他辦事明敏,立刻從四川巡撫升為總督,她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年羹堯是個文臣,他不是個武將。
年羹堯在康熙二十九年中進士,之后做過翰林院檢討、侍讀學士、內閣學士,還作為使節出使朝鮮,之后才做了四川巡撫,正好也遇上了打仗,他做的好,才能升的如此之快,所以其實他完全康熙提拔起來的,而不是胤禛?
德妃對舒寧關注這些十分的奇怪,她更關心自己兒子能不能活著回來。但舒寧覺得以大清現在的實力,她大概率是不用擔心這個的。
沒多久,舒寧正算皇上萬壽的節禮時,從烏雅氏那里得知,弘晝病了,生死攸關,請了太醫也沒用,她一時之間又不免為胤禛的子嗣問題操心。
“他怎么就不知道和皇上學學?從前寵著李氏,現在年氏入府了,他就只寵著年氏,病病歪歪的,都不是會生養的樣子,也就是前幾年生了個格格,可沒兩年就又沒了。
這府里就三個阿哥,這又有一個病了,萬一去了,就只剩兩個了,哪有王爺只有兩個阿哥的?還是十四好,這方面遠比他哥哥強,只是現在遠在西北,我是見也沒法見,實在是想的厲害。”
之后,烏雅氏又是好一番哭訴,然后才離開永壽宮。
好在最后從胤祾那里知道,弘晝又好了,是十三阿哥胤祥找的名醫,胤禛甚至直接讓弘晝不要喊叔叔了,直接喊爸爸。
只是胤祾似乎是情緒不大好,舒寧問起,他才說:“四哥扣留了年羹堯的家人,給年羹堯寫信說只要是孩子超過十歲,就要送來京中侍奉年遐齡,西北軍務這方面,他的消息比我快的多。”
舒寧懂了,胤祾覺得自己慢人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