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621·目的 朱利安連忙去操控鹿……
朱利安連忙去操控鹿云脖子上的精神力抑制環的控制器, 但是控制器卻沒了反應，“鹿云”兩手攀上了精神力抑制環，當著朱利安的面將精神力抑制環掰斷了。
她掰斷精神力抑制環后, 居然露出了一個很意外的表情：“這個精神力抑制環, 上限居然是20S級精神力，爸爸，你其實還是有手段防著我的。”
“鹿云”脖子上的精神力抑制環是特制的，精神力抑制上限高達20S級, 已經是按照半顆蟲核運轉能產生的最大精神力去設計的了, 可是現在這個精神力抑制環居然已經壓制不了她，她直接用她的精神力崩壞了這個抑制環。
朱利安眉頭一抽，他沒有理會“鹿云”，而是穩了穩心神啟動了他的應急計劃。
“鹿云”繼續說道：“20S的精神力壓制上限
, 爸爸，你好像漏考慮了我自己本身的精神力, 不過也是，我是唯一一個和蟲核融合‘人類’, 我的數值材料又在我出逃那年被我盡數毀了, 缺少研究樣本也是可以理解的。”
“爸爸，你應該不止這么點手段。”“鹿云”眼睛發亮, 她期待地看向朱利安, “你的后手呢？你不會還打算用愚蠢的感情控制我吧？”
話音剛落，研究室防爆門應聲而開，戴著防毒面具穿著輕型特種機甲的人類特種兵端著武器蜂涌而入。
“鹿云”被包圍了起來，她看著密密麻麻的槍口，瞪大了眼睛輕聲道：“哇噻。”
朱利安這才說道：“寶貝，你應該再裝久一點的, 你只是打了一針催化劑，催化劑是有時效的，只有一個月而已，一個月后，催化劑失效，但是蟲核能量仍然繼續大功率流轉，你轉換不出去，就會像剛剛那樣因為能量超出身體的負載‘爆體’而亡。”
“本來我還想給你次機會的，但是你讓我太失望了，或許嘗試馴服你不如殺了你，拿著你的尸體我能得到更多我想要的數據，我能在你的基礎上再做出一個比你更聽話的孩子。”
朱利安說完，沒等“鹿云”有所反應就對著耳麥說道：“送她走吧。”
指令下達之后，朱利安心情很是復雜，他本來是想通過精神力抑制環和催化劑來控制她的，但是她好像很著急，還沒搞清楚催化劑效用就開始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了。
她這樣莽撞的樣子反而讓朱利安心生警惕，現在顯而易見的，她對蟲核的運用和理解在他之上，精神力抑制環已經不起作用了，他沒有信心和把握能繼續控制催化劑的使用來控制她，在她完全失控的情況下，她必須死。
他帶不走她的人，但是起碼把她的尸體帶回去繼續研究，而且她死后，“蜂巢”應該會迭代產生下一任“蜂王”或“蜂后”，同樣能解決他目前的燃眉之急。
朱利安對“鹿云”下一步動作是有提前預想的，普通的攻擊沒辦法對她造成傷害，因為她會展開精神力屏障去吸收掉所有物理攻擊的能量，所以他讓特種兵們在子彈上都抹上了精神力毒素，這些毒素會跟隨子彈上的能量被鹿云的精神力吸收進入她的精神力循環，進而完全破壞掉她的精神力循環系統，沒了精神力，她就是個肉體凡胎，物理攻擊可以對她生效，這時候只要一顆普通的熱能子彈就能殺死她。
可是他等了一會，并沒有看到人類特種兵按計劃對她發起攻擊，他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的耳麥壞了，他按著耳麥說道：“魯隊，聽的到嗎？魯隊……？”
沒有回應。
“爸爸。”“鹿云”說道，“你是不是有一個合作伙伴叫江白？”
朱利安愣住了。
“鹿云”嫣然一笑，繼續說道：“好巧，我也有個合作伙伴，正好也叫江白。”
“來自帕米亞的特產好不好吃，爸爸？你試過了嗎？”“鹿云”問，“噢，可能你沒吃，但是這些士兵應該都吃了不少，來自帕米亞的東西不要隨便吃，他們那里的東西可是很多都是和蟲族有關的。”
“和蟲族有關，他們可比你要專業的多。”
朱利安瞳孔微擴，前幾天江白說要招待一下負責押送蟲苗的特種兵們，拿了點帕米亞的特產分了，他沒吃，但是他看了一下那些帕米亞的特產，都是些來自帕米亞當季水果，在超市也有賣，于是也沒有太放在心上，聽她的意思……朱利安眼前閃過江白那張和方知淮有幾分相似的臉，突然感到一陣驚懼，江白這個人……他們什么時候勾搭上的？！
江白是來自帕米亞地區最大的蟲族養殖基地的培育師，那個蟲族養殖基地和朱利安的研究所合作多年，他甚至有股份在里面，但是他們的老板卻很神秘，合作期間從來沒有露過臉。
朱利安不可置信道：“他做了什么？！”
“鹿云”笑了笑：“也沒干什么，水果要洗干凈再吃，不然把蟲子吃進肚子里就不好了。”
她揮了揮手，特種兵們像是突然斷了線的提線木偶，接二連三地倒下了。
朱利安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鹿云”問他：“到你了，還有后手嗎？”
朱利安連忙去摁麻醉氣體的按鈕。
“鹿云”聽到了“嗤嗤”的出氣聲，她仰頭看去，看到研究室的出氣口正在冒著帶著刺激性氣味的白霧。
“麻醉氣體？”“鹿云”覺得好笑，“你對我好仁慈啊，爸爸，該放毒氣的啊，沒準對我還有點作用。”
白霧漸漸包裹了她，“鹿云”的臉龐在霧氣里忽影忽現，她問：“爸爸，還有手段嗎？”
“鹿云”等了一會，沒等到朱利安的回答，于是說道：“你沒有手段了的話，那就到我了。”
“爸爸，為了這樣站在你的面前，我可是策劃了很多年呢，我講給你聽好不好。”
“鹿云”撿起了一把槍，然后將手貼上了鏡面，她發動了能量震蕩，“轟隆”一聲巨響，特制的防爆鏡面在巨大的能量滌蕩中破碎脫落。
朱利安和“鹿云”之間的隔斷被打通，麻醉氣體涌到了朱利安這邊，“鹿云”終于看到了朱利安現在的模樣。
朱利安已經失力，他一臉驚恐地跌坐在了地上。
“鹿云”笑了，“爸爸，你把季懷青他們關起來了是吧，其實他們在這可能還有用點，我要精神鏈接操控他們還得費點力氣。”
朱利安看著她，他渾身顫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鹿云”看到他這個樣子，突然覺得無趣，她抬手給了朱利安的腿兩發子彈，朱利安抱著腿發出一聲慘叫。
“鹿云”拽住他的衣領將他提溜了起來，然后將槍口頂在了他的下頜，她說：“我要兩樣東西，一個是催化劑和阻斷劑的配方，一個是聯邦那另外半顆蟲核的解鎖密鑰。”
朱利安被槍頂著，他哆嗦著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說了，你就會直接殺了我，對吧？”
“鹿云”默了一下，出乎意料地，她說：“不會，我不會殺了你。”
她說：“爸爸，你不是想看蟲母降臨嗎？只要我擁有一整顆蟲核的力量，我就是新的蟲母，我會發動蟲潮，像一百多年前蟲族入侵一樣，我會直接以‘我’的意志強行凌駕于整個人類族群的意志之上，這不是你一直夢想想要看到的嗎？”
“鹿云”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個興奮的笑容：“人類會因為我進入新的時代和紀元，多壯觀啊，爸爸，你也會因為我名垂青史，就像我們的祖先一樣，因為永恒的功績被世代歌頌。”
“放心，我會讓你活到那一天的，我畢竟是你的‘女兒’，總得讓您得償所愿再閉眼吧，也算是報答您的生養之恩。”
朱利安僵硬地看著她，表情抽搐著，又哭又笑：“你……你……你這個怪物。”
“鹿云”露出了新奇的表情，“你才知道我是個怪物？你忘了嗎？爸爸，我也曾想好好做人類的啊，可是人類并不認可我，我的親情、愛情、友情都是假的，只是你們情感測試單上的一串冰冷的數值結果。”
“做人太痛苦了，我受夠了，做怪物或許會簡單點。”“鹿云”嘆了一聲，這一聲帶出來的血腥氣撫過朱利安的臉，朱利安現在看她仿佛在看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你說我要建立我的帝國嗎？人類和蟲族和平共處？還是壓迫人類，像你們研究蟲族一樣研究解剖你們？”“鹿云”喃喃道，“其實我還是挺喜歡現在的人類社會的，我從人類社會中學到了很多，如果我是個正常人的話……”
她突然頓住了，靜了會后卻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說：“但是拋棄所有感情只剩理智會讓自己好過一點。”
“既然不被接納，那我就去創造一個會接納我的世界。”
“鹿云”說完，靜靜地等著朱利安的回復，麻醉氣體已經讓朱利安有些神志不清了，他現在連話都說不清楚，“鹿云”沒了耐心，她將他拖在手上，打開了研究室的防爆門，正看到江
白等在門口。
“鹿云”看到江白并沒有覺得很驚訝，她將朱利安丟給了他：“馬上植入侍蟲，我要精神鏈接他獲得配方和密鑰。”
江白半抱著已經昏厥過去的朱利安：“是，那個，那些士兵……”
“鹿云”想了想，突然問道：“他們好像沒做錯什么吧？”
江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額……”
“鹿云”皺眉，她自問自答道：“不關他們的事，但是也不能讓他們這么醒過來，管不住他們，太麻煩了，讓他們繼續睡，等回了中央行政區再把他們丟回去給國防那邊。”
江白說：“好，好的。”
“莫莎那邊呢？鹿鹿接到了嗎？”“鹿云”又問。
江白說：“接到了，正在回來的路上了。”
“鹿云”遲疑了一會，問道：“他正常完成演出了嗎？”
江白知道她的意思，說道：“完成了，但是……是在謝幕的時候發生了變化，他眼睛變了，引起了騷亂，莫莎趁亂把他接走了。”
“噢，起碼這些天的臺詞沒有白背。”“鹿云”面無表情，她擦了擦臉，“給我拿套衣服，我去洗洗，這個鬼樣子不能給鹿鹿看到。”
第72章 621·準備（一） 621赤……
621赤身果體站在狹小的洗浴間里, 冷水從她頭頂淋下，她垂頭看著她的身軀，一站就是半個小時。
程林把換洗的衣物給她拿了進來, 順便和她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朱利安和他帶來的人我們都已經控制了, 季懷青他們還被關著，現在他們應該還不知道情況，鹿鹿接回來了，莫莎正陪著他, 鹿鹿不見了以后, 黎凱明和方知淮很快有了動作，現在在找你們，查到這只是時間問題。”程林說，“我們下一步……”
621說：“今晚就行動, 莫莎和你回去，江白留下來幫我, 你可以通知你的兄弟們動手了，我會發動蟲潮幫助你們拿下帕米亞地區。”
程林有點擔心：“你只有‘半心’, 能量夠嗎？可以嗎？我們可以再等等的, 等你拿到另外半顆……”
“要想掀桌就要有足夠的籌碼先上桌，我這半顆蟲核的力量配合你們的武裝力量拿下帕米亞是沒有問題的。”621說道, “先拿下帕米亞和這個世界打個招呼。”
程林有些恍惚：“這么快就動手了嗎？會不會太急了？等拿到一整顆蟲核會不會更穩妥一點？”
621沒有回答他。
程林站在浴室隔間外面聽著里面淅淅瀝瀝的水聲, 有點忐忑。
突然，水聲停了。
“刷拉”一聲，隔間的簾子被拉開了，程林被撲面而來的冷氣嚇得后退了一步。
“你在怕什么？”621抱胸看著他。
程林抬頭看向眼前的女人，女人一頭潮濕的紅發披在肩頭，她面容姣好, 一雙漂亮的丹鳳眼輕輕挑著，眼里滿是戲謔。
程林就看了一眼就匆匆把頭低下了。
621冷笑一聲，她從程林手中拿過毛巾將身子擦拭干凈，然后又去程林手里的袋子里翻衣服。
程林沒敢抬頭。
621從袋子里翻出一件黑色的蕾絲胸衣。
621：……
621拎著這件胸衣，沒了脾氣，她撩著眼皮問程林：“我的衣服，是莫莎幫準備的？”
程林汗顏點頭。
621：“下次讓江白幫我準備。”
莫莎喜歡低調內斂但裝13的衣服，總結一個詞就是悶騷。
621穿上女Alpha裙裝披著西裝外套然后蹬上高跟鞋的時候，想把莫莎給撕了的心到達了巔峰。
她對著鏡子挽起半濕的長發用抓夾夾住，然后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沉默了一瞬。
她問程林：“莫莎還記不記得我不喜歡穿高跟鞋？”
程林：“她……”
“她為自己爭取到了一次內部清算的機會。”621黑著臉說道。
程林：……
她踩著高跟鞋走了兩步適應了一下，找回了點感覺后就走快了點，程林連忙跟上她。
621又一次問他：“你在害怕什么？我們已經準備很久了，蟲核是我們的意外之喜，只是加快了我們計劃的推進。”
“比計劃早了五年。”程林說道，“我們的武裝力量……”
“足夠了，半年前我們的武裝力量已經差不多成型了，如果不考慮蟲核的能量加持，確實可能還要在發育五年才有把握去打響這第一槍。”621說道。
“但是現在我有半顆蟲核，朱利安的水平確實不錯，他那兩種針劑效果和我們預測的差不多甚至效果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現在我的精神力差不多接近30S級甚至可能更高，通過精神鏈接控制蟲群發起蟲潮協助你們奪回帕米亞應該足夠了。”
621說完停頓了一下，她回頭看了一眼程林：“當然，前提是你們這半年按我的要求培育了足夠的蟲苗。”
程林連忙說道：“這個您放心，這個指標不管在帕米亞還是其他分部都是達標的，而且因為大部分都是和政府的生物研究所合作，收支比較穩定，培育技術的話語權又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上，年年我們都能藏下不少存貨，數量已經比您當時要求的還要多了。”
621笑了一聲：“也算是拿著政府的錢給我們自己養兵了。”
他們兩個走在昏暗又空蕩的走廊上，兩個人靜下來后，只有621高跟鞋“噔噔噔”的聲音在走廊回響。
“我們……”621默默數了一下，“我們認識了快九年了吧，到現在也籌謀了九年了。”
“是的。”程林有些感慨。
621繼續說：“已經這么久了，從最初我在國安給聯邦賣命的時候就開始冒著風險利用聯邦內部資源給你們鋪路，先是蟲族養殖基地然后是云夢澤等科技公司甚至現在都開始涉足軍火，說實話做一個無名之人也有好處，做什么事都方便，我做的事基本留不下一點痕跡，要不是朱利安對我和鹿鹿有了別的想法，我其實可以忍氣吞聲再茍多幾年。”
“雖然我迫不得已離開了國安三年，但是前面六年已經把基礎打好了，保持勢頭我們的生意會越來越好，賺的錢也會越來越多，錢多了，能做的事也多了。”
程林提著一口氣，他不是很明白621為什么突然提起這個。
“但是程林，你別忘了我們為什么要賺這么多的錢。”
程林心一沉。
“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621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里回響，“或者換種說法，你還記得你的初心嗎？”
程林腦門上冒出了冷汗。
621像蛇一樣的黃金豎瞳斜瞄著程林，她冷冷地說道：“你是在害怕？還是因為被現在的富貴迷了眼覺得自己的初心也沒這么重要了想要收手？”
“別忘了你現在獲得的一切是誰給你的。”621說道，“你也有我給你打下的印記，和莫莎一樣，我是可以直接精神鏈接控制你的。”
程林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頸，然后沉了沉氣：“我知道了，對不起，是我想岔了。”
621仔細看了看程林的臉，然后緩了語氣：“最后一步了，程林。”
“只要聽我的，我能保證最后我們都會得償所愿。”
程林點頭：“我明白。”
“朱利安原本打算是明天再走的，他肯定安排了能拖住方知淮一個晚上的手段，還有時間，我先去找朱利安要東西，大概一個小時，你們準備一下，我要我不在這半年里所有情況簡報。”621想了想，
補充道，“簡短點，實在點，別特么給我亂吹牛13。”
第73章 621·準備（二） 621讓程林……
621讓程林去做善后, 然后來到了一個研究室，江白已經在里面了。
“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江白說道。
621頷首, 她在江白的指示下坐到了椅子上, 而對面是被綁在醫療椅上已經陷入昏睡的朱利安。
“要用輔助腦機嗎？我看您今天應該挺累的。”江白問。
輔助腦機作用是創造大腦信息和機器語言之間轉換的通道，市面上義肢的使用都會用到輔助腦機，但是江白拿的這個不用植入體內，可以直接體外佩戴, 是云夢澤科技公司最新研究出來的, 這個科技公司一直在借著研發全息游戲增加用戶實感體驗的名義對人類的腦部以及神經系統進行研究，這也是621創立云夢澤的初衷。
在621眼里，所有生物和機器的原理都是類似的，大腦就是主腦, 通過發送特定的指令操控身體各項機能的運轉，把大腦研究清楚后就能做到很多事, 她甚至可以像在主腦植入腳本木馬去操控機器一樣去給大腦植入一段指令去操控人類。
蟲族也一樣，不同的是蟲族嚴格意義上是一個整體, 或者說是“共腦”, 蟲母的大腦就是整個蟲族的大腦，蟲核就是維持蟲族整個整體運轉的能量源, 蟲母通過精神鏈接控制所有蟲族。
現在江白已經給朱利安植入了蟲族中神經系統發達的侍蟲, 相當于創造了大腦信息和蟲族信息之間進行轉換的接口，621不用對他進行精神標記就可以直接對他發起精神鏈接去讀取他的大腦數據，而輔助腦機在這里的作用僅僅只是建立信息傳輸的通道減少信息讀取過程中的損耗，同樣也是為了提高效率和減少能源消耗。
但是621拒絕了：“不用，正好試一下這半顆蟲核的效果。”
621直接對朱利安發起了精神鏈接，她開始入侵朱利安的大腦檢索翻閱他的記憶。
這需要一段時間。
江白站在她身后, 他垂眸看到了她還微微發潮的頭發，于是悄然退了出去，過一會回來后，手上拿了套頭發的護理用品。
他輕輕將621隨手挽上去夾著頭發的抓夾取了下來，用眼角的余光發現她對他的動作并沒有什么反應后膽子也大了起來。
就在江白給621做完一整套頭發護理又用靜音吹風筒給621吹干頭發后621還沒翻看完，于是他手上抓著621的頭發給她輕輕挽了個松挎不扯頭皮的發髻。
接著他輕手輕腳收拾好東西就坐在旁邊等著她。
又過了五分鐘。
621的眉眼一松，她輕輕出了口氣，“好了，拿到了。”
她站了起來：“三樓存儲室里還有兩支催化劑兩支阻斷劑，先過去拿過來，陸意居然還在這，她還活著？”
最后一句話問的是江白。
江白點頭：“還活著，朱利安向我們購買了母蟲，想看看母蟲基因感染能力，拿了陸意做試驗體，已經試驗了快一個月了，陸意現在……情況不太好。”
621的眼睛死死盯著朱利安：“這老家伙，凈不干人事。”
“我看完了他的所有記憶，挺讓人生理不適的，我想我大概知道他對蟲族和蟲母的執念了。”621說道。
江白看著621緊繃的臉色，問道：“看到了什么？”
621扯了扯嘴角：“虧我還以為他只是個有著奇怪執念崇尚蟲族‘共腦’社會的BT科學家，沒想到是因為一張蟲母擬態的照片，他瘋狂迷戀上了蟲母，那張照片在他的記憶里非常清晰，而且時時翻閱回味……真惡心，所以他看向我的時候，我在他眼里是什么呢？”
“天啊，我們可是‘父女’呢。”621冷聲嘲諷道，“感謝蟲核的力量讓我分化成了Alpha。”
第74章 621·鹿鹿 七點鐘匯報演出就開……
七點鐘匯報演出就開始了, 話劇節目在第十個，還有點時間，因此指導老師打算組織孩子們再走一遍過場, 可是這時候鹿鹿卻不見了。
老師四處找了一下, 看到坐在一邊吊著手看書的黎近，喊了一聲：“黎近，鹿允安呢？”
“他剛剛說去上廁所了。”黎近說。
老師有點著急：“去多久了？我們打算再排練一次，幫老師去催催他吧。”
黎近跳下椅子：“好。”
他去了廁所, 廁所里沒什么人, 黎近不知道鹿鹿在哪個隔間里，干脆朝里喊了聲：“鹿允安！老師說要再排練一次，讓你快點。”
廁所里沒人回答。
黎近心里起疑，他又重復了一次, 廁所里還是沒有人回答。
不會拉肚子了吧？
黎近有點擔心，他一個一個隔間看過去, 碰到門關著的就敲，敲到最后一個隔間的時候, 隔間的門打開了, 但是鹿鹿沒露臉，他只是說：“黎近……你過來看看, 我好像生病了。”
黎近連忙進了隔間去看鹿鹿的情況：“怎么了？”
鹿鹿眼里包著眼淚, 憋著哭腔對黎近說：“我的眼睛……”
黎近去查看鹿鹿的眼睛，鹿鹿吸了吸鼻子任由他看著。
“沒事啊，怎么了？”黎近撓了撓頭。
鹿鹿愣了一下，打了個哭嗝：“沒事嗎？”
黎近又探頭過去好好看了一遍，確認道：“看著沒事，你眼睛不舒服？是不是結膜炎啦？我之前得過結膜炎, 眼睛全紅了，可是你這眼睛也沒紅啊。”
鹿鹿抽著鼻子默了一會，扒拉開黎近走出了隔間走到了鏡子前。
鏡子里的他眼眶和鼻頭發紅，一副哭過的模樣，其他并沒有太大問題。
黎近走到他旁邊，看了看鏡子又看了看他：“沒問題啊。”
鹿鹿看著鏡子里正常的自己，想著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他剛剛上完廁所出來洗手的時候，看到自己的眼睛變了，變成了金黃色而且瞳孔是黑色的細細一條，像是動物紀錄片里蛇的眼睛，他被自己嚇了一跳，正好有人進來上廁所，他連忙躲進了隔間里。
他對自己的變化感到恐慌又疑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生病了，這樣出去會嚇到其他小朋友的吧，他可能沒辦法繼續演出了，他準備了這么久，這個病會不會很嚴重，他的眼睛全變了，他會死嗎……
就在他思緒紛亂忍不住哭鼻子的時候，黎近就找了過來。
而現在的他已經恢復了正常，眼睛也是正常的黑色。
可能是看花眼了。
鹿鹿安慰自己。
“你……你還能繼續表演不？要不我們去找鹿阿姨。”黎近擔心地提議道。
鹿鹿咬唇搖頭：“不用了，應該是我看錯了，是還要再排練一次嗎？我現在就過去。”
黎近只好點點頭。
接下來的排練都沒有問題，排練結束準備候場的時候，黎近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匯報演出的家長和小孩是分開坐的，黎近看了一眼家長席，他看到鹿阿姨正坐在后面點的位置，她戴上了口罩，專心致志地看著臺上的演出。
合唱節目結束后，就到了鹿鹿的話劇節目。
話劇節目也沒出什么岔子，鹿鹿很出色地完成了表演。
話劇節目結束后，黎近想提前溜去后臺等鹿鹿，就在他跳下椅子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小女孩的尖叫聲：“鬼啊！”
黎近循聲望去，他看到鹿鹿一個人不知所措地站在舞臺上，身邊小孩子看著他齊齊發出尖叫，臺下家長也因為孩子們亂了起來。
鹿鹿抬起臉，一雙駭人的黃金豎瞳茫然地看著眼前瞬間混亂起來的一切。
他的眼睛……
黎近沒再多想，他扒拉開人群就要往鹿鹿身邊靠去，這時候，“鹿阿姨”走上了舞臺，她抱起鹿鹿就往大禮堂外快步走去，走的時候還把鹿鹿身上的什么東西解下來丟了，黎近連忙朝他們跑去，可是人太多了場面也太亂了，黎近跟丟了人，只在禮堂門口看到了“鹿阿姨”丟下的東西——鹿鹿的腰帶和手表，還有一個輕飄飄的信封。
——
莫莎不會哄小孩，她現在哄小孩哄的頭都大了，她又不敢兇這個小孩，畢竟這小孩是她老板的，她老板馬上就要過來了，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場面會變得很難看。
“祖宗，祖宗別哭了……對對對我不是你媽媽，一會你親媽馬上就過來了，你別哭了……祖宗……”莫莎哄的嗓子冒煙，她拿起水喝了一口，終于看到有人出現在了門口。
621穿著她給挑的衣服，踩著十厘米
的高跟鞋，氣勢洶洶地出現在了會議室的門口。
莫莎剛松了一口氣，看到621橫過來的目光就心虛地挪開了眼。
鹿鹿也看到了621，他辨認了一下，哭聲小了點，眼里露出了點疑惑。
621看著鹿鹿哭的通紅的臉，腳步快了點去將他抱了起來。
“媽媽在這。”621原本冷硬的表情柔和了下來，“不哭啦寶貝，哭多久了嗓子都啞了。”
“去打杯溫水過來。”621邊哄鹿鹿邊抽空吩咐江白，江白連忙過去打了杯溫水過來。
621抱著鹿鹿坐在了椅子上，鹿鹿被熟悉的氣息包裹著，漸漸安定了下來，他看著621的黃金豎瞳，又扁了扁嘴：“……媽媽，媽媽你被我傳染了，你也生病了……嗚嗚嗚……”
621忙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柔聲哄道：“寶貝別哭，別哭，眼睛都腫了，你聽媽媽說，這不是生病，我們都沒有生病，我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鹿鹿看著621，打著哭嗝重復道：“我們……我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621用手給鹿鹿擦了擦淚水，江白連忙把紙巾拿到了621的手邊，621又抽出紙巾去給鹿鹿擦臉，她說：“因為媽媽是怪物啊，所以鹿鹿也是小怪物。”
莫莎聽著621獨特的勸解方式，詫異地看向江白，她朝江白做了個口型：“這也行啊？”
江白白了她一眼，沒有理她。
莫莎撇了撇嘴。
鹿鹿聽著621出人意料的話，竟然安靜了下來，他抽著鼻子，問：“我們是怪物？”
621點頭，繼續說：“我們是藏在人群里的怪物，媽媽用魔法把鹿鹿變成了人，鹿鹿才能去上學，才能和人類做朋友，但是剛剛媽媽的魔法失控了，所以鹿鹿又變回了小怪物，人類……人類都是害怕怪物的。”
鹿鹿愣住了，他像是在消化621說的話，過了一會，他很難過地又哭了：“那我是不是不能去上學了，不能和黎近做朋友了……他們很怕我，林桃桃還說我是鬼……”
621抹了抹鹿鹿的額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嗯，暫時不能回去了，但是媽媽在努力，努力讓人類接受我們，努力讓人類看到我們的眼睛不會害怕我們，努力讓人類愿意和怪物做朋友。”
鹿鹿抱住了621的脖子，嗚嗚哭了一會，然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說道：“那……那，嗝，爸爸呢？他也是怪物嗎？爸爸知道我們是怪物嗎？”
621的愣了一下，她說：“鹿鹿在瞎說什么，你哪有爸爸，你是媽媽一個人生……”
“有的，鹿鹿有爸爸的，媽媽你和我說的，你說鹿鹿是有爸爸的。”鹿鹿說。
621斜了一眼莫莎，莫莎心虛地避開了眼。
當初就是莫莎出的鬼主意，她說雖然鹿鹿沒有爸爸，但是要讓他覺得他是有爸爸的，要讓他知道他是被爸爸愛著的，這樣他才會在感情上覺得雙親圓滿，才不會出現性格缺憾。
所以621才編了一套鬼話把鹿鹿從小哄到大，鹿鹿也對621的鬼話深信不疑，現在硬圓也是能圓回來的，但是621覺得沒必要再瞞著了。
她說：“對，鹿鹿是有爸爸的，但是爸爸是人類，他對怪物的接受程度是有限的，他也努力過讓鹿鹿繼續藏在人類里，但是失敗了，鹿鹿沒辦法跟著爸爸去做人類，只能跟著媽媽做怪物。”
鹿鹿不是很能理解。
于是621又舉了個例子，“鹿鹿還記得你看過的超人動畫片嗎？之前在少兒頻道每天晚上八點看得那個。”
鹿鹿點頭：“記得。”
“我們就是里面長的丑丑的外星人怪物。”621說道，“媽媽是，鹿鹿也是，爸爸是里面的那個叫球球的人類，他是超人的好朋友，也是外星人的好朋友。”
“球球可憐外星人，他給外星人穿上人類的衣服，給他們化妝把丑丑的外星人打扮成丑丑的人類，但是還是被超人發現了，于是外星人就和超人打了起來。”
“鹿鹿還記得外星人的結局嗎？”
鹿鹿說：“外星人被超人揍了一頓然后回自己的星球去了。”
621微微一笑：“球球雖然跟外星人是好朋友，但是也沒有跟外星人走對不對？球球留在了地球，和人類繼續生活。”
鹿鹿有點明白了。
621抱了抱鹿鹿：“動畫片里的外星人有自己的星球，他們還有個可以回去的地方，但是媽媽和鹿鹿沒有。”
鹿鹿苦惱地問道：“那我們該怎么辦？”
621沒有直接回答，她喂鹿鹿喝了點水，然后說道：“這個問題交給媽媽去操心吧，媽媽在努力啦，寶寶，你只要相信媽媽就好了。”
第75章 621·鹿鹿（二） 鹿鹿最后還是……
鹿鹿最后還是接受了621的解釋, 他終于不再哭鬧，而是在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后又猶豫地問道：“媽媽，方叔叔……方叔叔其實是我的爸爸對不對？”
621原本還在輕拍鹿鹿背的手頓了一頓, 最后輕笑道：“寶貝都知道啦？”
“味道, 方叔叔身上的味道。”鹿鹿說，“他有媽媽的味道。”
621捏了捏鹿鹿哭的發紅的小鼻頭，她并不意外：“小狗鼻子。”
“所以爸爸是球球，我們是外星人怪物, 那超人是誰？我們會被超人揍一頓嗎？”鹿鹿將人物一一代入進621的描述, 一下子不安了起來，“怪物和人類為什么不能和平共處？為什么我們要是怪物呢？為什么我們不能和爸爸一樣是人類？”
621有點笑不出來了。
這個問題從她懂事起就反反復復問過自己，現在，她的孩子也為此而感到疑惑并不安地向她要一個答案。
可是她該怎么回答呢？
她該怎么告訴她的孩子, 他們本來就是怪物，從他們出生起就被放在了人類的對立面上, 他們從不被接納和認可。
鹿鹿沒經歷過她經歷的事，也沒有面對過她的無奈和憤怒。
最后, 621嘆了口氣, 干澀道：“在龐大的族群意志面前，所有個人意志都是渺小的, 要么就低下頭任人擺布成為一個傀儡, 要么就去抗爭……以個人意志向龐大的族群意志發起挑戰，那即使是去死，也死的問心無愧。”
“你的爸爸也曾為此做出過努力，但是他一直讓媽媽等，一直讓媽媽忍，他只會軟弱地以人類的思維為怪物做考慮, 這其實是不對的，從人類的角度無法解決人類與怪物最根本的矛盾。”621說道，“他就像動畫片里的球球，想給怪物批上人皮，但是怪物還是怪物，本質沒有任何變化，還是會被超人識別出來并進行驅逐。”
“我們無法與人類和平共處，只能是壓迫和被壓迫，馴服和被馴服。”
鹿鹿沒聽明白，他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621將溫熱的掌心貼在了鹿鹿的臉上，輕聲說道：“我們自己是誰？是怪物還是人類？這個問題應該由我們自己去定義，如果沒有定義自己的權利，那就去搶奪過來。”
“寶貝，你現在可能不理解媽媽說的話，但是沒關系，媽媽很快就要做到了。”621微微一笑，“媽媽要給鹿鹿創造一個世界，一個我們可以自己給自己定義的世界。”
鹿鹿思索了一下還是不太理解，他干脆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那在媽媽要創造的世界里，還會有爸爸嗎？還會有黎近、黎爺爺、穆葵阿姨和鐘離叔叔嗎？”
621怔了一下，她沒回答的上來這個問題。
最后，她問：“鹿鹿希望有嗎？”
鹿鹿點頭說道：“希望的，媽媽不希望嗎？”
621扯了扯
嘴角，只是笑了笑，她揉了揉鹿鹿的腦袋：“乖孩子。”
雖然仍然一頭霧水，但是鹿鹿還是被哄好了，也不哭了，621讓江白帶鹿鹿去吃點東西，然后讓莫莎去給她拿了電腦連上他們集團的安全密網開始看各個主管給她發的簡報。
莫莎看了一眼621，大著膽子說道：“我覺得我現在好像反派身邊的炮灰啊。”
621看著電腦，淡淡說道：“你是‘虎悵’，為虎作倀的‘虎悵’。”
莫莎撩了撩頭發，將手支起撐著臉看向621：“大反派，那要是‘超人’來了，我們該怎么辦啊？”
“我就是‘超人’，感謝母神保佑，一切順利，現在不會有人比我更厲害了。”621漫不經心地說道，“找點事干吧莫莎，別讓我覺得你是個只配給我擋槍屁用沒有的廢物。”
莫莎已經習慣621對她時不時的冷嘲熱諷了，她沒有動，但是閉上了嘴，在一邊安靜地坐著。
621看完簡報后，又和主管們開了個會核對了一下目前各方的準備情況。
這些主管大部分都是當時帕米亞帝國覆滅時跟隨莫莎出逃的殘部。
621在帕米亞帝國作為貢品成功融合半顆蟲核后，她就成為了帕米亞帝國信仰中的“神”，即使帕米亞帝國覆滅，她在帕米亞帝國的信徒心中依舊是高于一切的存在。
信仰是精神的毒藥，621深受其利。
621利用他們的信仰從精神上控制他們，但是她又極度不信任人類對她許諾的“忠誠”，所以她以降下“恩典”這一舉動給她的所有主管打下了精神印記，就同對莫莎程林那樣，被她打下印記的人以為是神明眷顧因此欣喜若狂，卻不知已經落入了她的圈套。
她的精神印記實際就是精神污染，這是那半顆蟲核賦予她的能力，被她精神污染的人相當于和她的大腦建立了信息以及指令傳輸接口以及通道，必要時621可以通過精神鏈接直接控制他們。
所以這些主管不存在會背叛621的可能性，相比于人類之間可憐的信任，她更相信直接的掌控。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從621融合了半顆蟲核并開始依賴蟲核的力量開始，她的思維模式和行為方式就越來越偏離人類并向蟲母靠攏。
621清楚這一切，但是并不排斥，對她來說，只要能實現她的目的，過程和手段其實都無所謂。
621和主管們核對完情況后，思索片刻說道：“我清楚了，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現在的局勢和情況超出了我的預期，我們原來的計劃需要再調整一下，可能我們能以更小的損失去撬動更大的利益，等我后續的通知吧。”
說完后，她就解散了會議，然后按照朱利安記憶里給她提供的信息用朱利安的賬號登陸聯邦密網，她要開始逐步接手朱利安的勢力。
“朱利安居然給我造了個身份。”621從朱利安的私人文件夾中調出了一個身份檔案，“朱嶼墨，戶口落在他的名下，是他的女兒。”
“太遲了，要是在我十四歲的時候問他要身份的時候給我就好了，就沒后面這么多事了。”621嘀咕道，“不過現在也有點用，女承父業，我用這個身份繼承他的東西順理成章。”
621繼續翻看著朱利安的材料，而莫莎看著她，冷不丁問道：“你覺得你自己還像你自己嗎？”
621毫不遲疑地回答道：“我一直在做我自己，我清楚我自己要什么。”
莫莎沉吟片刻，繼續說道：“你以前和我說過，如果清楚一個人的欲望，那那個人就會變得很好操控，比如我，比如程林，還有江白，你清楚我們要什么，并以此為誘餌營造‘共贏互利’的局面讓我們心甘情愿為你的欲望服務，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你也是被操控著的，你也是欲望的奴隸。”
621的眼睛緩緩看向莫莎，她覺得莫莎的這個說法很有意思，于是也有心情和她聊上兩句：“你說的對，但是莫莎，有欲望不是一件讓人可恥的事，活著，不就是為了得到點什么嗎？”
“你應該這么想，我們不是欲望的奴隸，而是欲望是我們的獵物，我在幫你們追逐你的獵物，同樣，你們也在幫助我追逐我的獵物。”
莫莎對上621的眼睛，突然笑了，她嘀咕了一句：“自圓其說的瘋子。”
621唇角微勾，這時，朱利安的密網OA里跳出一條消息提示，621點開看了一眼，在看到方知淮的名字的時候心臟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國安特情一處】方知淮（信安分管副處）：“你把鹿云和鹿鹿帶到哪里去了？！”
第76章 621·消息 621瞬間有點……
621瞬間有點后悔點開這條消息了。
密網OA是會顯示已讀未讀的, 她現在沒來由地心慌意亂，一時間沒了動作。
莫莎看她剛剛還放松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來，好奇地湊到她的屏幕前去看。
621做了個挪開電腦不給莫莎看的動作, 但是莫莎還是看到了。
“喔。”莫莎去看621, 在看到她的表情后覺得有意思極了，她拱火道:“你在心虛，你現在好像出軌被老公抓了個現行。”
621涼涼地看了莫莎一眼，她撩了撩頭發, 準備和她算算賬:“莫莎, 之前你來找我，說什么你是我前女友，還騙我讓我和你結婚，說什么來著, 結了婚你的產業我們一人一半。”
“你可真能占便宜啊，趁我失憶想把我綁死在你的戶口本上, 想以此對分我的權柄是吧。”
莫莎抓住了621話里的漏洞，笑瞇瞇地說道:“不對不對, 我不是想把你綁死, 我是想把‘鹿云’綁死。”
621一愣。
莫莎說:“鹿云是誰啊，她有個鬼的權柄, 她就一個窮學生, 還未婚帶一個拖油瓶，雖然長的不賴身材也好，但是她窮啊，而且她又懶又不上進，明明和你有一樣的腦瓜子，卻沒有掙錢的本事, 每天就那幾個兼職忙的陀螺轉，最大的煩惱都是些柴米油鹽的小事，哪像你啊……”
她意味不明地拖長了尾音，用余光偷偷去看621。
621面無表情，但是莫莎注意到她因為咬牙而緊繃的腮幫子。
莫莎收回了眼睛，她含笑說道:“其實我真的挺喜歡鹿云的，剛開始確實是想和她開個玩笑才和她說要和她結婚，但是她真的好乖，感覺說什么只要說的有理有據她都會信我，好可愛，挺有意思的。”
“后面為了確保朱利安能激怒她，我們也出了人去搞了點事分散方知淮那邊的注意力，但是我這邊又擔心朱利安的手段太過會真的傷害到她，我自己去跟了她幾天。”
“怎么說呢。”莫莎停頓了一會，似乎在回味著什么，“看著她正常生活的樣子，我突然理解你的憤怒了。”
621看向莫莎。
莫莎說:“如果你是個正常的人，估計就會是鹿云那樣的人吧。”
“后面在快餐店里我和她提結婚是因為我想留住她，或者說，我想替你留住她。”莫莎笑了，“即使后面她只是我結婚證上的一個名字，我看著這個名字我會想起她，也會想起你，這是最初的你，我曾擁有過最初的你，這件事想想都讓我覺得興奮。”
她朝621一挽頭發嬌俏地拋了個媚眼，說道:“我的曼克洛莉亞，我真的比想象中還要愛你誒。”
621的手握了一下又松開了，她嗤之以鼻:“莫名其妙。”
莫莎嘆了口氣:“唉，可惜你沒為錢財所動，方知淮算個啥，這么久了也沒給你怎么花過錢啊。”
621下意識要去摸手上的戒指，但是摸了個空，她才想起來戒指已經被她
拿下來了。
她本來不想說的，但是有些話不說梗在心頭悶的慌，為了讓自己舒坦點，她還是說道:“他給我花過錢，他說要給我買寶山的別墅，我沒要。”
莫莎了然地看著621，她說:“我還以為你真的鐵石心腸呢，不過我話說在前頭，咱們可就差臨門一腳了，你可別戀愛腦發作又回去給人當狗了。”
621冷笑了一聲。
莫莎識趣地轉了話題:“回不回復？”
621也懶得遮掩，被莫莎這一打岔她反而覺得面對方知淮也沒這么難了，于是她打下一句：
“中央行政區見。”
然后她敲下回車發送后也沒等方知淮的回復就關上了電腦，“準備出發，今晚就走。”
莫莎道：“這么著急？你剛剛不是說計劃變動？怎么個變法？”
“你和程林帶鹿鹿回帕米亞，我和江白去中央行政區。”621說道。
莫莎還是疑惑，她以前都是能接到621明確的行動指令和要求的，她只要按她的指令去執行就行了，但是現在621好像還在猶豫，她并沒有說讓他們帶著鹿鹿回到帕米亞后下一步該做什么。
621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最后她說道：“先走，晚點我發行動細則。”
她站了起來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出發，我先去把剩下的問題解決了。”
第77章 621·季懷青 621去找了季懷……
621去找了季懷青他們。
防爆門打開的時候, 房間里的人還都沒反應過來。
621看也沒看徑直走了進去，她淡聲道：“好久不見。”
“臥槽。”蒙恬差點從床上摔下去。
季懷青站了起來警惕地看著621。
溫竹和蘭衡躺在床上，也是剛剛清醒過來, 在看到621的時候又呆住了。
蒙恬湊到621身邊, 問道：“您和朱利安談攏了？準備回來繼續當我們的隊長嗎？”
621斜了他一眼，說：“朱利安快死了，現在這里我接手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蒙恬懵了：“什么意思？”
621沒理他，而是伸出兩根手指, 說道：“兩個選擇, 跟隨我還是去死？”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簡單粗暴了。
房間里的人面面相覷，最后蒙恬先說：“我跟，我跟。”
蘭衡偷眼看了看季懷青，咳嗽了一聲：“我也跟。”
梁志文也說:“我跟。”
溫竹咬著唇, 她看向季懷青，季懷青捏著拳頭, 額爆青筋，卻低著頭不敢看621。
621歪了歪腦袋, 她用腳勾了把椅子過來抱胸坐下, 然后對季懷青說道：“坐，我和你聊聊。”
季懷青:……
季懷青沒動。
蒙恬聳了聳脖子, 621對季懷青現在的這個架勢特別像是準備和小孩講道理的長輩。
621見他沒有反應, 干脆說道:“不想坐著就站著。”
季懷青握緊了拳頭。
621沒理他的小脾氣，而是說道:“你的母親，編號403，是第一批利用蟲母基因和人類基因編碼結合產生的實驗體，當時她那一批一共做了一百個，她是唯一順利存活下來的一個, 我是在她的基礎上做出來的，她是我的姐姐，也算是我另一種意義上的‘母親’。”
621撩著眼皮看著季懷青，“你是見過她的，她臨死前，我帶你去見過她，我還讓你去喊她一聲‘媽媽’，你記得嗎？”
季懷青微微動容，他眼眶發紅，顫聲道:“可是你殺了她，她剛剛抱了我，你就當著我的面殺了她。”
時至今日，他仍然能想起母親的熱血噴灑到他臉上的時候他的錯愕、不可置信和憤怒。
他木然仰頭看向劊子手，那雙暼向他的黃金豎瞳里只有讓他膽寒的冷漠。
621“哦”了一聲，她面色如常，說道:“沒辦法，她做錯了事被關在白塔的禁閉室里，我去處決她的機會也是我唯一能帶你去見她的機會。”
她想了想，有點費解地皺眉道:“你是在怪我殺她的時候沒遮住你的眼？讓你看到了她的死狀？”
季懷青覺得621是故意這么說的。
“而且，我并不覺得死亡對她來說是一件壞事。”621說道，“是件好事，對她來說。”
621看了一眼房間里的所有人，接著輕笑了一聲:“這里的都是八代實驗體對吧，看來是我當隊長那時候太仁慈了，給你們創造的條件讓你們產生了些不該有的錯覺，對人類有了不該有的幻想。”
“現在我有心情，就和你們講講從六代初期到六代以前的故事吧。”
“‘蜂巢計劃’從初代到八代也不過是過了六十年不到的時間，原來也不叫‘蜂巢計劃’，也沒有什么特定的研究目的，只是一個課題，朱利安加入后才改名叫‘蜂巢計劃’，并將‘蜂巢計劃’納入聯邦‘人種基因’項目中成為一個重點機密級項目。”
“朱利安加入的時候做的是四代。”
“朱利安加入后帶來了新的基因融合技術和理念，因此第四代的人蟲基因融合趨于穩定，到第六代的時候達到成熟，七八代都是基于六代的優化，據我所知，應該是增加了人類基因比例，并剔除了一些朱利安認為不穩定不可控的蟲族基因序列。”
“目前八代實驗體，是最接近‘人類’的實驗體。”
“可是接近不代表你們就是人類了，再怎么接近人類，也擺脫不了你們是試驗品的命運。”
621冷笑地看著季懷青:“朱利安對‘蜂巢’內部起初的約束并不多，他只是分隔開了Omega和Alpha，Omega主要負責配合生殖方面的研究，Alpha則主要配合神經系統和身體機能方面的研究。”
“說直接點，Omega就是不停生生生，Alpha就是不停去挑戰生理極限，甚至是用生命去堆砌起研究所里成堆的研究成果數值。”
“即使讓你去死，都是沒有說不的權利的。”
621掃了一眼溫竹，“而現在Omega是可以通過考核脫離白塔的，Alpha是可以按精神力等級挑選任務的，怎么樣，過去和現在你們的情況對比一下，如何？”
“這些條件難道是朱利安大發善心給你們的嘛？”621掩唇輕笑，“是我和朱利安交換來的，他熱衷于和我的‘父女游戲’，我只要聽他的話為他辦事，他就會給我點對他來說無關痛癢的‘小禮物’。”
“雖然當時我也只是為了我自己方便，但是現在看來就相當于犧牲我的自由便宜了你們這群白眼狼。”
“沒有沒有。”蒙恬聞言連忙搖頭，“我沒白眼狼。”
621沒理他，她看著季懷青，繼續說道:“再來說說你的母親吧，你聽聽她的人生，幫她判斷一下她還有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她是個Omega，四代，從十六歲開始她的生殖腔就不屬于她了，每次我見到她，她不是在懷孕，就是在懷孕的路上，她生出來的東西，有些不一定是人……”621有一瞬間的猶豫，最后她說道，“她生出來的東西，奇形怪狀什么的都有，有一次，她羊水破的時候我正好去找她，我看到她的□□鉆出了一條黑色的蟲子，這么大只。”
她比了個手勢，“也可能是什么東西的觸手……那個場景成了我那段時間的噩夢。”
621停頓了一會，滿意地看著他們露出了不適的表情，尤其是溫竹，她原本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了。
“溫竹也是Omega，應該對白塔的殘忍略有耳聞，不然也不會找你一定要通過考核脫離白塔入隊。”621朝季懷青揚了揚下巴。
621繼續說道:“她是在她十八歲左右的時候有的你，但是你是不一樣的，你的父親是一
個姓季的研究員，名字我給忘了，你的母親和你的父親相愛了，他們有了你。”
“你是你母親自然孕育的，因為你的人蟲基因比例在八代的區間，所以你才被劃分為八代。”
“后來你的父親帶著你母親逃了，哦，浪漫點叫私奔，他們沒帶你。”
“十幾年后我們才找到你的母親，你知道我們怎么找到的嗎？”621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眼睛，你的父親挖了你母親的眼睛高價賣給了黑市，我們通過你母親的眼睛找到了他們。”
季懷青猛然看向621，一臉不可置信和懷疑。
621挑了挑眉，她攤開手聳聳肩:“啊，你父親帶你母親逃跑，在聯邦密網的紅色通緝之下他們只能隱姓埋名狼狽度日，就這樣靠愛情堅持了十幾年也不錯了，最后沒了錢挖了你母親的眼睛換點生活費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把你的父母抓回來之后，朱利安給我的指令是處死你的母親，但是你的父親卻要活著。”621說道，“因為你的父親只是盜取了‘重要實驗成果’，在聯邦律法上罪不至死，而你的母親卻不一樣，沒有法律保護她，她當時已經完全失去了生育能力，她沒了價值，只能死。”
“不過我也沒讓他好過，我也挖了他一只眼睛。”621咧嘴一笑，“他還嚷嚷著我會遭報應的，誒呦，可笑死我了。”
“后面我回去想了一個晚上，氣不過，還是爬進他病房里把他殺了，他之前對你母親說了多少甜言蜜語啊，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鬼話都敢說，你母親死了，我送他去陪你的母親也不過分吧。”
季懷青聽完了這一切，一臉混亂。
621打了個響指:“就是這樣，愛信不信，我也不是要為我自己辯解什么，就是覺得你挺狼心狗肺的，你母親要是知道你現在這么賣力地為朱利安賣命不知道該有多傷心呢。”
“再給你兩分鐘時間考慮，溫竹也是，兩分鐘后給我答案。”621說，“跟隨我還是去死，選吧。”
季懷青緩緩看向621，眼睛發紅，“我們的選擇對你來說重要嗎？你不是已經會精神鏈接了嗎？直接精神鏈接我讓我屈服就好了！”
621:“精神鏈接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心理保底，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你們的心甘情愿，不是心甘情愿歸順都要死。”
她對季懷青說道:“還有你跟我鬧什么小孩脾氣，我和你母親的交情只能讓我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以及兩分鐘的思考時間，不然剛剛我都懶得和你解釋，在你猶豫的時候我就會殺了你。”
季懷青眸光微閃。
“還有一分鐘。”621看了眼時間，“現在不是考慮自尊的時候，季懷青。”
季懷青露出掙扎猶豫的表情，他死死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破小孩。
621已經在想一會怎么殺死他了，殺了他的同時也要把溫竹殺了，不然留著溫竹就是個隱患。
“我跟！”
一個聲音喊道。
621看過去，溫竹緊張地抓著被子，對季懷青哀求道:“哥！”
季懷青脊背一僵，最終無奈地閉了閉眼:“我跟，我跟你。”
621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她站了起來:“很好，記住你們的選擇，收拾一下你們的東西，今晚三點我要出發前往中央行政區，你們跟我一起。”
“別耍什么花招，你們也知道的，我可以精神鏈接控制你們，你們的思想以及一舉一動可都騙不了我。”621譏諷地看向季懷青，“特別是我的侄子，季懷青，我控制你可最不用費力氣了。”
第78章 621·陸意 621收拾完季……
621收拾完季懷青他們又讓江白帶她去實驗室找了陸意。
陸意已經被母蟲感染不成人形了, 她只有半邊腦袋還是人的腦袋，其他身體部位肢體已經變成了糾結著的巨大肉條，像是肌肉腫脹了出來撐破了皮膚一樣, 只是這些“肌肉”都是活的, 仍在不停蠕動著。
621看陸意看了很久。
母蟲已經溶解替換了陸意大部分的基因，這種程度已經分離不出來了。
正常來說母蟲基因感染一個月的時候不會發展到這種程度。
江白像是知道621在想什么，他說：“朱利安給她用了催化劑。”
催化劑會提高蟲族的能量和人體能量之間的轉化效率，母蟲對陸意的基因吞噬能力會相應提高, 等母蟲把自己的和陸意的能量耗完, 陸意和母蟲會一起死去，如果鏈接上蟲核的能源，他們就會成為一個人蟲嵌合體，但是陸意的意識可能會被母蟲吞噬成為一具行尸走肉。
621伸手輕輕撫摸過陸意還完好的半張臉, 她精神鏈接上她，給她傳輸了蟲核的能量。
隨著蟲核的能量輸入, 陸意原本微弱的呼吸慢慢有力了起來，她的眼睫微顫, 接著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621輕輕一笑：“還清醒嗎？陸意？”
陸意吃力地轉動著眼球看向621, 在看到621的時候，她怔了一瞬, 接著淚水就盈滿了她的眼眶, 她想張嘴說什么，可是她的嘴已經被變異的肌肉組織黏連住了，腫脹的聲帶里只能含糊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621將手掌覆蓋在了她的額頭上，柔聲道：“想，你想說什么就想，我聽得見。”
陸意試了一下：【姐姐。】
621點頭：“誒。”
陸意眼里出現欣喜又痛苦的神色, 她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不是在做夢吧，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可真菜啊陸意，3S打不過B級。”621坐到了她的身邊。
【當時我想殺了你的。】
621說：“我知道，你沒有手下留情，你本身就是這么菜，唉，不知道換陸洱過來會不會更強一點。”
621很沒形象地將一條腿架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支手托腮看著她，“方家找你來辦這件事真的是倒了血霉。”
【哈哈。】
陸意眨了眨眼：【你不問我為什么要殺了你嗎？】
621想了想，露出了個很欠揍的笑容：“我不在乎。”
【……】
陸意的眼睛愣了一下，接著很受傷一樣又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了。
621覺得有點好玩，她伸手幫她把臉上的淚水拭去，說：“你說吧，為什么？”
【因為……因為我愛你。】
“得不到我就要殺了我？”621撩了撩她額前凌亂的紅發，假裝惡心道，“誒，好惡俗。”
【呵呵，其實是我不想活了，我不想自己死，我想讓大家和我一起死，包括你。】
621聞言笑了笑：“確實，如果在當時大庭廣眾下將還是普通學生身份的我殺死，‘蜂巢計劃’會被叫停，實驗體大概率會被集中銷毀，大家都會死。”
“可惜，沒能如你所愿。”621惋惜道，“只要你沒有殺死我，都沒用，在這種層級的博弈之中，對的也可以變成錯的，錯的也可以變成對的，只有見血了才會成為不可辯駁的事實。”
“你當時其實可以隨便找個學生殺了，效果是一樣的。”
陸意沒有回應。
621問道：“你不會連這個都沒想到吧，還是心里沒13數覺得真的能殺了我？”
陸意：【他們還是孩子，他們沒做錯什么。】
621認認真真地看了她一會，然后輕輕嘆了一聲：“我們也是孩子啊。”
她又問陸意：“那我做錯了什么？你要殺我。”
陸意平靜地看向她：【你不該出生的，我也不該出生，我們族群的存在就是個錯誤，我們得一起死。】
621皺眉：“你居然把我們悲劇的源頭
歸結于我們自己，我之前總覺得你腦子有問題，沒想到你的腦子真有問題。”
陸意彎了彎眼睛，像是在笑，她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有點朦朧了，于是沒再和621繼續討論這個話題，而是說道：【我好累啊，姐姐。】
“停止思考就不會累了。”621說道。
【那你停止過思考嗎？】
“從未。”
【你累嗎？】
“啊，累的，但是我和你不一樣，陸意。”621說道，“你的腦子思不思考都一樣，因為你找不到出路，但是我可以。”
“我們其實都在思考同一個問題——為什么我們這些不被認可的怪物要活著？”
“你把你自己想進死胡同里了。”621說道，“從人類的視角和常理上來說，我們本就不應該被創造出來，我們是違反自然和規律的產物，我們活著其實就是個錯誤。”
“但是這是我們的錯嗎？”621垂頭看著陸意，神色平和，“這不是我們的錯，是創造我們的人的錯，所以為什么要用死亡懲罰自己呢？”
陸意感覺眼前一陣一陣發黑，但是她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621的臉：【……那我們該怎么辦？】
621將一縷的頭發別到了耳后，語氣篤定卻溫和：“我們應該讓真正有錯的人付出代價，讓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看到我們的憤怒。”
陸意皺眉憂慮道:【好難。】
621粲然一笑，她伸出拇指指向自己，說道:“對你這種菜狗來說當然難，但是對我來說簡直是弱爆了。”
陸意看著她的笑容，覺得她好像在發光，她突然想起來她們小時候在做測試的時候，621總是最快完成所有測試項目的，完成后621會很得瑟地蹦跶到她和陸洱面前嘲笑她們：“你們不是我的克隆體嗎？我們基因都是一樣的，為什么你們這么笨？”
為什么呢？
她總是閃閃發光的這么耀眼。
好像命運都特別眷顧她。
陸意的瞳孔開始漸漸渙散，意識開始逐漸模糊，她還有很多話要說，是什么話來著……
621發覺自己精神鏈接進行能量傳輸的通道好像受阻了——陸意快不行了。
621將手覆上了她的眼睛，告訴她：“陸意，你要死了。”
陸意沒有回答。
621繼續輸入能量，她清晰地感受到能量接收的形式轉變了。
陸意已經完全被母蟲吞噬，現在她輸送的能量不再是給陸意的，而是給占據了她身軀的母蟲。
621脊背僵硬，她的手仍然覆在陸意的眼睛上。
江白在一邊看著，遲疑了一會后伸手按上了621的肩膀，他輕聲安慰道：“節哀。”
621頓了一下，將手從陸意臉上拿開了，她問江白：“你看她現在的這個樣子，像不像我？”
江白扭頭看過去，陸意還沒變異的半張臉已經沒了氣息，她紅發披散，眼睛微闔，乍一眼看過去還真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她。
621站了起來：“她小時候就喜歡跟在我身后跑，比她妹妹還喜歡，當時我是Omega，她是Alpha，但是我們長的一模一樣，她說我們是一體的，她說她會保護我。”
“但是她太菜了，真的菜。”621嘲笑道，“她應該去做哲學家，一個問題思考這么久居然得出了我們都該死這個結論，真離特么個大譜。”
“又菜又不消停，活該死的早。”
江白沒有說話，現在621也不需要有人接她的話。
621抱怨完，煩躁地朝江白說道：“讓她留在這，布置一下這里，偽裝成蟲潮爆發的模樣，我們準備出發了。”
第79章 621·蟲潮 星歷2372年……
星歷2372年1月發生了很多事。
先是在軍校聯賽里大放異彩的第四軍科大學生鹿云以及她的孩子失蹤, 失蹤當天，位于濉溪南郊的廢棄生物研究所突然爆發小規模蟲潮，兩天后蟲潮被控制, 搜查員在里面找到了一具被母蟲感染到已經分辨不清楚面貌的尸體, 同時在尸體附近找到了鹿云的手機以及身份證等隨身物品。
因為該尸體全身的基因都已經被母蟲分解融合，無法從DNA上對該尸體的身份信息進行認證，但是目前來看是鹿云的可能性非常大。
經調查，蟲潮爆發的原因是因為濉溪生物研究所在搬遷的時候遺落了一批母蟲蟲苗未進行轉移, 負責人將這批母蟲蟲苗封藏在了地下室的冷凍柜里, 由于一次停電，這些蟲苗蘇醒并開始不斷繁殖，最終在1月5日那天晚上爆發。
而鹿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仍在調查中。
鹿云的孩子至今下落不明。
這件事被曝光到互聯網上的時候引發了軒然大波。
【（圖片）（圖片）（圖片）（圖片）濉溪爆發蟲潮了聽說了嗎？還有之前軍校聯賽很火那個機械師鹿云死在蟲潮里了（大哭）（大哭）（大哭）。】
四張圖片是蟲潮爆發現場的照片。
一張圖片是生物研究所的實驗樓外表已經被一些肉粉色的條狀的蟲子包裹了起來，蟲子很長很粗, 表面有一層絨毛，它們互相糾結編織, 像是一張毛線毯子蓋住了整棟實驗樓，實驗樓樓頂被壓塌了一塊。
一張圖片是動圖, 是實驗樓門口, 肉粉色的條狀蟲子從實驗樓的門口滿溢出來，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在蠕動的蟲子, 像是海浪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外蠕動, 動圖里可以看到實驗樓四周毛茸茸鋪了一地的蟲子，穿著隔離服的搜查員正在圍起隔離板阻止這些蟲子朝外蔓延。
一張圖片是在實驗樓室內，一個機器人正推著鏟車在鏟地下室的蟲子，照片上能看到室內的地上以及墻上密密麻麻全是條狀的糾結在一起的蟲子，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
最后一張圖片是搜查員用擔架抬著一個人出來，那個人被用白色的裹尸袋包裹著, 有幾個人圍在旁邊都別開頭不敢去看，看起來像是鹿云的同學和朋友。
【假新聞吧這是？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圖片），當時蟲潮的圖片。】
【好惡心！！你們能不能別放圖啊？！一條一條的纏在一起的這是什么啊？！】
【母蟲，他們的有基因感染的能力，就是他們會把你身體的基因溶解替換成它們的，繁殖能力很強，之前蟲族入侵的時候這種蟲造成的死亡率是最高的。】
【小道消息，鹿云是被這種蟲感染死的。】
【這不對吧，母蟲基因感染聽起來恐怖，但是是它們這個能力不強，感染很緩慢，兩天才，即使真的被感染了切除感染的地方就好了。】
【樓上不是做蟲族生物的吧，或者連歷史都沒好好學，現在的母蟲是這樣的沒錯，蟲母死后大部分的蟲族都退化了，蟲母還在的時候母蟲感染能力巨強，基本一碰就被它快速粘連感染，然后你就會看到你的身體從被接觸的部位逐漸融化，巨可怕，當年蟲族入侵其他蟲的危害都還好，真正驅逐人類的就是母蟲，而且這玩意繁衍能力很可怕，只要留下一條，幾個小時就能繁殖出一大堆。】
【蟲母都死多少年了……樓上是還在做夢吧？】
【母蟲有這么粗嗎？我們做實驗接觸到的母蟲
都超級小只，就一根指頭這么粗。】
【蟲潮會爆發本身就很詭異好吧。】
【我就想知道搜查員咋控制的？】
【不要直接接觸母蟲就好了，母蟲不怕火，它們外表有一層堅固的防護殼和觸絨，比較麻煩的是你要清就要一條不留的清，現在除非用強輻射的大規模的殺傷炸彈轟炸不然奈何不了他們，可是這城郊，用不了，濉溪政府好像是出搜查員穿隔離服一條一條去回收的。】
【現在濉溪啟動三級應急了，好多人去買了隔離服，政府也發了……就怕沒清干凈跑了幾條。】
【其實更詭異的是鹿云怎么會在這個地方，不會被抓去做什么人體實驗了吧？】
【聽說那天是鹿云小孩幼兒園開放日，晚上表演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亂起來了，當時有人看到鹿云抱起小孩就走了。】
【太詭異了！！@濉溪警方快給個解釋擦擦擦擦擦好可怕！！】
【我就想問鹿云小孩找到了沒有？】
【天妒英才啊啊啊！！她幾天前剛把她機甲改機器人的腳本上傳！！！現在你跟我說她死了？】
【在軍校聯賽里連一片衣角都摸不到的人，你和我說她死了？這個世界終于還是瘋了。】
【臥槽，好可怕……】
……
這件事在網上也沒熱鬧多久，因為有一件更炸裂的事情發生了——帕米亞徹底亂了。
帕米亞地區本來就一直不穩定，但都還是在可控范圍之內，但是在一月六號凌晨五點左右，一股武裝力量突然對帕米亞哈德森區發起進攻，并于一月七日晚上八點火速拿下了哈德森區。
當時帕米亞帝國覆滅后，它的領土被分為三個區，一個是哈德森區，一個是莫里亞蒂區，一個是克里斯區（后被聯邦更名為帕米亞地區），哈德森區是被劃分給實力較弱的紫羅蘭合眾國的，這件事出來的時候網上都在嘲諷紫羅蘭是廢物，還沒嘲諷多久，劃分給穆德共和國的莫里亞蒂區以及劃分給聯邦的帕米亞地區（原克里斯區）也遭受了攻擊。
“帕米亞動亂”的熱度壓下了濉溪蟲潮爆發和鹿云死亡的熱度。
【帕米亞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莽了？】
【臥槽聯邦爸爸快去制裁他們！！！】
【聽說反抗軍人巨多，帕米亞原住民人口都沒這么多！！怎么回事？哪冒出來的這么多人？！】
【不是人！！不是人！！我是帕米亞地區的，是蟲族！！蟲族在幫反抗軍！什么鐵甲蟲鋼壘蟲這種輕甲蟲和重甲蟲全都有，瑪德我在帕米亞蟲族養殖基地呆了這么多年第一次見到這么多活著的蟲族！！鋪天蓋地的超級大只超級恐怖！！】
【那些蟲族跟人一樣，不是那種很混亂地進攻，而是有組織的，它們基本不碰普通的城鎮，鋪天蓋地密密麻麻地直直往各個城鎮的駐軍基地去的……今天凌晨的時候帕米亞地區已經開始啟動一級戰備應急了，所有公民都在趕往保護區接受保護。】
【瘋了，真的假的？】
【啊？一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啊？】
【怎么我都看不懂了？】
【哈德森區那邊也是，蟲族幫反抗軍拿下駐軍基地控制城鎮后就沒動作了，但是反抗軍發布了戒嚴令，要求所有公民呆在家里不要出門，完了有人看到他們在街上巡邏的居然是鐵甲蟲，感覺這些蟲族是被人控制著的一樣。】
【蟲族，真的是蟲族，帕米亞有很多蟲族養殖基地，一時之間全爆發了蟲潮，比濉溪那里還恐怖！！（大哭大哭大哭）】
【又是蟲潮！！！濉溪也爆發了蟲潮！不會是帕米亞的陰謀吧？！】
【真的假的？】
【要亂套了亂套了！！！！】
【政府有說法嗎？！@聯邦議會@……@……】
【剛剛聯邦發布了封鎖帕米亞地區和聯邦邊境的公告，鏈接：……臥槽，就感覺一夜之間全都亂了，這事情大單了，好恐怖啊！！】
……
621在朱利安的穿梭艦里，正斜坐在沙發上拿著新手機刷新聞，她也翻到了濉溪蟲潮的照片。
她把屏幕轉過去對江白說：“其實我覺得母蟲挺可愛的，毛茸茸的，你看，遠遠看過去像個巨大的粉紅色毛絨毯子，以后我要給母蟲改個名字。”
江白正在給她收拾東西，他們準備到達中央行政區了，中央行政區很冷，他在給她準備保暖衣物。
他百忙之中抽空瞄了一眼她的手機，笑了一聲：“你要改個什么名？”
621眨眨眼：“改名叫毛線怪！”
江白被逗笑了，他坐到了621的身邊，問她：“現在感覺怎么樣？”
這一天里，621陸續精神鏈接帕米亞地區的蟲族輸送能量，已經發動了五六波蟲潮。
“還可以。”621揉了揉太陽穴說道，“發動蟲潮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我的精神力覆蓋面變的很廣，就像一個巨大的無線傳輸網絡，只要是蟲族就能連上我的網絡獲得能量，有了能量他們就會進化，不對，是恢復，恢復到最初的水平。”
“我還可以給他們下指令控制他們，這個指令下達可比用腳本AI控制機器人方便多了，我一個念頭，他們就會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好像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大腦’，他們是我的四肢。如果我拿到一整顆蟲核，這個能量覆蓋面積估計會更廣，能量翻倍，到時候……”
621停頓了一下，聲音淡了下來，她說道：“這個就會成為我們取勝的籌碼。”
江白低低“嗯”了一聲。
621沒看手機了，她好像是放空了一樣陷入了沉思，她喃喃道：“有時候覺得像是命運一樣。”
江白問：“為什么會這么認為。”
621沒有說話，這時候穿梭艦提示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621站了起來，她說:“走吧，聯邦現在應該被帕米亞那邊打亂了手腳，我們得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去走最后一步了。”
第80章 621·蟲核 “謝謝你來送我。”……
朱利安去濉溪這件事是保密的, 他明面上說的是身體抱恙請了年假在家休養，現在真的是身體有恙了。
621已經接管了朱利安的所有權限，她冒充朱利安的語氣給朱宅里的所有幫傭保安放了一天的假, 因此她和江白暢通無阻地進入了朱宅。
中央行政區下著雪, 621和江白穿著厚厚的大衣，踩著雪徑直往后院的玻璃花房走去。
那半顆蟲核被封存在朱宅的地下室里，地下室有一個入口在玻璃花房。
“這是當時朱亦誠殺了蟲母后剖出來的那半顆，聽說剖的時候就只有半顆, 聯邦一直在找另外半顆。”621說道, “后來聯邦有人看了帕米亞的舊圣典，猜測蟲母的另外半顆被贈予了當時的帕米亞國王。”
“贈予？”江白疑惑道。
“舊圣典是這么寫的，說是母神降臨帕米亞，用半顆心和當時的帕米亞國王交換獲得了一個棲息地, 母神在棲息地上建立了自己的王國。”621解釋道，“具體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聯邦當時也只是有一個猜測, 帕米亞帝國太封閉了，消息也不好打探, 而且帕米亞帝國是個很特殊的地方, 三國交界，他們的國王凱·莫頓——也就是莫莎的父親, 他是個殘忍的暴君, 也是個喜歡搶掠的‘星盜’，經常在航道上劫持運輸艦，聯邦想收拾他很久了。”
621通過了人臉驗證帶著江白進入了花房。
花房里沒開大燈，只有道路兩邊的路燈照明，路燈燈光偏暖，光線柔和。
花房里的氣溫被嚴格控制著, 外面冰天雪地，里面溫暖如春。
621脫下了大衣，江白順手接過搭在臂彎里，“所以當時的‘克里斯斬首行動’實際上是沖著那半顆蟲核去的？”
“‘克里斯斬首行動’有兩個目的，一個是徹底摧毀帕米亞帝國，將三國邊界延伸交匯，擺脫帕米亞帝國的脅制，一個是找到另外遺
失的半顆蟲核。”621說道，她帶著江白向花房中心走去。
“那半顆蟲核被融合進我的身體里了。”621回憶道，“我為了隱瞞蟲核已經和我融合這件事，鼓動莫莎配合我搶在聯邦全面入侵之前殺死了凱·莫頓，然后我還讓莫莎帶著人趕緊溜了，所以當時知道我融合了半顆蟲核的人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和莫莎跑了。”
江白問:“你當時就已經想到……？”
621:“想到什么？想到利用蟲核？想到今日？其實也沒想這么多，蟲核的融合對我來說可并不是好事，我能感覺到它給我的力量，但是我用不好它，我當時擔憂的是我融合了蟲核，蟲核在我體內已經解離不出來了，我怕聯邦會殺了我強行剖取，所以我選擇了隱瞞。”
“說白了也沒這么復雜，我也只是為了活著。”
621帶著江白來到花房中央，花房中央是一個小噴泉，621在一邊的花樹下找到了驗證機關，通過驗證后，噴泉的水停了，噴泉底部下沉反轉，一個電梯升了上來。
他們進了電梯。
621按了樓層，電梯向下。
“聯邦因為我殺了凱·莫頓這件事挺生氣的，因為蟲核的線索全斷在這里了，問我我又說什么都不知道，給我做檢查又檢查不出來，他們當時審了我很久。”621停頓了一會，“當時還小，意志不夠堅定，他們手段上的也多，后面情緒崩潰就自暴自棄想著坦白，然后和他們說我要見一面方知淮，見了他我什么都說。”
江白抿了抿唇，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這么直接地提及方知淮。
“為什么要見他呢？”江白干澀地問道。
621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說:“我當時覺得我要是坦白了一定會死，但是我去帕米亞回來給方知淮帶了禮物，我想在我死之前把禮物親手送給他。”
“一枚白鉆戒指，莫莎給我搞到的白鉆塊，我自己親手做的，做了兩枚，我一枚，他一枚。”
電梯打開，621和江白走出了電梯。
“為什么是戒指呢？”江白又問。
621重復了一遍這個問題，像是在問自己，“對啊，為什么是戒指呢？”
她自問自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當時聽人說戒指是給兩個一直要在一起的人戴的吧，方知淮……他挺好的，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江白心里發酸，他接著問:“然后呢？”
621說道:“可能是因為他覺得和我不熟，被我送了戒指覺得我冒犯他了吧，他在戴上戒指的時候露出了不是很舒服的神色，我發現了。”
“后面果然他把戒指給丟了，丟在了審訊室外的垃圾桶里，我聽的出來，戒指觸底的聲音很大。”
“我那一瞬間感覺到了委屈和生氣，我生氣的后果就是我什么也不怕了。”621說，“我本來想坦白的，后面還是沒說，我就咬死說因為凱·莫頓非禮我，我才殺他的，他們拿我沒辦法，只好把我給放了。”
“這件事其實我記仇記到現在，不過我也丟了方知淮的一枚戒指。”621張開五指伸手給江白展示了一下她空空如也的五根手指，“我把他送我的那枚戒指從手指上摘下來的時候，我覺得我和他扯平了。”
621平靜地喃喃道:“他丟了我的一枚，我也丟了他的一枚，扯平了。”
江白沒有接話。
兩個人又穿越了重重關卡，終于到達了最后一扇防爆門前。
“到了。”621輕輕出了口氣。
她通過驗證打開了防爆門。
這是一個像展覽廳一樣的房間，唯一的展品是位于房間中央的半顆蟲核。
那半顆蟲核是金黃色的，它像一顆寶石一樣被放在柔軟的絨墊上，被隔離罩罩著。
蟲核后面的墻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畫像，畫像里是一個紅發蛇眼的女人，她面容姣好，身上披著象征圣潔的白袍，手里握著金色太陽權杖。
江白仰頭看著畫像上的女人，“雅康圣母教的圣母像。”
“應該說是蟲母的畫像。”621走到畫像面前，一手抬起畫像底部，一手伸進去摸了一下，從相框的夾層里摸出了一張照片。
一張彩色照片。
照片里是一個身穿白袍的女人，她身形豐腴，微卷的紅發垂地，皮膚白皙，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暼向鏡頭，她就這么站著，氣勢逼人。
“你看，百年前無人機拍到的蟲母人形擬態，很難得，朱利安能搞到這張照片原件應該是下了血本了。”621將照片遞給江白，“你看她像不像我，朱利安疼愛我是有原因的。”
江白疑惑:“你之前說朱利安因為一張照片就愛上了蟲母，一張照片而已，就能愛上嗎？”
“可能吧。”621說道。
她沉默了一會，說:“其實我一直琢磨不清楚‘愛’這個東西。”
“你為什么愛我？”621問江白。
江白冷不丁被這么一問，愣住了，接著他紅了臉，眼神躲閃。
621看著他:“很多人說過愛我，朱利安說愛我，因為我是他最滿意的作品，陸景說愛我，是因為我的族群地位能滿足他的虛榮，方知淮說愛我……是因為我扮演了他的完美情人，愛好像是有門檻的，要滿足一定的條件，才會有‘被愛’的資格。”
“那你呢？你為什么愛方知淮？”江白大著膽子問道，“你對方知淮付出愛的門檻是什么？”
621思索了一下，說道:“剛剛我帶你進來的時候，就在那個噴泉附近，是我第一次見到方知淮的地方。”
“他和他的爸爸一起來的，我第一次看到他就覺得他好漂亮啊，心里很喜歡他，他走了想見他，再次見到他就會很高興。”621說道，“硬要說理由，那可能是我吃他的顏？一見鐘情？”
621把自己都給說笑了，她悵然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愛他。”
“更離譜的是我失憶后再一次見到他還是會被他吸引，他勾勾手指我又傻傻地上鉤了，差點耽誤了大事。”
“你呢？你又為什么愛我？”621看向江白，又一次問他，“我想聽實話。”
江白喉頭一滾，斂眸說道:“你救了我，我想跟著你。”
621莞爾，她說:“不是我救了你，是你的臉救了你。”
江白心里一痛。
“你很像方知淮。”621聲音很輕，話卻很殘酷，“而且當時在狗場里我需要一個人給我打掩護，你知道的啊，每天晚上都是你自己睡的，我出去和莫莎接頭辦事了。”
“所以別感激我，我也是個混蛋。”621下結論道，“你應該感激你自己，我不是你的救世主，你自己才是。”
621的歪理有時候還挺安慰人的。
江白心里五味陳雜。
“我能發起精神鏈接的條件有四個，一是植入了侍蟲，二是和我同有蟲族血脈，三是被我標記了，四是被我精神污染打下印記，四個條件滿足一個就可以了。”621說道，“我身邊的人，除了你，為了確保我能全部掌控，都被我打下了印記。”
“你可以標記我的。”江白苦澀道，“即使你不愛我也沒關系，你可以標記我，我……”
621說:“我說這個不是想說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她有點語塞，似乎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最后只能直白地說道:“我不給你任何印記標記都是因為我相信你對我的愛，我不能用別的手段去質疑你對我的愛。”
江白恍然，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謝謝你，江白，謝謝你能愛我，但是我也希望你是自由的。”621說道，“莫莎他們因為有自己的目的才跟隨我，你不是，你就是因為愛我才跟隨我的，我沒辦法回應你的愛，但是我希望我能稍微對的起你給我的愛。”
621走到了蟲核面前，經過密鑰驗證解鎖后打開了隔離罩，她取出蟲核握在了手心里，對江白說道:“你知道我為什么帶你來這里嗎？”
江白搖頭。
“沒有為什么，只是希望一個愛我的人能來送送我。”621溫柔地看著他說道，“謝謝你來送我，就送到這吧，江白，接下來，我要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