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池郁，我……”
突然的發問，路寧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喜不喜歡太模糊了，他自己也分不清對池郁到底是怎么個感情。如果喜歡，那為什么沒有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沖動。如果不喜歡，又為什么那么在意。
他覺得自己多半是病了。
見路寧給不出答案，池郁心情有些低落。他假裝習慣地嘆了口氣，安慰自己說沒事。
路寧很是愧疚，悶著頭不敢說話。他準備開車走想著快點回去，卻聽見池郁開口說了一句話。
語氣帶點商量，又明顯透露著委屈：“那你可以跟我說說，以前為什么喜歡我哥嗎？”
路寧握住方向盤的手一頓，機械似的轉過頭對上池郁探尋的目光。對視時，池郁又重復了一遍可以嗎。
良久，路寧終于妥協，默默地說了聲好吧。
他的語速很慢，一邊回想一邊說：“可能是因為他太過于熱情和善良，加上我只有他這么一個朋友所以才會產生那樣的感情吧，但不管怎么說我們也只能是朋友。”
大學時，路寧習慣把自己包裹起來不讓任何人靠近，從來不和任何一個人深交。可偏偏池聞擠進了他的生活里，把他當做真的朋友。
他知道池聞朋友多，起初并沒有把池聞每次的刻意接近當回事，直到他反應過來時才發現池聞對自己來說是那么重要。
“他這個人總能給人帶來很多樂趣和能量，永遠都積極向上。大家都喜歡和他做朋友，就連我也喜歡。我問他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他說見我第一面就想做朋友，把這個歸結于眼緣。”
“眼緣什么的我是不相信，但我相信我真的能和他成為朋友。”
后來他們每天一起上課下課，一起吃飯泡圖書館。池聞那么一個活躍好動的人，卻愿意陪他一起在圖書館熬到深夜。
也許在別人看來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可對路寧來說真的很不一樣。
池聞鼓勵他的夢想，支持他的決定，幫他解決了很多困難。池聞說，希望他們一直都是朋友。從那一刻起路寧就知道，那句喜歡是不能說出口的。
后來工作了，看著池聞和沈霽月一點點從相識相知到相愛，路寧何嘗不為自己感到難過。可比起自己的私心，他更希望身為朋友的池聞能夠幸福。
除了祝福，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可現在我好像沒那么不甘心了，十年了，比起友情，那點愛情似乎算不了什么。”
他像是在和池郁說，又像是說給自己聽，“我真的已經不喜歡他了，真的沒那么喜歡了，他結婚了我也要往前看啊……”
談起過往，人總是感性的。看著路寧臉上牽強的笑意以及深埋在眼底的酸澀，池郁想伸手，卻又默默收了回去。
他想，不喜歡了就好，希望路寧也別再為別人傷心。
池郁想讓他忘的干凈，說得干脆：“那不是愛情，只是建立在友情基礎上的錯覺。”
“我哥他對我也這樣，他本身就是個很好的人對誰都一樣。但他對我嫂子不是，所以他們是愛情。”
路寧認可似的嗯了一聲，說他知道，也很清楚。
聽到他這樣說，池郁心情反而沉重，明明知道明明清楚又為什么還要堅持這么久？
他看向路寧的眼神里滿是遺憾和悲傷，為什么自己沒有早點出現，為什么自己沒有早點長大，為什么他們相遇的那么晚。
沉默了一會兒，池郁開口問道：“如果我像我哥一樣早點出現在你身邊，你會不會……喜歡我？”
路寧對上他投來的目光，被注視的感覺并沒有讓他感到不適，反而心里多了絲底氣。
他回答說：“池郁，你不需要跟池聞一樣，你就是你，不管你出現的早或晚都沒關系。”
他從來沒想過把池郁當作池聞的替代品。
“感情這件事很難說，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等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后我會給你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需要時間去想清楚自己對池郁到底是什么。
池郁在聽見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低下了頭，此刻他的肩膀小幅度的顫抖著，壓低聲音說了聲好，他愿意等路寧的回答。
他忍住眼里的淚意，盡可能不去想路寧說的那句話。可路寧說，他不需要和他哥一樣，不管他出現的早或晚都沒關系，都沒關系，時間是公平的……
滾燙的眼淚一滴滴砸在手背上，視線越來越模糊。本以為自己要就這樣混沌下去，直到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池郁才驚覺自己有多渴望被愛。
他的眼淚滴在路寧的肩膀上，手臂遲疑地懸在半空，想問路寧為什么抱他。
路寧像是知道他的意思，輕輕用手掌摸著他的頭發，主動回答說：“是我應該做的，我讓你哭那就應該安慰你。”
年紀大的安慰年紀小的不是應該的嗎。
知道池郁沒把他當哥哥，于是他很輕地笑了笑，哄著：“想哭就哭吧，今天我算你半個哥哥，好不好？”
池郁埋著臉悶悶地應了句不好，手卻很實誠地抬起緊緊抱住路寧的后背，把自己臉上的淚都往路寧衣服上蹭去。
他想就這么一直抱著多好，沒有人來打擾，他就只是這樣單純又熱烈地愛著路寧，而路寧也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愛著自己。
光是想想都太過于美好了。
如果路寧愛他，只愛他一個人。
池郁想自己會是這個世界上第二幸福的人，因為第一幸福的人要是路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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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的合同只簽了兩個月，池郁當時想著以后還能續約繼續當路寧的攝影師，但現在不行了。
池盛以路寧已經有起色的事業為由，終止了與池郁工作室的合作。
辦公室里，父子倆誰也不看誰。池盛正色道：“還記得當時提的要求吧，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池郁一聽，原來陷阱在這。他嗯了一聲，說記得。
池盛笑了笑，“也不難為你，只是讓你別跟在藝人身后跑了，去干你工作室的事情吧。”
這話聽起來怎么和他媽說的一樣，池郁不禁懷疑他們兩個是不是一伙的。
他疑惑道：“爸，你不是很看不上我的工作室嗎，怎么現在說這種話。”
池盛掀起眼皮看過去，明說：“許導演說想邀請你加入他們的團隊一起去雪山，但你遲遲沒有回復。我不知道你在猶豫什么，以前這種事你都是第一個沖上去的。”
池郁想想自己以前，確實做什么都很積極有干勁，把夢想事業看得比天大。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有了路寧，他多了很多牽掛。
做什么事之前都要想一想路寧。
如果他去國外了，那必定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不確定因素太多，身處兩地他沒有辦法第一時間知道路寧的事。
萬一再像上次從北京回來就聽到路寧被解約的事一樣，他不敢想自己會有多自責。
池盛見他猶豫不決，說著讓他放心的話：“你喜歡的那個模特現在正紅，該給他的資源和業務一個都不會少，有什么事我手底下的人都會看著，這樣你放心了嗎？”
不是不想加入許導的團隊，池郁做夢都想去一趟南帕格峰，讓自己拍下的照片有一天能出現在國家地理影像大展中。
聽到他爸這么說，池郁很難不心動。他抬頭看過去，問：“說到做到？”
池盛應道：“說到做到。”
沒有人比他更希望池郁能在攝影行業越來越好，他的兒子可以有自己的事業，但必須出類拔萃，要聲名遠揚。
池郁笑了笑，說行，謝謝爸。
既然路寧的事業已經好起來了，他爸也答應了會幫忙，那他也應該去做自己的事了。
在他打算和路寧說起這件事的那天，路寧是要去上海出差的。
分別來的太匆忙了，誰也沒有預料到。
得知路寧因為通告要去一趟上海，池郁在那天急忙跑到路寧家，敲開了門。
見到池郁，路寧很是意外，解釋道：“通知的太晚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這件事。”
池郁搖搖頭說沒事，自己從陳亦眠那里知道了。
路寧把布丁送到了父母那里，屋子里顯得過于空蕩和安靜。
池郁幫著一起收拾行李，在最后行李箱封住的那一刻他才把話說出來。
他說：“路寧，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我可能……不對，是我真的要出國了。”
路寧手上的動作一頓，緩慢地抬起頭看著他，有點恍然地問：“出國嗎，什么時候？”
過了一會兒他又緊接著說：“去很久嗎，會回來的吧……”
“會。”池郁立馬響應道，想到時間他又搖搖頭說：“什么時候回來我也不確定，但不會太久，年前肯定會回來。”
“是和工作有關嗎？”
池郁嗯了一聲，把和許導團隊一起去南帕格峰的事告訴了他。
路寧聽完后微微笑了下，鼓勵他說：“那你去吧，你攝影那么厲害就應該去拍更有意義的東西，只拍我這個小模特太屈才了。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好的。”
池郁有些感動，真誠發問：“你真這樣覺得嗎？”
“是啊，我們池大攝影師這么厲害，做什么都會成功的。”路寧說得真心，面上笑意更是溫柔。
池郁記不清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路寧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一開始對自己的疏離了。他們像是認識了很久，知根知底，毫無芥蒂，真心又坦誠。
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笑著說好。
路寧關心道：“那里會不會很危險，雪山那么高那么冷，你們……”
池郁讓他放心，“有專業的探險團隊和救援隊，不會有事的。”
看到池郁這樣保證，路寧才放下心來，說了聲好吧。
沒過多久，路寧要出發去機場，而池郁也因為出國的事要和許導的團隊開會。
離別之際，池郁沒忍住用力抱了下路寧，當作是分別前的禮物。
他說：“路寧，等我回來。”
路寧輕輕笑著，說好，會等他的。
等他回來的時候，南城又是另一個季節了。
等待的過程或許漫長也或許孤獨，但并不那么讓人害怕。真正讓人害怕的，是突然發生的意外。
第32章
池郁和周航出國的那天，路寧還在上海出差，結束工作時他才看到池郁發來的信息。
上面池郁說會把那臺小型徠卡相機托陳梔給他，讓他保管一下。
雖然路寧不知道為什么池郁會把相機讓他保管，但他還是回復了一句好。他記得那臺相機里都是池郁自己拍的照，陳梔說里面很多寶貝。
既然很多寶貝那就更應該好好保管了，不多時他已經物色了家里好幾個地方來放那臺相機。
沒一會兒陳亦眠就喊他去準備下一個工作，說：“這幾天辛苦了，等忙完這一陣就讓你休息幾天。”
路寧戴著口罩和墨鏡，看不出臉上的疲憊，但卻能從聲音里聽出來。
他的語氣有些無力，“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的。”
陳亦眠尷尬地笑笑，“沒辦法啊現在事業正紅，拿出年輕人的干勁來，實在頂不住了我們馬上回南城。”
話是這么說但路寧知道不可以，他無奈笑笑，只覺得困。
來上海要忙的事很多，除去必要的睡覺時間，其他時候他都在到處趕場，連休息的時間都只有在路上。
不多時他們到了下一個場所進行拍攝，路寧機械式地坐在那等化妝師給他化妝。化妝師手法很嫻熟也很干練，但他還是覺得陳梔好。
不僅是陳梔，他還想念Light Trace工作室的每一個人。一起并肩工作的那兩個月里，總有些情感早已植入他的心里。
拍攝開始前，路寧和新來的攝影師先打了個招呼。攝影師是個年輕的男人，叫Leo，和池郁的拍攝風格極為相似。
說不上來，但路寧就是很不喜歡，不喜歡有人和池郁一樣。
Leo還很熱情，上來就和他聊了很多，甚至不停的夸贊他的外貌長相有多出眾，提出要互換聯系方式的要求。
路寧只是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偶爾笑笑應幾句，對他的吹捧置若罔聞。他不喜歡這種剛開始就熱情的人，于是也沒有同意互換聯系方式。
陳亦眠見場面尷尬，接過Leo的名片并把自己的遞上去，還說：“我家藝人這幾天太累了需要休息，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聯系我就好了。”
Leo看了幾眼路寧，最后把陳亦眠的名片接過，說：“行，那就快點工作吧。”
等他走后，陳亦眠拍了拍路寧的肩膀，壓低聲音問他：“怎么了，不喜歡這個攝影師的話以后不合作就好了。”
路寧實誠地點了點頭，表達自己的不喜歡，對陳亦眠說：“我看過他的作品，以前的拍攝風格很平常，現在的拍攝風格卻和池郁很像，總覺得是在刻意模仿池郁……”
“有嗎我怎么不知道？”陳亦眠疑惑道。
“有，認真看可以看出來的。”說著路寧把對比圖給陳亦眠看了，一臉期待問：“是吧，很像。”
陳亦眠后知后覺地點頭：“確實，你不說我還不知道，這么一看真的有點像。”
路寧頗為驕傲的抬起頭，池郁的拍攝風格什么樣他是最清楚的，因此在看到Leo的作品時首先看出了相似點。
“算了，這攝影師是品牌方那邊找來的，咱也不挑。”陳亦眠笑了笑，“等池郁回來了咱們繼續找他拍。”
路寧嗯了一聲，可池郁要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拍攝工作結束后，在回酒店的路上，路寧盯著手機看了很久。
池郁陸陸續續回復了幾條信息，說他們已經到了瑞士，還把住的地方拍了幾張。環境很優美，透過窗戶就可以看見遠處雪山的頂部，潔白又高聳。
國內現在還只是剛剛入冬，沒有明顯的天氣變化，不像瑞士已經下起了綿密的大雪。路寧叮囑了幾句話，池郁大約是忙著收拾一直沒有回復，后來的幾天兩人都鮮少聯系。
路寧多半是從周航的朋友圈看到有關池郁的消息。
照片上的池郁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行走在雪地上，臉被風吹得很紅，身上背著個大相機，從遠處看就像個企鵝。
那張照片路寧保存了下來，后來他每天都會打開朋友圈去看有沒有池郁的消息。遺憾的是，后來周航也很少發了。
回到南城的那天，南城下了一場大雨，一夜入了冬。
路寧難得有機會休息幾天，卻因為長時間的工作加上天氣變化而感冒了。他挑了個雨停的時間去醫院，掛了號后又在外面排了一小時隊。
這個季節生病的人很多，大家都戴著口罩帽子包得嚴嚴實實，誰也認不出誰是誰，因此也沒有人認出他來。
花了一早上的時間看好病，他拿好藥準備出醫院時，卻在出口處被人叫住了。
“路寧。”
熟悉的聲音響起時，路寧腳下的步子一頓，他轉過身去一眼便看見池聞，以及他旁邊牽著的沈霽月。
“是你們啊。”路寧應道，沒想到能在這里遇上他們。
池聞很是驚喜，走上去說：“真沒想到是你，剛剛霽月說是你我還沒看出來。欸，你怎么戴個口罩，感冒了嗎？”
路寧嗯了一聲，解釋說：“有點感冒，所以來拿了點藥。”
說話時他的視線往下移，注意到沈霽月厚厚的衣服下腰部位置寬了許多，是吃胖了嗎。
他很快抬起頭，問道：“你們來這里是？”
池聞看了眼沈霽月，夫妻倆對視笑了笑，隨后沈霽月開口說：“他陪我來產檢，看看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樣了。”
聽到這個，比起驚訝路寧更多的是為他們感到高興。他有些無措，從驚喜中反應過來后才笑著說了好幾聲恭喜。
這么久沒見，原來池聞很快就要當爸爸了。
路寧那幾句恭喜說得真心又實意，看著他們夫妻倆緊握的雙手以及對新生命的期許，他竟不自覺羨慕起來。
身為朋友，目睹池聞現在家庭美滿幸福，他是真的覺得高興。
池聞帶點愁容地說肚子里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但不是特別穩定，需要經常來醫院檢查。
沈霽月反而笑著寬慰他，“別這么擔心，我這個當媽的都不著急你急什么。”
路寧在一旁聽著，只是安靜地笑著不說話。
后來池聞想起這會兒叫的號該輪到他們了，急著要走，和路寧道了別。
路寧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的背影，看著池聞扶著沈霽月走得穩當，兩人說說笑笑透露著幸福的甜蜜。
外面的天開始放了晴，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灑滿了整個大廳。光照在路寧身上，溫暖又愜意。
明明他還生著病，卻在見過池聞和沈霽月幸福的模樣后，他竟覺得渾身輕松，連帶著腳下的步伐也輕快了不少。
轉過身往外走時他不自覺揚起嘴角，發自內心的笑了。
婚禮上的那句祝福現在真的實現了。
他們現在都感受到了幸福。
也正在經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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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外的這幾天，池郁和團隊都在為去雪山做準備。提前考察地勢情況這幾天，雪勢越來越大，導致他們無法往更高的地方走去，只能被迫停留在半山腰。
無功折返后，許導提議大家休息幾天，等雪勢穩定了再去。
瑞士的風景很好，池郁便在附近的小鎮上尋找拍攝地點，想拍點素材帶回去。
周航研究了一晚上，最后提議去利菲爾湖，那里可以看見南帕格峰的倒影。
第二天兩人一起到了利菲爾湖，那里的湖水清澈見底，慕名而來的游客很多。池郁架好設備后，拍了很多張，還順便給周航拍了幾張游客照。
兩人在美國待了那么多年，到了瑞士也能很快適應當地的風土人情，拍好照后他們找了當地一家餐館去吃飯。
餐館外部是木質風格，屋內架有火爐，配合著暖黃色的燈光，讓人一進去就感覺到濃濃的熱意。
兩人剛推開門，門上的風鈴就響起清脆的鈴聲。池郁低著頭進去，聽見店主親切的問候聲時他順勢抬起頭看過去，四目相對時兩人都愣住了。
還沒等池郁反應過來，Mark就已經繞過柜臺快步朝他走來，并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用英文喊著：“Ryan，怎么是你！好久不見！”
池郁被勒得喘不上氣，他顧不上和老友見面的喜悅，只想著怎么推開他。
“嘿，Mark你先松手，我快喘不過氣了。”他用流利的英文說著。
聽到這話Mark才松開了他，隨后熱情的把他們請到位置上，說要把店里最好的酒菜拿上來給他們吃。
周航沒想到這店的老板是池郁的大學同學，哇了一聲對池郁說：“這世界真小啊，來這都能遇到熟人。”
池郁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Mark，大學畢業后他們就很少聯系了，這么想來還有些慚愧。
Mark說自己畢業后和家人移民到了瑞士，現在在這開了個餐館落腳。他又問起池郁，說：“這一年來你回國后還好嗎，有沒有發生什么有趣的事？”
池郁聊起自己的工作，說：“一切都好，工作上的都沒什么問題。”
Mark明顯對他的回答不是很滿意，他露出自己手上的戒指說：“你不知道吧，我和Jim要結婚了。你呢，你不會還是單身狗吧。”
那枚戒指上的鉆石在光下晃眼得很，池郁瞇了眼，沒想到他們速度這么快。
Jim是Mark大學談的男朋友，當時池郁還以為兩人還要談幾年戀愛，沒想到現在婚都求好了。他笑了笑，說了好幾聲恭喜。
旁邊的周航一臉吃瓜的模樣，外國人就是開放啊，他想要是池郁沒回國估計這會兒也早談上了。
Mark一副刨根問底的模樣打量著池郁，疑惑道：“不對啊Ryan，照你這個長相怎么現在還是單身，該不會是有什么貓膩吧？”
這個問題周航知道，他舉手想要回答，卻被一旁的池郁使了個眼色，最后老老實實收回了手說自己不知道。
Mark看出了什么，逼問說：“你肯定有情況，快點說。”
池郁無奈笑了笑，只好實話實說：“沒談，現在在追我哥的朋友，長得很漂亮很好看……”
周航見縫插話，指著池郁對Mark說：“他超愛的。”
此話一出，桌上的三人都笑了起來。
Mark沒想到會是這樣，他笑池郁：“Ryan，真沒想到你這么癡情，很難追嗎現在還沒成功。這可不像你的做事風格，你不應該直接拿下的嗎怎么會拖這么久？”
池郁依舊是帶著笑，說起和路寧有關的事時他總是格外耐心又溫柔。
“嗯很難，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想要認真對待。我不急，等到合適的時候我們會在一起的。”
周航被這話酸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默默離池郁遠了點，想著不要被戀愛腦傳染了才好。
Mark驚訝他的話，“天吶Ryan，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個這么深情的人，哪天你們要是在一起了一定要讓我知道，我把店里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招待你們。”
池郁笑著說了幾句謝謝，并承諾會在幾天后把新婚賀禮送過來。
三個人坐在一起邊吃邊聊，吃完晚飯辭別了Mark，在夜幕降臨時分他們回到了住的地方。
瑞士的雪夜格外寒冷，屋內的炭火卻熾熱溫暖。團隊的人都住在一起，晚上的時候會圍在炭火旁聊天。
說完明后幾天的計劃后，池郁覺得困了便回到了房間。
手機被他放在床邊，這幾天在這里信號不好他一直很少用，偶爾才會接收到信息。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上面有零星幾條信息。最上面的一條是下午時分路寧發來的，問他最近怎么樣，工作有進展了嗎，什么時候回國。
看見最后六個字的時候，在異國他鄉的池郁突然鼻頭一酸，少有的感性起來。他從來不是個情緒化的人，但此刻卻因為有人等他而感動。
原來有人等是一件這么美好的事。
很快他一一回復了路寧，說自己一切都好就是手機信號不好，工作進展還算不錯，回國時間還沒確定但不會太久。
消息成功發出去，他躺在床上打算瞇一會兒，突然鈴聲響了起來。
是路寧打來的電話。
他很快接了起來，本來還在擔心信號不好會卡機，但下一秒路寧的聲音卻清晰的響起，聽到的話也很流暢。
路寧說：“這么晚還沒睡啊。”
國內國外時差不同，瑞士是晚上，而南城現在還是白天。
池郁把話筒貼近耳朵，因為聽到了路寧的聲音而感到高興。他輕輕嗯了一聲，嘴角帶著笑說：“沒，在等你的電話。”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隨后池郁才聽見路寧說：“……你怎么知道我會打過去？”
“猜的。”
“猜的這么準。”
“是啊。”池郁略帶得意地笑了笑。
他又問路寧：“不工作嗎？”
“要的，不過現在中場休息。”路寧回答道。
池郁嗯了一聲，叮囑了幾句，又問：“相機呢有拿到嗎？”
“還沒有，陳梔不在南城，她說回來后拿給我。”
“也行，你不是要學攝影嗎，有時間可以拿那臺去，比較好上手。”
路寧像是有些驚訝，本以為池郁只是讓他保管沒想到還能給自己用。他疑惑道：“那你里面不是很多寶貝嗎，我可以隨便用嗎。”
池郁像是無所謂，嗯了一聲，“可以，你想怎么用都行，反正……反正你就用著吧。”
“好吧。”路寧應了下來，并表示會好好保管相機。
后來路寧要去工作，池郁才掛了電話，沒多久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出發去雪山時，周航發現池郁把手機帶身上了。他指了指池郁包里的手機說：“你要帶這個去啊，不是有對講機嗎，這東西帶上去掉哪了都不知道。”
池郁把包拉緊，說不會，穩得很。
見狀周航也不再說什么，只是祈禱今天的路好走一些。
后來池郁每天都會把手機帶身上，許導問他說是不是手機里有什么重要的人。
池郁笑了笑，說是，很重要的人。
重要到每天都在拼命完成工作，這樣就能早一點回去見他了。
第33章
“路寧，你怎么來了？”
陳梔在工作室見到路寧來了，趕忙從里間出來。
路寧解釋道：“路過這里，就想著上來拿池郁的相機，這樣一來也不用辛苦你多跑一趟了。”
“這樣啊，還是你想的周到。”說著陳梔讓他坐著等一下，自己去了池郁的辦公室拿相機。
工作室少了兩個人，許多工作都停了下來，現在處于半歇息狀態。
路寧等著無聊，站起身來在四周轉了轉。墻上掛著許多攝影作品，下邊都標著池郁的英文名。他停在一張海邊落日照片下，不由自主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張照片遠看并沒有發現什么，但當他湊近些時便很快發現被自己誤以為的樹影，其實是一個人的背影，而背影看著有點眼熟。
照片上的環境也讓他覺得很熟悉，像極了第一次和池郁去看落日時的場景……
不會吧……
他不可置信地又看了好幾眼那張照片，的的確確就是自己和池郁第一次去的那個碼頭。而照片上的人，的的確確就是自己。
意外的發現讓路寧既驚喜又疑惑，開始好奇這張照片是什么時候拍的，他為什么沒有印象了。
而池郁除了這張，是不是還拍了其他的。
池郁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正當他因為一張照片停滯不前時，陳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路寧，你發什么呆啊。”
陳梔拿著相機站在后面，臉上還帶著探究的神情。
路寧嚇得很快轉過身，連忙說了句沒什么。他心虛地擋在照片前，欲蓋彌彰地指著相機說：“是這臺嗎，我會好好保管的。”
說著他就從陳梔手上拿過相機，扯出一個微笑來。
陳梔覺得他有點奇怪，但也沒多追究下去，只是把一些注意事項告訴了他。
糾結了一會兒，她還是把心里話說出來了：“我覺得池郁既然把相機給你保管肯定有他的意圖，你可以看看相機里有什么，說不定會有新發現。”
她知道相機里有池郁拍的路寧，可她就擔心路寧這個人太禮貌不會去看，所以此刻必須說出來。
路寧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笑著說了聲好。
走的時候陳梔還在后面叮囑他，“不要擔心隱私什么的，他就是想讓你知道才給你的，所以你放心大膽看去吧。”
路寧連連點頭說好，把相機揣了一路。
回到家以后他把相機放在沙發上，本想先試試手，偏在此時陳亦眠的電話打了進來，他又趕忙接了起來。
等他打完電話轉過身去，相機包的拉鏈已經被布丁咬開，相機整個裸露出來。
他急忙沖上前趕在布丁要朝相機下嘴之前，把相機拿在了手上。來回看了好幾次，確認相機上沒有被布丁咬壞后他才松了口氣。
布丁卻明顯很不滿意，跳下沙發咬著路寧的褲腿來回扯動著。
路寧有些無奈，朝它晃了晃手指，“這個不可以咬，咬壞了你這個月都沒肉吃了。”
布丁朝他汪了幾聲，隨后發出嗚嗚的聲音，委屈似的往旁邊走躺在自己的小窩里，還頗有脾氣似的甩了甩頭。
路寧沒理它，坐下來拿紙巾擦拭著相機上面的口水。擦的時候誤碰到了開機鍵，相機的鏡頭跳出來時他嚇了一跳差點兒沒拿穩。
他把相機拿穩后，盯著屏幕時突然想起陳梔說的話。相機里到底有什么，陳梔才會這么多次的叮囑他。
好奇心就這么驅使著他按進了相冊里，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看之前他也許還有很多疑惑，可在看過之后突然就明白了陳梔的叮囑，以及池郁的用意。
從第一張開始，日期是十月下旬，到最后一張五月中旬，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的照片，數量多得驚人。
有工作時的他，有休息時的他，還有很多不經意間被拍到的側臉和背影，以及最后一張是他在池聞婚禮當天的照片。
而這個視角都只會是一個人拍出來的。
只能是池郁。
路寧把相機緊緊抓在手里，遲來的真相讓他不知所措，手微微抖動著。那里有太多太多他的照片了，他從來沒想過池郁會專門拿一個相機來存他的照片。
而那些照片他從來沒見過，也就無從得知池郁對他的何止是喜歡，更是愛。
當愛意浮出水面，窺見的人先亂了心神。
他想把相機放回去，當做不知道沒看見，這樣自己心里就能好受些，不會有對池郁感情上的虧欠。
可就在他打開相機包時，底部有張明晃晃的信紙，折得四四方方尤其端正。
他知道是池郁留的，于是不由自主地打開了它。
上面是幾行清秀的字體，一筆一畫寫得很是認真。
“路寧，你看見了嗎，看見了我全部的愛意。它那樣強烈又瘋狂，我只能笨拙的用鏡頭來表達。
我總想給你拍很多很多照，拿起相機鏡頭就不自覺對準了你。有件事是見你第一面就認定的，那就是我想成為你終身的攝影師。
這是我追你的第六個月，時間不算長，但我越來越明白自己這輩子真就非你不可了。一開始我總在想要怎樣才能讓你知道我很愛你，想證明我們有多合適，現在我只想能留在你身邊就好。你可以慢一點喜歡我，因為我愛你是不變的事實，但最后你喜歡的人一定要是我。
說真的，如果你有一點喜歡我，哪怕只有一點也請你告訴我好嗎，這樣我就知道自己哪個方向是正確的。
南城的冬季不會太冷，記得等我回來。
還有，我愛你，希望有一天你也是。”
底部的日期是池郁出國的前一天。
在看完信上的內容后，比因逃避而產生的愧疚自責先來的，是路寧情不自禁落下的眼淚。
淚水滴在紙上，留下一個兩個小水坑。視線越來越模糊，他平靜地睜著眼任由眼淚劃過臉頰，心里卻酸脹得要命。
他一直都知道池郁喜歡他，但沒想過池郁會真的愛他。
喜歡來得快，而愛卻緩慢又長久。池郁太過直接的喜歡讓他誤以為這只是如萍水般短暫的心動，卻不曾想池郁會真的來愛他。
幾個月來的相處，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真切地感受過池郁的愛。
那個用熱情主動和愛推開他一直關閉的心門、給他陽光和溫暖的人，全部都是池郁。
沒有人會不喜歡池郁，就連他也一樣。
他怎么會不喜歡池郁呢，有什么理由不去喜歡。
他明明一直都很喜歡很在意池郁的，喜歡這個給自己帶來快樂和幸福的人，只是他自己不敢相信而已。因為這種不自信造成了感情的模糊，讓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但如果有心去找，是可以找到證據的。
屋內四處可見池郁送的東西，每一件都被他好好保留著，甚至都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就連第一次第二次送的白桔梗和粉白玫瑰，都被他曬成了干花放進了玻璃瓶里。
連他自己的手機里，也全是和池郁有關的照片。
微信置頂，特意打聽并記住的生日，還有和池郁的第一張合照——他一直放在錢包夾層里。
如果不喜歡，為什么要做這些呢。
時至今日，這一刻路寧才后知后覺這么久以來對池郁的感情。當視線不再模糊，無法被定義的感情終于具象化。
原來一切都是喜歡，是愛。
原來我是如此深愛著你，并且在此刻迫切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再也無法被藏匿的感情瞬間噴涌而出，幾乎快要把路寧淹沒。他小聲的流著淚把紙攥得很緊，貼在心口位置。
他是喜歡池郁的，一顆心都撲在他身上。
愛意沖過堤口，將他推至上游。
他迫切地想告訴池郁自己的心意，想要親口對他說出那句喜歡，還很想很想見到他……
分別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思念早已溢出心頭，他很想念池郁。而池郁回來的時間還不明確，他有些等不及了。
瑞士和南城相隔9299公里，不過14小時的飛機，此刻他竟冒出了想不顧一切去找池郁的沖動。
手機被他放在桌子的另一邊，他急切地起身想過去拿，卻在邁出腿的那一刻先撞上了尖銳的桌角。
聽見劇烈的碰撞聲，原本在窩里睡得好好的布丁立馬跳起來跑到路寧身邊，圍著路寧的腿打轉。
路寧捂著被桌角撞疼的膝蓋，小聲地抽著氣，等疼痛緩解了些許他才摸了摸布丁的頭，安撫它緊張的情緒。
他用力直起身子往桌子那邊走去，拿起手機后打了個電話給池郁。
漫長的等待音響起，久到電話自己掛了也沒有被接通。
站在窗邊的路寧覺得奇怪，又試著打了個過去，依舊沒有人接。他看了眼時間才反應過來現在瑞士還沒天亮，池郁應該還在睡覺。
想到這里，路寧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暫時先去干其他的。
等到夜幕降臨，瑞士已然天明時他又重新打著電話給池郁。這次電話接通了，但接電話的人不是池郁。
“喂，路寧啊。”周航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
路寧嗯了一聲，問他：“池郁呢？”
“噢他啊，他在和領隊商量事情，還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你有什么事嗎我幫你轉告他。”
這種事不方便讓周航轉告，必須親口跟池郁說。見他們正忙，路寧說了聲沒事，“你們先忙，我下次再自己跟他說。”
見狀周航也不多說什么，“那行，我們要出發了，先這樣啊。”
“行。”
掛了電話后路寧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是不能和池郁說上話了。
可他沒想到第二天電話還是打不通，貌似池郁那邊信號不好。也是，雪山地理位置險峻，信號不好是常態，路寧這樣安慰自己。
工作間里，當陳亦眠聽到路寧說要休假的時候，她身子一頓僵了許久。
久到路寧等不下去了，才開口又重復道：“我想休幾天假。”
陳亦眠抬起頭看他，奇怪好好的路寧怎么會突然要休假。
“怎么了，壓力太大還是身體出了狀況，有什么事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先。”
“沒有。”路寧搖搖頭，清楚的知道自己身體沒事，是心里有事，于是實話實說：“我要去一趟瑞士。”
“去找池郁？”陳亦眠一語中的。
路寧佩服她的敏銳，嗯了一聲點頭道：“是，我想去找他。”
“很久沒見想他了？”陳亦眠笑了笑，打趣他說：“他過段時間就回來了，有什么事非得自己跑一趟過去。”
路寧沒急著回答，只是低著頭微微笑了下，半晌才回答：“很重要的事，得親口告訴他。”
從路寧的表情里答案顯而易見，陳亦眠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并不想強留路寧。只是說：“過兩天去吧，明天有個通告實在推不了，其他的工作我都盡力給你往后壓一壓。”
路寧點點頭，“好，謝謝姐。”
工作上的事可以推遲些，但想見的人得早點去見。
等到那天晚上工作結束，工作間里路寧正準備下班回家。他的臉上有著即將去瑞士難掩的喜悅和激動，心里也因為池郁而泛起陣陣漣漪。
他剛走出工作室的門，陳亦眠就從電梯里急忙跑出來，走到他面前時還喘著氣。
陳亦眠臉色不太好，眉頭皺得很深。她來不及休息，邊喘氣邊說：“路寧，瑞士雪山……今天雪崩了……”
路寧反應了幾秒，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提著心開始害怕著什么。他眼睜睜地看著陳亦眠，直到她說出下一句話時心真的重重跌落谷底。
“池郁他……現在聯系不上。”
第34章
瑞士的早間天氣異常，雪山上雪崩發生的意外，誰也沒有預料到。不少的探險團隊被困，就連當地離雪山近的小鎮也受到了波及。
當地搜救隊第一時間前往救援，具體情況尚未可知。
得知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陳亦眠就試著聯系了池郁，卻一無所獲。
“其他人呢，聯系的上嗎……”路寧急忙抓住她問道，額頭因為害怕而發著汗，手指也涼的可怕。
陳亦眠被他抓得很緊，看見他臉上慌張的神色她試著安慰說：“你先別著急，大部分人只是受了傷，暫時……暫時沒有死亡的情況發生。現在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池郁他們，他們會沒事的。”
聽到這么說，路寧漸漸松了手，嘗試讓自己不那么害怕，可渾身都在發著抖。
陳亦眠讓他先回家，有情況了會第一時間通知他。
回去的路上，路寧走得很急，手機一遍遍打著池郁的電話，但都是關機狀態。他又打了好幾個給周航，也是一樣的結果。
黑夜里下著零星幾滴雨，也不知道是太害怕還是氣溫驟低，路寧整個人打著顫，嘴唇因為過于用力而咬破開始冒著血珠。
血腥味蔓延至舌尖，混雜著夜晚的寒冷。他的鼻腔酸的厲害，滾燙的淚珠一滴滴落下來砸在準備開門的手背上。
下一秒他用冰冷的手用力擦去眼淚，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冷靜。
短短一小時內，他訂了當晚最近的一趟航班飛瑞士，又很快收拾好行李再把布丁送到寵物醫院寄養。
這個點醫院內只有值班醫生，見男人步履匆匆面色沉重，女醫生很快給他辦好了手續，交好錢以后路寧便很快趕往了機場。
夜晚機場的人不多，他坐在候機樓里安靜的等待時間過去。
一天的工作并沒有讓他感到疲憊，長時間的奔走也沒有讓他為此喘息。他看似平靜地面對現實有條不紊安排著行程，卻在低頭休息的瞬間眼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再也沒有辦法假裝冷靜，他微彎著腰把臉埋進厚厚的羽絨服里，任由著眼淚流滿臉頰打濕口罩，安靜地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不是因為太冷，而是因為害怕，他渾身發著抖提著一顆心隱隱擔心著。還把希望寄托在那個根本打不通的電話里，期盼黎明之前能夠得到響應。
還沒來得及告白，沒想到先聽見的會是意外的發生。
他開始后悔為什么沒有早一點發現自己的心意，沒有早一點告訴池郁……悲傷的情緒把他掩埋，他小聲地嗚咽著，眼睛紅的像兔子，委屈得令人心疼。
周圍的人都很奇怪，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怎么可以哭得那么傷心，在這個寒冷的冬夜一個人顯得那么落寞……
聽見廣播聲響起時，路寧馬上抬起臉擦干凈淚水，顧不得自己的眼睛有多奇怪，拿起東西就往登機口走。
在飛機上看見許向晚時，他承認自己是驚訝的，許向晚也很驚訝。哪怕隔著帽子口罩兩人也認出了對方，且很快猜出目的一致。
兩人的位置連在一排，都是臨時訂的機票。比起路寧的狼狽，許向晚看起來正常很多，只是眼睛有點腫。
“還以為要一個人去異國他鄉了，沒想到還能遇到路寧哥你。”許向晚摘下口罩看著路寧，嘆了口氣又說：“你是擔心池郁才去的吧。”
“是。”路寧低垂著眼應道。
“我是擔心我爸，電話打不通，當地的救援隊也不知道救到哪里了，我真怕出點什么意外……”說完許向晚臉色低沉著。
路寧見她這樣，心里更擔心了。他無暇安慰許向晚，因為自己也難過的厲害，只遞了張紙過去。
兩個人就這么陷入沉寂中，心里都著急得很，恨不得立馬飛到瑞士去。
過了一會兒，許向晚偏過頭看著路寧，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她承認哪怕現在的路寧素面朝天臉色還不太好，眼睛也泛著紅，他還是依舊好看的不行。
比她這個女明星還要好看。
她忍不住問道：“你和池郁是不是在一起了？”
聽到這話，路寧被嗆了一下，疑惑的眼神好像在問許向晚為什么會這樣說。
許向晚唉了一聲，主動解答：“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你們關系不一般，所以說你們到底在一起了沒？”
被盯著不習慣，路寧撇開臉實話實說：“還沒有。”
“那就是快了。”
許向晚點了點頭，她從不覺得兩個男人談戀愛有什么，反而覺得池郁和路寧有點天生一對的感覺。
“上次池郁領獎的時候我們見過一面，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聽見你的名字后也不管活動有沒有結束馬上就和助理走了。”
路寧想起這回事，自己當時也很意外能和池郁在外面碰上。
許向晚露出羨慕的神情，忽略自己曾經險些犯的模糊，此刻真心實意說：“要是互相喜歡你們就趕緊在一起吧，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話說得實在，路寧也沒有不好意思，反而很大方自然地說了聲好。
等到了瑞士見到了池郁，什么話都會跟他說的。只是能不能見到還未可知……
一路上兩個人都很難睡得著覺，睜著眼睛不說話，只是頻頻嘆著氣。
飛機降落在瑞士時，當地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只還有一點夕陽能看見。
下飛機后，路寧收到了陳亦眠發來的消息，上面有池郁被送往的醫院，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他揪著心安慰自己，人找到了就好，會沒事的。
瑞士冷得厲害，兩個人穿得都不多，在寒風中縮緊了脖子趕著去往醫院。
路上，誰也不比誰好受，都苦著一張臉不說話。
到了醫院，許向晚顧不得什么體面，沖進去就抓著醫生護士用英文問今天送來的遇險人員在哪里。
路寧走在后面看起來很穩重，眼睛里卻是藏不住的急切。
在得知今天送來的傷員在哪后，他們很快趕到了急診區。見到自己父親的那一刻，許向晚沖上去抱著許導一陣哭訴，關心著他的傷情。
大部分人都只是受了皮外傷，許導和團隊的人都沒什么大礙。不過許導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是雪壓下來時撞到石頭導致的。
路寧環顧四周都沒有見到池郁，他開始冒出不好的想法，心一點點往下沉。就在他準備開口問池郁的去向時，突然聽見身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那聲“路寧”喊得溫柔，又帶著些許驚喜，在嘈雜紛亂的醫院里顯得格外清晰。
在轉過身看見池郁的那一刻，路寧很難形容這一刻的感覺。懸了那么久的心在這一刻終于放下，積攢已久的情緒瞬間爆發，他情不自禁紅了眼。
在見到路寧時，池郁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他從來沒想過能在這里，這個時候見到路寧。
他很快朝路寧走過去，那句“你怎么會在這里”還沒說完，就看見路寧哭了。像個關不上的閥門一樣，眼淚簌簌地流下來。
池郁的右手受了傷吊著紗布，他只能用左手給路寧擦著眼淚，一遍遍安慰他說沒事。
“別哭了，眼睛都紅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你這樣哭我會很心疼。”
路寧搖了搖頭，看到池郁受傷的手后哭得更傷心了。二十八歲的男人哭起來著實奇怪，但他真的忍不住。
沒有辦法池郁只能彎下身子哄著他，湊近時才發現路寧的臉色那么憔悴，臉被寒風吹紅了許多。
不僅如此，路寧只穿了一件羽絨服，頭發被吹得很亂，手也冷的厲害。
池郁牽住他冰冷的手，用自己溫暖的手掌一寸寸撫摸他的手，企圖溫暖他。
下一秒路寧抬起頭看著池郁，小聲地委屈道：“電話打不通我很擔心你，怕你出什么意外……”
池郁剛想解釋說自己的手機在雪山弄丟了找不到，下一秒就聽見路寧說了一句話。
“什么……”池郁愣愣地問了句。
路寧走近些把額頭貼在池郁肩膀上，伸手環住他的腰間，抱著他帶著哭腔說：“……我說我很愛你，所以你不能有事，不要再讓我那么害怕了。”
池郁能活動的左手僵在一邊無處安放，許久他才反應過來路寧剛剛說了什么。
路寧說很愛他。
其實路寧從來都沒有說過不會喜歡池郁。
喜悅慢慢從心底炸開，甜蜜滲入身體每一個毛孔，池郁的嘴角情不自禁上揚著。他像是不敢相信，來回看著路寧的腦袋和周圍的人，企圖確認這不是夢。
腰上被抱住的力道以及目光所及處路寧的側臉和發頂，都讓他深深意識到這不是做夢，這是真的。
他很輕地問了句：“真的嗎？”
下一秒路寧點了點頭，回答：“真的。”
聽到這句回答，池郁臉上的笑意更深，無處安放的左手順理成章放到了路寧腰間，很用力地圈住。
他突然很恨為什么自己的手要受傷，不然此刻就能抱著路寧高興地轉圈了。
他把臉蹭了蹭路寧柔軟的頭發，在觸及到那一片帶著寒意的柔軟時心疼得緊，說：“我也很愛你，來這么遠的地方，辛苦你了。”
路寧沒有說話，很小心地抱著池郁生怕碰到池郁受傷的手。終于說出口的心意讓他感到無比舒暢，此刻抱緊的人更是讓他感到莫大的溫暖。
沒有什么比愛人平安無事更重要了。
周圍的人見他們抱在一起，于是紛紛移開視線給他們留出私人空間。只有許向晚還眼巴巴的看著，順便用手機拍了下來。
周航腿傷了，坐著輪椅過來時見著這一幕嚇了一跳。急忙拿出手機連拍了好幾張，最后心滿意足的發給了陳梔看。
并配文：有情人終成眷屬。
第35章
醫院的病床有限，傷員們要留下來觀察一晚，確定沒事了才能出院。
池郁傷了小臂，也要在醫院待上一晚。
天色已經很晚了，池郁把房間的鑰匙給路寧，讓他今晚先和許向晚回他們住的地方去，還叮囑他記得吃飯。
路寧想留下來陪他，說自己沒關系不用去。
一旁等了許久的許向晚冷得不行，她在池郁的注視下攔住路寧，說：“路寧哥咱走吧，這里有醫生護士照顧，我們就別在這瞎操心了。”
池郁順著她的話說：“是啊，明天我們就回去了。你們今天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路寧自覺不應該添亂，只好應道：“那好吧。”
他留戀的目光留在池郁身上許久才移開，最后和許向晚一起走了出去。
等人走后，周航從輪椅上撐起來一瘸一拐走到池郁面前，瞇著眼笑得很賊。
他把手機上的照片打開給池郁看，嘴上不停地說著：“你看你看，這么重要的一刻被我記錄了下來，要是沒有我誰還記得你們曾經在醫院這么深情相擁，跟拍偶像劇似的。”
池郁沒有理他說的話，眼睛卻直直地看著那張照片，評價了一句：“拍的還行，發給我。”
“群里有，自己找去。”
“？”
池郁皺眉，驚訝周航的行動力這么快。
周航笑笑：“這種好事不應該分享給大家嗎，橙子說患難見真情，你這手傷得值！”
是嗎，池郁低頭輕笑，的確是傷得值。
他的手機葬在了雪山，于是只好借周航的手機打電話給路寧。
另一邊的路寧和許向晚已經打車回到了他們住的地方，那是一個二層的小洋樓，里面空間很大，看上去需要花很多錢才能住的樣子。
接到電話的時候，路寧他們剛用鑰匙打開門。
看見屋子亂糟糟的，以及還沒來得及整理的桌面和廚房，許向晚嫌棄地說了句：“一群大老爺們住的地方就是亂。”
這話正巧被電話那頭的池郁聽見，他趕緊對路寧解釋：“我房間不是這樣的，一點都不亂，你今晚睡我那……”
屋子里的每間房都有人住，唯一一間空出來的房間自然是給許向晚。
路寧覺得池郁的反應有點可愛，笑了笑說：“好，亂也沒關系，你們每天這么忙哪有時間收拾。”
“你看了就知道了。”池郁對自己的房間很有信心，掛電話之前還說：“對了，你的衣服不夠厚，我房間有厚衣服你穿我的，別凍感冒了。”
“好，你自己也是，注意手別碰到……”
叮囑完一系列事情后路寧才掛了電話，他轉過身看見許向晚正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
“怎么了？”
許向晚笑著搖了搖頭，“談戀愛的人都這么膩歪嗎，才分開一會兒就這么擔心對方，哎呀路寧哥，認識你這么久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你這樣。”
別說許向晚了，就連路寧也是第一次見自己這樣。因為一個人而產生那么那么多的情緒，所有的體驗都是第一次。
他回答說：“可能是吧，談戀愛的人都膩歪。”
告白以后算是在一起了吧，他和池郁在一起了，開始談了，在十二月七號這天。
許向晚吸了吸鼻子，說了句真羨慕。
她把拍下來的照片發給路寧，還說：“不用太感謝我，這么重要的一刻被我拍了下來。”
等許向晚去房間收拾東西，路寧在樓下客廳打開照片看了好一會兒。那是醫院走廊外他和池郁抱在一起的畫面，有很多人都在看他們，而他們抱得太忘我。
遲來的窘迫讓路寧抬不起頭，他把照片保存后就再也沒去看過。太尷尬了，他想找個洞鉆進去。
早知道會被那么多人圍觀他應該克制點的，最起碼不要在那么多人的地方和池郁那樣。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池郁的事了，所有人都見證了他們的相擁。
坦然接受這個現實后，路寧才說服自己拿著行李上了樓。
池郁的房間在二樓，剛開燈入目就是整齊的床上四件套以及房間內各種陳設。房間內還有淡淡的木質香，聞起來很舒服。
果然像池郁說的那樣，一點都不亂。
路寧把自己的東西放好后，又走到衣柜那里站了一會兒。
來得匆忙他只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但卻忘了瑞士比南城冷許多，他帶的厚衣服根本不夠。按照池郁的話，他在柜子里找了件池郁的厚羽絨服穿。
黑白配色，寬大又溫暖，還帶著點池郁身上的清香。
路寧低頭聞了聞，又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點變態，于是很快脫下來放回了柜子里。
和許向晚一起吃過晚飯后，許向晚又和他說了許多話，兩個人聊著工作。
許向晚帶點惋惜的意味說：“公司的人讓我過幾天就回去，別在瑞士真度上假了。”
而路寧和公司請了一星期的假，陳亦眠也在那邊幫他料理很多后續的工作，暫時可以安心留在瑞士等池郁傷好。
他沒想到許向晚的工作那么急，問：“那你要回去嗎？”
“不啊，我就是要來瑞士度假，天天工作很累的。而且瑞士那么漂亮，我一定要玩痛快了才走。”
當明星太累了，她需要休息。
路寧很認同她的看法，還說：“這里剛好有那么多攝影師，可以給你拍很多照片。”
許向晚笑了笑，想起池郁那么久只給路寧當攝影師的事，有些羨慕。
她問路寧：“有一個人專門只給你拍照的感覺怎么樣，是不是很幸福？”
路寧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池郁，沒有一點猶豫他脫口而出幸福兩個字，還又重復了一遍，語氣更加堅定。
真的很幸福，還覺得自己很幸運。
許向晚哇哦了一聲，臉上滿是對路寧的羨慕。
在娛樂圈默默無聞那么多年的路寧，遇到了一個那么愛自己的人，不管是事業還是愛情他都成功了。
而池郁年少成名，如今得償所愿和愛的人在一起，兩個人都是那么那么的幸運。
好的愛情原來是互相成就。
明白這個道理后，許向晚發誓自己也要遇到這樣好的愛情。后來她覺得有些困了，朝路寧說了句晚安就回房了。
收拾完桌上的東西，路寧也很快關了燈回房間。
明明身處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地方，路寧卻沒有感到多少不安，相反他很心安。
因為他躺在了池郁的床上，蓋著池郁的被子，枕著池郁的枕頭，整個人都被池郁的氣息所包裹，鼻尖縈繞著那股淡淡的清香。
一天的疲憊在此刻被治愈，高度緊張的思緒得到放松。甜蜜和欣喜徘徊在他的心頭，今夜他做了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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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郁他們是一大早回來的，帶著滿身的寒氣，一群傷員帶著大包小包就擠進了家里。
彼時路寧剛下樓正好撞見，他睜大眼睛走過去，說道：“你們回來了。”
池郁擠到前面站在路寧面前，解釋道：“是啊，沒什么事我們就出院了。你怎么起這么早，睡飽了嗎要不要再回去睡一下，外面下雪了很冷的。”
他看到路寧身上只穿了件黑色毛衣，于是趕緊把他拉回房間，邊走邊說：“你穿太少了，咱們去多穿點再出來。”
瞅著兩人上樓的背影，許導笑著說：“這路寧一來，怎么池郁像個老媽子啰啰嗦嗦一大堆。”
周航拄著拐杖，唉了一聲，“他就這樣，喜歡啊藏不住。”
沒過多久許向晚從臥室出來，見到自己女兒的那一刻許導趕忙走上前噓寒問暖，又是問她冷不冷的又是問她昨晚睡得怎么樣。
周航在一旁看傻了眼，默默說了句：天吶，誰來關心一下我。
房間里，路寧站在一旁等著池郁單手在柜子里給他找衣服。
不一會兒池郁就找了件白色的厚羽絨服出來，還有厚厚的帽子。等路寧穿好后他才滿意地笑了笑，這樣就不冷了。
路寧從來沒穿過這么多衣服，他用手指捏著池郁的衣服，不滿地說：“你也多穿點吧。”
池郁嘴上說好，下一秒就走上前貼著路寧抱住，把臉埋進路寧溫暖的脖子里輕輕蹭了蹭，耍賴似地說：“這樣就暖了。”
懷里抱著的人很暖和，他的臉很暖和，心里也很暖和。
路寧沒想到他會突然抱住自己，很小心的抬手抱住了他的背，還問：“你的手沒事嗎，要不要先放開？”
池郁在路寧臉上親了一下，又吻了吻他的眼睛，帶點委屈的聲音說：“有事，好痛。”
很快他又溫柔笑笑，“但見到你就沒事了。”
路寧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煽動著，他看著池郁那雙滿含深情的眼，問他：“你在撒嬌嗎？”
“你看出來了！”
池郁抿著唇，在看到路寧點頭后，他嘴角一彎，“既然你看出來了，那你親一親我吧。”
他直勾勾地看著路寧，眼睛里流露著渴望的光芒。
時間漫長得像是開了慢速，就在池郁以為路寧會因為不好意思而拒絕的時候，一雙溫熱柔軟的唇貼上了自己。
哪怕僅有一秒的相觸，也讓池郁迷戀上了這個感覺，并為之沉淪。
仗著身高優勢他輕易把路寧圍在身下，單手扶著路寧的腦袋讓他被迫仰起頭來直視自己。
路寧緊張得咽了下口水，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像個小鹿一樣眨著一雙清亮的眼睛，慌張又躍躍欲試。
接收到允許的信號，池郁手上的動作用力了點。他急不可耐地貼近路寧，雙唇相觸時他用了點力，舌尖掃過唇瓣直達柔軟的里面，霸道又溫情地和路寧接著吻。
吻得太過著急，路寧小聲地哼唧了一下，像是吃痛又像是盡興。
池郁聽了像是受到鼓勵，手指滑入路寧頸間細細撫摸著那塊柔軟的皮膚。感覺到身下的人軟了身子，池郁干脆讓路寧靠在自己身上。
兩個人親了不知道多久，熱得身子直冒汗，累極了才松開。
路寧勉強打起精神，只是接個吻，怎么感覺有點奇怪。親太久了有些缺氧，他張著紅潤的嘴唇喘息著，臉還漲紅得厲害。
全然不知自己這副樣子對池郁來說有多要命。
池郁眼底的情欲還沒完全散去，他克制地抬手輕輕摸著路寧發燙的臉頰。摸夠了，還要調戲一句：
“你怎么親一下就紅了呢。”
第36章
路寧啪的一聲打開他的手，有脾氣的同時還不忘把臉撇開，躲著不讓人看。
池郁啊了一聲，捂著自己受傷的手賣慘：“好痛！”
路寧把臉轉回來盯著他，拆穿他：“裝，我打的是你那只好手。”
發現賣慘沒用，池郁低垂著頭嘆了口氣。想說路寧心狠，但又實在連這樣的玩笑話都不舍得對路寧說。
路寧不是心狠，是面子薄，是不好意思，這些池郁都知道。
他干脆沖路寧笑了笑，說了好幾聲認錯的話，又抱了路寧好一會兒，似乎怎么都抱不夠親不夠。等到路寧臉上慢慢浮現出紅暈他才滿意地放開路寧，手拉著手。
木窗外的陽光一點點照進來，明亮又溫暖。
池郁溫聲和路寧說著話，表達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我想了一晚上，怎么想都覺得我這手傷得值。如果我沒受傷的話，也許你就不會飛來瑞士，我就不會聽到那句你愛我。”
“所以我一晚上都不敢睡覺，生怕醒來一切都是夢。你根本沒有來這里，也沒有說出那句你愛我，我們還沒有在一起……”
中間有過幾秒的停頓，池郁笑著，眼睛里滿是喜悅和幸福。
“不過幸好，這些都是真的。”
路寧嘴唇微動著，沒想到池郁一晚上沒睡會是因為擔心一切都是假的。他搖了搖頭，用了點力握緊池郁的手。
“是真的，我來這里是真的，說愛你也是真的。”
“池郁。”路寧喊著他的名字，溫柔地笑了笑，“原本我就打算好了要來瑞士找你，當面和你說這些話的。是我不好反應太遲鈍，這么久才明白對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以為是愛屋及烏，沒想到是愛情。
池郁很認真地聽他說著話，牽著的手緊緊的，不舍得松開一點。
“那你再說一遍昨天晚上的話。”
再說一遍很愛我。
“好。”路寧另一只手摸了摸池郁的頭發，認真地說：“我愛你，真的真的，很愛很愛你。”
話音剛落他就栽進了一個扎實溫暖的懷抱里。
池郁吻了吻路寧的頭發，像是懷里抱了個寶貝，又是親又是蹭。良久他才松開手，對路寧說：“我也是，全世界我最愛你，只愛你一個人。”
“好肉麻。”路寧開玩笑地說。
說完后，兩個人都看著對方笑了起來。
不管是大雪紛飛的瑞士，還是陰晴不定的南城，他們有的是時間去愛對方。而這份愛來的又恰逢其時，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剛好。
樓下大家點了外賣，周航行動不便上不了樓，只能在樓下喊著讓池郁他們下來吃飯。
飯桌上，十個人把桌子圍得滿滿當當。
許導坐在最前面的位置，邊吃邊說工作上的事。
“我看了一下，咱們那天的設備都修好了，素材也都在，工作任務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等傷養好了咱們就回國。”
手沒受傷的都鼓著掌，受了傷的就嘴上應著好。
周航坐在池郁和路寧旁邊，他問池郁：“那咱還去旅游嗎，之前不是說工作結束有時間去附近轉轉？”
他是個酷愛旅游的人，不能浪費每一個景點，何況這是瑞士。
還沒等池郁回話，坐在對面的許向晚先說：“你可有點眼力見吧，人家要去肯定是小情侶一起去，你去當什么電燈泡。”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笑了出來。
路寧被這一說有些不好意思，悶頭吃飯不說話。
池郁見路寧低著頭，摸了摸路寧的手后才回應周航。
“許小姐說的有道理，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就一起去。”
周航一聽連忙擺著手說算了，他沒有當電燈泡的癖好，更不想去打擾小情侶。
許向晚敲了敲桌子，問周航：“會攝影嗎，會的話和我一起去唄，我正好打算在這附近玩一玩。”
周航一聽眼睛亮了起來，“會啊，我雖然是個助理但攝影技術還是可以的，許小姐邀請的話我當然去。”
“好，就這么定了。”
“行啊。”
周航的腿勉強能走，兩個人就這么爽快的約好了一起旅行。
路寧還在想著如果和池郁去旅游該去哪里。池郁的手受了傷不能去太遠，他想就在附近轉轉吧。
“在想什么呢？”池郁突然問。
路寧轉過臉看向他，說：“我在想如果要去旅游該去哪里好。”
“沒事，先吃飯，有的是時間想。”
“好吧。”路寧點了點頭，安靜地吃著碗里的飯，還時不時給單手的池郁夾他愛吃的菜。
周航閑不住，見池郁過著飯來張口的日子有些嫉妒。他對池郁說：“你看過神雕俠侶嗎？”
池郁瞇著眼，開始想這家伙要說什么。
下一秒周航說了出來：“里面的楊過也只有一只手，但他很厲害什么都自己干。你吃個飯還要路寧喂，又不是小孩子了。”
果然不是什么好話。
池郁沖周航無聲地說了三個字。
周航略懂一些唇語，那三個字是：去你的。
他笑了笑，罵池郁幼稚。
難得過上這樣無所事事的日子，外面天寒地凍誰也不愿意出門，大家索性都在屋子里待著暖和。
房間的位置有限，池郁自然是和路寧睡一個房間。按照性別兩個男人一起住沒什么，但他們是剛在一起的情侶，這就有什么了。
池郁自然地坐在床上，看見床單上的褶皺想起昨天晚上路寧睡在這里。他壞心思地看向路寧，把人撈到自己旁邊。
“一個人睡，睡得著嗎？”
路寧心思單純，搖了搖頭說：“不太睡得著，可能認床吧。”
“那認人嗎？”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睡你旁邊你能睡著嗎。”
路寧很快搖了搖頭，“估計也睡不著。”
池郁皺著眉頭，問他為什么。
路寧想了個很合理的解釋，“因為你手受傷了，和你睡一起我會很擔心碰到你的手，所以就會睡不著。”
“這算什么，又不是斷了。”說著池郁把路寧摟住，兩個人躺了下去。他用實際行動演示了一遍不會碰到，只要他的右手安靜放在右邊就沒事。
路寧知道自己說不過池郁，他只好順著池郁的話點頭，“好吧好吧確實可以，那就這樣吧。”
晚上洗完澡，路寧穿的還是池郁的衣服，很大很暖。
而池郁因為手不方便，衣服也穿不好，他很自覺地喊路寧幫忙。
等路寧進到浴室，發現池郁只穿好了褲子，上半身還露著潔白的皮膚，健碩的肌肉線條明顯，看得出來經常鍛煉。
但偏偏一件衣服都穿不了。
池郁嘴上還說著：“好冷啊。”
路寧嘆了口氣，清空腦袋上前一鼓作氣，默不作聲地給池郁套上衣服。
“你對我沒什么別的想法嗎？”池郁突然冒出這么一句，眼神還格外真切。
路寧眨了眨眼，假裝不知道，給池郁穿好衣服后才答：“我應該有什么想法嗎？”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浴室，池郁勾著路寧的手指，嘴上說著：“給我看一下你的身份證。”
“做什么？”路寧滿臉疑惑。
“看看你是二十八還是十八，怎么這么天真。”
“……”
沉默了好一會兒，路寧才說自己三十八。
池郁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追上去沖著路寧的耳朵悠悠說了句：“你變了。”
路寧轉過臉：“？”
“你以前都不會和我開這種玩笑，可正經一個人，還有不管做什么都會讓著我的。”
有嗎，路寧想了一會兒，好像是這樣。
“那是因為我把你當弟弟啊。”
池郁一聽，腦袋一激靈，連忙扯住路寧的衣服控訴：“你不會現在還把我當弟弟吧！”
“路寧，我和你可是談戀愛，你可別給我扯上什么兄弟情。”
瞧著池郁那副著急的樣子，路寧安慰他：“知道了知道了，純談戀愛不談兄弟情。”
這么一聽池郁心里舒服了點，屁顛屁顛跟在路寧后面上了床。
躺在床上，比困意先襲來的是池郁不安分的手和嘴。
最后路寧被親到沒力氣掙開池郁亂動的手，只能邊休息邊內涵他。
“雖然這樣說很抱歉，但我覺得你的手還是斷了吧。”
池郁聽見了，笑了笑，很親昵地蹭了蹭路寧的鼻尖。
“你怎么罵人還這么正經，哪有人罵人還先說抱歉的。”
“你都知道我罵你了，能不能先松開，肚子好癢。”
路寧小聲地表達自己的訴求，而池郁只是放開了一會兒，又開始亂摸了。
他是敗局已定的羊，而池郁是垂涎已久的狼。
一時間路寧分不清到底是池郁摔傷了手，還是自己摔斷了腿居然能忍住不踹開池郁。
/
白天醒來的時候，外面的雪融了一些。
路寧的腰很痛，從睜開眼開始他就在想要不要搬到客廳的沙發上去睡，雖然這樣很擠但起碼不會辛苦。
池郁不知道路寧打的小算盤，醒來就抓過路寧抱在懷里。懷里的人又軟又暖，他想就這樣和路寧在床上躺一天。
可是不行，今天要出去一趟。
起床吃過早飯后，池郁把手上的繃帶拆掉，開始試著正常活動。原本也沒有傷太重，不過是為了引起路寧的重視才假模假樣地綁個繃帶。
但他發現這樣太不方便了，昨天晚上很辛苦。
路寧看見問的時候，池郁也只是解釋說年輕人恢復力強，好得快。
中午時分雪小了很多，太陽也慢慢升起來，太陽光照射在遠處的雪山上呈現出日照金山的模樣。
池郁問路寧要不要去外面走走，“附近有個冰湖，好多人在那里釣魚。”
路寧沒見過冬天還有釣魚的，于是點頭說好，想去看看。
池郁笑著說行，回房間給路寧拿了帽子手套戴上。見路寧的脖子上留有不少昨晚曖昧的痕跡，他又拿了條圍巾圍上，把路寧裹得像個胖企鵝。
偏偏圍巾和帽子都有個白色的小熊圖案，可愛得很。
許向晚見了說好看，連忙給路寧拍了好幾張照。
她看看高大英俊的池郁，再看看被打扮得幼稚可愛的路寧，評價說：“一時間分不清誰是大哥了。”
誰叫路寧長了張那么漂亮的臉，他不年輕誰年輕。
池郁牽著路寧的手，兩人和許向晚說了會兒話才出門。
這個點是一天中最暖的時候，日照也充足。冰湖上已經陸陸續續坐了些人開始釣魚，旁邊的街道上還有很多小攤，稀松又平常。
他們找了個長椅坐下，方便看別人是怎么釣魚的。
池郁怕路寧坐著無聊，說去給他買點吃的。
路寧說好，乖乖等他回來。
十多分鐘后，池郁買了一大袋熱乎乎的栗子回來。
路寧剛準備去接，下一秒池郁就從身后拿出一捧花來，驚得路寧說不出話。
“……你，你怎么……”
池郁把一大捧玫瑰花放在路寧面前，討好地笑了笑。
“網上的人不總說談戀愛要從一束花和告白開始嗎，我覺得那天不夠正式，所以想要認真重新告白一次。”
他看著路寧，眼神深情又溫柔。
“路寧，我喜歡你，也很愛你。雖然我總說不著急可以慢慢來，但其實我一點都等不了了，我做夢都想和你在一起。所以路寧，和我在一起吧。”
路寧的眼角漸漸濕潤，他接住花的同時順便握住了池郁那雙冰冷的手。
“好。”他重重的應著。
說完，他靠近池郁的臉，主動吻了上去，把愛意都匯集在這個吻上，企圖通過它來傳達自己所有的愛。
可是遠遠不夠。他發現自己對池郁的愛欲壑難填，越來越大，像是怎么也填不滿。
原來他已經這么愛池郁了。
后來他總是想為什么沒有早點遇到池郁，為什么沒有早一點喜歡上他。
但其實往往不必覺得相遇不逢時，很多時候愛你的人總會站在光明處等你走向他。
可池郁是個例外，他等不及于是主動帶著光走向路寧，也許跌跌撞撞甚至是魯莽，但他給路寧的是他全部的溫暖和愛意。
路寧覺得自己最大的幸運，就是遇見了池郁這個人。
全世界他也最愛池郁了。
第37章
下午回去的時候，路寧帶著池郁去了一趟手機店，想給他買臺新手機。
“你的手機不是丟了嗎，總要買臺新的吧。”
池郁不舍得讓路寧出錢，自己掏出卡：“沒事，我可以自己買。”
路寧抓住他的手，一臉認真地問：“為什么不讓我買？”
“因為……不舍得你出錢，你賺錢也不容易。”
池郁說得坦誠，倒是讓路寧有些接不住話。
“那你呢？”
“這是我爸的卡，不花他的錢我難受。”
聽了這話，路寧還是不打算讓步，“還是我來吧，這點錢我還是出得起，娛樂圈倒也沒那么窮。”
見路寧堅持，池郁只好收起卡，勾著路寧的手指笑著說好，“都聽你的。”
兩個人逛了一圈最后才選好一個鐘意的。
拿著新手機，池郁打開相機對著路寧，“笑一個，給你拍張照。”
“啊？”
路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池郁拍了一張，照片上的人睜著圓圓的眼睛，表情很可愛。
池郁對那張照片很滿意，還馬上把它設成了壁紙。
可是路寧卻搖著頭，說：“那張照片不好。”
“為什么啊？”
就在池郁以為路寧要說拍的不好看不喜歡，或者是光線不好的時候，路寧卻說：
“因為只有我一個人，沒有你。”
不管是手機里的這張照片，還是徠卡相機里所有的照片，都只有路寧一個人而沒有池郁。
這樣的感覺路寧不喜歡。
沒想到路寧會這樣說，池郁先是一愣，看了路寧許久。反應過來后他走上前緊緊抱住路寧，把臉埋在他的肩頭蹭了蹭。
“好，那拍我們兩個的，我們以后多拍點。”
路寧說好，眉眼彎起帶著笑意。
/
踏著夜色回家的兩人，剛一推開門就看見在客廳喝著酒烤著火的許向晚和周航。
許向晚的視線被路寧手上那一大捧玫瑰花吸引了，她站起來走到路寧面前看了許久，最后得出一個結論：約會很開心。
周航沖他們招呼著：“要一起喝嗎，這里還很多。”
池郁替路寧回絕，“不用，你們自己多喝點吧。”他知道路寧能喝，但不能放任路寧和這兩個酒鬼待在一起。
許向晚皺著鼻子哼了一聲，“不喝就不喝，聊聊天總行吧，也不能天天待房間吧。”
聽到這話，路寧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下，很快應道：“可以可以，聊天當然好。”說著他拉過池郁的手，兩個人坐在了沙發上。
周航喝了酒總有訴不完的苦，拉著池郁談自己的這么多年工作的不容易，還說自己糾結先買車還是買房。
池郁根本甩不開他，只好硬著頭皮讓他先買房，又解釋了好久為什么先買房。
另一邊，許向晚打量著路寧，像是有話要說但一直沒說。
被看久了路寧也很不自在，干脆直接問：“向晚，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有。”許向晚沒有再猶豫，很直接地說了出來。
“路寧哥，你是1還是0？”
“什么？”路寧眉頭一皺，說不出話。
這個問題實在有些難回答。
覺得自己問得太不禮貌，許向晚說了聲抱歉，“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只是好奇而已。”
其實不說她也知道，看得出來路寧肯定是0，只是她驚訝于他們是年下而已。
路寧果然沒有回答，不好意思地撇開臉，還強裝鎮定地應付池郁熱切的關心。
喝完酒聊完天，直到回房間休息的時候池郁才從路寧口中得知許向晚問了這個。
“那你是怎么說的？”
“我沒說，我不好意思說。”
他們離得那么近，近得可以清晰地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呼吸纏繞間也有酒氣蔓延開來。
熱意襲來，路寧脫下了羽絨外套掛在一邊，轉過身時卻撞進了池郁的懷里。
池郁低著頭，溫熱的指腹貼在路寧唇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很快他低著頭親了親路寧的唇，帶著討好的意味，但更多的是表達愛。
時間越長他越發現路寧是個很純情的男人，偏偏長了張漂亮的臉，讓人產生濃烈的占有欲。
原本淺嘗輒止的吻逐漸加深，到最后兩人不知怎么到了床上。
池郁的體溫很高，極力的克制讓他出了些汗。
路寧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紅得厲害，嘴角還破了皮，呼吸顫抖著。
空氣里曖昧的氣息彌漫著，誰都不敢邁出那一步。
池郁有一下沒一下吻著路寧的脖子，時不時重重地咬一口又放開，慢慢廝磨著彼此。親吻的同時，他還把手伸進路寧的衣服里在他的腰間游走著。
最后還是路寧受不住，啞著嗓音說：“……等你傷好了，好了再吧……”
池郁手上的動作停住，抬起頭看著路寧，“你確定？”
“嗯……”
路寧點點頭，實在受不住這樣煎熬。更何況池郁的手沒好，他不想池郁也這么辛苦。
“好吧。”
池郁慢慢松開手，換了個位置抱著路寧。后來忍得實在辛苦，他又去洗了一遍澡才回來接著睡。
兩個人蓋著被子純聊了小半夜的天。
房子所在的地段是一個小鎮，附近有大片的草地和森林，到了中午積雪融化時會露出全貌，美得像畫一樣。
許向晚和周航一大早就去了琉森湖坐蒸汽船，出門前還不忘告訴池郁和路寧附近的城堡今天開放，很熱鬧。
池郁找來照片詢問路寧的意見，“要是覺得人太多了我們就不去。”
“去吧。”路寧邊說邊幫池郁穿外套：“那里的建筑很不一樣，可以去那里拍些素材給你以后工作室用。”
池郁眼睛亮了亮，“也是，那我們等會兒出發。”
吃完飯后，大家聽說他們要去附近的城堡拍照，于是提議一起去。幾個人就這么浩浩蕩蕩開著車到了城堡外面，光是排隊都排了半個小時。
好不容易進去了，大家都各自扛著相機去拍建筑物，專挑那些奇怪獨特的風格拍。
池郁和路寧在園內挨個走遍城堡的外圍，路上還遇到很多一起拍照的情侶。
還沒拍完素材，池郁一邊把相機鏡頭對準路寧調好參數，一邊對路寧說：“拍的差不多了，該拍我倆的合照了。”
說完他把相機放在前面的柱子上，自己走到路寧旁邊摟住他的肩膀笑得甜蜜。
路寧還沒來得及作出回應，就聽見池郁那句“要拍了要拍了快看鏡頭”。
快門聲響起時，路寧的視線還停留在池郁臉上，仰著臉看著池郁。
那張被拍下來的照片上，池郁是看著鏡頭的。而路寧是看著池郁，嘴上還帶著淺淺的笑，眼睛里全是溢出來的愛慕。
池郁捏捏路寧的臉，“要看鏡頭啊，不要看我。”
路寧溫柔地笑笑，怪快門太快來不及反應。
后來他們還拍了幾張，看照片時路寧說：“我看到了你留給我的相機，里面全是我的照片。”
他轉過臉看向池郁：“你什么時候拍的我都不知道。”
池郁嘴角一彎，長長的啊了一聲，“那你有沒有被嚇到？”
路寧點點頭，“有，好不可思議。”
第一次感受這種震撼。
“我也不記得什么時候拍的了，就每次看到你都忍不住拍了下來，有事沒事就拿出來看看，想著見不到面的時候能拿來當個念想。”
池郁說得輕松，仿佛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這樣一件容易的事卻需要很多的愛和時間。
路寧握著相機的手一頓，良久才重新抬起頭看著池郁說：“那以后我可以拍你嗎，你拍了那么多我的照片，禮尚往來我也應該拍點你的才公平。”
其實不完全是為了公平，他更多的是私心。
池郁被他這話逗笑了，“可以啊，怎么不可以。你想拍多少都行，怎么拍都可以，拍的比我多也沒問題。”
“好，那你先教我怎么拍，之前說要教我但一直沒有時間。”
路寧把相機塞回池郁手里，眼巴巴地望著他。
被路寧這么看著池郁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他騰出一只手勾了勾路寧的手指，語氣軟著說：“好，教你教你。”
他手把手教路寧按鍵的使用，還給他調好了角度和參數，妥妥的傻瓜相機使用方法。
路寧卻很受用，甚至拍了好多照片，信心十足。他揚言要給池郁拍出好看的照片，讓池郁乖乖站好。
沒有辦法，池郁只好站直身體把衣服拉鏈拉好，露出自己最帥氣的笑容讓路寧拍。
“別笑別笑，笑起來怪怪的。”路寧打斷他的施法。
下一秒池郁果斷收起笑，擺著一張六親不認的臭臉看著鏡頭。
快門聲響了好幾遍，十分鐘后路寧才說拍好了。
池郁腿都站麻了，覺得當模特可太不容易了還是當攝影師好。他湊上去看路寧拍的照，眉頭時而皺起又很快松開，最后評價了一句還行。
術業有專攻，果然跨界的事要少干。
但他還是鼓勵路寧說繼續加油，拍的不錯。
路寧受到了極大的鼓勵：“真的嗎，那你再擺幾個姿勢，我多拍點。”
“什么？還來！”
雖然照片拍的不怎么樣，但看到路寧這么有熱情，池郁說什么都覺得值了。
他只能苦中作樂，在城堡外的空地上當了兩個小時的模特，供路寧拍攝學習。
后來他們拍了很多很多照片，還有很多他們倆的合照。
從此相機里有了他們兩個人的照片，不再只是一個人。
第38章
回國的那天，飛機落地南城時已經是深夜。
第二天一早就有工作，池郁家離機場太遠，他跟著去了路寧那住一晚，讓路寧收留他。
白天起床上班時，在瑞士的所有都像做夢一樣。
池郁睜不開眼睛，他問路寧現在幾點，在哪里等等。
路寧用手指撐開他的眼睛，鄭重其事說：“九點了，你和許導的會議要遲到了。”
“我嘞個……”
池郁火速起床洗漱，穿好衣服后坐著路寧的車到了開會的地方。下車前他親了下路寧的臉，“晚上下班我接你去吃飯。”
路寧剛說完好，池郁就帶著東西火急火燎下了車，一路趕往開會地點。
坐在車上的路寧無奈笑了笑，開著車去了公司。
陳亦眠早已等候多時，見他來了上前問道：“在國外這幾天怎么樣，還好嗎？”
“挺好的。”猶豫了一下，路寧還是說了出來：“我和池郁，我們在一起了。”
陳亦眠瞬間捂住了嘴，滿臉的驚訝。
“我就知道！”她搬了張椅子坐在路寧旁邊，急切地問：“具體過程呢，說來聽聽。”
“姐，咱們不先工作嗎？”
“不著急，先說這個再工作也一樣的。”
路寧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最后陳亦眠才擺手說：“好吧好吧先工作，這件事以后再說。”
她把合同放在路寧面前，指了指上面的內容：“公司給你安排了個綜藝節目，和幾個同期的藝人一起上，你先看看吧。”
路寧把合同仔細看了看，沒什么霸王條款都還行，就是這個綜藝的名字有些陌生。他在網上搜了一下，發現這是個娛樂節目，玩玩游戲娛樂觀眾。
“你可以嗎，要是不想上綜藝我可以和公司說一聲。”陳亦眠問道。
“沒事，我可以，這么好的機會怎么能浪費。”
路寧知道這肯定是陳亦眠在公司爭取來的，所以不能辜負她的期望。
“行，那我和那邊對接一下，這幾天你先把廣告拍完。”
等陳亦眠走后，路寧把這件事告訴了池郁，但池郁因為開會一直沒有回。
晚上下班時，池郁才看到信息，他干脆打了個電話過去給路寧。
“喂，寶貝，下班了嗎？”
路寧那邊還在拍攝，“還沒，還要半個小時。”
“行，那我先過去等你。對了那個綜藝還不錯，我覺得你肯定可以。”
電話那頭的路寧笑了笑，說好。
掛了電話后，池郁打了個車去往公司，只是他沒想到會剛下車就碰上這種小概率事件。
公司大門處走出來幾個人，池郁一眼就看到走在前面的池盛，后面還跟著兩個秘書。
他假裝沒事的下車，沖他爸打了個招呼。
“爸。”
池盛的眉頭皺著就沒松開過，他看清池郁后脾氣一下子上來了。
“回來了也不說一聲，也不回家，手機是干什么的，你的傷好了嗎，沒事吧。”
一連串說了一大堆，池郁心虛地眨了下眼，解釋道：“我昨晚剛回來今天工作忙所以才沒聯系您，您不是知道我沒事了嗎。”
他注意到他爸臉色好了點，繼續說：“爸，我過幾天有空了一定回趟家。”
池盛忙著去會所，嗯了一聲，叮囑了幾句后才離開。
池郁站在原地收起臉上的笑容，在一樓等了會兒才見路寧下來。
“池郁。”
路寧朝他走來，臉上還帶著笑。
池郁本想直接上前牽過路寧的手，但當他伸出手時很快意識到這是公共場所，他們的關系也暫時不能公開。
于是他轉而接過路寧手上的包，說：“走吧，去吃飯。”
像以前那樣，在外人面前保持著友好的同事關系。
路寧以為他會牽自己的手，但發現沒有，有些失落的點點頭說好，跟在池郁后面走了出去。
到了地下停車場，光線暗沉還沒什么人。
池郁轉過身自然地牽起路寧的手，邊摸邊耐心解釋說：“剛剛人太多了，不好牽你。”
這招對路寧很受用，他喜歡池郁這么溫柔的樣子，淺笑著說沒關系，“一點點小失落，現在已經好了。”
因為職業特殊，公開關系是很危險的事情。路寧現在正值上升期，公開戀情不見得是個明智的選擇。
道理他們誰都懂，所以誰也沒有因此而太在意。
可該知道的還是得知道。
到了提前訂好的餐廳，晚飯吃到一半時，池郁糾結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他的目光停留在路寧的臉上，一字一句說得認真：“路寧，你想跟我回一趟家嗎。”
還沒等路寧響應，他又補充說：“如果你覺得太快了，我們也可以再等等，時間很多。”
路寧慢慢放下手上的筷子，想都沒想直接問：“什么時候，明天嗎？”
“周末的時候，回我爸那里，我想帶你見見我爸。”
見見他的家人。
路寧考慮了自己的行程，確定沒問題后回答池郁：“好啊，一起回去吧。”
也許是答應的太快，也許是路寧的反應太過平靜，池郁有些難以置信。
“你真的沒問題嗎，要是覺得……”
“沒問題的。”路寧溫柔地笑笑，“雖然你爸是公司的董事，我多多少少有些怕他，但我既然和你在一起了，就不應該那么膽小。”
“你都決定要帶我回去見他了，我又怎么能退縮。”
這些話一字一句落在池郁的耳朵里，他聽后有些動容，拉著路寧的手保證：“你放心我爸不會阻止我們在一起的，我早就跟他說過我喜歡你了。”
“什么時候？”
“嗯……好像是找他簽下你的時候攤的牌。”
“這么早啊。”路寧有些驚訝。
池郁驕傲地點著頭，說著讓路寧放心的話：“我爸這人雖然平時不茍言笑，但是他很開明的。你又是他公司的藝人，他肯定很支持我們在一起。”
“好。”
雖然路寧笑著應道，嘴上說著沒問題，但真到了那天還是有些害怕。
他沒想到池郁的家那么大那么豪華，像電視里每個有錢人的房子一樣，看起來又貴又氣派。而自己提前準備的禮物倒顯得太寒酸，根本拿不出手。
站在池郁身邊，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灰姑娘，而池郁是那個王子。
見路寧發呆，池郁捏了捏他的手心，“怎么發呆啊，現在走還來得及。”
秉持著來都來了的想法，路寧搖著頭說：“沒事，我們進去吧。”
他們由管家領進了餐廳，屋內的陳設嶄新又整齊，像是迎接貴客一般。
池盛早已在屋里等候多時，見池郁和路寧一起進來，他的目光落在兩人緊握著的手上。
池郁剛喊完爸，很快意識到屋里還有其他人——他的哥哥以及他的媽媽。
怎么也沒想到這會是個家庭聚會，他帶著路寧入了座，手心出了層汗，比初來乍到的路寧還要緊張。
“原來哥哥和媽媽也來了啊。”池郁喃喃說道。
池聞坐在路寧對面，從他們進門時就注意到兩人緊握的手，心里猜了個七七八八。此刻帶著笑說：“看來你們這是在一起有段時間了。”
路寧臉上帶著淺淺的笑，主動回答說：“是，我們在一起有段時間了。”
“不介紹一下嗎？”
林舒文正眼都沒瞧過池郁，開口說道，語氣是一貫的冷淡。
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真的和這個模特在一起了，還這么招搖的帶回了家。傳統的思想讓她無法理解同性親密關系的存在，更無法理解池郁怎么能把人帶回家。
池郁看了眼他爸，得到眼神鼓勵后很快介紹著路寧。
“這是我的戀人路寧，是爸公司的藝人。”說著他看向路寧露出一個微笑，繼續說：“也是我以后的結婚對象。”
他們會結婚，是一早就認定的事。
聽到這話，路寧快速轉頭看向池郁，驚訝和喜悅一股腦涌上來。
池郁沖他很溫柔地笑了笑。
坐在主位的池盛嗯了一聲，沖路寧點了點頭，沒說不好也沒說好，只是讓管家給路寧再倒杯熱茶。
身為哥哥的池聞一早就知道他們的事，此時聽到池郁這樣一說，臉上的笑意更深，默默給池郁豎起了大拇指。
而林舒文臉色卻不怎么好，覺得池郁的做法是錯誤的。但她已經不需要再插手池郁的事，哪怕不喜歡也不去管。
她喝了一口水，慢慢說：“結婚是大事，考慮清楚再說吧。”
后來這頓飯吃得奇怪又難以言喻，誰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好不容易熬到可以離席，池郁才帶著路寧在后花園里散步。
察言觀色了一天的路寧知道池郁和媽媽的關系似乎不好，他想說什么但猶猶豫豫半天還是沒說話。
池郁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主動說：“有什么想說的就說吧。”
路寧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一直記得你和我說起過，你跟你媽媽的關系并不好，今天親自看見了，就覺得……心疼你。”
他想不明白怎么會有母親對自己的孩子這么冷漠，連看都不看一眼。
“沒關系的，我早就習慣了。”池郁勉強地笑著，反過來安慰路寧。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池郁這樣說了，路寧還是從他的眼神里看出很多落寞。
于是他拉著池郁的手安慰道：“池郁，雖然我不知道阿姨為什么會這樣，但如果你不在意那樣就傷害不了你。”
聽到路寧如此大道理的話，池郁悲傷的情緒瞬間變成了抱怨，打趣路寧：“我還以為，你會抱著我說沒關系還有你在。”
“池郁。”
路寧這一聲里語氣帶著脾氣，可臉上卻帶著笑。
在池郁的注視中，他嘆了口氣，說著自己內心最真摯的話。
“確實，我想說沒關系還有我在，她不愛你但還有我，我來愛你。”
“池郁，你要知道你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總有人會因為你的出現而感到幸福，比如說我。所以我愛你，是應該的。”
因為你值得。
愣了好一會兒，池郁覺得那些年沒有得到過的偏愛，沒有聽到過的話都降臨到了此刻，由路寧來給他。
他低頭笑著來掩飾眼角的濕潤，又撫摸著路寧的手說了聲他也是。
他也因為路寧的出現而感到幸福，也把愛路寧當成理所應當。
從遠處走過來的池聞，見他們自然牽過的手和親密的舉動，心里突然說不上來的感覺。
那是一種對好朋友和弟弟的祝福，因為他們的幸福而感到了溫暖。
“很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他笑著走近池郁和路寧，站在兩人面前笑得溫柔。
池郁剛想問他哥過來有什么事，下一秒池聞就對他說：“爸說讓你過去一趟，有事跟你說。”
“跟我說什么？”
池郁眉頭一皺，心里暗道不好。他看了看路寧，無奈道：“那我先過去一趟，你在這里和我哥聊聊天，我很快回來。”
等池郁走后，那里就只剩下池聞和路寧這對老朋友。拋開敘舊的話不談，路寧居然不知道該和池聞聊什么。
良久，還是池聞先開的口。
“看到你和小郁在一起我挺高興的，你們兩個以后好好的。如果他以后對你不好，盡管告訴我，我幫你揍他一頓。”
路寧輕輕笑了笑，說：“好。”
沒想到有一天能和池聞平靜地聊這些話題，這是他十年前做夢都沒想到的事。
原以為十年的暗戀未果是他最大的遺憾，可現在他居然覺得慶幸。慶幸所有未發生的事，也慶幸所有發生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