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日子艱難
傍晚,寒冷似乎變得更加肆無忌憚,氣溫低得讓人骨頭都發冷。
街道上行人稀少,皆裹著厚厚的棉衣,縮著脖子匆匆而行。
唯有林歲穿著單薄的衛衣站在路旁瑟瑟發抖。
他新找了一份派傳單的兼職工作,唯一一件厚實的大衣,在昨晚被雨水打濕后,還濕漉漉地掛在出租屋的角落里。但他不懼嚴寒,心中只盼著盡快籌得足夠的費用為孟承遠醫治。
“您好,請看一看。”
“謝謝,請看一看我們的新活動。”
林歲咬緊牙關,機械般重復著宣傳話語。
他的雙手被凍得通紅,嘴唇也沒有了血色,但他心無旁騖地堅守在崗位上。
他并沒有注意到,此時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已在那里靜靜佇立許久,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那是孟承遠剛好路過,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盯著林歲看了好一會兒。
然而,他并非來接林歲下班的,也絲毫沒有要將自己身上保暖的外套脫給林歲穿的打算。
孟承遠只是來看林歲的笑話。
孟承遠的弟弟孟言被林歲的哥哥林綿害死,孟承遠接近林歲,與之相愛,不過是為了讓林綿付出和自己一樣慘痛的代價。
林歲的身形愈發削瘦,在刺骨寒風中顯得搖搖欲墜,他時而順利地將手上的傳單派到行人手中,時而又會遭受他們厭棄的拒絕。
主管說了,如果今天這沓傳單不派完,林歲便無法按時下班。
林歲心中有些著急,因為他還得趕回去為孟承遠做晚飯。
這時,林歲看了一眼時間,抽空給孟承遠打去了電話。
手機鈴聲響了好幾秒才被接起,孟承遠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什么事?”
聽到孟承遠的聲音,林歲情不自禁地揚起眉眼,笑著應道:“遠哥,我今天可能會晚一點下班,你要是餓了就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孟承遠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應道:“知道了。”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林歲握著手機的手一頓,心頭涌起一絲失落,他能夠感覺得到,孟承遠近來的態度有些許淡漠,那曾經溫柔的話語似乎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簡短而冷淡的回應。
但林歲不會有任何埋怨,他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
他能解,病人的情緒向來陰晴不定。孟承遠正在承受著病痛的折磨,心情難免會受到影響。
林歲深吸一口氣,重新振作起來,繼續投入到派傳單的工作中。
孟承遠將視線從林歲身上收走,那波瀾不驚的眼神仿佛從未有過一絲溫度。
他轉身,隨即坐上了一輛豪車。
那豪車在街燈照耀下閃爍著奢華的光芒,與林歲所處的寒冷街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車上負責駕駛的是孟承遠的下屬徐致,他淡淡看了一眼后視鏡,倒映的是后座這個男人深沉的表情。
徐致忍不住問:“孟先生,您打算偽裝到什么時候?何不干脆點,直接將他解決了?”
畢竟為了報復,孟承遠和林歲在一起快三年了,在這期間,為了博得林歲的信任和同情,他不得不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和經濟情況,屈身一起住在潮濕陰暗的出租屋里勤儉節約。
流動的空氣一瞬凝滯,孟承遠眸色微沉,無法從他臉上獲取鮮明的神色起伏,而后他平靜道:“還不是收網的時候,有時候生的折磨,會比直接死亡更難受。”
徐致不解孟承遠的具體意思和打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服從。
車子行駛到了一間高檔的餐廳門口,孟承遠望著窗外顯眼的餐廳招牌,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打算在這里吃完晚飯再回去繼續這場充滿仇恨和算計的游戲。
林歲結束工作的時候,夜色已深,時針悄然指向了快八點的位置。
他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家,先把孟承遠的飯菜精心煮好,他站在狹小的廚房里,被昏暗的燈光籠罩著,熟練地翻炒著鍋里的菜,那升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疲憊的面容。
接著又加熱了中午抽空回家煲的湯水,那是為孟承遠補身子的雞湯,香氣彌漫在簡陋的出租屋內。
一切準備就緒后,林歲走向冰箱,拿出兩個饅頭加熱,這便是他自己的晚飯。
孟承遠回家的時候已是九點,林歲剛剛艱難地咽下干巴巴的饅頭,那饅頭卡在喉嚨里,讓他難受得皺起了眉頭,他費力地咽下去,喉嚨一陣刺痛。
孟承遠靠近時,看到了林歲嘴角殘留的饅頭屑,他緩緩抬起手,用拇指輕輕掃去,眉頭隨之皺起,明知故問道:“晚上吃什么了?”
男人英俊的臉龐占據了林歲的目光,使他不由自主露出粲然的笑容,他故作輕松地掩飾道:“吃了一大碗牛腩面,還能吃什么?你知道我最愛吃這個。”
觸及林歲輕描淡寫的神態,孟承遠的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煩悶得讓他有點透不過氣。
不能心軟,這些人活該。
孟承遠在心里提醒自己,隨即揚起一個深情的笑容,虛假地說道:“嗯,吃飽點,別讓我擔心。”
畢竟孟承遠也不能冷漠到底,偶爾需要用半分虛情假意釣著林歲不離不棄。
因為愛得深沉,所以孟承遠隨口一句關心的話,就足以掀起林歲心底的漣漪。
以至于他再次忽略了,這個男人已經沒有從前那么用心了。
林歲把孟承遠的晚飯端出來,這個吃過晚飯的男人已經吃不下這些飯菜了,只能找個借口把林歲支開,隨即將這些心意全部倒進了垃圾桶里。
林歲回來的時候,以為孟承遠把飯菜吃完,便去準備雞湯。
“遠哥,你嘗嘗味道怎么樣,煲了三個小時的。”林歲滿心歡喜地把所有的雞湯都盛在一個碗里,全部遞給孟承遠,自己卻一滴都舍不得嘗嘗。
孟承遠也沒有猶豫,接過林歲的湯碗,一勺接著一勺喝了起來。
其實他根本沒有生病,所謂需要一大筆治療費,不過是他買通私人診所的醫生欺騙林歲而已。
而眼前的這個傻子,對這一切竟一無所知。
在孟承遠把湯水一滴不剩的喝下后,林歲便接過空碗,快步跑去廚房把那些碗筷給洗了,他的手在冰冷的水里凍得通紅,可他早習以為常,嬌氣這個詞語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現。
孟承遠轉頭拿衣服去浴室洗漱,他把換下的衣物扔在水桶里,等下林歲會負責。
林歲洗完碗筷,又默默地把孟承遠扔在水桶里的衣服拿出來準備手洗。
他打來一盆冷水,將衣服浸泡在其中,雙手剛一觸碰到水,那刺骨的寒意便瞬間傳遍全身。
但林歲咬咬牙,強忍著不適開始搓洗起來。
他仔細地揉搓著每一件衣服,手指因為長時間的浸泡和用力變得發白,關節處微微泛紅。
林歲一邊洗著衣服,一邊想著孟承遠的病情,心中暗暗祈禱著他能早日康復。
洗完衣服后,林歲的雙手已經凍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然后開始收拾屋子。
出租屋雖然簡陋,但林歲總是盡力讓它保持整潔。
他擦拭著桌子、著床鋪……舉手投足間泄露出甘之如飴,因為這個地方是他和孟承遠的家。
此時的孟承遠坐在一旁,看著忙碌的林歲,那日漸消瘦的身影跪在沙發邊上清掃灰塵,時不時還伴隨著幾聲咳嗽。
孟承遠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胸腔內的心臟卻無端端有些發緊。
林歲收拾完屋子,走到孟承遠身邊,關切地問道:“遠哥,今天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好一點?”
孟承遠收起發散的思緒,淡然地道:“還是老樣子。”
林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他馬上又樂觀起來,鼓勵道:“沒關系,一定會找到辦法治好你的病的,錢的事你千萬不要擔心,專心養好身體就好了。”
孟承遠避開和林歲的對視,輕輕應了一聲。
晚上,在孟承遠睡下后,林歲悄悄地拿出了自己接的手工活。
雖然只需要把兩個鐵扣卡在一起這么簡單,但林歲畢竟操勞了一天,這樣簡單的步驟對他的精神狀態來說也是一個負擔。
燈光下,他專注地做著手里的活,他的手指已經磨出了繭子。
在沒有認識孟承遠之前,林歲雖然談不上富裕,但起碼能夠解決溫飽,每天也只需要做一份工作。
回家時更不必操心其它就能早早入睡。
窗外的夜色如墨,寂靜無聲,林歲縮著身子坐在嚴寒的客廳里,瘦弱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孤獨。
他著了涼,有點咳嗽,但為了不影響孟承遠休息,便極力克制著自己的動靜。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也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難受,臉色比孟承遠那個病人還要憔悴。
而孟承遠,其實并沒有睡著。
他聽到了林歲輕微的動靜,聽到他壓抑的咳嗽聲,聯想起白日那勞累的身影。
原以為心中會有快意,孟承遠卻只感覺到心臟像是被人攥緊,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心底蔓延開來。
第2章 第2章 有點吃醋
次日,天還沒亮,天空仍被濃稠的墨色包裹著。
林歲稍稍動了動身,在一個堅實的胸膛中抬頭,幾乎每個后半夜,他都會被孟承遠無意識地攬入懷中。
聽著枕邊人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林歲感到安寧和踏實。
林歲看了一眼時間,隨即緩緩地從孟承遠懷里抽離。
接著,他輕手輕腳地掀開被窩,雙腳剛觸碰到地面,一股錐心的涼意便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他輕蹙起眉頭,卻顧不上這寒冷,悄然走向洗漱間。
林歲簡單地洗漱了一番,便開始到廚房著手忙活孟承遠的早餐。
他打開碗柜,拿出幾個有些陳舊的碗碟。碗碟相碰,發出細微的聲響,林歲的心頓時提了起來,緊張地轉頭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確定沒有吵醒孟承遠后,才緩緩地松了一口氣。
把早餐準備好之后放在保溫盒里,林歲便出門上班。
清早的兼職是去早餐店幫忙。
寒風在空氣中肆意地穿梭,空氣仿佛被凍成了堅硬的冰塊,林歲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覺到那刺骨的寒冷順著鼻腔直入肺腑,讓他的身體不由地微微發抖。
他縮著脖子,走在前往早餐店的路上。
路邊有不少擺賣早餐的小攤,各色各樣的點心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林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的胃也似乎在抗議,發出一陣輕微的咕嚕聲,但他始終不舍得掏錢去買一份來填飽肚子。
每一分錢他都要省下來,為孟承遠的治療費努力。
林歲加快腳步,終于到了兼職的目的地。
剛靠近門口,一陣尖銳的謾罵聲傳入林歲的耳朵里。
那是老板的兒子鄒宇,自從林歲來這里工作后,他似乎將針對林歲當成了每日必行之事。
“這么晚才來,怎么不干脆不來了?”鄒宇眉頭緊鎖,滿臉不悅地出聲訓斥。
“成天耷拉著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欠你的。”他雙手抱在胸前,目光緊緊地盯著林歲。
從見到林歲開始,鄒宇便喋喋不休,他的這種行為,倒像是那些幼稚捉弄女同學的男生,似乎只是想要引起林歲的注意罷了。
然而,林歲卻無力和他糾纏,疲憊和無奈在他眼中交織,他嘆了口氣,默默地走進后廚幫忙。
接連忙碌了兩個小時,早餐時間一過,林歲終于有了片刻歇息的機會。
鄒宇被老板喊出去買東西了,所以林歲暫時耳根清凈。
老板夫妻倆的為人倒是不錯,看到林歲臉色不太好看的樣子,老板娘拿了一瓶牛奶遞給林歲,溫和地說:“你是不是又沒吃早飯啊?年紀輕輕總是這樣可不行,喝點牛奶墊墊肚子吧。”
林歲連忙推托,雙手局促地擺動著:“不用了老板娘,我……不餓。”
但在老板娘的堅持下,他最終還是收下了牛奶。
他確實感到了來自身體上的不適,畢竟,這樣的日子,他已經熬了足足一個月。
哪怕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這會兒已經沒有什么客人了,林歲把牛奶喝了之后,便開始收拾餐桌上的垃圾和桌椅。
他的動作有些緩慢,仿佛每一個動作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
之后,他便可以結束早上的工作。
從店里出來時,林歲站在路邊等公交車,來自身體上的那股難受似乎越來越明顯,腦袋開始變得昏沉起來。
他微微閉了閉眼,試圖緩解這不適的感覺,因為他待會兒還要去下一個地方工作。
這時,鄒宇剛好在車站出現,他看到了林歲,當即快步湊前,故作熟絡地打招呼:“這么巧,出來都能撞見你。”
林歲不喜歡和鄒宇周旋,只是淡淡示意了一下,沒有出聲。
這樣的態度反而輕易激起了鄒宇的怒意,他再上前一步,用手推了一下林歲的肩膀,一邊指責道:“怎么整天像個啞巴似的,不會說話嗎?”
鄒宇其實也沒有推太用力,但林歲卻因身體上的沉重而摔在了地上。
他的身體與地面觸碰時,發出一聲沉悶的動靜,頭部剛好嗑到了路邊的站牌,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林歲咬著牙,試圖從地面上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仿佛失去了力氣,怎么也使不上勁。
他的雙手撐在粗糲的地面上,手指微微顫抖著,費力想要撐起自己的身體,可這虛弱的身軀如同被抽去了脊梁一般,軟綿綿的。
看到林歲摔倒后痛苦的神情,鄒宇心中涌起一絲慌亂,他猶豫了一下,伸手準備去扶林歲。
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林歲,就被一只手用力地推開,還伴隨著一下克制的吼聲:“滾開!”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林歲猛地抬頭,才發現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是孟承遠。
林歲驚喜地喊道:“遠哥,怎么是你?”與此同時,頭部和身上的疼痛似乎消失不見了。
孟承遠把林歲抱了起來,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無意識的動作顯得輕柔和而堅定,讓站在旁邊的鄒宇覺得孟承遠抱著的是一件珍貴的寶貝。
鄒宇呆呆地看著孟承遠的動作,抬眸時,對上這個男人犀利的眼神。
僅僅只是一眼,這個始作俑者便像震懾住似的,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孟承遠在路邊攔了一輛車,抱著林歲一起上車。
林歲反應過來后急道:“遠哥,我還得去上班呢,快遲到了。”
胸腔里微小的煩悶正在擴大,孟承遠深吸了一口氣后道:“今天請假休息,別去了。”
林歲正想反駁,卻對上男人眼底閃過的厲色,他只能怯怯地把后面的話咽回去。他知道,孟承遠一旦決定的事是很難改變的。
孟承遠繼續說道:“也該休息了,病了還得花錢。”說這話的時候,孟承遠正抬手輕揉著林歲的腦袋,那是剛剛撞到的位置,眉眼間也不自覺變得柔和。
而孟承遠出現在這里并非巧合,閑暇之時,他會親自或者派人在林歲附近徘徊,將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以確保計劃萬無一失。
況且,林歲的哥哥林綿因為心虛逃到了國外,至今都不敢出現在孟承遠的眼皮底下,孟承遠這樣安排,無非是想一舉兩得,順便探尋林綿的蹤跡。
聽到“花錢”兩個字,林歲瞬間精神了起來,他乖順地點點頭:“嗯,遠哥說得沒錯,我不能讓自己生病。”
家里已經有一個病號,幾乎接近窮途末路,他不能再雪上加霜。
于是,林歲被孟承遠帶回去休息。
但林歲最終還是病了,回去之后躺在床上休息,他便發起了高燒。
一開始,他自己并沒有察覺,只以為是勞累過度導致的渾身乏力。
待孟承遠過來喊他起來吃東西的時候,林歲才發現自己好像睡昏了過去。
他的腦袋似乎被一團厚重的迷霧籠罩著,孟承遠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動,時而模糊時而清晰,他想要開口回應,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干澀得厲害,發不出一點聲音。
孟承遠意識到了林歲的異常,便去拿來了體溫計一量,林歲發燒至39.2攝氏度。
孟承遠的眼神當即變得凝重,他幫林歲掖好被角,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你躺好,等我一下。”
林歲迷迷糊糊聽見了孟承遠的要求,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孟承遠轉身來到客廳,撥打了徐致的電話:“去買退燒藥和排骨粥,馬上送過來。”
此時,孟承遠不會發現自己那雙善于算計的眼眸里,除了擔憂,并無其它。
或是焦急的語氣出賣了自己,徐致以為是孟承遠生病了,正準備出聲關心,卻被一聲催促打斷:“動作快點。”
徐致心中一凜,連忙應道:“好的,孟先生。”他不敢有絲毫耽擱,迅速去完成孟承遠的命令。
把退燒藥和排骨粥買好后,徐致在樓下等孟承遠,看到這個男人好端端地出現,徐致心里大概了然,多言問道:“孟先生,是林歲生病了?”
孟承遠接過東西轉身就走,只留下一聲淡漠的回應和快速離開的背影。
徐致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卻不敢多事,繼續去處自己手頭上的要事。
孟承遠拿著退燒藥和一杯溫水匆匆回到房間。
他坐在床邊,看著林歲那通紅的臉頰和緊閉的雙眼,心中的焦躁油然而生。
他輕輕地扶起林歲,讓他靠在自己的懷里。
林歲的身體軟綿綿的,滾燙的溫度挨著孟承遠的身體。
孟承遠的手臂緊緊地摟著他,生怕他會滑下去。
孟承遠拿起退燒藥,仔細地看著說明書,確認了劑量后,將藥片喂入林歲的口中。
然后,他端起水杯,小心翼翼地湊到林歲的嘴邊,輕聲說道:“來,把藥吃了。”
林歲在朦朧中聽到了孟承遠的聲音,微微張開了嘴,孟承遠慢慢地將水倒入林歲的口中,看著他把藥咽下去。
水滴順著林歲的嘴角流了下來,孟承遠連忙用手指輕輕擦拭著,林歲稍稍翻了身,將臉頰埋在孟承遠的胸口,呢喃道:“遠哥,你真好,好喜歡你。”
孟承遠呼吸一滯,心不在焉地數著耳朵里一聲又一聲錯雜的心跳聲。
第3章 第3章 心軟了吧
孟承遠垂眸,看了懷中人一眼,心底竟然滋生出想要親吻他發心的沖動。
演戲而已,不必在意。
孟承遠在心里這樣說服自己,而后便鬼使神差般,用嘴唇觸碰了一下林歲柔軟的頭發。
林歲像是得到了某種安撫,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不多時,均勻的呼吸聲便響了起來。
孟承遠用手指輕輕碰了碰林歲的臉頰,喚道:“還沒喝粥。”
但林歲沒絲毫反應,孟承遠只能由他,將人重新安置在被窩里,讓他繼續休息。
林歲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好久都未曾有過如此踏實的感覺了。
醒來時,孟承遠把排骨粥加熱,林歲把粥都吃光了,因為一心想著盡快恢復體力,好早日出去工作賺錢。
剛放下碗勺,林歲就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他帶著疑惑按下接聽鍵,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把熟悉的嗓音:“林歲,我在你住處附近,你下來見我。”
這電話是鄒宇打來的,那不容置疑的口吻像是在下達命令。
林歲早已習慣了鄒宇的這種態度,他有氣無力地問:“你……找我做什么?”
鄒宇似乎沒料到林歲會反問,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像是倉促間找了個借口,說:“來給你結算工資。”
林歲的工資是周結的,今天還沒到發工資的時候,但他缺錢是真的,所以當聽到鄒宇這樣說之后,林歲還是決定下樓看看。
林歲和孟承遠打了聲招呼:“遠哥,我下樓一趟。”
孟承遠制止的話語到了嘴邊,卻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清楚自己不該過度關心林歲的,演戲的同時也要禁止自己入戲太深。
然而,在林歲下樓之后,孟承遠就開始站在窗口的位置往下看,他的這個位置能夠清楚地捕捉到樓下的動靜,于是,他看到了鄒宇的身影。
孟承遠認得出,鄒宇就是今天在公交站旁把林歲推倒的人。
孟承遠的目光緊緊鎖定鄒宇,眼底蘊出他人無法洞察的情緒。
鄒宇見到林歲下樓后,原本糾結的表情當即變得高傲起來,他故意拔高音量,似乎是要借此掩飾自己真實的心情。
“你怎么這么磨蹭,是不是摔得很嚴重啊?我告訴你,有事就得去醫院檢查,別到時候熬成大病就訛我。”說這話的同時,鄒宇的目光未從林歲的身上挪開過。
樓上的孟承遠辨別不出鄒宇眼中的情緒,但他目不轉睛的樣子,讓孟承遠覺得礙眼極了。
林歲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說:“我沒事,就是有點發燒了。”
鄒宇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隨即從口袋里掏出一盒藥物,語氣生硬地說:“你看看,我未卜先知了,給你帶的退燒藥。”
其實,今天把林歲推倒的時候,他就意識到對方的異常。
這個出于關心的舉動讓林歲始料未及,頓在原地久久沒有回應。
鄒宇把目光瞥向別處,自顧自地說道:“你可別自作多情覺得我在關心你,我是怕你病倒了到時候沒辦法去店里幫忙。”
哪怕鄒宇這樣說,林歲還是道了謝,又說:“我已經吃過退燒藥了,放心,不會耽誤工作的。”
但鄒宇還是把退燒藥塞到了林歲的手中,同時還有他所說的工資,鄒宇說:“這是你的工資,拿著,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這樣一個簡單且快速的動作,在孟承遠眼里卻變了味。
隨即,林歲拿著退燒藥和工資上來了。
孟承遠仍然靠在窗前,聽到林歲的動靜后轉身問道:“那個人找你做什么?”
林歲如實回道:“他來給我送退燒藥和工資的。”說著,林歲慢慢地走向孟承遠,他的腦袋還有點昏沉,難受的時候總想撒撒嬌。
來到孟承遠的跟前后,林歲張開雙臂,對著孟承遠要求道:“遠哥,可不可以抱抱我?”
屋子里開了一盞小燈,燈光投落在林歲眼底掀起的波瀾中,將他視線里的愛意都折射了出來。
孟承遠的心像是被什么撓了一下,身體的動作比思考來得更快,待他回過神時,已經伸手把林歲攬在了懷中。
旋即,他想起鄒宇那張令人厭惡的臉龐,低聲對懷里的林歲說:“那個人欺負你,別去他那邊上班了。”
林歲微微一頓,在孟承遠懷里緩緩抬頭,解釋道:“其實他心地不壞,就是嘴巴有點碎,老板和老板娘也待我不錯,遠哥,這份工比較適合我。”
聽了林歲的辯解,孟承遠眉眼一斂,卻迅疾壓下心底的不滿,松口道:“隨你……”
林歲靠在孟承遠的懷里,嘴角揚起滿足的笑意,兩人維持擁抱的姿勢在窗口站了一會兒。
而后,林歲主動從孟承遠懷里掙脫出來,他問:“遠哥,你吃東西了嗎?我已經不難受了,去給你做飯。”
孟承遠凝視著林歲明亮的眼眸,回道:“吃過了,你去休息吧。”
孟承遠確實吃了東西,但這一次不是背著林歲享用山珍海味,而是隨便吃了點面包。
心頭好像有什么東西堵住一樣,讓他沒什么胃口。
接著,孟承遠再一次催促道:“去休息,把身體養好再說。”
林歲溫順地點點頭:“好。”說完便轉身朝房間走去。
與此同時,孟承遠的手機傳來了一條短信,是他和弟弟孟言共同的好友周博森發來的:【遠哥,有林綿的消息,你方不方便出來當面聊】
周博森也知道孟承遠接近林歲的目的,他和孟承遠還有孟言從小一起長大,早就把他們兩人當成自己的家人,所以這份報復計劃,自然也有周博森的參與。
對于林綿的消息,孟承遠自然是重視的,但他第一次出現了猶豫的舉動,下意識地看向了房間的位置。
林歲還在生病沒有完全康復,家里不應該不留人照顧。
這是孟承遠心底油然而生出來的念頭。
意識到思緒稍微偏離了軌跡,孟承遠當即警惕起來,眸底驟然泛起了冷色,將心頭那點他所認為的憐憫完全驅散。
孟承遠回復了消息:【現在】
孟承遠和周博森約在了老地點見面,是在距離孟承遠的別墅不遠處的一間咖啡廳。
那里是富人區,相對僻靜,可以盡量避免遇到林歲這邊的熟人。
孟承遠一坐下,周博森看了他一眼,將他的狀態捕捉,無可奈何道:“遠哥,實在是委屈你了,放著豪華別墅不能住,和那混蛋的弟弟屈身住在狹隘的出租屋里。”
孟承遠不以為然地打斷了周博森的打抱不平,說:“不說這個了,林綿什么情況?”
周博森便收拾心情回歸到正事上面,他給孟承遠展示了手機里的照片,上面是一篇關于國外的新聞報道,里面有個路人的側影很像林綿。
周博森說:“這是上周的新聞,可惜我今天才留意到,已經派人趕往那個位置了。”
孟承遠冷笑道:“他也真有本事,可以和林歲完全斷了聯系。”
周博森收起手機,兇狠地說道:“我覺得就應該直接把林歲弄死,弟弟死了他林綿還能沉得住氣?”
周博森陷在仇恨里,以至于忽略了孟承遠的表情里一閃而過的戾色,他似乎對于周博森這個建議感到極度的不滿。
再次出聲時,孟承遠的語氣里夾帶著些許威脅的味道:“沒有我的指令,不許輕舉妄動。”
周博森這才注意到了孟承遠的臉色,他遞去一道含有深意的眼神,語氣耐人尋味:“遠哥,你該不會是……心軟了吧?”
面對周博森的質疑,孟承遠好整以暇地挑起眉,篤定道:“我只是不想惹出更多的麻煩,還有,人死干脆了,籌碼就沒有了。”
周博森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后將信將疑地挪開視線。
這時,服務員才端來了兩杯咖啡,周博森說完正事后正準備和孟承遠敘敘舊。
可是孟承遠接了個電話,是林歲打來的。
林歲剛睡醒,聲音有點沙啞:“遠哥,你出門了么?”
孟承遠的聲音不自覺放軟,他說:“嗯,出來外面了,你怎么樣了?是不是還不舒服?”
林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說:“不是的,只是醒來沒看到你有點不踏實,你幾點回來,我去準備晚飯。”
孟承遠專注地和林歲講著電話,似乎忽視了對面還坐著周博森。
他思考了幾秒后道:“別忙活了,我等會兒打包點東西回去吃。”
林歲聞言嘟囔:“打包啊,外面的東西貴還不健康。”
孟承遠道:“偶爾一次,沒事。”
林歲這才妥協,說:“那好,那我再躺會兒,你回來就喊醒我。”
“嗯。”孟承遠應道。
掛斷電話后,孟承遠無視了周博森的反應,站起身來說:“我回去了,再聯系。”
周博森的腦中縈繞著的還是孟承遠剛剛和林歲通電話時的語氣和表情,他來不及再去探究什么,孟承遠的身影便在他的視線中越走越遠。
是逢場作戲吧?周博森只想說,他開始對孟承遠的演技刮目相看了。
第4章 第4章 本能的體貼和護食
如在電話里說的一樣,孟承遠去餐廳打包了些食物。
他選了一家高檔的餐廳,點了一份價格不菲的滋補湯水,不過,他要求店員把湯里的湯渣倒掉,只打包湯水即可,畢竟不能讓林歲分辨出這份湯的價值。
店員把湯渣另外分裝在一個打包盒里,再次向孟承遠確認:“先生,我們這燉品里有不少花膠,您真的確定不要湯渣么?”
孟承遠面無表情地應道:“是。”
除了花膠湯,孟承遠還要了兩份牛肉粥。他原本是想點牛腩面的,因為他知道林歲愛吃,但生病中的人講究清淡,所以孟承遠才選了粥,他和林歲一人一份。
把食物打包好回到家,孟承遠開門的動作輕緩,進屋后卻發現林歲沒在房間里。
廚房里傳來動靜,孟承遠靠近一看,林歲正站在灶臺前切雪梨。
“不是說好要多休息么,你又在忙活什么?”盡管孟承遠克制了情緒,但語氣里還是泄露出一絲不滿。
林歲聽到聲音轉過頭來,蒼白的嘴唇勾起一個弧度,說道:“遠哥,你回來啦,我想起冰箱里還有雪梨,就想著給你煮個雪梨水潤潤喉,你放心,不累的。”
孟承遠把手上的食物放下,想走上前接替林歲的動作,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夠了。
孟承遠在心里告誡自己,上午的退燒藥和排骨粥,下午的花膠湯和牛肉粥……孟承遠自認為在這場虛假的感情游戲中,他做這些已經能夠俘獲林歲的心,不需要做再多了。
林歲把材料都放到鍋里之后,看到孟承遠買回來的食物,好奇地問:“遠哥,我們晚飯吃什么呀?”
孟承遠說:“喝粥,你先把湯喝了,粥晚點再喝。”
屋外寒風凄厲,這屋子里又沒有暖氣,此刻孟承遠才留意到,林歲穿著一件薄薄的睡衣站在飯桌前。
林歲好長時間沒有買過衣服了,厚外套就只有一件,一旦雨天衣服就不容易干,所以他沒什么保暖衣物可以穿。
孟承遠握了握掌心,聲音里露出絲絲掙扎:“坐那邊去。”他指了指沙發的位置。
林歲端著湯水來到沙發的位置,剛坐下,孟承遠就靠了過來,將他整個人圈在了懷里。
對于這個舉動,孟承遠為自己找了一個完美的由——林歲不能再生病了,不然有礙于計劃的順利進行。
于是,林歲縮在孟承遠懷里喝湯,一勺湯下肚,他眉眼間的盈盈笑意深刻了幾分,他抬頭對孟承遠說:“遠哥,這是什么湯?好鮮,你也嘗嘗。”
孟承遠注視著林歲的眼睛,原本冷硬的聲線放緩了些:“我不喝,這是魚湯,你多喝點。”
林歲從來都不會懷疑孟承遠說的每一個字,不緊不慢地把湯喝完了。
此時,后背能清晰感覺到孟承遠貼近的胸膛傳來的熱度,林歲貪戀這份溫暖,仍靠在孟承遠的胸口不愿意起來。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林歲想起了正事,拿出手機將一個宣傳內容展示給孟承遠看:“遠哥,這個廣告在招募素人模特兒,如果被選上的話,有三千塊酬勞呢。”
提及這個酬勞的金額,林歲眼里的光影微微晃動,像是在憧憬著什么,同時也不禁自責地想著:自己沒有一技之長,就算一天打三份兼職,要籌夠孟承遠的治療費也是一件艱難的事。
孟承遠掃了手機屏幕一眼,薄唇微微抿成一條線,似乎陷入了沉思。
幾秒后他提醒道:“有可能是騙子,別輕易相信。”
明明林歲要是被騙的話,就越能證明計劃的順利,可不知為何,孟承遠卻無意識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林歲垂眸看著宣傳內容,眼睫輕眨,低聲說:“遠哥你放心,我會先了解清楚的。”
見林歲如此堅持,孟承遠也就沒再說什么。
林歲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三千元酬勞,對孟承遠來說根本不足一提。
休息了一天后,林歲感覺自己的身體差不多恢復,便繼續去上班了。
中途,他抽空去了這個宣傳內容上提到的地點了解情況,發現是正規公司。
林歲松了口氣,便去拿了表格填寫報名資料。
他坐著的位置靠近窗口,陽光穿透云層灑下來,在他四周編織成了若有似無的光暈。
他的臉龐在這光暈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清俊,皮膚像是被覆上了一層暖玉般的光澤,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從光中走來的天使。
他專注地填寫表格,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音很輕。
這一幕恰好被這次活動籌劃的負責人沈星瀾注意到,他問旁邊的工作人員:“那個是來報名選拔的嗎?”
工作人員回答:“是的沈經,外形倒是挺符合我們的要求,就是太瘦了……”
沈星瀾盯著林歲瘦弱的背影,肯定地說:“沒事,給他一個嘗試的機會,我相信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工作人員按照沈星瀾的吩咐去向林歲傳達這個消息,林歲又驚又喜,再三向他確認,最后得到同樣肯定的回答后,林歲連忙道謝。
林歲迫不及待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孟承遠。
但孟承遠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對方似乎并沒有在為他選上素人模特兒這件事而產生半點欣喜之意。
不過林歲從不會糾結和勉強,只是心底悄悄有些失落罷了。
一周后,林歲被通知去現場試鏡,沈星瀾也親自到場監督。
面對鏡頭的時候,毫無經驗的林歲,他的反應自然是拘謹的,但一輪拍攝下來,沈星瀾對他的氣質還是滿意的。
結束試鏡后,沈星瀾主動上前和林歲搭話:“作為一個毫無拍攝經驗的新人,我覺得你的表現是沒令人失望的,再多訓練幾回就能找到感覺了。”
沈星瀾溫和地對林歲笑著,讓林歲漸漸放松了心情,他微微示意,說:“謝謝沈經,我會努力的。”
沈星瀾忍不住好奇道:“我可以知道你來參加這個活動的目的么?是想借廣告的影響力出道當藝人?還是單純覺得拍攝有趣。”
實誠的林歲沒有隱瞞,回道:“我……是為了三千塊的報酬。”
這個回答出乎沈星瀾的意料,由于這個廣告具有一定的影響力,所以他們篤定有不少人會為了當藝人鋪路,不給報酬都會有人來參加,所以三千元這個金額是當時隨便寫上去的。
畢竟如果火了,肯定會比這個金額得到的多更多。
若是旁人給出這樣的答案,沈星瀾或許會認為這個人虛假,可這話從眼前的林歲口中出來,讓沈星瀾不忍心產生半分懷疑。
他看著林歲真誠的眼睛,心中對這個男孩又多了幾分好感。
沈星瀾抬手拍了拍林歲的肩膀,簡短地鼓勵道:“嗯,加油。”
這個動作正好被前來找林歲的孟承遠看到。
倘若說鄒宇的出現給了孟承遠微小的警惕之情,那么一表人才的沈星瀾,便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孟承遠快步上前,還未等林歲出聲,他便主動去牽起了林歲的手,生硬地指責道:“結束拍攝了就不要在這兒逗留,天不早了。”
林歲感覺到男人的情緒里隱含的慍怒,不明所以,他輕輕晃了晃孟承遠的手臂,應道:“好,遠哥,我們回家吧。”
沈星瀾沒有追問孟承遠的身份,或許是他的舉動已經顯而易見,在孟承遠帶著林歲離開時,他還能從對方眼中捕獲到清晰的敵意,仿佛在警告自己離林歲遠點。
沈星瀾失笑,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頓了片刻。
把林歲帶離拍攝現場后,孟承遠并沒有松開他的手。
孟承遠穩了穩呼吸后問:“剛剛那個是負責人?”
林歲感到一陣莫名的壓迫感,喘了口氣后回道:“嗯,他叫沈星瀾,是那間公司的經。”
年少有為、帥氣多金這些詞語用在沈星瀾的身上毫不為過,在拍攝現場的時候,這個人身上的閃光點讓孟承遠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存在。
所以,心頭的危機感莫名來襲,而孟承遠卻沒有意識到,只覺得空氣像是變得粘稠起來,艱難地在胸腔里進進出出。
接著,孟承遠提醒道:“做他們這一行的,品行多數不端正,你以后注意點,別和這些人走太近。”
這話在林歲眼里,就是關心的味道,他欣喜地將腦袋靠在孟承遠的肩膀上,保證道:“我會聽你的話,只為了拿到報酬,和任何人都不會有不必要的接觸。”
聽到了林歲語氣里的堅定,孟承遠感覺呼吸稍稍順暢了,繼而,他像是獎勵般,抬手摸了摸林歲額前的碎發。
他說:“劉海有點長,要擋眼睛了。”
林歲卻說:“他們說還不能剪,到時候真正拍攝的時候才方便設計發型。”
孟承遠撥了撥林歲的劉海,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點笑意,像是在求證什么似的,他問:“如果不小心火了,你會不會拋棄我?”
林歲的心痛了一下,“分開”這個話題無論是以哪種形式被提及,他都會感覺一陣窒息。
因為這輩子,他從未想過和孟承遠分開。
第5章 第5章 故意刁難導致林歲涉險
林歲用力地回握住孟承遠的手,極力壓下自己心底的起伏,眼眸中帶著幾分苦澀,卻又無比堅定地開口說道:“遠哥,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要是分開的話,我會死的。”
“死”這個字沉甸甸地砸在兩人之間,當下的孟承遠根本無法辨別這句承諾的真假。然而,他卻仿佛能從林歲那誠摯的態度中,感受到如濃稠蜂蜜般化不開的愛意,讓他情不自禁地想把眼前這個人擁入懷中。
而孟承遠也確實下意識地這么做了。
林歲把臉埋在孟承遠的胸口,用力呼吸了幾下,似乎想用這人身上熟悉的味道,來稀釋自己一整天的疲憊。
夜幕吞噬了最后一絲余暉,街邊的路燈昏黃而黯淡,在潮濕的地面上投射出模糊的光影,周圍的一切都被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氛圍之中。
就在這時,孟承遠接到了周博森的電話,隨后被約了出去。
周博森這次約見孟承遠,目的還是關于林綿的下落,不過,這次他還帶來了一個更為驚人的消息。
周博森不確定孟承遠能不能接受,在來的路上便忐忑不安。
孟承遠還是那副模樣,眉眼間的犀利輕易就引人注目,就連熟悉他的周博森偶爾都會被這目光刺得心生寒意。
他們這次見面的地方是一個略顯昏暗的茶室,室內彌漫著淡淡的茶香,但這股香氣并不能驅散兩人之間凝重的氣氛。
“遠哥,你是不是過得很壓抑啊?要不要找個借口出去放松放松……”周博森給孟承遠倒了杯花茶,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覺察到孟承遠反應里的遲疑后,周博森又趕忙補充道:“遠哥,報復計劃進行的同時,也要考慮自己的實際情況,你都偽裝了快三年,休息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似乎為了掩飾自己內心深處那一閃而過的情緒波動,孟承遠突然松了口,語氣聽起來稀松平常:“我會考慮一下的。”
孟承遠拿起手邊的花茶喝了一口,目光里帶著審視,他問:“又有什么新情況?”
周博森緩緩談及了林綿的現狀:“已經確認了,上次在報道上見到的人就是林綿,但他東躲西藏的,又被他跑掉了,不過……”
聽出周博森的欲言又止,孟承遠皺起眉頭,追問道:“不過什么?”
周博森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花茶,像是給自己壯膽一般,喝了一大口,他把花茶咽下后,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你……你看看這些照片……”
周博森一邊說著,一邊把打印出來的照片從信封里抽出來,輕微顫抖著手指遞到孟承遠面前。
僅僅只是看了照片一眼,孟承遠面上露出的怒氣就足以讓人遍體生寒。
這照片上的主人公是孟言,裸露著身體躺在床上,他閉著眼睛,看上去像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偷拍了這些照片。
孟承遠死死地盯燕山停著這些照片,一雙深邃如墨的瞳仁里醞釀著一場極度危險的風暴, 他聲寒如冰地問:“這些照片是從哪里來的?”
周博森艱難地咽了咽唾沫,解釋道:“是在一個社交平臺上面看到的,有人拿著這些照片去倒賣,我已經把照片買斷了,但目前還查不出拍攝這些照片和傳播照片的源頭到底是誰……”
孟承遠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把這筆賬算在了林綿的頭上,他咬牙道:“我一定要讓姓林的,和我一樣痛苦!”
周博森的心情同樣沉重,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孟承遠才能讓他心里好受點,他也痛恨林綿,但這件事畢竟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就是這個人做的,于是他斟酌了片刻后,才緩緩地道:“遠哥,不一定是林綿干的,我還在調查。”
孟承遠此時已經被痛苦模糊了智,一口咬定:“除了他,還有誰能干出這種齷齪的事?小言生前沒什么朋友,除了跟他走得近,沒有其他人了!”
如果仇恨能讓孟承遠明確目標,從而心里好受點的話,那么周博森便選擇不再多言,畢竟,他上次似乎覺察到了孟承遠對林歲的態度出現了動搖。
照片的事情也許不是林綿干的,但孟言的的確確是他害死的,就憑這項罪狀已經足以將這個人千刀萬剮。
周博森覺得自己有義務在孟承遠疑似迷失方向的時候,及時把他拉回來。
顯然,周博森已經達到了目的。
孟承遠回到家的時候,林歲已經把哈密瓜切好放在盤子里,正等著孟承遠回來品嘗。
切的時候林歲便嘗了一塊,這哈密瓜香甜可口,所以他不舍得再吃,要把剩下的全部留給孟承遠。
“遠哥,你嘗嘗這哈密瓜,比冰糖還甜呢。”林歲眉歡眼笑地迎了上去,像平常一樣,習慣性地想要握住孟承遠的手。
然而,林歲的手剛觸碰到孟承遠衣服上的布料,就聽到這個男人疾言厲色的警告:“別碰我!”
此刻,孟承遠滿腦子都是有關孟言的那些照片,還有孟言死時的模樣,他已經顧不上那些所謂的偽裝,當下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了林歲身上。
林歲不知道孟承遠發生了什么事,卻還是給他的這種莫名其妙找了借口,猜測他可能是外出時遇到了不順心的事,又或是身體上出現不適,才會露出這般模樣。
林歲不敢再去觸及孟承遠的霉頭,把后面所有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默默地轉身去了房間,把清凈的空間留給孟承遠。
霎時間,整個空間安靜了下來,孟承遠原本攥緊的拳頭緩緩松開,周圍的氣氛靜得似乎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無力地坐在沙發上,試圖冷靜下來,可呼吸卻像是缺氧一般艱難。
孟承遠閉上眼睛,想要小憩一會兒,就這樣不知不覺坐到了深夜。
當晚,他沒有回房,而林歲也沒有休息,卻不敢打擾孟承遠,只是擔心他著涼,只能在中途悄悄走出來,拿了一條毛毯輕輕地蓋在孟承遠的身上。
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林歲就出門了,沒有機會和孟承遠產生交流。
孟承遠醒來時,看到身上的毛毯和桌面上一如既往用保溫盒裝著的早餐,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但是,對于孟言的那些照片,他心頭的恨意卻沒有消散半分,只要稍稍觸及這個念頭,渾身的血液就像凝固了一般,艱澀得無法流動。
孟承遠花費了一天時間去探究有關照片的事,但時隔已久,加上事情發生在國外,最后一無所獲。
傍晚的時候,天空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緩緩覆蓋,沉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不多時,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了厚重的云層,隨著閃電和雷聲的登場,暴雨傾盆而下。
林歲出門的時候并沒有帶傘,而且,以他的性格,他肯定舍不得去重新買把傘擋雨。
孟承遠站在窗口看了一眼這惡劣的天氣,下一秒,竟選擇在這個時候給林歲打了電話。
孟承遠主動的來電讓林歲心底不由地閃過一絲驚喜,正好他剛剛結束拍攝的工作,緊忙按了接聽鍵跑到角落接聽電話。
“喂,遠哥。”林歲有點緊張,卻也掩蓋不住欣喜。
孟承遠的臉色晦暗不明,明明臉上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卻讓人莫名有種心驚膽寒的錯覺。
他用夾帶著些許命令的語氣說:“我外出忘記帶傘了,你給我送過來。”
林歲沒有半點遲疑,答應后問道:“你在哪里,我現在馬上給你送過去。”
對于自己,林歲不舍得去買雨傘,他一定會等到雨停了才回家;可對于孟承遠,他已經打算去買把大一點的雨傘給對方送去。
孟承遠緊握著沙發的扶手保持冷靜,語調依舊是上位者的姿態:“我發定位到你手機上,你盡快。”
林歲連連答應:“好,好的。”
掛斷電話后,林歲收到了孟承遠發來的定位,竟是一處偏遠的度假村,林歲好奇孟承遠怎么無緣無故跑到那里去了,但他沒有過多糾結,給孟承遠回復了之后,便準備到附近的商店買一把雨傘。
這時,沈星瀾過來約林歲去喝東西,但林歲匆忙地用幾個字回絕,便消失在了沈星瀾的視線里。
買完雨傘后林歲攔了一輛出租車前往目的地。
而他對前方的危險渾然不知,通往度假村的道路是一條崎嶇的小徑,四周被崇山峻嶺所環繞,遇到暴風雨天氣,大多數司機走到半途都不愿意繼續前行了。
林歲遇到的這個司機也不例外,在雷鳴暴雨聲中,司機先是進行勸阻:“雷雨天上去很危險的,我們還是原路返回吧,大不了我不收你的車費。”
林歲卻心系于孟承遠的安危,他急切地乞求司機:“拜托拜托,我愛人還在那里等我去送傘,我非去不可啊司機。”
見勸說無果,司機便狠下心來:“那你下車自己走路去吧,我可不愿意冒這個險,下車下車!”
車窗外,狂風呼嘯著,像是一頭憤怒的野獸在肆意地咆哮,樹木在風雨的侵襲下瑟瑟發抖,一些脆弱的樹枝已經被壓斷,斷裂聲不時傳來。
林歲不敢強人所難,也不愿意原路折返,只好下車打算獨自一人給孟承遠送傘過去。
第6章 第6章 作勢想給一巴掌
林歲剛一下車,就深切地感受到了這場狂風暴雨的力量,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體力。
他不得不弓著身子,試圖通過降低重心來抵御狂風的沖擊,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臉上,他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眼睛只能瞇成了一條細縫,努力想要在這模糊不清的雨幕中看清前方的道路。
雨水不斷地流進他的眼睛里,讓他感到一陣刺痛,但他顧不上擦拭,心中只想著盡快趕到孟承遠身邊。
到了這個時候,林歲也沒有絲毫懷疑過孟承遠言語間的真實性,一心想著盡快滿足對方的要求,把雨傘送過去。
林歲的手機在中途不小心掉進了泥坑里,被雨中浸泡過后,已經不能打電話了。
孟承遠等了許久,沒有等到林歲的聯系,便主動給對方打去電話,卻只聽到電話里傳來關機的提示音。
這種情況幾乎不曾發生過,特別是在得知孟承遠的身體出現問題之后,林歲時刻擔心孟承遠需要幫助,不會錯過孟承遠的任何一個電話。
屋外的雨勢越來越猛烈,孟承遠站在窗前,聽著震耳的雷鳴聲,周身的氣息仿佛漸漸如驚濤駭浪般涌動起來。
孟承遠再次撥打了林歲的電話,但提示音和剛剛的一致。
大概是度假村的位置過于偏遠,導致手機的信號不好。
此時,孟承遠是這么猜想的,或許,是他潛意識中抵觸將林歲和“危險”這兩個字關聯在一起。
然而,就在同一時間,林歲因為沒看清腳下的路,導致他整個人摔在了泥濘之中,膝蓋處傳來了一陣陣刺痛,他試圖從地面上撐起身來,但僅僅只是稍稍挪動身體,就感覺到更多的疼痛從身體各處傳來。
泥水不斷地從林歲的衣服領口、袖口灌進去,冰冷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咬著牙,雙手再次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可是腳下的泥地太滑了,他剛一用力,腳又滑了一下,差點再次摔倒。
就在這時,一聲惶急的呼喊傳入林歲的耳中,在嘈雜的環境中,他分辨不清這把聲音的主人是誰。
“快起來,快起來。”這人邊說邊作勢準備把林歲從地上扶起,他一手拿著雨傘,那傘在狂風的攻擊下搖搖晃晃,他干脆把傘扔了,將濕漉漉的林歲從地上抱起來,快速上了車。
等進了車廂內后,林歲才反應過來,前來幫助自己的人是沈星瀾。
“沈、沈經?”林歲滿腹狐疑,“您怎么會在這里呢?”
沈星瀾的車上沒有準備毛巾,只能拿出抽紙將就幫林歲擦拭,他顧不上解釋,催促道:“先不說這個,快把頭發和臉擦一下,我們去附近的酒店換身干爽的衣服。”
林歲接過紙巾,心里卻惦記著孟承遠的事,他說:“我要去度假村送傘,遠哥還在等我,我……”
沈星瀾毫不猶豫地打斷了林歲后面的話:“你什么你?他是你的對象吧?怎么可以讓你在這種天氣下給他送傘,他知不知道這里有多危險?”他的言語間透出極度的不滿。
林歲聽不得旁人指責孟承遠,正準備出聲為其辯解,卻被沈星瀾堵了回去:“你什么都別說了,聽我的,先去換衣服,再把傷口處一下,等雨小點了我再送你上去,行嗎?”
說這話的同時,沈星瀾已經啟動了車輛,林歲看了窗外一眼,深知憑自己的力量沒辦法順利抵達目的地,只能聽從沈星瀾的安排。
林歲想打電話跟孟承遠說一聲,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沒有反應。
他擔心孟承遠著急,便罕見地開口請求沈星瀾:“您可不可以把手機借給我打個電話?”
沈星瀾一邊開車,一邊把手機掏出來遞給后座的林歲,可林歲接過后,發現沈星瀾的手機也開不了機。
“沈經,您的手機也關機了。”林歲心里著急,加上身體上的疼痛反反復復出現,致使他說話時的氣息有點不穩。
沈星瀾想到自己今天的手機一整天都沒有充電,猜測應該是沒電了,但似乎是出于對孟承遠的挑釁心,他突然不想讓林歲聯系上這個人。
于是,沈星瀾說了謊:“應該是剛剛被淋濕了。”
林歲絲毫沒有起疑,善良的他反而內疚起來,面露難色地道:“抱歉,都是因為我,等明天我幫您拿去維修店檢查一下。”
或許,讓沈星瀾產生好感的,便是林歲這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這讓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見慣爾虞我詐的沈星瀾覺得難得。
沈星瀾笑著說:“不用,不是什么大問題。”
沈星瀾把車開到了附近的酒店,然后再點快送讓人送來了兩套干爽的衣物和跌打藥酒。
林歲把衣服換上后,再給隱隱作痛的膝蓋涂抹了藥酒,接著便焦急地站在窗邊觀察雨勢的大小。
沈星瀾見狀忍不住笑他:“林歲,我沒記錯的話,你對象是一個比你年長的成年男性吧,我不明白你在擔心什么,看起來,你才是更需要被照顧的那一個。”
林歲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難為情地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他不會刻意向旁人分享自己和孟承遠的關系,這段感情,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林歲不需要旁人能夠明白什么,他自己覺得幸福快樂就好。
而在剛剛換衣服之前,林歲就用房間里的座機試圖給孟承遠打電話,但沒有打通,所以此刻的他坐立難安。
孟承遠的手機設置了防火墻,所以陌生來電沒辦法輕易打通。
而此時的孟承遠,已經親自開車前往林歲所在的酒店。
由于剛剛聯系不上林歲,所以孟承遠命徐致發動人力確定林歲的蹤影,沒想到就在幾分鐘前,孟承遠得知林歲和一個男人去了酒店。
孟承遠的情緒在暴怒的邊緣游走,連帶呼吸都不順暢,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用力收緊,眼底掠過一抹難以覺察的狠毒之色。
在抵達酒店的時候,徐致早已在門口等他。
身為得力之助的徐致當即捕捉到孟承遠情緒里的火焰。
“孟先生,在8607房間。”徐致說出了林歲和沈星瀾的具體位置,然后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情在原地等候。
孟承遠腳步倉促從徐致身邊經過,直接來到了8607房間的位置。
隨著他的拳頭一下又一下地撞擊在門上,發出了一陣又一陣巨大而沉悶的聲響。
屋里的林歲被嚇了一跳,在沈星瀾反應過來之前已經率先跑到門口把門打開。
下一瞬,映入林歲眼簾的是孟承遠怒不可遏的神情。
“遠……遠哥。”林歲短暫地晃了一下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孟承遠直接越過他,闖進了房間里面,看到了鎮定自若的沈星瀾。
沈星瀾坐在皮質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孟承遠微笑。
孟承遠握了握拳頭,此時此刻,他沒辦法否定自己情緒里的動蕩,也沒有心思去探究,自己為何輕易被點燃了火焰。
這些年,除了孟言的事情以外,孟承遠幾乎不會為任何人失控。
而當下,他切切實實想要用暴力這個不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他覺得沈星瀾的一舉一動十分礙眼。
而下一秒,孟承遠確實是這么做了,他上前一把扯起沈星瀾的衣領,氣急敗壞地質問:“你對他做了什么?”
林歲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孟承遠誤會了,他緊忙上前,抓住孟承遠的手臂,焦急地解釋道:“不是的遠哥,沈經只是好心帶我來換身衣服,我們……”
這話在孟承遠聽來,變成了維護沈星瀾的意味,導致他內心的火焰越燃越烈。
僅剩的那點智也逐漸被侵蝕,孟承遠猛地抬起一只手,作勢想給林歲一巴掌,卻在目光觸及林歲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時,及時收回了動作。
相愛快三年,無論是出于偽裝還是真情實感,孟承遠的確不曾碰過林歲一根頭發。
而當下的心軟好似泛濫一般,讓他出現了一陣酸澀的疼痛。
孟承遠漸漸恢復智,那只揪著沈星瀾衣領的手也松開了。
接著,他一把抓過林歲的手腕,冷聲道:“回去!”
就這樣,林歲被孟承遠強行帶離了這個酒店。
因為從未見過孟承遠這樣的一面,林歲被嚇得流淚。
孟承遠卻沒打算給他喘氣的機會,上車后就用命令的口吻對林歲說:“解釋。”
林歲趕忙將來龍去脈闡述了一遍,卻把摔倒的過程直接省略掉了。
林歲不擅長說謊,孟承遠愿意相信他的解釋。
而稍微冷靜下來的孟承遠,也敏感地聞到了跌打藥酒的氣味。
他皺著眉頭問:“受傷了?”
林歲以為孟承遠還在氣頭上,下意識地躲避了那炙熱的視線,低頭默默擦著眼淚,含糊不清地回道:“嗯,但是不嚴重,不疼了。”
孟承遠深吸了一口氣,表情也緩和了一些,但語氣中卻透出不容置疑的堅決:“怎么摔的,說清楚。”
林歲便不得不把摔倒的經過也說出來了。
孟承遠聽完后,把車開到附近的藥店,重新買了一瓶藥酒,打算待會兒回去幫林歲處傷口。
而一直跟在他們后面的徐致,也看到了這樣的一幕,盡管孟承遠全程緊繃著表情,他卻能根據在日積月累的相處中對這個人的了解,看到了那副面容底下的溫柔。
第7章 第7章 痛心:被毆打成傷
等一切逐漸恢復平靜后,林歲才后知后覺,他抬眼看了看駕駛位的孟承遠,怯怯地問:“遠哥,這……這車子哪里來的?”
家里只有一輛電動車作為代步,但林歲時常是搭公交車,把電動車留給孟承遠。
不過孟承遠也不怎么使用,在林歲看不見的地方,他通常都是開汽車出行,或者是讓徐致過來接他。
剛剛情急之下,竟然忘了偽裝這件事,直接將這輛豪車暴露在了林歲的眼皮底下。
孟承遠認為自己必須反省和清醒。
當下,他只能找個借口搪塞過去:“跟人借的。”
無需用華麗的言語作為鋪墊或解釋,簡短的幾個字就能應付林歲。
用情至深的那一方果然好騙,但孟承遠好像從不刻意去肯定林歲的感情,他純粹只覺得這個人又笨又傻。
而林歲心底也有內疚之意,今天晚上他不僅不能幫上孟承遠的忙,反而還給對方添麻煩了。
但兩人心照不宣不再提及關于送傘的事,這事便翻篇了。
回到家后,孟承遠提出要用藥酒幫林歲處傷口。
林歲便把褲腳卷起來,露出膝蓋。
而孟承遠卻不滿地皺了皺眉,靠近林歲后便去掀開他的上衣,發現后背都是淤青。
原本因為那些照片的事,孟承遠出于報復心里想給林歲一次教訓,但這會兒竟出現了后怕的感覺。
度假村那個位置他曾經上去過,途中的兇險他也是了解的,但他當時對著林歲下達命令的時候,完全忽略了這個問題,當下涌上來的是不可抑制的心慌。
“趴在沙發上,給你上藥。”孟承遠壓下心頭的無措,用聽起來平靜的口吻說道。
林歲只能按照他的吩咐,讓孟承遠用藥酒涂在淤青的位置,包括膝蓋。
除了不再提及送傘的事之外,也沒人再提起沈星瀾這個人。
林歲本以為自己拍攝廣告的事情會遭受孟承遠的阻止,卻獲得意外的結果。
一周后,這則廣告正式開拍,林歲一早就抵達拍攝現場。
和沈星瀾碰面的時候,林歲秉著盡職盡責的原則,也沒有表現出別扭的反應,和之前一樣,關于工作上的細節,他向來都是專注而認真。
這倒是讓沈星瀾感到意外,他還想打聽,那天回去之后,孟承遠有沒有對林歲做什么出格的事。
可林歲有了明顯避嫌的舉動,沈星瀾便把那些話題咽了回去。
結束工作時又是天黑了,林歲如平常一樣,需要走一段小路去車站等公交車。
只是今晚感覺和以往不同,林歲覺得這段小路寂靜得有些反常,只有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正當他準備環視一遍周圍的環境時,兩個黑影從角落竄出來,林歲的后背猝不及防遭受了一棍。
還未給林歲緩沖的機會,他的腿部又遭受了一棍。
一陣劇痛襲來,致使他沒辦法站穩,雙腳像棉花一樣無力,最后倒在了地上。
胸口又是猛烈的一擊,那棍子落下時,林歲感覺到喉嚨深處有腥甜的味道在翻涌。
只聽其中一個黑影提醒道:“給點教訓就可以了,別搞出人命。”
把這話說完后,兩個黑影便迅速消失在林歲的跟前。
林歲在沙地上躺了好一會兒,他感覺自己的肋骨像是被打斷了一樣,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鉆心的疼痛,可他還是強忍著這種痛楚強迫自己從地上起來,嘗試了好幾次后,他終于可以勉強站著。
林歲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也沒能力去追究,他不想讓孟承遠煩心,便不動聲色地回到家里。
林歲進屋的時候,孟承遠坐在沙發上看手機,林歲小聲喊了他一句后,便去廚房準備晚飯。
孟承遠準備吃飯的時候,林歲以疲累作為借口,說要回房休息。
孟承遠只是淡淡示意,沒有多問。
自那次情緒失控之后,孟承遠這幾天都在刻意和林歲保持距離,他再次警惕了起來,不能在這場感情游戲中付出那些多余的東西。
林歲拖著沉重而疼痛的身體緩緩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的一角,側著身子艱難地鉆了進去。
被窩雖然給他帶來了一點溫度,但他的身體還是由于痛意而止不住顫抖。
正在此時,周博森打電話給孟承遠,電話那頭的周博森掩蓋不住欣喜之意,他問:“遠哥,有沒有空出來喝一杯?”
孟承遠:“好。”
這個時候,周博森都還以為,孟承遠會為他所做的事而感到高興。
兩人見面的時候,周博森看到孟承遠沒有什么情緒波動,在酒吧門艷小山口時,就忍不住問道:“遠哥,你不高興嗎?”
對于這樣的問法,孟承遠表示困惑,他反問道:“有什么事值得我高興?”
周博森露出解氣的表情,說:“我雇的人說,他們把林歲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來,有視頻為證的,我看他那樣子,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起來活動。”
“你說什么?”僅僅只是一瞬間,驚訝和憤怒的情緒一起出現在孟承遠的表情里,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是自己聽錯或是周博森在開玩笑。
對于孟承遠的這種反應,周博森是意外的,他問:“你……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他回家后你已經知道了,不然……”不然怎么會爽快答應出來喝一杯。
然而,周博森后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孟承遠響亮的巴掌打斷。
孟承遠抬手,不留情面地扇了周博森一巴掌,這個從容自若的男人,又一次罕見地失控了。
“是誰給你的膽子動他的?!!”孟承遠吼道,以至于路過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遠哥,我……我……”周博森顯然是震驚的,他那天和徐致見面,無意間聽他說起了孟承遠為了懲罰林歲而要求他前往度假村送傘的經過。
這其中包括林歲和沈星瀾一起到酒店的事。
說著無意,周博森這個聽眾卻胡亂揣測孟承遠的意思,擅作主張替孟承遠教訓了林歲。
那天,孟承遠那一巴掌不舍得落在林歲的臉上,當下如何愿意讓旁人動他!
周博森心里也有委屈,就算他自作主張了,孟承遠如何能為了那個人而這么對自己……
這還是從小到大,周博森第一次被孟承遠這么對待。
此刻,孟承遠哪會顧及周博森的情緒變化,他再一次丟給對方一句警告:“你要是再敢碰他,就別怪我不念舊情!”
這句話的語調比剛剛平和了一些,但言語間所透露出來的威嚴,足以讓周博森不寒而栗。
孟承遠轉身,留給周博森一個匆匆離開的背影,這一刻,周博森再次意識到,有什么事情是在悄然無聲下發生了變化。
孟承遠趕往家中,第一時間來到臥室,林歲蜷縮著躲在被窩底下。
他偷偷吃了止痛藥,身上的痛感減弱了一些,但他還是被這種感覺折磨得滿頭大汗。
“歲歲,起來,我們去醫院。”孟承遠好長時間沒有喊過林歲這個昵稱了。
林歲迷迷糊糊地睜眼看他,啞聲道:“遠哥,我……我沒事,吃過藥了。”
林歲怕花錢,向來都不愿意去醫院。
更何況,廣告拍攝的那三千元酬勞還沒有打到他的賬上,加上房東有意在下個月漲租,所以林歲要把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
可這一回,孟承遠由不得他,直接強行把人從被窩里抱了起來。
因為觸碰到被棍子打到的位置,林歲渾身像散架了一般,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孟承遠的動作便當即輕緩了不少,可他心里著急,就算是沒有看到周博森所說的視頻經過,孟承遠也能意識到,林歲傷得到底有多重。
恍惚中看到了孟承遠板著臉,林歲便只能妥協,他有氣無力地說:“遠哥,你別生氣,我去醫院就是了……”
來到醫院作檢查的時候,孟承遠先去繳費,林歲悄悄要求醫生:“請別讓我愛人知道真實情況,麻煩您告訴他,我只是受了皮外傷。”
醫生感到為難,他提醒道:“你胸口的傷看起來最嚴重,建議住院觀察,不然留下后遺癥就麻煩了。”
林歲不得不實話實說:“醫生,就算檢查出問題,我們也沒錢治療,所以請您保密。”
說出來只會增加這個家的負擔和煩惱,用錢能夠解決的問題,林歲他統統解決不了。
聽到林歲這么說,醫生只能勉為其難地答應。
醫生開了幾副中藥之后,便讓林歲離開醫院。
林歲回家休息了一個星期,幸好賬戶在期間收到了廣告的報酬,可以讓林歲稍微緩沖一下。
林歲用這錢繳了房租,還為孟承遠買了一盒保健品,然后把剩余的錢交給孟承遠保管。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考慮過自己,不愿意將錢花在自己身上。
然而,就從那天起,孟承遠每次從外面回來,都會給林歲帶一份甜品,有時候是小蛋糕,有時候是甜甜圈,分量不多,但足夠稀釋林歲生活中的苦澀。
第8章 第8章 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在連續買了一個星期之后,林歲忍不住委婉制止孟承遠這種行為,他說:“遠哥,我已經吃膩了,你以后就別買了。”
林歲說得真誠,但孟承遠能夠看出,這個人只是舍不得花錢罷了。
不過,吃太多甜品也不是好事,孟承遠便順勢答應了林歲的要求,他應道:“好,暫時不買了。”
他抬眸對上林歲無神的雙眸,又補充道:“三餐得按時吃,要吃多一點。”
自從林歲受傷之后,孟承遠似乎將復仇的事情完全拋之腦后,又在悄然無息中生出了一些心疼,讓林歲感受到了久違的貼心和溫柔。
可林歲身上受傷的位置還是疼的,特別是到了晚上的時候,他時常因為翻身的問題導致壓迫到傷處,疼得他躲在被窩底下發抖。
而這種情況,孟承遠也看在眼里。
孟承遠再一次提出:“去醫院再復查一次。”
可遭受到了林歲的拒絕:“醫生都說了沒事,遠哥,我不喜歡去醫院。”
想要省錢是真的,害怕去醫院也是真的,所以孟承遠便沒有再勉強他。
林歲能下地行走,只是速度相對比先前緩慢而已,那些兼職的工作暫時去不了,鄒宇在期間也聯系過林歲兩次,但林歲只說自己不舒服,并沒有多說其它,所以鄒宇只能放棄。
而周博森,自從被孟承遠動怒打了一巴掌后,兩人就斷了聯系。
就算有林綿的消息,周博森也暫時不敢把人約出來。
就這樣僵持了兩周,周博森不得不去尋求徐致的幫助。
兩人在餐館里坐下之后,周博森就開始向徐致打聽關于孟承遠近來的動向。
周博森問:“遠哥有沒有什么異常之處?他有跟你問起我嗎?”
徐致垂下眼眸,看著杯子里的檸檬水,語聲低沉地道:“孟先生這陣子對那個人極好,不僅專門命私人廚師定做甜品,還計劃帶著他出游。”
而對于后面那個問題,徐致顯然欲言又止。
周博森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他的唇線拉直,毫無情緒地說:“再這樣下去,遠哥的身份遲早會暴露。”
徐致卻反駁道:“那倒未必,根據我的觀察,那個人并不聰明,至少孟先生說什么他都相信。”
周博森附和道:“是,那樣愚蠢的人,我不明白遠哥為什么要浪費那么多時間和精力在他身上。”
實際上,心頭的答案呼之欲出,周博森狠狠地捶了一下桌面,聲音又冷又硬:“我看遠哥就是被那副皮囊迷惑了,現在到底是誰報復誰,跟著那個蠢貨住在幾十平米沒有暖氣的出租屋里一年又一年!”
徐致其實也認同周博森的說法,但他不能像周博森一樣,隨心所欲地對自己上司的行為私加揣測。
關于孟承遠的手段,徐致最清楚不過了,只要誰讓他不順心,就必定會讓這個人徹底消失在這座城市。
那天,情同手足的周博森挨了一巴掌,徐致就清楚,誰都不會成為孟承遠的例外。
可是原則到了林歲這里,似乎出現了微妙的區別。
徐致沒有再繼續往下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堅守本分罷了。
而周博森憤怒歸憤怒,心里還是期待和孟承遠重歸于好,所以,他暫時只能平息心里的不忿,強迫自己心平氣和地說:“你,還是幫我約一下遠哥出來聚一聚,我想,要不就安排在我家里吧,我再多叫幾個朋友熱鬧熱鬧。”
周博森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注意力已經放在了安排聚會上面了。
徐致也贊同他的提議,畢竟在他們這些旁人的眼里,這些年因為偽裝,孟承遠的日子變得枯燥無味。
分別之后,徐致把這事向孟承遠轉達了,孟承遠聽后只是平淡地應道:“我考慮一下。”
沒有直接拒絕,也沒有爽快地答應。
所以,很難不讓人認為,因為擅自派人對林歲動手這件事,讓孟承遠和周博森之間的關系產生了裂痕,并且很難修補。
孟承遠放下電話后,就把這件事丟在一邊,反而思考起了要帶林歲去哪里度假這個問題。
——既不能被林歲覺察到自己的經濟能力,又能有效地放松心情。
當孟承遠跟林歲聊起這件事的時候,林歲下意識是想制止的,因為他這段時間沒有工作,不僅失去收入還得增加支出,所以林歲不愿意花這個錢。
但一想到孟承遠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外出散心了,林歲便改變了主意。
林歲當即在網上搜索——有什么低消費的度假方式?
網上的回答各式各樣,其中一條引起了林歲的注意——
有個新開發的度假酒店正在做活動,如果有社交賬號能為他們引流的話,可以免費入住。
上回林歲拍了那條廣告后,積攢了一些粉絲,所以沈星瀾就建議他注冊了一個賬號,里頭已經有不少粉絲關注了。
因為受了傷一直在休養狀態,所以林歲把這回事給忘了,這會兒想起來后,他登錄了賬號,發現后臺的粉絲數陸陸續續在增長的狀態。
還有不少粉絲還在等林歲更新。
林歲又驚又喜,當即根據度假酒店的活動操作嘗試著發布了一條新帖子,毫不意外,在半個小時后,這條帖子的瀏覽量就遠超過酒店的活動標準。
林歲的眼睛一下子瞪大,那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眸中,此刻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無數顆璀璨的星辰,他連忙跟孟承遠分享這份喜悅:“遠哥你看,這樣的話,我們入住那個度假酒店就不需要花錢了。”
孟承遠怔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林歲剛剛一直在專注地盯著手機,原來是在研究省錢的度假方法。
孟承遠的嘴角微微向下,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他稍稍握了握拳頭,仿佛在通過這種方式來壓抑內心的波動。
他看著林歲那對笑眼,聲音不自覺放輕了一些:“你不用擔心費用的問題,我這里有。”
林歲握住了孟承遠的手,笑著說:“我知道,但能省就省嘛,這也是個意外的收獲。”
這笑容太過耀眼,孟承遠心下一動,快速地別開了目光。
他把視線轉移到林歲的手機屏幕上,然后從他手里接過來翻了翻那條帖子底下的評論。
評論一:【這個寶寶為什么不出道啊?只打算拍一則廣告嗎?】
評論二:【我的想法同樓上的一樣,眾籌讓寶寶出道】
評論三:【寶寶終于出現了,你可不可以露露臉啊】
寶寶?看到這樣的稱呼,孟承遠輕蹙起眉頭,顯然對這樣親昵的叫法表示不滿。
接著,令他更為不滿的評論出現了,一個頂著“沈星瀾”這個昵稱的人在底下說:【你終于想起還有個賬號了?怎么不回我消息呢?很忙么?】
自從拍攝任務完全結束后,林歲就打算和沈星瀾徹底劃清界限,他不希望再出現像那晚一樣不愉快的事情。
可無論林歲心里是什么想法,沈星瀾的出現依然會讓孟承遠覺得膈應。
他突然問:“他又想干什么?”
林歲順著孟承遠的視線看向了手機屏幕,然后著急想要解釋。
但被孟承遠打斷:“我相信你,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林歲沒有往其它方面想過,只根據自己的了解如實告知:“沈經提過想我往娛樂圈的方向發展。”
孟承遠聞言露出輕蔑的笑意,他說:“想必提議是假,想要接近你才是真吧。”
林歲看出孟承遠的敵意,急忙向他保證:“遠哥你放心,我不會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了,娛樂圈的事我也不會考慮。”
畢竟,能在娛樂圈大紅大紫,除了極少人是靠運氣之外,大部分人都得靠金錢堆積,林歲自知沒有這個能力,不打算不自量力了。
孟承遠的表情恢復淡然,應了一聲后便把手機還給了林歲。
可從這一刻起,孟承遠的內心便開始被不安籠罩,林歲的手機一響,他都會下意識地猜測是不是沈星瀾打來的。
而且,孟承遠也悄悄注冊了一個社交賬號,隨意起了一個昵稱關注了林歲。
他時不時會去翻翻評論,看看沈星瀾有沒有在底下繼續說些什么。
可是評論的人數越來越多,即使沈星瀾有評論什么,也不是那么輕易就能找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電感應,林歲在瀏覽評論的時候,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孟承遠申請的這個賬號。
他的昵稱叫:【歲歲平安】
所謂的“隨意取名”,其實是下意識冒出來的一個昵稱,孟承遠便直接輸入了。
【歲歲平安】還在底下評論了一句:【期待你的度假分享】
林歲也在期待此次的度假行程,因為經濟困難,和孟承遠的娛樂活動少之又少。
偶爾面對艱難的生活環境,林歲時常會陷入反省,是不是自己天生帶了什么霉運,不僅傳染給了自己的哥哥林綿,還影響了孟承遠的氣運。
關于林綿和孟言的事,林歲毫不知情,他只知道林綿留了一張紙條給自己后就消失了,后來怎么都聯系不上。
第9章 第9章 胸口的刺痛
到了前往度假酒店那天,周博森也特地約了幾個朋友一同前往,目的是想要去到那邊偶遇孟承遠。
周博森還帶來了一個特殊的朋友,是在小時候對孟言有救命之恩的曾力凡,他剛從國外留學回來。
倘若說在旁人眼里,周博森在孟承遠這里沒有特權,那么曾力凡會是那個例外。
因為救過孟言這件事,就足以讓孟承遠感恩他一輩子。
倘若不是后來出國留學,曾力凡也會為這份報復計劃出一份力量。
曾力凡才剛回來,周博森就迫不及待把他帶出來和孟承遠碰面,無疑是在提醒孟承遠有關孟言的重要性。
并且想讓曾力凡在中間起到一個調和的作用。
孟承遠帶著林歲到酒店前臺辦入住手續的時候,就捕捉到了周博森和曾力凡的身影,驚訝之色從他眼中一閃而過。
林歲抬頭時看到孟承遠的視線追隨著某一個方向,他順著這道視線看過去,便注意到了眉清目秀、一身名牌的周博森,還有長相標致的曾力凡。
林歲略一遲疑,半帶輕笑地道:“遠哥,是遇到熟人了么?”
孟承遠聞言把視線收了回來,搖頭否定:“不是。”
林歲從未主動打聽過孟承遠的社交圈子,當年他對這個男人一見定情,從此之后便死心塌地,從不去懷疑哪些事情合還是不合。
各自辦完入住手續來到房間,周博森把他們的報復計劃和盤托出,曾力凡震驚之余,還承諾會協助他們一起完成。
周博森說:“你看清剛剛遠哥身邊的那個人了沒?老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們可不能讓遠哥被他迷惑了。”
曾力凡眼眸一閃,嘴角輕輕一撇,很快又用一個笑容掩飾自己內心的真實波動,他說:“畢竟言言是被他哥害死的,罪魁禍首不是他,所以你不要有那么深的敵意。”
周博森眉頭微蹙,揚聲道:“小凡,你善解人意那套可不能用在他們兄弟倆任何一個人身上,我們那么長時間都找不到林綿,就得把賬算在他弟弟頭上,父債都得子還。”
曾力凡笑著看了看周博森憤憤不平的樣子,沒有再繼續說什么。
不多時,曾力凡轉身去給孟承遠發了一條信息:【遠哥,見到我了,怎么都不主動聯系我一下?】后面附上了一個笑臉。
這時,孟承遠正在和林歲一起他們帶來的行李物品,這次的度假計劃是四天三夜,帶了不少衣服。
自從林歲受傷之后,孟承遠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在林歲干活的時候,他不再只當一個旁觀者什么忙都不幫。
聽到手機提示音響了,孟承遠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他的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緊接著簡短且淡漠地回道:【沒什么可說的】
因為了解孟承遠的性格,曾力凡并未在意他文字間透露的疏離,又回道:【遠哥,你可是一點都沒變】
這一次,孟承遠便沒有再回消息過去了。
把行李物品好之后,林歲有點累了,撒嬌般鉆進了孟承遠的懷里。
他把臉埋在孟承遠的胸口,雙手摟住男人的腰,深深吸了口氣后說:“遠哥,我覺得只是和你安靜地待在這里,就能滿足。”
無論過去多久,每當林歲出現親昵的舉動時,孟承遠都會微微一怔,隨即才抬手摸了摸了林歲的頭發,他低聲問:“需要睡會兒么?”
林歲在他懷里搖了搖頭,說:“這陣子總躺在床上睡覺,不睡了。”
孟承遠問:“那你想玩什么項目?想四處看看嗎?”
林歲點點頭,說:“先去吃點東西,再去逛吧,你早上才吃了一個面包。”
孟承遠同意了這個提議,兩人便來到了負一層的自助餐廳。
贈送的酒店度假套票中包含了一頓自助餐,所以不需要擔心費用的問題。
只是沒想到,到了餐廳之后,他們又和周博森還有曾力凡碰面了。
周博森認為在林歲面前需要和孟承遠避嫌,所以沒什么反應,可曾力凡似乎不這么認為。
他反倒是落落大方地和孟承遠還有林歲打了招呼:“這么巧,我們辦入住的時候在前臺見過。”
孟承遠和林歲皆是一陣愕然,而孟承遠的愕然里,還夾雜著一些不悅。
曾力凡卻選擇忽視這種情緒,繼續邀請道:“既然這么有緣,就坐一起吃吧。”
孟承遠想要拒絕,可是沒有辦法,他們來得遲,餐廳里只剩下一張餐桌了。
于是,四人坐在一起。
剛一坐下,林歲就問孟承遠:“遠哥,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拿。”
孟承遠聞聲看向了林歲,眸中似有細碎的笑意,他說:“你坐著,我去拿。”
見孟承遠起身,曾力凡也回頭對周博森說:“我也去拿東西來吃。”
一時之間,孟承遠有些反感,但他并沒有說什么,起身去了食物區域。
那張桌子上,只剩下周博森和林歲兩個人。
林歲不善言辭,周博森不待見他,所以兩人之間只剩下尷尬和沉默。
孟承遠去拿食物的時候,曾力凡一直在找機會和他單獨說兩句,因為曾力凡以為剛剛孟承遠是介于林歲在場,才會露出如此疏離的態度。
可沒想到,在背過林歲的時候,孟承遠也沒有任何想要敘舊的意思,曾力凡最后沒辦法和對方搭上一句話。
在餐桌上等待的過程中,林歲總會無意識地轉頭去看看食物區域的位置,周博森竟然從他這個簡單的舉動中感受到了他對孟承遠的依賴。
不多時,孟承遠端著食物回來了,曾力凡也回來了。
孟承遠把兩個裝滿食物的盤子放在了林歲的面前,輕聲說:“快吃吧。”
只要一看到孟承遠,林歲的眼里便當即出現了笑意,他把盤子往孟承遠面前推了推,說:“你也吃。”
周博森看著對面兩人面前的餐盤,里面的食物基本都不是孟承遠愛吃的。
可想而知,那便是根據林歲的喜好挑選的。
孟承遠還會主動給林歲夾菜,林歲喜歡吃肉卷,孟承遠便一片一片往他碗里夾,每夾一次,林歲便會抬頭對孟承遠揚起盈盈笑意,然后說一聲:“謝謝,遠哥你也吃。”
只是如此簡單的動作并且枯燥地重復著,周博森和曾力凡皆從其中感受到了愛意的流動。
真的是在演戲么?
孟承遠這種從小到大都習慣板著張臉,幾乎沒什么表情的人,怎么在這個計劃中被激發出了當視帝的潛質?
這頓飯,周博森實在是沒辦法專心享用,他碰了碰曾力凡的手臂,催促道:“吃快點,這里太悶了。”
曾力凡的臉上也沒有什么笑意,他想起自己發給孟承遠的那條信息——【遠哥,你可是一點都沒變】
他意識到自己仿佛錯了,不是沒變,是變得離譜。
又或是對他們這些人沒有變化,而對林歲……
曾力凡不愿意再繼續往下想,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抬手用勺子給周博森裝了一顆大肉丸放到他的碗里,他說:“吃飽點,待會兒去游泳還得消耗能量。”
因為看得出孟承遠拒絕和他們交流,所以整個吃飯的過程,曾力凡便沒有再主動找孟承遠和林歲搭話。
快吃完的時候,林歲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胸口傳來一陣刺痛的感覺,他下意識地捂住了心口。
但很快又松開了。
只是這樣輕微的一個動作,卻被孟承遠敏銳地注意到,他問:“怎么了?”
林歲連忙找借口搪塞過去:“我好像吃太飽了。”然后難為情地笑了笑。
孟承遠便提議道:“那我們出去走走,那邊有個院子。”
林歲點了點頭,他站起身,禮貌地和周博森他們說了“慢吃”,然后便和孟承遠離開了。
在兩人走遠之后,周博森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暴跳如雷地抱怨道:“你看我說得沒錯吧,遠哥被這個人蠱惑了,全程都不搭我們一下,連眼神都不分給我們。”
也不知道是為了安撫周博森還是自欺欺人,曾力凡說:“別氣別氣,你不是說遠哥在他身邊偽裝了快三年了嗎,那也是遠哥有一定的本事啊,不然穿幫了就功虧一簣了。”
周博森可以被三言兩語安撫好,他深深吸了口氣,但表情里還是夾雜著一點不屑,他站起身來說:“走吧,收拾收拾去游泳。”
而孟承遠和林歲出來院子散步時,林歲主動提及了周博森他們,他說:“遠哥,剛剛那兩個人……是不是想認識你?”
其實,林歲看得出是曾力凡這個人明顯想找孟承遠搭話,但他沒有說得太明白。
這時,孟承遠還以為林歲是對他和周博森他們的關系起了疑心,正想找由辯解,卻聽到林歲繼續說道:“其實,多認識點外面的人,也是好的……遠哥,下次見面不要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態度了……”
聞言,孟承遠的臉色驟然一沉,他反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林歲面露愕然,一下子被孟承遠這話給問住了。
是因為看得出周博森和曾力凡兩人非富即貴,想讓孟承遠從中得到什么機會么?
如果孟承遠和其中一個人在一起,日子肯定不至于過成現在這樣。
意識到自己莫名冒出這種念頭,林歲便心慌得出現落淚的沖動,他紅著眼睛搖頭,連話都說不出來。
第10章 第10章 嘔血
孟承遠注意到了林歲的情緒變化,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這張臉上的酸楚時,心底也不禁涌上了錯雜的感覺。
孟承遠抬手,將掌心覆在林歲的臉上,大拇指摩挲著他的眼角,若有所思地說道:“不是說出來散心么,才剛出來這狀態就不太好……”
生怕掃了孟承遠的興,林歲連忙收起自己低落的情緒,扯出一個笑容說道:“我知道的,我沒有不開心。”
兩人在院子里走了兩圈后,林歲便主動問孟承遠:“遠哥,你想去看電影嗎?”
這邊的休閑設施包括巨幕影院,林歲看出孟承遠的疲憊,希望他可以借機休息一下。
孟承遠卻反問道:“你想不想看?”
林歲頓了幾秒,然后點頭道:“嗯,順便休息一下。”
影院里沒有什么人,孟承遠找了一個相對靠前的位置,兩人落座后,孟承遠便把座椅調節成了躺臥的模式。
林歲舒適地躺下,嘴角的笑意漸深,他說:“遠哥,我好長時間沒跟你看過電影了。”
近年來,在林歲沒有受傷之前,孟承遠對林歲一直都沒有什么付出的舉動,哪怕自己可以找各種借口來圓關于自己經濟能力的謊,他也不愿意帶林歲哪怕是外出看場電影、吃一頓飯。
孟承遠正想開口說些什么,便看到了周博森和他的那幫朋友走了進來。
周博森一進來就看到了孟承遠和林歲的身影,但他下意識地挪開視線,在角落里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其中一個朋友抱怨道:“那么多位置呢,怎么選這里?”
周博森說:“你愛坐哪兒坐哪兒,反正我就坐這里了。”
不多時,曾力凡也進來了,他先是下意識地看了孟承遠他們一眼,才找到周博森的身影。
不過,哪怕他們的座位和孟承遠他們距離得不算近,孟承遠和林歲的互動,他們也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曾力凡坐的這個位置,正是中央空調的風口位,他坐下不久后就感受到了一陣寒意,讓他不由自主地搓了搓肩膀。
與此同時,他卻看到了孟承遠叫服務人員拿來了一條毛毯,孟承遠親自把毛毯蓋在了林歲的身上。
周博森注意到了曾力凡的目光,順勢看了過去,然后輕蔑地笑道:“你看看他,小言生前的時候,他都沒有這么貼心過。”
曾力凡和周博森不一樣,周博森對孟承遠的舉動表示不滿,是因為他一心想為孟言報仇,見不得孟承遠和仇人的弟弟舉止親密。
而曾力凡則是個人對孟承遠有著別樣的心思,他的這份情感除了他自己,孟承遠也知道,因為曾力凡開門見山過。
毫不意外,曾力凡當即遭到了孟承遠的拒絕。
那個時候,曾力凡的心情不算特別難過,因為他自認為了解孟承遠的為人,這個男人從小到大除了對孟言好一點以外,對待旁人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曾力凡以為孟承遠是天生如此,對除了親情以外的感情都是保持淡漠的態度。
直到這次看到林歲的出現,曾力凡在心里不斷地說服自己,孟承遠只是逢場作戲罷了,可這精湛的演技一次又一次顛覆了曾力凡的認知。
孟承遠不經意間露出來的溫柔,讓曾力凡五臟六腑都涌上了痛楚。
曾力凡不愿意讓他們的懷疑變成徹底的事實,他不管報復是否成功,起碼不能賠上一個孟承遠。
曾力凡等不及了,在其他人正聚精會神看著電影時,他就跟周博森說:“你把查到關于林綿的那些信息,全部發給我,我通過國外的人脈來幫忙。”
雖然覺得曾力凡當下這個反應似乎有幾分心急,但周博森卻也欣喜,他連忙把那些資料全部發到曾力凡的手機上。
曾力凡便開始著手追蹤林綿下落的事。
影院內舒適的座椅和身上柔軟的毛毯讓林歲在觀影時感到放松,漸漸地便出現了困意。
他打了個哈欠,孟承遠便偏過頭問他:“是不是困?”
林歲揉了揉眼睛:“不會,這部電影好看。”
但是舒坦的狀態并沒有持續太久,林歲的胸口又感到一陣刺痛,隨即有腥甜的味道好像要從喉嚨涌上來。
林歲瞬間感到驚慌失措,但不敢在孟承遠面前泄露出蛛絲馬跡,他咽下這股不適的感覺,對孟承遠說:“遠哥,我去下洗手間。”
孟承遠點頭示意,林歲緩緩起身走了出去,直到離開孟承遠的視線范圍,林歲像是落荒而逃般,加快腳步來到了洗手間。
林歲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準備洗把臉清醒一下。
突然,他感到一陣劇烈的咳嗽從胸腔深處涌起,那股力量來得如此迅猛,讓他根本無法抑制。
他的身體猛地一顫,雙手下意識地捂住嘴巴。
緊接著,一股溫熱的液體從他的指縫間溢出。
林歲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緩緩地移開手,只見掌心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
竟然吐血了,林歲的第一反應不是恐懼,而是擔心,他擔心自己的身體倘若出現明顯的異常,就又得花錢了。
吐了一口血后,胸口的不適感沒有減弱,但幸好沒有再繼續吐血了。
林歲趕忙用清水潑了潑臉頰,洗掉嘴巴周圍的血跡,然后快速了一番儀容儀表,故作淡然地回到影院里。
幸虧影院的光線昏暗,將他蒼白的臉色隱藏了起來。
結束完電影環節,孟承遠問:“還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林歲轉動著眼珠思考了一會兒,然后露出為難的表情。
孟承遠追問道:“嗯?想去哪兒?”
林歲吞吞吐吐地說:“后面的……兒童樂園……不知道我可不可以進去……”
林歲和林綿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吃飽穿暖都是一個問題,更別談有額外的娛樂活動。
長大后出來工作了,雖然日子不至于像現在這么艱難,但勤儉節約的習慣讓他也從不舍得花錢去完成小時候的夢想。
剛跟孟承遠在一起的時候,這個男人為了取得他的信任,倒是有帶他出去玩過幾次,令林歲死心塌地后,就再也沒有過了。
林歲難為情里頭的期待,不偏不倚地闖進了孟承遠的眼中。
覺察到孟承遠的遲疑,林歲以為對方不愿意,便尷尬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幼稚?還是不去了,等下被人笑話了。”
孟承遠回過神來,否定了林歲這種說法:“不用考慮別人,想去就去吧。”
林歲的臉上重新露出歡喜的笑容,挽著孟承遠的手臂去了兒童玩樂區域。
等真正來到這個位置之后,林歲并沒有參與進去,而是坐在滑梯旁邊,看著周圍正在游玩的小朋友發呆。
不知為何,他突然好想哥哥林綿,好想見他一面,這樣便會情不自禁想起小時候的回憶。
那段時間雖然艱苦,但和林綿相依為命,林歲便認為那些記憶是寶貴的。
孟承遠意識到林歲有點提不起精神,追問道:“是不是太累了?還是不舒服?”
林歲的臉色已經沒有剛剛那么蒼白,但也并不紅潤。
可他卻搖了搖頭,說:“遠哥,我想再待會兒。”
孟承遠沒有強迫他回房間休息,而是默默地陪在他的身邊。
期間,林歲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挑選了一張風景照發到了社交軟件上。
那些粉絲再一次炸開了鍋。
孟承遠的手機也有動態提醒,他又習慣性去瀏覽那些粉絲的評論。
他最反感的是那些粉絲親昵地喊林歲“寶寶”。
有不少粉絲在底下請求林歲出道,這樣他們就能經常看到林歲的身影。
看到這些建議,孟承遠潛意識中是抗拒的,他并不希望林歲耀眼地站在大眾面前。
這個時候,孟承遠仍堅持認為自己出現這種想法,是因為不希望林歲好過。
看著評論數量越來越多,也不知道是何種心使然,孟承遠突然用【歲歲平安】這個賬號在林歲底下留言:【一個人去嗎?】
這個昵稱再次被林歲留意到,看到這條留言時,林歲情不自禁地上揚了嘴角,然后回復道:【和我愛人】
孟承遠呼吸微窒,林歲落落大方的回復占滿了他所有的目光,他好像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遠哥,你在看什么?”看到孟承遠有點走神,林歲輕輕推了推他的手臂。
孟承遠回過神,把手機收了起來,隨意道:“沒什么,口不口渴?”
林歲并不覺得口渴,但他感覺喉嚨不太舒服,便點了點頭。
孟承遠起身,邊說道:“我去給你裝杯溫水。”
林歲這會兒不想讓孟承遠離開自己的視線,便也起身,說:“我們回房間吧,去房間再喝。”
孟承遠:“好。”
回到房間后,孟承遠讓林歲鉆進被窩休息一會兒,林歲實在撐不住了,只能照做。
林歲躺下不久后便睡著了。
而孟承遠在這個時候又收到了曾力凡的消息,他說他有人脈可以找到林綿的蹤跡,希望和孟承遠約個時間單獨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