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致?
繁辰疼懵了,扭頭跟身旁的陽陽“啊?”了一聲。
陽陽沒搭理她,準確來說,陽陽根本沒在她身旁。
繁辰右眼睜不開,左眼還能用,費力一看,終于看清她抓的不是陽陽。
繁辰:艸,什么運氣?
身旁人拉長語調(diào),疑惑般地“欸——”了一聲。他嗓音慵懶,還有些輕慢和溫柔。似乎在回應祁星和的話,不等繁辰抽手,聿致就反握住她手臂。
聿致說了句:“大家都在,好巧啊。”
錄制一結(jié)束,走廊瞬間多出許多人。祁星和一嗓子石破天驚,不僅嚇到了他經(jīng)紀人葉羅,也嚇到了同行的錄制人員,比如挑著眉頭想看戲的導演,比如職業(yè)本能蠢蠢欲動想扛臺機器開錄的攝像老師,還比如依舊一副撲克臉冷得像冰塊的頂流商渡。
但凡有點眼色的,都開始堵嘴清場。不巧,陽陽作為藝人助理,早在看到祁星和第一眼時,就渾身一個激靈,連繁辰抓錯人了都沒來得及提醒,火燒屁股似的趕去后方疏散吃瓜群眾。
當然,堵嘴大隊不止她一人,還有聿致的經(jīng)紀人、助理、以及迅速反應過來的葉羅。
聿致是誰,十九歲出道即巔峰,斬獲山海獎成為歷史上最年輕的影帝,二十五歲電影咖下凡拍劇,結(jié)果正好撞上祁星和新劇對打。葉羅為了碰瓷,帶著水軍上了一通黑稿,引導兩家粉絲撕得有來無回,最后被主流媒體點名批評,榮獲一年的禁言套餐。
后來紅楓獎評選期,主辦方直接將兩部劇除名。作為電視劇界最權(quán)威的獎項,紅楓獎端水極致,誰也不委屈,兩家粉絲就此結(jié)下血海深仇。
至于正主之間關(guān)系好不好,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有說他倆互相恨得要死,也有說大影帝根本不在意,畢竟這部劇只是為還人情債,電影才是重中之重。
但娛樂圈里的人有多精,誰都知道捕風捉影的事最好別拿到桌面上談。甭管祁星和聿致到底恨不恨對方,都上一個綜藝了,再怎么也要維護面子情。
繁辰捂著右臉睜不開眼,一睜就刺激得流眼淚。她被聿致抓得很緊,嗎的這完蛋玩意還甩不開。
好在祁星和這次沒廢物了。祁星和飛快跑近,一手推開聿致,不顧眾人打量目光,著急忙慌捧起繁辰的臉,一邊看,一邊擦掉她眼淚。
“你咋啦?你這怎么紅了一大塊?”祁星和急得連珠炮似的問,“發(fā)生了什么啊?你很疼嗎?”
繁辰疼得煩,聽他問更煩,擋開他手說了句:“去把我手機撿過來。”
祁星和聲音頓時拔高:“你到底哪兒疼啊?!”
繁辰怒道:“煩死了你閉嘴!”
祁星和吸口氣,語氣軟下來:“你是不是眼睛疼,你讓我看看,快,手放下我給你看看。”
繁辰根本沒法睜眼,一睜就疼,一疼就想揉想掉眼淚。祁星和想都沒想直接湊近,輕輕扒著她眼皮看,眼球很紅,結(jié)膜上有一塊蛛網(wǎng)樣的血絲。
祁星和:“不行,得上醫(yī)院檢查,你眼睛好紅,不能耽擱。走,我?guī)闳メt(yī)院。”
他拉著繁辰的手轉(zhuǎn)身就走,根本沒管聿致,連葉羅都喊不住人。
葉羅踩著高跟鞋噔噔往這邊跑,祁星和錄節(jié)目身上沒揣手機,他半道想起來,回頭朝人喊了一句:“羅羅姐,電話,讓司機在下面等著,我馬上下去。”
葉羅:“慢點!你等等我!祁……陽陽!趕緊跟上去!”
陽陽慌里慌張拿過祁星和手機,立馬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過去,好險沒被關(guān)在電梯門外。葉羅一邊給司機打電話,一邊扭頭給導演招了個手,示意有事再聯(lián)系。
看了半天好戲,導演摸著下巴,想問徐汀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這會兒走廊上沒幾個人,節(jié)目組全體員工就剩他一個,仗著自己是總導演愣是沒被助理請走。
徐汀也搖頭說不知道,她看了眼聿致,又看了眼商渡,兩人隔著環(huán)形走廊默不作聲,視線之間仿佛暗流涌動。
聿致……徐汀扶了扶眼鏡,掩蓋住眼底的厭惡與煩躁。
他還真是陰魂不散。
……
出電梯時繁辰差點平地摔,祁星和被嚇了一跳,他急昏了頭說要背她,嚇得陽陽趕緊自告奮勇說:“我來背!”
祁星和:“你不行,你背再把她摔著了,我來背。”
陽陽:“哥別別別,我來背,讓我來背吧,你背不行,你背真的要出事。”
祁星和要是被拍,那他們今晚就別想睡覺了。
兩人還在爭,那邊繁辰已經(jīng)摸著墻往外走。靠人不如靠己,再說就祁星和那小身板,背她還不如兩人一塊躺地上。
劉師傅車停不遠,繁辰走了兩步就被緊隨其后的祁星和給扶住,生怕她真摔地上。等上了車,劉師傅瞅了眼后視鏡,問:“附近有個醫(yī)院,私立的,要不去那兒?”
祁星和:“看眼睛行嗎?”
劉師傅發(fā)動車,“行,都行,現(xiàn)在這醫(yī)院哪兒不能看。”
私立醫(yī)院保密性高,葉羅也囑咐了好幾句,千萬別被有心人跟車。劉師傅心里有數(shù),踩著油門一路飚過去,時間沒過十分鐘。
好險沒暈車。
繁辰掛了急診,祁星和哪兒也不去,也不回車上,就杵人身后看醫(yī)生檢查。醫(yī)生是個小年輕,戴著副眼鏡,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雖然祁星和戴了口罩,但掩蓋不了明星氣質(zhì),醫(yī)生連著看了好幾眼,愣是沒認出來。
醫(yī)生:“我這邊看有點出血,先去做個眼底檢查,看看嚴不嚴重。”
一聽出血,祁星和瞬間緊張起來,“不會瞎了吧?”
繁辰:“……”
醫(yī)生:“……”
醫(yī)生有些無語,“一般來說不至于,人的眼球還沒這么脆弱,只是說后期恢復可能需要久一點。”
祁星和:“那要多久?”
醫(yī)生:“輕則一周,重則不好說,情況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如果是眼底受傷,那還需要進行手術(shù)。反正先去檢查吧,做了檢查咱們再說。”
祁星和被他這句話唬得提心吊膽,送繁辰進檢查室時,差點沒憋住哭出聲:“你別怕,你瞎了我也養(yǎng)你。”
……到底是誰在害怕啊。
她還沒哭,祁星和倒是要先哭上了。
繁辰真的很想翻白眼,奈何情況不允許,她現(xiàn)在眼珠一動就疼。
拜托,只要祁星和不亂搞,她能當一輩子包租婆。
她還要他養(yǎng)??
眼底檢查很快做完了,醫(yī)生拿到報告,又看了一眼祁星和,后者被他盯得心慌,這、這該不會是真要瞎了吧……
一想到繁辰以后瞎了,生活不能自理,再也不能看見他和爸爸媽媽,祁星和眼圈霎時又紅了。就在他忍不住要冒眼淚花時,醫(yī)生輕咳一聲,終于給出診斷。
醫(yī)生:“不嚴重,眼底沒受傷,只是結(jié)膜上有小血管破裂。這次撞擊導致你眼部發(fā)炎,所以你睜不開眼睛,感覺到疼。我一會兒開點藥,你拿回去每天按時用,少看電子產(chǎn)品,早睡早起,估摸用個一兩周就能恢復。”
繁辰:“一兩周……有特效藥嗎?”
醫(yī)生打字的手一頓,有點好笑,“我們這是眼傷,又不是流感,哪里來那么多特效藥。你先回去好好養(yǎng)著吧,有什么事推后再做。”
醫(yī)生開了藥,又說繳了費再過來,還要做個治療。陽陽跑去繳費,拿了一堆眼藥水回來,醫(yī)生從中拆了一個,扒著繁辰眼皮往里頭灌了半瓶眼藥水。
繁辰疼得大叫,祁星和也嗷嗷嚎,沒啥原因,只是他姐拽著他手臂死命往里掐。
兩人身心俱疲走出科室,仿佛共同丟了半條命。陽陽說葉羅在樓下等著,再走進地下停車場,葉羅正靠著墻抽煙,她旁邊站著一個中年男性,穿著皮夾克,頭發(fā)有幾縷灰白。
葉羅看見人,摁滅煙丟進旁邊垃圾桶,身旁那人也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繁辰問她:“那是誰?”
葉羅身上煙氣還沒散,離她有些遠,“聿致經(jīng)紀人,過來看看你情況。”
繁辰聽到這個名字就頭疼,沒想到下一句更讓人腦袋都大了。
葉羅:“你沒事,他就先走了,說晚上在酒店附近設了宴,請了節(jié)目組所有人,權(quán)當給你賠禮道歉。”
繁辰:“……所有人??給我道歉??”
“對,所有人,包括今天到珠洲的幾位嘉賓。我問了徐汀,商渡也沒走。”
葉羅呼出一口氣,不管祁星和臉上的反對,對他說:“聿致做東,這宴你必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