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蛋殼車藏在懸湖所在的山脈附近, 溫度相對較低，也比較利于睡覺。

    反正，比之前的高溫舒服多了。

    這懸湖也就是形成原因不太好, 所處海拔過高, 還容易威脅下游安全，否則換個地方, 絕對是個特殊的代表性景點。

    湖泊和海洋都是大面積水域，當然, 湖泊的面積要迷你很多，遠比不上海洋的浩瀚壯闊。

    但陸地湖泊也有自己的魅力，因為湖泊基本上能供給周圍一個生態圈的用水, 改變當地氣候，怎么看都生機勃勃。

    如果遇到深湖, 那更是增添幾秒神秘和危險, 尤其是懸湖看著碧藍如同藍寶石, 但真正深的地方, 水是接近深色發黑的, 這種斷崖式的水位，只能讓人想到一句“水黑則淵”, 湖水仿佛會吞噬生物, 不知道會養出來什么裂口巨獸。

    要不然, 各地的“湖怪”名聲也不會那么響亮。

    當然, 禾一欣她們也是因為第三視角, 插一手解決了炸湖小分隊，總算等到受沙漠洪水影響, 差點沒及時趕上的新一批守衛力量，才有心思在這里想東想西, 順便給懸湖做個旅游推廣方案。

    新歷回來的人，就喜歡看這些山山水水的，可不止是阿年帶走了圓石頭，禾一欣也塞了一顆裝兜里，哪怕后面帶不走，留給阿年繼續盤就行。

    因為從始至終就沒想過，把守衛懸湖安全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攬，所以一等十二個小時到，新一批駐守人員出現，禾一欣她們就放松下來回歸路人角色，連熬夜王者都睡過頭，直接睡到正午。

    阿年也醒晚了，只覺得睡得很香，外面的光已經爭先恐后透過車廂內的遮光簾縫隙鉆進來，才懵懵的坐起來，第一時間想找禾一欣在哪里，結果腦袋往下一探，嘿，也還在睡覺。

    她倆是上下鋪，如果阿年爬下來，就會驚擾禾一欣，所以她又躺回去，動作放輕拿出識字的冊子來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得很好，她的左手臂好像沒那么痛了，但仔細感受一下，又像是自己的錯覺。

    阿年已經習慣右手為主，左手輔助了，被這種不協調感困住挺長一段時間，有的時候判斷就沒有那么靈敏，再加上禾一欣她們根本沒提過精神體狀態消散離開前，還有碎屑一般的星芒留下，更不知道李佳思她們離開前的饋贈。

    她只是翻完冊子，又悄咪咪探頭往下看，發現禾一欣還在睡，就縮回來，去想不知道李佳思她們什么時候，會再來“旅游”。

    可能是沒有直面分離，睡前就知道對方要回去，睡醒果然就沒找到人，所以阿年沒有太多離別愁緒，而是在想，什么時候會再見面。

    等阿年靜悄悄翻冊子，已經開始肚子餓的時候，禾一欣才醒來，睜開眼比阿年還懵，以為蛋殼車因為什么外力影響開裂漏光，結果一看時間，正午都快過去了，難怪遮光簾也擋不住強光，立刻翻身下床站起來。

    “睡過了？！”

    這一會兒，都快下午了，那阿年呢？

    禾一欣對上抱著識字冊子的阿年，猜小餅干估計已經醒了很久，只是沒爬下床喊她，自己安安靜靜在看識字冊子。

    伸手直接把阿年抱下來，禾一欣也好久沒睡過這么沉了，“睡懵了睡懵了，再不醒都晚上了，去洗漱，我們吃點東西，休整一下就出發。”

    回國這條路，雖然距離挺長，但因為各種意外，硬是被走出了跌宕起伏的效果，她們在懸湖這里耽誤了一段時間，但這里離華夏邊境已經很近了，導航重新出場，繞過前面最陡峭的山，繼續往前開，預計晚上就能到。

    快速洗漱和煮點吃的，食堂大師傅送的馕不多了，禾一欣把稍軟的厚邊掰給阿年吃，自己啃更干硬的中心薄底。

    這不是她倆沒有保存好，只是氣候問題，只要裝馕的袋子被多次打開，里面的馕就會更干更硬，自動延長保質期，就是更費牙了。

    禾一欣之前開車的時候，阿年會爬到副駕駛坐好，負責和司機時不時說話，這不是分散司機注意力，是因為周圍的景色太容易重復，要么就是開不出去的荒漠，要么就是延綿不絕的山脈，司機容易走神。

    時不時和司機說句話，反而有助于司機提神。

    但現在，禾一欣和阿年都沒有功夫聊天，兩個人盯著導航聲音，第一次聽前方多少公里，預計多少時間的分析，心情有這么好。

    兩個人期待著期待著，然后發現，前面好像不能走了。

    “阿年，這個指示牌是什么意思？應該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因為導航就這么大大方方，把她們送到了邊境檢查站附近，而且禾一欣這種只認識華夏語的，都能看到指示牌上面用雙語標識，此處離邊境檢查站還有多遠，請做好檢查準備。

    阿年點頭，戳破了禾一欣的掙扎，指示牌上另一種語言，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因為她倆都沒有經驗，所以光想著怎么入境，完全忽略，邊境線是一個雙向的概念，入境的前置動作，是怎么合法出境，禾一欣她倆要怎么先合離開這里。

    和一路上，繞開城市和鄉鎮，基本上都在車上度過不同，這里的邊境檢查站封鎖了附近，想要離開只能接受檢查，甚至導航這個時候，都不會規劃新的路線了，只能讓禾一欣反復縮放地圖，苦著臉意識到問題出在哪里了。

    一般自己開車出入境，除了車里的人需要證件之外，車輛也是需要的，禾一欣當時改造這車的時候，在駕駛室就發現了一些證件，和貨物進出口有關，有些還失效了，她沒太在意，只是都裝上帶走了。

    繞開沙漠洪水的城區，去曲姐公司的時候，禾一欣的表述之中，也沒有提過車輛和人員證件的問題，態度和語氣都特別自然，加上蛋殼車的主體的確是正兒八經跑跨境運輸的卡車，所以雙方都沒有提到入境手續之類的事情。

    所以，導航的路線，自然也是所在地官方認可，需要進行檢查的邊境檢查站。

    禾一欣和阿年是吃了沒常識的虧，因為導航時的目的地，聽起來就是中文譯名，完全沒提什么證件檢查之類的話，還以為那是什么地名或公路的名字。

    而且，貿易區的荒涼以及路途經過的秩序混亂，也一定程度上誤導了禾一欣，讓她覺得這里社會秩序維護力量有限，再加上邊境線那么長，估計也不是哪里會被時刻管的，說不定她倆能直接貓進去，等進入城市之后再想辦法完善身份信息。

    沒想到，不管人家內部又是對抗沙漠洪水，又是解決鄉鎮打砸的，邊境線依舊管嚴格。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她倆車速不快，提前眼尖看到這個指示牌，并仔細讀了一下，能讓蛋殼車能先悄咪咪繞開，讓禾一欣和阿年緩一緩，想想辦法再說。

    要真直接開過去，一頭霧水的禾一欣她倆因為拿不出合法證件，被持槍的邊防軍攔下，那事情估計更糟。

    “阿年，我準備去探探情況，看他們是怎么檢查的。”

    和流浪者聚集點不同，這邊境檢查站可又是鐵網又是持槍人員的，只能讓禾一欣等入夜之后，開啟隱藏模式，悄咪咪轉一轉，起碼摸清楚這里的基本出境流程是怎么回事。

    好在這里和華夏共享一段邊境線，提示語也都是雙語，不至于禾一欣根本看不懂，還要想辦法抄回來讓阿年幫忙翻譯。

    畢竟阿年會的幾種語言，也只是更擅長口語溝通，對文字其實認識有限，要真正看，很多也都是連猜帶蒙的。

    禾一欣在新歷，沒聽過什么出境處罰的消息，倒是經常看到有其他星域的人，因為無證件入境的違法行為被罰，所以她代入了一下，忍不住打個哆嗦，覺得出入境出入境，那違規出境是不是和違規入境差不多嚴重？

    阿年也很害怕，雖然年紀小，但一聽這事違法，就會讓人忍不住哆嗦，總覺得違法的下一秒，就是拉出去爆頭示眾。

    一大一小，真的都要眼淚汪汪了，腦子里閃過各種殘酷的刑罰，脖頸都涼颼颼的。

    結果，沒等她倆更凄風苦雨，邊境檢查站那邊就有些異動，好像是發生了爭執和吵鬧，禾一欣立刻抹了把臉，順便也幫阿年抹一把，然后和袋鼠塞寶寶差不多，裹著阿年就從蛋殼車里溜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小袋鼠阿年很配合，不吭聲，牢牢抱緊禾一欣，然后支著耳朵。

    都是禾一欣聽不懂的，所以翻譯工作只能靠她了，先聽聽到底在爭執什么。

    夜色就是最好的掩護，或者說，這個亂七八糟的時候，也沒有誰發現，有一大一小蹲旁邊偷聽。

    兩個人躲在推到一邊的路障背后，發現是一群人抗拒出境，但是，推搡之中，檢查站的邊防軍根本不管，就這么任抗拒的哭聲四起。

    阿年把耳朵豎的更高了，想聽聽那些人在咒罵什么，別光顧著說臟話，說點起因經過和結果啊！

    真是著急！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說禾一欣和阿年好運吧？

    她們對舊歷藍星這段時間的常識, 基本是沒有的，直線幾百公里的距離差點被她們走出新編取經故事。

    好不容易靠近邊境線，還發現, 沒法出境。

    新歷社會對邊境線的劃分, 是立體且更為復雜的，因為不同星體串聯出來的界限, 還需要星艦隊伍去定期維護，除了守衛其他星域侵入或偷渡, 還要和星際荒原的各類怪物集合體戰斗。

    所以，星際社會的邊境線是動態而且很危險的，好出不好入, 普通人都不會有事沒事去看看，如果必須出入境, 需要向入境地提前申請護衛力量才行。

    而且, 禾一欣基本只見過其余星域的居民試圖偷渡的新聞, 從沒有見有自家想偷摸往外跑的, 所以她對舊歷這種大家處在同一大陸表面的“緊鄰”, 只覺得很抽象很難解，恨不得把鄰居們都安排去住月亮, 方便她回家。

    阿年則是從小在貿易區長大, 各個交易點都聚在這里, 面積有限, 再加上為了鼓勵自由貿易, 邊界劃分和小區緊鄰差不多，感覺出門左拐就能去另一個交易點, 布局很特殊。

    這給阿年也帶來一定程度的誤導，覺得邊境線就是在地面上畫條線, 一家在線這邊修個屋子或者墻，一家在線那邊圍個柵欄或挖個溝。

    站在這里，出入境差不多就是往前跨一步，成功入境，再后退一步，成功出境，來回橫跳就行。

    而事實與禾一欣和阿年想的都沒有關系，這里的邊防檢查站其實是依托一條聯通三個國家的鐵路，各自離邊境線有一定距離修建的，她倆看著指示牌像是雙語標識，但其實是三語使用，過了檢查站還要再往前走，才能選擇去華夏或另一個國家。

    不是她倆想的那樣，跨過這條線，就直接算入境，因為那條線在這一段，本身就不是輕易讓靠近的。

    所以說，她倆不算好運，哪怕按照導航提示繼續往前走，有可以證明通行人員和車輛身份的證件，現在也沒法過檢查站再往華夏走了。

    因為不久前，華夏已經嚴格管控，關閉了不少邊境出入的檢查站，那條運輸鐵路也因為近期的地震，直接被扯斷出現地面裂縫。

    這里的地勢本來就不太平緩，華夏那一側要更高些，鐵路被地震摧毀之后，又出現一條最寬約二十米的地面裂縫，深估計有幾十米，還沒有誰敢去探一探，所以檢查站現在是兩國通行，嚴查本國和另一個國家的來往人員。

    被驅逐的這些人，就是和倒賣糧食且被合伙人坑的商人，這種兩國來回倒塌的生意，基本都是兩方商人合作的，但因為糧食價格暴漲，加上合伙人背刺，正經的生意變成違法收繳，他們也兩手空空直接被驅逐出境。

    所以，說禾一欣和阿年運氣不好吧？

    也不是，因為她倆熟練的偷聽，居然聽出來被趕走的那些人在抗議什么，還在怒罵和詛咒之中，抓到一些關鍵詞。

    地震和裂縫之外，還有糧食、藥物和車輛，這邊境檢查站附近好像有個倉庫？

    想一想，很合，這原本是鐵路運輸的出入口，旁邊修專門倉儲貨物的倉庫很合。

    “阿年，我們好像從這里出去，也沒法回國。”

    禾一欣和阿年現在心態已經很平靜了，主要是誰經歷了這一路的折騰和波折，都不會覺得，回國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而且，她倆沒好意思和對方說，之前聽著導航提示音，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都有點不太相信。

    畢竟，按照導航到地方有點太平靜和太順利了，完全不符合她們這坎坎坷坷的一路畫風。

    現在發現通過邊境檢查站也沒法回國，蛋殼車也開不過地裂部分，困難明明白白擺在面前，兩個人就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對對對，就是這種九九八十一難的既視感才對味，否則她倆都覺得運氣過好，有點心虛了。

    “這和導航的地圖不一樣了，我們要不要和那些人接觸一下？他們應該還會再留一段時間，等天亮了，估計就要離開了。”

    阿年指著被隔在柵欄鐵網另一側的幾個人，有點可惜把靜音之后的手機收好。

    導航提示其實沒什么問題，路線準確，還讓禾一欣她們平安順利完成懸湖支線之旅，但再往前走，邊境線附近的地形改變，之前的導航資料包就沒法用了。

    地裂的出現，加上華夏那邊的檢查站關閉，想要平安入境，估計只能帶翅膀的飛鳥才行。

    至于導航資料包，估計也不會更新這個資料，更新運營和泄密違法是兩件事情，邊境線附近地形的動態變化涉及多國的換防信息，肯定不會這么同步更新到導航里的。

    要不然，禾一欣和阿年也不會人都躲在這里了，才磕磕絆絆偷聽到，地震居然把靠近華夏那邊的地方，扯出來一條未愈合的地裂。

    曲姐她們不知道這個消息，也挺正常的，因為地震給附近幾個國家都帶來了不少負面影響，檢查站這里只是其中之一。

    再加上兩年前特大地震發生，直接讓不少地區的旅游業夭折，很多國際運輸也都停了，來往邊防檢查站的人員也減少了很多。

    所以，只有需要通過這個邊防檢查站的車輛，想要前去華夏方向，才會被告知前方無法通行，從其他的邊防檢查站再想辦法。

    這些消息，近期才出現，是必須親自來一趟才能獲得的。

    禾一欣和阿年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棄車后頭鐵狂走，一路悄咪咪，雙腿創奇跡，地裂又不是把地球直接一掰為二，順著走，肯定能找到邊緣或者較窄的地方，她們直接跨過去，然后繼續往華夏方向走。

    缺點是隨身攜帶的物資有限，萬一地裂就是特別長，導致她倆越走越遠，那就是餓著肚子向反方向進發了。

    第二個選擇，就是改造蛋殼車，禾一欣和阿年都記得，病友群最開始就發了好多升級改造圖，想讓蛋殼車適應多地形，沒想到現在就能用上。

    當然，禾一欣也沒辦法讓蛋殼車立刻變成小飛船，但是加固車體，能完成高空騰躍再安全落地，還是有希望的。

    至于改造材料從哪里來，也是被驅逐出境的那些商人提到的，一輛八驅水陸兩棲全地形車。

    全新的，定制好還沒有完成交貨，就存放在檢查站旁邊的倉庫內。

    偷聽好啊，偷聽妙啊，帶著小翻譯來偷聽，更是美滋滋。

    禾一欣不知道，堪稱藍星現階段交通工具之王的這款全地形車，到底造價如何，但只要聽聽這輛車的用途，就知道每一處的設計，都是用錢砸出來的。

    這種全地形車，不僅能在沙漠、沼澤、雪地、沙石等各種惡劣地形中暢通無阻，還可下水“行走”，靈感來源于坦克，常用于極端氣候地區的科考工作，比如華夏在南北極科考就用這款車。

    八個輪胎，讓這種車充滿著別樣的魅力，能適應多種地形，上山下水都沒有問題，而且這車的底盤可以改成無人機駕駛機動平臺，用于軍事反恐。

    禾一欣沒有拉踩蛋殼車的意思，新歷給的設計圖并不比全地形車差，但問題在于，材料不同。

    蛋殼車的原材料，基本取自運輸卡車，用到現在，基本符合使用目標，但禾一欣現在想讓蛋殼車擁有“騰躍且安全落地”的功能，就對全地形車蠢蠢欲動。

    一體式耐磨耐腐蝕的車身、操作類似機械滑移轉向的變速箱，強抓地的低壓輪胎系統，以及太陽能和燃氣輪機的動力源，尾部還有螺旋槳可以加速水中推進速度。

    全地形車甚至可以爬40度的坡，對比一下普通車輛不超過20度，坦克也不超過35度，就知道這個爬坡能力有多強，多適合現在這種讓禾一欣頭禿的復雜地形。

    要是蛋殼車也有這么強的爬坡能力，她們去懸湖的速度能更快，很多地方不用停車之后自己爬。

    不生銹、不透水、速度快、全地形，還可以當移動發電站，除了沒錢的客觀限制，誰能抗拒這種車。

    而且，燃氣輪機的相關技術，可用于護衛艦、導彈驅逐艦、巡洋艦和直升機航空母艦等，要是硬要改裝，全地形車也不是不能腦殼插個“竹蜻蜓”，直接飛的。

    禾一欣都不敢想，如果蛋殼車吸納了全地形車，她和阿年會變成多么愛笑的河貍和鼠兔！

    靠雙腿創造奇跡，哪有靠黑科技碾壓來的快樂，禾一欣和阿年回國也是要生活的，徒步回去，什么都沒有，那更是艱難開局，不如她倆讓升級版的蛋殼車敲開同胞的心，單憑這個改裝能力，禾一欣就覺得自己好找工作。

    “我們去找那個知道具體倉庫位置的人，來，阿年你抱緊我，裹個披風再雙腳離地，誰不夸我倆是實現愿望的小天使。”

    能存放這么貴的車輛，倉庫估計也是需要指令密碼和特殊開啟手段的，所以禾一欣準備直接去找正主。

    被朋友背刺痛苦嗎？奪走財產驅逐離開憤怒嗎？只要拿出全地形車倉庫的開啟方式，本河貍小天使可以選擇性，幫忙實現愿望。

    再次重申，精神體狀態非常特殊，禾一欣本來有一米八左右，袋鼠一樣揣了個小孩，又裹住大披風，雙腳離地之后，和懸空的兩米高魔鬼差不多。

    輕飄飄出現在旁邊，讓憤怒的商人都眼神清澈起來，啊這？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禾一欣算是直覺派, 像她第一眼就喜歡阿年，掏小動物一樣把人家從地窩子里刨出來，美滋滋和小餅干同行。

    阿年也的確對得起禾一欣的喜歡, 她倆是互幫互助二人組。

    所以, 現在挑溝通對象，禾一欣也是篩選過的, 這位沒有直接提到倉庫，是其他人憤怒提到倉庫的時候, 往他這里征詢意見。

    而且，他在推搡之中，是最先護著自己不要被傷到, 以及被鐵柵欄擋在外面，最先去找夜晚容身之處的。

    聽阿年翻譯, 這個人也是最先平靜下來, 占據避風又暖和的角落, 拿出手機安排明天來接自己的人。

    畢竟邊境檢查站這里, 還要再走一段距離, 才算是到邊境線，不管自己安排的人能在什么地方接應, 肯定要提前準備上。

    禾一欣和阿年決定, 暫時把這位若干之一的聰明人, 代稱小明。

    說到這里, 兩人又莫名收獲一個新知識, 原來新歷/舊歷的小明，依舊重名率這么高啊？

    小明也對得起名字, 正勉強壓制自己的負面情緒，解決完眼前的問題之后, 雙手抱胸靠在角落，眼神陰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端的商戰，有的時候可能就要用很簡單粗暴的辦法。

    兩國往返這么多次，小明也沒有想到，自己認識二十多年的合伙人，居然會突然背刺自己，導致他剛帶著貨物入境，還沒有安排運輸車隊，就扣鍋被驅逐出境，直接物拆伙。

    如果是半年前，不，甚至是一個月前，合伙人也不會敢這么做的。

    因為這種暫時把自己驅逐出境的方式，顯得幼稚又可笑，他分分鐘能拿出自力救濟和索取賠償的法子來。

    但眼下這個時間不行，這里有沙漠洪水困住城市，小明所在國，則是地下水迅速下降，導致很多農田塌陷被毀，所以兩國都在受災狀態中，糧食是哪里都缺的硬通貨，也是讓合伙人背刺的原因之一。

    不是不懊悔的，小明平時身邊也帶的有助、司機之類的人，但這次隨著糧食過來，他身邊就只有個助，還是被收買的，讓他越復盤越氣，然后，就被什么冰冰涼涼的力道，拍了拍肩膀。

    那么一瞬間，小明想了很多。

    就是因為夜間比較危險，所以哪怕他們很憤怒，也沒有離開邊境檢查站這一側，靠在鐵柵欄旁邊，想等著天亮再說。

    里面那些人也沒有再驅趕，畢竟因為證件不合格或其他原因，讓對方禁止入境是一回事，如果眼看著天黑危險，還要把對方驅趕離開，那就是結了死仇。

    這個時候，還能在兩個國家之間橫跳的商人，多少都有點自己的路子，不能往死里得罪。

    而且，常駐在這里的邊防人員，基本都認識這些常來往的商人，多少也很清楚，這次的驅逐出境是有點問題的，只是他們接到命令，閉嘴旁觀而已。

    小明也知道，合伙人敢伙同別人把自己驅趕出來，但絕不敢現在就讓自己有生命危險，那么搭在他肩上的，是食人熊還是荒野餓狼？

    已經緊挨著邊防檢查站了，還有大型野生動物靠近，連動物界都這么缺糧，導致習性大改嗎？

    小幅度摸向懷里，小明不敢呼吸，他是帶槍的，只是不知道，熊掌或利齒，和子彈哪個快。

    但沒等他摸到槍，就聽到一聲，“醒醒！”的催促。

    聲音聽起來像是小孩子，有點脆生生的，順著這句話，自己也直接被掰過去了。

    好消息，不是食人熊也不是荒野餓狼。

    壞消息，好像是魔鬼！

    小明也就一米七出頭，借著邊境檢查站夜晚的燈光，看向將近兩米的人影，四肢都發軟。

    更別說，這個人影還是懸空飄起來的，他甚至反應比腦子快，伸腿用腳在下面掃了一下，很好，是空氣，真的是飄起來的。

    禾一欣和阿年覺得，她倆現在很像小天使，也很像仙女，怎么看都是故事里面的善良守序派，為了增添可信度，禾一欣還特意耗費能力，讓自己也變的輕飄飄。

    但看小明的反應，好像沒有很驚喜，難道是文化差異，小明家鄉沒有這種送驚喜的可愛角色嗎？

    【阿年，問問他要不要幫助！】

    阿年小袋鼠一樣藏在披風下面，大晚上還怪暖和的，看不到外面，就老老實實聽禾一欣的心聲。

    然后，小明看著對方沒張嘴，但那個很像小孩子脆脆的聲音，開始問他，需不需要幫助？

    站不穩的腿，更踉蹌起來了呢。

    怎么沒反應，按說，他們剛才爭吵的時候就用的是這種語音，沒道自己說的時候，對方就聽不懂了啊！

    阿年對自己的口語水平，還是很自信的。

    然后，小明覺得，有一道視線，從魔鬼的肚子位置，鎖定了自己。

    徹底癱軟坐在地上，小明開始阿巴阿巴，誠摯獻上自己的家底，只求饒一命。

    要索命，去索他合伙人的吧，他就是個剛被趕走的可憐人，什么都沒有，又老又干澀，渾身都是缺點。

    阿年躲在披風里面，覺得對方的話很奇怪，也顧不上對方能不能聽懂華夏語了，直接同步翻譯給禾一欣聽。

    眼前這位神秘存在，通曉自己的本國語言也就算了，連華夏語都會嗎？！

    雖然小明不太熟華夏語，但他之前也和華夏商人打過交道，會幾句簡單的打招呼，沒想到在神秘界，華夏語也有著這么廣泛的應用。

    慌亂之中，不影響思緒跑偏，小明知道現在大喊大叫，只會激怒對方，所以只要對方愿意溝通，他什么都能應承下來。

    所以說，商人才是最適合和魔鬼溝通的職業。

    好在禾一欣她們不是要當魔鬼的，依然自我感覺良好，覺得她們客串的“善良正義小精靈”很到位，沒看小明都信任到開始掏家底，什么都和她們說嘛！

    還別說，隨著訴說，小明的膽量也越來越大，甚至有了要不獻祭點什么，來換取神秘側力量的幫助的想法。

    然后，被禾一欣轉告阿年，直接拒絕，想什么呢，請得起她們嗎？

    聽自己付不出代價來，小明居然有點可惜，真是掙錢不要命，完全忘掉剛才被嚇到清澈的眼神。

    不過小明的話，還是讓禾一欣和阿年表示學到了。

    糧食交易只是小明涉及的業務之一，更重要的，是種子。

    這個就超出禾一欣和阿年兩個外行的認知了，她倆只知道這附近幾個小國家，農業發展都不錯，產糧量很高，往年都是糧食出口的主力軍，但沒想到，拿捏農業發展和糧食產量的，是種子公司。

    小明對得起自己的名字，立刻把種子相關的事情也提一下。

    一點都不質疑神秘存在為什么不懂農業發展，就是他嘴閑，喜歡說這些有的沒的，希望神秘存在賞臉聽聽。

    還別說，怪不得那些高情商語錄這么受歡迎，禾一欣和阿年自己不會高情商，但被高情商的小明言語照拂，那感覺的確很好。

    所以，她倆就聽到種子公司的博弈和陷阱，簡直大吃一驚，難以置信。

    現代社會的種子改良方向，基本都是往高產路子走的，否則哪供得起全球幾十億張嘴。

    為了更多的果實，會相應犧牲口感、營養價值等等，以及為了適配農藥化肥的使用，種子也要進行相關的化學處。

    以及最重要的是，現在用的種子，是沒法自己留種的。

    聽起來有點違背自然規律，但不留種的原因主要是兩個，一是自* 留種容易退化，抗病抗逆性會降低，產量也會大幅降低。

    二是種子也有知識產權保護，種子公司都會進行“該品種僅為生產用種”的風險提示，也有配套的《種子法》明確禁止非法產銷種子，來保護種子公司和農民的權益。

    所以，為了更高的產量以及市場秩序，農民是每年都向種子公司購買，種子也只能種一代。

    但種子作為農業的心臟，不可能真這么善良美好的發展，20世紀初一家以生產糖精和咖啡因起家的種子公司，從小到大，從弱到強，借用農藥和轉基因的便利，吃盡農民的血淚，搖身一變，成為全球最大的轉基因種子生產商。

    這個跨國公司的發家史，可以簡稱為“利潤來源于向農民兜售本來不存在的問題”。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濫用農藥導致“糧食之敵”雜草的抗藥性節節攀升，但更強力的農藥同樣使種子也無法生存，哪怕種子公司推廣強力農藥的使用，甚至隨著農田污染，導致播散面積之外的地方，也沒法再繁育作物。

    于是，農民和周邊的人們，只能購買這家種子公司的種子。

    至于過劑量的藥物和殘害，直接影響了糧食的安全質量，污染土地導致很難恢復，從而侵入全球農業，甚至改變無數人生活，那就是另一條看不到前方的道路了。

    農業科研人員為消除饑荒，養活全世界人口而努力，可他們的工作成果流出實驗室，被種子公司重新組裝使用后，就變得危險可怕起來。

    小明說到這里，也難免苦笑，因為那家種子公司對本國銷售，和對海外銷售的完全是兩套種子，所以他們不懂嗎？不，他們很懂。

    耗費幾十年，種子公司精心準備出陷阱和深淵。

    全球化的趨勢，讓很多小國家都沒有抵擋的能力，因為傳統農業的產量低就限制在這里，要想不餓肚子，得到更多的糧食，只能入局。

    不是每個國家，都有華夏那樣育種研發，農業科研不斷深入，形成自主保護防御的力量，小明這次運輸之中，最貴重的不是糧食，是新款種子營養液。

    一款如果不使用，種子就無法發芽的致命藥劑。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災難很少毫無預兆, 突然發生。

    種子也是一樣的，并不是這兩年才開始出芽困難的，只是大量的農藥、化肥以及各種新開發的化學藥劑, 讓這種頹勢出現的沒有那么明顯而已。

    直到去年, 大批量的新種子無法發芽，野草卻在除草劑的噴灑之下安然無恙, 種子營養液才隆重登場。

    對于農民來說，種子是從種子公司買的, 除草劑是從種子公司買的，連種子營養液也是從種子公司買的。

    現在種子不發芽，除草劑不管用, 還必須砸更多的錢去買種子營養液，他們不是沒有抗議的, 可和堂下所跪何人, 因何狀告本官有什么區別？

    強勢的種子公司, 買通的監管人員, 根本不顧農民的死活。

    因為最初所有人都以為, 這只是短期撈一筆，配套買就行, 和以前的種植沒什么區別。

    但直到土壤污染愈發嚴重, 化學物質超標, 有毒的糧食開始大批量流入餐桌、畜牧行業, 問題才開始變得無法挽回。

    禾一欣聽完這個, 整個心聲都是【不作不會死！不作不會死！】

    她對種子行業不熟，可是, 她記得新歷堪稱罪大惡極的幾大罪名，其中有一條, 就是包含污染種子的農業犯罪。

    是的，農業犯罪，直接影響到人們生命安全和社會秩序的重大罪名。

    如果禾一欣沒記錯，這款罪名的代表案例，就和種子公司幾十年鋪墊和操作種子市場類似，為了推廣自家產品，惡意去侵吞或污染一些原生種子，最后是過量的毒糧食和污染到幾乎廢棄的種植地，才讓罪魁禍首暴露，最后得到了新歷最嚴酷的幾類刑罰。

    而且，事情也不是隨著處置禍首就結束的，毒糧食的存在已經影響了很多人的健康，加劇了各類基因病的出現，那片原本很寶貴的種植地也一直無法治，到禾一欣來舊歷的時候，都沒有聽到好轉的消息。

    星際社會，比生態圈造價更高的，就是農牧漁用地，那片被毀的種植地就像是瘡疤，疼在每一個了解過的新歷人心頭。

    所以，禾一欣第一反應就是，怎么敢的啊？

    知不知道這會帶來多惡劣的后果，為了掙錢，可以這么喪心病狂的嗎？

    難道就沒有誰管一管嗎？這種能毒害人類幾十年或近百年的事情，就這么眼睜睜發生了？

    有的，肯定有人能看出這種下三濫商業手段的，但全球農業發展的本質，是政治和經濟的博弈。

    獨立自主這四個字，不是嘴上說說就能完成的，技術的落后、商業視野的限制、規避監管和濫用法律的壓迫，讓以利益為驅動的資本進入農業之后，結局就是不擇手段的擴張。

    很多被卷入的農業小國，根本沒辦法抵抗這種侵吞，更別說進行地域保護了。

    不說別的，就說那個自稱“農業未來燈塔”的跨國公司，每年被那么多國家和地區的農民抗議起訴，但也不影響公司繼續大賺特賺，不顧別人的死活。

    有一種悲劇，就是無恥者吃得滿嘴流油。

    種子保衛戰，其實早已在多國打響，沒有硝煙卻也異常殘酷。

    連華夏也不例外，近些年多次報道過劣偽種子的問題，尤其是在產糧大省，低質量的種子發芽率極差，抗病能力弱，大量的農作物減產，曾多次上門推銷的種子公司銷售卻賺錢跑路，只留損失慘重的農民，一年的辛苦付之東流。

    種子是農業的芯片，曾控制了石油的人，控制了國家，那么現在控制了糧食的人，也能控制人類。

    至于種子保衛戰的結果，大部分都不算樂觀，華夏這種天降神農，出現雜交水稻，直接養活十幾億人口的奇跡，并不多見，反倒是很多小國，農業發展都直接被種子公司及背后的政治力量控制。

    其實，華夏也不是沒吃過虧的，最典型的就是大豆。

    作為大豆的原產國，華夏東北種植的大豆大量出口，同時也擁有豐富的大豆種子，品質優越，但是種子被強借或偷走之后，一些國家繼續改良開發，推廣出油率更高和更便于保存的大豆種子后，搖身一變成為全球主要的大豆生產國。

    在疊加種子繞不開的轉基因技術，不管是耐除草劑型，抗蟲型還是復合型，種子行業的戰爭依舊沒有結束。

    想到這里，禾一欣在心聲之中更憤怒了，因為她這種歷史成績差的，都很清楚，就是近幾十年，華夏的種子發生過多次“被盜取”的事故，還有種子專家離奇死亡的事情。

    現在是2028年，也不知道華夏本地種子的保護進展如何，禾一欣記得撤離藍星攜帶的種子庫清單中，新歷華夏血脈就無數次惋惜過，很多華夏本地的原始種子，太可惜了，根本就沒有帶出來。

    禾一欣聽說，那些自然雜交，農民世代傳承，沒有經過實驗室人工干預的自留種，都有著特殊的能量，菜有菜味，糧有糧香，是華夏人心心念，直到新歷時代都無法釋懷的“老種子”。

    小明的憤怒，在于合伙人明顯是惦記上糧食和種子營養液，他們也是托關系，漂洋過海才獲得的這批實驗室用營養液，只要利用的好了，就能在所在的兩國成為“代商”，來推廣種子營養液賺筆近乎壟斷的大錢。

    因為想要種子發芽，只能買這種新款的種子營養液，農民就算再憤怒，也不敢耽誤天時，會掏一筆錢的。

    如果眼前是魔鬼，小明希望神秘存在能幫自己奪回種子營養液，有了母本存在，背刺他的合伙人也就不值一提了。

    但神秘存在，怎么感覺比自己還要憤怒，聽完自己的祈愿之后，直接用那個有點脆的童聲問，那個種子公司在哪里，有多少人，全都殺了！粉碎！原地揚了！

    【豆沙了！豆沙了！知不知道一顆原始種子，能在新歷賣多少錢！】

    【懂不懂我們華夏文學史上，有多少作品，都是重回舊歷，去拯救老種子的！】

    【知不知道我們吃著那些有菜樣，卻一點味道都沒有，儲存一個月還和模型一樣，半點都不會壞的新品種，有多難！】

    敢拿你的錢包，挑釁整個新歷的主糧和飼養糧，還有蔬菜水果甚至草藥種植，簡直禾一欣殺心四起。

    就是因為沒有對應的食材和藥物，新歷華夏的飲食文化和中醫傳承，都快被歸為幻想故事了！

    這哪個華夏人能忍，恨不得直接打包這群垃圾，為民除害，不讓他們見到2029年的太陽。

    誰再敢傷害老種子，污染土壤，就是和全新歷人類作對，這一點，禾一欣能代表新歷！

    小明顫抖，小明踉蹌，他就是想賺個錢，并沒有需要刨根問底，直接從源頭解決問題，這是他一個小商人能祈的愿嗎？

    但魔鬼就是這樣不講道，禾一欣讓小明把隨身攜帶的幾個手機專門騰出來一個，把那個種子公司的所有信息，兩國已售賣的什么種子、除草劑和糧食，還有背刺過他的、有合作過的人也全都匯總發一份。

    這不是手機，這是記仇器，小明本來還想遲疑，但神秘存在的手勁可真大，他的身體只能很配合很誠實。

    有的魔鬼，吸取人類的欲念和妄想，那么有的魔鬼，說不定就是要榨取農業氣息？所以自己的蛋糕被動了之后，才會這么憤怒？

    那輛最初被禾一欣和阿年惦記的八驅水陸兩棲全地形車，存放倉庫的具體打開方式也被交了出來。

    小明現在也是眼神清澈，反正那輛全地形車還沒有交付到客戶手上，自己就被合伙人背刺，拿不到這單的利潤，不如交給眼前這個想要碾碎一切的神秘存在，還能讓背刺的家伙再頭疼怎么和定制車輛的客戶交差。

    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小明也懶得做，可是一想能讓合伙人痛苦，那他還是很配合的。

    不管魔鬼是準備點燃倉庫還是炸了車輛，都和被驅逐出境的小明沒關系了，他只需要提著種子營養液離開就行。

    倉庫的確需要特定的開啟指令，除了種子營養液和全地形車之外，還有其他一些物資，小明也拿不走，賺不到錢，就直接讓神秘存在自行處就行，他只要種子營養液，方便好攜帶，回國就能東山再起。

    交易結束，禾一欣和阿年大晚上也不困，雖然不知道小明的話有多少水分，但倉庫她們還是要去的。

    幸虧這段路受到沙漠洪水和地震的影響，夜晚行駛較為危險，剛背刺朋友的那個合伙人，最快也只能天亮后開啟倉庫，所以禾一欣和阿年摸到倉庫的時候，除了怎么找入口繞了幾圈，以及怎么關閉夜間監控和報警系統，其余也沒有遇到其他障礙。

    “先去找什么？蛋殼車如果改裝的快，我們是不是也能帶走一點糧食？”

    阿年不太懂種子安全，可是她能從禾一欣的心聲rap里面，聽出來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壞的種子，是種不出來好糧食的，雖然不知道華夏有沒有受到影響，但是，倉庫里存的有糧食，她倆要是能在車里裝走一些，想必肯定有用。

    “帶，不只是糧食，還有種子營養液我們也帶走一點，說不定拿回去，還能研究點什么出來。”

    禾一欣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和倉庫還真是緣分不淺，準備和阿年分分工，這里的倉庫很大，儲存了很多東西，只是她倆只知道小明描述的，其余的，還需要一個個探過去，說不定還有類似種子營養液這種“特殊”存在。

    至于今晚找到全地形車之后，以最快速度升級蛋殼車？

    平時禾一欣是不行的，但想到這關乎她以后餐桌上吃什么，禾一欣表示，她可以，她一定行。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雖然被稱為倉庫, 但這里應該算是智能化倉儲中心，和普通存放貨物的基本倉庫不同。

    因為這里，給禾一欣和阿年一種, 又新又舊的感覺。

    新是因為倉庫的布局其實挺復雜的, 留了很多特殊的軌道和接入口，在倉庫全盛時期, 這里應該是智能分揀為主，倉儲費很高的高科技倉庫。

    舊則是因為大部分倉庫的空間都已經停用, 甚至連基本的燈光都沒有，更別提監控之類的配套措施，現在用的地方不到整個倉庫的十分之一, 而且不像以前那樣按照分類高低錯落的存放，現在都只簡單的堆放在最底層。

    頗有一種分揀機器人被迫下崗, 便宜的人工勞力只能怨氣滿滿, 隨便擺一擺的感覺。

    禾一欣和阿年從黑暗之中往有光亮的地方摸去, 覺得這其中擺的簡單障礙物, 透出明明白白的敷衍味道。

    也幸虧倉庫現在的貨物量比較少, 存放時間也比較短，否則有些貨物這么混同放, 可能會互相污染的。

    但這些和她倆沒關系, 阿年是真的不怕黑, 禾一欣一路摸過來, 都覺得后背毛毛的, 拿了一個迷你小手電的阿年，卻一點都不怕。

    她們也不是什么深夜大盜, 看什么都想往兜里塞，如果不是因為前面的邊檢沒法通過, 她倆也不用想著升級改造蛋殼車，換個辦法，硬飛過地裂部分，先努力往華夏境內走。

    正常的邊檢核查，然后入境排隊程序，實在沒法適用她倆，那就依靠硬件，強行出入境。

    卡車為基礎的蛋殼車，其實已經不缺吃不缺喝以及不缺電了，禾一欣和阿年都沒什么特別強的改裝想法，之前車廂里裝的東西，也都是零零碎碎，一路上兩人撿來的，或者是換來的。

    可現在，聽商人小明一說種子危機，禾一欣的心情就特別跌宕起伏，準備把倉庫里和農業相關的東西，都拆個試用裝出來帶走。

    最好拿回去之后，能找人研究一下，這些會不會對華夏境內的土壤有危險。

    因為禾一欣不是專門學農業的研究人員，對這些都不太懂，可她記得，土壤和水源的污染，是會擴散的。

    新歷那個農業犯罪之所以典型，除了刑罰嚴重之外，就是農牧漁用地被毀之后，迅速擴散了整個星體。

    那是顆比較迷你的小星體，但因為探測的環境還算不錯，被重金改造，專門供給農業方向使用后，也在無數顆星體之中小有名氣。

    但是，迅速擴散的污染短時間內無法解決，最后整顆星體被污染熄滅，居然很多投資這顆農業星星的人，差點在審判結果出來前，把主犯從犯一群人給挫骨揚灰了。

    禾一欣也不知道，2050年的撤離原因，到底是人類有其他更好的選擇，要離開藍星，還是因為藍星已經忍無可忍，直接把租客趕走。

    但是，她比較關心華夏的種子安全和農業發展，沒有被新歷飲食折磨過的人，根本不懂守衛農業安全的重要性。

    所以，阿年去挨個尋找，不管是種子、化肥還是什么農藥，哪怕是什么新型農機，只要找到就標記下來，等蛋殼車改裝完，禾一欣就立刻來查看，以蛋殼車的倉儲量來倒推，哪個更有研究價值，怎么裝走。

    八驅水陸兩棲全地形車停在那里，感覺就有種貴貴的氣質，然后被禾一欣毫不客氣，該拆就拆了。

    因為動力源不同，兼職發動機和電機的禾一欣，必須要把車輛內部系統重新安裝，才能讓車輛正常行駛。

    而且，卡車為基礎的蛋殼車，也不是全都要廢棄扔掉，取其精華，把有用有價值的部分都裝在一起，原本和普通卡車差不多大的蛋殼車，迅速變化，縮小了好幾圈，現在也就和小型貨車差不多大。

    但是，每一個零件，每一處組裝，都彰顯了質量和價格的不凡。

    怪不得全地形車價格那么高，禾一欣拆的時候，大概也能反推出來，這么高的價格都貴在哪里了。

    當然，和之前的卡車為基礎的蛋殼車相比，以全地形車為基礎的蛋殼車，也基本失去了生活區，只余下空間緊湊的床鋪和迷你廚房角，比之前還能在后半截車廂里轉一轉不同。

    而且原本看著如同蓄勢待發的兇猛野獸不同，現在的蛋殼車變成全密封、略有圓潤，反而更接近最初的景區小自行車的模樣，遠看真的挺像拍扁的蛋。

    估計以后見到其他全地形車，都會發出靈魂哭泣，為什么氣質從武器鋒利氣質冷酷的反叛機器人，變成笑瞇瞇胖乎乎的居家機器人？

    但禾一欣從不考慮外形問題，她有點遺憾，為了盡可能保留全地形車的框架，新車的倉儲量是真的遠不如之前，幸虧之前遇到米婭彩虹的時候，還是以卡車為基礎的蛋殼車，否則后車廂根本帶不走那些羊。

    不過也就這么一個感慨，堪稱集結舊歷藍星現階段車輛技術巔峰的全地形車，除了沒法提供太多的倉儲空間，以及簡直是耗能怪獸之外，沒有什么缺點，甚至連駕駛感都提升，讓人莫名覺得面對方向盤，就會自帶一些BGM差不多。

    自我感覺，格外酷。

    為了餐桌上一口吃的，超功率完成改裝任務的禾一欣，都覺得現在有點像是過度耗電的虛。

    好在精神體狀態從不拖后腿，禾一欣也就是高度集中，精力消耗之后略有不適而已，身體還是很強壯的，把新版蛋殼車稍微挪動一下，方便待會兒直接離開，就立刻跑去找阿年。

    除了放在開啟條件更嚴格的保密倉庫里的種子營養液之外，阿年的收獲不太多，尤其是有些貨物的標識，要仔細識別半天，但她倒是找到很多種子，甚至還有幾株幼苗。

    農藥這些也不在普通倉庫里，和保密倉庫類似，應該是專門存放在和危化品相關的地方，畢竟有著避光、無濕甚至嚴禁擠壓之類的儲存要求，肯定要單獨放，阿年找到危險標識之后也沒有敢靠近，只是記下位置，等和禾一欣一同行動。

    畢竟，一個骷髏頭上面畫兩個叉的標識，誰看都知道危險，阿年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看到之后就立刻退走，不拿自己的小命去送好奇心玩耍。

    禾一欣也沒敢隨意靠近，她對化學制品這些，是有點抗拒的，萬一要是帶走后沒儲存好，那可就是車內爆炸，響聲更大。

    所以，她還是翻到了倉庫的控制臺，只敢帶走一些保存條件更寬松，已經商業推廣使用的農藥，以容易攜帶為第一篩選標準，這樣她倆才能安全帶回去當樣本。

    但能拍的照片，禾一欣還是咔咔咔都拍上了，到時候都發給病友群，看能不能研究點什么出來。

    最后，蛋殼車離開的時候，除了裝在特制箱子里的種子營養液，車里還帶走了差不多量的各類種子、部分肥料和農藥，還拆了一個酷似迷你挖掘機的小農機，再加上之前一些必帶的物資，車里除了禾一欣和阿年坐的位置，是放的滿滿當當。

    連阿年坐在副駕駛，踩不到的座位底下，都塞滿了東西。

    “走，出發，這個箱子應該是定制的，我特意都拿出來了，和小明分一分之后，我倆就去找地裂地方，哪里比較好飛躍。”

    疏忽管的倉庫，送走了這一大一小的河貍鼠兔，讓忙碌一整晚的蛋殼車，總算在天亮前找地方藏好，然后禾一欣這次沒帶阿年，把披風一裹，夾著分給小明的指定報酬，就沖了過去。

    還別說，還別說，習慣在大晚上鬼鬼祟祟之后，看到太陽即將升起的時候，還真的有點心虛。

    黎明正是人最困倦的時候，小明拒絕了夜里爭取來的臨時住所，依舊躲在他那個避風優選小角落，忐忑地猜測魔鬼的鬼品。

    到底靠不靠譜啊，自己倒了那么多東西出來，只求一箱種子營養液帶回去東山再起，這么難嗎？

    下一秒，被什么硬箱子懟在懷里，差點岔氣的小明，只覺得眼前一黑，再一亮，連魔鬼離開的背影都沒有看到，自己懷里就抱了一個小箱子。

    這熟悉的冰冷觸感，這復雜的密碼鎖，正是小明心心念的種子營養液啊！

    魔鬼簡直是好靠譜一鬼，原來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覺？

    立刻藏好箱子，準備跟著其他幾個人離開的小明，向神秘側的未知邪惡力量送上禮贊。

    不，都幫自己了，那肯定是神秘側的善良正義力量！

    禾一欣忙著回去開車探路，沒想到自己的速戰速決，還讓小明產生誤會，但兩方交易完成，各自歡喜，都在太陽升起前得到自己想要的。

    現在，就是沿著邊境線的地方探路，看哪里的地裂比較窄，哪里適合蛋殼車直接加速從高處飛躍。

    她倆看來是和什么正常出入境手續沒有緣分了。

    但既然沒緣分，那就全看她倆強求了，強扭的瓜又甜又解渴。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不愧是魔鬼, 總容易讓人悲喜交加的。

    小明抱著箱子，恨不得挽留一下魔鬼，朋友, 還交易嗎？

    雖然知道, 自己拿的費盡千辛萬苦才運輸過來的物資，換這么一小箱也本該屬于自己的種子營養液, 是個很不公平的交易。

    但是，如果沒有魔鬼幫忙, 屬于自己的物資就全被找借口扣下，根本不可能返還給自己，還不如給魔鬼呢！

    所以, 出于這種不想讓背刺自己的合伙人好過，以及不便宜對方背后參與設計驅逐自己的幫兇, 小明很樂意做這種損人微微利己的事情。

    現在正是兩國社會秩序都比較混亂, 人們愿意十倍甚至百倍購買食物, 小明他們原本是砸了不少家底, 準備做筆大生意的, 沒想到物資過于誘人，導致合作翻車, 十幾年的交情也比不上動人的利益。

    小明對得起禾一欣她倆取得花名, 拿到種子營養液之后, 心思活絡起來, 想問問魔鬼還需不需要其他消息, 他只要抽一點點分成就行！

    或者，不要分成也可以, 能不能完成其他交易，都可以談啊！

    幸虧禾一欣跑得快, 把交易的報酬塞給小明就跑，否則這張嘴，哪怕語言不通，態度也怪讓人心動的。

    禾一欣她倆從小明這里知道他儲存的那批貨物具體信息，換回來這么一箱種子營養液，正常人應該都覺得虎落平陽被犬欺，要不是合伙人背刺，自己被驅逐，暫時聯系不到其他靠譜的人，哪會做這么坑的消息。

    可人家小明，就膽子大眼光銳利，敢和神秘存在去做交易，甚至還想砸錢繼續延續合作，這種做生意的魄力，換個真正的魔鬼，說不定都會動搖。

    好在禾一欣和阿年，對自己的定位是那種半空中，散發友好氣息，可可愛愛的仙女類小精靈，并不是專門來做生意的。

    所以，她倆拿著剩下的種子營養液，以及其他各裝一小部分，主要是留樣的種子、肥料和農藥這些，就準備天亮前就跑路。

    這個邊防檢查站是過不去了，但她倆不信，那么長的邊境線，全都是警戒范圍。

    新款蛋殼車剛準備上路，就聽到“轟鳴”一聲，憑空出現，讓禾一欣差點把油門踩到底，直接往隱藏的山體上撞。

    幸虧兩個人都綁著安全帶，緊急剎車，只是被安全帶牢牢鎖死，阿年都快被勒得吐舌頭了。

    這質量，真好，看這安全帶的緊急制動反應，就知道靠譜。

    車停下，阿年忙大口吸氣，覺得自己的魂總算回家了，要不然剛才那么猛地往前一撞，又被安全帶牢牢扣死，魂都差點漂移沖出去。

    “對不住啊，沒撞到吧？！”

    禾一欣心虛，忙摸摸阿年的小腦瓜，還好還好，除了嚇一跳，孩子已經波瀾不驚，自我調節能力一級棒。

    “……沒事，好像是爆炸聲！”

    阿年都不敢搖頭，深怕這么一晃，自己的腦瓜子被搖勻，但緩緩就好多了，反正一路上，平穩路段比較少，她也習慣車輛顛簸了。

    只是，這個聲音聽起來太近了，好像是邊檢那邊出什么事情了。

    這會兒也沒有個實時新聞報道一下，禾一欣只能再次藏好蛋殼車和阿年，動作已經極其熟練，快速且隱秘靠近，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然后，過了十多分鐘，禾一欣的心聲是罵罵咧咧回來的。

    坐回駕駛座，禾一欣啟動蛋殼車，先往遠處開，然后給阿年講剛才發生了什么。

    倉庫有部分貨物儲存不當，發生爆炸，里面的燃燒物造成火災，那邊聚集了很多人正在滅火。

    要不是禾一欣和阿年，昨晚剛大致轉了一圈倉庫，禾一欣還仔細從總控看了一下危化品儲存的地方，都差點信了呢！

    這倉庫的意外到底是真的故意還是假的不小心呢？！

    反正里面的貨物，是沒法讓提貨人帶走了，這會兒連哪一部分是本國商人的，哪一部分是其他國家商人的，都區分不出來，讓聽到爆炸聲之后慌忙前來的人，很多人臉黑得和燒焦的貨物差不多。

    被阻隔在外，只等著天亮離開的小明，估計已經跑路了，該舍就舍，先溜為敬，不愧是能賺大錢的商人！

    但圍著倉庫，不甘心和憤怒的提貨人有很多，他們甚至都快被氣笑了，覺得糊弄和敷衍自己的手段太過簡單和粗糙。

    這個倉庫在多國貿易最繁榮的時候，還因極高的投資、先進的倉儲管、優秀的抗震防災以及安全質量上過新聞，要不然憑什么賺那么高昂的倉儲管費？

    結果，現在存用倉庫的人大大減少，以前那些大商人基本不來，就剩下他們一些小體量的運輸，就發生爆炸起火？

    而且，還專門燒的是存放糧食的那部分，就想問問哪袋糧食，是心情不好還是怎樣，就突然易燃易爆起來了呢？

    可倉庫管方態度就是很強硬，反正起火的事實擺在這里，貨物就是都被燒了。

    正常流程下，什么報警調取監控，尋找保險索賠之類的，現在都用不了，因為這個邊防點論上是要被關閉的，但剩下還在來往的這些小商人，沒法舍棄這個地方，硬是砸錢開路，讓管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連倉庫使用其實都算是違規的。

    有的時候，規則的出現就是為了防止黑吃黑的。

    但現在，就差明擺著被私吞貨物的小商人，昨天還在笑那些被驅逐出境的人，今天自己就笑不起來了，原諒大家都是可以被隨意擺弄的食材，沒什么區別。

    禾一欣搓著胳膊開車跑路，和阿年說這些的時候，還有點氣鼓鼓。

    她倒不是覺得，該關閉禁止通行的邊防點，還允許部分小商人來往和使用倉庫，以及整套不合規操作之后得到莊家通吃的結果有什么憤怒的，她就是討厭浪費，尤其是為了偽裝現場，是真的有部分糧食、種子被燒了。

    只是大部分的，被提前取走了而已。

    禾一欣和阿年取樣的那些，還沒有被燒的多，就讓她很心疼了。

    不過，全地形車和種子營養液的消失，估計讓他們也會震怒一段時間，畢竟這兩個才是真的貴重貨物，結果一晚上，就消失不見，一點影子都沒找到。

    種子營養液都裝在特制的箱子里面，丟失還能說得通，那輛全地形車呢？

    要知道，這車入庫的那一天，有不少人都偷偷來看了一下，畢竟這車光從外形，就足夠讓人感覺到鈔能力的魅力了！

    但這車憑空消失，還沒有任何痕跡，就讓人很想不通了。

    不過，也挺正常，畢竟這些對倉庫屬于管的人，連角落多了一些卡車拆下來的零碎部件和外殼，都沒有發現，直接一把火全燒了。

    可能是憤怒就是效率的加速劑，這會兒一同心疼被燒毀物資的禾一欣和阿年，在一段挺有起伏的山坡上，看到了已經收窄的地裂縫隙，以及華夏境內。

    因為她倆已經能從那個山體的側邊，看到一個大大的“歲”字，還有半個“萬”字。

    這明顯是華夏的邊防軍人* ，在山體上寫的祖國萬歲，這就代表著禾一欣和阿年，只要靠近那座山，就算是成功回到華夏境內了，她倆沒有走錯路！

    “就是這個方向，記下來了，我倆再繼續找一找，有沒有哪一段更安全的路可以飛躍。”

    禾一欣和阿年都很激動，這都走了多久了，知道的是同一塊大陸，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個星體躍遷，簡直太難了。

    全地形車為基礎的蛋殼車，也對得起車輛的設計，除了更耗能之外，以及時刻戴好安全帶之外，沒什么缺點了，甚至可以爬一些山，也讓禾一欣她倆不斷尋找，哪里能完成飛躍。

    想畫面里，整個車體如同課本里的斑羚一般，從高處躍下，輕巧又敏捷，找到安全的新家。

    但現實生活中，蛋殼車再怎么改裝，基礎重量也擺在這里，以及車里還裝著不少貨物，禾一欣和阿年為了自己的安全，只能先找了一個地方做試驗，然后被落地后的顛簸，差點把腦仁子晃出來。

    這還是抗震能力優化過的全地形車，換其他正常車輛，估計車都直接解體，送禾一欣和阿年自由了。

    所以，她倆現在測試的高度，是車里的人和貨物能接受的極限，她倆是想安全回家，不是準備給邊防軍人準備驚嚇，怎么有一大灘破碎零件團出現了。

    以那座有字樣的山體為圓心，禾一欣和阿年盡量不脫離視線，然后開車仔細找，總算找到一截自己這邊高，對面落地稍低，還基本看不到地裂縫隙的最佳蹦極點。

    低空蹦極也是蹦，這落差大概快有二十多米，靠近都嫌恐高，禾一欣和阿年倒車，騰出加速距離的時候，都忍不住吞口水。

    “阿年，做好準備了嗎？”

    足夠的距離，最高的速度，為蛋殼車積蓄了強大的勢能，只要剎車松開，這輛車就會和射出的箭一般，直接高速沖出，然后在斷崖出繼續飛躍，直到落在對面，可能會翻車也可能會熄火，但總會被對面的山體接住。

    “嗯！”阿年雙手扣緊座椅，用力點頭，沖吧！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禾一欣身體不好, 沒離開過主星，更別說感受民用星艦的長途飛行。

    阿年湊活著長大，離開第五交易點之前沒有去過游樂園, 也不知道什么是過山車。

    但現在, 兩個人并不當回事的遺憾，就此圓滿。

    原來低空也是可以產生失重, 渾身找不到任何著力點，連安全帶和座椅的觸感都消失的。

    這段邊境線所處的地方較為起伏, 總體來說是華夏那邊更高，都不用學過物，也知道從低處往高處利用慣性飛, 那就是自己找撞。

    所以，禾一欣和阿年也是挺費勁, 又不敢離開那個可以看到字的山頭太遠, 繞了挺久才找到這么個小斷崖, 比對面的距離高上個二十多米, 難得的一處“高地”。

    雖然, 這個落差有點太高了，禾一欣她倆剛才的實驗, 也沒有飛過這樣的落地, 但這種高的地方實在不好找, 她倆只能硬著頭皮沖, 禾一欣甚至還把備用輪胎直接往阿年身邊一擺, 算是除了安全帶和周圍玻璃阻隔外，又一層防撞措施。

    因為加速沖比較簡單, 平穩落地比較難，禾一欣已經做好精神體當備選方案, 車輛但凡發生損毀、爆炸，就立刻鉆出去，兜住阿年棄車而逃。

    物資很寶貴，但是，小命也很要緊，精神體狀態可以自動回血，可阿年是正兒八經的小脆皮，哪怕防護不到位，骨折之后碎骨插進內臟，也是要小命嗚呼的。

    所以，本次落地的重點，在于保全阿年的小命，以及順帶保護車里的物資。

    阿年膽子很大，甚至可以說，她基本沒什么怕的東西，但是真的當車輛后退再后退，開始全速激發動能，咻的往前沖，哪怕看不到前方的路，從斷崖處直接飛出去后，渾身的雞皮疙瘩還是瘋狂跳出來，連頭發絲都炸起來了。

    失重，會本能激發人的恐懼，讓身體忍不住蜷縮。

    可阿年這會兒根本控制不了身體，她覺得自己的臉都在這個飛躍之中，快要變形，更感覺不到之前被安全束縛的感覺，好像安全帶都沒有存在感了，自己只能死死扣住座椅，覺得這是和世界唯一聯系的關鍵。

    戰栗是會延長時間的，明明高空飛過也就幾秒，但禾一欣和阿年跟過了幾分鐘差不多，用上半身壓住方向盤準備落地的禾一欣，只摸索著伸出一只手去擋住阿年頭部的位置后，車輛就重重砸到地上。

    然后，瞬間又彈起一些，加上依舊帶著慣性的車輪，又沖出去一段距離后，才勉強停穩。

    很好，舊歷現在的車輛設計能力，真的經得住考驗。

    禾一欣和阿年現在除了被顛的有點暈之外，小命仍在，除了磕碰之外也沒有受什么傷。

    就是帶來的物資，聽起來有點咔嚓的破碎聲，不知道是哪個固定好的物資包里面，什么被這么折騰一番之后碎裂了。

    “我們到了嗎？”

    阿年聲音有點小，是因為有點岔氣，剛才失重過程中近乎沒有存在感的安全帶，其實一直牢牢勒住了她的身體，結果放松下來，才覺得鎖死的安全帶有點讓她岔氣。

    畢竟她身體比成年人小很多，禾一欣之前擔心安全帶的范圍過大，讓阿年直接滑出去，把之前卡車上的安全帶也卸下來，給阿年勒了兩處，交叉使用把她能盡量包裹。

    現在車輛停穩之后，阿年被勒的有點不敢高聲說話，免得扯著岔氣的地方疼。

    禾一欣又是踩油門又是抓穩方向盤，其實也被磕了幾下，左手都因為過于用力，充血擦傷之后開啟自動回血，但她顧不上這些，降下車窗之后左右打探，看到剛才的斷崖已經在對面了，那換算一下就是成功落地，然后激動點頭，“到了！就是這里！”

    導航的手機在邊境檢查站那邊就歇菜了，沒法給具體的地圖，想想也是，這種邊境線的變動，普通的導航也不會更新。

    但這不影響禾一欣和阿年的好心情，她倆先下車緩緩，然后挨個原地開始蹦，來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

    雖然還沒有見到其他同胞，但是，踩在腳下的地方，已經是華夏境內了。

    連有些干冷的空氣，都阻擋不了她倆的興奮，蹦跶累了，才翻出小鍋煮點熱水，平復一下心情。

    因為存儲空間有限，食物和飲用水也比較少，但她倆倒不太擔心，畢竟回國之后，這些就更容易補給了。

    而且，禾一欣也不知道，蛋殼車能不能上路。

    新歷任何改裝的交通工具都需要審批備案，通過之后才允許上路，想必舊歷也差不多，起碼這種八個輪胎，又是能陸地駕駛，又能水面推進的車輛，估計不能大搖大擺往路面上跑。

    別說，一感覺到到家的氣息，老實做人的念也回歸了，禾一欣和阿年之前可沒有想過，改裝車直接上路是不是違規。

    當然，之前的日子叫生存，也不配想這些，回來的日子叫生活，想這些也是應該的。

    禾一欣和阿年美滋滋喝著熱水，準備先往之前有字的山體那邊靠近，那里肯定有邊防軍，就是她倆有點后悔，忘記在曲姐公司那里問問，有沒有可以放在車上的小國旗，這樣提前插在蛋殼車的車頂，也能表達一下貿然靠近的友好。

    她倆還是挺擔心，還沒有給解釋的機會，就直接被槍對著腦袋瓜的。

    雖然她倆入境的方式，有那么點缺漏，但兩個人真的都是正兒八經的華夏人，沒任何敵意和壞心思，就是想回國生活而已。

    蛋殼車檢查一番，基本沒什么撞壞的地方，禾一欣和阿年再次上車，開始找路往山體那邊靠近。

    幸虧升級了蛋殼車，否則這種有坡度的山體面，之前卡車為基礎的蛋殼車根本走不了，也就是全地形車能勉強爬個山，不至于無路可走。

    因為全地形車是迷彩色的，所以升級后的蛋殼車也是同色系，在以黃、褐和少量的綠為基調的山體之間前行，自帶隱藏效果，不太容易被發現。

    但滾落山坡，翻倒的深綠色小貨車，就沒有這個偽裝效果了，反而在深秋色調的山體之中，相當醒目。

    “那下面有輛車！”

    這山里面就沒有路，導致禾一欣開車都小心翼翼的，被阿年提醒時還沒有反應過來，說下面有輛車的時候，才立刻停車，一大一小繞到副駕駛那一側，往下面看是什么車。

    “這個綠色怎么這么眼熟啊？”

    “是郵遞員衣服的顏色！”

    禾一欣嘀咕，然后阿年想起來了，第五交易點最常用的物流，就是這個顏色，不管是物流還是銀行，牌子都是同款的綠，連工作人員的服裝也是一樣的。

    這是定制的綠色調，非常有代表性，禾一欣覺得眼熟，是因為新歷的華夏郵政集團，依舊在用這個顏色。

    阿年一說郵遞員，禾一欣就想起來了，這是郵政小車，果然，她倆往下面走，繞了一下，就看到車體一側刷的標志，華夏郵政以及旁邊的logo圖案。

    一大一小對視一眼，之前如何靠近山體，先向邊防軍表達自己無害友好，爭取溝通機會的方案被推翻，她倆準備先去看看，滾下去的那輛郵政小貨車，里面還有沒有可以救的人。

    下山并不容易，又陡又滑，禾一欣沒敢讓阿年下，生怕她直接滑倒滾下去，就把小孩塞回車里，然后翻找繩子，“阿年，你記不記得我們從卡車里面，出來一些東西，里面有一大捆黃色的繩子？”

    “記得！你說是拖車用的，我來找！”

    禾一欣當時找出來的時候，還覺得有點稀奇，試了試繩子的結實程度，推測這應該是放在車上，專門用來拖車的牽引繩，當然，也能用于救援之類的，因為有一大捆，她和阿年說了一下之后，就找了個箱子放好了。

    但現在，禾一欣只記得她放箱子里面了，但忘掉那個箱子放哪里了，希望不要在全地形車升級改裝的時候，直接和廢棄零部件一同扔掉了。

    好在阿年對物資存儲的記憶很清晰，很快就翻出來那個箱子，把里面的全部牽引繩都拿了出來。

    “都在這里了，當時本來準備割斷一截拿來用，但你說很結實，割斷就可惜了，所以就放好，裝在箱子里了。”

    禾一欣接過這么一大捆繩子，連連點頭，“是的，就是這個，這下面太陡了，我把這截繩子連接好，也挺長一段距離，一邊帶著一邊固定在車上，免得下去就上不來了。”

    別看蛋殼車升級后，看著有點縮水，但整體重量反而上升了，這會兒當“船錨”，可比隨便找塊大石頭安全得多。

    禾一欣重新停車，盡力讓蛋殼車的位置離滑落點近一些，然后搬來很多石塊，再把蛋殼車圍住，給“船錨”加碼，因為如果牽引繩長度足夠，她是準備讓蛋殼車把下面的小貨車，直接拉上來的。

    當然，這要讓她先下去探一探情況，先看看有沒有受傷人員之類的。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一路向東走回來, 緯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因為地形變化，海拔逐漸升高, 溫度是越來越低。

    禾一欣吸了一口清晨有些嗆嗓子的涼空氣, 都快忘掉，自己剛回來那幾天, 是怎么在貿易區熱到快吐舌頭了。

    按說，眼睛是不怕冷的, 但是，涼颼颼的空氣會讓睫毛仿佛自帶粘連，而且, 肺部突然被冷意襲擊，也會迅速讓體溫下降, 仿佛禾一欣的心一樣, 冰冰涼。

    她下去之前, 扭頭看了眼蛋殼車, 果然, 阿年趴在車窗玻璃上，很擔心往外看, 發現禾一欣回頭, 還努力在車里招手, 示意自己和蛋殼車都在這里, 很乖, 沒有亂跑。

    這個下坡，已經不能稱之為“坡”了, 禾一欣手腳并用，都很難阻止自己下滑的趨勢, 但亂石很多，還有枯黃的草叢帶刺還可能藏蛇，不敢使勁往下沖，只能繼續狼狽往下躥。

    這完全是突發情況，和病友群幫忙撰寫的劇本完全不同。

    因為阿年的身份除了丟失身份ID芯碼之外，沒有任何虛假的地方，所以禾一欣的身份問題，是李佳思她們再三強調過的，總結就是完善人設劇本，不要低估偷越邊境的罪罰認定。

    這還是病友群找到的資料，在2028年華夏現行的刑法條文之中，有明確對偷越邊境的條款，偷越國（邊）境罪。

    當然，是否認定犯罪，還要看當事人是故意的，不小心的，還是故意不小心的。

    李佳思她們之前讓禾一欣牢記的人設劇本，就是盡量往非主觀故意、沒有帶來任何嚴重后果，無組織無騙取財物行為，甚至還有主動尋找邊防軍或者華夏邊境管組織，陳述自身的方向靠攏，主動消解一切可能出現的誤會或沖突。

    要不然，也不會需要資料詳細到抽背這個程度。

    但現在，遇到滾落的郵政小貨車，和病友群發消息的冷卻時間還沒有結束，禾一欣只覺得腦殼有點大。

    這已經超出教學提綱，是超綱的題啊！

    她還怎么達成第一時間帶著阿年，去尋找邊境主管部門的成就，之前的劇本會不會全部都用不了了？

    腦袋大歸腦袋大，可禾一欣不斷往下滑的動作沒停，算了，人設劇本的事情再說，先看看有沒有傷員可以救助比較重要。

    人設可以再編纂，可是傷情要是嚴重了，那就很難挽回了。

    “有人嗎？我是路過看到車翻的，需要幫忙嗎？”

    禾一欣怕自己貿然靠近，嚇著車里還有意識的傷員，所以先來了一嗓子打招呼。

    說完，她還有點驚喜，摸著自己的嗓子，哇，這是語言不通這么久，第一次自信不需要阿年小翻譯幫忙呢！

    翻倒的車底原本是沒有聲音的，聽到禾一欣打破寂靜的聲音，立刻回應，只是聲音很小，很虛弱。

    立刻靠近，禾一欣腦袋探過去，臉立刻苦起來，車里居然有兩個人，血腥味倒不嚴重，可都被壓倒在駕駛位置，也正是因為被重物壓住，手腳都無法動彈，所以兩個人才沒法大聲說話，以及打電話求救的。

    禾一欣能想辦法把小貨車翻正，可是她不怕碰，因為之前學過的醫學急救常識里面，就教過這種被重物壓住的被困者，非專業人士不要貿然把重物取走。

    否則很可能短時間內，讓被困者被體內破裂的血管、壞死的組織沖擊，導致休克或直接大出血死亡。

    駕駛座的人已經沒有意識了，回應禾一欣的是副駕駛的人，聲音很小，需要湊近才能聽清。

    禾一欣手都有點發麻，她對上劫車團伙都不帶怕的，可是這種需要救援的場面，就讓人忍不住害怕起來。

    她也顧不上碎玻璃和摔碎的貨物有著尖銳邊緣，她努力湊近副駕駛的位置，大聲起來，“你堅持一下，不要睡，我沒有手機也不知道急救電話，你們有手機嗎？有附近可以求救的電話嗎？你們需要醫生！”

    救援的關鍵在于快，禾一欣直接問副駕駛的人，讓當地熟悉的救援人員過來是最快的辦法，對方堅持到現在，也是想求救，可手機被摔出去很遠，被牢牢壓住的身體根本沒法去夠手機，現在一聽這聲音立刻示意手機在哪里。

    禾一欣順著對方已經腫起來的手指方向，找到手機之后，感謝不鎖屏的習慣，盡量湊近副駕駛的位置，去聽對方講撥打哪個電話來求救。

    這附近都看不到什么住戶，基本可以稱之為荒山野嶺，所以電話那邊的人再快，也需要一段時間。

    “不行，有哪個是專業醫生的電話嗎？在他們趕來之前，總能教一些控制傷情的法子吧！”

    剛才代撥的電話，聽著不像是醫院，但禾一欣已經強調兩個人受傷嚴重，需要有救護人員，也不知道對面會怎么安排人過來。

    但她現在需要有專業醫生給個指導，保住副駕駛的意識，以及讓駕駛座昏迷的人，盡量不要再嚴重下去。

    “覺得冷？等等，我給你找個毯子，千萬別睡啊！”

    禾一欣一聽覺得冷，就想抓臉喊救命，副駕駛的人已經很努力保留意識了，但可能看到獲救在即，心神放松，就忍不住說冷，想睡覺了。

    迅速往上爬，禾一欣記得蛋殼車里有一套羽絨被子，能拆出來用。

    爬上去比滑下去快得多，禾一欣還準備問問阿年愿不愿意下去，呆在旁邊陪副駕駛的人說話也行，總之讓對方保持清醒。

    而且，她這次下去會一直等到救援的人過來，留阿年自己在車里太久，她也不放心。

    “阿年，下面有兩個人都受傷了，我準備打急救電話問問救護措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去？說說話不讓受傷的人睡覺就行。”

    新歷社會是沿用舊歷一些特殊號碼的，報警、急救和消防，都是一樣的數字，用傷者的手機也能打通，但禾一欣忙起來肯定就顧不上和副駕駛的人說話，所以問問阿年，要不要和她一同下去，和副駕駛的人聊聊天，幫對方盡量保持清醒。

    “要！我需不需要帶什么？”

    阿年不愧是敢獨自求生的超厲害小餅干，一聽禾一欣這么問，就裹好外套跳下車，把牽引繩也往自己身上綁了一下，準備跟著禾一欣一起下去。

    李佳思她們之前幫阿年準備了一個隨身小包，里面有保溫杯、紙巾之類的，禾一欣讓阿年背好之后，又找了一小塊防潮墊，問阿年是她背下去，還是跟著滑下去。

    不用背，阿年自己能滑下去，而且她體重很輕，只要禾一欣拽住她身上的繩子，避免阿年滑得太快，動作比禾一欣還要靈活。

    起碼手腳并用的時候，禾一欣就看著阿年比自己敏捷，動作輕盈得多。

    手機信號一般，但試了兩次之后，急救電話就撥通了，禾一欣立刻把剛才報的位置說了一遍，然后問旁邊兩個傷員，該怎么先防護起來撐到救援。

    這種傷勢，有意識要比沒意識強很多，但被重物壓住無法動彈，禾一欣也不敢亂碰，只能聽電話那邊的醫生指導。

    其實一報位置，電話那邊就知道大概在哪里了，因為這附近常住的人不多，基本都是護邊家庭，唯一的物流派發點就是郵政，這對夫妻倆也沒誰不認識的。

    但接電話的醫院，離這里太遠了，哪怕是最近的診所，都有幾十公里，短時間內根本沒法趕過去。

    再加上是小貨車直接翻下山谷，需要有人手幫忙救援，所以禾一欣還不知道，剛接到自己代撥電話的護邊員，邊招呼人騎馬往這里趕，邊派人去找邊防部隊求助。

    她的人設劇本雖然沒有按照原計劃往下走，可其他環節，還是能照常進行的。

    小孩子說話聲音很脆，要比成年人的聲線高，湊在副駕駛旁邊的時候，還不怕碎玻璃，把腦袋湊過去，喊了一聲阿姨。

    為什么這里會有小孩子？難道是誰家小孩，調皮亂跑，居然往這里走了？

    已經有點迷糊，意識發飄的王青，原本以為自己和丈夫今天就要倒在這里了，因為這里太偏僻了，連個路過的人或車都沒有。

    也就平時負責郵政點的夫妻倆，最常走這一條路。

    而且這條走出來的小路，基本不怎么過車，平時派發小件的時候，夫妻倆也是騎馬比較方便，只是這兩天周圍的護邊員買了一些家電和維修零件，裝在箱子里面不好放馬背上，他們才開出來小貨車送。

    前段時間的幾次地震，也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不小的影響，開車出來的時候，還特意檢查過路面。

    但沒想到，路是正常的，沒有塌陷也沒有斷裂，可山上突然滾落的大石頭，卻直接把車砸翻，整輛車就瞬間翻了下去。

    翻轉連帶著眩暈，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是夫妻倆被重物死死壓住，根本掙不開，丈夫受傷更嚴重，沒多久就失去了意識，王青則在副駕駛努力掙扎，試圖去抓摔出去的手機。

    禾一欣出現的很及時，或者說，要不是阿年眼尖，發現了山谷底的綠色小貨車，王青夫妻倆今天可能真的要危險了。

    努力撐住意識，讓年輕女聲幫忙撥打求助電話后，王青就有點恍惚，覺得很冷很想睡覺，然后，就被小孩的聲音嚇一跳，甚至第一反應就是著急幫忙找家長。

    這怎么有小孩呢？哪家的父母這么沒責任心，讓孩子都快跑到邊境線這附近了？

    王青努力拽回意識，去握住從碎車窗外，試圖伸起來摸她手的那只小手手，想問問這是誰家小孩，父母怎么不在身邊。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不知道是因為小孩子的體溫更高, 還是王青的手因為血液流通不暢，已經體溫很低。

    她用盡全力想去回握阿年的小手手時，其實也只是彎曲了一下手指, 并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用力。

    阿年被冰的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然后憑借小體型，兩只手都努力鉆進去, 把禾一欣裹在王青身上保溫的羽絨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繼續說話, 爭取讓對方時不時給自己一點回應。

    禾一欣拿著手機，把音量放在最大，先想辦法處車輛隱患。

    和蛋殼車這種內部動力源特殊的車輛不同, 正常的車輛發生翻轉或摔砸事故之后，最先關注的, 就是熄滅發動機, 關閉電源, 避免車輛起火。

    好在司機在昏迷之前, 努力咬牙做完了這一切, 讓禾一欣仔細聞油箱有沒有泄露，是否存在什么火花, 以及有沒有可燃物的時候, 都是安全的。

    要不然, 被困人員救出來之前, 車輛就起火了, 那一切才叫完蛋。

    電話那邊的接線員，已經出現好幾種聲線了, 估計是喊了醫生護士過來電話指導，所以說話的條例很清晰, 等禾一欣快速檢查完車輛的安全之后，對方的下一步就出來了。

    先看一下昏迷者是否還有呼吸和心跳，找個手帕或者直接用手，清昏迷者的口鼻，不管是泥土、嘔吐物還是假牙什么的，擺成側臥或俯臥，避免昏迷者因氣道堵塞而窒息。

    有專業人士指導，對情緒也是一種安撫，雖然對面說的話讓人聽著有點頭皮發麻，什么叫做檢查一下，是否有肢體斷離，如果有的話，找塑料袋或者干凈的布，把斷指或斷趾連同傷員，一同交給救援的醫生。

    能放在有冰塊的保溫瓶里最好，但切記不要弄丟，或者把斷肢泡在任何液體之中。

    因為受傷的兩個人都是被重物壓著的，所以電話那邊，也是贊同現場不要輕易挪動和搬運做法的，讓這邊盡可能找衣物、棉墊之類的幫忙填充，避免隨意挪動傷員，導致頸椎錯位或脊髓損傷等問題。

    禾一欣不屬于醫學專業人才，但她因為多年的生病經驗，面對傷口或已經微變形的肢體，還是很冷靜的，聽電話那邊的一步步指令，也完成的很好。

    就是這里的網速有限，只能通話，沒法開個視頻看的更清楚，否則這里的緊急處說不定可以做得更好。

    沒等禾一欣和阿年可惜兩句，她倆就聽到了車輛引擎和馬蹄踏地的聲音。

    一個忙著給傷者急救，一個都快鉆到副駕駛去說話，都沒注意離代撥的求救電話過去多久，再一抬頭，一大一小忍不住瑟瑟發抖。

    抬頭，那個很陡峭的坡上，除了造型突兀的蛋殼車之外，至少停了三輛越野，和五六輛摩托。

    等了個幾分鐘后，轉頭，這個低洼的谷底，不知道從哪個緩坡繞下來，出現騎著馬的十多個人。

    這叫救援現場嗎？怎么感覺，像是溢出的包圍抓捕啊！

    禾一欣之前在新歷刷過視頻，看道路事故如何處，基本上除了當事車輛之外，就是交警、保險以及第三方派的智能機器人來取證，拍完之后就能清道路堵塞，然后挪走，進入后續事故的賠償或協商。

    所以，她以為救援也差不多，來輛醫護救援車，咔咔下來兩個人，先把傷員帶走再說。

    禾一欣都做好開著蛋殼車，帶著阿年跟上去，看看舊歷醫院是什么樣子的準備了。

    結果，這么多人？！

    到底是來救人的，還是救人的時候，順便抓走她倆的？

    蹭到阿年身邊，把小餅干半圈住，禾一欣都有點想舉起雙手，不是投不投降的問題，就是面對這么一大圈人，她的雙手，就是想擺個舉過頭頂的姿勢。

    阿年也有點害怕，她被禾一欣護著，眼睛都不太敢眨，然后注意到坡上帶著類似安全繩的裝備，準備下來的幾個人的衣服，立刻指著自己的外套，示意禾一欣看。

    阿年的那件“老熟人”外套，好像找到了同款的親戚。

    不是一模一樣，但是設計的風格，應該是類似的，所以才讓阿年忍不住提示禾一欣。

    禾一欣的反應也很快，立刻把懷里的阿年調整一下，厚外套拿出來，直接蓋在自己和阿年的頭頂，這是最顯眼的位置了。

    而且，還別說，這個阿年從地窩子里保存到現在的外套，往腦袋上這么一蓋，自帶安全感增幅，她倆都不怎么心虛，有心情睜圓眼睛開始觀察來的這些人。

    從服裝和交通工具上來看，這差不多有三撥人，事實上也差不多。

    因為騎馬從緩坡下來的，是在附近的護邊員，聽到消息之后就立刻往這里趕，繞路從緩坡那邊下來，所以才稍晚了幾分鐘。

    坡上的，是開車去向邊防軍求助有沒有醫生的幾個護邊員，以及巡邏中檢查到異常，和他們相遇的邊防小隊。

    所以，還真是差不多三撥人，剛好在這里相遇。

    救人就是搶時間，禾一欣和阿年頭頂外套的動作也就這么幾秒，坡上的人已經滑下來，坡下的人也下馬靠近，然后一聲“同志你好”，讓厚外套拉下去，露出一大一小的腦袋。

    【阿年，有沒有感覺，這聲同志好像喚醒了什么華夏血脈識別，怎么這么親切吶！】

    【我感覺他們不是順帶來抓我倆的，都喊我們同志了，還會很兇嘛？】

    禾一欣和阿年也沒有想到，回國后第一次和別人正式接觸，會這么稱呼，出乎意料，但又情之中，還特別有代入感，讓她把懷里的小袋鼠阿年掏出來放好，外套裹上去之后，主動向來者介紹傷員狀況。

    “啊？你好你好，我倆是剛才打電話求助的！”

    下馬過來的幾個中年人，都是深目高鼻，哪怕臉上有曬傷和紅血絲，也看得出淺瞳色和白皮膚，為首喊禾一欣的那位，聲線很耳熟，一聽就是接電話的那位。

    雖然看著不是熟悉的黑發黑眼，但這個知識點，禾一欣提前學過，這是祖輩居住在邊疆的少數民族，也是沒有穿軍裝的邊防軍人，他們是終身職業的護邊員，一輩子都守衛著祖國邊境的安全。

    很快，從坡上滑下來，快步走過來一個黑臉軍裝男人，也和禾一欣她們做了介紹，他們是接到護邊員求助，特意來救援的醫生隊伍。

    和護邊員不同，說話的軍人有著和禾一欣她們類似的五官輪廓，黃皮黑發黑眼，但估計被紫外線曬得太黑，顯得一口白牙格外顯眼。

    再次被稱為同志的禾一欣，感覺不存在的尾巴都被捋順了，然后特別主動介紹，她和阿年剛才按照電話里的指導，做了哪些急救措施，以及壓住傷員的重物不敢挪，只能交給專業醫生了。

    因為都穿著迷彩作訓服，禾一欣也分不清哪一位是醫生，或者全都是醫生，但看他們連同護邊員挪走重物，急救止血，以及把擔架拿出來的動作，就感覺很專業，很靠譜的樣子。

    然后，禾一欣感覺阿年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她沒回頭，剛準備把阿年順手抱過來，結果，感覺氣氛不太對勁。

    剛才坡上有好多人的，那么除了眼前這些參與救援的人之外，剩下的呢

    回頭看去，阿年這塊小餅干提醒未果，只能牢牢抱住她的腿，而她則再次看到熟悉的黑臉白牙，“同志你好，我們是邊境巡邏小隊，因你已進入華夏領土，請出示有效身份證件，接受邊防檢查。”

    禾一欣剛才還嘻嘻，現在就不嘻嘻了，覺得這次的同志，聽起來就容易讓人有點心痛了。

    她這才發現，眼前的巡邏小隊，雖然和剛才救援的醫療人員作訓服類似，但身上還有防眩光墨鏡、對講機以及熱武器，各個都是眼神銳利，表情堅毅，讓禾一欣很難笑出來。

    “……能耽誤兩分鐘，聽我解釋一下嗎？”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 樣的巡邏隊伍面前，禾一欣之前背的人設，是一句都不敢說，就有一種小動物直覺在報警，別說謊，說謊更完蛋。

    她吸了一口氣，把阿年抱在懷里，“我們來自第五交易點，就是國外那個已經關閉的貿易區。”

    在禾一欣說話的同時，執法儀也亮起了錄制的綠燈，她的直覺沒錯，現在最好說真話，不要有什么隱瞞。

    因為如果不是阿年發現小貨車翻倒，兩個人停車救人，為了等救援停在這里，蛋殼車就要面對真的抓捕隊伍了。

    畢竟蛋殼車飛躍入境的時候，不僅是衛星抓拍到了畫面和數據，邊境的電子眼也檢測到了信號，連附近野生動物保護觀測點的紅外相機，都記錄下來了。

    這么一大顆疑似“蛋”的交通工具，飛躍入境，怎么可能沒半點動靜。

    也就是她倆及時停車，發現摔下山谷的郵政小貨車，撥出救援電話后原地等待，舉止動作主動降低了危險性，才能面對面，聽到友好的檢查提示，否則蛋殼車直接莽著闖，那就面對的是槍口。

    禾一欣和阿年救下王青夫妻倆的同時，何嘗不是給自己爭取一個溝通的機會，救她倆的小命呢！

    第100章 第一百章

    想中, 充滿勇氣的飛躍，如同流星一般，絢爛又隱于黑夜。

    現實中, 非正規途徑入境的蛋殼車, 從出現開始就被拍到了，甚至連拍野生動物的紅外相機, 都留了一張正面照。

    禾一欣和她腿上的阿年，現在悟了, 原來之前一路走來，各種成功躲閃的僥幸，都回報應在這里了。

    感情如果不是她倆為了救人停下, 現在估計就直接被巡邏小隊帶走，說不定態度還不會這么友好。

    畢竟, 自年初開始, 華夏的出入境條例就發生變動, 對非法入境開始嚴查, 蛋殼車這種連帶著交通工具都出現的, 更是重點核查對象。

    于是，幾方人馬居然是同路的, 護邊員騎馬跟著救護車先行, 禾一欣和阿年老老實實坐進越野車, 滿臉乖巧。

    “等等, 那我們的蛋殼車怎么辦？”

    原來這車, 居然真的名如其形，叫蛋殼車啊？看著怪模怪樣, 圓乎乎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改裝的。

    禾一欣這么一嗓子, 不是擔心巡邏小隊把蛋殼車忘在這里，而是心虛，別人來開蛋殼車，估計不怎么好開。

    改造的時候，全地形車自帶的動力系統是保留的，和禾一欣作為動力源的使用操作并不沖突，但如果司機不是禾一欣，那這車就相當耗油，否則開不走的。

    至于拖車牽引？

    先不說這狹窄崎嶇的路面，就蛋殼車的重量，普通的越野車根本拖不走的。

    巡邏小隊并不知道，看著和蛋殼差不多的改裝車，還有著動力源異常的黑科技，他們也發現這車沒法拖走之后，準備派個隊員去開車，跟著隊伍后面一同返回。

    “怎么？這車難道有問題？”

    看禾一欣糾結的表情，準備出發的小隊暫停，開始戒備狀態。

    雖然他們剛已經對蛋殼車進行初步檢測，沒有安裝什么爆炸物或危險品，但萬一有什么隱藏的其他威脅呢？

    “啊不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這車的油箱已經空了，你們要抽點油過去才能開。”

    禾一欣并不介意別人開蛋殼車，她只是擔心車輛動力源的異常被發現，畢竟她沒法解釋精神體狀態的存在，所以靈光一閃，找到了最合的回應由。

    快步跑去檢查油箱，還真是空的，總不能是剛好開到這里，就沒有油了吧？

    那如果沒有遇到巡邏小隊，這車準備怎么繼續開？

    干笑兩聲，禾一欣只能用巧合來解釋，然后圈緊阿年，開始在心聲之中來段rap。

    【阿年阿年我好緊張，他們是不是發現我的不對了，怎么辦怎么辦，我會不會被抓起來？】

    【嗚嗚嗚，我應該往油箱里倒一點油的，肯定是熬夜導致神志不清，忘掉這回事了，現在除了嘴硬裝不知道，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我倆身上什么證件都沒有，會不會被關起來啊，阿年我倆能關一塊嗎？】

    【嗚嗚嗚，阿年，你相信我們之間的羈絆不？】

    比起備受關注，所以更緊張的禾一欣，巡邏小隊對阿年的態度其實更友好，甚至看到她身上裹的那件外套，以及小孩過于消瘦的臉，旁邊一個很年輕的隊員還偷偷給她分了一塊能量巧克力。

    但阿年道謝之后沒有吃，把巧克力握在手心之后，繼續牢牢抱住禾一欣。

    現在坐在后座，隨著車輛搖晃顛簸，阿年偷偷把巧克力塞到禾一欣的手里，讓她悄悄吃。

    吃甜的，就不會害怕和緊張了。

    阿年沒法用心聲回應禾一欣，所以給巧克力分給她吃。

    她知道，禾一欣這么坐立不安，是因為過于期待和緊繃，就像是面對努力復習之后的一場考試，想要取得更高的分數。

    所以，才會對身份證件這個硬傷這么心虛。

    要是禾一欣也有舊歷華夏的居民身份證號碼，說不定這一會兒，已經主動攀談，恨不得坐在越野車的車頂上了。

    同車的隊員一直在觀察兩人，發現一大一小里面，反而是小朋友情緒更穩定，至于偷偷給巧克力，他們也沒有戳破，兩人關系很好的初步印象倒是形成了。

    等一行人回到駐地，禾一欣都沒敢到處看，眼神瞄了一下蛋殼車也跟上來之后，就把阿年抱起來，讓往哪走往哪走。

    她現在就很想往病友群發消息，群友們，誰懂啊，新歷她連警察都沒有接觸過，結果回舊歷之后，自己就直接能看一眼邊防哨所了。

    雖然禾一欣的家人，基本都在部隊，但常年在星艦上生活，見面的機會比較少，難得的相處時間時，家人穿的也很居家親和，沒任何軍旅鐵血氣質。

    所以，這算是禾一欣第一次接觸這種邊境管的駐訓隊伍，感覺踏入這個環境，走路都要挺直腰。

    禾一欣和阿年其實也不知道，現在的位置到底是一線邊防哨所，還是口岸或邊境的管區，埋頭跟著走就行，被領到暖和的屋子里坐下后，兩個人看到了等在這里的兩個女兵。

    同樣是曬傷且略黑的皮膚，反襯出白白的牙，可女兵的態度真的很親切，甚至給阿年剝了一個很甜的小橘子吃。

    巡邏小隊好像把她倆送到這里就離開了，禾一欣和阿年看沒有其他人之后，也放松很多，幫阿年把穿著有點熱的外套脫掉，仔細疊好放一邊。

    這件外套，真的很顯眼，剝橘子的女兵看她倆很愛惜外套，還幫忙找了個防塵袋，可以把外套裝好。

    誰能拒絕熱心又親切的大姐姐，兩個女兵認出了這個外套，順著聊下去，沒什么難度，就把禾一欣和阿年的家底都套出來了。

    不是兩個人沒戒心，完全是對方太會說話，讓禾一欣和阿年樂呵呵的，開始往外倒她倆的來歷。

    當然，這都是能說的，不能說的，也就只有禾一欣的真實來歷而已。

    所以她倆說禾一欣與阿年相識之后的事情就行，全部真實，沒有任何顧慮和疑點。

    話題不知道怎么聊起來，讓平時很少和陌生人說很多話的阿年，都在三個拍手鼓勵的姐姐面前，唱了一次國歌，又唱了一次幼兒園教的兒歌。

    “姐姐，你們這里的醫生能給阿年看看嗎？她的左臂傷的太嚴重了，能報警抓那對垃圾嗎？”

    禾一欣也是聽兩個女兵說，被救出來的夫妻倆已經搶救成功，沒有生命危險了，才主動舉手，問問能不能給阿年也檢查一下。

    這一路上，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優先阿年來，按說能把小孩補的臉圓圓，但阿年只是看著沒最開始那么薄脆而已，貼肉效果根本不好。

    可這個年紀的孩子，吃得少會迅速掉肉，吃得多就能迅速臉圓才是正常的。

    李佳思她們之前的初步檢查，推測應該是左臂的傷勢有后遺癥，但沒有醫療器械作為輔助，沒法給準確的結論。

    所以聽到這里有醫療條件，禾一欣就想給阿年爭取一下，先看看身體到底哪里有漏洞，有問題才能去解決，否則阿年的小身板還是和個破篩子差不多。

    而且，禾一欣不忘初心，還想問問，能不能報警把阿年那對垃圾父母抓起來。

    她從和阿年相遇的第一天，就很想報警抓人了，現在看到穿軍裝的女兵，哪怕不清邊防軍和警察的區別，但說不定通過這里報警，能更快抓人。

    兩個接到通知，特意來接觸一大一小的女兵，臉上看不出來，但內心也是很凌亂，甚至想罵人的。

    先不說過分活潑，看著高高大大，但眼神相當清澈的禾一欣，就說阿年這個小朋友，居然是第五交易點撤離時，被父母惡意傷害后丟下的孩子？！

    雖然沒有身份芯碼，可阿年依然可以流利背出自己的ID號碼，女兵已經讓戰友去查詢身份信息了，發現這串號碼的顯示結果，居然登記的是失蹤。

    而且，不是走丟、拐騙之類的原因，是孩子的父母想在撤離的時候，把內置的ID芯碼挖出來賣錢？

    阿年說，自己逃跑之后，是被志愿者撿到的，也剛好能對得上那個志愿組織，出現在貿易區的時間。

    此外，還有阿年可以準確說出第五交易點的救援隊伍著裝，第一次撤離的通知信息，還有她錯過的第二次撤離，都能佐證這個小孩子，自己在關閉的第五交易點，獨自生活了大半年。

    阿年左臂的傷疤，其實很難看，一大塊皮肉翻攪之后，沒有很好愈合，導致肉芽和瘡疤交疊，呈現出白色、紅色和暗褐色混同的樣子，就這么牢牢巴在小小手臂上。

    可讓人看著，忍不住眼睛濕潤，覺得那對垃圾父母，罪該萬死，都死不足惜。

    禾一欣還在旁邊告狀，“我剛遇到阿年的時候，她更瘦，和小紙片差不多，感覺臉上除了眼睛之外，都沒有其他空余位置了，而且那些兌換點都是成年人，阿年要撿很多東西，才能換一點點干糧和水。”

    除此之外，環境也很差，禾一欣現在還記得，自己躲在沼氣池里面，聽外面沙塵暴肆虐的黑暗等待。

    還有在混凝土廠那里，差點被掀翻的地震。

    以及一路以來，找不到路只能去看草方格在哪里，走著走著，還遇到沙漠洪水，懸湖危險。

    劫車的團伙很兇，惡意別車的家伙也很壞，甚至連去炸湖的那群人，看著都和魔鬼差不多，禾一欣情緒上來了，反手抱住旁邊的女兵，要掉小珍珠了。

    “太難了，回個家真的太難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