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喝醉約會
接下來的休息并不容易,陸云策哼哼唧唧非要鐘暄和抱著睡,鐘暄和怎么哄都哄不住,只得躺下摟抱住她,剛抱住又說想吐,剛把人架出去,就吐了一地。
陳美慧一看,像想到了什么,趕忙轉回自己房間,三秒后響起了她的叫罵:“鐘明亮,你要吐起來吐,這一個床上吐得,你是豬嗎?!你起來!”
鐘暖暖抱著手機磕著開心果看著忙成一團的媽媽和大姐,慫慫肩,幸虧呂畫展沒來。
吐完回來后,陸云策又抱住鐘暄和親吻。
“不許親!一身酒味!”鐘暄和推開。
陸云策又纏了上來,迷蒙著眼,“暄和,你爸媽同意咱們倆在一起了,同意了!”說著說著便嚎啕大哭起來。
鐘暄和看著心疼,擦著陸云策的眼淚親了親她臉頰,“嗯,他們同意了,別哭了哈。”
“我對不起你,四年前我就不應該放開你,是我不好。”喝醉了的人更脆弱,淚嘩嘩地涌了出來。
“不怪你,我都原諒你了,不哭了哈。”鐘暄和就是看不得陸云策哭,一看到她哭,心就軟成一片。
“那你和我結婚好不好?你爸媽都同意了。”
看著這個醉了的人說著醉話,鐘暄和無奈,又是親又是哄又是拍拍,終于是哄睡著了。
哄睡陸云策,天已經快黑了。
鐘暄和起身去廚房煮粥,兩個喝醉了的人都吐了,晚上肯定沒胃口,肚子又空,只有喝點粥。
但是陸云策一直睡到深夜十點多都沒醒。
陳美慧還走過來看了兩次,問要不要叫醒喝點粥,被鐘暄和拒絕了,她剛給陸云策擦了擦臉,潮紅退下去了些。
陸云策算是酒品還可以的人,并沒有太鬧騰,只是睡,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
酒也醒了一些。
她睜開眼的時候看到房間床頭燈還亮著,鐘暄和披著厚棉襖睡衣依靠在床頭抱著她的頭,微閉著眼,一副賢惠人妻的模樣。
陸云策久久凝視著,看得呆了。
許是感受到了凝視的目光,鐘暄和眼皮掀動,慢慢睜開了眼,一睜開就看到陸云策的笑臉綻放在臉側。
“什么時候醒的?”鐘暄和微微皺了皺眉頭,躺靠得太久,身體有些僵。
“也是剛醒,你怎么不躺下睡,多累呀。”
“沒事,十二點多了,渴么?”鐘暄和抬腕看看時間,側身拿過床頭的保溫杯擰開遞給陸云策。
陸云策沒有接,張開了嘴。
鐘暄和無奈嗔了她一眼,還是坐直身體喂她喝。
“頭疼嗎?”
“好多了。”
“肚子餓嗎?給你留著粥呢。”
“不想吃。”陸云策又趴到了鐘暄和懷里。
“那你想吃什么?”鐘暄和剛說完,就意識到陸云策解開了她兩個睡衣扣子,“不許了,太晚了,而且爸媽和暖暖都在,不隔音。”鐘暄和握住了那雙不老實的手。
陸云策是停下了手,卻隔著衣服咬了一口。
“你!陸云策,你是不是就知道要這事!”鐘暄和有些慍怒了,自從倆人合好,凈整這事了,都沒時間談別的,什么雞排店爆炸,婚房,這些事陸云策一句都沒提過。
“那不然呢,還要什么?”陸云策說著又湊上來親吻鐘暄和的下巴,“我去洗下澡吧,嗯?”
鐘暄和嘆氣,還是引著她去漱洗。
洗完一躺到床上,陸云策就壓了過來。
“下去!”鐘暄和有點真生氣了。
“怎么了?寶貝?”
“你說怎么了?你就只知道對我做這種事是嗎?!”鐘暄和翻過了身,她委屈。
陸云策半抬起身眨巴著眼睛,大晚上的,不做這件事做什么,她低頭瞧瞧她的暄和姐,四年一過,怎么變得這么小女生了,又愛發脾氣又愛撒嬌。
“你不喜歡嗎?我看你挺受用的呢。”陸云策說著又摟抱住身下人開始親。
“下去。”鐘暄晃了下肩膀抖掉她的手,趴到了床上。
“你……今天想讓我從后面來么?”陸云策掀起了鐘暄和的睡衣,手爬了進去。
“不準碰!”鐘暄和又翻過身,推開了陸云策,“你就只知道做這事是么?”她又重復罵了一句。
陸云策望著那雙深如潭水的眼眸,此刻盛滿了委屈,腦袋開始飛速轉,想是不是遺漏了什么。
“那,明天你有空嗎?我們約會好嗎?”
“不和你約!”鐘暄和口是心非,嘴角明顯彎了。
“約,不能只上床,得約,我約你去逛廟會。”陸云策想起來遺漏的了,得約會。
“你約我就是走形式是吧?!”鐘暄和拍打掉放在她肩頭的手。
“不是,就想約你,和女朋友約會,好不好?女朋友。”陸云策又靠了過來,看到了深如潭水的雙眸帶上了笑意,也笑了,“在約會前,讓我預熱下吧先。”
“什么預熱?”
“這樣……”陸云策說著便吻了上來。
一向賴床的鐘暖暖都起來吃完早飯了,鐘暄和的房間里還沒有動靜。
“別靠著窗戶坐,坐南邊去。”陳美慧拿著掃帚趕小女兒。
“嘖,服了,坐我姐窗戶底下曬曬暖還不行了,我以前天天坐這。”鐘暖暖抗議,大姐的窗戶外是張小方桌和兩個小馬扎,磕瓜子曬太陽最合適。
陳美慧瞪女兒,揮掃帚,打狗攆雞的架勢。
昨晚她半夜上廁所,聽到大女兒房間有動靜,以為陸云策酒醒了不舒服,便湊到門上聽了聽。
一聽臉就燒了,兩個小年輕精力足,折騰得很。
所以她不準小女兒坐窗戶下面。
她能管住小女兒,但她管不住陸奶奶。
陸奶奶擔心孫女失禮,吃完早飯就過來喊了。
倆人紅著臉出來洗漱。
“暖暖,你……云策姐說今天去逛廟會,你去嗎?”鐘暄和吃著早餐問妹妹。
“去!”鐘暖暖馬上舉手,農村沒什么娛樂,信號還不好,她快憋瘋了。
陳美慧瞪小女兒,鐘暖暖當沒看見,做電燈泡總比在家里悶著強。
這個想法在她還沒到廟會時,就后悔了。
因為車上她的大姐和司機陸師傅,倆人黏糊地,眼神都拉絲。
陸云策開著車不時側頭看副駕駛位上的鐘暄和,在堵車路段,還伸出手去撫摸鐘暄和的手。
鐘暖暖看到后使勁咳嗽,電燈泡當起來確實傷人。
“咳,”陸云策意識到后縮回了手,“暖暖,你家呂畫家什么時候一起回來,這樣咱們打麻將就夠人了。”
“是呂畫展。”
“哦,是,她不也是畫家么?”
“她得辦完畫展,有點成就了,不然回來拿啥,空著爪子啊。”鐘暖暖翻眼。
“畫展還沒辦起來嗎?”
“沒有,沒錢,租場地,搞宣傳都需要錢,正籌錢呢,難。”鐘暖暖嘆了口氣。
“辦次畫展需要多少資金?呵呵,還是叫畫家吧,這叫畫展有點搞笑,辦畫展?”陸云策笑了,“畫展辦畫展。”
“嘖,”鐘暖暖翻了個白眼,“像樣的得一百多萬吧。”
陸云策看著前面堵著的車流,想了想,“下次打算什么時候辦?”
“下次就九月份了。”
陸云策轉了轉腦袋,九月份,那倆人也談一年了,應該差不多穩定了,“那下次我們公司贊助她吧,搞個合作,奶茶宣傳正打算推出國潮風。”
“啊?真的?”鐘暖暖一下子趴了過來。
“這有什么假!”一百萬對陸云策來說不算什么,只不過想讓呂畫展心里好受,才找個由頭,如果辦一件事的阻礙僅僅是錢,她不想親人再走這個彎路了,捷徑不可取,但有資源為什么不用呢。
“啊,我的天,我太……謝謝姐夫,謝謝。”鐘暖暖一激動還是喊姐夫。
鐘暄和坐在副駕駛位沒搭話,她感激陸云策幫助自己的妹妹,都是一家人,她也很疼妹妹。
“那,把我放下來吧,我走著去。”鐘暖暖坐直了身體。
“為什么?”鐘暄和奇怪了,扭頭問。
“給你倆留空間啊。”鐘暖暖要報恩。
前排的倆人一聽就都笑了,真是單純得可愛。
春節期間的大路上,熱鬧喜慶,農村生活條件好了,很多家都買了私家車,又趕上節假日有廟會,都開著出來逛,一時間,不寬的馬路上七歪八扭都是車,私家車,大巴車,面包車,小貨車,三輪車,摩托車,“滴滴”鳴個不停。
陸云策悠閑地扶著方向盤,并不著急,開開停停,說說笑笑,再吃吃鐘暄和喂過來的水果,她覺得真有趣啊。
鐘暖暖為了表達感謝,雖然沒有半路下車,但是到了廟會就下車了,單獨約了同學玩,給她的兩位姐姐留空間。
陸云策就開著車帶著鐘暄和去了縣城,把車停在了倆人的高中旁邊。
氣溫一過春節就是不一樣,開始回暖,特別是中午,太陽暖洋洋曬過來更是舒服。
陸云策牽著鐘暄和的手一路沿著護城河邊走。
“真是無論走多遠,回到家鄉,踩上這條熟悉的路,那種感覺就是不一樣。”陸云策感慨著,她以前拼盡了全力要考到北城,要展翅高飛,要逆風翻盤,要站到金字塔頂端,今天,當真的功成名就后,反而發現無比眷戀這個小地方。
回來生活已經不可能了,走了太遠了,但那份最初最純真的情感留在了這里,目之所及的每一處,都有著當初的回憶。
“什么感覺?”鐘暄和看向陸云策,陽光下側臉輪廓分明,四年過去,成熟了許多。
“就,那種吃過再多美食還是抵不上一口大陽家米線,見過再多人,都抵不過心里的暄和姐。”后半句陸云策看向了鐘暄和,說得深情。
鐘暄和眼神軟了軟,臉有些發燙,抿了抿嘴唇,把頭又扭向前方,“現在會說土味情話了。”心里很開心。
“不是土味情話,真是這么想的。你知道嗎?我們沒復合前,時光每多走一刻,我就后悔多一分,想你多一分。暄和,我愛你,從高中開始到現在,從來都沒有變過。”陸云策摟住了鐘暄和的細腰,趴在她耳邊說,眼眶微紅。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鐘暄和拍著陸云策的后背安撫。
陸云策緩緩松開了身體,拿起了鐘暄和的手,突然朝自己臉上狠甩了兩個耳光。
“你干嗎?”鐘暄和回過神,馬上用力制止。
“暄和,那年你考研結束,我就是站在這里對你說的分手,我一直想扇自己兩個耳光,我……”陸云策說著說著淚又淌了下來。
“別哭了,哈,我不都說了嗎,都過去了,這都是命運,我沒有怪你,而且現在我們不是又在一起了嗎?”鐘暄和看陸云策哭得淚流滿面,心疼得碎了一地,抱住了她輕拍著安撫,側過臉親她的臉頰,“不要再哭了哈。”
陸云策被哄得更覺得難受,抱緊鐘暄和,不受控制地哇哇大哭了出來。
她后悔,后怕,心疼,委屈,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爆發,化成淚水涌了出來。
這一把淚把鐘暄和哭得呀,心疼得化成了一灘水,“寶貝,不許哭了哈,看到你哭我就難受,都過去了哈,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我都聽你的,你說到北城住一起就住一起,好不好?”
鐘暄和服軟了,不再談封心鎖愛做獨立女性了,不再說四年不在一起,有些陌生需要熟悉了,一看到陸云策哭,她就心疼得恨不得把整顆心捧給她。
左哄右哄,陸云策才止住了哭泣。
“看看,眼睛都腫了,洗下臉,我給你補下妝,我們逛一圈去大陽米線家吃飯好不好?”鐘暄和抱著陸云策軟聲哄著。
“嗯,那你聽我的,到了北城就住一起。”陸云策還在抽鼻子。
“聽你的,好嗎?不哭了哈。”鐘暄和描畫著陸云策的臉龐,柔情蜜意,“還和以前一樣,都聽你的,好不好?”
“好,”陸云策撅了撅嘴,抱緊了這失而復得的愛人,“暄和姐?”
“嗯?”
“暄和姐。”陸云策又喊了一句。
“在,我在呢。”鐘暄和聲音溫柔。
“我們再愛一次,這一次愛一輩子。”
鐘暄和聽了吸了一口氣,抱緊了她,“嗯。”
大陽家米線搬了地方,陸云策上次出差已經光顧過一次了,老板娘還是那個老板娘,一眼認出了兩人。
“這個美女也是好久沒來了哈,”她說的是鐘暄和,“你們倆,在我這吃十多年了吧。”
“是啊,難得老板娘記得,這春節您也不打烊啊?”
“在家閑著也沒事,正好逛街的多,就開門了,真是,倆大美女,你們上高中的時候我就記得了。”
老板娘特意給加了鹵肉。
陸云策和鐘暄和面對面吃著米線,不時抬頭看看對方笑笑,一如她們十年前——
第102章 八萬八
仨人返回村里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在農村算是深夜了,村民們大都已經入睡,只偶爾還有幾戶人家亮著燈,遠處斷斷續續傳來幾聲鞭炮響聲,更襯得村里漆黑又安靜。
車剛停到門口,鐘暖暖馬上就拉開車門下車了,美名其曰給兩位姐姐留些說兩句悄悄話的時間。
她沒想到兩位姐姐的悄悄話能說那么久。
久到鐘暄和的衣服都快被脫光了。
“不要,云策,在門口呢,萬一有人路過。”鐘暄和害羞,雖然黑燈瞎火的,但萬一有鄰居拿著手電筒走過,照過來就太尷尬了。
“……那,你等下。”陸云策拉開后排車門下車,又鉆進駕駛位。
“開去哪?”鐘暄和開始系襯衣扣子,開衫毛衣扣子,剛收拾妥當,車就停住了。
“村頭的小樹林?”鐘暄和預感更不好了。
果然,陸云策打開了后備箱,悉悉索索,似乎在洗手。
而后一條被子和枕頭被放進了后排。
“什么?怎么還有枕頭,陸云策……你學壞了,你在車上準備這個!”鐘暄和臉色通紅,她本來就臉皮薄,本能抗拒。
“不是,這是開車回來,路上午休用的,暄和,我……忍不了……”陸云策說著便壓住鐘暄和開始找她的嘴唇。
“你……唔……能不能不要一上來就這么急?”鐘暄和招架不住。
“太久沒碰你了,我……有點控制不住,暄和,你……讓我解解饞,過過癮就好了……”陸云策一邊喘著氣說著一邊解著鐘暄的衣服,幾句話剛說完,衣服已經全剝光。
一抱上光滑幽香的身體,陸云策就忍不住來回扭動身體糾纏。
鐘暄和一手抓著她的肩膀,一手蓋在眼睛上,擰著眉頭,張著紅唇,再說不出話。
鐘暖暖一進家門,陳美慧就問大女兒的去向。
鐘暖暖只得如實回答姐姐們在車里說話。
陳美慧就留了門等女兒,她本來就容易失眠,這一等等到夜里一點多,大女兒還沒回來。不放心的她起身拿了手電筒出去尋找,轉遍了整個村子都沒有看到陸云策的車。
娘疼兒的心,沒有插針的縫啊,她越想越擔心,又開始搜尋村外,在村里人的約會圣地——隱秘的小樹林里,她看到了她準女婿的車,白色的車在黑暗中很顯眼,突兀地矗立在寒風瑟瑟的田野中。
她聽老公說過人睡在車里如果開著暖氣不開窗的話容易發生窒息,馬上焦急起來,急步走向樹林里的車。
擔心另一種可能,中途還關了手電筒。
她一靠近車窗,就坐實了另一種可能——倆人在辦事。
一個人哭著在求饒,“云策,你饒了我,饒了我吧,嗯,不要啦,不要啦……”,是自己的寶貝女兒。
聽到這,陳美慧趕忙跑開了,跑得太匆忙,還在田梗上摔了一跤,她捂著額頭罵:這個陸云策真是不知道心疼人!
車里,陸云策松開了咬著的肩頭,“真不要啦?”
鐘暄和嗔罵了一句,“混蛋,”磨磨蹭蹭還是伸出軟軟的手臂勾住了陸云策的脖頸,“……嗯……”
雖然是一個詞,但陸云策能聽懂,戰火又燃燒起來。
白色商務車在黑暗的小樹林里晃動不止。
這一場悄悄話一直說到了凌晨四點多,陸云策返回家里的時候,覺少的奶奶都快要起床了。
趴在床上,陸云策幾乎是笑著睡著的,待她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日上竿頭十點多了,奶奶就坐在床頭等著她。
“奶奶,你沒出去串門?”陸云策伸展著身體,昨晚盡興了,今天心情分外好。
“快起來吧,早飯還留著呢,今天是不是不去暄和那了?”
“嗯,不去了,今天她姑一家過來走親戚。”正是覺得今天一個白天都見不到,昨晚倆人才瘋狂了些。
“那咱倆去趟縣城。”
“去縣里干嗎?”陸云策有些奇怪。
陸奶奶沒回答,打開了手里的一個小布包,里三層外三層的,剝開后,是張銀行卡。
“……”陸云策揉了揉眼睛,這還是她幫奶奶辦理的卡,讓她有錢都可以存上,比放在家里安全。
“這里面有四萬多,奶奶呀,沒大本事,就存下這麼多,留給你辦事的錢。”
“辦事?辦什么事?”
“嘖,”陸奶奶笑著刮了下孫女的鼻子,“能辦什么事,出嫁,哦,不對哈,是娶……就,你和暄和成親的事。”她分不清楚誰是嫁誰是娶,聽暄和媽的意思,八套被子都準備好了,明顯是嫁妝,那她們就是娶了。
“成親?”陸云策聽到這么古早的詞一時有些不適應,愣在被窩里。
“你不想啊?”
“想,不是,奶奶,這,我們倆的事,我們自己……”陸云策嘴里說著手上比劃著,這都什么年代了,而且她和鐘暄和在北城,大城市,哪還有成親一說。
“書讀多了傻了是吧,你再有本事,在北城見識再多,你要知道暄和的爸媽都在農村,我也在農村,我們老一輩的人就認這個,你沒看暄和她媽都拿出了八套大紅被子了嗎?你還不明白?”陸奶奶湊近孫女的臉點孫女。
“明白什么?”陸云策目瞪口呆,她以前特別看不上農村媒人說親,父母摻合的婚姻,可隨著年齡增長,她越來越能明白一些了,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是對的,沒有正常的父母是不希望孩子過得好的,干預過多,有時候可能就是覺得孩子不成熟。
如果孩子真的獨立強大,誰又管得了呢。
但就算她能理解,她還是有些抗拒農村這種相親訂親和結婚的模式,太傳統,也太不真實,太走形式了。
“讓咱們表態呢。”
“什么表態?”陸云策眨巴著眼睛從被窩里坐起來,接過奶奶遞來的羽絨服。
“能什么表態,先訂親呀,再辦事呀。”陸奶奶覺得她必須得管管了,孫女畢竟一直在外讀書,果真是什么都不懂。
陸云策正在穿羽絨服,一只胳膊伸在袖子里就僵住了,愣在床上,訂親?她,一個北城億萬身家的總裁要在農村老家訂親?
“奶奶,我們大城市不流行這個!”回過神后,陸云策快速套上羽絨服,皺著眉抗議,她心里還是接受不了這種模式。
“云策,你不要不懂事,別為了趕時髦,禮都不做了,你這樣,會讓你鐘家叔嬸覺得你不重視暄和,他們心里委屈,暄和就算不說,心里也不好受。”陸奶奶臉色嚴肅起來,她是更老的一輩,更看重這個。
陸云策趴在床頭思索半天,還是覺得無法接受,在農村定親啊!這不白瞎了出去奮斗那么多年了么?但看著奶奶一臉期盼的表情,猶豫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訂就訂吧,怎么整?”不就是一個流程嘛,既然辦了可以讓長輩們放心開心,又何必一直那么抗拒呢,配合著辦吧。
陸云策是個孝順的人。
“哎,這就對了,咱們家里也沒什么親人,而且你倆還是這樣……就不通知外人了,咱倆去,帶上東西,去鐘家把親事先定了,然后再看你叔嬸他們說什么時候辦酒席,怎么辦?聽他們的。”
陸云策聽著這個安排還是頭大,恍惚,她要定親了,農村的那種。
“那去縣里干嗎?”
“把這個卡上的錢取了,咱們這邊訂親需要彩禮金,三萬九也可以,這個卡里的錢夠了。”陸奶奶捧著卡,一雙布滿硬繭的老手全是裂口。
陸云策鼻子酸了,這應該是奶奶省吃儉用存了一輩子的積蓄,她條件好了之后給奶奶錢,奶奶只接一些三百五百的紅包,其他的一概不要,心疼她賺錢不易。
“三萬九就定了,是不是太寒酸了?”陸云策低頭不著痕跡地擦掉眼淚,她不想讓奶奶看到她哭,轉移話題。
“也可以了,大家基本都是這樣,咱們不能和人家比。”
“怎么不能比,我有的是錢,我有很多錢,奶奶,您以后可別節省了,您……”陸云策急了,跳下床。
“好啦,好啦,你給奶奶呀說過很多次了,你的錢賺得也不容易,奶奶不缺錢,那……要不六萬八,咱們村最多的那個愛云,她男方押的就是六萬八。”
陸云策嘆口氣,有些眩暈,這要六萬八娶她的暄和姐了么。
“給六十萬吧,或者八十萬。”六萬八,她現在真的拿不出手。
“嘖,我不是說過了嘛,你再有錢,你得遵守咱們老家的規矩,你這幾十萬的錢往那一拍,你是讓你鐘家叔嬸賣閨女呢?他們鐵定不收,不懂事,你這孩子。”陸奶奶急了。
“六萬八太少了。”陸云策要哭,她上次在酒店都消費十二萬多呢。
“那就八萬八,咱們十里八村沒有比這個多的了,再多不像話,哪怕你們辦完事你有錢你再給暄和,暄和給她娘家都可以,現在訂親呢,可不興這樣。”陸奶奶語重心長。
陸云策跌坐在床邊,按著太陽穴,連出幾口長氣后,也只得同意,不過說服了奶奶用她自己的錢,吃完飯,就開車出發去縣里——取現金,還要買紅紙封。
扶著方向盤的陸云策恍若隔世,你在外面職位做得再高,回到老家還是得聽老人家的。
什么霸道總裁,長輩在,她永遠就是村娃。
當夜幕來臨后,陸云策被奶奶趕著去鐘家時,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抬不起來,雖然前方有她的暄和姐,可讓她蒯著個籃子,籃子里面裝著紅紙封著的八萬八彩禮金,她就心虛地走不動道。
這說出去,要被周遠她們笑死。
磨磨蹭蹭,幾乎是貼著墻根捂著臉被奶奶又拉又扯地攆到了鐘家。
鐘家剛吃完晚飯,正在收拾,看到陸家祖孫過來,陳美慧笑著迎了上去,一眼就看到陸云策手里的籃子,還蓋著紅布,一下就明白了來意,嘴角就揚了起來,她趕忙打電話喊回來了外出打牌的鐘明亮。
陸云策全程不敢看鐘暄和,蒯著個很土氣的竹籃子,低頭瞅著腳尖,全然沒有了往日抬頭挺胸高智精英的明媚模樣,唯唯諾諾地往墻角里扎。
“姐,我云策姐咋了,臉怎么這么紅?”鐘暖暖轉回廚房問正在收拾的大姐。
“誰知道。”由于昨晚折騰得太晚,一整個上午鐘暄和都不在狀態,接待著親戚總是困倦,惹得姑姑問了好幾次身體是不是不舒服,好不容易送走姑姑,下午瞇了會,醒來看手機,陸云策竟然一個微信都沒發,頓時又委屈起來,賭氣也沒有聯系她。
現在看到陸云策過來并沒有急著來自己這里,反而坐在堂屋里,更是摸不著頭腦。
“我去偷聽下。”鐘暖暖看著堂屋神秘的會議有些好奇,貓著腰慢慢湊了過去。
“明亮,美慧,情況就是這樣,云策只有我一個老太婆,也沒能力去操辦這個事,具體什么時候辦,怎么辦,要不就聽孩子的。”
“成,大娘,讓她們年輕人自己商量來吧,我和美慧也開明,聽她們安排。”鐘明亮抽著煙,臉上掛滿笑。
“哎呀,我就說你叔和嬸開明吧,那個,禮還是要走的,咱就從簡吧,什么三金呀這些,讓她倆商量,云策買,那個彩禮就按咱們老家的風俗吧,”陸奶奶說著把紅布蓋著的籃子推到了鐘家父母面前,“不多,圖個吉利,八萬八。”
陸云策一聽到這個數字,趕忙捂住了眼睛,猛吸一口氣,像被扎了一下,汗顏。
“多了,大娘,有個意思就成了。”陳美慧起身從籃子里拿出來一個紅紙封,又把籃子推了回去。
“不行,不行,可不能壞了規矩,這也是我們的心意。”陸奶奶又把籃子推了過去
“天哪!姐,你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嗎?”鐘暖暖回到廚房就要爆炸了,雙眼圓睜,一臉震驚。
“什么?”鐘暄和看陸云策沒來找自己,心里正嘀咕呢,被妹妹嚇了一跳。
“姐,你被賣了,八萬八!”鐘暖暖手舞足蹈。
“?”鐘暄和一頭霧水。
“陸奶奶帶著姐夫來訂親了,都給彩禮了,八萬八,咱爸媽已經收下了!”
鐘暄和一時沒聽明白,想了半天,待想明白,臉就紅了。
“八萬八?我的天呢,陸云策這么有錢,就出八萬八的彩禮?”鐘暖暖不可思議,“她怎么好意思的,不會辦婚禮還去鎮上辦吧,給你租個婚紗,弄些假花……”鐘暖暖想想這些場景就覺得搞笑,笑得彎下了腰,捂住嘴,花枝亂顫。
鐘暄和卻不覺得搞笑,她只是想哭,她盼這一天盼了快十年了,每次看到親戚鄰居結婚,她就特別羨慕,也想這樣農村流水席辦一場,就和陸云策,哪怕穿著租的婚紗,哪怕捧著假花。
想著想著眼眶就紅了,鐘暄和慌忙彈掉了眼角的淚。
“姐,你哭了,你是不是也覺得特別委屈?陸云策這也太過分了,八萬八!”鐘暖暖扶額。
堂屋的會議又經過了一個小時才結束。
“那就這么說了,我們先回去了,她們幾個不是明天一早就走嗎?都早點休息吧。”陸奶奶說著就拽起了陸云策。
陸云策像個木偶一樣聽完全程,被拽起來時才回過神,“奶奶,我去看看暄和姐。”
“嘖,明天再看。”陸奶奶使眼色,他們這還有個風俗,訂親當天不能見面。
陳美慧沒有挽留,夫妻倆起身把人送到了大門口。
被拉到家的陸云策站在院子里對著黑漆漆的天空發呆許久,還是給鐘暄和發了條微信:我們訂親了。
她實在不敢再多發信息,怕接不上鐘暄和的問話,因為奶奶明天讓她做的事更尷尬——
這篇文看得怎么樣?如果小伙伴們喜歡,可以點預收「姐姐,再愛我一次3」,將于今年大雪飄落時開始連載。
——時間,會磨損掉不堅固的東西,但藏在心底的人或事無法被沖淡,只會愈久愈深刻,日日夜夜侵襲著內心深處,永無休止。
都說可以回頭看,但不要回頭愛,物是人非,徒增煩惱。
姐姐3就是一篇回頭愛的文,讓我們看看是否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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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給你撐傘
深夜了,鐘暄和正在往行李箱里收拾著明天要帶回北城的東西時,媽媽走了過來。
“你就知道在那看手機,也不幫你姐。”陳美慧一進屋看到小女兒躺在大女兒的床上刷手機,就忍不住嘮叨。
“媽,也沒什么收拾的。”鐘暄和合上了倆人的拉桿箱。
“那,外面那些袋子和箱子里是給你們準備的炸貨,還有腌的臘肉,灌的香腸,都帶上哈。”陳美慧剛才也在外收拾著。
鐘暄和走到臥室門口側頭一看,堂屋的大方桌上擺滿了一堆東西,便走過去檢查。
炸雞塊、炸魚塊、炸酥肉、炸排骨、炸丸子、炸藕盒、炸麻葉、炸排叉,在明亮的節能燈下,黃澄澄、油亮亮地整齊碼在袋子里。陽城農村在春節前有“過油”的習俗,“過油”諧音“過有”,意思是越過越有,也是民間人們最樸實的愿望。“過油”其實就是把各種肉或者餡料裹上面粉放到油鍋里面炸,等春節后親戚們來做客的時候,碼在碗里放到鍋上過水蒸一下,就是大菜。
“媽,這太多了吧。”鐘暄和看著琳瑯滿目的吃食不知該如何下手,她飯量不大,這種炸貨每次也就吃一兩塊,這份量感覺能吃半年,“這冰箱都放不下,我和糖糖就兩個人,暖暖過去也吃不了多少。”
“我不吃我不吃,我是夠了,都是油炸的,吃了不得胖死。”鐘暖暖也走了過來,聽到對話立刻抗議,眼睛還盯著手機。
“云策不是愛吃家里的炸貨么,還有臘肉和香腸,你凍起來,你們慢慢吃。”陳美慧清點著,又像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回她臥室,“果子,我再拿幾盒果子,你奶奶說云策愛吃老家的果子。”
果子是陽城的一種糕點,春節走親戚必帶,就是類似蜜三刀的那種甜食,減肥人士最懼怕的一種糖油混合物。
“媽,感情你這些都是給陸云策準備的呀!”鐘暖暖鎖屏了手機,過來撐開袋子看。
“什么陸云策!沒大沒小的!你叫姐呢!以后不準瞎叫!”陳美慧拿來幾盒果子一邊往袋子里裝一邊訓斥小女兒。
“媽,她都不開火的,工作那么忙,哪有時間做這些菜,別帶了。”陸云策是很愛吃,但全是大油炸的東西,吃多了也不健康,鐘暄和不想讓她吃那么多。
“你,你到北城,不過去住啊?”
鐘暄和一聽臉就紅了,媽媽急得好像她嫁不出去一樣,“不去,我還上學呢。”
“不是你們的房子就買在學校附近嗎?哦,你不回家住,還和糖糖那丫頭住一塊啊?”陳美慧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操碎了。
“那怎么了,我和糖糖住得蠻融洽的。”鐘暄和說著把方桌上的幾個禮盒拿下來,什么鹵牛肉,咸鴨蛋,連核桃露媽媽都給收拾了,真是。
“不行!我彩禮都收了,你呀,你這個犟脾氣到底要犟到什么時候,昨晚不是還好著呢嗎?”
“昨晚?”鐘暄和睜大了眼,昨晚她們在車里,媽媽怎么知道“還好”來著?
“咳,就是最近,最近幾天你們不是還蠻好著的嘛,你來……”陳美慧拉著女兒回臥室,進去還把門關上了。
鐘暖暖看了看,兩步跟上去踹開了臥室門,鼻孔出氣,“為什么背著我說!”
陳美慧瞪眼,“你!……好,過來,你也該聽了。”
鐘暖暖這才轉笑,蹦蹦跳跳趴到了床上,聽媽媽會說什么悄悄話。
“就你們,都……云策她……你感覺還好吧?”陳美慧猶豫了下,還是低著聲音問出口。
“什么?”鐘暄和沒聽清,確切地說是沒聽明白,因為媽媽確實也沒說什么關鍵詞,而且話語還不連貫。
“你們倆,那方面,成嗎?你身體委屈嗎?”陳美慧咬咬牙,她覺得必須得給女兒上上課了,昨晚她都聽到女兒帶著哭腔求饒了。
“哪方面?”鐘暄和被媽媽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表情給整得更懵了。
“就,夫妻生活。”
一聽到這四個字,兩個小年輕都呼吸一滯,這種詞,好陌生好熟悉好羞恥啊!
“媽!”鐘暄和窘迫地坐不住了,同輩之間調侃她都害羞,何況是長輩正兒八經地問。
“你不要害羞,這個也不是小事,你們是用……什么嗎?你身體沒事吧?”陳美慧心里嘀咕一天了。
鐘暄和低著頭紅著臉尬在當場。
鐘暖暖噗嗤笑了,“媽,她們應該不需要用什么,畢竟有手指。”
一聽妹妹的調侃,鐘暄和拿起床上的太陽抱壓住她的臉就開始捶打,“讓你亂說。”羞了。
鐘暖暖嬉笑著擋開抱枕,沖媽媽繼續說,“還有嘴巴。”
“嘴巴?”這個超出陳美慧的認知了,“用嘴巴干什么?”
鐘暖暖還要說話,被鐘暄和死死用抱枕按在床上。
“這樣,這樣……”鐘暖暖用超強的精神和找死的意志挑戰大姐的極限,扒開抱枕找著孔隙對媽媽伸舌頭做動作。
這下連陳美慧都臉紅了,也加入了拍打小女兒的隊伍。
“哎?你怎么懂這個的?”陳美慧反應過來一件事,拽開了撲在小女兒臉上的抱枕,看著她眼睛問。
鐘暄和楞了一下,妹妹沒計劃這么早說,她也就沒給爸媽提過,這,媽媽要發現了么?
“哼,看視頻啊,很多電影。”鐘暖暖舔了下嘴唇,錯開眼神整理頭發打岔。
“天天抱著個手機,就看這些亂七八糟的呀。”陳美慧是隨時都能找到理由訓斥小女兒的,她不知道這是小女兒的實戰經驗,不然就不僅僅是訓斥了。
鐘暖暖看蒙混過關,松了一口氣,“哼”了一聲又條件反射拿起了手機。
“無論咋樣,你身體能接受就成。”陳美慧不理小女兒了,繼續向大女兒叮囑。
“且能接受了,姐她開心還來不及呢。”鐘暖暖嘴巴又張開了,被大姐又用抱枕砸了下。
閨房內,燈光下,娘仨說著悄悄話鬧成一團,融洽溫馨。
清晨,陸奶奶早早起來幫孫女收拾,正往車上裝東西時,陳美慧過來了。
“大娘,我那也有一些年貨,您這別帶太多了。”說著話便和陸奶奶一起清點著要帶的東西。
陸云策慶幸自己回來開了輛商務SUV,不然怎么拉得下呀。匆匆吃完早飯她便把車開到了鐘家門口,鐘暄和已經都收拾好了。
陸云策把兩姐妹的行李箱抱上車,鐘明亮和陳美慧把準備好的年貨都提出來,陸奶奶也幫著裝,寬大的后備箱不多時就被填滿了。
陸云策看著也說不上話,雖然覺得長輩們給準備的東西太多了,但是推辭不掉,這份愛很讓人感動。
后備箱是電動的,每次合下來都被鼓囊囊的東西給頂起來,怎么收拾都合不上,最后陸云策只得用暴力蓋上了后備箱,陳美慧又開始往外抱被子。
“不拿那么多了吧,也蓋不了。”陸云策剛說出這么一句話,就被陸奶奶拽了一把,使了個眼色讓她別說話。
怎么能說不拉嫁妝呢。
八床被子一放,整個后座全滿了。
“我坐哪啊?”這下輪到鐘暖暖抗議了。
“這不有地方嘛?!”陳美慧把被子使勁往里推了推,騰出了巴掌大的一塊座椅,“你坐這,還能躺靠著被子,多得勁,還可以睡一覺。”陳美慧極力勸慰女兒,她不想漏掉她精心準備的被子嫁妝。
“好,都裝完了吧?”陸云策檢查著車里。
“都裝完了。”
“姐,出門了。”
“好,我再拿個東西。”鐘暄和轉身去了堂屋。
“我也再檢查一遍。”陳美慧說著也跟回了堂屋。
陸奶奶看到這,暗搓搓地推了自家孫女一把,把放在墻角的紅傘遞了過去。
陸云策皺了皺眉毛,表情尷尬,沒有動。
“去啊!”陸奶奶催。
“奶奶,這樣不好吧?太倉促了不?”陸云策低著頭小聲咕噥。
“你還想不想要暄和了?昨晚都怎么說的,快去呀!”陸奶奶瞪眼。
陸云策只得提著紅傘往堂屋走去,步態虛浮,眼神游離。
“媽,檢查完了,都沒什么了,我走了哈。”鐘暄和的聲音。
“好。”陳美慧也跟著走出來。
鐘暄和剛跨出堂屋,“砰”地一聲,她感覺眼前一暗,忙抬頭往上看,一把龍鳳刺繡的大紅傘罩在頭頂。
登時愣在了堂屋門口!
跟著出來的陳美慧猛然看到這一幕,也吃了一驚,睜大了眼,隨即,眼里慢慢涌上了淚水。
正在水池邊洗手的鐘暖暖一抬頭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爆了粗口:“c,陸云策,你怎么搞這出!”
在陽城,嫁娶有個風俗,迎新當日,新郎要在門口打開紅傘抱新娘上轎,這把紅傘就相當于紅蓋頭,打開紅傘寓意從此為新娘遮風擋雨,抱上轎離了家后,從此新娘就是別人的人了,再來這里,就是回娘家了。
雖然有心里準備,可鐘家的人還是措手不及,都愣住了。
鐘暄和愣住了,出嫁,她向往過太多次,沒想到自己的這次來得這么猝不及防。
陳美慧也愣住了,縱然連八套被子都準備了,可她心里上還是沒有感覺到女兒要出嫁,要走出這個家門,今天這紅傘一撐,就意味著女兒要被別人領走了。
連見慣大場面的鐘明亮都瞪大了眼,這……太突然了,慌得他趕忙在口袋里摸煙,緩解激動心情。
陳美慧哭了,鐘暄和也哭了。
陸云策看著“啪啪”掉淚的鐘暄和,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正發愣間,被奶奶從背后捅了一下。
“快啊。”奶奶使著眼色小聲叮囑。
陸云策咬咬牙,把紅傘遞給了奶奶,一彎腰抱起了鐘暄和,朝門外的車走去。
魂不附體的鐘暄和被騰空抱起后,意識也回了過來,想著這一被抱上車,這個家,再回來就是走親戚了,從此媽媽就是娘家媽了,心里突然萬分不舍起來。
“媽!”鐘暄和摟著陸云策的脖子往后看,看到了站在堂屋門口已經淚流滿面的媽媽,忍不住開口喚。
“暄和。”陳美慧也哭著追了過來。
陸云策彎腰把鐘暄和放到副駕駛位,關上車門。
鐘暄和把手伸出車窗玻璃,抱緊了趕過來的媽媽,母女倆抱頭痛哭。
鐘暖暖以前特不理解出嫁女為什么上車后都會哭,覺得很假,這次她覺得是真的了,一想到大姐從此就是別人家的人了,不再回來了,她也忍不住掉眼淚。
“好啦,美慧,別哭了哈,大家都在看呢,孩子以后常回來呢。”陸奶奶看看街上已經有鄰居看過來了,忙勸慰陳美慧。
“暄和,我的孩子,暄和。”陳美慧雖然很嘮叨很操心,但也很愛孩子,特別是這個大女兒,手撫摸著女兒的臉龐,內心一萬個不舍,也管不了別的了。
兩母女抱著哭起來沒完,陳美慧正給女兒擦淚呢,突然車前響起了鞭炮聲,噼里啪啦,震耳欲聾,行親日,鞭炮一響就要起轎了。
陸云策啟動了車子。
“暄和!”陳美慧突然大哭起來,掙扎著老公的拉扯要把女兒拉出來。
“媽。”鐘暄和哭得妝都花了。
“我還沒上車呢!”鐘暖暖臉上掛著淚珠跺著腳抗議。
“快,暖暖,上車了。”陸奶奶拉著鐘暖暖上車。
被子太多,鐘暖暖擠了兩次才勉強擠進去,車門一合上,車子就緩行起來,
“暄和!”
“媽!”鐘暄和扒著車窗看著漸行漸遠的媽媽,哭得淚流滿面。
車子都駛出兩個村莊了,鐘暄和的哭泣還沒有止住,她是幻想過和陸云策的婚禮,但沒想過會這么突然,她都幻想過結婚那天要一身大紅嫁衣,手捧紫鳶花,可今天只是穿了一件灰呢子外套,抱著個太陽抱枕,倉促地連張照片都沒拍下。
心里五味雜陳,淚水止不住——
第104章 她倆今天剛結婚
“陸云策,我發現你夠腹黑的啊,你不會不知道女人一生只能打一次紅傘吧,你就這么簡單給我姐打了。”陽城的風俗,女子出嫁只能打一次紅傘,二婚就不打了。
“你也太摳門了吧,彩禮押了八萬八,這剛送完彩禮,過了一夜,早上你直接打著紅傘把我姐抱上車了,鞭炮,哎呦喂,我真得謝你了,你還放了掛鞭炮,兩千響的吧,得三十塊錢一盤吧,我真是服了,你起碼買束捧花吧,我姐就抱著個抱枕,還是你十年前買的吧,線都炸開幾回了!”鐘暖暖陷在棉花被子里開始數落她已經過了門的姐夫。
“你迎親起碼得給我們家說下吧,就算不給我媽說,也得給我姐說吧,你那紅傘一打,你真的把我們一家都打懵了。”鐘暖暖說著說著大紅被子就倒向了她,蓋到了她頭頂上,氣得她煩躁地推搡著被子,越推搡越亂,被子徹底散開了,好棉花很蓬松,一散開就像泡泡糖一樣占滿了車廂,煩躁的鐘暖暖來回扭動身體甩掉外套,一身輕便跪在座椅上使勁往旁邊塞被子,一邊塞一邊繼續罵:“我感謝你,還好開的是個白車,還知道白頭到老。”
其實,白車只是巧合。
陸云策握著方向盤緩慢開著車,對鐘暖暖的指責不吭一聲,鐘暖暖罵得對,她也覺得太簡單,太委屈鐘暄和了。
鐘暄和還在擦淚,臉朝著窗外。
“我姐是咱們這一片學歷最高最漂亮的了吧,以為再怎么著也不會比別人的婚禮差吧,最次也得去鎮上辦幾桌酒席吧。我的天呢!你這像搶親一樣,一把紅傘把我們全家打懵,直接把人給抱走了。”鐘暖暖擠著被子罵個不停,臉色潮紅,額頭都出汗了,她抬手擦著,情緒激動,“我是送親的吧,紅包沒有不說,還擠在這一堆被子里,陸云策你還是總裁呢,你怎么這么摳搜。”
陸云策看看還在流淚的鐘暄和,又看看前方擁堵的車流,“暖暖,前面在逢會,你去會上買兩串糖葫蘆吧,我把車停前面小診所旁等你。”
“買什么糖葫蘆,我一個送親的,買什么糖葫蘆!”鐘暖暖一肚子的火,她是坐在后座,坐在前排的話都忍不住要踢陸云策了。
“給你轉了錢。”陸云策合上了手機。
鐘暖暖看著轉賬金額,數了兩遍后面幾個0,4個,是兩萬。
“姐夫,我都不知道怎么說你,你對誰都大方,就是對我姐摳,好吧,吃什么餡的?純山楂的,還是夾核桃的,夾糯米的,夾豆沙的?或者草莓的提子的?”送親的人收到紅包后態度緩和了一些。
“你想吃什么?”陸云策湊近鐘暄和,哄她,鐘暄和背著身體對著玻璃窗外,沒有理她。
“純山楂的吧。”
“好嘞。”鐘暖暖語氣歡快了許多。
車在安靜處停穩后,陸云策解開安全帶,摟鐘暄和的肩。
鐘暄和甩了下,不讓她碰。
“還生氣呢?”陸云策把下巴放到鐘暄和的肩頭,“對不起啊,奶奶提議,我本來不想的,后來想想覺得奶奶說得蠻對的,就答應了。”
“什么?”鐘暄和還帶著鼻音。
“奶奶說,‘你看暄和那么漂亮,一去學校肯定不少人追,萬一被別人再追走了,你早辦了早安心’,我覺得真對。”
鐘暄和被哄得心情好了些,撅了撅嘴,還是有些生氣。
陸云策正要再哄,看到車頭前方吹吹打打過來一隊人,是隔壁村莊迎親的隊伍,
一輛鮮花裝扮的白色婚車在嗩吶聲中緩緩駛過,鞭炮聲噼里啪啦。
鐘暄和看著外面喜慶的迎親隊伍出了神。
陸云策眼神暗了暗,“寶貝,婚禮我補回來好么,你說去哪里辦咱們就去哪里辦,去馬爾大夫,或者日笨,易大利?回去馬上補上大鉆戒,好不好么?”搖著鐘暄和的肩膀又哄又撒嬌。
“你覺得我哭是因為太簡陋么?”鐘暄和嘆口氣轉回頭,“我發現現在你做什么事都不和我商量了,擅自決定,我行我素。”
陸云策抬起身體想了想,“老婆批評得對,以后大事小事我都先匯報,好么?”一臉誠懇。
“誰是你老婆?!”鐘暄和甩掉陸云策摸上了她臉龐的手。
“不是你么,剛才誰在我的紅傘下的。”陸云策又湊過來抱緊了。
“你還有嘴提紅傘。”
“我還有嘴干別的呢。”陸云策說著就吻上了鐘暄和的嘴唇。
“別,都是人……”鐘暄和蜷縮著擋著。
“那不許生氣了哈,”陸云策掰開她的手還是親了上去,“說不生氣了我就放過你,不然在這里就辦了你。”
“你……混蛋,不知道害羞……唔……不要……不要……”鐘暄和努力掙扎,她實在擔心有人看到。
一記纏綿的熱吻后,陸云策捧著鐘暄和的臉輕聲細語,“不生氣了哈,回去就補辦婚禮好吧?”
“不要,我不要去馬爾大夫,日笨,易大利。”鐘暄和確實也不想去,沒有記憶的地方,再美都只是景點。
“那你想去哪里辦?”陸云策是真的想補辦回來,她現在有能力了,不想再委屈她的暄和姐了。
“就在咱們村啊,你能嗎?”鐘暄和挑眉懟她,她主要不想讓陸云策再折騰了。
聽到這,陸云策眼神垂了下來,這個確實有難度,奶奶和鐘家叔嬸都還在農村,農村人愛傳閑話不說,還愛生是非。
看到陸云策落寞,鐘暄和馬上又不忍了,撫上她的臉龐,“我說玩笑話呢,婚禮就一個儀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了,不是么?嗯?”
陸云策還是有些發悶,低著頭嘆了口氣,你再有能力怎么樣,有些事情只有無奈。
“不嘆氣了啊,我們辦過了呀,你不都打大紅傘了么?我看到傘上的圖案了,還是龍鳳呈祥呢,寓意多好,嗯。”鐘暄和看不得陸云策低落,抱著她開始哄。
鐘暖暖趕回車上的時候,她的姐夫正躺在她姐懷里,倆人在前排唧唧我我。
“切,忒沒出息了,生個氣都生不起來。”鐘暖暖腹誹自己大姐,等看到大姐接過糖葫蘆喂陸云策吃的時候,眼睛快翻到天上了。
“甜不甜?”鐘暄和問陸云策,眼波流動。
陸云策輕嚼著糖葫蘆,沒有回答,啟動了車子。
“甜不甜嗎?”撒嬌。
鐘暖暖聽到這來回伸縮舌頭,被酸到了,被酸到了,大姐撒嬌了,撒嬌啊。
“甜。”陸云策抿著嘴笑了。
一看到陸云策笑,鐘暄和的眉目馬上舒展開了。
“酸死了!”后座的鐘暖暖覺得自己要瘋了,就不該坐這對新婚夫妻的車。
把鐘暖暖送回學校后,陸云策正打算開車回家,鐘暄和開口了,要回才德學苑。
“你不是說和我住一起嗎?”
“我什么時候說了?”鐘暄和賴賬。
“就那天在護城河邊呀。”
“我說了么,那不是現在,以后再說吧。”鐘暄和覺得倆人還是需要時間熟悉,特別是現在陸云策很有主張,動不動就擅自拿主意。
“你,那晚車里你同意了回北城就住一起的呀,我才放過你的,你忘了。”陸云策講事實。
“陸云策,你不送我,我打車走了哈。”鐘暄和不和她糾纏。
陸云策吃了啞巴虧,咬了咬牙把車緩緩開到了才德學苑門口,直接過了崗亭,進入小區。
“不用上去了。”鐘暄和看陸云策開著車進了小區提醒她。
“我去看看周遠,好幾天沒見她了,都有點想她了。”陸云策說得認真。
正癱在沙發上吃著橘子的周遠打了個噴嚏,轉身問方糖,“你說這是不是誰想我了?”
“‘歲月靜好’唄。”方糖一邊打掃衛生一邊諷刺周遠,今天鐘暄和回來,她稍微收拾下。
周遠一聽閉了嘴,自從除夕夜她賭氣出來后,媽媽炮轟她好幾天了。
“嗨,朋友們。”大門打開,陸云策拉著拉桿箱走進來。
“呦,這是雙雙把家還呀。”方糖一句調侃,鐘暄和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有些紅,笑了笑就接過箱子拉進里屋。
“你怎么來了?”周遠也起身,問陸云策。
“來看看你。”陸云策的這句話讓周遠打了一個機靈,“跟我下去拿東西吧,給你們帶了好吃的。”
周遠看著滿滿一后備箱的東西,皺眉頭,“這怎么了?丈母娘給的?”
陸云策點點頭。
“云策,你這一趟回去進展得可以呀,這陳阿姨松口了啊?”周遠眼神充滿羨慕,“嗯?這是什么?大紅被子,怎么搞得像結婚一樣?”手捻著被子周遠樂了。
“我們結婚了。”陸云策語氣平靜。
“什么玩意?誰?你?和誰?”周遠又瞧了眼被子,瞪大了眼睛,腦袋飛速轉了一圈。
“我和暄和,我們結婚了。”陸云策又重復了一句,眼神平靜無波。
“結婚?就,我理解的那種結婚?我去,陸云策,我小看你了啊,你回家不過五六天,辦這么大一個事。”周遠趕忙又數了數大紅被子,好幾套,“怎么辦的?”在她的腦海里,那可是得準備好幾個月才能辦成的大事,買鉆戒,求婚,通知親友,請婚慶公司,過流程,還有彩排。
待陸云策把這兩天訂親和結婚的事情講完后,周遠捂著肚子笑倒在車門上。
“八萬八?還有彩禮?你還放了盤鞭炮?云策,你太搞笑了吧你,暄和姐也同意了?對,她不同意能怎么著,婚禮開始前一分鐘還不知道劇情呢。”周遠笑出了眼淚。
陸云策嘆口氣,這婚結得確實倉促了些,倉促地來程路上看到人家農村大席婚禮她都羨慕了。
后備箱的東西還沒下去四分之一,冰箱已經裝滿了。
“先這樣吧,天冷,在車里不會壞,明天拉我那一些,我那冰箱大些。”陸云策拍拍手,終于收拾停頓。
“你晚上住這嗎?”周遠偷偷問。
“怎么了?”
“就問下,我應該問多了,你都結婚了。”周遠搖了搖頭。
她沒有問多,因為吃完晚飯要就寢的時候,方糖抱著被子跑去了鐘暄和的房間。
陸云策坐在周遠她倆的床鋪上發呆。
“這不合理呀?你不都結婚了么?嗯,今天按道理應該洞房花燭呀。”周遠擦著頭走過來,“是我家那口子不懂事?我去把她弄出來。”說罷周遠就出門了。
周遠是個很講義氣的朋友。
出門走了兩步,周遠又返回來對還在發呆的陸云策喊:“你先出來,我一會弄出來把她鎖到我們臥室,你直接過去。”
“干嗎?”方糖出來就被周遠拉到了臥室。
“干嗎,你有點眼色好不好,云策在,你干嗎跑暄和姐那屋?”周遠反鎖了門。
“不是,周遠,你神經病啊,你管我,我們閨蜜幾天不見聊個天怎么了,打開門!”
“不開,云策可過去了哈,你再進去你尷尬不?”
“哦,陸云策讓你這么干的?她就這么急色啊?”
“嘖,她倆今天剛結婚!”
周遠這一句話把方糖給說愣了,結婚?
鐘暄和剛躺上床,方糖出去后,陸云策就抱著枕頭被子進來了。
鐘暄和看了看,沒有說話,側過了身,手里正捧著一本書。
“老婆。”陸云策鉆進自己的被窩。
“嘖!不許叫這個。”
“老公。”陸云策已經掀開鐘暄和的被子鉆了進來。
“閉嘴,更不許叫。”
“暄和姐。”陸云策已經抱住了鐘暄和,頭埋到了伊人的脖頸處。
“黏,誰讓你過來的?”
“想你,今天我們大婚呢。”
“大婚?五分鐘的大婚?”
“我這不來補了么?”
“什么補?”鐘暄和翻過了身,論壞點子她繞不過陸云策。
陸云策脫光自己壓了上來,“這樣補。”話沒說完就親吻起來——
第105章 舍不得
“我真是不理解了,你們倆放著翡翠詩地的三居不住,放著你們三百平的大別墅不住,跑來和我倆擠兩居?”早餐桌上,周遠側頭看看還在廚房里聊天的方糖和鐘暄和,忍不住偷偷低聲質問陸云策。
半個多月了,陸云策把這里當成家了。
“我帶的東西還沒吃完呢。”陸云策指的是她從老家帶的那些炸雞和炸魚們。
“你們可以帶走吃啊!”裹著面油炸的肉,又齁又膩,周遠不稀罕,雖然她吃得很歡,她有更重要的需求,房間不太隔音,兩方晚上做的時候都很拘著,周遠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不喜歡我和你同居啊?”陸云策剝著雞蛋頭也不抬隨口問道。
“哎呦,你可別對我這樣說話,聽著讓人發麻。”周遠做勢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陸云策也想走,每天晚上都小心翼翼,輕來輕去地,到高潮的時候,鐘暄和都會自己捂住嘴,她也不敢太放肆,憋很了,但奈何美人不愿意跟她回去住。
開年工作比較忙,陸云策把裝修聯系人的電話留成了鐘暄和的,主要是她也想讓鐘暄和參與到愛巢的搭建中。
鐘暄和電話過來問的時候,陸云策只有一句:你是女主人,你做主。
新房位于北城師范大學附近,不到兩公里的位置,繁華喧囂中一處難得的優美靜謐之地。私密社區,低密度住房,園林式綠化,水系環繞,一進大門就是小區的水系源頭,瀑布式水景照壁,水流蜿蜒從石影壁頂端層層流下,匯聚成一處小湖,分成幾支小溪流向小區深處,曲水流觴,人行小道上樹木繁密,空氣清新,鳥語花香。穿過小道就是陸云策買的新房,房子確切地說應該叫聯排疊拼別墅,四層高的樓房分為兩家,她們的房子是下躍,也就是一層和二層,南邊有庭院,從院子里直接入戶,三層和四層屬于另外一家,帶個小北院,從院子旁的電梯入戶。
新房前面是波光粼粼的水系湖,后面是整個小區的住宅,真正的“前有照,后有靠。”風水極佳。
陸云策甩手后,鐘暄和不得不參與到家具的采買與布置中,她一向會生活,很注重生活細節,不過一個月,新家軟裝就布置好了,客廳是胡桃木魚骨地板配上原木家具,低奢的宋式美學風;廚房明媚,側面的玻璃門直通庭院,奶油白墻面搭配櫻桃木操作臺,簡約自然;書房里整面墻的實木書架,長形木桌,光線充足,大落地窗外綠意蔥蘢,書香與花香交織纏繞;臥室在二樓,更是通透敞亮,全屋奶油白搭配實木大床,紋理色澤有質感,床品柔軟,質地上乘,窗外就對著庭院里的楓樹梢,茂密翠綠的楓葉郁郁蔥蔥,幾乎要伸到臥室來;整個家溫潤質感,干凈清爽,處處體現著生活里的小心思和細節美。
當陽光透過大落地窗灑過來時,滿屋生輝,讓人心中生滿美好、富足、安定的力量。
大落地窗外的中式庭院更是拉足了審美,胡桃木地板與灰色礫石相搭配,原始、自然,灌木叢旁的兩顆楓樹,枝葉正茂,籠罩出一片陰涼,角落假山上一大簇紫竹梅,顏色艷麗,像一幅油墨水彩畫掛在墻邊,石板路旁是翠綠的草坪,草坪旁沙石堆砌的小溪里,水流潺潺,魚兒嬉戲,兩把躺椅并排放在遮陽傘下,悠閑舒適。
看到這樣精致又松弛的家,陸云策又一次被鐘暄和的審美驚到,她想搬回來的心爆棚了。
“寶貝,我們回璞舍去住吧。”晚上床頭燈下陸云策摟著鐘暄和又開始哄,璞舍就是新房小區名字。
“再等等吧。”這段時間倆人夜夜宿在一起,鐘暄和也慢慢適應了身邊這個人,也不那么抗拒了。
“好吧,都聽你的。”陸云策眨巴眨巴著眼睛,“那現在聽我的吧。”說著就纏了上來。
“你……能不能讓我歇一天了,都有點腫了。”鐘暄和被吻得只有招架的份,紅著臉推搡。
“我今天輕點。”陸云策說著就把舌頭又挺進鐘暄和的嘴里畫圈。
“夠了,夠了。”鐘暄和眼神迷蒙,揪著床單顫抖。
陸云策卻在這時停了下來,讓鐘暄和翻個身趴在床上。
月光下,柔美纖細的身材展露無疑,陸云策埋下頭開始親吻,一寸一寸。
鐘暄和被刺激得大聲哼叫起來,她趕忙捂住自己的嘴,“云策,不要,我受不住了……”聲音急促難耐,邀請。
陸云策上下其手,纏頸交纏,又坐起身拉起鐘暄和讓她跪坐在自己懷里,摟抱著溫存纏綿。
“云策,云策,云策……”鐘暄和緊貼著陸云策的臉龐喘息,渾身發燙,幾乎說不成話,只喊著“云策”“云策”,細長的手臂環繞著陸云策的脖頸懇求。
“寶貝,喊得好撩人,”陸云策做壞,熱氣吐在鐘暄和耳后,刺激得懷里的人戰栗不止,“說愛我。”
“愛你,愛你,云策,我愛你。”被蠱惑。
看到鐘暄和開始摟緊自己熱吻,把舌頭伸出來好長,陸云策知道她想得很了。
肩頭一沉,鐘暄和控制不住哼了一聲,抬起下巴,沒了其他動作。
九淺一深,滔滔不絕,鐘暄和被刺激得控制不住喊叫,連捂嘴都顧不上。
“云策!呵!云策!”鐘暄和忍不住柳腰猛擺,不停抱著愛人搖晃,長發飄散。
窗外明月高懸,銀輝遍撒人間,星星掛在天幕,調皮眨眼,微風輕吹樹梢,“吱吱”擺動,夜色漸濃。
室內漸漸平息下來,鐘暄和渾身濕溜溜,有氣無力地趴在陸云策懷里問,“我剛才是不是喊得很大聲。”
“有點點大。”
“哎呦。”鐘暄和捂住了臉。
隔壁次臥,周遠和方糖打開了燈面面相覷。
“暄和姐這叫得……鄰居會不會聽到?”周遠都被喊得都熱血沸騰了。
“陸云策這么能耐?”方糖說著就羨慕了。
周遠側頭瞅了瞅自己的小甜甜,拉開了床頭柜的抽屜,拿出一個粉色長方形小盒子,按滅了燈。
“干嗎?”方糖小聲問著把她壓倒的周遠。
“讓你喊過她。”周遠的攀比心上來了。
倆人剛進入些狀態,隔壁臥室又傳來了聲響。
是鐘暄和的哭泣聲,“不要了,求你,云策,我……嗯……嗯……”
“我去,這么厲害。”周遠停下了動作。
方糖嘆了口氣,心里忍不住罵:“技術菜也就算了,還不專心!”
不過三天,鐘暄和就同意搬到新房了,她沒臉再和方糖她們合住下去,陸云策越來越壞,她更是控制不住。
入住當晚是周末,陸云策提早下班做了一桌子的菜,琉璃燈下的大餐桌上,擺盤豐富,精致的瓷器里盛滿佳肴,醒酒器里的紅酒已散發出淡淡清甜香氣,煙火氣更襯得這個家溫馨而有歸宿感,雖然口味一般,可架不住是愛人做的,鐘暄和吃得很開心。
倆人邊吃著邊對望著,陸云策眼里深情款款。
飯后倆人一起刷了碗后,鐘暄和就打算走進主臥去洗澡,陸云策制止了她。
“你去客衛洗。”
“鬧什么鬼。”鐘暄和笑她。
待鐘暄和洗完出來后,陸云策緩緩走了過來,牽起了鐘暄和的手,按滅了燈,隨后推開了臥室的門。
臥室里亮著床頭燈,影影綽綽,霓虹燈閃亮,飄滿了氣球,床上……鋪著大紅喜被。
看到大紅被子,鐘暄和一時有些出戲,再看到地面上撒著的玫瑰花瓣時也不覺得浪漫了。
“這墻上是什么?”鐘暄和有些頭暈。
“紅雙喜。”陸云策說道。
鐘暄和頭更暈了,在北城,全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市中心上千萬的復式躍層里,陸云策竟給她布置出了農村的婚房感,也真是頗需要費些心力的。
“暄和,”陸云策深情抱住鐘暄和,輕輕吻了一下,而后單腿跪下來,雙手舉起一枚首飾盒子,打開后,璀璨耀眼,一顆大鉆戒,亮得直打閃,“嫁給我吧。”
鐘暄和雖然被大紅婚被給整得有些想笑,但看著陸云策認真的樣子,還是很感動。
纖纖手指被戴上了戒指。
倆人擁吻在一起。
倒在床上的那一刻,鐘暄和還是沒忍住笑場了。
“你笑什么?”陸云策正吻得投入,抬起頭看著身下花枝亂顫的人。
“人家的婚禮有的是中西合璧,有的是古今穿越,我們這是城鄉結合。”鐘暄和笑得捂住了嘴。
“還有心情開我玩笑,看我怎么收拾你。”陸云策撲了上來。
一番纏綿激烈的親吻后,望著身下人潭水一般愛意涌動的眼眸,陸云策喘了口氣,“暄和,你知道嗎?我剛畢業時除了有那兩個小愿望,還有個大愿望,就是買間大房子給你住。”說到這,陸云策眼眶有些紅,她吸了吸鼻子。
鐘暄和聽得動容,眼眶發酸,抿了抿嘴唇吸鼻子壓制眼淚。
“寶貝,我終于買到別墅了,不再讓你躺在柴禾堆上了。”說完這句話,陸云策把頭埋到了鐘暄和懷里,眼淚就從眼角流了出來,這是她心里的梗,她還沒見過這個時代有哪個女孩子是跟著愛人滾柴房的,以前太委屈鐘暄和了。
“我不是一直說么,只要是你,就算一直睡柴房也沒有關系。”鐘暄和溫柔撫上陸云策的臉龐,深如潭水的雙眸盛滿深情。
“暄和。”陸云策微抬起身,說不出話,埋首下來,用愛意表達。
床頭柜的鉆石戒指在昏黃的床頭燈下散發著光芒,偷聽著床上的濃情蜜意。
平復下來后,陸云策抱著滑溜溜濕漉漉的鐘暄和愛撫,手摸到了她脖子上的項鏈,是四年前她一萬六千八買的「云之愛戀」。
“脖子上這條項鏈也該換一換了吧?”
“不要,這款有紀念意義,你當時買它花了快小一半的積蓄了吧?”
“你怎么知道?”
“你工資多少我都知道,花銷我也知道,能不知道你有多少錢么?”
“那倒是,暄和姐把我養大的。”陸云策笑著說完,眼眶就有些紅了,鐘暄和關注她,細心到了每個細節里。
“貧嘴,”鐘暄和寵溺地刮了一下陸云策的鼻梁,起身去拉床頭柜的抽屜,拿出一個小盒子,“嗯,我也送給你一個小禮物。”
“什么?”陸云策抬起身體,鐘暄和還沒正式工作,只是助教,沒多少工資的,她不想讓鐘暄和再省吃儉用地留著錢給她花了,她心疼,而且她現在也有錢了。
“看看。”鐘暄和把盒子遞過來。
陸云策一打開,本來就紅著的眼眶倏地蓄上了淚水,是一把同心鎖,她四年前在七渡情人橋旁買的。
“我去看過,沒找到,以為你拆開扔了呢。”話剛說完,陸云策的眼淚就滾落下來。
“我是把鎖打開了,但是沒扔。”
“為什么?”陸云策覺得她傷害鐘暄和夠狠的。
“因為……舍不得。”鐘暄和一說完,眼眶也紅了。
陸云策一聽到這句“舍不得”哇地就哭了出來,撲到鐘暄和的懷里,“暄和姐……”
倆人抱在一起,想到過往種種,淚水都控制不住往下墜落。
鐘暄和的這句‘舍不得’讓陸云策心疼、自責、后怕,陸云策的大哭也讓鐘暄和明白自己的愛沒有白等,如果你真心愛一個人,她一定有感覺,如果你們互相惦記,就一定會重逢。
“別哭了哈,我們過幾天去重新掛上好么?”鐘暄和抱著哭得止不住顫抖的陸云策安慰。
“好,”陸云策吸了吸鼻子,“暄和姐,你抱抱我,抱抱我。”她此刻太需要鐘暄和擁抱她了,她感覺她的暄和姐等得太久太久了。
“嗯,我抱抱你,抱抱你。”鐘暄和說著便抱緊了陸云策,把臉埋在她肩頭,好久好久——
第106章 這樣的小日子
清晨,朝霞映滿天際,像水彩筆畫得一般絢麗,太陽突破地平線緩緩升起,像一個橙黃色的大圓盤,越來越亮,光芒籠罩下的北城,如夢如幻,高樓林立,環線路上車流明顯減少,璞舍小區像一處世外桃源,隱居在繁華里,綠意盎然,安靜平和,石影壁上的薄薄水層在陽光下閃著光澤,緩緩涌動掉落,溪水汩汩流淌,嫩綠色楓葉伸出的院墻內,紫竹梅旁的小溪里魚兒們正圍著兩只巴掌大的棕褐色小烏龜嬉戲,一只個頭稍大的烏龜正努力朝小溪邊的石頭上攀爬,一爬三滑,憨態可掬。
陽光灑進大落地窗,地板锃亮,一塵不染,陽臺旁的綠植和玫瑰花瓣上還掛著水珠,晶瑩剔透,全屋干凈整潔,收納整齊,廚房里穿著睡袍系著圍裙的人正在做早餐,搭上鍋蓋,彎腰把火關掉,鐘暄和往耳后掖了下頭發,手背到身后解開圍裙,掛到廚房門旁,抬步上樓,穿著拖鞋,松弛家居。
臥室內黑蒙蒙地,杜松綠窗簾遮光很好,床上的人兒還在熟睡,輕打著鼾聲。鐘暄和立在門旁輕輕咳了下,“哼”床上的人有了意識,輕聲哼唧。
“寶貝,該起床了,約好大家一起去妙峰山的。”眼睛適應了黑暗后,鐘暄和走到床頭,輕撫上陸云策的臉龐開始哄。
“周末呢。”賴床的人兒還在哼唧。
“我打開窗戶了啊,看看,太陽要曬到小屁屁了。”鐘暄和說著站起身,輕輕拉開窗簾,窗簾一拉開,縱然隔著窗紗,室內還是一片明亮。
“嗚嗚。”睡懶覺的人兒把頭又縮進被子里,背趴過去躲懶。
兩米二的大床上,靠背柔軟,駝茸色純棉被子蓬松親膚,被睡懶覺的人撐起鼓囊囊一處。
“起啦,都快八點了,嗯,乖了。”鐘暄和抱著小鼓包輕拍。
“那你親親我吧。”陸云策從被子里露出腦袋,還閉著雙眼,嘴角已經勾起弧度。
“好,親親你。”鐘暄和抱著親了兩口,“好了吧,可以起了吧。”
“不夠。”耍賴。
“真是小麻煩精,每天早上都要磨蹭是吧?”鐘暄和抱怨,語氣卻很寵溺,“快起了,早飯都做好了,一會要涼了哈,快,乖了,嗯。”還是哄。
左哄右哄,又親又抱,小磨人精陸總裁終于起床了。
“哇,好香啊,早餐做的什么?”陸云策一邊下臺階一邊叫。
“猜猜。”鐘暄和從廚房里端著兩盤金燦燦的三角餅走出來放到餐桌上,“今天喝豆漿,打的老豆漿,煮了一個半小時呢,特別濃。”
“香椿雞蛋餅!”陸云策看到盤子里的早餐,半蹲下身體舉手,夸張尖叫,霸道總裁在家里像個三歲孩童。
鐘暄和被逗樂了,“沒吃過香春餅么?這個樣子。”
“暄和姐,你真的好賢惠哦,每天早餐都不重樣。”陸云策說著上前摟住鐘暄和的細腰撒嬌,下巴放她肩頭蹭。
“好啦,別膩歪了,趁熱吃了。”
夾起一塊香椿餅放進嘴里,陸云策又開始喊:“好好吃哦。”搖擺身體,晃肩。
“活寶。”兩杯豆漿放到桌上后,鐘暄和也坐下吃飯,倆人都穿了同款純色真絲睡衣外搭睡袍,一個是香檳色,一個是梨綠色,清爽輕盈,很登對。
吃著香椿餅,喝著豆漿,陸云策仰頭感嘆,“我真是積了八輩子的福啊,要不要這么好運氣,遇到這么好的老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還進得了臥室。”
“你有沒有正經啦,吃飯呢。”鐘暄和被調侃臉紅了。
“暄和,你說我這每天吃你做的飯,吃那么多,會不會胖啊?”陸云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凡爾賽誰呢,周遠又不在。
“家里的飯油少鹽少,健康,才不會胖呢,你多吃點好,身體好,精力才足,公司太忙了。”鐘暄和說得心疼,「和和有云」高速發展期,陸云策早出晚歸,很忙碌,她擔心她身體。
倆人正聊著天,手機信息響了,是周遠的語音:起來沒呢?我們可都起床了啊。
“哼,都以為像她啊,懶蟲。”陸云策罵完拍了一張早餐照片發了過去,“我們都開始吃早餐了。”她忘了在和鐘暄和住一起之前,她比周遠起得還遲。
“我去,香椿雞蛋餅,啊啊啊,還有嗎?有的話我們過去吃,哈哈哈。”是周遠的鬼笑。
“切,整天就知道蹭吃蹭喝的。”陸云策正要按語音鍵回復拒絕,鐘暄和阻止了她,“讓她倆來吧,香椿還剩一些,也不能放,我去給她們再攤兩張。”
“寶貝,你太辛苦了。”陸云策撅嘴。
“不辛苦,兩張餅很簡單的。”鐘暄和說著喝完最后一口豆漿,起身進廚房。
“過來吧趕緊,你暄和姐又給你們去做了。”陸云策幾乎是辱罵,這個周遠每天中午都蹭她的愛心便當,臉皮越來越厚,就差住過來吃飯了。
“寶貝,你說我們要不要請個阿姨。”吃完早餐陸云策端著盤子進廚房清洗。
鐘暄和正在淘洗香椿芽,詫異抬頭,“請阿姨做什么?”
“做飯,做家務,家里這么大,打掃起來,你太辛苦了。”陸云策工作比較忙,早出晚歸,顧不上家務,都是鐘暄和收拾。
“沒多少活,家務一天做一點也不多的,再說整理家就是整理心靈嘛,我很喜歡的,不辛苦哈。”說話的功夫香椿已經清洗干凈了,紅褐色透著光澤。
“我心疼。”陸云策從背后抱住賢惠的人兒。
“真沒什么的。”鐘暄和熟練地焯香椿,切碎,撒面粉,打雞蛋,攪拌,打開油煙機,絲絲輕響,“開始做了,有油煙,你去院子里給小家伙兒們喂些吃的,今天該喂了。”熱鍋涼油,“呲啦”一聲,雞蛋液倒入平底鍋中。
攤平,翻面,小火慢煎,正忙著呢,剛走出去的陸云策又從庭院里跑了過來,“暄和,你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大事!”一臉興奮。
“什么?”鐘暄和翻著香椿餅側頭看她。
“陽陽在這樣,這樣,頂北北呢。”陸云策說著便靠前從后面抱住鐘暄和,用腰撞她屁屁,“這樣,這樣,撞呢。”
陽陽和北北是小溪里的那兩只烏龜。
“討厭,你揩我油是吧,真是難為你的小腦袋瓜了,每天變著法的伸咸豬手。”鐘暄和笑著罵。
“是真的,還有個動作,這樣。”陸云策說著撩開鐘暄和的長發咬住她的脖子,挺腰撞。
“討厭,走開。”鐘暄和舉著鍋鏟縮頭躲。
“陽陽平常那么慢騰,怎么這事上那么激烈啊,都不像它了,我演示給你看啊。”陸云策臉皮厚,手摟緊就開始表演,撞得鐘暄和拿不穩鍋鏟。
“壞死了,連烏龜你都學。”鐘暄和笑著用一只手去掰她的手,“別鬧了,香椿餅要糊了。”
倆人正嬉鬧著呢,門鈴響了。
周遠和方糖妻妻站到了門口。
“哇,好香啊。”鞋還沒換好,周遠就開始叫。
方糖快步走向廚房,“不好意思,親愛的,我們又來蹭吃蹭喝的了。”自從鐘暄和搬過來這邊,不到十天,她和周遠已經跑過來吃喝三四次了。
“沒事,都簡單,來,端出去吧。”鐘暄和把香椿雞蛋餅盛出來遞給方糖,麻利的人做事總是顯得很輕盈,分分鐘就好了。
“哎,你倆站外面干嗎呢?周遠,過來吃早餐了。”小菜和豆漿都端上桌后,方糖看著還和陸云策一起站在庭院里嘀咕的周遠喊。
倆人沒有動。
“怎么了?”鐘暄和走進庭院。
“噓,噓,正激烈呢。”陸云策用食指壓在唇上沖她噓噓。
鐘暄和瞟了一眼,臉立刻紅了,“壞毛病,連這個都看。”拍打了下陸云策便轉身進屋了。
“干嗎呢她倆?”方糖正站在餐桌旁吃香椿餅呢,看鐘暄和進來便問。
“看少兒不宜的事呢。”
“什么少兒不宜?”方糖話沒說完便飄了出去,一分鐘后周遠就被揪著耳朵揪了進來,罵:“你們倆這是偷窺,低俗。”
“學習學習嘛。”周遠裝委屈。
“哦,現在連烏龜都成你師傅了啊。”方糖伶牙俐齒呲周遠,“學習,學習,學習一年了也沒見你有長進。”
殺人誅心,周遠不想聊這個話題了,“哇,暄和姐,香椿餅看著好好吃的樣子啊。”她沒感嘆完就夾起一塊放進口中。
香椿餅被切成三角狀整齊擺在陶瓷白盤中,兩面金黃帶著翠綠,香氣濃郁。
“你要不要學學暄和姐的廚藝,”周遠嚼著香椿餅口齒不清向方糖講,“前天給云策準備的愛心便當,主食是榆錢窩窩,哇,榆錢窩窩噯,超級好吃啊”
“可以啊,你也買棟這樣的大別墅給我住,我把我自己做成窩窩給你吃。”方糖淡定接。
周遠被噎了一下,“咱們的大平層也不比這個差太多好吧?”,這能是房子的事嗎?這是人。
“那大平層不是歲月靜好在住嗎?你找她去給你做窩窩去唄。”
一提起老太太,周遠就心虛,坐到餐椅上開始喝豆漿,“哇,這豆漿好濃郁呀。”轉移話題。
“嗯,老豆漿。”陸云策彎腰整理昨晚弄亂的沙發。
“我主要是沒事干,上課沒什么壓力,就折騰些吃的,糖糖工作太忙了,你也可以給糖糖做嘛。”每個人都是向著自己的好朋友,廚房里的鐘暄和聽到對話站到門口替閨蜜爭取權益。
“不都是0做飯么?”周遠說完又夾起一張餅。
“誰是0,周遠你說誰呢?!”方糖用筷子拍打掉周遠夾在空中的香椿餅,“按躺的次數,你可比我0多了。”
“哦,躺得多就是0了,我那是讓著你。”嘴硬,繼續夾香椿餅。
“啪嗒”,方糖又給她拍打掉,站起身隔著餐桌就要撓周遠,“你一個0整天就嘴能,整天就嘴能,還大1主義。”
“哎呦,好了,好了,都停手停手,吃完飯咱們還得去妙峰山呢,別打了,別打了。”陸云策一看倆人把豆漿都撞灑到桌面上了,忙跑過來拉架。
鐘暄和端著一盤洗好的草莓從廚房走過來,看著鬧紅臉的倆人,忍俊不禁,真像兩個小孩子。
“好啦,你倆呦,真是打是親罵是愛,諾,剛洗好的草莓,嘗嘗甜不甜?”鐘暄和捏起一顆遞向閨蜜,彎著眉眼逗她。
方糖白了周遠一眼,張嘴。
“謝謝親愛的,嗯,么。”咬了一口草莓,方糖朝喂她的鐘暄和做了一個飛吻。
“咦。”周遠斜眼她,一臉嫌棄。
“咦什么咦,我告訴你,我和暄和是認識得晚,認識得早的話,哪有你和陸云策什么事,哼。”嚼著草莓,方糖輕“哼”一聲。
“呦,這是不把我放眼里了啊,”陸云策拿濕紙巾擦著餐桌上的豆漿汁,頭也不抬接,“我是十八歲開始的,你再早你就是未成年了。”
方糖一聽就樂了,捏著草莓虛點陸云策,“好家伙,坦白交代,是不是老早就看中暄和了,急著套牢她,十九歲就敢以身相許。”
“那可不,我腹黑著呢。”陸云策直起身把濕紙巾丟進垃圾桶,又抽出兩張面巾紙開始擦第二遍。
“一群活寶。”鐘暄和不和她們鬧,笑著轉身進廚房繼續洗水果,像想起什么,又回身叮囑,“云策,你就穿衣柜旁我掛出來的那套哈,就那套墨綠色風衣,山上還是有些冷的。”
“好嘞,寶貝,么。”陸云策也飛吻。
鐘暄和笑了,媚眼刮了她一眼。
“嘖嘖,這接閨蜜的飛吻和接對象的就是不一樣哈。”方糖調侃。
“別貧嘴了,吃完了就把盤子端過來,我順手洗了,要出發了,還要接冷老師和青梨呢。”
看著在廚房忙碌的鐘暄和,陽光透過窗戶照過來,灑過她頭頂,整個人像發著光一般,溫暖平和,陸云策心頭發燙,嘴角彎了,“這樣的小日子,真美呀!”——
第107章 妙峰山還愿
春天的妙峰山,野花成簇成簇地綻放在山澗,山桃花絢爛,杜鵑花爭艷,綠色、粉色、白色、紅色,漫山遍野,美不勝收,車輛沿著蜿蜒的山路往上緩緩攀升,就像行駛在花海里一般,車里的人兒更是如花兒般靚麗養眼。
盤山路還是那條盤山路,妙峰山還是那座妙峰山,再次來的人,每個人的心境卻都有不同,車子一開過澗溝村,行到山門前,大家反而沉默起來。
還好,物是人在。
“可惜,當時求的福牌可能被風吹掉了,”鐘暄和站在娘娘廟前的許愿樹下看著陸云策緩緩說道,“不過,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陽光下的鐘暄和一身橄欖綠毛衣開衫搭配咖色長裙,知性優雅,在微風吹拂下,裙角搖曳,長發飄散,撩動陸云策的心弦,似乎回到了四年前。
靠前輕摟住鐘暄和,陸云策微笑著撫上她的臉龐,眼神深情,頓了頓,從口袋里掏出福牌,上面赫然寫著——愿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云&和。
“怎么在你這里?”鐘暄和睜大眼睛,一臉吃驚。
“分開后的第二年春節,我過來求菩薩,就把這個福牌摘了,帶在身上,希望愿望成真。”陸云策回憶起過往,眼角又有淚花閃動,“暄和,菩薩真的保佑我了,成真了。”
“云策,”鐘暄和想著陸云策當時來這里的心境,應該很孤苦無助,也有些動容,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從眉毛到下巴,用眼神愛撫一遍后給她往耳后掖了掖被風吹亂的長發,抱緊她,“我們沒有分開,我一直都在。”
“放心吧,月老殿超級靈的。”方糖一邊給冷陽說著話一邊往外走,后面跟著周遠和沈青梨。
四人一跨過娘娘廟的門檻就看到許愿樹下的兩個人,抱得緊緊的。
“這,你們倆,這佛門凈地的啊,摟摟抱抱的不合適吧,我們要保持清凈莊嚴,阿彌陀佛。”周遠沖兩位抱在一起的朋友們喊完后雙手合十祈禱。
陸云策微微松開些身體,給鐘暄和擦拭眼淚,“不哭了哈,朋友們都在呢。”
“真是夠膩歪的。”方糖笑著吐槽。
冷陽瞅了瞅沈青梨,沈青梨余光感覺到了,抱著手臂走到觀景臺的欄桿旁,沒理她,一個大學教授,搞什么迷信嘛,還拜月老。
“朋友們,我們的愿望許好了,下山吃飯吧,好餓啊,”周遠眺望著山下的村莊,咽口水,“我看山腳下那個農家院寫著鐵鍋燉柴雞,咱們去整一鍋雞去。”
“阿彌陀佛,這菩薩聽到不會怪罪吧,啊,我們剛許完愿望,就去吃大葷。”方糖彎著腰四處作揖。
“放心啦,菩薩大人有大量的。”鐘暄和摟住閨蜜的肩膀笑著安慰。
六個人燉了兩只柴雞,一大鐵鍋,鍋邊貼了餅子,坐在院子里,圍著一個大方桌,一口小雞和蘑菇,一口焦餅子,幾個人一邊吃著一邊擔心殺孽太重,一邊說著阿彌陀佛一邊吃著,農家散養雞的味道太鮮美了!
吃完雞,六人組就駕車趕去七渡,趕到時,已經到了傍晚,山里幾乎沒有了游客,大峽谷里的瀑布群水流緩緩,夕陽散發著金黃色的光,給山峰、樹木、巖石、村莊都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如詩如畫。空氣有些清冷,帶著草木的清新氣和花朵的芬香,鉆進鼻孔,沁入心田,讓人松弛輕盈。
幾個人停下車后就陪著新婚小兩口去重新掛情侶鎖了。
情人橋上空無一人,兩邊的鐵索繩上掛滿了密密麻麻各種形狀的小鎖,橋中間,鐘暄和摟著陸云策的細腰趴在她肩膀上,看她掛鎖,溫柔親密,掛完鎖后,鐘暄和正要伸手接鑰匙,陸云策抬手一揮,鑰匙在空中畫了一個弧度,掉落到拒馬河里,激起一圈小水花。
“你,干嗎呀?”
“把你鎖住,再也打不開。”話語說得深情,霸道又撒嬌。
站在橋頭的朋友們聽到都忍不住“馭”,太肉麻了。
鐘暄和紅了整張臉,抵在陸云策的肩窩處不好意思抬頭,陸云策也害羞了,下巴磕在鐘暄和頭頂輕哼著磨蹭。
“陸云策,怪不得暄和對你死心塌地的,也太會撩人了吧。”方糖真羨慕了,對比之下,她覺得周遠就像個傻孩子,不是傻子,也不是孩子,是傻孩子,傻女孩子。
冷陽抿了抿嘴唇,又側頭看向沈青梨,沈青梨正看著新婚的小兩口拉扯,嘴角微勾。
陸云策和鐘暄和都比較念舊,住宿就又選擇了之前住過的那家小農家院,小院一如從前般干凈簡潔,院內的那柿子樹也開始抽出新芽,嫩綠嫩綠地,在微風下輕輕抖動。
到了分配房屋的時刻,按照狀態,應該雙雙對對住一起才合適,但沈青梨堅決不同意和冷陽住一屋。
只有三間房!
于是陸云策又和好朋友周遠住一起了——以前中間的老位置,而沈青梨則和鐘暄和與方糖一起擠在了東側的大炕上,冷老師一個人住西側房。
農家院條件簡陋,只有一間淋浴房,晚餐后,大家開始輪流洗澡,陸云策看著坐在床上低頭剪著腳趾甲的周遠,正在猶豫要不要把她再推出去時,房門被敲響了,走進來了冷老師。
陸云策和周遠互相對望了一眼,她們倆和冷陽還不算太熟,冷陽算對象的朋友,或者是朋友的對象。
“冷老師,您找我們倆誰?”陸云策抿了下嘴唇,起身,很客氣。
“哦,陸總……”
“別,都是朋友,喊我云策就可以。”
“喊我阿遠。”周遠趕忙把腳下接著腳趾甲的衛生紙包成團扔進垃圾桶里,拍拍手盤腿坐到床上看向冷陽。
冷陽靦腆笑笑,“晚上好。”她說著話便落座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低下頭,摸了摸下巴,又抬頭望望,“你們這屋的燈好亮啊。”
聽著的兩個人都下意識地也抬頭看了一眼燈,普通的吸頂燈而已,亮度還可以。
沒人回答她,確切地說是不知道該如何接。
冷陽也沒有再說話,又望向窗外。
陸云策和周遠大眼瞪小眼看著她。
“咳!”冷陽清嗓子,轉回頭,“你們,都是青梨的朋友哈?”她問廢話。
“是啊,有什么事么?”周遠等不及了,這人怎么說話這么慢。
“我,我是暄和和方糖的朋友。”冷陽又開始自我介紹,大家都知道的人設。
“……”聽著的倆人又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那個,就,都是朋友嘛,有話您說。”陸云策也按耐不住了。
“就,我來,想向你們請教下經驗。”冷陽說完提了提睡衣的領口,朝四周看一圈,輕呼出一口氣,她有些緊張,嘴唇來回張合幾次,沒說出話。
“什么經驗?”聽著的倆人都有些懵。
“就……那個……”冷陽額頭開始冒汗,在這薄春的季節,她只不過穿了一件長袖睡衣外面搭了件馬甲而已,竟然開始冒汗了。
陸云策看著她的口型,來回模仿了幾次,“追人是么?”
冷陽一聽頓時紅了臉,低下了頭。
“青梨?”周遠明知故問。
冷陽咽了兩口空氣,咬了下嘴唇,抬起頭,“她現在還是不理我。”
“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陸云策想幫朋友分析分析。
“就除夕那晚算是讓進到她家吃了一頓飯。”
“除夕夜讓你進她家吃飯了?”周遠一聽就從床上蹦了下來,沈青梨春節沒回老家,自己一個人住,“然后呢,吃完飯之后你們做什么了?”她問完覺得自己問多余了,笑了。
不,她沒問多余。
“沒做什么啊,吃完我就回去了。”
冷陽這句話一說完,陸云策都坐不住了,“吃完你就回去了?”她以為自己幻聽了。
冷陽很淡定很正常地點了點頭。
陸云策和周遠又對望一眼。
“有問題嗎?”冷陽看倆人站著盯著她不吭聲,感覺有些納悶。
“豈止有問題,冷老師,青梨三十了,你也三十多了,她讓你晚上進家門,你就吃了飯就走了,沒表示什么嗎?”周遠快要抓頭發了。
“表示什么?拜年么?”冷陽被兩個人盯著有些壓迫感,抹了一把汗。
“拜年?……拜,拜,我,拜托……”周遠癱坐到床上。
“拜托?”冷陽思考。
場面陷入沉默,沒有人再說話,周遠和陸云策都在眨巴眼睛,組織語言。
“冷老師,吃完飯你沒,嗯嗯……就那個嗎?”陸云策保持耐心問,有些不好意思。
“哪個?”
陸云策長吸一口氣,抬頭看向天花板的吸頂燈吐出一口長氣,這盞吸頂燈確實亮,扎眼睛。
“睡她。”周遠說話糙,直接蹦出來簡單用語。
“……這,怎么會,我們都還沒牽手呢好吧?她還生著氣呢。”冷陽臉紅得要滴血。
“不需要牽手了,”周遠“蹭”地一下坐直身體,“冷老師,你們這個年齡了,三十大多了,又不是十三,不需要牽手了,直接上本壘。”她是誰呀,花臂頂頂,嘴巴能得很。
“這……不合適吧,青梨會不會生氣?”冷老師被沖擊了,連按著太陽穴緩解頭暈癥狀。
“你琢磨牽手她才生氣呢,哦。”周遠最后一個“哦”充滿無奈,“冷老師,你真的,在這事上,比陽陽還肉,陽陽都比你猛多了。”
“陽陽是誰?”
“就,上次給云策暖房你不也去了么,小溪里的那只胖龜子。”
冷陽一聽臉就僵住了,她腦海中出現了那只慢騰騰的胖烏龜,“唉,”嘆口氣,還是繼續取經,“她會拒絕吧?”
“拒絕你就綁住她,強制……”周遠解開睡衣上的一顆紐扣,脖子上的雄鷹翅膀展翅欲飛,她急。
“啊?這,這,成么?”冷陽揪著睡衣領子猶豫,臉紅成豬肝。
陸云策看著認真的冷陽額頭上掛滿細汗,坐到床邊柔聲勸慰,“別著急,冷老師,你可以試試,她如果反抗激烈的話你就放手,她如果欲拒還迎的話你就前進,兩個女生在一起,總得有一個人主動吧。”
冷陽聽著思考著點著頭。
“其實,我發現,最能打動人心的不是多大的鉆戒,多美的豪宅,永存心底的永遠是最初最原始的那份愛,無論多么蹩腳。”陸云策抱臂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緩緩出聲,一身細膩的天藍色真絲睡衣,長發掩映下背影骨感窈窕,話語卻深沉有力。
兩位朋友都望向她,周遠疑惑,“怎么這么感慨?”
陸云策眼神悠遠,“有感而發。”
她覺得她的暄和姐就是,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還是她們村,她們的高中,最柔軟的時光還是倆人并排坐在小方桌前學習,還有一起吃大陽米線的那段日子。
她也是,無論走過多遠的路,心底最受觸動的還是十七、八歲,情竇初開時,牽著鐘暄和的手走過的那條鄉間土路——
第108章 回故鄉
春去夏來,轉眼又到了六月份。
六月份有件大事——陸奶奶要過八十大壽,陸云策提早做了安排,要風光大辦一場,以感謝奶奶幾十年的養育之恩,同時順道帶上朋友們回老家旅游一趟。
于是,調休的調休,請假的請假,在六月底,六人組輪流開著寬敞的商務車往陽城出發了。
烈日高懸,熱浪滾滾,道路兩旁的樹葉都被曬得打卷了,微風下依舊搖晃著腦袋,田地里玉米苗已經長到了筷子高,綠油油一片,勤勞的農民們有的在間苗,有的在追肥,再過一段時間,玉米長到腰高的時候,就沒活了,那時地里就像掛上了一望無盡的青紗帳,抽穗結果,兩三個月后就又是大豐收了。
鐘暄和望著車窗外出神,她出身農村,對田間地頭的景象分外覺得親切。
雖然外面酷暑難耐,但空調車內一片清涼。
“寶貝,搭上這個薄毯子,空調有些冷。”陸云策側身遞給鐘暄和一條毛毯,柔聲詢問,“要不要再睡會,昨晚睡太晚了。”
“嗯?我聽到什么了?誰睡太晚了?”是方糖大聲在打趣。
“閉嘴吧,你。”鐘暄和抬起身體要捶后排的閨蜜,臉頰緋紅。
方糖笑著躲。
“嘖,嘖,這結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呀,現在約出來吃個飯都難的很呀。”方糖還在咂摸嘴。
“羨慕啊,羨慕你也結唄?”鐘暄和懟閨蜜。
“哦,打個紅傘放掛鞭炮啊?”方糖翻白眼。
“寶貝,我買上萬響的鞭炮。”周遠附和。
哄笑一車。
鐘暄和也跟著笑了,現在她和陸云策的婚禮成了大家調侃的事了。
“可惜,暖暖忙,不然把她和她小女朋友帶上更熱鬧。”方糖不無遺憾。
“不是忙著參加畫展么。”鐘暄和掖了掖毯子。
“你們見過那個趙畫展么?”周遠搭腔。
“不是趙畫展,是呂畫展,人家跟著媽媽長大的,跟她媽姓,姓呂,口口呂。”方糖一邊說著話一邊拆著塑料袋,“菠蘿蜜,大家吃么?”
裝菠蘿蜜的袋子一打開,濃郁清甜的獨特香氣便彌漫開來。
“拿來,”陸云策伸手接過方糖遞過來的兩盒菠蘿蜜,“青梨,這一盒你和冷老師吃。”說著把手里的一盒放到中央扶手上,“你喂冷老師吃,讓她提提神,我看著怎么像是困了呀。”
沈青梨沒有動,面無表情,她本來不想坐副駕駛位的,奈何陸云策說她們兩對要在后面親熱,讓她不要礙眼。
“嗯?呂畫展,你們見過么?”周遠還記得畫展的事。
“我沒有見過,暄和見過吧?”方糖吃著菠蘿蜜,口齒不清。
鐘暄和咬了一小口陸云策喂過來的菠蘿蜜,“在學校見過兩次。”
“長得好看么?”周遠興致濃,“搞藝術的,都很有味道吧?”
“挺好看的。”鐘暄和笑笑,想到了那個一笑嘴角有兩個小酒窩的女孩子,明媚皓齒,有些靦腆,會跟著暖暖喊姐,招人喜歡。
“暖暖那才是顏狗呢,不好看她會看上?”方糖接話,說完她又想到了趙教授,覺得還是有些狗血搞笑。
“那個,我能不能吃一塊菠蘿蜜,我有點困。”駕駛位的冷師傅開始找沈總聊天了。
沈青梨幾乎翻個白眼,扭頭看向車窗外,沒有搭理她,車窗外的風景疾速往后倒去,車開得很快,猶豫了下,側身拿起扶手盒上的菠蘿蜜,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打開了盒子,捏起一塊菠蘿蜜。
冷陽余光瞥到,立刻彎了嘴角,菠蘿蜜還沒送到嘴邊呢,她就張開了嘴。
“你小心點,看著路。”沈青梨指揮冷司機。
司機冷師傅嚼著菠蘿蜜,心花怒放,感覺天空都更藍了,純凈又明亮,云朵悠然自得,柔軟輕盈,藍天白云下的高速路開闊無比,突然就精神了。
車走走停停,你開一會我開一會,下午時分抵達了陽城,跟著導航一路開進了大陽酒店。
大陽酒店在歲月長河的洗禮下已經破敗了,墻壁斑駁,有些地方已經起皮脫落,在夕陽映照下暗沉發黃,門窗陳舊,玻璃像蒙上了一層灰塵,模糊不清,路面的地磚被車輪碾碎了一些,碎磚塊部分缺失,坑洼不平,墻根磚縫里也冒出了雜草,無序地生長著,無人收拾,就連招牌也已經模糊不清,整個酒店像一位垂垂老矣的長者,訴說著歷史滄桑。
“為什么住這個酒店?”周遠下車后四處望著,還不如快捷酒店的水平。
“以前也是蠻有地標性的酒店了,可惜年份長了,我們高中那時還蠻新的呢,附近最高檔的了。”陸云策環顧著大陽酒店的院子出神。
剛進城里讀高中時,每次路過這個酒店她都會多看兩眼,看著大門口衣著體面的人進進出出,鳴著喇叭的小汽車來來往往,覺得真高檔,那時她還穿著在農村大集上買的棉質褲子,直到高二,讀師范的鐘暄和靠做家教賺的錢給她買了一條工裝褲后,她才覺得自己不那么土氣了。許是從小就物質匱乏,導致她對財富很敏感,當時看著這么高級的酒店,就暗暗想以后有錢了一定要住一次。
現在什么樣的星級酒店都住過了,才發現心底還是惦記這個最初的夢想,四年前回來分手就是住的這里,那時酒店還沒有那么破,但當時看著它就是覺得陰郁,這次回來,酒店確實很破了,又覺得溫馨了。
周遠看看望著酒店出神的陸云策,再看看望著陸云策出神的鐘暄和,“嘖嘖”感慨,“這是回來憶往昔了。”
陸云策沒否認,笑了笑轉向鐘暄和叮囑,“暄和,一會你帶大家溜達溜達,吃完晚飯可以逛逛護城河,我去見下王老師。”
高中老師約了她,要晚上才回來。
放下行李,稍作休息后,鐘暄和就帶大家出來閑逛,逛到一中門口時,她停下腳步望向校區。
陽城一中學校門口的大金字招牌依舊閃閃發光,透過大開的校門可以看到里面莊嚴整潔,綠樹成蔭,畢竟是中學,看過去就感覺朝氣蓬勃,充滿活力,這是母校啊,承載著人最真摯的青春。
也承載著她和陸云策的過往。
鐘暄和看得深情。
“來了,懷舊開始,愛開始的地方是吧?”方糖牽著周遠的手沖正發呆的閨蜜打趣。
“你們高中就開始了?”跟在后面的冷陽問。
“沒有,上大學才開始。”鐘暄和看著校門感慨萬千,確實是愛開始的地方。
“那高中肯定是鋪墊呀,后來才順理成章的嘛。”方糖又接。
冷陽看了看沈青梨,沈青梨低下了頭,她倆也是高中是鋪墊,后來順理成章的。
夜晚的護城河,在涼風的吹拂下,蕩起陣陣漣漪,南湖邊熱鬧非凡,小吃零食、日用雜貨、地攤衣物各種小攤位排滿了整條街,成群結隊的年輕人,勾肩搭背的情侶,嬉笑玩鬧的孩童,人聲鼎沸。
“最忘不了的就是故鄉了。”鐘暄和盯著南湖一亮一滅的霓虹燈感慨,她是個念舊的人。
晚飯吃的米線,大陽米線。
老板娘一看到鐘暄和進來就認了出來,忙收拾桌子招待,五個漂亮的姑娘就落座下來。
“嗯?是不是少一位美女呀?”老板娘記性很好。
鐘暄和一聽就笑了,難得人家惦記,“也回來了,她有點事出去忙了。”
一個人,就算很陌生,沒有過多來往,只是點頭之交,如果你在不同的時間段不停見到她,那么便成了故人,便有了感情,畢竟你們共同穿過時間的長河。
方糖一邊吃著一邊撇嘴,“每次來城里都吃這個。”
“不好吃嗎?我覺得特別好吃,在北城就一直想念這個味道。”鐘暄和真心想念這碗米線。
“你不是想念這個味道,你是想念曾經和某人吃它的時光了。”
冷陽聽到這話咬斷了嘴里的米線,她覺得她得帶沈青梨回她們的高中母校走走了,走走小操場——倆人晚上一起散步談心的地方,再摸摸那顆學校湖邊的大柳樹——倆人第一次表白就在那顆樹下,吃吃倆人經常吃的羊肉泡饃……
停下筷子,冷陽想得出神,直到周遠碰她才反應過來。
“想什么呢?冷老師。”周遠往米線里一邊加辣椒油一邊問。
“暑假沒事了,大家可以再去我們老家卡市那邊玩玩,也蠻好玩的,我們高中旁邊有家羊肉泡饃特別好吃,現在我也是特別想念那個味道。”冷陽語氣低緩,她用的詞一直都是“我們”,那是她和沈青梨的過往。
沈青梨一聽這些眼皮就跳了下,心也開始飄到那時,她當然記得,那家羊肉泡饃叫「白家羊肉泡饃」,板凳特別矮。
“那家羊肉泡饃叫「白家羊肉泡饃」,板凳特別矮,桌子也矮,桌子的高度?”冷陽側頭瞅瞅大陽米線家的凳子,“他們家桌子的高度也就像這家米線店板凳的這個高度,大家坐在小矮凳子上趴在桌上撕那個泡饃的時候,像一群侏儒在做手工……哈哈。”話沒說完,冷陽自己先樂了,捂住嘴笑不停。
沈青梨彎了嘴角,“侏儒”這個詞是她當時罵的,冷陽還記得,還都記得。
“好呀,我正好年假沒用呢,到時過去玩。”方糖愛玩,趕忙同意。
“云策還沒忙完?”周遠問向鐘暄和,這出去一下午都到晚上了,還沒回來。
鐘暄和挑著米線,“沒呢,剛發信息,還要晚些時候回來,我們高中那個王老師,嫁女兒呢,正好嫁到我們村,說咱們正好在,一起送親。”
“婚禮?好呀,好呀,我還沒參加過農村婚禮呢。”周遠聽得很興奮。
鐘暄和也彎了嘴角,自從讀研走了四五年,她也好久沒參加過農村的大席婚禮了,很期待——
第109章 “賈丁的婚禮”
“為什么明天要我穿這件?”晚上臨睡前,鐘暄和看著鋪在床上的大紅旗袍問剛回來的陸云策。
陸云策出去見王老師,聊到深夜才回來,風塵仆仆,提著兩套禮服,一套大紅旗袍,一套大紅西裝。
“不是說了么,王老師女兒明天結婚,咱們屬于伴娘團。”
“那……我穿這大紅旗袍……合適嗎?”鐘暄和遲疑,擔心和新娘子撞衫或者搶人家風頭。
“合適,我穿紅西服呢,喜慶嘛,對,明早約了人過來給我們盤頭哈,早上五點半。”陸云策說著開始搭配自己的西服,正紅套裝,“我里面是不是穿白色打底衫比較好?”一邊比劃一邊詢問。
“人家結婚,咱們倆穿大紅的套裝和旗袍,這好不好啊?”鐘暄和看著面前姿態挺拔、優雅動人的對象,擔心她搶鏡,還是猶豫。
“哎呀,沒問題的,我們算是送親隊伍,伴娘團,全是紅。”
“哦,這旗袍是才買的嗎?”鐘暄和摸著旗袍,似乎已經過水洗了,看樣子似乎挺合身。
“嗯,試試看。”
看著旗袍款式,鐘暄和心動了,她愛美,旗袍真絲面料,質地上乘,帶著暗紋和精致的金銀刺繡,穿上應該蠻有韻味,這么想著就拿起來打算去洗手間換試。
“干嘛躲出去試,就在這換。”陸云策笑著摸了下鐘暄和的下巴。
“流氓。”鐘暄和說著還是背過了身。
待鐘暄和穿好旗袍后,剛穿上西服褲子,正收拾襯衫的陸云策轉頭看到就看直了眼。
鐘暄和身材高挑,曲線曼妙,在大紅旗袍下更顯得婀娜多姿,帶著東方雅韻,性感又端莊,明艷動人。
復古式改良旗袍左肩下的一小片蘇式刺繡把整個面料的層次感給突顯了出來,領口處一顆珍珠母貝扣點亮了全身。
美得陸云策移不開眼睛,特別是看到高開衩里那雙筆直白皙的大白腿。
“寶貝。”陸云策轉身抱過來,摸上美腿,眼里帶了顏色,她感覺自己有口水分泌,“這大白腿,太誘人了。”手開始亂跑,“你真是有曲線,脫光了還看不出這么明顯呢?”
“什么叫脫光了?”鐘暄和點著陸云策的額頭嗔怪她。
“這樣嘛……”陸云策說著便開始表現,嘴也親了上去。
不一會,大紅旗袍就掉落在兩人的腳旁。
天剛蒙蒙亮,化妝造型團隊就過來了。
“不是,這參加個婚禮,又不是結婚,有必要這么復雜么?”方糖頭上卡著夾子敲門過來,睡眼惺忪,她今天也得做妝造。
“我最敬重的老師嫁女兒呢,配合配合了哈,糖糖姐。”陸云策已經坐在鏡子前讓化妝師開始畫了。
方糖聽了無奈嘆口氣,只得抱著手臂回房去繼續畫妝,當個伴娘,有必要這么大費周章折騰么,陸云策還請了四位化妝師。
“哎,王老師的女兒嫁給咱們村里誰了呀?”鐘暄和昨天剛聽陸云策說這個事,還沒來得及問細節。
“哦,西頭的賈丁。”陸云策靠近鏡子看嘴唇,有點點腫,“這里稍微處理下。”她抬頭對化妝師交代。
“啊,賈丁?賈丁不是傻么?”鐘暄和從鏡子前扭過頭,雙眼圓睜,賈丁和陸云策一般大,勉強上到小學二年級就退學了,智商有些問題。
“對啊。”
“王老師……他怎么了?”鐘暄和回不了神。
“賈丁家有錢了,暴發戶了。”
鐘暄和聽完解釋還是覺得很可惜,賈丁有三百多斤胖不說,智商真的只有三歲,小學二年級都是勉強上的。
妝造很復雜,畫了兩個多小時,畫完陸云策就引著化妝師們去隔壁房間休息,她還單獨開了兩間房。
“暄和,你真有耐心呀,坐兩個小時了吧,我是挺不住,我頭不盤了。”方糖一臉疲憊走過來躺到鐘暄和的床上抱怨。
“你知道嗎?王老師女兒嫁的是我們村的賈丁。”鐘暄和還震驚著呢。
“賈丁?”方糖一聽一骨碌爬了起來,她見過賈丁,一個傻傻的小胖子,有次追著她和鐘暄和的電動車大喊,都快把她嚇哭了。
“……真是不可思議。”鐘暄和還是納悶。
有錢真使鬼推磨了么。
六個盛裝打扮的人坐上了回村的商務車,冷陽自告奮勇當了司機。
陸云策長發編成幾股高顱頂盤了起來,斜插著一支紅玫瑰花金簪,金簪下細小紅寶石和橢圓黃金墜串成的流蘇搖曳在白皙脖頸旁,正紅色西裝,修身一粒扣設計,腰線收得很完美,內里是白色立領襯衫,領口是枚金色百合花紐扣,妝容清透,水潤美艷,小腳九分褲下是一雙黑色高跟鞋,鞋面還佩著一朵暗紅色玫瑰花,整個人身姿挺拔,明艷大氣。
“陸云策,你一個伴娘穿得這么騷干嘛,耳環都是紅寶石的,我真是服了你了。”周遠看著美艷的好朋友出言侮辱。
“是不是被我吸引了?”陸云策說著還嘟起大紅唇做了個飛吻。
“哎呦,哎呦,暄和姐,云策開始□□了。”周遠哆嗦得像一只被電到的小老鼠窩到座位里。
鐘暄和是半披肩發型,一支鳳凰造型的鍍金發簪斜插在發間,材質瓷實,紋理細膩,鳳凰口里銜著一串珍珠,隨著她的動作,微微輕擺,熠熠閃動,把整個人襯得更加靈動溫婉,給人一種鳳冠霞帔,十里紅妝的感覺。
“沒想到我們縣城的化妝師也這么厲害,”方糖瞅瞅陸云策,再瞅瞅鐘暄和,“你們倆這妝造要不要這么出彩啊,倆新娘去搶鏡么?”
“這是人長得好。”冷陽抽空接腔。
“這不像是去參加別人的婚宴,倒像你們倆結婚一樣。”坐在副駕駛位的沈青梨扭頭看了看倆人的造型開口夸贊,真是漂亮啊。
“她倆辦過了,你忘了,2000響的鞭炮”方糖正說著,車子要下路了。
司機師傅冷陽突然大叫一聲,大家趕忙朝前望去,才發現孫莊下路口豎起了高高堆疊的彩色氣球,裝飾成了拱門的樣子,拱門上紅色輕紗隨風飄揚。從路口一直延伸到賈莊村,兩三公里的大路上鋪滿了紅地毯,路兩側一片紅,高高架起的大紅綢緞迎風飄揚,鮮花一簇一簇擺滿路邊,嬌艷喜慶。
“我去,好大的排場啊,這還沒到你們村呢吧?這紅地毯能走車嗎?看著新著呢啊,咱們要不要下車啊?”周遠打開車窗勾著頭看著遠處紅彤彤的一片,話語都有些哆嗦了。
“我的天呢,這誰,你們村賈丁,他們家發了嗎?也是,一個傻子,能娶到媳婦,可不得下血本啊。”方糖也趴到車窗外看,瞳孔都放大了。
“這太震撼了吧。”坐在副駕駛位的沈青梨都被震驚到了,嘴巴張成了O。
“咱們是不是要下車走?這紅地毯不能過車吧?是留給婚車走的吧?”鐘暄和打開車窗看著外面的紅地毯,看著不像是一次性的,綢緞的。
“沒事,冷老師,開吧。”陸云策春風滿面。
冷陽只得顫巍巍地把車開上紅地毯。
“快看,前面,是什么?鑼鼓隊嗎?”方糖指著前面不遠處整齊站在路兩側的一群穿紅色禮服的人尖叫,“太有氣勢了啊!”
鐘暄和看著車窗外的景象,眼眶有些發燙,她羨慕,每次看到別人這樣結婚她就羨慕,特別是這么大的排場,更激起了心中的漣漪。
正想著,突然一聲巨響——“砰”。
震得車里的女孩們全都捂住了耳朵。
“禮炮!”周遠還沒見過這架勢呢,捂著耳朵把頭又伸出車窗外觀看。
“砰”“砰”“砰”六聲禮炮響完后,大家還沒回過來神,鼓聲就響起來了,“咚咚咚”,三聲響后,就是“咚咚鏘,咚咚鏘,咚咚里咚鏘”一時間鑼鼓喧天。
“我滴乖乖哎,這你們農村婚禮都這么豪的么?”周遠被震驚地回過頭撩著被風吹亂的長發問方糖。
“不是,就她們村傻子的婚禮才這么大陣仗,正常人沒有過。”方糖大喊。
“那是,娶不上媳婦,可不得用錢砸”周遠和方糖妻妻倆大聲討論著,必須得大聲說話了,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音太響了。
氣氛被鬧得超喜慶,坐在車里的人都忍不住心神蕩漾。
“我必須得去吃席,這太長見識了。”周遠扭過頭沖陸云策喊,發現她的好朋友正專注地望著她的暄和姐。
鐘暄和流淚了。
“快,快,快,掛彩球。”一群人突然涌了上來,拿著紅綢緞綁著的彩球就往車頭上掛。
“掛錯了吧?”冷陽踩住剎車,回頭問陸云策,把她們當成送親的主車了嗎?
“你們掛錯了吧?”周遠又把頭伸出車窗外向給他們掛著紅彩球的人喊。
“啊?不是云策的車嗎?”有個紅光滿面的男人用手擋著光貼著車窗玻璃往車廂里面瞧,大嗓門地問。
“是,是,西冷叔,是我們。”陸云策打開車窗朝外打招呼,開始成盒成盒地給幾個掛彩綢的男人撒煙。
人群哄亂一片。
“別下車,開過去,開過去。”西冷叔咧著大嘴揮動胳膊笑著指揮,搶收耕種被曬黑的臉龐掛著汗珠,在陽光照射下锃明發亮。
冷陽只得啟動車,車剛啟動,“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震天響的鞭炮聲開始響起。
震得周遠趕忙關上窗戶,捂住耳朵,“我說,你們農村這傻子的婚禮也忒豪了吧!”她大喊。
路上、田地里擠滿了看熱鬧的村民,剛秋收播種完,沒有太多農活,大家都圍了過來。
“哎,讓讓,讓讓哈,先讓下道,讓禮車先過去哈。”西冷帶著幾個男人清著前方堵在一起的人群和三輪車。
“這是咋回事?”一位小媳婦模樣的女人把電動三輪車小心地拐進麥茬地里,避讓著剛冒出青青尖的玉米苗,縱然如此還是壓倒一片,抹一把汗,她問向旁邊站在玉米地里踮著腳尖張望著的一位短發矮胖大嫂。
“你是外村的吧?”
“對呀,去朱樓走親戚,這路鋪著紅地毯,這,你們村里娶媳婦嗎?”
“不是我們村的,是賈莊的,人家也不是娶媳婦,是給老太太慶八十大壽呢。”短發矮胖大嫂很健談。
“賈莊,那地毯從這里都開始鋪了呀?”
“從孫莊路口鋪過來的,知道為啥鋪不?紅地毯下是人家捐錢剛修的路,看那個車,”短發矮胖大嫂指著不遠處陸云策她們的車頂,“就她們捐的錢,車走過去,紅地毯揭了咱們就可以過了。”
“那,這么長一條路得多少錢啊?”小媳婦倒吸一口氣。
“有錢著呢,”又湊過來一個黑瘦高個大媽,“是賈莊陸家的丫頭,在北城做生意發了,這吃水不忘掘井人,”黑瘦高個大媽用了個文雅的詞,“捐錢修路,還給她們村女孩整了那個什么,助學金,就是女孩上學,她出錢,那個意思。”
“啊,陸家,是村東頭那個孤寡老太婆帶一個孫女嗎?”小媳婦說著就要爬到三輪車廂里去看禮車。
前面圍了好幾層人,她個子不高,站在田地里看不到。
“你倆也上來唄,站到車上看得清。”小媳婦招呼。
短發矮胖大嫂和黑瘦高個大媽就拽著小媳婦的手也攀上了她的三輪車廂。
“就是那個孫女,真孝順,這回來給她奶奶過八十大壽呢,你看這多大的排場。”黑瘦高個大媽明顯更了解些,繼續普及。
“哎呦,這真排場,這,她們村那邊掛滿了紅,這比婚事都喜慶啊。”
“哎,嫂子,她搞的那個助學金是只給她們村的女孩嗎?”短發矮胖大嫂問黑瘦高個大媽。
“你是李村的吧?”
李村緊挨著賈莊村。
“是啊,我們一個大隊,你說我們村的女娃可以不?就那個助學金。”短發矮胖大嫂轉著眼睛打探,“俺兄弟家有個女娃,剛上一年級,成不成?”
“你們一個大隊,你問問你們支書吧,看成不?”
“支書在哪?”短發矮胖大嫂往人群里張望。
“今天別找了,都在忙著這事呢,聽說副鎮長都來了,趕緊趕緊,過來了,過來了,禮車過來了。”黑瘦高個大媽說著激動起來,在三輪車廂里踮起了腳尖。
其他兩人也都抬起脖頸張望。
掛著大紅彩球的車緩緩駛來。
鞭炮聲響不停,混雜著大家的七嘴八舌,一片沸騰——
第110章 大婚
賈莊村口新建了一座門洞式仿古石木混合牌樓,兩根大紅色華表柱高高撐起一座造型渾樸、雕工精美、飛金走彩的琉璃明樓,紫底金字——賈莊村。四條大紅色長帷幔布從牌樓頂端斜拉到地面,在微風下輕輕擺動,喜慶耀眼。
路兩側站滿了看熱鬧的鄉鄰,比劃著,討論著,“嗡嗡”響成一片,貼身擠在一起推搡著要往車里看,幾個男人一邊用手攔著涌過來的人群,一邊指揮著車繼續往前開。
“都讓讓了啊,讓讓了啊。”西冷叔揪起T恤的下擺擦汗,肚皮上油亮亮的肥肉把腰帶扣蓋了個嚴實,緊皺著眉頭,大張著鼻孔,喘著粗氣,情況有些失控,人群混亂擁堵在馬路上,沒有下腳的縫,“快,小五,小五,趕緊打電話叫幾個人過來,開路啊。”
“鄉親們,鄉親們,讓一讓啊,讓車先過去。”西冷叔面對大家,舉著雙手大喊,幾乎鞠躬。
堵在路中間的人流稍微往兩邊潤了潤,勉強騰出了幾十公分的縫隙,誰都不愿意站太遠。
西冷叔又抹了一把汗,嘆口氣,搖搖頭,只得倒著走,指揮車跟過來。
這架勢震驚了冷教授和總裁沈青梨、周遠,也震驚了這個城市走出去的鐘暄和和方糖。
車只能擦著人群往前開,冷陽緊張地勾著頭探出車窗外看路況,地面上全是腳,她怕軋住人。
“你別慌啊,寧愿不走也別碰到人。”沈青梨看著幾乎貼到車窗玻璃上的腦袋們,很擔心剮蹭到別人,轉頭叮囑冷陽,冷陽已經急出了一腦門的汗,軟了軟眼神,沈青梨抽出紙巾幫她擦拭,“穩住開,千萬別急,一點點走。”
還好,正膠著呢,幾個人高馬大的小伙子和幾個潑辣的小媳婦跑了過來,站在車前雙手往外推,一邊說著好話一邊開路。
車子終于能緩行起來了。
禮車一過門樓,“嗚嗚得得送”嗩吶突然響起來,吹的是「百鳥朝鳳」,畫眉、百靈、燕子、藍鵲、布谷鳥、鷓鴣百鳥齊鳴,鶯歌燕舞,熱情歡快。
“為什么跟著我們吹?吹錯人了吧,新娘子不在車上。”方糖熟悉她們當地的風俗,吹嗩吶的樂隊班子要跟隨著新人吹的,迎親嘛,從村口要迎接到一路吹送到家中。
鐘暄和也蹙著眉頭看向車窗外,賈丁傻,這請的師傅們也傻了么?
觀禮的人又突破重圍擠了過來,哄哄亂亂地,車子幾乎開不動。
“不停鐘家,不停鐘家,直接去陸家,往前開,往前開。”一個中年男人從人群里擠出來大喊著指揮,鐘暄和看了一眼,是村長建設叔。
車子一靠近鐘家,嗩吶聲突然變了,由「百鳥朝鳳」變成了「抬花轎」,是陽城農村這邊結婚時必吹神曲。
聽著這首喜氣洋洋的抬花轎,看看路兩側圍著觀禮的親鄰,再看看被大紅燈籠、紅色拉花、大紅幔布裝飾得喜慶如婚禮現場般的自己家,鐘暄和頭腦發懵,直到看到一身紅色旗袍的妹妹笑著從家里走出來,手里拿著柏樹枝,才捂住了嘴,轉頭看向身邊的陸云策,淚花就翻滾到眼前。
陸云策看著眼含熱淚的鐘暄和,往前坐了坐,握住了她的手,輕摟在懷里。
“暖暖,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方糖看鐘家小妹出來,把頭伸出車窗外打招呼,怎么今天大家都穿紅,也做了妝造。
“糖糖姐,聽不清你說話,往前停了細說。”鐘暖暖大喊,嗩吶聲太響,聽不清聲音。
周遠則是望著吹嗩吶的人出神,腮幫子一鼓一落地,吹得真好聽。
冷陽全身貫注緊繃著神經抓著方向盤,路況太復雜啊,沒見過這么多的人。
沈青梨看著緊貼車身的人們,手心出汗,這太考驗車技了。
沒人注意到車里的兩個紅衣新人抱著哭在一處。
車一停穩在陸家門口,就又是一陣震天響的鞭炮。
“c,這得有一萬響吧……這么久……我去,還有一掛……”周遠捂著耳朵絞著眉毛喊。
“下車了,下車了,讓路了,讓路了。”剛擠出來指揮路的村長扒拉著趴在車窗上往里看的鄰居們,大喊。
陸云策一只高跟鞋先踩在了紅地毯上,隨后兩腳落地,一身紅西服,大紅花金簪,利索明媚,她回轉身牽住鐘暄和的手扶她下車。
大紅旗袍下的鐘暄和嬌艷動人,鳳凰珍珠步搖輕輕抖動。
“砰,砰,砰,”有禮花炸起。
兩位新人都紅了臉,更顯得顧盼生姿。
院內一條紅地毯鋪向堂屋,屋頂懸掛著一排大紅繡球,抬頭是遮天蔽日的大紅稠頂幔,院里掛滿了紅拉花,彩旗,喜字燈籠,斑駁的墻面上貼著大幅的紅雙喜。
紅地毯、大紅布幔、紅雙喜、紅燈籠、紅色拉花和花藝,鑼鼓喧天,嗩吶齊鳴,鞭炮禮花,人們推搡哄笑,這些強烈的視覺和聽覺沖擊,人的心都要鼓動跳躍起來。
鐘暖暖快步走過來,把手里的柏樹枝遞到了大姐手里,同時緊緊握住大姐的手,抱了抱她。
鐘暄和一下就濕了眼眶。
方糖瞪圓了眼睛。
柏樹枝,是她們這里女子出嫁必戴的裝飾,寓意婚姻像柏樹一樣長青穩固,環顧四周,再看看牽著手走向堂屋的倆人,方糖恍然大悟。
陸云策這也太會了吧!
陸奶奶一身正紅色中式襯衫坐在堂屋的正中,面前鋪著一張席子,席子上疊放著一塊紅布。
嘰嘰喳喳的人群已經涌到了院子里,被幾個中年婦女用手推著維持秩序。
陸云策牽著鐘暄和的手緩緩跪在席子上。
“拜壽嘍!”
“一叩首!”司儀喊到。
陸云策拉著鐘暄和低頭叩拜,大紅金簪和珍珠步搖微微抖動。
“二叩首!”
倆人再低頭,鐘暄和的眼角冒出眼淚。
“三叩首!”
倆人叩完都哭了。
“禮成!”
“快起來吧,起來吧。”八十大壽的陸奶奶慌忙起身要扶,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們再拜下叔和嬸,感謝他們的照顧。”陸云策牽著鐘暄和起身。
人群中哄哄亂亂推出來鐘明亮和陳美慧。
“哎呀……”陳美慧扭扭捏捏,滿面笑容坐在擺好的凳子上,她也穿了一身紅旗袍。
“好,叩拜,一叩首!”
陸云策拉著鐘暄和跪下,剛低下頭,陳美慧的淚就蹦了出來,她趕忙擦拭。
“二叩首!”鐘暄和已經淚流滿面。
“三叩首!”叩拜完陸云策扶住了哭得快起不了身的鐘暄和。
“禮成!”
然后又是嗩吶聲響起,抬花轎!
“砰,砰,砰……”院子外開始有煙花綻放,在白天雖然看不到絢麗色彩,但節節炸出來,還是很美。
空氣中彌漫著鞭炮煙花炸散后淡淡的硫磺氣味,如過春節般讓人興奮。
“阿志,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周遠看到了她同事。
“周總,我回來籌備婚……哦那個壽宴。”阿志忙得滿頭汗,“周總,我先過去,要準備開席了,我去交代下鋪桌子。”
周遠望著阿志匆忙離開的背影,納悶,辦個壽宴,這么大張旗鼓啊。
“哎,云策,我們還去不去賈丁的婚宴吃席?”周遠拉住正給鐘暄和擦拭眼淚的陸云策問。
“你……是不是傻!”方糖擰了一把周遠,得多蠢連這都看不出來,冷陽和沈青梨都看出來了,這人還像個‘賈丁’一樣惦記著賈丁家的大席呢。
“什么?”周遠一臉莫名其妙。
“賈丁!”方糖罵她,咬著牙,恨鐵不成鋼。
大席開始,北城回來的人和鐘暖暖、呂畫展,與陸奶奶、陳美慧坐一桌,就坐在了陸家堂屋內,是正桌。
陸家院子里還有三桌。
“陸云策,你厲害哦,我看大席擺了得好幾十桌吧。”方糖從外面走回來,她去外面溜達了一圈,吃飯的大席桌鋪滿了賈莊村的大路。
“哈哈哈,說是一百桌。”陸奶奶笑著答。
“可以哈,奶奶,您這大壽規格夠高的哈,我們祝您壽比南山,福如東海。”周遠笑容滿面鞠躬賣萌。
“唉,真是個‘賈丁’。”方糖嘆了一口無奈的氣。
“丁丁來了,阿志,給丁丁外面安排好位置。”陸云策起身向阿志交代,說著走向賈丁和他說話,她和賈丁曾是同班同學,以前沒有人愿意和賈丁同桌,她還自告奮勇和賈丁坐一起,賈丁是有些傻,她是沒有父母,倆人在同學眼中都是問題兒童。
“云策和他是朋友。”看著陸云策站在院子里和賈丁笑著聊天,鐘暄和向朋友們解釋,陸云策每次從北城回來,看到賈丁都會和他逗樂一會,賈丁也比較親近她。
“賈丁?”周遠看著搖頭晃腦嬉笑著還吃著手的小胖子,發呆,他不是結婚么?再轉身看看這堂屋貼著的紅雙喜,一拍腦袋,終于反應過來。
陸云策這波操作太騷了!
陸云策回來剛坐定,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鐘明亮領著一個人走到堂屋門口,“云策,暄和,快看誰來了?”
“王老師!”陽城一中教務處主任。
王老師沒有嫁女兒,是來看陸云策的,在院子里的方桌旁落座后就表明了來意,高中想擴建圖書館,看陸云策有沒有想法。
鐘暄和聽得一頭霧水。
“暄和,你先去招待大家吃飯。”陸云策起身讓鐘暄和回屋了。
涼盤先上,熱菜后行,各種佳肴開始陸續端上桌,女眷們聊得正歡,從門外走過來幾個女人,“暄和,方糖。”
是李店中學的同事,趙娟、陳梅、王紫紫。
“啊,你們怎么也來了,剛才沒看到你們啊。”鐘暄和和方糖看到老同事急忙站了起來。
“你那么忙哪有空看,剛才你們跪拜的時候我們就站在外面看呢,人太多了,都擠不到前面。”趙娟大嗓門說著。
鐘暄和臉色微紅,“你們在哪坐下了嗎?”
“坐下了,就在門口,有人接待,放心了,咱們同事基本都來了。”
“啊?”鐘暄和有些吃驚,這么大張旗鼓么,大家這么捧場?
“哎呀,我們都得過來給你和陸云策碰杯,一會吧,我們組團來。”陳梅說著笑了。
“……”鐘暄和不明所以,就沒有開口。
方糖開口了:“為什么?”
“啊,方老師不知道?她倆給學校捐了三百萬啊,蓋了教學樓,還修建了新宿舍……”
“重點是,每個班級和宿舍都有空調了,這個夏天我終于不用怕熱了。”比較胖的王紫紫搶過來話頭說。
方糖怔在當場。
鐘暄和也是。
“站著干嗎?先吃飯,吃完再聊天。”是陸云策走了過來,快兩點了,她擔心朋友們餓到。
“你到底都做了什么?”待同事們笑著走后,鐘暄和壓低聲音問陸云策。
“就……”陸云策正要說話,鐘明亮又過來喊她,“云策,云策,你寶見叔來了。”
寶見叔是大隊支書。
“哦,好,我過來。”陸云策趕忙起身走向院內。
鐘暄和看著一波一波的人找陸云策,頭暈,沒見過婚禮上這么忙的新娘。
“那個,暄和,我們挨桌敬個酒吧,都鄉親們。”陸云策滿頭大汗趕過來。
“你看熱得,你叔也是,自己做主就成了,啥都拉著你,把這個外套脫了吧,站空調這吹吹。”陳美慧走過來心疼地幫陸云策脫外套。
西裝外套,雖然是薄款,這樣的天氣在室外還是有些熱了,何況人一直跑來跑去的。
“快坐下吃點飯吧,不用著急敬酒。”陳美慧丈母娘疼女婿。
鐘暖暖看到后扭頭看向身邊的人,呂畫展也側頭看她,羨慕不來。
“沒事,嬸,我們先把親近的敬一輪酒。”陸云策說著扶起鐘暄和。
阿志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瓶白酒,兩個酒盅,“姐,白酒里是涼開水,你和暄和姐放心喝哈。”阿志低頭湊到陸云策耳旁低語。
“會來事哈。”陸云策笑著夸贊他。
敬同事,同事們起身說感謝,鐘暄和明白是捐建了教學樓、改善了生活設施。
敬親友,鄰居們起身說感謝,感謝陸云策給家鄉做的貢獻,感謝得鐘暄和一頭霧水。
只不過才敬了十幾桌,陳美慧就趕過來喊了,“回去了,吃點飯,都快三點了。”
陸云策看看大路上不見首尾的大席桌位,忙著吃飯的鄰居們,覺得也差不多了,親近的都打完招呼了,就帶著鐘暄和返回了。
剛坐定,鐘明亮又站到門口,紅光滿面,“云策,快來,快來,張局長來了。”
“你有完沒完啊?!她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呢,你……”陳美慧站起來吵老公。
“哎呀,你別管別管,來,云策,打個招呼。”鐘明亮臉已經喝得通紅了,看著離醉不遠了。
“嘖……”陳美慧就要捶老公,被陸奶奶阻止了,“好了,難得人家過來,讓云策去吧。”
陳美慧長嘆一口氣,瞪了一眼鐘明亮,“人來瘋!”
酒足飯飽后,已經到了傍晚,這一頓大席,菜品豐富,連上兩輪,鄰居們都自發帶了食品袋打包,最后桌面上空空如也。
勤勞的鄉親們哄哄笑笑地你收桌子我搬椅子,你揭地毯我掃地,一會功夫,整個街道干凈又整潔,天還沒完全黑,一排排大紅燈籠就已點亮,燈籠下的流蘇隨風輕擺,鮮艷喜慶,整個村莊像進入一種原始自然的夢幻之境,讓人幸福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