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191
“嘿嘿。”阮文耀笑著笑著,撇眼看到旁邊低頭吃羊肉的成雙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
她脖子上有些星星點點的紅色印跡,阮文耀疑惑瞧著問道:“成雙,你脖子上怎么了,是起風疹了嗎?不會是吃不得羊肉吧。”
成雙愣住了,臉帶著脖子騰的一下燒得通紅。
卜燕子尷尬咳了咳,趕緊拿了一根羊排塞到她嘴里。
“干嘛?”阮文耀這個傻憨憨囫圇說著,疑惑瞪著她。
卜燕子趕緊切拿短刀,切著羊排認真模樣說道:“趕緊吃,一會兒冷了。”
“我吃飽,這塊是留給你們的。”阮文耀無奈拿著嘴里這根又啃了一口,她疑惑轉頭看著成雙,好奇寶寶一樣,繼續問道,“你這也不太像風疹。”
她說著,眼睛還一直盯著。
成雙臉紅得都要煮開了,怎么還一直盯著不放啊。
卜燕子也是捂著額頭很是無語。
難怪他們小夫人說她小相公乖呢,兩人處了這么久,連這個都不懂嗎?
卜燕子忍不住小聲問道:“你不會連阿軟的嘴都沒親過吧。”
“親過啊。”阮文耀逞強說著,突然又想著,干嘛要和她們說這些。
卜燕子無語得已經不想看她了,她趕緊轉頭小聲對成雙說道:“你畫的那卷東西趕緊給她學學,唉,丟人。”
成雙嚇得一愣,“你看到了?”
“不只我。”卜燕子無奈說著。
成雙愣了一下,猜出還有誰了。
“你們在說什么?”阮文耀一張俊臉伸到她們眼前。
“哼!”突然旁邊傳來一聲重重的嬌哼。
周柯叉著腰生氣撇著文小將軍,“果然你就不是個好東西,府里養著一個,身邊還帶著兩個!”
三個人立即坐正了各自吃肉,成雙和卜燕子齊齊松了一口氣,很感謝這位周家二小姐的出現打破尷尬氣氛。
阮文耀則是啃著羊排疑惑瞄著成雙,一副若有所思模樣,又疑惑瞄著卜燕子。
總不會她倆吧,阮文耀疑惑想著腦袋都有點被燒著了。
不行,她好想趕緊找阿軟八卦一下。
媳婦兒比她聰明,肯定能看出是回什么事。
她一雙八卦的眼睛瞟來瞟去。
“你還有心情眉來眼去的,你未婚妻都消失一天了!”周柯突然哼了一聲,重重說著。
“你說什么?我媳婦嗎?”阮文耀突然一下站了起來。
她這人煞氣重,突然一下逼近,把周柯嚇得差點摔一跤。
“你干嘛?”周柯被她嚇得委屈想哭,眼眶和小兔子一樣紅了。
卜燕子趕緊拽住阮文耀,成雙上前輕聲問道:“小柯姑娘,是二姑娘那邊出了什么事嗎?咱們這午飯也是她叫人送來的,這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周柯著實有些被嚇到了,她委屈癟了癟嘴說道:“我昨天去江家,就沒瞧到她的人,今天去也沒看到。”
阮文耀一聽,哪還站得住,轉身就往江府去了。
成雙向周柯彎腰道謝,也跟了上去。
阿軟和周錦提了,想見他們背后的人。隔了半天,就有宮人抬了轎子過來,請她到宮里。
奢華的小殿里,阿軟安靜等著,門外幾個太監守著,直到天黑都未見有人過來。
一個宮女模樣的人進來給她點了燈,阿軟靜靜坐著,也沒亂動。
她怎么也是江家二姑娘,幼時也進過宮。沒得招見就得老實等著,和上朝的大臣一樣,不吃不喝進來,免得要如廁,實在餓了偷偷吃一顆藏在口袋里的糖。
眼看天越來越黑,阿軟心中有些焦急。還好她早有安排,怕阮文耀心急亂來,就叫花芷安排著每天叫二妮子過去給她送飯。
她比較怕阮文耀沖動出什么事。
不過,她自己這邊,也不是完全不怕。宮里的人,權大勢大,即使她未來公公手里握有兵權,見這些主子還是有一定的風險。
她枯等了幾個時辰,眼看天都要黑了,她心想著,那位貴人要擺架子也該夠了吧,總不能叫她晚上也不出宮門吧。
她低目也不敢亂看,等著等著,撇到旁邊小幾上放著棋盤。
棋盤上擱著黑白的棋子,瞧著是個殘局。
大龍被攔腰斬斷,首尾兩不顧。
她仔細看著,突然明白過來。
她換了位置坐到棋盤邊。
阿軟在燈下盯著棋盤坐了一會兒,終于聽到殿門外有響動。
雍容華貴的女人在宮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阿軟站起身有模有樣行了禮。
女人笑著讓她起來,坐到棋盤另一邊,懶懶地靠著椅背與阿軟將這盤破碎的殘局下完。
那位貴人看似慵懶,棋路卻是大刀闊斧,殺伐果斷。
普通人在他們這種權利頂端的人眼中,只是一顆棋子,甚至能成為一顆棋子都是幸事。
柳家姐妹是棋子,被放在那位身邊牽制,阮文耀也是棋子,攪起一池沉底的臟污。
阿軟將一枚黑子,放在被攔腰截斷的大龍處,輕聲問道:“娘娘,你贏了。”
那位貴人卻挑眉瞧著她,問道:“你為何選黑子,你若替你那小相公選白子,一樣可以贏。”
阿軟正要裝出惶恐模樣,卻被那位慵懶的貴人打斷了,“行了,別裝了,你們這些世家女怎么都八百個心眼子,哪像那些那些世家子,財色美人總有一樣能收賣。女人學那么多本事,不也是沒用武之地嗎?”
阿軟也不裝了,恭敬說道:“謝娘娘體恤。”
女人一拳打在棉花上,很有些無力感,江家她這一脈當爹的沒出息,當兒子的是個廢物,怎么獨獨生了這么機靈有手段的一個女兒。
偏這個機靈的江林婉能從棋局里瞧出她的打算,唉,又聰明又討厭。
她挑釁說道:“你想讓我放虎歸山,讓我怎么相信你?”
“娘娘,女人也可以貪色的吧,小女子無甚大愿望,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阿軟小心裝出一副心狠手辣的模樣著重說道,“小女子只想守著相公,一人!”
女人瞧著她,有些惋惜,挺聰明一個姑娘,本可以成就一番事業,怎么又是個戀愛腦。
不過也好,要她是個有野心的,就憑現在文家手握兵權,到時也是個硬茬子。
“哼,你那小相公是有幾分姿色。行了,就信了你了。”
“娘娘,我們出力,也是有所圖。”阿軟抬眉,期待看著她。
“你想要什么?”女人坐直了些,警惕打量著她。
阿軟點著龍腰處的棋子說道:“小女子想為相公討個虛名,討塊地。”
女人看著她指的位置,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名可以,地不行。”
阿軟站了起來,鄭重說道:“娘娘,小女子替相公請命,十年之內必將官道遷離龍霧山一帶。”
女人懷疑地打量著她,說道:“他還能什么都聽你的不成?”
“娘娘若不信我,自不會愿意浪費時間來見我。”阿軟一拜到地,說道,“還請娘娘成全。”
“哼!”女人甩袖出去了。
只剩下阿軟留在殿內惴惴不安了一整夜。
阮文耀領著人去江家找人,這才從周錦那里知道,阿軟是被請去宮里了。
她冷目站在宮門外,看著高高的宮墻。
成雙和卜燕子怕她沉不住氣,也陪著她站在宮門外。
空中的雪花漸漸飄下,沒一會兒宮門外的三人就被淋成了一枚雪人。
那位貴人聽說文小將軍不畏嚴寒,像個門神一樣守在宮門外面,這才徹底信了那個江林婉能拿捏她。
阿軟是被柳月娘親自從宮里送出來,如今她們姐妹在宮中已有了位份,是如今最得寵的娘娘。
柳月娘一路和阿軟說著話,幾乎要送到宮門前這才回去。
阿軟才從那高大的宮門出來,就看到門口杵著的三個雪人。
“阿耀,你們傻站在這里干什么?”阿軟趕緊過去,拍掉她頭上的雪花。
看她只穿著單衣,阿軟趕緊就要解下身上的裘皮披風給她披上。
“不冷。”阮文耀扯住她的披風,委屈著臉不讓她解下來。
卜燕子搖頭嘆氣,拽著成雙去旁邊把馬車駕來,小兩口坐到馬車里,阿軟趕緊捧著她的臉捂著,又摸摸她的手,怕她凍著。
“我真不冷。”阮文耀抱著她,腦袋委屈地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我還以為那老皇帝要把你抓到宮里去。”
“沒有,我是去見你那位月娘姐姐,陪她說說話。”阿軟想到柳月娘的囑咐,暫時還不能將其它事情告訴阮文耀,最少不能在這種透風的馬車上說。
“啊,要說這么久嗎?她是在宮是憋壞了嗎?”阮文耀不疑有他,只要媳婦說了她就信了,只疑惑怎么能在宮里說這么久。
阿軟聽她這口無遮攔的,無奈地揪了一下她的臉,“你過兩日沐休記得來找我,我有事和你說。”
“好。”阮文耀立即答應,她巴不得天天見著阿軟。
阿軟則是需要時間,等宮里回復,事情還沒確定前告訴阮文耀只會叫她跟著煩心。
不過她還是有些把握,她能安全出宮說明應該問題不大。
她靠在阮文耀肩頭閉目休息,一晚都沒閉眼,這會兒困倦全上來了。
阮文耀自覺坐好了些,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第192章 192
自從文家來了個表妹,阮文耀就沒回文家住了。
媳婦兒買的小金屋正好有了用處,離著都察院又近,她幾乎天天住在小院子里。
年底事情多,她雖是個掛職的,卻也正經做了些份內事。
好容易這天休沐,她起了個大早正準備去找媳婦,就聽到院里敲門的聲音。
卜燕子給她開了門,就見外面是文夫人領著人過來。
阮文耀看到她,恭敬地行禮問安。
她這般客氣,叫文夫人心中有些難受,看著小小的院子,文夫人壓下心酸問道:“你這幾日怎么沒回去。”
阮文耀早派人回文府傳了話,說是這幾日忙,就在都察院打地鋪。
這時又問起,阮文耀自是原話又回了一遍。
文夫人瞧著她,眼眶都有些紅了,卻不知如何把握分寸和這孩子說話。
正這時,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在院門前候著,隔門喊道:“文小將軍,江大人請您過府一敘。”
一只到“江”字,阮文耀的注意力已經被吸引了過去。
文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過去吧,我正好要去廟里,你若忙完了,記得回去。”
“是。”阮文耀恭敬地答應了。
她直到把文夫人送到轎里,這才走了。
文夫人掀開一點轎簾看著遠去的孩子,無奈地又嘆了一口氣。
旁邊嬤嬤瞧她傷神,出聲說道:“夫人,要不老奴多來幾趟,請小將軍回去。”
“唉,這孩子一點心思,都在那江姑娘身上。說她傻吧,別人對她使一點心思,她就能瞧出來。”文夫人心酸想著,眼眶不由更紅了。
阮文耀不消一刻就到了江府。
江遠禮立即迎上她,笑著說道:“賢婿,你總算來了,我有幾位好友要介紹給你……”
阮文耀瞧了他一眼,冷淡說道:“您的好友,我不好相見,若是收了銀子為了沐家的事,莫來找我,這案子歸周御史管,若要撈人,你自去找他。”
她說完,行了個禮直接走了。
她早聽說,這些天江大人可風光了,天天賓客盈門,都是來接交送銀子的。
沐家的案子牽扯的人多,少不了有心虛的來探門路,更有來塞銀子撈人的。
沐府那么大的院子,關著百來口人,不只有那幾個姓沐的,他家里的家仆管事也有些是有大本事的托人來脫罪。
阮文耀一律不管,全給他們先拘在沐府里,要撈人就找周仲明。
至于周仲明那邊也是一樣說法,要撈人就找文小將軍。
這兩個硬骨頭湊到一塊,沐家那些壞種一個也別想跑。
江遠禮最近靠著這個未來女婿討了些好處,本想趁機在人前顯擺一番,誰想她半點不給面子。
客人都請來了,她卻面都不愿意露。
阮文耀躲開他,徑直去找阿軟,沒人引路她直接去了阿軟的院子。
小豆子站在門口馴狗,看到她過來立即想跪,被阮文耀提了一下這才站直了,她往里面屋子指了指。
阮文耀點頭往里走,她腿也長,幾步就走到門前,挑起門簾進了屋里。
花芷正從廚房回來,看到一個男子裝束的人闖進姑娘屋里,驚得趕緊要去攔。
可趕了幾步又反應過來,撓頭看著旁邊的銀枝,小聲抱怨道:“你怎么不告訴我?”
銀枝笑著沒回她這話,說道:“咱們去拿些糕點吧。”
花芷回道:“好,新做的芙蓉糕要不要拿些,我看他們剛蒸出來。”
“小將軍不喜歡吃那些,咱們自己做的肉脯都拿來,再拿些風干牛肉吧。”銀桂說著,兩人不管屋里的人直接又去了廚房。
江二姑娘正坐在長塌上著仔細縫著新做的坎肩,她知道阮文耀向來不畏寒,冬天里怕是懶得穿那些不好活動的厚衣服。
她親自去選的最是柔軟的一批貂皮回來,給阮文耀做了坎肩。
她低頭仔細縫著衣服,聽著簾子響動也沒抬頭,只待得進門的人停在她跟前許久,這才疑惑抬起頭。
本想著花芷是鬧哪出,進來也不吱聲。
沒想抬頭卻是看到一個唇紅齒白 ,呆呆望著她的傻子。
阿軟挑眉笑著瞧著她,阮文耀還愣愣看著她,有些呆呆的,媳婦兒漂亮的小臉藏在白絨絨的毛領子里,看著像一只狡猾又靈動的小狐貍。
“傻站著干什么?”阿軟靈眸微動,挑眼瞧著她。
阮文耀瞧著可愛的媳婦兒,心里的煩惱早拋到九霄云外。
她坐到阿軟身邊,長塌很長,她挪了挪貼著媳婦兒坐著。阿軟收了手里的針,把裘皮放到一邊,側頭瞧著她,問道:“最近沒睡好嗎?眼圈都黑了。”
提到這個,阮文耀有些委屈,抱怨說道:“抓人不積極,案子卻要審得仔細,沐家路過的螞蟻都要我們查一查是哪來的,就沐家的卷宗比三個我還高了。殺人的爽快,審案的累死 ,我看他們就是想累死我們。”
阮文耀說話間又間屁股挪遠了些,頭枕在阿軟的腿上側身躺了下來。
阿軟也由著她,摸著她的臉和她小聲說話,屋里燒著炭盆子,塌上鋪著毯子,躺著也不冷。
阮文耀本就話多,細碎說了些最近的事,說著說聲,聲音就小了。
阿軟拿了一塊小毯子輕輕蓋在她身上。
怕有大動作吵醒她,就拿了本書依在扶手上,扶額慢慢翻看著。
花芷等了許久,進來時正看到這一幕。
阿軟也沒閃躲,只抬手比了個噓叫她們小聲些。
花芷紅著臉趕緊退了出去,誰想她動作匆忙一腦袋撞在門框上。
阮文耀聽到動靜醒了過來,她坐起身還有些迷迷瞪瞪的,嘴里抱怨嘮叨著,“又要上工了?”
阿軟給她整了整衣服發帶,說道:“今天沐休呢。”
她這迷糊,這才看清眼前是阿軟,不客氣地就伸手把人抱到懷里。
阮文耀撒嬌說著,“媳婦兒,我不想當差了,累死了。”
阿軟摸著她的腦袋,安慰說道:“他們拖,你也拖呀,他們辦差的不都這德性,你這傻人干嘛那么聽話把自己累著。”
“我想早些弄完,可以辭官回去。”阮文耀厭煩說著,她不喜歡京城這種爛地方。
可憐的小相公,多天真浪漫,活得恣意的姑娘,當差當成了牛馬。
阿軟摸摸她的頭,安慰說道:“先吃點東西,我有好消息和你說。”
“要先親一下再吃別的。”阮文耀的聲音一下有了精神。
江二姑娘的小院邊最近新建了一個暖閣,里面暖和還擺著花草平時姐妹來找她玩,都是聚在這里。
反而是阮文耀第一次來這里,看著暖閣好看,好奇地四處瞧。
連地縫都想撬開,想問這里為何這么暖和。
阿軟由著她鬧,叫人擺了飯菜過來。她舀了一碗湯,這才叫阮文耀過來吃飯。
“阿耀,吃飯吧。”
“哦。”阮文耀這才洗了手過來吃飯,許是好多天沒見了,她那傻勁又上來了,喝著湯看著媳婦兒傻笑。
“嗯?這是什么湯?有點甜。”
“鴿子湯吧。”阿軟給她夾著菜,笑著瞧著她說道,“喝著美容養顏呢。”
阮文耀正開心喝著,一下就愣住了。
花芷在旁邊布菜,瞧這樣側過臉偷笑。
阮文耀愣得一下,又繼續喝著,等得沒人注意了,她這才小聲問道:“媳婦兒,你只喜歡好看的嗎?”
阿軟揪了一下她的臉,笑著說道:“快吃飯!”
阮文耀這才老實地扒飯,她如今吃得少些了,卻也比一般人多許多。
阿軟只吃得幾口就飽了,一直在旁邊給她夾菜。
待她吃得差不多了,這才說道:
“你可想知道,我在宮里打聽到什么?”
“那鬼地方,能有什么好消息?”阮文耀沒好氣說著。
“你這么不喜歡宮里嗎?”
阮文耀可不懂什么皇權至上,她瞧著上面那位也不見得多清明,不然也不會看著處處是饑荒,還有閑工夫裝聾作啞制衡幾個大世家。
“他那皇帝不能換個人做嗎?干得太差勁了。”阮文耀小聲說著。
阿軟看了她一眼,心想著她總算是懂得外面的規則了,還知道小聲說了。
阿軟沒說她,用濕帕子凈了手,小心給她扒了個蝦放到她碗里。
“月娘姐姐說,她們出教坊司前,有人給她們遞消息,想逃出教坊司就得去宮里一趟。”
“是那位?”阮文耀想到突然的大赦天下,猜到了是誰。
阿軟又喂了一只蝦到她嘴里,小聲說道:“她們也是怕害了我們,這才沒跑。這次我進去,她們給我帶了個消息,宮里要變天了,至于以后變好還是不好,目前看不出來。”
阮文耀疑惑問道:“那好消息是什么?”
阿軟用濕帕子擦著手,小聲說道:“不管誰贏,都想先除了沐家,之前拘禁他們一家,也是為了將有牽扯的連根拔起。”
阮文耀聽著,似乎是懂了,“所以我這些天熬夜寫的那些東西,查的那些就是個擺設?白費力氣?”
阿軟看她憔悴模樣,忍不住捧著她的臉揉了揉,同情說道:“可憐的小相公,別生氣,聽說宮里的都可喜歡你了,要不是咱們訂了親,要搶著招你當駙馬呢。”
“誰愛呆這地方,我恨不得現在就帶你回山上。”阮文耀抱怨說著,想著文家現在的情況,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她皺眉問道:“阿軟,你是不是瞧出文家想留下我了。”
“沒辦法,誰叫咱們小門主這么招人喜歡。”阿軟笑著說著,也就這傻人把誰都當自己人,哪有無緣無故待她那么好的。
不過瞧她發愁模樣,她還是不忍心,摸了摸她的臉安撫她,“好了,別發愁了,等成親了,這些事我來解決。”
阮文耀靠在她肩頭,腦袋蹭了蹭她,委屈說道:“不想和娘親鬧翻。”
阿軟輕輕捏著她臉安慰她,“慢慢來,沒事的。”
“妹妹。”周錦掀開厚簾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周柯。
四人四目相對,眼前的畫面有些熟悉,又不太一樣,瞧著四人都瞪大了眼睛。
第193章 193
阿軟趕緊收回手,阮文耀也趕緊坐直了。
阿軟站起來問道:“姐姐,小柯妹妹,你們來了,可用飯了?”
周柯白了某個沒骨頭的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飽了。”
周錦拍了她一下,只當剛才那幕是沒看見,她笑著說道:“沒呢,正想找你玩。”
阮文耀也起來和她們行了禮,這才又坐下吃飯。
只是她吃著吃著,總覺得有些不自在。抬眼一看,那兩個周家姑娘都盯著她。
“怎么了?”阮文耀疑惑摸了一下嘴角,還以為是嘴上有飯粒。
機靈的二妮子趕進來布筷子,一聽著立即眼睛一亮,說道:“一定是好奇小將軍的臉是不是很好捏,我小時候玩泥巴就喜歡一直捏……”
“就你話多。”花芷紅著臉,趕緊揪著二妮子的耳朵,把她拎了出去。
她們幾個剛剛正巧都避出去,沒注意這兩人已經進去了,想攔也來不及。
還不巧地看到里面那一幕。
二妮子這口無遮攔的,少不了被花芷揪出去打。
阮文耀沒太在意,心想著,臉不是都一樣嗎?不就被媳婦捏一下臉,上次不也看見了嗎?
應該沒事吧,她們馬上都要成親了,不會說阿軟吧。
一屋子的人就數阿軟的臉最紅,怎么每回總被人瞧見。
周錦瞧她的小臉比剛端上來的大蝦還紅,趕緊幫她轉移了話題說道:“卜副將今天怎么沒來?”
阮文耀今天是一個人來的,如今城里都有護城兵巡邏,她身邊跟著的人早撤了。
“她呀,追姑娘去啰。”阮文耀玩笑說著,扒了只蝦放到阿軟碗里。
周錦兩人聽得一驚,阿軟忙打了她一下,“你別亂說!”
她解釋說道:“她開玩笑呢。”
周錦兩人正準備拿筷子,再次驚了一下,偷偷看著文小將軍的手臂。
這也打得?揉臉、掐臉就算了,還開打了?
當然,最沖擊的是小將軍剛才軟乎乎地靠著江林婉。
這人平時一副煞神的模樣,真叫人想不到啊。
周錦、周柯兩姐妹忍不住對視了一些,本關系沒那么好的一雙姐妹,難得默契了一些,齊齊一副驚恐模樣看著阮文耀。
阮文耀瞧她們表情古怪,疑惑問道:“怎么了?我在這不方便嗎?那我出去吃。”
“沒事。”兩人趕緊出聲攔住她。
“這是自己家里,你吃吧。”周錦不好意思說著,哪好把他們這對小情人拆開。
阮文耀聽著,還真就心大地繼續吃起來。
周錦這趟來是找江林婉有些事,她吃了兩口就放了筷子,給二姑娘打了個眼色,兩人就走了出去。
暖閣里阮文耀還在低頭吃著飯,只是周柯和她呆在一處有些尷尬。
小院里,阿軟和周錦小聲說著話,“那位同意了,不過托你先做一件事。”
“什么?”
“替柳家兩位報仇,除掉一個人。”
兩人說話間都壓低了聲音。
等得兩人說完回去,周柯看到她們像是看到救星,立即就走了過去。
若不是顧及姑娘家的規矩,周柯都恨不得跑過去。
“怎么了?”周錦疑惑問著,不解看了一眼阮文耀。這情景仿佛她欺負了周柯似的。
阿軟自是知道阮文耀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她走到她身邊,小聲問道:“怎么了?”
阮文耀平淡說道:“她罵我是野人,說要和我比背書,輸了就學狗叫。”
周柯生氣指著她說道:“你耍賴,你一定是作弊了!”
“是你自己要比,輸了又說別人耍賴,哼,你可真有意思。”阮文耀懶得和她吵,她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見她是小輩不和她計較,這姑娘還蹬鼻子上臉了。
阿軟正有事要和阮文耀商量,被周柯這小姑娘脾氣鬧得有些無奈。
不管怎樣,她也見不得別人欺負她的家小相公。
阿軟嘆氣說道:“唉,周柯,你我若想交友,最少該互相尊重。阿耀又沒招惹你,你為何總橫豎看不慣她?莫非你是在給沐二出氣?確實阿耀她不是高門大戶出生,但她不管論聰明才智,還是孝義規矩都不比你沐二哥差,也容不得你在這橫挑鼻子豎挑眼。”
“你,你!”周柯聽她越說語氣越嚴厲,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明明是在為江林婉著想,卻不想還里外不是人了。
她生氣地甩手走了。
周錦也在疑惑堂妹行徑,看到人氣走了,趕緊歉意地對阮文耀他們說道:“妹妹,妹夫,得罪了,小柯她從小被家里慣壞了,我去說她,你們別生氣。”
阿軟也不好跟她說什么,瞧著兩人走了,阿軟這才回頭問道:“她怎么和你吵起來的?”
“她嫌我粘著你,說我們還沒成親,就天天往這里跑,影響你名聲,還說我吃東西粗魯,像個野人。吵著吵著,就打起賭了,我可沒作弊,搞得好像我在欺負她一樣。”阮文耀最不喜和人爭吵,很是覺得無趣。
“唉,別管她了。我也沒想著她們今天會來,叫你受委屈了。”阿軟很是心疼她,想著以后她們見面還是換一處地方,省得麻煩。
“我沒事,反正也被罵習慣了。”阮文耀對這些小事不是很在意,“這些京城里的人總喜歡拿出身罵我,我是很能想開的,這不是就是他們挑不出別的毛病罵我了嗎,只能拿出身說事。”
“是,咱們門主比他們強多了。”阿軟笑著夸她。
“哼,那是。”阮文耀得意地叉了會兒腰。
阿軟瞧她得意模樣,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摟著她小聲說道:“相公,柳家姐姐托我們做一件事。”
“哦,什么事?”阮文耀得意得鼻子翹得老高。
“嗯,要不小相公你使一出美人計。”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沐家也被下獄了,上面給順天府尹換了新人,京城冶安還歸兵馬司管理,文將軍落個清閑。
都察院里瞧著也歇下來了。
幾個老御史天天端著茶杯吹茶葉,阮文耀得了媳婦那邊的消息,也懶得耗了,跟著他們一起喝起茶。
這天她喝完一肚子茶,晚上總算是回了將軍府。
她這一回來,最高興的要數文夫人,往日里面色寡淡的夫人硬是揚起一張笑臉,領著人過來給她又送被子又送火盆。
“娘親,我不怕冷的。”阮文耀被火盆子烤得都冒汗了。
文夫人瞧她真個好像出汗了,疑惑說道:“你前些日子不是還用炭了嗎?”
“哦,那是給阿,二姑娘領的。”阮文耀提到媳婦,眉眼都肉眼可見的柔和了。
文夫人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收住了,她不好說什么,讓孩子又和她生分了。
“早些休息吧,明早記得過去吃飯。”文夫人溫柔說著,這才領著人撤了出去。
阮文耀摸著鼓鼓的肚子卻睡不著,她翻身從床上起來,披了衣服出去如廁。
才走出院子正好瞧到周望淑站在成雙門口。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這么多天都不回來。”周望淑飄來的聲音里帶著委屈。
成雙無奈地回道:“我跟著小將軍呢。”
阮文耀路過去了茅廁,等回來時兩人還站在房門口。
阮文耀雖是個八卦的人,卻不好意思去偷聽,只是腳步稍微慢了一些。
正好聽到成雙嘆了一口氣,似是無奈地輕聲說道:“進來吧。”
沒一會兒傳來關門的聲音。
阮文耀緩緩路過,本想著回去睡覺,可一想覺得不對啊。
這是什么情況,她倆這就把卜燕子拋開了嗎?
她心有不忍,趕緊跑去卜燕子的房間輕輕拍門。
“誰?”里面傳來警惕的聲音。
阮文耀回道:“我!”
卜燕子幾乎立即彈起來,衣服都來不及裝好趕緊過來開門,她緊張地問道:“出什么事了?”
阮文耀本來想說什么,看她這憔悴樣子又不好說。
卜燕子以為出了什么事,緊張看著她,等她吩咐。
阮文耀有些尷尬,想了想問道:“你冷嗎?”
卜燕子疑惑回道:“不冷。”
“哦,那你睡吧。”阮文耀尷尬地轉身走了,獨留下卜燕子站在冷風中一頭霧水。
所以,門主是專門把她從熱被子里叫出來,問她冷不冷的嗎?
卜燕子疑惑撓頭,被門口躥進來的冷風凍了個哆嗦。
她趕緊關上門,重新躺回被子里。
被子里的熱氣散了大半,她哆嗦了一下,這下還真有點冷。
“不會是有什么事吧?”她一邊吸氣一邊想著,“是沐家的事嗎?”
這下她不只冷,還睡不著。
阮文耀這一夜睡得還不錯,一早的才洗漱完和卜燕子他們偷摸說了些什么,就有嬤嬤過來請她過去吃飯。
文家今早吃的是牛肉面,文將軍的大碗里撒著蔥花鋪著切成薄片的牛肉。
面湯清淡,襯得肉也清淡了。
文將軍吃了一口面,皺眉說道:“是不是淡了點。”
阮文耀還沒動筷,眼睛一亮說道:“燕子那里應該有我媳婦送來的牛肉醬,我去拿來拌面吃。”
文夫人叫住她,“別你自己去了,叫小廝去吧。”
小廝領命飛快跑了出去。
大家停下來等著牛肉醬,阮文耀這時摸著脖子突然說道:“那位表妹呢?”
文夫人怕她再介意,忙說道:“她住了偏院里,那孩子身世可憐,我正在宗氏里給她尋親事呢。”
阮文耀眼神飄乎,咳了一聲說道:“她不吃早飯嗎?”
文將軍和文夫人兩人相視愣了一下,一時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不過她說這個,文夫人卻是懂的,立即叫丫鬟去把表姑娘請過來用早飯。
第194章 194
表姑娘金玉兒來得很快,一早她就妝容精致,環佩叮當的緩緩走來。
阮文耀這種山里人,哪里知道她的用意,只覺得她腦袋上插著那么多墜子不重嗎?
瞧著像是金子做的,是方便出門時沒有盤纏嗎?
阮文耀盯著她頭上那金燦燦的墜子,有點饞。
不愧是姓金的,家里的金子可真多。
“咳。”文將軍不解地撇了自家孩子一眼,那么直勾勾盯著別人姑娘是什么意思?
金玉兒叫她瞧得有些羞澀,行了禮這才坐到文夫人旁邊。
小廝沒一會兒拿回來一只罐子,罐里裝著熬得噴香的牛肉醬。
文將軍拿著勺子就要往碗里舀,旁邊金妹咳了一聲提醒。
文家這樣大家族里,飯菜都要先叫人試過菜,再呈上來。
阮文耀不懂這些,正在這時,成雙從后走了過來。
向眾人行了禮問安,這才說道:“我來試菜吧。”
“這有什么好試的。咱平時不也吃嗎?”阮文耀不解說著,就去舀了一勺子牛肉醬放到自己碗里。
文將軍也不講究這些,兒媳婦送來的還能有毒嗎?
他先吃了一口,瞧著旁邊站著的成雙也是一副漂亮模樣。
心想著,自家這孩子怎么還犯桃花了。
“你吃了嗎?要不一起坐下吃些吧。”文將軍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阮文耀立即就讓了位置,叫成雙坐下。
成雙猶豫了一下,這才行了禮,一副歉意的模樣坐在阮文耀旁邊。
這下金表妹的笑臉僵住了,怎么還沒對上江家那位,就能有別的女人。
阮文耀吃著面,壞笑地瞧著旁邊的成雙,一雙眼睛賊賊地往人家脖子上瞧。
這把成雙都瞧得不自在了,忍不住偷偷拽了一下衣服領子。
文夫在一旁看著,也覺得奇怪,這孩子是個什么情況?還有這等花花腸子不成?
阮文耀也只是太八卦了而已,瞧著那邊金表妹像吃貓食似的,沒一會兒就吃完了。
她調皮的轉了轉眼珠子,問道:“你爹想要我撈誰?”
金表妹才落下去的情緒,立即被她重新提了回來。
“表哥,我這就去叫父親過來。”金表妹一臉喜氣,趕緊地行了禮起身去找人給父親帶話。
文將軍聽她走遠了些,問道:“小崽子,你在鬧哪一出?”
“嘿嘿,引蛇出動,趁火打劫。”阮文耀壞笑說著,吃了一口沾滿醬汁的面條。
文將軍眼睛轉了轉,似乎是想到了,“你這小崽子,還挺壞的。”
文夫人皺著眉,不解地看著他倆,問道:“你們想干什么?”
阮文耀聽著外面的動靜,壞笑著小聲說道:“娘親,我們算半個土匪出身,不過從來不劫窮人。”
文將軍咳了咳說道:“我借你幾個人,你分我點,咳咳,年底手頭有點緊。”
“沒問題。”阮文耀呲牙笑著。
兩父女算是壞到一處了,文夫人這下懂了,瞧著他倆直皺眉頭。
金表妹吩咐完自己的下人,一臉欣喜地回來。
她正要給兩位長輩回話,文將軍很會演地裝出不耐煩模樣說道:“這事我們可懶得管,你們小輩的事自己處理。”
金玉兒只當文將軍也和其它達官貴人一樣,要在面上裝個清高。
只得配合地越過他們,直接和阮文耀說道:“表哥,消息已叫人帶過去了,我父親少不了要準備一番,您在稍等一會兒,他肯定馬趕過來。”
本來在壞笑的阮文耀早收住了笑容,他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繼續吃面。
阿軟要她使美人計,著實有些高看她了。
不過她手里能人多,成雙這時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小將軍,二姑娘說沐家的事讓您別管,那可是個大麻煩。”
阮文耀囂張說道:“哼,我才不聽她的,現在全京城都在笑話我是個吃軟飯的。我現在不給自己弄點錢,還指望以后全吃她的嫁妝不成。”
成雙瞧她裝得很像,配合說道:“那你也不能不聽二姑娘的話吧。”
“你別跟我廢話,你是我的人,還是她的人。”阮文耀裝出生氣的模樣。
瞧他們吵成這樣,金玉兒心里暗喜,不過面上還是要裝模作樣來勸他們。
阮文耀偷偷給文將軍打了個眼色,文將軍眼睛一轉立即懂了。
“吵什么吵,都要成親的人了,還這副急燥樣子,給我滾去祠堂里跪著。”果然天下的爹都只會這一招。
“姨父。”金玉兒一副柔弱的模樣,還想勸。
阮文耀“哼”了一聲,起身去跪祠堂去了。
不過只是去祠堂上了香,磕了頭,轉身就去了外面。
金玉兒以為她一直在被罰跪,想再勸勸,卻被文夫人帶著寫了一天的禮書。
且說金大斗這邊聽說文小將軍松了口,立即叫人收拾了家中的金銀裝了箱就要抬去將軍府。
他怕太招搖就只裝了滿滿四箱金子,還是比上次更大的箱子。
幾個家丁把箱子抬上馬車都廢了老大的力氣。
阮文耀伏在屋頂瞧著,計算了一下,搖頭說道:“不行,太重了,不好搶。”
卜阿大小聲回道:“那怎么辦?”
卜燕子一副老道的模樣說道:“那還不簡單,直接連人帶車全劫了。”
金大斗全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還在那里頤指氣使地罵家丁,“一群沒用的東西,幾個箱子抬這么久。老子是沒給你們飯吃嗎?”
他說話間,直接將家丁踹下馬車,把人摔得頭破血流。
也因著這樣,他這趟出門帶的人要少了幾個。
馬車一路出府,到了一處人少的巷道時,一個挑著擔子的老頭突然摔倒在路上。
車夫趕緊喝住馬,這才把馬車停下來。
金大斗氣得呲著金牙罵道:“什么鬼東西,敢攔我的車,直接給我碾過去!”
他正罵著,突然感覺到脖子上頂著個冰涼的東西。
他驚恐回頭,就見幾個帶著粗陋人皮面具的黑衣人已無聲無息地飛到他車上。
金家的侍衛和車夫被這幾人直接敲了后腦打暈丟下了車。
金大斗被人押著,用破麻布塞嘴,黑布套頭丟進車廂里。
一輛沉重的馬車悄無聲息就這樣消失在城里。
金玉兒在文府里等了一天,卻沒等到父親過來,等到傍晚的時候才有金府的人來報,她爹金大斗叫賊人劫了。
對方遞了信到金府,要他們準備一千兩黃金贖人。
這會兒金家的老太太帶著長子就等在外面,想求文將軍幫忙。
文將軍聽得直皺眉,叫人去把祠堂里的阮文耀叫來。
“這都要過年了,怎么出過種事?”文將軍嘆氣說著。
文夫人沒他們爺倆會演,站在旁邊沒說話。
阮文耀活動著腿腳,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模樣,“你們要報官就去順天府,找我做什么?”
“順天府那位才新上任,就是他沒用才會出這種事。求文小將幫幫忙,我們一家上有老下有小的,實在是沒法子了。”金家一群人,又是下跪又是求的,這才把她這個祖宗請了過去。
別人是賊喊捉賊,他們怕是喊賊捉賊。
阮文耀年紀輕,又一副斗雞走狗的模樣,實在不想能成事的人。
可金家既然求了她,也只得指望著她。
阮文耀磨磨蹭蹭牽著獵狗出門的時候,她那表妹金玉兒也蒙著面跟在她身邊。
“你跟著我干嘛?”阮文耀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走這么慢,一會兒我還要等你不成?”
金玉兒被她說得委屈要哭出來,她本就長得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又期期艾艾的流著淚,任誰看著都要心軟三分。
她委屈地看了一眼跟在旁邊的成雙,抽泣說道:“哥哥,這位姐姐可以,玉兒應該也可以吧。”
阮文耀俊朗的臉上劃過一絲輕蔑,“她是我師姐,怎么著,你想拿什么和她比?”
金玉兒吃驚看著成雙,頓時不好說什么了。
趕走礙事的,阮文耀這才松了一口氣,讓她盯著他們還怎么辦事啊。
他們一行走遠了些,阮文耀這才問道:“怎么樣那邊人聯系了嗎?”
成雙點頭輕聲說道:“師姐已經過去安排了,咱們還是去失蹤的地方例行問尋一下,再做打算吧。”
“好,東西記得處理好,千萬別惹出麻煩。”阮文耀不放心囑咐著。
成雙小聲說道:“咱不好處理,要不直接弄到文將軍那邊吧。”
“也好。”兩人說話間,去了金大斗被捉的巷子。
阮文耀牽著狗裝模作樣地轉了幾圈。
直到晚上天全黑了,她問金家要來金大斗的衣物,讓獵狗聞了,這才在空蕩的街道里搜尋起來。
金家的長子一路也跟著他們,誰想跟著跟著一群人竟然到了教坊司。
媽媽一看到這位文小將軍,腦殼子就生疼,可又不敢得罪她。
“文小將軍,您怎么來了?還帶這么多人。”
金家長子和媽媽認識,直接就推開了她。
阮文耀歉意對她點了個頭,這才牽著獵狗繼續往里走。
教坊司的地方不小,七拐八彎的他們跟著獵狗來到一處地牢模樣的地方。
這里暗陰潮濕,里面擺著許多刑具,上面血跡斑斑。
阮文耀瞧著,冷了眉目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媽媽尷尬地說道,“遇著不聽話的姑娘,我們也是要管教的。”
阮文耀瞪著她,握緊了拳,“誰給你們膽子動私刑的?”
成雙在后面拽了她一下,打著眼色叫她不要多生枝節。
阮文耀壓下怒意,她這時才明白,柳家那兩位姐姐為何愿意入宮,手中若不權力怎么能報仇。
金家長子跟來是為了找父親,到這么個晦氣地方已有不適,正想著勸文小將軍離開。
這邊的阮文耀咬著牙在地牢里走動著,突然她看到角落里放著的箱子。
她走了過去,一腳將箱蓋踢開。
箱子里肉乎乎的動晃動了一下,金家長子走過去一瞧,里面穿著銅錢暗紋綢緞衣服的不是金大斗又能是誰。
金家長子幾乎是立即抓住了媽媽的衣領罵道:“好你個老X婦,居然是你捉我父親!”
第195章 195
金大斗隔天醒來發現自己一口金牙都叫人敲了,他氣得捉著教坊司的媽媽和她撕扯著打得頭破血流。
這卻不說,他張著漏風的嘴問媽媽要那四箱金子。
媽媽自是不肯認,可偏偏他們撕扯的時候媽媽衣服里掉出一條小金魚。
金大斗撿起來一看,金條上的印戳正是他手里那批。
這下他們是真打得拼起命來,金大斗打完霸道地帶著人在教坊司里找他的金子。
阮文耀他們跟在旁邊看熱鬧,瞧著金大斗搜到媽媽房里時,成雙也跟著進去在柜子間找了一下。
很快她找到一包粉沫樣的東西,她立即叫阮文耀過來瞧。
“這是什么?”阮文耀瞧著散在抽屜里的小紙包,恍然想起上次來教坊司時,看到許多人將這些粉末倒在酒里喝。
成雙聞了一下,確定地說道:“是五石散。”
阮文耀轉過身,冷眼瞧著媽媽,抬手說道:“抓起來。”
教坊司原來本也只是皇家奏禮樂的地方,都是叫這些心黑的人可染污成這樣。
媽媽被阮文耀下了獄,如今正是年末必是得等到明年再審,不過金大斗丟了滿滿幾箱金子又怎么可能放過她。
兩人鬧得厲害,那媽媽為了保命,把金大斗也給告發了。
這下好了,兩人都安心地被下了獄,金大斗這下也可以安心了,他總算不用操心怎么去撈沐家人,他先撈自己好吧。
阮文耀不管怎么樣,總算是幫忙金家把人找回來了,安安心心得了金家二百兩金子的車馬錢。
至于搶來這些,阿軟勸她交給文將軍,一是因為銷贓麻煩,二是文家給她出了聘禮,總不能讓他們吃虧。
阮文耀對錢財這些向來厭煩打理,僅得的二百兩金子,她照例分了一半給卜燕子,剩下的直接拎給了阿軟。
過年了,阮文耀少不了要上門給江家送節禮。江遠禮再不喜她,也要強顏歡笑放著鞭炮迎她進門。
阮文耀提了不少東西,最上面一個包袱不小心松開,里面露出金燦燦的金錠子。
江夫人高興地說道:“來就來吧,怎么還帶禮物。”
“過年嘛。”阮文耀平淡說著,提著上面的小包袱就去找阿軟了。
江遠禮本來一本正經坐在高堂上,一看到金錠子飛了,心痛地一下站了起來。
阮文耀哪里理他,她和阿軟的婚期就沒幾天了,按規矩是不好見面,不過阮文耀如今是懂了,規矩這東西被人立起來就是為了約束別人便宜自己。
外面人不可能知道江府里面的事,阮文耀只需威脅好江父江母就行。
反正她是要見媳婦的,兩人為著回去,少不了要有些籌謀。
阮文耀這趟過來,才進門就聽到墻頭有鳥哨聲,她抬頭瞧了一眼,看到是小十二站在樹杈上放哨。
小十二瞧到她望過來,立即跳下樹跑了過來,“門主,可有吩咐?”
阮文耀問道:“回了?”
小十二注意著周圍,小聲回道:“是,東西已經送到老門主手里了。小夫人說過兩日還要送一批東西回去,您看要不要再調兩個師兄弟過來護衛。”
阮文耀說道:“行,你和阿大說,叫他換將軍那邊的人護著周財房,你去休息吧,跑來跑去的也累。”
“我沒事的,小夫人說最近動的東西多,有人盯著了,我就看一會兒,等會兒就換師兄過來了。”小十二領了命,這才退下。
阿軟最近正將她嫁妝里,用得上的清點了往龍霧山送。
金桂和銀枝她們也忙著,這才會有上次周錦她們直接闖到屋里的情況。
阮文耀想著剩下的人要怎么調配,一邊想著,一邊掀簾進了阿軟的屋里。
花芷正將書分類放進箱子里,阿軟在一旁執筆寫著書單。
“對著書單放,可別弄錯了。”阿軟一邊寫一邊說著。
兩人聽到門簾里進了風,立即抬起頭。見到是阮文耀齊齊松了一口氣。
花芷迅速行禮,喊了一聲“姑爺。”又低頭干活去了,她如今已經懶得大驚小怪了,姑娘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對阮文耀也是直接當成親姑爺。
阿軟起身本來想過來,不過滿地擺著箱子,路都給擋著了。
還是阮文耀靈巧,直接跳了過去。
“在整理書嗎?”阮文耀把布袋子放到桌上給她,順口問著。
阿軟一邊打開布袋,一邊說道:“這些書在別的地方不好采買,還是直接帶回去,你叫他們運送的時候小心水火。”
她說話間看到袋子里的金子,驚了一下,“這又是哪來的?”
阮文耀拿起桌上的茶喝著,順口說了金子的來處。
阿軟瞧她大口喝著,像是渴了,又給她續了些茶。續完才想到,這人怎么又拿她的茶喝,又不是不給她倒,真是的。
阿軟沒多說什么,把金子收了,又在賬本里記上。
阮文耀見她在忙,也沒打擾,自己拿著桌上的糕點吃著,喝著茶。
阿軟收著柜子里的東西,和她說道:“你都給我,自己身上還有銀子嗎?”
“我又用不上。”阮文耀剝了桌上的栗子吃著,閑閑說了一句。
阿軟想了想,她如今確實是用不上,平時不是去當差,就是在將軍府里,也沒什么用上銀兩的地方。真要有需要打賞的時候,也是身邊的人給。
阿軟想了想,挑個錢袋子出來,在里面碎的整的金銀都放了一些,沉甸甸的一袋子準備叫她一會兒交給成雙。
“過年走動多,少不了用銀子,你平時讓成雙跟著你吧,她這些懂得多。”
“有什么好走動的,我又不想升遷,面上過得去就行。”阮文耀當差時間不長,看得卻通透。她丟了板栗殼子,準備接錢袋。一看手叫糖殼子粘得漆黑,又不好接了。
阿軟直接把錢袋塞進她的衣袋里,拿了濕帕子給她擦手,“該用就用吧,免得那些人又拿白眼瞧你。”
“我管他們呢。我如今辦成了差事,他們總要挑地方看我不順眼的。窮就窮唄,我才懶得為這種事浪費銀子。我要突然有錢了,他們指不定又怎么編排我。”阮文耀說著,瞧自己手擦干凈了,就捉著媳婦的手握著。
阿軟剛剛在寫字,手凍得冰涼,正好讓她暖著。
花芷只當沒看見,低頭去外面叫金桂銀枝來幫忙把整理好的箱子抬去院邊小庫房里放著。
阿軟想到什么,想抽出手去說話,卻被阮文耀握著手沒抽出來,她只得大聲說道:“箱子里放些樟腦,別叫蟲蛀了。”
“是,姑娘。”外面花芷應了一聲,她們很有眼力見的,橫豎是在外面不進來了。
阮文耀握著她的指尖親了一下。
“怎么了?”阿軟挑起她的下巴,笑著瞧著她。
阮文耀皺著眉說道:“你說宮里那位信得過嗎?”
“不好說,一人之下能站穩能有幾個好人,但她用得上你,我們也需要借勢給龍霧山改道,要不先看看。”兩人靠近了小聲說著最近的情況。
阮文耀支著下巴發著呆,阿軟用食指點了一下她額頭問道:“想什么呢?不是在想你的表妹吧。”
阮文耀正經說道:“才沒有,我是想,山里的林子里要鬧蟲災了就會有鳥去吃,狼要是病了,也會自己找草藥吃。這個朝廷爛成這樣,那位娘娘是治膿瘡的藥嗎?”
“也許吧,最少目前看來,她在做的事是在治膿瘡。教坊司那地方也不只出賣那些罪臣兒女,許多權錢交易都是在那里,算得是京城里潰爛的中心了。聽聞自從柳家兩位姐姐入宮后,那位就病了。你之前抓沐家的事,被拖了那么久,如今上面一病,金大斗今早被抓,跟著家里就被查封了,連著牽出不少人一起被拘了呢。”
阿軟說話間,忍不住又捏她的臉,“你只是個凡人,也莫想著把天下的事都做了,每個位置都有本該作用的機關。我們要做的是,好好守著龍霧山,莫叫它好好的山林變成兵家爭搶的地方。指不定小山主要咱們來京城一趟只是要把京城里的毒瘡戳開呢。你這性子玩不來權謀那套,讓該管的人管吧。”
“嗯,山里的規矩老虎就不會去搶狗熊的地盤。”阮文耀瞬間就想通了,這下只想著趕緊成親回山的事了。
她和阿軟坐近了些,小聲說道:“媳婦兒,你這趟要送些什么回去啊,要幾個人押車?小豆子要送回去嗎?”
阿軟瞧她總算是把她上次做的坎肩穿上了,她一邊給她整理著衣服,一邊說道:“這趟運的都是書,還有些給你們穿的那種耐磨的布匹,這趟沒有金銀,押車的人可以少些。小豆子不愿意走呢,天天抱著狗躲著哭,是二妮子說的,狗毛都叫她哭濕了。”
她說話間,摸到阮文耀腰上插著一根什么東西,疑惑地正要掀開她的坎肩看,卻不想阮文耀反應很大的突然閃開了。
阿軟疑惑皺眉看著她,“你怎么了?藏的什么?”
“沒什么!”阮文耀梗著脖子說著,把衣服捂得緊緊的。
第196章 196
阿軟哪還看不出來有鬼,也不知道這人怎么在外面裝得那么像的,還能騙到金大斗那種老油條。同一個人騙媳婦時就成傻子了,那手段跟沒斷奶的小孩子似的。
不過也沒辦法,她騙別人一點也不緊張,可要騙自己媳婦了,心跳得和打鼓一樣。
“你拿不拿出來!”阿軟冷下臉瞪著她,雖瞧不出她藏的是什么,但是京城這地方,學好不容易,學壞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沒什么,成雙給我的東西。”阮文耀難得硬氣一回,沒馬上給出去。
拿成雙說事似乎有些說服力,只是成雙給的東西,她遮遮掩掩是什么意思。
阿軟不解地看著她,猶豫要不要繼續追問。
阮文耀緊張得汗都要滴下來,臉更是血氣上涌一直沒下去。
兩人正僵持著,聽到窗外傳來鳥哨聲。
阮文耀側耳聽了一下,提醒道:“是周姐姐他們。”
“哼。”阿軟輕哼了一聲,睨了她一眼,這才收了神色去收拾桌上的東西。
阮文耀合好衣服,趕緊過來幫忙 。
周錦這次過來,算是記得上次的尷尬,先讓人到二姑娘院里傳話,她們在后面慢慢走著。等小豆子把她們引到院子里就看到那位果然也在院子里。
只是今天兩人的臉色有些奇怪,阮文耀瞧她們來了立即說道:“你們來了,那我走了。”
周錦一聽更覺得奇怪了,連旁邊的周柯都聽出不對勁。
這人但凡過來,不都要粘到天色暗了才肯回去嗎,這次怎么走這么早。
阿軟還沒出聲說什么,誰想周柯先說道:“等一下,我和你說個事。”
阮文耀疑惑瞧著她,心想,我們熟嗎?你和我說事嗎?
阿軟也是皺著眉,疑惑地眼神在兩人間打量著,本就不好的臉色這下更差了。
不過她也沒說什么,轉身請周錦去暖閣里。
周錦瞧她臉色不太好,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你若不喜他倆走太近,也可以直說,你知道的,我那堂妹叫家里寵壞了,沒什么腦子。”
阿軟倒也沒她想的那么在意,只是兩件事疊起來,叫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誰想才一會兒,就聽到阮文耀在門簾外的聲音,“我可以進來嗎?”
周錦疑道:“這么快就說完了?”
她向阿軟點了一下頭,示意不介意。阿軟這才出聲讓她進來。
阮文耀聽到回話,這才掀簾進來,她機靈的眼睛賊賊轉了轉,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周錦行了禮,這才走到媳婦兒跟前拽著她的袖角把她拽到一邊,這才附身在她耳邊,輕輕“汪”了一聲。
她莫名其妙地“汪”了一下,就紅著臉走了。
阿軟疑惑摸著發癢的耳朵,半天沒明白阮文耀是什么意思。
難道是提醒她,莫和之前在山里一樣,當她是小狗子?
阿軟正疑惑著,周柯倔強著小臉走了進來,不過細看能瞧到她臉上有點紅。
周柯一進來,瞧到江林婉和周錦都盯著她瞧,她臉上的神色不由更倔強了,她扭著臉生氣說道:“盯著我干什么?我不過是愿賭服輸。”
愿賭服輸?什么跟什么?
阿軟叫這一個兩個的,鬧得腦袋都不夠用了。
還好周錦瞧出來了,噗嗤捂嘴笑了,她招手叫二姑娘過來,小聲和她說道:“她和你家小將軍上次打了賭,你還是忘記了?”
阿軟發熱的腦袋轉了幾個彎,這才想起來,上次留這兩個人在暖閣吃飯,周柯不知怎么就和阮文耀打起賭來,當時賭的是背書,說的是誰輸了就學狗叫。
上次是周柯輸了,她輸了也不服氣,還罵了阮文耀之后氣跑了。
這次叫阮文耀單獨說話,莫不是要把那聲狗叫補上。
“噗!”阿軟也跟著笑了出來,原來阮文耀剛才那聲“汪”是這個意思。
想著阮文耀剛才的舉動,阿軟心里又笑又惱,這人是真幼稚,這種事是這么分享的嗎?
不過想想她那小相公確實是個八卦的性子,每回見面說朝堂的事都說不完呢,她還有空神神秘秘和她說卜燕子、周望淑她們三人的八卦。
“有什么好笑的!”周柯重重地哼了一聲,倔強仰著頭。
阿軟本也不是笑周柯,看她又生氣了,阿軟這才收斂了神色隨口問了一句,“你倆最近關系不錯啊。”
她問這話時,看的是周柯和周錦,兩姐妹原來并不親近。周錦父親周伯明的官職高一些,周錦又向來愛禮佛,她們之前玩的不算是一個圈子。
周柯的父親和江父是同窗,兩家向來走得近,阿軟和周柯之前的關系也算不得好。
誰能想周錦成親之后,反而叫這三人漸漸走近了,不得不說是種奇怪的緣分了。
“哼,我跟我爹過來的,我爹說讓我多找堂姐玩,看看一般小夫妻的情況。叫我相親時別瞎想。”周柯這一張嘴啊,是什么大實話都能往外說。
周錦一聽,臉色果然是黑了。
她這小半輩子都算閨閣典范了,怎么成個親就變成反面教材了?
當然了,話雖是這么說,但是周錦這樣的親事,確實是一般世家姑娘的常態了。
世家子一般玩得都挺花的,就算最規矩的也會先收個通房,免得成親時什么都不懂也會被人笑話。
至于成親后,就沒有大家族的老爺少爺能不納妾的。文將軍家沒妾室,那也是之前納的妾室叫他克死了。
世家子納妾收通房是常態,不愿努力,只等著啃祖宗的老本也是常態。
少有幾個能努力上進的,要不就是庶出,如果是嫡出的,那家里定是要當個寶,娶的媳婦也要乖巧聽話,不能情情愛愛干擾相公讀書。
周仲明大概也是想叫女兒早些面對現實,想想連阮文耀這樣喜歡未婚妻的,身邊還跟著好幾個漂亮姑娘呢。
周柯想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我們女人怎么感覺像個擺設一樣。”
周錦苦笑,“不然呢?”
阿軟沒有接話,她突然想到那位娘娘,女人想成就一番事業比男人難太多了,若她是純善之人反而虛偽了,但她若真是想奪權,指不定可以信任,畢竟一個女人想要下面的人信服,就得先做些功績出來才行。
阮文耀“汪”完那一聲就回將軍府了,如今正是過年的時候,大家都沒什么活干,鋪子也歇業了,他們一群不是在院子里練功就是在屋里圍著爐子吃東西。
阮文耀一回來就見著三個人正圍著爐子尷尬的一幕。
周望淑這么勤快的人,剝了個桔子連桔子上面白色的絲都給撕干凈了,高高興興地就遞給了成雙。
成雙沒好意思接,偷偷看了一眼她大師姐,周望淑想想長幼有序,又轉手遞給她少東家。
卜燕子瞧了一眼也不想接,這尷尬時候,正好阮文耀來了。
周望淑趕緊地把剝好的桔子遞給阮文耀,三人臉上同時現出輕松的神色。
“噗。”阮文耀偷笑著接過來,直接掰成兩半,一手塞給成雙,一手塞給卜燕子。
她才不想吃這個,上火。
阮文耀也是個八卦性子,故意也坐了下來,眼睛偷偷瞄著她們。
成雙起身給阮文耀倒了茶,阮文耀放在旁邊,大大咧咧地就從腰上抽出那卷畫來看。
三人瞧見了,眼睛同時震了起來,這人,這人也太狂了,就這么當著人就拿出來看嗎?可真不把她們當外人。
還是以為她們不知道她看的是什么好東西。
“咳。”成雙輕咳了一聲。
阮文耀這才抬眼,“你們聊你們的,最近沒什么事。”
三人幾乎同時要瞪她了,她們也沒什么好聊的啊,特別是一起聊。
如今她們三個人的情況也是奇怪了,隨便哪兩個在一起,也能好好說一會兒話,就是三個人一起時,氣氛就詭異地要奇怪起來。
阮文耀看著那卷畫,抽空又看她們一眼,不管看哪一眼滿滿的全是惡趣味。
卜燕子和她最熟,哪不知道她那點兒小心思,她故意問道:“你今天怎么舍得這么早回來了?被你媳婦趕出來了?”
阮文耀抬眼得意說道:“哼!過幾天我媳婦就要娶過門了,你再敢欺負我試試。”
卜燕子愣了一下,想想阿軟是阮老三欺負她相公都敢杠的性子,不由熄了氣勢。
只是看著阮文耀那囂張樣子,卜燕子總覺不順眼,她不由說她,“你是不只吃軟飯,還要當軟骨頭是嗎?”
“哼,誰叫我有媳婦。”阮文耀得意說著,句句是要把卜燕子氣死的程度。
周望淑瞧她倆吵起來了,有些怕,她又不知道怎么辦,只好偷偷拽成雙的衣角。
攏著手的成雙無奈抬眼,瞧那倆像小孩子吵架一樣,無奈地低眉看地。
吵就吵吧,能怎么樣,又不會打起來。
卜燕子突然就站了起來,生氣說道:“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有本事咱倆打一架!”
“打就打,我怕你啊。”阮文耀好整以暇將卷軸整齊地卷起來插到腰上,一想不行,可不能打壞了。
她又拿出來,重新卷好交給成雙,“幫我拿著。”
成雙就像接了個燙手山芋似的,好好拿著覺得詭異,不好好拿又怕門主瞪她。
周望淑在一旁躍躍欲試,“要不我幫你拿著?”
她上次看得草率,想補一下功課。
第197章 197
雪地里,阮文耀和卜燕子打得熱火朝天,才沒一會兒兩人頭頂都冒著熱氣。
兩人打得有來有回,開始兩人都沒下重手,有些互相試探身手的意思,可漸漸的,兩人下手重了些。
周望淑本來在看那卷東西,聽到那邊痛呼聲立即緊張抬頭,看到阮文耀一拳頭打到卜燕子臉上。
“成雙。”周望淑緊張地叫人,可一轉頭才想起來,二妮子已經把成雙叫走了。
她趕緊轉身去找卜阿大,卜阿大他們幾個正在院子里舉石臼,掰手腕,聽到她說那兩人打起來了,立即興奮得兩眼冒光。
“怎么不早說啊,走走,咱去看看,唉,練手也不找咱們,光給燕子練算什么回事。”卜阿大又羨慕又興奮,領著幾個小子就去了。
這下好了,不只兩人打了,其它幾個也排著隊要和阮文耀練練。
“一起上。”阮文耀打得起興,揮手叫他們一起上。
這下好了,本還有的優勢一下就扯平了。
卜燕子一個沒收住,一拳頭打到阮文耀的嘴角上。
他們打成這樣,一下把文將軍也驚動了,文將軍見阮文耀被打得嘴角都青了,本皺著眉要阻止,可瞧著瞧著,嘴角上揚看得津津有味。
他已瞧出自家這孩子身手還不錯,不過招式不算老道 ,是得多實戰練練。
這下只剩下周望淑在著急了,“將軍,您不管管嗎?過兩天都要成親了,小將軍臉上有傷可怎么辦?”
文將軍這才急了起來,趕緊出聲說道:“別打臉!”
他那聲音,說得上氣如洪鐘,聲似虎嘯,眾人立即停下手看著他。
阮文耀趁著這時間,趕緊把外衣脫了,特別是媳婦兒給她新做的那件裘皮的坎肩,要好好地放到周望淑手里,“給我拿著。”
“行,不打臉,咱們繼續,可都別留手。”阮文耀只穿著單衣,頭頂冒著熱氣,顯是還想繼續打。
卜燕子他們擔憂看了一眼文將軍方向,見文將軍沒說什么,他們這才放手繼續打起來。
成雙這邊,聽說小夫人找她,二話不說直接跟著二妮子去了江家。
阿軟這邊,周家二位姑娘還在暖閣和她聊著天,說的是京城里最近的事。
周家能打聽到那些內部消息,阿軟自也愿意和她們聊天。
成雙進來時,正聽到周柯說,“金家被抄家了,聽說他家有一面墻都是金子砌的。真沒看出來,一個小官哪來那么多金子。”
成雙正打著簾子,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進來吧。”阿軟看到她,讓她進來,順便挪了挪給她讓了位置。
成雙猶豫了一下,站在旁邊,感覺和小夫人平起平坐有些不太對。
周錦疑惑打量著她,一時沒認出這漂亮的姑娘是誰。成雙來江家來得少些,周柯卻是認識她的,都察院里見過幾次了。
她不由好奇打量著江林婉,心想著,這是正宮要宣告主權了不成。
她不等江林婉介紹,就側過頭和堂姐說道:“這就是小將軍身邊跟著的漂亮姑娘吧。”
阿軟看成雙拘謹,正式地說道:“這位是成雙,算是小將軍的師姐。成雙,過來坐吧。”
成雙猶豫了一下,這才坐到暖榻上。
周錦沒忍住,一直打量著成雙,這姑娘猛一看去,長得很是驚艷。也難怪周柯總說文小將軍也不見得正經,身邊跟著一群美人呢。
這成雙瞧著打扮得很內斂,但確實是個美人胚子,和江林婉比都說得上不遑多讓。
小將軍將這樣的美人帶在身邊,江林婉也能放心嗎?
阿軟直接給她倒了茶說道:“成雙,你能在這邊給我幫幾天忙嗎。”
成雙緊張謝過,立即答道:“可以的,全聽二姑娘吩咐。”
阿軟她們成親的日子近了,婚期里有許多事要辦。阿軟這邊只有花芷對宅子里的事了解一些,可也沒成雙這般全面的本事,也只能說是能者多勞了。
阿軟向來對成雙很敬重,聽她答應的快,還是擔心問道?:“都察院那邊忙嗎?”
“年節里沒什么事了,小將軍手頭的事也有良叔他們處理,一時也用不上我。”成雙說話間,一副巴不得過來的模樣,這怎么逃得過阿軟的眼睛。
她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當著周錦她們也不好問,只說道:“那就好。”
阿軟將周錦她們介紹給成雙,主要是為著在周錦跟前過個眼,如今江家里,真正主事的可能是周錦了,阿軟從她眼皮子底下運東西回去,雖然說是她自己嫁妝,也要做得周全些不是。
阿軟想著都是給山門搞錢辦事,周家兩姐妹瞧著成雙,只想著正宮斗小三。
成雙被她倆盯得有些不自在,攏著手低著眉。
正這時,二妮子牽著小豆子端了盤子核桃咋咋呼呼跑了進來,一雙眼睛興奮冒光看著成雙。
周柯看著那一盤圓滾滾核桃不由皺眉,“你拿這個干什么?想叫我們用牙咬嗎?”
二妮子嘿嘿笑著,看著成雙。
成雙皺眉瞧了她一眼,無奈說道:“拿來吧。”
二妮子立即興奮地把核桃遞了過去。成雙拿著盤里的核桃,咔咔給她合捏開了。
二妮子興奮給小豆子打眼色,我說可以吧。小豆子崇拜看著成雙,眼睛里也冒著光。
周柯好奇看著,也拿了一顆核桃用力捏了一下,直捏得臉都紅了,核桃也文絲不動。
她好奇的眼睛看看成雙,又看看江林婉,這下相信成雙是師姐了,這人也是會功夫的。
女武師向來稀少,周柯一個沒忍住,當面問道:“你能教我功夫嗎?”
成雙看了阿軟一眼,看她沒有表情,立即懂了,歉意地說道:“我們師門的功夫不能外傳,姑娘想學的話可以問一下我們大師姐。”
周錦看著捏開的核桃,想到什么問道:“大師姐可是卜副將?”
“是的。”成雙舉止有禮,一看就是從小學的禮儀,和卜燕子、阮文耀他們那種練家子不一樣。
周家兩姐妹不由對她更好奇了,拉著她問些江湖奇文,人是不是真能飛檐走壁之類。直到周仲明和江遠禮聊完要回去了,叫人來尋女兒,她們這才依依不舍走了。
成雙不由松了一口氣,阿軟瞧著她捂嘴笑著說道:“你呀,再怎么裝得冷冰冰的,也招人喜歡。”
成雙想起之前大師姐的訓話,恍然想到什么,悠悠說道:“我就真瞧著那么心軟嗎?”
“心軟也不是你的錯,也不用太過負擔。咱們山里人,忙的時候,好好努力,該休息的時候也可好好歇著。”阿軟一副想偷懶的模樣,懶懶說道,“成雙,你平時閑暇時會玩什么?彈琴,看書,還是打葉子牌,以周柯的性子,定是要常來找你玩了。”
成雙聽著聽著,覺得不對了,“小夫人,您不是叫我來幫忙的嗎?”
阿軟一臉痛苦,“嗯,幫我賠她們玩。”
成雙雖心軟,腦子卻是靈活的。小夫人許是知道他們年底全閑下來,她和卜燕子、周望淑三人如今成天要在一處有些尷尬,這才叫她過來。
“我那哥哥功課落得多才初二就叫周姐姐勸去書院讀書了,周柯可能天天要過來玩。周家這兩姐妹,一個心思深,一個心思簡單,比你們十個門主都難應付。”
阿軟說著,想到阮文耀,那人也可以心思深,也可以心思簡單。但是她人好,不用擔心不小心就得罪她,心存芥蒂,暗生恨意。
想到那會兒她和阮文耀生氣,她還是會來逗她,在她耳邊“汪”一聲。
成雙看著小夫人提到門主就出神傻笑的模樣,不由有些羨慕。小夫人這般聰慧的人,想到喜歡的人原來也會這樣啊,兩個姑娘家也是可以兩情相悅的嗎?
成雙一直想著獨善其身,最是不想有感情上的牽扯。可想歸想,如今這情況又覺得身不由己,不知該如何是好。
阿軟將她調過來,確實是叫成雙松了一口氣,阿軟小院子里的人對成雙很是敬重,花芷聽說她是小將軍師姐,差點是要把她主子一般供起來。
房間安排得舒適,吃飯自是和江二姑娘一起,江家的飯菜是全京城里出名的好吃,沒得兩天成雙舒適得都要吃胖了。
周家姐妹也只是偶爾來,大家一起彈琴看書,并沒阿軟說得那般難應付。
阿軟的嫁衣早就做好了,嫁妝那些花芷帶著成雙清點一次也就沒事了。送回山里的東西也不需她多做什么,成雙待得兩天就瞧出來了,小夫人果然是叫她過來躲清閑的。
每日看看書,繡繡花,寫寫字,阿軟甚至找來一把好琴給成雙玩,這哪里像是來幫忙的。
成雙原來還是閨閣小姐作派,如今學了功夫哪里閑得下來,沒歇兩天都忍不住帶著院子里的人練功,花芷也躍躍欲試跟著學。
阿軟坐在火盆旁邊逃避地都不看她們,成雙忍住笑意,過來正經說道:“二姑娘,要不您也練練功吧,小將軍總說你身體底子弱,要多動動才行。”
二妮子在旁邊猛點頭,“就是,我今天去送信,小將軍還說叫我多盯著些,要姑娘沒事練練功。”
“天這么冷,一會兒我受涼得病了。”阿軟說著,扭頭逃避。
二妮子鉆到門邊,壞笑說道:“小將軍說,嫁衣已經做好了,她雖然喜歡您長胖一些,可是嫁衣要穿不上去可怎么辦啊。”
“哼,她管我長不長胖!”阿軟生氣說著,還是起來和她們一起練功了。
眾人低著頭偷偷忍著也不敢笑,果然還是他們門主有辦法。
阿軟跟她們練了一圈,喘著氣心有芥蒂地問花芷,“我真的胖了?”
花芷哪里敢說,偷偷看著成雙,成雙擦著汗無奈說道:“這邊飯食實在好吃,我都胖了一圈。”
阿軟的神色立即變了,偷偷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打起精神說道:“好了,休息夠了,再練練。”
第198章 198
龍霧山的人們各自練功的時候,大牢里的沐家金家也不閑著,許是牢里呆得久了,兩家人本就有些暗通款曲,也不知道是哪處銀子使對了,終于將兩家的監舍調到了一處。
金大斗一看到沐父就在那里喊冤,“唉唉,沐大人,您瞧瞧這是個什么事,為著撈你,我也落進來了,您可得幫幫我呀。”
沐父雖然被關進牢里了,耳目也不是一下全斷了,他冷哼說道:“你進來跟我有什么關系,你不是和教坊司互相攀咬才被抓了嗎?我看啊,全怪你在京里太招搖,叫上面的瞧到了吧。”
金大斗沒想他已經知道了,咳了咳又舔著臉說道:“嘿嘿,咱大哥不說二哥,沐兄你門路多,你看我這案子也不大可還有辦法出去。”
這老滑頭想的是,沐家案子大,城墻上如今還刻著他沐家犯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姓沐的肯定是出不去了。但他金大斗也沒搞多大的事吧,無非是貪墨了些銀錢,這種事可大可小,全是上面一句話的事。
沐翊軒臟兮兮縮在角落里,這時聽他們的話冷哼說道:“你真以為你還能出去?你怕是都不知道,著了誰的道吧。”
金大斗瞇著眼睛,捂著漏風的嘴看了看,這才認出沐二少。
“你這話什么意思?”
沐翊軒陰冷說道:“哼,那姓文的能把我們弄進來,你覺得你是個簡單的?你與虎謀皮能落個好的?我看姓文的是為了賣個好,把你這只肥羊送進別人嘴里。”
金大斗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會吧,我和他家可是親戚,我女兒都給他做妾了……”
金大斗想著之前種種,漸漸反應過來。
他這一難若是文家小子的手筆,卻也可能。他回憶想著之前種種,越想越不對,他也是叫豬油蒙了心了,怎么還叫個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坑了。
這一把金大斗失算,也怪他輕敵了。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他的本事,一般人只要他使出送銀子送女人的手段,沒有辦不下來的事。
文家那位小的,還真不愛錢不愛女人不成,把他賣給上面,姓文的他又能落什么好處。
功績都要算到辦他案子的新府尹身上吧,姓文的吃力不討好,又落不著什么。總不至于為著正義公道吧,也怪不得金大斗輕敵,著實他也好久沒見過這種人了。
“對付我,哈哈哈。”金大斗張著漏風的牙詭笑著,“我看這小崽種是不想活了。”
“喲喲喲,你能拿他怎么樣,我可聽說,他這些天就要成親了。大半聘禮可都是上面賜的呢。”沐翊軒冷眼挑撥著。
他沐家是大廈已傾,可金大斗在京城里的關系可多著,都說小鬼難纏,沐家想報仇,想要弄死姓文的還得靠金大斗。
金大斗也果然是個有門路的,這事沒多久,就有人來給他送東西。幽暗的牢房里,傳來金大斗恨恨的聲音,“他還想成親,我要那小子直接紅事變白事。”
牢房里,沐家人聽著暗暗露出詭笑,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芙蓉躺在干凈的牢房里摸著腕上的金鐲子。
將軍府里,阮文耀本來只和門里的人比式比式,誰想本來在旁觀看指點的文將軍看出些興趣,叫了手下的高手和阮文耀過招。
阮文耀本來因為要成親了,激動得晚上睡不著,被文將軍手下折磨了幾天,現在累得倒頭就睡。
這天她正和一個副將過招,卜燕子突然過來,緊張喊道:“小將軍!”
阮文耀一時分神,叫那副將一拳頭打在她的肩頭上。
那副將當即嚇得后退,阮文耀捂著肩頭,擺了擺手說道:“沒事。”
不過這一拳頭打得重,阮文耀緩了半天,才緩過氣來。
卜燕子這下也有些慌了,文將軍這些手下都是一拳頭能打碎石頭的人,她趕緊過來攙扶她問道:“你怎么樣了?”
“咳,緩一下就行,什么事?”阮文耀彎著腰,都站不直了。
卜阿大一看,也急了,趕緊說道:“我去請小少爺。”
文將軍也趕緊過來,瞧她臉色發白的模樣,也是嚇到了。
副將嚇得手都在抖,“將軍,我不是有意的。”
“沒事,是我分神了。”阮文耀吐出一口氣,趕緊站好了,還呲牙笑著叫大家放心。
文將軍扶著她的肩膀按了按,阮文耀疼得叫喚,不過好在骨頭沒碎。
文將軍笑著說道:“骨頭挺硬,沒事,緩半個月就好了。”
“半個月?”卜燕子一聽急了,“她都要成親了,一會兒要背不起媳婦了。”
“你好意思說,還不是因為你。”阮文耀也就說說,揉著肩膀問道,“什么事來著?”
卜燕子這時才想起來說道:“那個芙蓉托人帶話,說是要找成雙說事情,是和你有關的事,很重要。”
“和成雙說唄。”阮文耀還不知道之前的事,沒太在意。
“她,她又不是什么好人。”卜燕子看著文將軍他們都在這里,不方便說。
“不管怎么樣,也該叫成雙自己決定,去和她說吧。”阮文耀下了命令,卜燕子不管多不愿意,也只得去傳達。
文將軍瞧著她們,心想自家這孩子還挺有威信,脾氣也不錯,自家的孩子真是怎么瞧都喜歡。
那位副將也打量著這位小將軍,這位可比之前那位小將軍大氣多了,之前那位要是被他們這么打一拳,不還個十幾鞭子,也要偷偷給他們小鞋穿。
阮文耀揉了揉肩膀,感覺還有些使不上力,她抱拳問道:“能和我師弟他們練練嗎?”
幾個小子立即興奮得脖子都伸長了,和這種久經沙場的將士比式,那可是難得的機會。
副將自是答應了,文將軍扶著阮文耀叫她到一旁消息,他咳了咳,說道:“拳腳無眼,打了就打了,可別到處說。”
練武場上的人立即應道:“是!”
“叫你娘知道,我可就麻煩了。”文將軍小聲說著,拍了阮文耀一下,“肩膀挺直了,別叫你娘看出來。”
阮文耀被他一只鐵手打得嗷嗷叫,“你輕點,我沒傷都叫你打出傷了。”
文將軍瞧她單薄模樣,這才收了些,唉,一不小心真將她當兒子了。
阮文耀也沒太在意,拿起桌上冷了的茶喝著,一雙眼睛看著練武場里他們比式。
“你沒事吧,可別真背不動媳婦。”文將軍看到她肩膀縮著,還是有些不放心。
“沒事,我……”阮文耀差點說出,我好得快,還好猶豫了一下,把話收住了,改口說道,“我扛揍。”
文將軍聽這話,有些心疼孩子了,軟了聲音問道:“你從小經常被打嗎?”
阮文耀喝著茶說道:“還好,我爹打我比較多。”
“他為什么打你!”文將軍說著,語氣突然兇了起來。
阮文耀疑惑看了他一眼,傻傻說道:“要教我練功啊,不都這樣嗎?”
“那也不能打你吧,好好一個孩子,不知道心疼的嗎?”文將軍氣憤說著,聽出她話里對那位“爹”的維護,他甚至還有些吃醋。
阮文耀揉著肩頭,奇怪地看著他,心說,你在氣什么?你不還叫幾個人輪流來打我嗎?
卜燕子終究是不放心,自己親自去了江家找成雙。
成雙這邊,周家兩姑娘正跟著成雙,想讓她教功夫。成雙看到卜燕子來了,立即像是見到救星。
“師姐,你來了。正好,我師姐來,你們問她吧。”成雙趕緊把周家兩姐妹推給卜燕子。
卜燕子心里有事,沒注意是一副沉著臉的模樣,她有些兇似的問道:“問我什么?”
周柯向來是個膽大的,她問道:“能讓成雙姐姐教我們功夫嗎?”
“不能!”卜燕子脾氣不太好,管不得她們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大咧咧說道:“你們身體太差,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去一里路都要坐轎子坐車子,練什么功,有體力練嗎?可別把幾根脆骨頭練斷了。”
“你!”周柯哪想到她這般不客氣,生氣就要吵回去。
擦著汗的阿軟頗為無奈地說道:“都別生氣,燕子姐說話比較直。要練功,先要體力好一些。要不先練蹲馬步吧,等有一定成效,再來練其它。”
卜燕子看到阿軟,臉色這才緩了些。
成雙也不好意思地說道:“兩位妹妹別生氣,我師姐可能有事心煩,她平時不這樣。”
卜燕子懶得廢話,和阿軟行了個禮,直接把成雙叫到一邊,“你過來!”
她兇巴巴地把成雙喊了過去。
周錦眼眸轉動了一下,問道:“她可是不喜歡我?”
阿軟無奈說道:“她原來也不喜歡我。燕子姐姐人不壞的,只是性子直了些。”
“哦,不喜歡我們這種性子彎彎繞繞的人。”周錦微笑說著,笑意有些冷。
周柯瞧著堂姐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不由打了個哆嗦,“別說她了,我都不喜歡你這樣的。”
周錦側目瞧著她,目色轉冷,“她不喜的也有你。”
“哼,我管她喜不喜歡我,我比較喜歡成雙姐姐那樣的。”周柯大方地說著,她性子外放,什么話都不藏著。
阿軟瞧著她倒和卜燕子她們性子有幾份相似。
“要我教你們蹲馬步嗎?”阿軟趕緊轉移她倆的注意。
卜燕子將成雙叫到一旁,和她說了芙蓉的事。
“師姐,我還是和她見一面吧,她應該不會胡說,事關門主,我又沒什么關系。有什么比門主安全更重要嗎?”成雙想到應該是有人要對門主不利了,她去見一面而已,又不會怎樣。
“有關系!”卜燕子心中積著郁氣,卻不知該怎么說。
第199章 199
阿軟瞧著卜燕子她們似乎吵起來了,只得先告罪送走了周錦她們。
她叫著金桂銀枝她們領著兩個小的在院子外瞧著,別叫人聽了墻角。
這才走了過去問道:“你們這是怎么了?”
卜燕子咬了咬牙,說道:“阿軟,有些道理,成雙不懂,你應該懂的。我們是粗野的山里人,也沒什么寫在冊子上,刻在石碑上的規矩,可是我們心里,有自己的該恪守的東西。”
阿軟想了一下,似乎是明白的,阮文耀就是這樣,你說她沒規矩,可能是沒有。
可當她心底有那條規矩時,你不管怎么說,她都會恪守。
就比那傻人覺得沒成親不能行房,不管怎么撩撥她,她也只敢親親抱抱。
阿軟雖然想到最粗俗的一樣,但龍霧山這些人確實有些認死理。
她鄭重說道:“我懂,所以你們在吵什么?”
成雙雖然懂師姐說的規矩,但她覺得,她去見芙蓉真沒什么,即使真被她洗腦上了當,也總沒門主安全重要吧。
她不懂大師姐為什么要發火。
“成雙說門主最重要,可大家最危險的時候,阿耀是把所有主力都調到望淑身邊。我們不是小姐丫鬟,和你們講尊卑。是山門的人,只分強弱。阿耀是門主,是因為她最強。誰也不用犧牲你的尊嚴去救她。你要不懂,咱們就去打一架,誰贏了聽誰的!”
卜燕子看成雙任是皺著眉,一副不理解的模樣,心里急了,想著還不如打一架得了。
阿軟疑惑看著她倆,越聽越奇怪。
她索性拿出幾分嚴厲來,說道:“到底發什么事了,你們先和我說清楚。”
在阿軟的逼問下,這兩人這才把這事的前因后果說了出來。
阿軟聽完,心里這才明了了。阮文耀那個八卦精,平日里偷瞟著,什么都沒瞧清楚。還巴巴的總要和她說。
阿軟再次瞧著兩人,這下她是理清楚了。
“所以,成雙是想去見那位芙蓉姑娘,燕子姐不愿意你去對吧。”
兩人同時點頭。
“行了,坐下吧,脖子都抬累了。”阿軟到旁邊的桌子旁坐下,拿起反扣的茶杯放到她兩人面前給她們倒上茶。
一杯遞給卜燕子,“燕子姐,你有話就好好說,急什么呢?”
她將另一杯茶遞給成雙,“燕子姐是在氣你,成雙,都一起經歷過生死了,你還沒把我們當自己人嗎?”
成雙雙手接過茶,著急說道:“我沒有!”
“我說你沒拿我們當自己人,并不是說你有外心,燕子姐是氣你總一副欠著我們的模樣,不管對事還是對人,不需要你犧牲,也不需要你謙讓。”
阿軟說到“對人”兩字時,特意加重了語氣。
成雙聽到這兒終于懂了,她驚得瞪大眼睛看著師姐,原來她是為這事生氣。
卜燕子也是聽了阿軟的點拔,這才明白自己在氣什么。
且不說不管她對周望淑是什么感情,就算真有什么,也不需要成雙犧牲自己來讓她。
卜燕子突然拿開了大家的杯子說道:“別喝茶了,咱喝酒吧!”
“啊?”成雙心說不是還有事嗎?就算她不去,她們這會兒也不能喝酒啊。
卜燕子卻是江湖兒女的意氣風發,想起喝酒就一定要喝,她挑釁問道:“怎么,喝酒都不敢嗎?”
阿軟瞧著她,拍桌說道:“有什么不敢的。”
花芷很快弄來下酒菜,煮花生、鹵牛肉、臘鴨子、酸辣的藕片、油炸的小肉串、紅燒的大蝦。
花芷很舍不得地從裝好的箱底里拿出一小壇御賜貢酒給她們倒上。
阿軟瞧著桌上的菜,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
她拿起酒杯和卜燕子碰了一下,生氣說道:“我要穿不進嫁衣,我找你算賬。”
“沒事,叫成雙天天盯著你練功,哈哈。”卜燕子喝了一口,嘶了一聲,“醇香濃厚,果然是好酒。”
成雙看著杯子里的酒,有些不敢下口,“師姐,這可是御賜的貢酒,一兩瓊漿一兩金。”
“啊,這么貴嗎?”卜燕子一時都不知該不該喝了。
“喝吧,咱又帶不走。”阿軟說著喝了一口,嘗著果然不錯,她想著,不行,再怎么樣也要給爹再帶兩壇回去。
酒是真的好酒,三人酒過三巡這才放開了喝。
卜燕子剝著花生說道:“我現在想通了,在我看來,我這輩子最重要的是繼承我爹的遺愿重建山門,那些情情愛愛的非我所愿。”
阿軟已喝至微醺,她哼了一聲說道:“情情愛愛也不影響重建山門吧。”
卜燕子拋了一顆花生到嘴里,恣意說道:“唉,誰和你們兩小孩子一樣黏黏糊糊,江湖兒女就要鮮衣怒馬,快意恩仇。”
成雙悶悶喝著酒,瞧著她倆不由羨慕。
卜燕子拿起酒杯和成雙碰了一下,說道:“你看著干什么,你就沒什么想做的嗎?”
成雙干了杯里的酒說道:“我等著看仇人的下場。”
卜燕子給她續了酒,問道:“其它的呢?”
“我不配。”成雙低眉,神色黯然。她這樣的人,配有怎樣的未來呢。
卜燕子拍了一下成雙的腦袋,訓道:“你啊,別一直縮在殼子里,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就落了難,重新爬起來不就是了。”
“嗯,姑娘家已經夠苦了,不要聽那些條條框框地拘著自己。你覺得你過往不好,那我嫁阿耀在他們嘴里就好嗎?不得罵我們亂了倫常,恬不知恥。我管他們說什么,我只知道阿耀很好。”阿軟醉熏熏說著,突然拍了成雙一下,“你也很好,有人喜歡你,是因為你夠好。”
卜燕子酒量好,只上頭還沒醉,她盯著成雙說道:“你要活就活得精彩些。你的本事比我大,不要畏畏縮縮的。”
阿軟支頜瞧著她說道:“你若喜歡誰,就去喜歡。”
“唉唉唉!”卜燕子趕緊叫住,“芙蓉不行,她心眼太多,會出賣身邊人。”
成雙借著酒勁問道:“師姐,你是不是喜歡周……”
阿軟聽到這兒,本微醺的眼神立即亮了起來。
“到也不到你們這種程度,我從小就和那些小子一起養著,沒怎么和姑娘打過交道。那時身邊就她一個姑娘,想說走得近些,卻也不到非要談情說愛的程度。”
卜燕子說著自己的事,瞧她倆聽八卦一般豎耳朵聽著。
她眼睛一轉,拿起酒杯和阿軟砰了一下,小聲問道:“你當初可知道她是個姑娘?”
阿軟坦然說道:“知道。”
“啊?”這下換成雙和卜燕子八卦看著她。
卜燕子回憶了一下,問道:“不會咱小門主自己不知道吧。”
“嗯。”阿軟飲了一小口酒,想起了過去糾結又甜蜜的數月。
三個人喝著酒說著八卦,直至天都黑了,阿軟這才想起正事,拍板說道:“你們說的芙蓉姑娘,雖是狡猾了些,也說不得是什么大殲大惡之輩。這樣吧,你們誰去周柯家里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把她撈出來。她手里的消息,愿意說就說,不愿意說以后咱們也和她兩清了。”
卜燕子看了成雙一眼,立即說道:“我去吧。”
成雙卻堅持說道:“還是我去吧,我也不至于怕到要躲開。”
阿軟瞧著兩人說道:“行了,你們明天一起吧。”
她叫花芷拿了些銀兩給她們,兩人都喝得有些多,索性阿軟院子雖小房間還是夠的。
三人都有些醉了,各自早早地歇了。
第二天一早卜燕子和成雙起得很早,兩人出了房間正好瞧見。
不由相視一笑算是泯了心中芥蒂,成雙拱手行禮,“師姐,早!”
卜燕子挑眉,“過過手。”
“好。”成雙自是答應。
兩人才過幾招,成雙就感覺出師姐的武功又精進了。
成雙半路出家的功夫自是不及卜燕子從小練就的本領,好在卜燕子放慢速度,慢慢給她喂招。
說是比式,更像是傳授。
兩人打得酣暢淋漓,這才停下來去洗漱。
院里金桂銀枝她們見兩人打起來早習以為常,看她們打完了,忙去準備早飯。
兩人在院邊洗著臉說著撈芙蓉的事,說著說著,卜燕子突然停下來,比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墻外。
兩人對了個眼色,成雙裝模作樣繼續說話,卜燕子輕輕躍至墻頭,低頭一瞧果然有個丫鬟躲在下面偷聽。
許是聽出里面說完了,那丫鬟趕緊轉身跑了。
卜燕子在墻頭打了個手勢,自己跟了出去。
卜燕子是萬萬沒想到,她跟著這丫鬟,竟然是跟到了周錦的院子里。
這一早的,周錦院子里的人大都還沒起,只一個嬤嬤和那丫鬟交頭說話,丫鬟將聽到她們要從牢里撈個人的事和嬤嬤說了。
嬤嬤聽了,又進去隔著床幔將剛聽到的消息小聲和周錦說了。
周錦聽到,回了句,“退了吧。”
外面有嬤嬤輕輕退出去的腳步聲,這會兒天還未全亮,周錦打著哈欠正準備睡下,忽覺有什么不對,轉身一看竟是卜燕子如一尊煞神立在她床頭。
周錦驚得立即坐了起來。
第200章 200
卜燕子站在床頭,好整以暇看著周錦。
周錦眼神晃動了一下,已知當前形勢,她很快鎮定下來,笑著問道:“卜副將早啊。”
卜燕子似笑非笑回了一聲,“早。”
卜燕子雖不喜周錦的做派,但不得不佩服這個世家小姐的沉穩。
之前他們去劫那位趙小姐時,趙小姐在床頭瞧到人,嚇得差點暈過去。
周錦卻還能微笑和她周旋,處于劣勢也能笑著和她比誰更沉得住氣。
很顯然,如今在生命都受威脅的情況下,周錦是那個更能沉住氣的。
卜燕子生出些狠意來,故意金刀闊馬坐在她床邊,靠近她小聲說道:“周姑娘原來也喜歡聽墻根。”
周錦看她靠近,本能地嚇得身子抖了一下。
她聽過家里傳來的消息,文小將軍這群人很可能原來是山里的土匪。干沒干過殺人越貨的事不好說,但以他們辦事的狠勁,肯定殺過人。
卜燕子能無聲無息摸到她帳里,定也有本事抹了她的脖子無聲無息地出去。
周錦這個世家大小姐,怕是一輩子里第一次遇到這般危險的情況。
她嚇得額頭上冒出冷汗,臉上的笑容卻半點未退,“宅子里不都這樣。”
她這般坦蕩承認,叫卜燕子一下子有些無的放矢。
不過卜燕子的氣勢不能弱,她迅速想著,周錦到底知道了多少,可會威脅他們。
卜燕子臉色未變,貼近了她一些,似笑非笑地說道:“周姑娘既是知道了,那要不幫了個這忙?”
周錦眼神微動,這般危險的時候,還能繼續鎮定地裝作不知問道:“什么忙?”
“你不知嗎?”卜燕子靠得更近了些,本是威脅的動作,卻不經意間嗅到她身上清雅似梅花般的香味。
本是害怕的周錦因她這個突然的動作,不知怎的感覺臉上有些熱。
周錦迅速退開了些,慌張說道:“要撈誰?”
卜燕子警惕打量著她,猜測著她知道多少,順口回道:“沐二有個剛納的小妾叫芙蓉。”
“好。”周錦立即就答應了,多少有些答應下來,想讓她走的意思。
卜燕子見她答應得這般爽快,卻有些懷疑了。
莫不是誆她應下,等她走了再收拾她?
卜燕子轉眸想想,也不懼她,有阮文耀如今在京城的地位,她這個副將也不是那么好殺的。
卜燕子打量著她輕聲說道:“那我留個信物。”
周錦立即嚇得后退,心想不會是要割我耳朵,或是在身上刺個字吧。
她害怕得心跳都要停了,卻是見卜燕子并著雙指,夾著她衣襟間塞著的帕子慢慢抽出來。
周錦本嚇得停了的心跳,突然莫名砰砰跳得快了起來。
卜燕子雙指夾著帕子抖開看了一眼,帕子角上繡著一個“錦”字。
她嘴角上揚,威脅說道:“周姑娘我們各自安好也就罷了,若是有什么威脅,你是知道我們手段的。”
卜燕子說著,將她的帕子塞到自己的衣兜里。
周錦這時臉冷了下來,“你是想拿我的名節威脅我?”
“我們這群人只想活命,沒興趣和你們爭權奪利,你不威脅我們生命,我也不會動你。”卜燕子站了起來,冷肅說道,“但若威脅到我們,別怪我心狠手辣。”
卜燕子盯著她,冷目退了出去。
卜燕子在周錦院里進出了一圈,既然無人知道。
周錦嚇得手都在抖,她畢竟是江家媳婦,為著名聲好,沒辦法叫侍衛直接守在內院。
文小將軍手里這些姑娘,一個個身手了得,若想要她的命,她著實有些難防。
周錦這時才想到,自己有些輕敵了,她見慣了文小將軍在二姑娘面前呆傻可愛的模樣,卻忘記了,這個少年人能將若大個沐家全弄進牢里去。
又怎可能是個簡單人物,以他的手段,必是不能讓自己妻子受到半分威脅。
周錦捉著發抖的手,將嬤嬤喚來。
幾個丫鬟跟著進來打起床簾,伺候她起床。
她們表情上沒有半點異樣,想來跟本沒發現無聲無息進來過一趟的卜燕子。
周錦沉著臉腦袋里迅速盤算著,權衡了一番,她并沒將卜燕子的威脅說出來。
只叫那嬤嬤帶話給家里帶話,幫忙撈出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妾。
那層窗戶紙沒捅破前,他們是友,一但捅破了,誰知道上面那兩位,會將矛頭指向誰。
沐家能除,周家文家,甚至衰落的江家一樣都能除。
他們宜友不宜敵,周錦捂著砰砰跳動的胸口壓下恐懼,只得將這事自己擔下來。
阿軟的小院里,正喝粥的阿軟看到帕子上的“錦”字,沒有多吃驚。
卜燕子吃驚問道:“你早知道她在監視你了?”
“宅子里不都這樣。”阿軟淡定地說出幾乎一樣的話。
不然她以為,昨晚她叫金桂她們到院外守著是為著什么。
卜燕子瞪大眼睛,“你,她……”
阿軟放下筷子,坦蕩地瞧著她說道:“你可要知道她的消息,我也可以給你打探一二。”
卜燕子捂著轉得要燒著的腦袋,一時跟不上這些世家小姐的節奏。
成雙對這些宅子里的事是能很快接受的,她看了一眼那片帕子,擔心問道:“姑娘,這個,不會有麻煩吧。”
“唉。”阿軟瞧著卜燕子,故意嘆氣說道,“本來我們互相裝傻裝得好好的,你非要挑明了。她動不得我,可能會盯著你。燕子姐,你還是小心些,別著了她的道。”
卜燕子頓覺這個帕子有些燙手。
“好了,逗你的了。”阿軟笑著說道,“咱們如今在京城里,名聲兇得很,手段又是出了名的臟,得罪咱們的非死即傷。周姐姐應該不會怎么樣了,她現在忙著送小妾,讓我哥給她生孩子。”
阿軟這話信息量太大,卜燕子一時差點聽不明白。
什么叫你哥給她生孩子?
成雙也是心疼她師姐,趕緊幫忙解釋,“生產這事危險,連宮里都有去母留子的手段。”
阿軟忍不住都想拍拍卜燕子的腦袋,安慰她被闖傷的心靈。
她輕聲給她解釋道:“聽說是周姐姐嫌棄我那便宜哥哥,周家逼急了就想了這一出。那小妾還是周家宗氏里找的不受寵的庶女,等生了孩子放到她身邊管教也是一樣的。”
成雙聽著,轉眸說道:“這手段是有些狠了,但不得不說,周家父母待女兒算得是真心實意了。”
卜燕子看著那只燙手的帕子,擔心說道:“我要給她還回去嗎?”
“噗,你還是別招惹她了,她可比芙蓉難對付。”阿軟沒忍住拍了拍卜燕子的肩膀安慰她,“幸虧你是個姑娘,要是個男子敢使這一招,估計她把周家拖下水都要殺了你泄憤。”
成雙趕緊攔著,說道:“別嚇她了,不過她這樣的背景,這樣的家人,咱們確實不招惹的好。”
卜燕子想著確實有些麻煩,還是離周錦遠些好。
她想著拿起桌上的筷子,可看著飯菜她很有意見地大聲說道:“你們大戶人家早上就喝白粥嗎?”
阿軟有些歉意地說道:“我想著,咱們昨晚吃的東西熱氣重,今天吃清淡些。”
卜燕子趕緊收住勁,她對另一個大戶有意見,也不該在阿軟這里發火。
她低下頭,喝了一口粥,頓時覺得有哪兒不對。
成雙在旁小聲說道:“師姐,燕窩粥滋陰清熱,你多喝點。”
“……”卜燕子頓時不吱聲了,心里懊悔著,干嘛一早去招惹那個周錦,現在一肚子的火哪哪都不對。
“咳咳。”她咳了咳,喉嚨有些干熱,還真是上火了。
周錦難纏,辦事卻快。
沒兩天就得了消息,芙蓉被放出來了。
成雙將她送到城外,芙蓉打起馬車車簾瞧著成雙說道:“你要不和我一起走吧,龍霧山那些人雖厲害,你終也融不進他們。咱們這樣青樓出生的人,一輩子都會叫人瞧不起,誰會真的把咱們當自己人?”
成雙攏著袖子,站在雪里低眉想著什么。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晶瑩如一只展翅的蝴蝶。
練過功夫的她如今肩身挺直,穿著練家子穿的束袖衣裳,站在風雪中美艷卻不羸弱。
芙蓉的話,并未在她心中掀起波瀾,她抬起頭,眼眸中有了神采。
她取下脖子上掛的那片小金牌遞給芙蓉,“你送我的金馃子救過我一命,師弟們幫我融了打成無事牌,現在送你,就此別過,希望你我以后都平安。”
芙蓉將那塊金牌子握在手心,沒有任何雕琢的無事牌似是她們重新開始的空白人生,也似是她們被抹平的情誼。
芙蓉拿著那塊金牌子,心中很是不甘。
“你不問我打聽消息了嗎?”
成雙問道:“你要什么?”
芙蓉握緊了手中的金牌子,負氣說道:“一百兩。”
成雙拿出腰間的錢袋,她甚至沒有多說一句話,直接將銀子遞給了她。
芙蓉直接搶走她的錢袋子,負氣扭過頭說道:“姓金的要找你們小將軍報仇,可能會選他成親的那日報復。”
“我知道了,多謝。”成雙淡漠說著,轉身走了。
那般的絕情讓芙蓉心中更是不忿,她是出賣了他們的消息換了些好處。
可她哪一次沒有護著她,哼,冷心冷肺的女人。
芙蓉一手金牌子,一手銀錠子,仰頭哭著。
成雙已經找到自己要走的路,可她手握了金銀卻不知自己想要什么。
城門下,卜燕子的頭頂落了一層薄雪,成雙走向她,淡然說道:“師姐,你不會是怕我被拐跑了吧。”
卜燕子將自己的錢袋丟給她,轉頭冷傲說道:“誰管你,凍死了,回去吧。”
遠去的馬車里,芙蓉許久才想起來,她偷聽到的消息里,姓金的要對付的除了他們的小將軍,好像還有一個姓周的。
算了,反正也和他們沒關系,芙蓉一邊哭,一邊數著錢袋里的銀子隨著馬車遠去了。